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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唐瑄 -【洛陽四彥之一】傲氣少主妙千金 [打印本頁]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3:57 PM     標題: 唐瑄 -【洛陽四彥之一】傲氣少主妙千金

    他竟然敢逃婚,分明是給她難堪嘛!
    若非為救父親逃過奇異的命運劫數
    她也不會大老遠從二十世紀淪落到宋朝
    好不容易適應老祖宗的生活
    他卻又害她成為洛陽人的笑話新題!
    為拉回美須爺爺與『霸地寨』的顏面
    她毅然決然『整裝備戰』─
    矢志直搗那什麼『雄天堡』復仇雪恥!
    但她不會笨得以真面目招惹他的嘲諷
    嗯,扮成公子哥,他絕對想不到……
    『逃婚』是為遂娘宿願,其實他從未見過未婚妻
    這樁『婚事』自始至終全是娘親一手主導的
    的確,她對『霸地寨』二十幾年的恨是該『反擊』了
    身為少主,他也該為『雄天堡』所受的委屈盡點義務
    他不願意再與『霸地寨』牽惹瓜葛,『逃婚』算個了結
    可是未婚妻的『弟弟』竟不畏艱險的前來拜訪他
    嗯,好個翩翩公子能文善武,卻多了點『柔媚』
    小公子挑釁『洛神射手』的結果是─
    在跨世紀的宋代天空,捲起雄天霸地狂旋風……

[ 本帖最後由 fantasyagain 於 2008-8-14 09:40 AM 編輯 ]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3:58 PM

前言


  話說宋太租趙匡胤於改朝換代之初,雖奪得了大片江山,卻擔心軍人的權力大於他,帝位難保,於是,宋太祖在心腹重臣的建議下,決定收回兵權。

  也就是在那年,同是征戰沙場的老將,尹春秋、曹義重和沉戰這三位情同手足的八拜之交,其實早已厭倦了「一將功成萬骨枯」,血流成河、屍堆成出的沙場征戰。此時,太祖的釋權,正切合了他們早想卸甲養老的心願。

  於是乎,三人共謀了良久,最後老大尹春秋和老二曹義重終於決定,將同時舉家遷往三弟沉戰的世居,擇地比鄰而居,三人相持相成一起歸隱於洛陽一帶。

  就這樣,除了沉家原有的「飛鷹莊」外,尹春秋建了「雄天堡」,曹義重蓋有「霸地寨」。想當然耳,三位老將軍的志氣猶在,一心還想著雄霸天地。

  那麼,在三家權貴世居洛陽以後,原本平靜、安居樂業的洛陽人,又為何會對這三家的後代產生了莫大的興趣呢?

  所以說羅!故事便是這麼開始了……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3:58 PM

第一章


              挽弓當挽強,
              用箭當用長;
              射人先射馬,
              擒賊先擒王。





  父親殷殷的叮嚀聲猶在耳邊,看似娉婷又似和著卓然風姿的少女不敢有任何的遲疑,挺直著曼妙的身軀,傲然不群的拉弓。她專注的看著前面的大樹,心中已經有了目標,絕不願無的放矢,而壞了父親自小的諄諄教誨。

  咻咻咻!

  山風不斷的襲起少女的衣擺,淡紫色薄紗裙不停的飄向夜空。這樣好玩的風,絲毫不能動搖少女的專心,一待目標確定後,她便毫不遲疑的將手中的箭射出。一陣陣銀色的光芒宛若黑夜中的閃電,持續的、不曾間斷的飛射出,造成黑夜中一片奇異的美景。

  「好棒喔!小姐,你的箭術這麼精湛,一定不輸那『雄天堡』的少主。」說話的女娃平常嚴肅不苟言笑的臉蛋,也難敵少女所撒下的魔力,頻頻稱奇。

  「謝謝賜喜的稱讚。」少女展露笑顏,高興的拉著女娃一同前去找回箭,「本來我是預定射在這兒的,可是剛才風大,方向有點兒偏。」指著她預定的目標,她似是有些懊惱。

  「小姐的箭術在這方圓幾百裡內絕無人可比,請小姐寬心。」忠心的丫鬟努力的拔著箭,一方面克盡為人奴所應盡的責任?安慰主子受創的心靈。

  少女輕輕的笑出聲,小心翼翼的收起箭,然後好笑的拉著丫鬟糗道:「賜喜,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個偽裝的老太婆呢!瞧你老是這麼嚴肅,板著臉孔,好像我那個白髮爺爺。」

  爺爺說賜喜是特地買來服侍她的丫鬟,而賜喜也似乎很認真的想做好這份工作。說真的,她是把賜喜當妹妹看,只不過她不喜歡她年紀輕輕的,老闆著一張可愛的臉孔,真是浪費了她的青春哪!

  不過,這山寨人的性子也當真和賜喜沒啥兩樣,古板、嚴肅,卻又心地善良得教人心疼。

  當初她到「霸地寨」時,的確為寨內嚴格的教條給嚇了好大一跳,難怪這佔地遼闊的山寨裡死氣沉沉的,毫無一點樂趣可言。

  唉,誰要她爺爺以前是位高權重的將軍呢!長年征戰沙場的他,總喜歡把軍中那套刻板的規矩搬進寨來。說也奇怪,爺爺雖喜歡把軍令充作家法用,但山寨裡的數百人卻也心甘情願受罰,從無怨言。

  她還真是服了這些墨守成規的善良老百姓了。

  「賜喜不敢與老寨主比。」惶恐的她只差沒當場昏厥而已。「請小姐不要折煞賜喜了。」

  這曹老將軍是山寨裡人人敬仰的長者,她憑什麼與之並論!只怕容易道人非議。

  「賜喜,別怕,我只是開玩笑的,瞧你嚇得臉都白了。」她爺爺當真這麼得人尊敬,連提一下都不行!

  「緋兒!緋兒!這丫頭又跑到哪裡野了。」

  說人人到,「霸地寨」內上下奉若神祇的曹義重,聲如洪鐘的嗓子正肆無忌憚的嚷著,這聲音之洪亮恐怕連對面山頭都聽得見。

  慘了,又來了!

  明天又得面對一大堆的關懷眼神了。唉!曹子彤撫著頭,傷透了腦筋。爺爺實在太寶貝她了,讓已屆雙十年華的她頗難為情,因為寨內的人鐵定又都跟著出來尋她了。

  爺爺是他們的主子,在他們的觀念裡,哪有主子四B尋找人,而僕人在家休息的道理!這些人的階級觀念根本就已根深柢固的無法動搖了,所以不管曹義重怎麼說,寨裡的人絕不可能袖手旁觀的,也就是說她必須好自為之了。

  「緋兒!」又是一記大喊,迫使曹子彤不得不回答了,免得等會兒又被人海團團圍住,審東問西的,著實煩人。

  「我的美髯爺爺?」

  果然,曹義重聞聲,一下子就來到她的跟前了,而賜喜則背著她的箭筒嚴陣以待,唯恐老寨主心生不悅,怪她沒好好照顧小姐。她的慌張模樣讓曹子彤看得為之失笑。

  賜喜這丫頭真的好可愛啊!

  「你這丫頭怎麼答得這麼無奈。」白髮蒼蒼的曹義重健壯的身子摟著孫女,展現一般人難得一見的慈祥。「後天就要成親了,還到處亂跑!」訶責中的溺愛絕對錯不了。

  成親!對啊,她就要成親了,爺爺不說她還真的忘了。

  當初要不是爺爺千請求萬拜託的要她答應尹家這門親事,說什麼他們曹家愧對尹家,也不告訴她究竟是怎麼樣的愧對法,又要不是看見爺爺提起尹家時的傷慟,她是絕不可能答應的。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嫁給一名素未謀面的男子,不管他是多麼英勇、有才華,對她而言都是枉然。

  「不然子彤不嫁了,留下來陪我的美髯爺爺可好?」曹子彤半真半假的試探著。

  「我不是說了,以後在我面前不許提起你的名字嗎?」他不想孫女又億及過去,那個他無法探知又遙不可及的往事。

  曹子彤皺緊鼻頭,不悅的挑高了柳眉,「爺爺太不講理了,這名字是我爹取的,我爹也就是您的兒子哪!豈有父母賜名不受之理。」她當然知道爺爺的心情,可是這名字是父母賜與她,也是她思親的唯一聯繫,怎可說不要就不要。

  這脾氣的確是曹家典型的?倔!

  曹義重欣喜在心,臉上卻仍是不認同的僵著,「我並沒要你改名,爺爺只希望你能記住我為你取的別名。」

  還特別強調是爺爺為她取的別名喔!

  曹子彤心軟又依依不捨的緊依著他,「緋兒沒敢忘啊!這『緋』字多好聽啊!熱情又大方。當然啦,『彤』字也不賴啦!爹畢竟是爺爺的兒子嘛,想來爺爺和爹都想緋兒大紅特紅吧!」

  「你這丫頭就會耍嘴皮子。」緋兒不愧是將門之後,能言善辯,才高貌美,而且讓一般人駕訝的是,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她,竟有百步穿楊之神技。

  書哲把她教養得很好……

  我兒書哲,你得女如此也該欣慰了,爹感謝你讓我在有生之年,還能有她陪伴大半輩子,不致讓爹孤老一生。

  「爺爺,您還沒回答緋兒,是否願意讓我留在您身邊一輩子?」她才不想嫁給尹家那個少主呢!

  「不行!這門親事早在兩年前就訂下了,曹家豈可再背負心之名?」幾十年前的往事又回到曹義重的腦海裡,他是想忘也忘不了沉毅父女責備、哀怨的辱罵聲。

  再背負心之名?什麼意思!

  「爺爺,您的意思是……」她太急於想知道一切,父親雖然深愛著母親,但是他的眼神時常會不知不覺流露出愧疚,這眼神就和爺爺現在的表情一樣,那麼曹家真的真欠過尹家什麼情了?

  「這是上一輩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反正你嫁去尹家後,對你的婆婆要好一點,我想尹家人也會疼你如親生的。」

  想起琴深那孩子怨恨的雙眼,曹義重實在沒把握。還好那尹老太君是他的知交,她一定會疼緋兒的:而且傲飛這孩子人品不錯,他對他的印象很好,雖然他是個風流狂放的傲世才子,可是卻同時也是個經商高手,尹家今日的當可敵國,傲飛的功勞大如天。

  只是傲飛這孩子的「知己」太多了,據說這孩子的知交滿天下,如果傳聞沒錯的話,他不免要懷疑是否為緋兒訂錯了親。

  細看緋兒那細緻、古典的臉蛋,一對清澈閃亮的雙眸及鮮艷的紅唇,鑲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再配上那頭漆黑柔細的秀髮,造就成緋兒驚為天人的美貌。

  幸好!他家的緋兒長得國色天香,無人可擬,但願那心高氣傲的尹家少主也同其他人一般,為緋兒的美麗著迷。

  「是嗎?我怎麼覺得不是這麼回事。」懷疑的打量她爺爺不安的神情,曹子彤的心也跟著顫抖。她不膽小,可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婚姻到底不是兒戲,這攸關一輩子的大事,教一向開朗、勇往直前的她也不免要畏懼了。

  「緋兒,難道爺爺會害你嗎?這尹家已仙逝的老太爺以前是爺爺的同袍,更是我的八拜之交,所以傲飛也是一門將相之後,他配你是綽綽有餘了。」曹義重打趣的逗弄噘高著小嘴的俏孫女,「嚴格來說,該是咱們高攀了『雄天堡』,咱們家雖富比王侯,卻不若尹家的財勢呀!」

  有錢是他家的事,她一概不管。她倒是對尹傲飛的箭術感興趣些,若依剛才賜喜驚歎的樣子,這位尹家公子的箭術一定了得。

  「『雄天堡』?賜喜,你剛說的少主就是尹傲飛嗎?」她習慣連名帶姓喊著未來的夫婿,為此曹義重不知糾正過她幾次了,依然沒效。

  不過這次讓曹義重大歎其氣的,並不是為了這樁,而是他這個多才多藝的寶貝孫女,竟然不知道傲飛是「雄天堡」的少主,這話要是傳了出去還得了,人家會以為緋兒是個不懂不識之無的無知少女啊!

  曹家的子孫怎可被如此的批判?這i是莫大的羞辱。「緋兒,從今天起到你出嫁為止,你給我乖乖的在房裡做女紅。還有,你必須好好的認識一下你未來的夫婿啊!爺爺覺得你對傲飛似乎不怎麼感興趣。」

  「爺爺,緋兒要出嫁了,您就捨得讓我鎮日鎖在房裡不見天日嗎?」盡量裝得可憐一點準沒錯。

  其實要說不感興趣,還不如說她根本不喜歡他。但要說不喜歡他嘛!似乎又對他不太公平,因為她從未見過尹傲飛,只是多少從賜喜嘮叨的嘴裡得知他是個眼高於頂的公子哥兒,而且似乎很喜歡處處留情。

  這就是她看他不順眼的地方,什麼叫風流不下流,依她看來,風流即等於下流,一個姑娘換過一個的,分明像流連在花叢的採花郎,她可不覺得嫁這種夫君有什麼好炫耀、高興的。

  所以訂親兩年來,她對尹傲飛這個人一律采不聞不問,放牛吃草的政策,她是樂得忽視他,看來尹傲飛對她似乎也頗有同感。因為這些年來他也從未到「霸地寨」造訪過,他對這個未曾謀面的未婚妻,似乎也不怎麼有興趣。曹子彤自嘲的笑笑。

  緋兒說得是,她嫁到尹家後,鐵定無法像現在這麼來去自如,想去哪就去哪,也不怕有人會欺負她。到了尹家可就不同了,琴深那孩子的恨還是沒辦法消除吧!她為什麼會答應這門親事呢?

  想著想著,層層的不安直襲上心頭,曹義重此刻真的後悔和尹家結親了。他為什麼沒早一點想到這點?琴深對曹家積怨多年,豈會如此爽快的答應結親?她怕是想凌虐他的寶貝緋兒吧。

  「嘿!我的美髯爺爺,別這麼憂愁嘛!緋兒只是和您開玩笑的,怎麼精明的您會把緋兒的玩笑當真了?」等了老半天見老人家沒反應,曹子彤抬起頭欲看個究竟,誰知竟見他凝著一張老臉,那臉當真和賜喜一板一眼的模樣沒差一絲一毫。她看得噗哧笑出聲,憐惜的伸出手捲著曹義重那長得至至胸前的白鬍子,愛嬌的笑道:「爺爺,您就是老繃著臉,害賜喜也同您一般老闆著臉,我可從沒見她自然的笑過呢!」

  「此話當真?」曹義重心不在焉的掃了下突然亂了手腳的丫鬟,只見原本忠心耿耿靜候在一旁的丫鬟手忙腳亂的,真不知該將四肢往哪兒擺。

  「小……小姐……」賜喜向她的主子求救。

  「好啦!人家不好意思了。走吧!回去看看您又為您的愛孫添了哪些嫁妝了。」這幾天他幾次上城裡辦貨,恐怕是為她的婚事忙著吧!

  「你這丫頭真精,又被你料中了。」曹義重不再理會心中的不安了,緋兒是這麼的聰慧,相信琴深一定也會喜歡她的。

  「這哪是精,任何明眼人都知道爺爺這幾個月,光是為了替我添置嫁妝,這汴京來回就不知走了幾百趟了。」笑咪咪的挽著曹義重,曹子彤眉開眼笑的揶揄著她的老爺爺,「爺爺,您買這麼多金銀珠寶給我,難道不怕我半路被劫嗎?」

  「傻孩子,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有傲飛那孩子在,沒人敢動我的寶貝孫女的。更何況我已經讓廷昭和廷旭這兩個孩子到山寨來了,有他們保護你,爺爺沒什麼好不放心的。」他早就想到這點了,由於尹家和曹家都是富貴世家,兩家的長者又都曾是位高權重的將軍,所以這樁珠聯璧合的聯姻自然驚動了全國,也引得不少宵小覬覦。

  的確,這江湖上的人多少都得敬曹家三分,因為曹家寨裡有得是英雄好漢,只有不知死活的人才會亂闖。像前幾天就有位不知好歹的小偷,竟敢跑到戒備森嚴的山寨裡行竊,差點沒被寨裡的好漢給砍死。

  「我那位英俊瀟灑的廷昭表哥和老寒著一張俊臉的廷旭表哥來了嗎?」

  好久沒到鏢局去玩了,唉!待她嫁到尹家後,更是別想去了。因為據說此去尹家的路程,沒有十天半個月絕到不了,更別談她是個嫁出門的女子。

  這一去經年得過著相夫教子的日子,別說是到鏢局玩了,如果她能到當地的鎮上繞上一繞,就非常的阿彌陀佛了。

  身為古代女子的她,實在悲慘!

  當初要不是為了爹,她也不會……

  「緋兒,男女有別,這裡和你以前那裡有太多的不同了,你已經住了兩年,應該深深的體會到了。爺爺寵你,捨不得違背你的心願,可是你即將為人妻了,爺爺不得不提醒你這點,因為尹家人不會瞭解這種事的。」

  曹義重實在不願提起孫女的來處,可是卻又不得不說,他怕他的寵溺終會害了孫女的。緋兒和她兩位表哥的感情實在太好,由不得他不擔心,雖然廷昭和廷旭只當緋兒是妹妹,可是他能瞭解,別人卻未必能洞悉啊!

  「緋兒一定不會丟爺爺的臉的,既然緋兒下定決心來到這裡,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緋兒也知道這裡允許表兄妹結婚,但緋兒只當表哥們是親兄弟,尚懂得分寸拿捏,請爺爺別替我擔心。」這尹家果然囉唆!曹子彤的心裡開始為她的未來叫苦。

  很欣慰他有個懂事的乖孫女,曹義重默然不語,爺倆各懷心事的依偎而行。

  她知道她必須忘了以前的一切,可是她真能忘得了嗎?雖然離開那裡已經兩年了,可是好歹她也留在那兒待了十七年啊!教她怎能說忘就忘?

  她想念父母親,也想念子婕姊,甚至連她家養的貓狗都一併的想念了。

  啊!她摯愛的家人和摯愛的家鄉啊,她已經再也無法看到了……

  兩年前,於二十世紀的南投這個現代都市裡,有這麼一座鑲滿綠寶石的山上……

  綿延不斷的青翠山嶺,像是鑲在天空的綠寶石,每每讓駐足者感動萬分。尤其是天剛破曉,霧氣濃厚時,滿山遍野像是披了層閃亮的薄紗外衣,在拂曉的照耀下甚是迷人。

  初秋的早晨,一位俏皮的少女坐在木造長廊上欣賞著這日復一日的美景,看不厭的滿山綠意,氣候的蛻變似乎無法影響它的美麗、清新。

  「子彤,早啊!」推開紗門,曹子婕穿著睡衣,優雅的打了個大呵欠,有點口齒不清的走出來。

  「姊,早安。」多麼有氣無力的招呼聲。

  「穿這麼薄,你不冷嗎?」靠著她坐下,曹子婕溫柔的梳理了妹妹柔順但顯得凌亂的長髮。

  一陣涼風制人,這可不像夏日怡人的和風,溫溫柔柔的吹得人很舒服。她不禁摩擦著雙臂打哆嗦。唉!太久沒回山上了,還真不能適應這種寒意。尤其入秋的早晨氣溫已明顯下降,更何況是在高山上。偏過頭,看妹妹只穿了件薄上衣和牛仔褲卻不像會冷的樣子,瞧她一派悠悠哉哉,真像那些漂亮的小精靈啊!

  「還好。」她喜歡這陣陣的涼風,吹得人神清氣爽,什麼煩惱也容易丟去。

  收回了視線,曹子彤轉身朝姊姊慢慢的綻出淡淡笑顏,平常的嘻皮笑臉不復在,她顯得有些憂愁。

  子彤是個生性開朗的女孩,很少有事能讓她憂愁的,即使是她一出生就注定的命運,也沒能擊倒她啊!

  「子彤,你有心事嗎?」畢竟是唯一的妹妹,她特地請假回來不正是為了妹妹的事嗎?「如果你是為了晚上的事擔心,你放心,姊姊絕不會任你孤單的去那裡的。」

  「噓!小聲點,不然讓爸媽聽到,否則他們又要傷心自責好幾天了。」緊張的顧前探後,確定都沒人了以後,曹子彤才放心的望著她美麗優雅的姊姊。

  「子彤,你為什麼不為自己想一想?你……就要離開我們了呀!」淚水不斷的湧上來,曹子婕是想停也停不了。

  姊姊哭了!

  曹子彤訝異的呆望著她,她這位品學兼優的姊姊哭了。曹家姊妹一向好勝,絕不輕易在人前掉淚,可是這會兒兩個人再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只因這殘酷的分別太使人傷心。

  「姊……我好捨不得你們……」堅強的外衣再也披不住她脆弱的心靈了,曹子彤哭得傷心,哭得教人心酸。

  女兒們的啜泣聲引得躲在門後的方麗容也陪著哭花了臉,她是不是太自私了,這麼做是不是錯了?

  「麗容……」一聲溫柔的輕喊,把一切看在眼裡的曹書哲溫柔的將門後的妻子納入他溫暖的胸懷裡。他輕柔的叫聲,惹得三名哭泣的女子同時轉過頭。

  方麗容心折的望著她斯文俊雅的丈夫,她是多麼的愛他啊!她能失去他嗎?

  不!不能,可是……老天啊!如果要擁有他,她就必須失去她心愛的女兒子彤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教她如何割捨得了!

  曹書哲擁著愛妻走上前廊,和女兒們並坐著,曹子婕和曹子彤分別倚進他們的手臂裡,享受這常有卻又即將殘缺的溫馨。

  「你們應該知道,你們是我最愛的女人。」永遠是這麼溫柔,如和煦的春風般,曹書哲溫文儒雅的愛是曹家人的支柱和重心。「我很高興能擁有麗容愛妻和兩名才貌過人的女兒們。」

  「爸……」曹子婕和曹子彤不約而同的拉著他的手,方麗容則是哀傷的望著他,他是在訣別吧!那麼她終將失去他了。

  二十五年前的今天,方麗容在舊家門前的梧桐樹下發現了他,他對這世界是那麼的懵懂無知,像初生嬰兒般的望著她,當時正值花樣年華的她,仗著自己的幾分美貌,向來眼高於頂,誰知初見他的那一刻起,便將自己的心都許給了他,她知道自己是愛上這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男人了。

  曹書哲對她顯然也是有情,是方麗容那雙多情的眼眸留住了他,使他對這個花花世界產生信心,也是她的愛讓他不致迷失,可是如今她的愛卻也教他痛苦,他不能讓他的小女兒代他回到那個世界,那樣太殘忍了。

  「子彤乖,別傷心了,今後你和姊姊要好好保護媽媽。」多麼標緻的女兒啊!曹書哲捨不得的摸著女兒的臉。

  「爸,你在胡說些什麼,是你要保護媽媽一輩子才對呀!」曹子彤拒絕讓心裡的恐懼流露出來,她笑得牽強,笑得勉強。

  這孩子分明怕得很,曹書哲把這一切全都看在眼底。

  「爸爸很高興遇到你們的媽媽,也很高興來到這個世界,二十五年了,期限已經到了。當初你們那精通卜卦的奶奶便曾告訴我,我會從宋朝消失二十五年,如果沒意外的話,二十五年後便會重現。」

  是的,他便是一個跨越歷史的宋朝男子。二十五年前慶祝他生辰的那晚,無意中拾得他送給未婚妻的半邊紫玉鐲把玩著,不意竟真的錯入時空和麗容相遇進而相戀。母親的卜卦相當準,她老人家是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了,只是不知會發生在何年何月何日,不過她便不忘時時叮嚀她的愛子,二十五年!他只會消失二十五年,除非有人的生辰八字和他一模一樣,能夠代替他,才能免去這場劫數。

  多麼巧!他再也想不到那個人便是他的小女兒子彤。他曾私心的以為這是他過去的娘親所安排的,於是他便從小教導他的女兒們學習射箭、騎馬、劍術以為不時之需,而聰明、伶俐的子婕和子彤也果真不負他所盼,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是全國青少年射箭、馬術和劍術的佼佼者。

  一直到二十五年後的今天,那可怕的日子終於還是到來了。如今看來,雖然子彤一再堅持代文前往宋代,可是麗容和子婕是那麼的傷心欲絕,他放心何忍!

  「是啊!你們爸爸本來就不是這個朝代的人,他是應該……」她想忍住淚水,可是不能,她不能啊!如果書哲離開了,她的心一定也會跟著枯竭的。

  「難道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向來冷靜自若的曹子婕哭喊的摟著她傷心哀慟的母親,她不想失去慈祥的父親,也不想失去善良俏皮的妹妹啊!

  老天啊!你為什麼這麼殘忍……

  「別說了,我絕不會讓爸爸離開媽媽的。」曹子彤堅強的抹開縱橫在臉上的淚水,她不許自己再傷心,因為宋代還有個人在等著她。「從小我便知道有這麼一天,我不怨爸爸也不怨媽媽,要知道爺爺在等子彤呢!」

  是的,還有個孤獨的老人因為失去愛子,而在殷切的盼著他的歸期呢!

  「子彤……」曹書哲不願意讓她離開他們。

  「爸,別再說了,我的心意已決,你該瞭解我。」

  是啊!他當然瞭解他倔強的女兒,凡事只要她決定了,任何人都別想動搖她,除非她自己回心轉意,不然就是請天皇老子來也沒有用。

  「子彤!」曹子婕還是捨不得,這個她寶貝了十七年的妹妹就要離開了,她說什麼也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傷心。

  「好好孝順爸爸和媽媽,別再哭了。如果你想我的時候就朝山裡大喊幾聲,我一定會聽到的,因為爸說爺爺也是住在山上啊!」帶著淚珠的臉龐綻出個自我安慰的笑容,更教他們難過。

  「子彤,是媽太自私了。」方麗容肝腸欲斷的撫著女兒的臉頰。

  「哪兒的話,媽和爸這麼相愛,怎能教人給拆散了?別哭了,說不定我的另一半注定在宋代,留在這裡,我說不定永遠也找不到愛我的老公哪!」自我解嘲地過日子,總比以淚洗面來得好過嘛!

  「你這孩子……」方麗容聽了又哭又笑,子彤的安慰總算輕解了她的自責。

  「走吧!和我到茶園逛逛吧!」曹子彤拉起一家人,準備做最後的巡禮。

  他們全都知道她的意思,大家很有默契的收起淚水,極力的想抓住她最後的笑語,可是無情的時間還是很快的流逝了。

  太陽很快的西沉,一彎新月緩緩的升起,曹子彤無奈的知道時辰已經到了。

  她穿好了那飄飄然的大裙羅衫,淡紫色的外衫和頭上的玉釵、金盞花把她妝點成一位古典美女。她從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美麗的,直到穿上了這一身盛裝後,才驀然發覺自己的美麗。

  多適合啊!她是多麼適合這種裝扮啊!望著鏡子裡的人,曹子彤告訴自己,這是她最後一次流露出無助的眼神,她不能再教父母傷神了。

  「好美啊!這是我美麗的小子彤嗎?」方麗容驚呼的看著從房裡走出來的女兒。

  「幹嘛這麼驚訝,不是你幫我打扮的嗎?」俏皮的站在方麗容的跟前,曹子彤笑出聲。

  「子彤,你真的很美麗喔!」端著蛋糕食難下嚥的曹子婕,也合著淚水的稱讚著。

  曹子彤伸手用水袖抹去姊姊的淚水,「嘿!不是說好不落淚的嗎?幸好有這大大的袖子可以吸水,這衣服的好處大概就在這裡了。」

  「這是富家千金才有的裝扮,瞧你說得好像穿了件大抹布似的。」輕輕的斥責著她,方麗容對女兒的疼愛盡現於話意中。

  「是很像嘛!」她還沒說這衣服像人家在唱戲穿的呢!

  「子彤,這是爹送給你的禮物,祝我的寶貝女兒生日快樂。」曹書哲當然也驚歎女兒的美麗,只不過他對這種裝扮沒什麼感覺,因為他看太多了。

  接過錦盒,曹子彤好奇的打開。是一對紫色的玉……不,應該說是一隻王鐲被分成了兩半,一邊鐫有「執子之手」,另一邊則刻著「與子偕老」,這……

  「這玉鐲是你爸從宋朝帶來的傳家之寶,也是定情之物。」方麗容同情的看著丈夫。

  她知道以前他曾和一名女子訂過親,因為錯入時空河而誤了對方,想必他是既內疚又自責吧!當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去時,內心曾相當的著急。那名不知情的女子,在未婚夫婿莫名其妙的失蹤後,又會是怎樣的難過呢?

  「子彤,如果以後你遇到個心愛的男子,你可以把一半的玉鐲送給他,以表示你的愛慕之心。」

  「當初爸爸也是把玉鐲送給你,才套住你的心的嗎?」這鐲子真的好晶瑩、好剔透,看也知道這是上等的美玉,因為她很少看到這種全然無瑕疵的紫羅蘭玉哪!

  「那還用說嗎?」兩姊妹中只有曹子婕知道她父親曾和一名女子訂過親,她當然也知道那兩塊玉鐲之中的一塊是那名女子之物,只是經過了這麼多年,她恐怕已另嫁他人了吧!

  「好好保存,爹只能給你這個了。」

  「誰說的,你還給了我這個和這個啊!」從房裡拿出輕巧的銀製弓箭和雕刻得相當精緻的箭筒,免不了和一身秀美盛重的裝扮不符,曹子彤硬是快樂的背著它們。「這些是你親手為我做的,我一定也會好好珍惜的。」

  「你要把這些也帶去嗎?」方麗容微微的笑道,她要女兒安心的離開,不要有任何牽掛。

  「當然啊!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把電規、冰箱、洗衣機等一些電氣用品都帶去。」扳著手指,她算得不亦樂乎,「要不是考慮到那個時代還沒發明電的話,我準會不辭辛苦的硬背著過去。」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陪你一起去。」曹子婕憂傷的說著。

  「別說了,別說了……」曹子彤側過頭,不安的望著茶園旁的梧桐樹,那樹的中間已經漸漸的發著光了,「時辰到了,我該走了。」

  勇敢的拿著玉鐲、背著弓箭,她的行囊就這麼多了。她知道她一定得走,如果不走的話,她父親是必死無疑,這是卜卦的奶奶一再警告父親的後果,他們不敢忘,也不能忘。

  於是,在一片哭喊聲中,她毅然的踏上她的「歸途」,不留回頭……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00 PM

第二章


  又夢到兩年前那使人斷腸的一夜了……

  唉!自從來到「霸地寨」後,她便很少再夢到以前的事了,為什麼那塵封已久的往事又再度浮現?難道是因為她即將嫁人的關係嗎?

  曹子彤抿著嘴賴在床上重溫那些美好時光,她還記得當她出現在「霸地寨」時,她是多麼的驚訝,她從沒想過她爺爺曾是個有權有勢的將軍,更料不到她那孤僻的爺爺早守在樹下,等著她的出現。

  當她被一陣白光沖昏了頭,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她敢發誓,她確實看到她那白髮蒼蒼的老爺爺雙眸閃著淚光緊瞅著她。雖然他很快就恢復了,但是她卻被他的淚水給感動了。

  當下,她即作出一個決定,那就是永不再提過往的事,她要專心的留在這裡陪伴她孤單了二十幾年的爺爺。

  她會一輩子孝順她的美髯爺爺的,也不准任何人欺負他。

  這也是爹千叮嚀萬囑咐的事,雖然爹身邊還有一位溫柔嫻靜的姊姊,但是嫁出去的女兒好比潑出去的水,怎能當往娘家跑?所以照顧這位孤僻的爺爺便成了她首要之責了。

  剛開始,爺爺確實不愛搭理她,他是關心又不想讓她知道吧!所以羅,她只好來個死纏攔打,整天跟在老人家身邊,更時常硬拉著他到處亂逛,也不理他有多麼生氣,反正她知道他只是在裝模作樣,其實他是很愛她的。

  漸漸地,她發現那個孤僻的老人變了,他變得時常尋找她的蹤影,變得常微笑,也變成了溺愛她的爺爺了。

  「小姐,請起來梳洗了。」像上了定時器一樣,賜喜每天準時在這個時辰替她打水梳妝,而她往往是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總要賜喜三催四請的。

  以前在南投時,她總是會很早就起來,可是那時她是因為要上學,不得不早點起來欣賞美景,現在爺爺嫌太學遠,不肯讓她上都城就讀,於是為她延請夫子,繼續她未完的學業,也可順便補充一下當代的知識。

  「小姐,請起來!」賜喜走到床邊,拉開絲羅帷帳,正想拉開棉被時,曹子彤突然一個動作,快速的伸手摟著她,害賜喜嚇得尖叫。

  「噓!」曹子彤趕忙摀住她的嘴,似笑非笑的瞪著她罵道,「等會兒爺爺又跑來探個究竟,我們就又免不了一陣好罵的。」

  「對不起……」賜喜羞愧的低下頭。

  下了床,習慣性的想摺棉被卻被賜喜推開的曹子彤,被賜喜正經八百的道歉模樣給惹得笑呵呵,「賜喜,我真的覺得你才像個中規中矩的大家閨秀耶!」

  「小姐,請不要取笑我了。」手腳俐落的賜喜迅速的摺好棉被後,不快的踱到曹子彤的身邊,搶過她手上的梳子。

  其實她很喜歡緋兒小姐,因為小姐對下人很好,人長得美,待人可親,也沒有絲毫驕氣。她很慶幸能跟在她的身邊,可是有一點她很不滿意,就是小姐凡事都喜歡自己動手,讓她這個下人很沒面子,好像她的手不靈巧似的。

  她可是老寨主從小買來要侍奉小姐的,小姐不該這麼獨立的,她應該是個柔柔弱弱,像一般富家閨秀般,文靜的待在繡房中才是啊!

  惱怒了喔!她的小丫鬟又在鬧彆扭了。

  「嗯,賜喜啊,如果我嫁過去的話,你是不是也要跟著我?」暗笑著,曹子彤等著看她發飆。

  「當然!」小姐這話問得真是奇怪。

  「那你以後會嫁人嗎?」她的定力真好,再怎麼逗她也不生氣,頂多像現在這樣心不甘情不願,縱使一肚子的不高興,她仍是克盡本分的侍奉著她。唉!真是難為這些看人臉色吃穿的下人了。

  「不會,因為賜喜要侍奉小姐一輩子。」仍是答得平板,她忙著梳理小姐的頭髮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去應付她的問題。

  「如果我不要你了呢?」斜瞅著銅鏡內反射出的臉蛋,曹子彤隱藏住惡作劇的笑容,學她正經八百的模樣。

  瞬間,梳子掉了,按著髮飾也掉了,「小……小姐,你是嫌賜喜不好嗎?」臉色更白了,賜喜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嚇得一張臉毫無血色。

  「騙你的啦!我怎麼可能不要賜喜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哪!」她也未免反應過度了吧!

  「小姐!」果然發怒了,看到小姐滴溜轉動賊賊的瞄著她的黑眼珠,賜喜知道自己和往常一樣又被戲弄了。

  「輕鬆一下嘛!瞧你神經老是繃得這麼緊,我是怕你肌肉僵硬,老了中風哪!」說得多麼振振有詞。

  中風?什麼奇怪的詞兒。

  「謝謝小姐的關心。」真希望她的主子是個溫柔嫻靜的小姐,緋兒小姐的調皮和無窮盡的活力,實在讓她這個做下人的倍感不勝負荷。

  謝謝小姐關心!?嘻!賜喜明明惱得要命。

  「小表妹,我可愛的緋兒表妹在嗎?」這種吊兒郎當的聲音準是那自命風流的廷昭表哥發出的。

  「大表哥嗎?進來,快點進來。」好久沒看到他和廷旭表哥了,他們對這個意外飛來的表妹可是疼如手中寶。

  這一發聲,賜喜又擺出那種恐怖的晚娘臉孔死瞪著她了。

  「賜喜,別這樣嘛!我好久沒看到表哥們了,很想念他們啊!」她這個做主人的可真沒威嚴,請個人進來竟然還要看下人的臉色,唉!世風日下,小姐難為啊!

  「哼!」很久沒看到他們?簡直是瞎扯嘛!上個月兩位少爺才在寨裡住了近半個月,小姐竟敢睜著眼睛說瞎話。

  一向直來直往的雷廷昭聞言,當真不客氣地拖著寒著臉的弟弟廷旭,興高采烈的跨進他小表妹的閨房,兩個同樣俊挺、高大的男子,卻有著不同的氣質。

  「廷昭少爺,這裡是小」賜喜生氣的放下梳子,把剛才的氣惱一古腦的發了出來,才不管小姐的求情。

  「表妹的閨房,我不可以進來,對不對?」雷廷昭接下她未竟的話語,滿不在乎的坐在椅子上,好笑的看著表妹的忠心丫鬟,「我說賜喜姑娘啊,這話你已經說了兩年,而我也聽了兩年了,你好歹偶爾也換一下說詞嘛!老是這麼一成不變,真沒新鮮感。」

  噗哧!瞧賜喜被她大表哥氣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曹子彤在一旁聽得真想大笑。

  這兩個人真是天生的死對頭,賜喜看廷昭不順眼,偏偏她那愛戲弄人的廷昭表哥又喜歡逗賜喜,也許他就是這點和自己很像,所以她和表哥的感情才會這麼好。

  氣沖沖的提水出去,幸好賜喜太守規矩了沒敢甩門,她這麼克制自己,還真是不簡單哪!

  「大表哥,你不要老是氣賜喜嘛!人家她才十五歲哪!」她似乎忘了自己先前的惡作劇了。

  「冤枉啊!大人,在下豈敢惹我小表妹的丫鬟呢?依在下看來,她似乎在我未到之前就受氣了,才會把一肚子怨氣轉嫁到我身上。」可憐兮兮的臉孔上,卻閃著了然一切的精明眼神。他在江湖上打滾這麼多年了,察言觀色對他而言,是一門相當重要的功課。

  「對啦!你又猜中了,真聰明。」曹子彤十分坦白,無辜又有點罪惡感的朝他微笑。接著,她掃向那位坐立不安的冷酷男子,一看見他正襟危坐、那副不自然的樣子,她的嘴巴就咧得更開了,甚至一排雪白的貝齒都露了出來,她還是不在乎的笑著。

  「廷旭表哥,你不要每次進來我的房間,就擺出這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模樣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在欺負你呢。」曹子彤故意晃到他身邊,不依的撒著嬌。

  他這個小表妹真皮!雷廷昭竊竊的笑著,不過他可不敢表現出來,否則等一下他這個不近人情的弟弟發起火來,他可就吃不完兜著走羅!

  「沒有的事。」低沉有力的聲音,簡潔的回答著。雷廷旭不自在的轉開頭,直盯著隔開房間和內廳的屏風。

  「還說沒有,廷旭表哥是不是很討厭緋兒?」說著,她難過的低頭把玩著手指,緊咬著嘴唇不許自己笑出來。

  「緋兒表妹,我……」一向冷酷、孤傲的男子,見到曹子彤楚楚動人的哀訴也沒轍了。

  爆笑聲!

  曹子彤以為自己忍不住笑出來了,所以她趕緊伸手想阻止自己大笑,沒想到一摸到嘴巴,才發現這笑聲不是從她嘴裡發出的。

  側過頭,她看到坐在大理石椅上的大表哥廷昭笑得人仰馬翻的,好不快樂!而廷旭表哥則是陰沉地瞪著他,好像在警告他最好不要太過分。

  喔哦,得快點想個法子打圓場,不過,必須先將那個大嘴巴堵起來才行。她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果,輕而易舉的投進雷廷昭張得老大的嘴裡,讓他差點岔了氣。

  幸好賜喜不在,不然鐵定又要嘮叨她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了。

  「嗯……我說廷旭表哥,最近鏢局的生意好嗎?」拍拍手,她對自己的投射相當滿意。

  沒錯,這兩個硬朗的男子正是「揚音鏢局」的少爺們,也就是她姑母的兒子們,更是名滿京城的鏢師,所以他們硬是比一般的男子多了那麼一點氣度,那麼一點氣概,又多那麼一點綠林好漢的氣質。

  就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會這麼欣賞這兩位表親啊!英雄惜英雄嘛!好歹她的箭術到目前為止仍無人能比,所以她也算是個巾幗英雄了。

  幸好他們的鏢局設在鎮上,離山寨不算遠,騎馬只消兩個晝夜便可抵達,所以她閒來沒事時總喜歡下山找他們玩。

  「還好。」雷廷旭未曾緩和的臉色仍是不高興的繃緊著。

  「那麼你們明天要一起陪嫁到尹家嗎?」

  「陪嫁!」順手拿出水果吃著的雷廷昭,差點被入喉的水果給噎死。而雷廷旭的表情更是一絕,臉色紫一陣、青一陣的突著眼珠子死瞪著她。

  「是啊!你們不是要陪著我一直到尹家嗎?」有什麼好大駕小怪的,她不過是少說幾個字而已啊!

  「我的姑奶奶啊!那是保護你,不叫陪嫁。」真是的,這話要傳了出去,他們以後可怎麼做人。

  「哎呀!一樣啦!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計較了?」

  曹子彤笑吟吟的和他們打哈哈,就是因為他們不是那種滿嘴之乎也者的文弱書生,要不然她早避之如蛇魅,逃之夭夭去了。

  急促的腳步聲和開門聲,讓屋裡的三個人同時嚇了一跳。

  是賜喜!瞧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回不知又是誰惹到這個小傢伙了。

  賜喜匆匆忙忙的跑進來,口中直嚷著,「小姐!不好了,老爺昏倒了」等不及她說完,屋裡的三個人就飛也似的直往老人家的房間跑。

  一向健朗的爺爺怎麼會突然昏倒?

  「賜喜,你跑快一點啦!爺爺怎麼會昏倒的?」

  「我不知道,只是聽說他接見過尹家派來的僕人後,就昏倒在大廳了。」

  尹家!

  「爺爺。」輕柔的喚著昏迷不醒的老人,曹子彤的眼底有太多的恐懼和擔心了。爺爺的氣喘病已經好久沒發作了,這次怎麼又會……

  「小表妹,別擔心了,剛才大夫不是說了,外公的身體硬朗得很嗎?」雷廷昭拍拍她的肩膀,不停的安慰著她。

  「他不會有事的。」奇怪,一樣是關懷,這二表哥廷旭吐出來的話硬是多了那麼些欲置人於死地的冷酷,總教她不寒而慄。

  「教我怎能不擔心?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啊!」她漂亮的臉孔上有載不完的憂愁,「如果以後我嫁入尹家,就沒辦法照顧他了。」

  「什麼唯一的親人,我們不是你的親人嗎?你可別忘了,我娘親可是外公的親女兒哩。」雷廷昭溫和的笑著,一向閃著調侃的眼底寫滿了關懷。

  「我們會時常來看外公,你別擔心了。」雷廷旭信誓旦旦的保證著。

  「表哥……」曹子彤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緋兒,緋兒……」曹義重沙啞的嗓子不停的呼喚著她,可憐他平常炯炯有神的慈愛臉孔,此時卻變得蕭瑟淒涼,看得她既心酸又心疼。

  「爺爺,緋兒在這裡。」執起他粗糙的大手,她溫柔的望著老人家。

  在她的輕喚中,老人緩緩的甦醒了。當他一接觸到孫女擔心的眼神,臉上的愧疚和心裡的自責更是不斷的翻攪著。

  「緋兒,爺……爺對不起你。」

  「說什麼傻話嘛!你是嫌嫁妝幫我買得太少了,還是綾羅綢緞添得不夠多。」她打趣的逗著她的老爺爺。

  曹義重很想轉過身去逃避一切,但是他不行,他不是個逃避現實的人,他是個曾在沙場上風光一時的大將軍啊!

  「傲飛……傲飛他……逃婚了。」非常困難的吐出話來,他實在不想說,但是尹家的家僕話說得那麼切實,他們分明是故意讓曹家難看的。

  「逃婚!」連同賜喜在內,不僅曹子彤火大,就連一向斯文的雷氏兩兄弟也跳起來,眼露凶光。

  「他們竟敢如此羞辱我們!」難怪爺爺會氣得昏倒,她只是沒當場吐血而已。「爺爺,您確定沒聽錯、認錯人?」

  「是尹家的管家親自出馬的,爺爺和尹家知交了大半輩子,怎會不認得他?」沒想到琴深那孩子會這麼做,都怪他老糊塗,一心只想彌補對尹家的虧欠,沒注意到他們根本沒誠意,一心只想報復。

  「我非宰了傲飛不可!」雷廷旭首先發難,聽他的口氣好像和尹傲飛很熟。

  「廷旭,等等!傲飛不應該是這種人,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雷氏兄弟和尹傲飛可以說是從小混到大的,傲飛的脾氣,雷廷昭可是不知八分,也瞭解七分。傲飛這人心高氣傲,不過為人正派,從不會耍詭計。此刻,尹家在迎親前夕才傳出他逃婚的消息,這招的確夠毒,但絕不是出自他的意思,所以這事有蹊蹺,難道傲飛是受了誰的挑撥才……

  但話又說回來,正因為傲飛心高氣傲,所以他不想做的事,別人也絕別想逼他,那麼這件事到底是不是出自他的意思呢?

  嗯!有必要瞭解一下。

  「廷旭表哥,我也覺得事出必有因,不然他們不會在和曹家訂了兩年親後,在迎娶前一天才要這麼一記狠招。」她咬牙切齒的說著。尹傲飛竟然會做得這麼絕!「等弄清楚後,我再跟你一道去宰了他,而且肯定要教他死得很難看,再也狂放不起來。」握緊拳頭,曹子彤陰森森的腿起眼晴,打算隨時付諸行動。

  沒錯!她是很想宰了這位尹家少主,畢竟沒有人願意做個棄婦,尤其是處在這種封建時代,他這麼做無異是替她烙上了一個永難磨滅的標記,讓世人永遠帶著奇異的眼光看她,屆時爺爺又會是如何的難堪自責呢!

  「外公,尹家這麼做,會不會和舅舅以前的事有關?」看樣子這火藥味得先沖一衝才行。雷廷昭的確也為尹家的作為憤怒,不過他不是盲目的人,幸好他聰慧的小表妹不是糊塗的女子,不然這件事鬧開了,對兩家都沒好處,甚至可能禍及另外一家人。

  「大表哥,你說的是哪件事?」爺爺常說曹家愧對尹家,但不知他們究竟是怎麼個愧對法。

  不管怎麼說,她是非報這一箭之仇不可。此仇不報,她誓不為人!她會讓這位尹家少主知道曹家的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燈!

  完了!看到表妹算計的眼神,雷廷昭就知道傲飛這下慘了,他這個鬼靈精的表妹絕不會善罷甘休的。緋兒不會記仇,但是也不會讓傲飛好過的。

  「都怪爺爺太相信尹家了,才會讓緋兒……」曹義重精神不濟的爬起來,他實在太對不起他的愛孫了。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01 PM

  「爺爺,別自責了,錯的又不是您,逃婚的也不是您啊!」暫且將內心的憤怒擱在一旁,爺爺的健康最重要。「而且這樣也好,緋兒才十九歲而已,說不定以後能遇到自己心儀的人啊!您就別難過了。」

  她又不是古代的烈女,什麼一女不事二夫的蠢事,她才不幹哩!那尹家的傲飛這般寡情,她要是為他守節,說不定還被尹家笑是傻瓜。

  「緋兒,你想得太天真了,這裡可不是」曹義重當然知道孫女來自何方,而這個秘密也只有他和雷家人才能理解。

  「爺爺,您對緋兒沒信心嗎?」嬌嘖的噘高了嘴,曹子彤阻止他再自歎自艾了。「現在緋兒只想知道,究竟咱們和尹家曾有什麼過節。」

  緋兒似乎不怎麼難過,倒是生氣的成分居多。這也難怪,當初是他求她答應這門親事的,從頭到尾緋兒都不曾關心過這門親事,甚至連傲飛的事也很少過問。曹義重暗忖著。

  「外公,告訴她吧!小表妹也該知道那段過往了。」雷廷昭也覺得該是她知道她父親和尹夫人的事了。

  此際的氣氛,正適合說這等愁雲慘淡的往事。曹義重輕輕的呼著氣,緩緩的追出那段陳年往事

  「其實你爹和你娘成親前,曾和一名女子訂過親。」曹義重看了看孫女驚訝的臉龐,早已料到書哲不會讓他的女兒知道這件事的。

  「我爹曾和人訂過親!」難怪老爸常說他對不起一個人。

  「這事必須從爺爺和沉家、尹家的爺爺們一起歸隱山林講起。當年我們三個是戰場上相扶相持的八拜之交,在我們為太祖墊定天下後,他因為怕地方軍的權力過大,而在一次酒宴中暗示我們這些老將交出兵權。老實說,長年征戰沙場的我們早有卸甲歸田之意,所以我們毅然決然的交出兵權,而相邀至山林隱居。」

  這不就是史稱的「杯酒釋兵權」嗎?

  「所以我就在洛陽的山上定居,並蓋了『霸地寨』,而尹家和沉家則是和我們比鄰而居,分別建了『雄天堡』和『飛鷹莊』。」

  「『飛鷹莊』?」這個名詞她倒是沒聽過。

  身為婢女的賜喜倒是先羞愧的低下頭了。小姐竟然連「飛鷹莊」也不知道,這真是身為她的下人莫大的恥辱。

  曹子彤把賜喜的表情看在眼底,「喂!賜喜,你不要這樣嘛!我又不是那種閒來無事到處閒磕牙的長舌婦。」

  「小姐的意思是嫌賜喜長舌羅!」賜喜把話溜出來後,才發現房裡的人都對著她笑。

  「豈敢!」曹子彤答得口是心非,讓雷廷昭當下放肆的笑了出來。

  「我……先出去幹活了。」她實在太放肆了,怎能在老寨主面前如此無禮?直咒罵著自己的賜喜,小心翼翼躬著身子退出了房間,教房裡的人暫且忘了氣憤,皆會心的笑著。

  「賜喜進步多了!」這怒氣來得快、忘得更快,這會兒曹子彤倒開起玩笑來了。

  「在你的調教下,想不進步實在困難。」有這種主子,雷廷昭著實替賜喜難過。「我說小表妹,我看你好像不怎麼傷心嘛!」他看她倒像是如釋重負。

  「傷心?別開玩笑了,為那種人不值得。好了,那『飛鷹莊』目前又是誰在當家主事?」她是不傷心,可是追筆帳還是得記著,待她把一切弄清楚後,才能找尹家算帳。

  「『飛鷹莊』的少莊主明沉少鷹,是尹傲飛的表弟,和廷旭同年。」少鷹和他們的交情不淺。「傲飛則是和我同年。」雷廷昭鉅細靡遺的補充道,唯恐她的小表妹有什麼不知道的。

  「這是什麼重點!」曹子彤則是不領情的糗著她的大表哥,「不過,我倒是不知道這位虛長我八歲的尹家少主,行事會這麼幼稚。」

  反正尹傲飛給她的印象已經徹底的糟透了,在她心底他只是個一無是處的紈褲子弟罷了。

  「緋兒……」曹義重不復精神的臉孔,已沒什麼力氣責備他的寶貝孫女了。

  「爺爺,人家都已經欺負到我們頭上了,您還袒護他們。」敢情人善真容易被人欺嗎?

  「總之,人稱我們這三家是富豪世家,其財富之多足以撼江山。」曹義重從不炫耀自己的財富,他只是據實的說出罷了。「沉家的小姐叫沉琴深,是你爹的青梅竹馬,他們兩人的親事是由爺爺和沉家爺爺自小訂下的。」

  「這麼說,爹的未婚妻是沉家的人,這和尹家又有什麼關係?」她不懂。

  「緋兒,你記得你爹是幾歲到你們那裡的嗎?」曹義重不避諱的在外孫面前提起他一直視為禁忌的話題。

  「好像是二十五歲的生辰那天。」

  「對!可是你一定不知道,這生辰的隔天便是書哲和琴深成親的日子。」琴深那孩子是想以牙還牙吧!

  真是人讓她驚訝了,這情形簡直和她的一模一樣嘛!

  「爺爺,告訴我,這位琴深姑娘愛我爹嗎?」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她怎能不愛?你爹那時是個溫文俊雅、風度翩翩的美少年,這個城裡的姑娘無人不為他癡迷的。」他是個人見人愛的孩子哪!曹義重為自己的兒子感到自豪。

  「那麼,我爹失蹤後,那位琴深姑娘一定痛不欲生吧!」

  她爹確如爺爺所講的,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既然這位琴深愛爹,那麼他的失蹤一定讓她很傷心難過:雖然她也是被尹傲飛拋棄了,可是這情形差得可多呢!

  因為她對尹傲飛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可言,有的話也只是憤怒。

  「何止痛不欲生?聽我娘說,那年她幾度自殺都被家人救起。」雷廷昭十分同情的說道。

  「她是個敢愛敢恨的烈女子。」沉默了好久的雷廷旭,淡淡的想起那位堅毅的尹夫人。

  「琴深也是個癡心的孩子,她一直等著、盼著你爹,你奶奶和我看了都很捨不得。當初我們只是騙她說你爹去經商時失蹤,沒想到這孩子就這麼死心眼,一直等著你爹,深信你爹沒有死。」說到傷心處,曹義重抑著老淚,心酸的想起她的固執,「你奶奶和我不忍見她為了一個不會回來的人埋藏了青春,於是我們串通好,假造你爹的筆跡為了一封家書,謊稱他已在別處娶了妻子,要琴深斷了希望。」

  多殘忍啊!曹子彤替沉琴深的癡心悲哀,也為兩位老人家的苦心難過。

  「受此打擊的琴深,原本是個人見人愛的善良女子,竟然變得憤世嫉俗,痛恨起曹家來了。而仲伯……也就是傲飛的爹,他自小就喜歡著琴深,只是礙於她和你爹已訂親,而一直不敢表白心意。在他得知琴深被你爹遺棄後,便日夜跟隨著琴深,怕她又想自盡。日子久了,連心死的琴深也被他感動了,於是她終於答應下嫁尹家……」

  「所以,傲飛的母親尹夫人就是沉琴深。」雷廷昭接下結論。

  傻愣的望著雷廷昭,曹子彤一時還無法意會他的話,「那麼這次的事是她的報復羅!」

  「恐怕是這樣,因為自從琴深下嫁尹家後,我們就不曾再和沉家、尹家往來了。直到兩年前你來到『霸地寨』為止。」說什麼他也不會原諒自己造成孫女的不幸。

  溫柔的偎進老人家的懷裡,曹子彤安慰的摟著他,「所以當尹家來提親時,您急於和他們兩家修好,就懇求我下嫁對嗎?」

  「爺爺只想到彌補對他們的虧欠,卻沒想到害了你。」難過的喘著氣,曹義重不敢直視她的眼神。

  沉琴深是算準了曹家不會拒絕這門親事吧!她的心機真夠深沉的,曹子彤不禁為年邁的爺爺抱屈,因為這整件事受創最大的,就屬這位疼愛她的長輩了。

  「我的好爺爺,別這樣嘛!大不了緋兒不嫁,一輩子侍奉在您身邊,這正中緋兒的下懷呢!」她不要見她爺爺傷心、難過。

  「對啊!外公,您別擔心了。小表妹多才多藝,長得又秀美,還怕討不到好夫婿嗎?」這丫頭這麼鬼靈精又漂亮,加上曹家家財萬貫,只怕到時候上門求親的人會大排長龍呢!

  「真謝謝大表哥對我這麼有信心。」丟給他一抹甜蜜的笑容,閃著戲謔眼睛的她,若有似無淡淡的笑道,「爺爺,如果到時候沒人要我,就叫大表哥或二表哥娶我好了。」

  雷廷昭和雷廷旭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招,兩人面面相覷當場傻住了,他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尷尬得很。

  曹義重看到兩個平時穩若泰山的外孫,竟然也會被緋兒戲弄得不知所措,總算笑了。

  「緋兒,你這丫頭!」

  吁!聽到爺爺爽朗的笑聲,曹子彤終於放心了。至於那兩個愣在那兒的呆頭鵝就不用去理會了,因為他們的反應實在太侮辱她了。

  好歹她的姿色也不差啊!看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好像娶她是個懲罰哩,真是過分!

  在練武場嗎?

  果然,偌大的練武場中,只有一位身著白袍的挺拔男子在專心的練著劍,似乎並沒發現到他的出現。

  沉少鷹帶著欣賞的笑容,悠哉的斜靠著牆。他表兄的劍術真是不差,那輕鬆的揮劍中,不難看出其中所蘊藏的凌厲,看似平凡的劍法卻是招招致命的犀利。

  「少鷹,什麼時候來的?」相當漂亮的收劍回鞘,狂野、豪邁的笑聲從尹傲飛的口中逸出。

  「只一會兒。」溫文的笑著,沉少鷹實在欣賞這位狂放自傲的人中之龍。

  尹傲飛傲得有條件,因為他長得極英俊,不管是他那邪氣、深遂的眼神也好,直而挺的鼻樑,或是他那方而富有個性的下巴,和總帶著淡淡嘲弄的嘴唇,他本身的條件就已讓人稱羨不已,更不用說尹家那傲人的財富了

  難怪全國未出閣的閨女們,都急欲成為他的紅顏知己。

  「你好久沒來了,在忙些什麼?」拭著汗,尹傲飛一邊示意他跟著走。

  「還不就是打理莊裡那些生意,還能做什麼?」走上亭閣,中央的石桌上已擺好了美味佳餚在等著他們。

  「外公他老人家還好嗎?」好久沒上「飛鷹莊」探望他了,改天該找個時間去看看。

  「很不錯,只是整天逼著我要孫媳婦而已。」

  「老人家的通病,別理他們就是了。」

  「你說得倒輕鬆,那是因為你已經有房未婚妻了。」沉少鷹此行便是專誠為他的婚事下山的。

  心不在焉的喝著酒,尹傲飛的嘴角淡出難以捉摸的笑容,「不會有了。」

  「那麼傳言是真的了,你真的逃婚了。」沉少鷹不贊同的質疑道,「傲飛,你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為什麼碰上這種婚姻大事,你卻反而……」

  「光明磊落只適用在君子身上,像曹家這等喜新厭舊的小人,不配和我尹家結親。」想到娘受了這麼多年的折磨,尹傲飛就恨不得宰了曹家那些忘恩負義的奸佞之人。

  又是為了姑母多年前的怨恨,唉!這冤冤相報何時了?

  「我看你是個聰明之人,怎會做這種糊塗事?你娘的恩怨是上一代的事,你要報仇應該找曹書哲,實在不該遷怒到曹家的小姐身上。」

  「父債子還,曹書哲這個儒弱的小人不敢回來面對尹家,正好他的女兒回來代他受過。」雖然他的心裡也為這事不安,但是一想到他那被人恥笑了二十多年的母親,再多的內疚也會給怒氣淹沒的。

  「你們這又何苦呢!讓悲劇重演對尹家又有什麼好處?只不過多了個傷心之人而已。」他絕對不贊成他們這種殘酷的做法。「那曹象的小姐一生豈不是毀在你們的手中了!」

  「少鷹,事情既然已經做了,後悔也無濟於事了。再說,如果那曹家小姐有什麼埋怨的話,那也是她爹造成的。」

  「傲飛!你難道忘了廷昭和廷旭是她的表兄嗎?這往後你要如何向他們兩個交代?」

  一想起這兩位拜把的兄弟,沉少鷹不由得替他擔心。他們四人的感情猶如手足,雖然姑母痛恨曹家,但是她對雷家的兩兄弟卻是和顏悅色,待之如子。就連他們的母親,也就是曹書哲之姊曹竹音,和她也是情比姊妹。真奇怪,為什麼她就無法將這種仁慈放在曹家的小姐身上呢?

  尹傲飛的確難以向這兩位好兄弟交代。「我會親自向他們解釋的。」

  「我怕他們很難原諒你,因為他們對這個小表妹可疼得緊,就連雷夫人也是疼極了這個侄女。你這一逃婚,我怕我們和曹家的關係可能就永遠結束了。」唉!但願不要被他料中才好。

  「如果真是這樣,我也沒話好說了。」一舉將酒喝乾,尹傲飛向來重義氣、更重朋友,他的心裡的確為這種可能性而難過著。

  他真的只為失去朋友而難過,沉少鷹心裡直為曹家小姐抱不平,「但願這位曹家小姐能想開點,不要重蹈姑母的覆轍,唉!真可憐。」盡量說得聳聽點,看能不能藉此引發傲飛的同情心。

  「少鷹!喝你的酒。」他哪會內疚?只是為之失笑的把酒杯塞給他,叫他閉嘴而已。

  這個話題是禁忌,講講自己的妹妹總可以吧口

  「少綾也來了。」想起妹妹對表兄的癡心,沉少鷹不禁為她叫苦。傲飛像一匹野馬,絕不是荏弱的她所能束縛得了的。

  「喔,是嗎?」少綾很美,美得如院中的牡丹,尹傲飛的口氣不知不覺變溫柔了,少綾的性子當真和傲雪一個樣,一樣的溫柔,一樣的柔中帶剛。

  「說真的,你對少綾的印象到底怎麼樣?」妹妹只有一個,做哥哥的怎可能不替她著急?

  但笑不語的尹家少主只是淡淡的喝著酒,這個問題少鷹只要在尹家做客總會提起,也不算什麼新鮮事了。少綾的確很得他娘和太君的心,她算是目前為止自己最喜歡的女子了,如果硬要叫他現在娶妻的話,那麼少綾便是他頭一個選擇的人,只是他現在仍無心娶妻,況且曹家……

  「你別忘了,我和曹家小姐尚有婚約在。」只要婚約沒解除的一天,他就別想娶妻納妾。

  「反正那也是遲早的事,不是嗎?」沉少鷹說得篤定。

  看樣子,那位曹家小姐若想等傲飛回心轉意是不可能的。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02 PM

第三章


  「回心轉意?」曹子彤不可思議的瞪著雷廷昭,「別傻了好不好,你沒看到這幾天爺爺都躺在床上,一天到晚哀聲歎氣個沒完啊!」

  幸好爺爺的病沒啥大礙,要不然這個該死的尹傲飛,她准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緋兒表妹,你不必親自出馬,我去替你出氣。」雷廷旭早就想這麼做了,縱使傲飛是他多年的摯友也沒理由這麼做,這件事傲飛必須負起大部分的責任。

  「替誰出什麼氣?」曹竹音走進大廳裡,看到三個孩子臉色凝重的像在商議什麼大事。

  「緋兒,你沒事吧。」

  「姑母!」曹子彤開心的跳起來,直衝進她的懷裡。

  「娘!」雷廷昭和雷廷旭分別站起來,走向兩個高興的又叫又笑的女子,「我看啊!表妹比較像娘生的,你看她看到表妹比見到我們還開心。」她們兩個簡直像母女嘛!

  「當然啊!緋兒乖巧又貼心,是比你們這兩個一天到晚不見人影的兒子強多了。」或許是江湖女子的關係吧,曹竹音的個性相當豁達,也相當的好動,頗有俠女的氣勢。

  所以羅!當她第一眼見到弟弟的女兒時,那可是形容不了的驚天動地,她簡直可以說是愛極了這個活潑俏皮又不失端莊的寶貝。

  顯然曹子彤心亦慼慼焉,因為她姑母是她所見的古代仕女中最不做作的女子了,一方面也是因為姑母的功夫了得,令她萬分敬佩。

  反正她們兩個就這麼一拍即合,親如母女。

  「姑母怎麼有空來?」她拉著曹竹音一同坐著。「你不是說鏢局最近的生意很好,沒空上來的嗎?」

  「再怎麼樣也沒有你的事重要。」想到傲飛那孩子竟敢對她的寶貝做這種事,她就恨不得剝他的皮,抽他的血來喝。「誰教你們把這件事瞞著我的?」掃向那兩個不肖子,曹竹音生氣的吼著。

  「娘,別生氣嘛!」嘻皮笑臉的事雷廷旭做不來,就全交由他大哥應付了。

  「教我怎能不生氣?這緋兒是書哲的孩子哪!他人不在這裡,我便有義務要照顧他的孩子。現在緋兒受人欺負了,說什麼我也不可能坐視不理的。」她那種有仇必報的決心,當真和她的侄女一模一樣。

  唉唉唉!慘了,這下傲飛真的完了。一旦他娘和緋兒聯手,他恐怕永無寧日了。

  「緋兒,你爺爺沒事吧!」曹竹音關心地問。在路上曾聽人說爹臥病在床,他身體向來硬朗,一定是被尹家給氣得發病的。

  這琴深妹子也真不夠意思,要報復好歹也知會她一聲,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怎麼突然就……

  拉住了忙著起身的姑母,曹子彤不想她去打擾好不容易才入睡的老人家,也怕她看到爺爺憔悴的痛容會難過。「姑母,爺爺沒事了,他現正安歇著,你等晚點再去探望他吧。」

  「沒事就好。緋兒,告訴姑母,你打算怎麼辦?」依她對侄女的瞭解,她絕不會乖乖坐著挨打的。「姑母一定支持你。」

  「娘!你怎麼也跟著瞎起哄啊?」天啊!雷廷昭忍不住要同情傲飛了。

  「廢話!曹家的子孫豈能隨便任人宰割?這有仇當然要報了。」其實她心中另有打算,傲飛這孩子這次做得太絕了,需要給他一點教訓才行。「緋兒,如果要報仇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有了姑母的支持,她的行動將會要順利。

  「這件事雖是琴深主使的,但是她的苦的確教人不捨。」

  「姑母是不要我為難尹夫人對吧!」她當然知道姑母的心情,也知道她和沉琴深的交情。「你放心好了,我爹的確欠尹夫人一份情,我不會怪她這麼做的,倒是那個愚孝的尹傲飛,我絕不會輕易的饒過他。」

  「好,既然你這麼懂事,你如果有需要姑母幫忙的地方,就說一聲。」

  這丫頭心地善良,想必不會像傲飛做得這麼絕情,她可以想像那個狂妄的孩子被緋兒戲弄的模樣,而且,緋兒在見過傲飛以後,說不定就喜歡上他。說真的,傲飛除了心高氣傲了點,他的人品的確是洛陽一帶最好的,如果因此而成就了一對美好姻緣,那是最好不過了。

  「好!我要女扮男裝接近尹傲飛。」曹子彤快樂的宣佈了她的計畫。

  「什麼!」大小不一的呼聲不約而同的響起。「別……別說笑了,你的樣子怎麼裝也不像啊!」那姣好的臉蛋和身段,豈是這麼容易能掩飾的?

  「我怎麼樣!」她覺得自己很好啊!一百六十二公分的身高,雖然比不過她那兩位身高一八0以上的表哥,可也比一般的女子要高上那麼一些些了啊!「姑母認為呢?」

  「好!」只有曹竹音一個人叫好,她早就知道侄女的點子一定不同凡響。「把計畫告訴姑母,看看哪裡還有什麼缺失的。」

  「娘!」雷氏兄弟沒好氣的叫著。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這等荒謬的事情她怎能答應?緋兒簡直是太胡鬧了嘛!

  「別吵!緋兒,你別理他們,姑母當你的靠山。」

  她之所以會支持這項計畫不是沒有道理的,現在洛陽一帶已經把尹家逃親的事拿來當茶餘飯後的笑料談,依這種蔓延的速度,相信過不了多久,全國上下很快都會知道緋兒被棄的事了,與其要緋兒坐在家裡等著讓人恥笑,不如讓她自己找些事做好些。

  「謝謝姑母。我打算參加兩個月後在洛陽舉辦的射箭大賽。據賜喜說,這洛陽知縣愛民如子,也相當惜才,於是每三年便會舉辦一次射箭大賽以招攬精英,這也是求取功名的捷徑。不過我不是想求取功名,我只想教自稱『洛陽神箭手』的尹傲飛難看而已。」想到這射箭比賽,她就蠢蠢欲動。

  「自從傲飛參賽後,每回『神箭手』頭銜都是由他拿走的。我說小表妹啊,你的箭術雖准,可是終究不是傲飛的對手啊!」不是他愛洩她的氣,而是傲飛的箭法已經到了出神入化、愛射哪就射哪的境界了。

  「大哥的話我贊成。」很少發表意見的雷廷旭竟然也這麼說,曹子彤的鬥志可是高高的揚起了。

  「話雖如此,可是你們這兩個小子恐怕不知道,二十幾年前的『神箭手』便是緋兒的爹吧!」曹竹音還是對自家人有信心,況且緋兒從小就由書哲親自教導,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準不會錯的!

  「聽見沒?我爹也是響叮噹的人物哪!」不知不覺地,她的心裡便佔滿了對父親的敬佩,想不到看似斯文的父親,竟是這般了得。「而且沒有比試過,誰也不知道鹿死誰手,反正我已經打定主意了,我要設法接近尹傲飛,順便探一下他的虛實。」

  「緋兒言之有理。」曹竹音篤定是支持她的。「告訴我,你打算怎麼混進去啊?」

  「這就得拜託兩位表兄了。」曹子彤不懷好意斜著眼笑著。

  鏢車的行進相當有規律,速度不能太快,以免損及了貨品,可是也不能太慢,以免危險。雖然在這種官道上搶匪尚不敢光明正大的行劫,可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不過這條路相當僻靜、清幽,泥土小路的兩旁都是高聳參天的大樹,空氣不僅清新,那青翠的綠意更令人神清氣爽,精神為之一振。

  「小姐!」大熱天騎馬,還真不是人受的,賜喜心生抱怨的頻頻拭汗。

  「咳……咳……」這痛苦的咳嗽聲分明是裝出來的。「是少爺!我說賜喜書僮哪,我們離開山寨也有六天了,難道你就真的改不了口嗎?」

  優閒地坐在白駒上面那風采翩翩的美少男,赫然是曹家的千金子彤小姐是也!而坐在她後面那位緊抓著她的可愛小書僮,自然就是那個小嚴肅賜喜丫鬟羅!

  「是小姐不應該嘛!」唯恐從馬背上摔下的賜喜,又緊張又懊惱的嘟噥個沒完,「好好的千金小姐不當,幹嘛打扮成這副不男不女的模樣嘛!」

  曹子彤刻意的又咳了幾聲,暗示她說話小心一點,「賜喜,你不覺得我這樣子很瀟灑,像個美少爺嗎?」

  咱的一聲,曹子彤有模有樣的甩開扇子,四平八穩的轉回頭朝她扮鬼臉。

  「哼!小姐就是小姐;永遠騙不了人的。」賜喜不得不承認小姐裝扮成公子哥的模樣,實在很俊俏,可是她絕不會告訴她的,省得她扮上了癮。

  「賜喜,別這樣嘛!你想想看,我打扮成這樣對你也好啊!你瞧,我這頭髮只消高高的梳成一束,你不僅不用費那麼大的勁幫我梳各種宮髻,又不用扎上那些個叮叮咚咚的簪花彩飾,多好啊!」這丫鬟還真是死腦筋,不懂得變通,曹子彤實在有點後悔帶她同行。

  「我情願多費點心為小姐打扮得標漂亮亮的。」任憑小姐怎麼說,她反正沒辦法苟同就是了。

  「別假了,你一定也覺得這身男裝打扮很方便吧!」的確,是比著那些花衣繡鞋方便又快多了!沒辦法,誰教她以前穿牛仔褲穿慣了呢。

  「哼!」還是一聲冷哼。

  唔,賜喜的臉好臭喔!「賜喜,你不會覺得奇怪嗎?」她得捉弄一下這個小古板,讓她放鬆一下心情。

  「什麼奇怪?」防備的看著小姐閃爍的眼神,賜喜漠然的看著她。

  「這裡呀!」把扇子收起來,她用扇子大方的比著胸部,然後貼近賜喜的耳朵,「你不好奇我的胸部怎會變平了嗎?」

  「小姐,請端莊點好嗎?」緊張的左右巡視著,賜喜對小姐的大膽實在心驚膽跳。

  「是少爺!」用力的敲了下她的頭,曹子彤好笑的瞅著她,「只要你當我是位少爺,就不會覺得我的行為放浪了。」

  「你本來就是小姐啊!」堅持己見的賜喜仍不肯讓步。

  放棄了,她真的放棄說服她了,賜喜太固執了,真是拿她沒轍。

  「累了嗎?小表妹,前面有個十裡亭,等下在那裡休息一會兒。」懊惱的又何止賜喜?就連親自押鏢的兩位表哥臉色也是好不到哪兒去。

  尤其是在她們身邊的這一位。

  「笑一個嘛!大表哥,」這可是她所能擠出最甜美的笑容了,「而且請叫我小表弟,我現在的身份是位公子,名字叫曹非,至於我這個小書僮嘛……就叫小四好了。」

  為了紓解他的不快,她是一路暗笑到十裡亭,把臉都快笑僵了。

  俐落的跳下馬,曹子彤擠在兩位表哥的中間坐著,她得盡力討好她的表哥們,因為能否順利接近那個該死的自大狂就全看他們了。

  「喝水!」不由分說的將水罐遞給她,雷廷旭不悅的看著她的打扮,「我實在不喜歡你這麼做。」

  「二表哥……」曹子彤顧不了旁人詫異的眼光,她一身男子的打扮,卻不避諱的緊偎著雷廷旭撒嬌著實奇怪,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有斷袖之癖呢!「你自己說要幫我的。」

  「我是說幫你討回公道,可不是這種幫法。」冷漠的表情再加上淡然的音調,她的二表哥實在夠酷了。

  「廷旭說的對!」雷廷昭冷哼著,「說什麼我們是傲飛的好朋友,要我們在押鏢之際找個理由將你寄放在尹家,虧你想得到。」

  「我覺得我的計畫沒什麼不妥啊!」她還是無辜的扁著嘴爭辯道,「你瞧,我就是知道你們有趟鏢要去都城,而去都城一定會經過尹家的嘛!這時你們就假稱我的舊疾發作,無法與你們同行,先把我安置在尹家。姑母說你們從都城來回少說也要個把月,等你們往返尹家時,已逼近射箭大賽了,正好可以目睹我打敗尹傲飛的精采鏡頭,多好啊!」一口氣說完她的精心策劃,她是頗自得的。

  「傲飛既然逃婚了,就不會在尹家,你只會撲場空而已。」實是求是的雷廷旭不以為然的點明。

  「這你就錯了。」拿著扇子揮來用去,曹子彤果然頗有男子架式。「我敢保證那個該死的尹傲飛根本沒離開尹家平步,他們之所以這麼說,只是想讓我和爺爺難堪而已。」

  「反正我們就是不放心把你放在尹家,而且我們這趟鏢期沒有一定,萬一遇到颱風下雨就得順延,哪有你想得這麼剛好。」不客氣的潑她一頭冷水,雷廷昭巴不得她立刻打消主意。

  「姑母不是說了,她也會來參加射箭大會嗎?到時候我再同她一道回來不就成啦!」他們休想叫她改變主意。

  「都是娘跟著起哄!說什麼這是你應該做的。」娘竟然還幫著小表妹向外公說謊!「說什麼你心情不好,讓你到雷家或是曹家在鎮上的別莊玩個幾天,這種謊話虧娘說得出口。」他這個小表妹哪裡會心情不好?他看她沿路和賜喜嘻嘻哈哈的,倒是快活得很。

  「娘還自願留在寨裡幫忙照料外公,直到緋兒表妹回去。」雷廷旭也不以為然、無奈的搖著頭。

  「我是很傷心、很難過啊!只不過沒有表現出來而已。」垮著一張俏臉,她的淚泫然欲滴,讓雷氏兩兄弟紛紛卸下不悅的臉孔,低聲下氣的哄著她。

  「小表妹,我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你不要傷心呀!」

  「緋兒表妹,我們只是關心你而已,你別傷心了。」眼淚攻勢果然有效,滴水穿石果真不假,堂堂雷家的少爺們這會兒已經亂了陣腳了。

  冷眼旁觀的賜喜早就看到小姐偷偷的把罐子裡的水沾在眉睫上了,只有這兩個大傻瓜才會被小姐唱作俱佳的表情給騙了。

  唉,沒辦法!誰教小姐生得這般美麗,令任何鐵石心腸的男子也狠不下心訶責她。

  「喂,喂,你們看,前面那輛馬車是不是很漂亮?」天啊!她恢復得可真快。「他們好像也要在這休息呢!」

  「怎麼你的傷心還抵不過對那輛馬車的好奇心?」事已至此,再反對也沒用了,況且表妹的鬼點子特別多,他們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

  「大哥,好像是傲雪和皓兒。」雷廷旭審視著下馬車的人,那是兩位女子和一名年約四歲的小孩童。

  曹子彤也跟著他們站起來,氣勢上她雖然比兩位高大的表兄矮了一截,可是她好歹也像個俊雅的少年郎啊!

  前面那兩位女子長得都滿漂亮的,一個是典型大家閨秀型的少婦吧!她頭髮全都綰成髻,應該已為人婦了,那溫柔婉約的清秀臉龐頗有一股沉靜的韻味。她手上牽的那個小可愛和她有幾分神似,應該是她的兒子吧。

  跟在一旁那位艷麗的女子,長得嘛……相當妖燒,身材也很豐滿,是男人最喜歡的情婦型,不過她一看就知道對方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姐,難怪她這兩位帥哥表兄對這名女子的美艷無動於衷。嗯,倒挺有品味的嘛!

  「廷旭表哥,你們認識她們嗎?」曹子彤拿扇子比著朝他們逼近的人。

  雷廷旭和雷廷昭對望了一眼,不用他們回答,那個小小公子一看到他們,就高興的喊著:「廷昭叔叔!廷旭叔叔!」

  那麼,他們果然認識羅!

  「廷昭哥、廷旭哥,好久不見。」尹傲雪溫溫柔柔的打著招呼,高興的拉著旁邊的少女介紹著,「她是我的小姑邢霜。」

  「幸會!」雷家兩兄弟打恭作揖的瞥著邢霜,似乎對她的美貌視若無睹。「傲雪,你是回來省親的嗎?」

  「嗯,這次是特地帶皓兒和小霜回來參觀這次射箭大賽的。」三年才一次的比賽,不僅是洛陽的大事,更是遠近馳名,就連皇帝都留微服出巡,親自到會場參觀呢!

  等著被引見的邢霜,見他們異於常人的英俊,原本心生好感,誰知他們竟然無視於她的存在,對她而言其是莫大的羞辱。

  他們是長得很俊秀,可是仍敵不過尹傲飛的瀟灑,而且他們竟然漠視她的美貌。不甘被冷落的邢霜,高傲的揚起頭輕哼一聲,「大嫂,他們是誰?」

  「他們是大哥的拜把兄弟,也是『揚音鏢局』的少主們。」尹傲雪為小姑的驕縱汗顏。

  原來是「揚音鏢局」那兩位叱吒江湖的雷家兄弟,難怪氣度不凡。「他也是嗎?」邢霜無禮的比著曹子彤。

  曹子彤皮笑肉不笑的用扇子擋住了雷廷昭的嘴,她最討厭這種刁蠻的富家千金了。「我可以自我介紹。在下是他們的表弟,姓曹,單名一個非字。」一邊說話時,她只看著那位溫柔可人的姑娘,對於狗眼看人低的邢霜,她是一概不理。「但不知這位嫂子和這位小弟兄尊姓大名?」

  尹傲雪從沒見過長得出他更俊的公子了。雖然她大哥和表哥、及電家兄弟這四位人稱「洛陽四彥」的公子哥兒也都長得相當英俊,但是這位公子卻是多了股優雅,渾身散發著與眾不同的氣質,和不可忽略的英氣。大哥他們是屬於陽剛的男性之美,而這位公子則是陰柔得偏向女性的美麗了。

  「我本姓尹,名傲雪,夫姓邢,這是我兒邢皓。」

  尹……傲……雪,這不就是……曹子彤用眼神詢問著兩位表哥,只見他們無奈的點頭。

  「那麼尹傲飛和邢夫人是……」

  「想也知道傲飛哥是嫂子的大哥,真是孤陋寡聞!」終於讓她逮到機會了吧!他們竟然如此的羞辱她,她邢霜可忍不下這口氣。

  「小霜,不得無禮!」尹傲雪吃為的斥責道。

  「皓兒,走!姑姑帶你去玩。」邢霜拉著不情不願的邢皓,生氣的走出了亭子,臨走前她還狠狠的瞪了曹子彤一眼。

  「真是驕縱!」竟敢說曹家多才多藝的小姐孤陋寡聞!賜喜看不慣的反瞪著邢霜,此刻她和她的主子可是一個鼻孔出氣的。

  「小四!」曹子彤大聲的喊著,「不可把話說得這麼明……」她是故意的,誰教邢霜對她無禮在前。

  「你……」邢霜聽得分明,她轉過身恨恨的指著「他」。

  「對不起,曹某一向直爽慣了,竟忘了要修飾詞藻,請姑娘勿見怪呵!」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她,這筆帳她暫且記下了,曹非,以後大家走著瞧!

  雷廷昭偷偷的拉著表妹要她安分點,賜喜則掩著嘴偷笑,她顯然沒尹家小姐大方,因為尹傲雪竟然欣賞的漾著笑意,一點也不在意小姑的不悅。

  很好,尹傲雪總算有點幽默感,看來尹家也不全是壞胚子。

  「對不起,都是我們慣壞了她。」

  「別自責了,我們能體會你的心境的,對不對?兄弟。」雷廷昭惡意的附和著。

  想也知道他說的是誰,曹子彤把扇子悄悄的伸到雷廷昭背後,用力戳他一記以示警告。

  「小……小……少爺!」一直守在亭外瞪著邢霜的賜喜,突然低聲的驚呼著。

  好險,差點穿幫!曹子彤皺著眉頭,不悅的望向外面,她只看到坐在石頭上氣呼呼地抱著邢皓的邢霜啊?

  「小四,你又怎麼了?」

  「那石……石頭上面有……」她是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石頭上面?曹子彤把眼光移到邢霜坐的大石頭旁邊,看到了一條好大的眼鏡蛇正因地盤被侵入,而昂首戒慎地準備發動攻擊。

  在場的人全都看到了,只除了當事人也就是那位驕傲的邢小姐。眼看尹傲雪就要大叫了,她立刻當機立斷下了一連串指令「二表哥,快摀住傲雪姑娘的嘴;大表哥,你快擋住他們的視線,別讓邢霜發現任何異狀;小四,把弓和木箭拿給我,快!」她必須在邢霜有所發現前把蛇射死,絕不能有半點差池,否則不只是邢霜,就連她懷裡的邢皓也難逃一死。

  冷靜的接過弓箭,曹子彤把弓貼近臉頰,瞄準蛇頭

  該死的!被邢霜發現了,她抱著邢皓想站起來,卻沒想到因此驚嚇到那條毒蛇了,它仰首吐信準備攻擊邢霜的那一剎那,曹子彤毫不遲疑的將木箭射出……

  中了!木箭相當準確的射中蛇頭。而嚇得花容失色的邢霜本想破口大罵,不料轉身一看,卻看到那條苟延殘喘的毒蛇,使她那原本花稍的臉上倏地堆滿了恐懼,人也傻愣愣的坐在石頭上,殊不知這位邢家小姐已經嚇軟了腿,再也站不起來了。

  倒是邢家小小少爺看到曹子彤精湛的箭術後,把她當成大英雄般的崇拜著,「哇!叔叔,你好厲害。」

  尹傲雪則是感激得涕淚縱橫,「謝謝公子相救!請接受小女子一拜。」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03 PM

  天啊!這些古人還真是動不動就拜來拜去的,曹子彤在她跪地之前扶著她,「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夠文言文了吧!

  「小霜,快過來謝謝曹公子的救命之恩啊!」尹傲雪催促著仍在發呆的小姑。

  臉色極差的邢霜非但不感激,反而惡言相向,「誰要他雞婆的!」她拉不下這個臉。

  「小霜!」沒想到小姑竟然如此的變不講理,「人家公子好心救了你,你怎麼可以口出惡言。」

  「哼!」不屑的一扭頭,邢霜根本不睬她嫂子的責備,便自顧自的上了馬車。

  「無知悍婦!」雷廷旭陰沉的看著馬車。

  「請原諒小霜無禮。」尹傲雪為小姑的行為歉然。

  「算了,反正大家都走同一條路的,而且這往後還得相聚一段日子,不必計較這麼多。」既然尹傲雪是回尹家省親,正好藉此機會和她行好關係,順便瞭解一下尹傲飛這個人,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多好,哈!

  「傲雪不懂公子所說。」為何這位溫文俊秀的曹公子會說往後還得相聚一段日子呢?

  曹子彤輕輕的用手肘撞著雷廷昭的胸膛,要他解釋。

  「事……事情是這樣的……」雷廷昭不情願的瞪了表妹一眼,「我們本打算押鏢至都城,誰知我們這位文質彬彬的小表弟心痛症突發,不耐長途跋涉,因此我和廷旭打算過府拜訪令兄,並將我們這位體弱多病的心表弟托居於貴府。」

  什麼體弱多病!她可是從小到大連感冒都很少找上她的健康寶寶哪!不過為了演出逼真,她也只有配合的捧著心了。

  同情的看著痛苦萬分的曹公子,善良單純的尹傲雪當然被騙了。

  「真可憐,公子請安心住在尹府,我會請爹娘為公子延請城裡有名的大夫為你治病的。」

  仰天長歎的賜喜,實在替尹傲雪抱屈,她要是知道她眼前這位曹公子不僅是個百病不侵的人,更是她大哥未過門的妻子,她心中不知做何感想?

  一路走下來,從沒見邢霜笑過。當她得知曹非和雷家兄弟也要和他們一道上尹府時,她的臉可是足足拉了有五寸長。

  倒是護主心切的賜喜從此移轉了針鋒相對的目標,教曹子彤因而大感欣慰,她不禁要感謝起邢霜的無理取鬧來了。

  不過她們倆的戰爭越演越烈,實在讓人不勝負荷,幸好大表哥說等會兒就到「雄天堡」了。

  有趣的是,經過這幾天相處下來,曹子彤發現了邢霜的意中人,原來就是那位薄倖的尹傲飛!想到邢霜對自己的反感,如果讓她知道自己便是她意中人那未過門的妻子,她怕不砍了自己才怪。

  尹傲飛這個自大狂加上刁蠻女,還真是絕配。她是君子就目前為止,所以啦!自然有成人之美。只不過她不會讓尹傲飛那麼如意的就和別人雙宿雙飛。並不是說她喜歡他,見不得他另娶她人,而是他也必須受點教訓,她才會甘心的放過他。

  事實上等射箭大賽結來後,她便會主動提出退婚,到時候任憑尹傲飛愛西施、王昭君,或是邢霜這個母夜叉,她都管不著。

  「嗅!書僮,扶我下馬車。」邢霜真是欺人欺過了頭,連曹家的僕人她也敢使喚。

  倚著賜喜下馬的曹子彤趕緊打開扇子意欲煽風,其實是想遮嘴偷笑。邢霜可真是越挫越勇,明知賜喜的脾氣又臭又硬,偏就喜歡找她麻煩,真是超級自虐!

  又有好戲看羅!

  她可是堂堂曹家的上等侍女哪!除了小姐和老寨主外,誰也不能命令她做東做西的,就算小姐要她做事,也不曾用這種狂傲的命令口吻,這個不要臉的女子又是什麼東西!

  裝作沒聽見的賜喜才懶得理她,逕自走進客棧,留下漲紅了臉、氣得頭上直冒煙的邢霜仍坐在車內直跳腳。

  「我來幫你吧。」維持好風度的曹子彤心軟的伸出手欲幫她,誰知她又不領情。

  「不必!」負氣的邪霜以為曹非終究怕了她,於是又擺開小姐的架式,故意刁難著。

  尹家的僕人已經都進了客棧,外面就剩她和邢霜了。邢霜大概吃定了她不會丟下自己不理,所以又開始任性了。

  如果她是個滿腹道德經的書生或斯文人,那麼她可能就會委屈自己任她欺負。可惜她不是。事實上,這一路上她已經做了諸多讓步了,要不是為了往後在尹家相處的日子甚長,不想樹敵太多,她才不甩這刁蠻女呢!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就像現在她不打算再容忍她一樣,邢霜已經把她的耐心都磨光了,所以只好自求多福了……

  「既然如此,那麼請恕在下先進去了。」曹子彤果然一轉身就義無反顧的走進客棧,只留下傻了眼的邢霜。

  「曹非!」邢霜生氣的嚷嚷。這輩子她和曹非的梁子是結上了,她根本是越看他越不順眼。她生氣的大部分理由是,俊美的曹非和雷家兄弟竟然漠視她的美貌,而說漠視還算客氣了,他們簡直是看不起她!

  曹子彤根本不管她,自己餓得快半死了,哪還顧得了她的心情。

  「邢霜又怎麼了?」雷廷昭當然也聽見她高八度的尖叫聲了。

  「那個千金小姐除了耍脾氣,還能幹什麼?」好不容易一肚子不滿得以宣洩,賜喜開口不客氣的批評著。本以為緋兒小姐的缺點已經夠多了,沒想到和這位邢家小姐一比,她簡直成了聖人了。

  「小聲一點,免得隔壁桌的傲雪小姐聽了難過。」這幾天相處下來,曹子彤對同年的尹傲雪有著相當程度的好感。有邢霜這種傲慢的小姑,也真難為了溫婉的尹傲雪,一個邢霜就夠她受了,犯不著她再錦上添花,她不想為了邢霜而讓這位善良的女孩為難。

  「看來看去還是我們的小表妹心腸最好。」雷廷昭壓低了聲音,讚賞的說道。

  「那是當然!」笑吟吟的曹子彤答得理所當然。

  「請含蓄點,我的少爺!」這幾天忙著應付那個母夜叉,都忘了要督導小姐了。賜喜拚命為曹子彤挾菜,「這幾天見少爺略形消瘦,請少爺好好保重身子,以免將來老寨主責問小四。」

  「瘦?」真不知道賜喜的眼睛是帶秤的,還是怎麼了,才離開幾天而已,哪有瘦得這麼快的?該不是看到她被布條縛平的胸部,就覺得她瘦了吧!「唉!沒辦法,你沒聽過『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這句話嗎?這幾天我們除了吃饅頭,還是饅頭,我想保持好身段,恐怕難如登天喔!」

  「是嗎?」明明是她自己挑嘴,還嫌吃不好。

  「真是天地良心!還好娘沒有聽到,不然我和廷旭一定被處以家法,死狀極慘!」雷廷昭苦哈哈的安慰自己。

  曹子彤正想再挖苦他們兩句,就被邢霜的大喝聲給打斷了。

  「曹非!」邢霜怒氣衝天的奔進客棧。

  她這一吼,全客棧的吵鬧聲霎時全停了,甚至連躲在桌下吃著剩菜剩飯的野狗也都探頭望著她。邢霜怕是氣瘋了,無視於她所造成的打動,急匆匆的跑到曹子彤的跟前站定,一副挑釁的樣子,可把尹傲雪給嚇壞了。

  「天啊!真替她丟臉,我不認識她。」賜喜的嘲諷聲這回可真落入尹傲雲的耳朵裡了。

  「小霜,這裡已經是鎮上了,等會兒我大哥會來這裡接我們,你不希望讓尹家人或我大哥難看吧!」小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大哥,這一路上小霜故意和曹公子作對,幸虧曹公子修養好,不和她計較,但是身為人嫂的她,仍不免要為小姑的行為負責。

  果然,一聽到尹傲飛要來,邢霜的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不!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傲飛哥要到這接我們嗎?」馬上就轉移話題!邢霜的態度完全因為「尹傲飛」這三個字而變得嬌柔了。

  「嘔……」賜喜看不下去了。「少爺,我剛看到讓我反胃的事了,想到外面吹吹風,看能不能舒服一點。」

  賜喜的嘔心狀果然搏得在座人士的共鳴,客棧裡的客人無不因她誇張的動作而爆笑出聲,就連難得露出笑容的雷廷旭也含著笑意。

  曹子彤回頭望著引發笑彈的主角,只見邢霜眼露凶光,隨時有宰了賜喜的可能。不能笑出來,曹子彤告訴自己,極力的捏著大腿忍著笑意,她快憋不住了。

  「走吧!我也……想出去吹吹風。」為了想保有她的小丫鬟,也避免讓邢霜犯下殺人罪,曹子彤拉了小丫鬟就趕緊往外面跑。

  才出了門口,她便放聲大笑。

  笑得眼淚直流的曹子彤,捧著肚子無法自制的蹲在地上大笑,「喔!賜喜,真有你的,邢霜一定把你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了。」

  「這是大街上耶!」賜喜不好意思的對著人來人往掃視著,直到聽見急促的馬蹄聲為止。馬蹄聲!那麼……賜喜回頭探向後方,果然有兩匹黑色駿馬正快如閃電的直朝她們馳近。「少爺,請快起來,危險!」

  待曹子彤意會過來,那兩匹馬兒眼看就要踐踏到她和賜喜了。反應靈敏的曹子彤先將賜喜推開,接著快速的做個後空翻,幸好她有點體操的基礎,要不然這下鐵定成了蹄下亡魂了。

  在曹子彤跳開的同時,馬兒也及時的停住了。

  「這位兄台無礙吧。」沉少鷹跳下馬,扶起猶蹲在地上的青衣少年。

  「少……少爺!」嚇呆了的賜喜,一回過神就跑過去一把拉過曹子彤東瞧西望的,深怕她有一丁點的損傷。

  「小四,我沒事。」曹子彤拍拍衣裳,歉疚的回頭對著高她一個頭的斯文男子笑著。哇!也是個大帥哥耶!「倒是這位公子被我駭著了吧!」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沉少鷹目不轉睛的瞧著這位小兄台,他看起來應當沒幾歲吧!長得真是眉清目秀、風采不凡。

  「知道就好!」不悅的尹傲飛也跟著跳下馬,他冷淡的把馬匹交給客棧的小二。

  那嗓音低沉沙啞而有磁性,曹子彤隨著他的聲音,瞄上了他的人。

  天啊!曹子彤倒抽一口氣,這個人好帥!漫不經心的表情、剛硬有型的嘴角、漆黑如夜的黑眸,搭上一副上天恩賜的結實身軀,他真是老天眷顧的寵兒。

  怦怦怦……她不知道為什麼從不為男人動心的她,竟然一顆心如小鹿亂撞。他是屬於狂放不羈的帥哥,也顯然是個富家公子,這點從他的舉止和穿著打扮便可窺之一二。

  尹傲飛不在意附走進客棧,自始至終連瞧都沒瞧曹子彤一眼。

  「既然兄台沒事,在下先進去了。」沉少鷹禮貌的打斷曹子彤的凝視。

  沒想到傲飛的魅力也會讓男子為之傾倒。沉少鷹輕搖著頭,無限感慨的尾隨那萬人迷進去了。

  「真是羞羞羞,堂堂曹家的小姐竟然緊盯著男人不放,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可真會辱了曹家的門風。」賜喜把小姐的凝視全看在眼裡,內心既欣慰又訝異,難得不曾動過凡心的小姐,總算碰到一個能令她多看幾眼的男子了。

  「你胡說些什麼,這……有帥哥大家一起看,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你好歹是個千金小姐,怎可如此。」

  「我現在是位公子,公子!你聽清楚了嗎?」唉!這賜喜真是死腦筋。

  「小姐就是小姐;應是女兒身,而非男兒漢。」賜喜越說越大聲。

  「噓!」曹子彤緊張的用扇子抵住賜喜的機關嘴。

  可是好像已經太遲了,她左右張望是沒人,可是因下查看時,卻發現那小小邢皓不知何時站在她們身旁。

  唉!就因為他的個兒小,又站在她們後面,所以談得專心的她們當然沒有發現了。

  「曹叔叔,娘請你進去。」

  哪天她一定要拿針把賜喜的大嘴巴給縫起來!

  「呃……皓兒……」曹子彤刻意笑得好諂媚、好溫柔,輕輕的抱起小紳士誘哄著,「剛才小四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到?」

  「小四叔叔說什麼?」邢皓好純真、好單純的反問。

  「沒……沒什麼!走吧,你娘不是找我嗎?」幸好他夠小,曹子彤非常慶幸的暗吁了一口氣。

  「曹叔叔要住外公家嗎?」這個問題邢皓幾乎每天問。自從見識了曹子彤精準的箭法後,他幼小的心靈裡,早把他口中的曹叔叔當神在膜拜。

  「要,而且我答應教皓兒射箭,讓皓兒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證似乎也無法安他的心,曹子彤歎了口大氣,抬起空著的右手發誓。

  他就是救了皓兒和邢霜的俊俏公子!

  尹傲飛直視著抱著皓兒的公子哥兒,從來不知道男人笑起來也可以像他那麼好看的。尹傲飛不可思議的瞧著曹非俊白晶瑩的面容,他……很美,尹傲飛竟然會覺得曹非笑起來很美。他笑著搖搖頭,企圖甩去這種怪異的感覺,只是……這位曹非笑起來的樣子有一股很特別的氣質,讓他著實有些不安。

  「傲飛哥,曹非這個人很自大,而且沒修養,僅是個粗俗人,才沒有嫂子說的那麼好。」就算是看男子。她也不喜歡尹傲飛現在的眼神,因為他從沒有用過這種眼光看過她,更何況他現在看的人是她最痛恨的曹非。

  邢霜添油加醋的當時,倒忘了曹非尚有兩位表哥也在場了。

  「邢姑娘,請你說話放尊重點。」竟然是兩兄弟異口同聲的譴責,可見得他們有多疼愛自己的小表弟了。

  沉少鷹好笑的看著結拜兄弟,他們啊!皆斂目瞪視著那個不知死活的邢家大小姐,好像她欺負了他們最重要的寶貝一樣。

  「大哥,這位就是曹非。」尹傲雪接過兒子,為他們介紹著。「曹公子,這位是我大哥尹傲飛。」

  他……就……是……尹……傲……飛!

  曹子彤困難的想消化這幾個便在喉頭下不去的字。她瞥向兩位表兄,當他們眉頭緊鎖的輕點頭,她的怒氣突然蹦出。

  可惡!沒想到這輩子第一個讓她動心的男子,就是棄她不顧的老公!

  沒有了!她對他的好感自此全死光了。

  「喔……原來你就是那位逃婚的尹少主啊!」管不了賜喜的抽氣聲和表兄們的怒容,她就是控制不住,誰教尹傲飛棄她在先?

  「他逃婚關你什麼事!」就是因為尹傲飛逃婚,才會促使邢霜從塞外千裡迢迢的跑到洛陽來,她此來一定要向尹傲飛表白自己對他的愛慕,絕不容許別的女子再搶走他。

  對於曹非尖銳的問話,沉少鷹也大吃一篇。難不成他是曹家小姐的兄弟?如果真是這樣,他又為何要借居尹府?

  「那是我的事,與曹兄無關。」尹傲飛不在意的回著。

  「怎會無關……」賜喜此主子更沉不住氣,曹子彤見情形不對,趕緊用力踢了她一下,不過自己可是暗氣在心中。

  「尹兄說得是,這事的確是小弟多嘴了,望你海涵。」笑!曹子彤命令自己笑得自然、真誠一點。

  真假!雷家兄弟摀住嘴藉機偷笑。

  「哪裡,是我該向你道謝才是,謝謝曹兄救了皓兒。」尹傲飛爽快的模樣,教曹子彤又是一愣。

  原以為他是個心胸窄小的男人,是個心高氣傲的男子,誰知……

  「走吧!要敘舊回堡裡再敘了。」沉少鷹越看曹非就越覺得奇怪,也說不上是哪裡來的奇異感,反正曹非給他一種屬於女子方有的柔弱感覺。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04 PM

第四章


  果然順利!

  只不過她沒見到尹家的長老,有點兒可惜。曹子彤很想看看怨恨曹家極深的尹夫人,可惜她來得不是時候。據尹傲雪說,每年在炙熱的六、七月天,通常是尹家長者到山上別莊僻暑的日子,所以尹傲雪打算後天上山探視她的父母親。

  現在已是七月下旬了,射箭大賽在九月舉行,也就是說她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來瞭解一下沉琴深這個人,如果可能,她真希望能化解尹夫人心中的仇恨。

  目前她可以逍遙、愜意的優遊於洛陽和「雄天堡」中,更可以專心的接近尹傲飛,看看他到底是怎樣的自大狂妄。

  她一定得想個法子打進尹傲飛的圈子裡。

  「嘻」曹子彤倚在尹府的閣樓上,像只快樂的小麻雀,一會兒跳過來,一會兒奔過去,開心的笑個不停。

  「小姐,拜託你不要再笑成這副德行好嗎?你是個」

  「堂堂『霸地寨』的小姐呢!」曹子彤不在意的接口。她不介意,真的不介意,自從今早送走兩位嘰哩呱啦叮嚀個沒完的表哥後,她的心一下子就跳上雲霄了。

  沒人在身邊耳提面命的感覺真好。想完這句,曹子彤便看到臭著臉的丫鬟,恐怖的瞅著她趴在欄桿上的動作看。唉!如果賜喜也消失一陣子就會更美好了。

  「小四,從今天開始請記得叫我少爺,不然我的計畫要是被識破了,就唯你是問。」這射箭大賽只准男子參加,為了擊敗尹傲飛,她絕不能讓人發現她的身份。

  「是,少爺。」其實她也滿為小姐抱屈的,再加上那個目中無人的邢霜一天到晚像只八爪章魚緊纏著尹少主不放,並時時以尹家未來的少奶奶自居,宜讓人看得惱火。

  「賜喜,你今天答得挺乾脆的嘛。」她怎會不知道小丫鬟和邢霜之間的火水不容?

  「只因那邢霜實在欺人太甚。」

  「好啦!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又何必和那種無知的女子一般見識呢?」曹子彤從高高的樓台上極目四望。「喂!小四,你看,那邊練武場中正在練劍的男子是不是尹傲飛?」

  「沒錯,就是你的心上人。」

  「什麼我的心上人,你少亂講了。」曹子彤筆直的下了樓台,直朝練武場走去,決心要探採尹傲飛的虛實。

  這些天看尹傲飛和表哥們相處的情形,她發現他是個極重兄弟的人,從他特地設宴向它的兩位表兄請罪的情形來看,不難發覺這點。

  這個人肯定是個注重兄弟情的漢子,至於他為了啥事請罪呢?不用說了,一定是為了他逃婚的事。

  他並未解釋為何逃婚,她只知道表兄們在離開尹府之前,曾每人狠狠的揍尹傲飛一拳替她報仇。

  她沒參加這個四人宴會,因為她不是「洛陽四彥」其中的一名。她也很訝異的得知表兄們和尹傲飛、沉少鷹被封上這個雅號,身為表妹的她真是與有榮焉。

  尹傲飛對於她的身份從不曾過問,只是很乾脆的邀她久住,他這麼做是為了贖罪嗎?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知道他乖乖的任表哥們揍了一頓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好像不那麼氣他了。

  一邊想著一邊散著步,總算到了尹傲飛所在的練武場了。

  她方才看錯了,場中不只有尹傲飛一人,連沉少鷹也在,他和尹傲飛正在對打,而且似乎玩得正起勁,男孩子就是喜歡這種流汗的運動,至於場邊呢

  恰恰好也是兩個,一人一個,誰也不會無聊。那如影隨形的邢霜是絕對少不了的,至於她身旁那位女子,雖不若邢霜嬌艷,卻也是清秀有加的美女一個。嗯……她給自己的感覺是比邢霜好多了。這兩個氣質截然不同的美女,目光全都放在同一個男人的身上,憑女人的直覺,她敢百分之兩百肯定,這名幸運的男子鐵定不是沉少鷹。

  「邢姑娘!」曹子彤文質彬彬的朝邢霜打招呼。她的招呼聲成功的引起另外那名女子的注意。當她看到「他」以後,竟然羞答答的垂下視線。至此,曹子彤方覺得自己「做男人」成功了,真是可喜可賀。

  為了不輸給沉少綾的嫻靜溫柔,邢霜不得不堆起笑容,和顏悅色的點頭,「曹公子,我來替你介紹,這位是沉公子的妹妹沉少綾。」她的笑容可不是沒事亂給的,要不是有個計畫慢慢在她心中形成,她哪有可能笑得那麼甜蜜。「少綾姊姊,這位是曹公子。」

  「在下曹非,是雷家兄弟的親表弟。」先不去研究邢霜眼中詭異的光芒了,曹子彤越看就越覺得有趣。「原來姑娘是少鷹兄的妹妹,難怪在下初見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敢情沉家的孩子都是這般斯文、溫柔樣?好個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哪!難怪曹家個個是精英。哈!龍鳳種嘛。

  「少綾見過曹公子。」連聲音都是細細不灼人的輕柔,果然比那邢霜好太多了。

  「你們在等傲飛兄嗎?」就不知道尹傲飛喜歡哪一個了。如果是沉少綾,那麼她在解除婚約之際,或許會送給他們一些祝福;如果尹傲飛的眼光不幸真那麼差,偏偏選中邢霜,那麼他就別怪她沒風度了。

  「不,我在等家兄。」沉少綾好含蓄又違背良心的回答著。

  「是嗎?」曹子彤打趣的瞄著她。「真想不到令兄一派斯文,拿起劍來卻完全變了樣。」曹子彤望向場中的人,原以為沉少鷹是個文弱書生,因為他不僅生就一副書生樣,連說話也是彬彬有體,與她那兩個表兄的滑舌和冷漠相較之下,他的確是斯文得令人欣賞。

  誰知他也有一身的好本領,直教她刮目相看。

  該死的曹非!竟然這麼溫柔的和沉少綾說話。多了個情敵就已經夠令她火大了,他竟然又對她這麼好,分明是讓她難看嘛!邢霜直感吃味。

  「曹公子,你的弓拉得巧,就不知你的劍能否舞得知拉弓般的輕巧了。」邢霜挑釁著。他不可能和她心愛的傲飛哥一樣,也精通各樣兵器吧!

  這邢霜的心真壞!曹子彤淡淡的笑著,可惜偏偏惹到了她。「邢姑娘,你的相貌長得極好,但不知姑娘的心是否如你的相貌一樣好了。」

  「曹非!」邢霜克制不住尖叫,全然忘了她的心上人在場了,也可惜了她維持了好幾天的端莊形象。

  唔!真好笑。這回換賜喜捂著嘴憋住了笑容,小姐總算發作了。

  沉少綾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回事,可是她可以明顯的看出曹公子對邢姑娘的印象不是很好,那邢姑娘對曹公子的感覺應當也是一樣吧!所以她才會故意刁難他。

  看不出來斯斯文文的曹公子倒是挺有個性的。

  「少綾,發生了什麼事?」沉少鷹匆匆忙忙的跑過來,尹傲飛則隨行於後。「邢姑娘,你沒事吧!」

  尹傲飛淡然的看著邢霜,這種富家千金真讓人難以忍受,要不是為了傲雪,他早就把她請離「雄天堡」了。

  「傲飛哥,曹非要和你切磋劍法。」邢霜的任性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了。

  「是嗎?」尹傲飛展開笑容看著曹非,他已經知道曹非有一項百步穿楊的神技了,現在他是不是又打算給自己另外一項驚奇呢?

  「你亂講!」賜喜緊張的反駁。開玩笑,這尹少主的劍法可是遠近知名的好,小姐雖也會舞劍,但到底和尹少主陽剛的揮劍方式有著天壤之別,她怎能讓小姐以身涉險?

  「小四,住口,既然邢姑娘對我這麼抬愛,我又怎能令她失望?再說,沉小姐一定也想看看曹某的劍術吧!」趁沉少綾驚愕的抬起頭之際,曹子彤頑皮的朝她眨著眼。

  真是氣死人了!曹非竟然為了沉少綾才肯和傲飛哥比試,邢霜見風頭全被沉少綾搶走了,她不禁怨恨起曹非來了。

  「這……我……」沉少綾害羞的低下芙蓉臉,不知如何作答。曹公子為何要扯上她?

  尹傲飛果如她所盼的,他對沉少綾的關愛似乎出邢霜多,看她的眼神也似乎比較溫柔,那麼尹傲飛喜歡的人果然是沉少綾羅!

  既然已有心儀之人,他又為何要與她訂親?難道報仇真這麼重要?

  「好啊!我正好累了,陪傲飛過劍的確令人傷神。」沉少鷹將手中的劍順手遞給曹非,「把機會讓給你了。」

  不是滋味的曹子彤越想越恨,憤怒的接過劍,掂了掂劍身,著實有些重,可是為了逞強,她仍是硬著頭皮走向場中央。

  「請傲飛兄多多指教了。」待尹傲飛也站走後,曹子彤必恭必敬的行著禮。

  「彼此,彼此。」尹傲飛淡淡的看著他,依他拿劍的架式似乎真有兩下子,難道他真如廷昭和廷旭所言,是個文武雙全的公子?

  奇怪的是,廷昭和廷旭似乎話中有話,他們為何要他好好的彌補他的過錯?而且,更讓他費解的是,他為何要向曹非彌補過錯,難道曹非是曹子彤的兄弟?

  他好像有些心神不寧。曹子彤好奇的看著一向神采飛揚的尹傲飛,難得見到這位志滿意得的尹家少主心不在焉。「尹兄,你沒事吧!我可要出招了。」

  「請!」

  曹子彤淡淡的漾著笑容,她會教尹傲飛吃驚的。

  輕盈的剌出一劍,曹子彤的劍法俐落又流暢:而尹傲飛也不差,事實上他的劍法是好極了,招招結實、有力。

  沒想到曹非真有幾分真材實料,對沉少鷹而言,曹非的劍法絕不比他好,可是也不遜於任何江湖人士。他著迷的看著曹非耶隨著揮劍的動作而飛揚的長髮,和矯捷的俐落身手,為何他老覺得曹非的舉手投足充滿了女子的優雅和風姿呢?

  賜喜也緊張的盯著曹子彤不放,不同於前者的是,她是深怕她的小姐有個什麼要命的傷害,讓她難以向老寨主交代。

  這場力與美的劍法不只吸引了沉少鷹,就連原意讓曹非出糗的邢霜,也不得不為他們的刺擊和抵擋的協調所著迷,甚至連沉少綾的眼光也定定的緊瞅著場中的曹公子不放。

  曹非舞劍相當靈巧,不知不覺地,尹傲飛加快了他的擊劍速度。

  太愉快,沒想到尹傲飛真的不賴耶!孩子氣的笑聲從曹子彤小巧的嘴裡洩出,她高興極了。

  眶!

  劍被尹傲飛給挑走了,飛到了幾尺外的地上插著,不停晃動的劍身則在陽光的關愛下,熠熠的閃著白光。

  「尹兄的劍法果然高明。」曹子彤笑得好開心的打躬作揖。這種人才是男子漢。

  沒想到曹非的笑容竟然如此的璀璨迷人,尹傲飛心裡滋生了對他的憐愛,「曹兄也不錯,假以時日定不輸傲飛。」

  「真的嗎?」曹子彤忘形的抓著尹傲飛,根本忘了自己對他的痛惡。

  「曹公子日後會是我們的威脅。」沉少鷹走上前搭著尹傲飛,並且讚歎的看著曹非。

  「好說,好說。」能讓飛鷹莊和雄天堡的少主們稱讚,想必自己的劍術不差了,曹子彤喜孜孜的想著。

  「傲飛,我們該去巡視那些兵器了。」沉少鷹提醒著表兄,然後轉而向曹非做個簡單的招呼,「我們有事先走了。」

  「曹兄,你如果有任何需要,隨時吩咐下人即可。」尹傲飛關心的拍著他,心想,這小兄弟身子骨這麼瘦小,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他,以免對不起結拜兄弟的托付。

  「傲飛哥,我也要去。」邢霜不害燥的拉著尹傲飛。

  「不行,你和少綾去陪雪兒做伴。」對邢霜已經失去耐性的尹傲飛,不耐煩的扳開她的手,自顧自的走了。

  曹子彤洩氣的瞪著那兩個高大的背影,他們真無情,怎麼也不開口約她一下嘛!她也想出去看看啊!

  小嘴嘟得半天高的邢霜,氣憤的丟下情敵走了,只留下不知所措的沉少綾和曹子彤面面相覷。

  「走吧!我護送姑娘到尹小姐的閣院。」曹子彤憐惜的看著她。

  「謝謝公子。」沉少綾酡紅著臉,別具含意的瞥了曹子彤一眼,便蓮步輕移的走在前面。

  「小姐,」賜喜將聲音壓得很低的輕喚著,語氣充滿了擔憂,「看樣子沉小姐似乎對你有好感哪!」

  「賜喜,你的感覺正是我的不安耶!」她同樣低語著。

  慘了!沉少綾不會把她的友誼當成是愛慕了吧!

  這種天氣,玩水最好!

  坐在庭院無聊的撐著頭的曹子彤;原本旺盛的好奇心,已經在前幾個時辰的探索裡得到滿足了。

  「雄天堡」和曹家的「霸地寨」差不多規模,比較不同的是,她家地處高山,視野是比尹家遼闊,可是她還沒看過尹家的狩獵林呢!所以也比不出個所以然。

  反正總歸一句話,兩家都是富麗堂皇的世家,其他的她就不予置評了。

  眼前唯有先打發無聊最重要。

  「皓兒,皓兒,過來。」賜喜不知又跑到哪裡和人道家常了,突然看到拿著小皮球欲到庭院中玩耍的邢皓,她好高興。寥勝於無嘛!

  「曹叔叔。」邢皓聽到偶像的召喚,哪還顧得了玩,立刻飛也似的跑近她的身邊。

  「皓兒,你知道這附近哪裡有溪嗎?曹叔叔帶你去抓魚好不好?」曹子彤一臉企盼的望著眼前只有三、四歲的小邢皓,但願他別教自己失望才好。

  「知道,皓兒知道!」魚!邢皓圓溜溜的眼珠子綻放著光芒,他丟下手中的皮球,快樂的扯著曹子彤的衣服硬拉著她走。

  「真的!好,那我們出發抓魚去了。」彎身抱起邢皓,曹子彤看到賜喜走過來的身影,「小四,你去告訴傲雪姑娘,我帶她兒子去玩了。」

  「少爺,我……」

  「好啦,我會等你啦,你快去告訴尹小姐一聲,省得她找不到兒子乾著急。」曹子彤好聲好氣的要求著,然而心裡想的可不是這麼回事。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05 PM

  「好,請少爺等我一下。」賜喜點點頭應道,臨走前不放心的又看了小姐一眼,這才拔腿往院內跑去。

  一等到完全看不到賜喜的蹤影,曹子彤便快步的離開了。

  開玩笑,如果讓賜喜跟來,那她還玩個鬼啊!

  「曹叔叔,你不是要等小四叔叔嗎?」因曹子彤跑步而被劇烈震動的邢皓,納悶的望著彷如作賊般的曹子彤。

  「小四叔叔知道路,會自己來找我們的,皓兒別擔心。」她隨口瞎編了一個理由。總不能教他騙人吧!

  所以說小孩子好騙吧!那邢皓就當真信了她,也不再追問了。

  其實說邢皓單純嘛!看他小小年紀,記性卻又比一般同年的孩子來得好。別的不說,光是這些彎彎曲曲的羊腸曲徑,其間岔路很多,草木又繁盛,有時忽見長草遮路,有時又碰上山路陡峭,且一路行來人煙稀少,還真虧了他能記得住。

  「到了!」邢皓比著清澈的溪水,驕傲的宣佈著。

  曹子彤真的好訝異,這裡就像是人間仙境哪!

  看那謐靜的溪水清澈透涼,又聞鳥唱呼應,而徐徐的山風,更為這炙熱的午後帶來了涼意。細看那溪水清澈見底,誘得她想扒光衣服下去洗個舒服的冷水澡。

  在山寨時,她有個私人的天地,那座高山湖比眼前這座要小,卻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山寨裡絕沒有人敢擅闖。所以一到夏天,她便喜歡剝光衣服來個裸泳,那沁涼的冷水打在身上的感覺,既清涼又寫意,真好!

  這裡這麼隱密,應該沒人來吧!改天她也可以來這裡游泳兼洗澡。

  嗯!樹木很多,那麼閒暇之餘,這裡便是她練習射箭的好場所了,又靜又無人煩擾,真是個世外桃源。

  「皓兒怎會知道這個地方的?」曹子彤幫邢皓脫下鞋子,摺高褲管後,很快的打理完,便拉著邢皓到溪邊淺灘抓魚去了。

  「是舅舅帶皓兒來的。」

  尹傲飛的地方!曹子彤的腦海裡浮起了尹傲飛爽朗的面容,沒想到他也會有這種隱密的空間

  錯綜複雜的心情因尹傲飛而起,面對自己對尹傲飛日漸產生的好感,曹子彤感到既恐懼又害怕,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份情緒。

  「魚!曹叔叔,快幫皓兒捉魚!」

  邢皓的叫聲打斷了她的冥思。唉!這種煩人的問題還是先暫且擱在一旁,專心抓魚吧!

  像個大孩子的曹子彤和邢皓一整個下午忙著抓魚、玩水,兩個人開心的玩了好久,鬧了好久,直到累了,曹子彤才抱著昏昏欲睡的邢皓走上樹蔭下的大石頭躺著休息。她本來是想陪邢皓躺著休息一下而已,誰知這風吹得人直打呵欠,濃濃的睡意也拚命的直向她襲來,於是經不起誘惑的她,竟然也沉沉的睡著了。

  尹傲飛到達溪邊時,便是看到光著半截雪白小腿的曹非,舒服的躺在大石頭上和周公神遊去了,就連趴在他身邊的小邢皓也睡得很熟。

  走上了石頭,尹傲飛悄悄的坐在他們身邊,他不想叫醒他們,只是好奇的望著曹非的睡顏。他的皮膚真細,睫毛又長得像個姑娘家似的。唉!太清秀的長相對男子並非好事,只是為何曹非這種毫無防範的睡顏會觸動了他的心呢?

  視線悄悄的溜到了他露出的修長小腿,如果他是女子,一定長得相當美麗吧!

  唉,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大力的搖著頭,尹傲飛企圖用去腦中的想法,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會有這種怪異的想法和心情?

  怪只能怪,曹非長得太好看了。

  緩緩的張開眼睛,曹子彤的睡意正濃,所以當她第一眼看到尹傲飛玩味的眼神時,只是朝他笑笑,便再度閉上眼睛,當自己是在作夢。正想轉過頭之時,曹子彤突然像想起了什麼,火速的又張開眼睛。當她的眼睛再度對上尹傲飛那黑不見底的眸子時,她臉紅心跳的迅速彈坐起來,並且直往後退。

  「你怎麼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驚愕,尹傲飛被他的動作給逗笑了。

  「尹……尹兄,你什麼時候來的?」頭不敢低下來,曹子彤只得用眼睛瞄著身上的衣裝是否整齊。

  「剛到一會兒。見曹兄和皓兒睡得熟,我便沒有叫醒你們。」曹非的臉真紅,彆扭的樣子真個不輸姑娘家。

  彩霞滿天,已是黃昏時刻了,難怪他會出來找他們。

  幸好她的衣服都好端端的在身上,只有小腿露出來而已。拾起鞋子,曹子彤手忙腳亂的想穿好鞋子,誰知越急就越穿不好。

  「抱歉,我和皓兒玩得太累了,才會睡過頭。」努力的和鞋子奮鬥著,曹子彤不敢抬頭看尹傲飛。

  把一切看在眼裡的尹傲飛,好笑的拾起另一隻鞋傳給正四處摸索的曹非,一邊好心的安撫著他。

  「時辰還早,曹兄不必擔心。」

  曹子彤聞言,果真放緩了動作。

  「尹兄為何不曾問我與曹家小姐的關係?」她很想知道,為什麼尹傲飛明明知道她姓曹,也明明知道她和雷家兄弟的關係,卻不曾問過她任何有關曹家的問題。他該不笨啊!

  「不想知道。」反正曹非和曹家一定有關係,至於是什麼樣的關係,就不是他所感興趣的了。

  「如果我偏要告訴你呢!」一簇無名火從心中快速的竄升,這會兒已經躍入她的眼睛了。

  「嘴巴長在曹兄臉上,尹某自是不能阻止。」瞧他說得何其冷淡啊!

  「如果我說我是曹小姐的弟弟呢?」一說到她,尹傲飛的和善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只能說幸會了。」尹傲飛正視著她的眼睛,嘲諷的笑道。

  「你不想追問我到尹府的動機嗎?」她咬牙切齒的嘶道。該死的幸會!

  尹傲飛淡淡的看他一眼,接著不以為意的答著:「因為曹兄身體微恙,暫借寒捨休養。」他不想去探究這個問題,畢竟尹家對曹家的過節已經隨著他的逃婚而一筆勾消,他沒有必要再刁難曹非。

  「尹兄能否告訴在下,為何逃婚?」他根本毫無悔意!曹子彤本想原諒他的,現在她發現自己不能這麼輕易的算了。

  「因為今姊不是尹某心儀之人。」尹傲飛答得直爽,卻是傷了曹子彤的自尊心。

  強詞奪理!曹子彤氣得直想將手上的鞋子往他的臉上砸。

  「既然尹公子不喜歡我姊姊,又為何要下聘?」

  「下聘之事,絕非我意。」不想再接受盤問的尹傲飛,抱起邢皓不快的站起來。「如果曹兄沒有問題了,請恕在下告退。」

  什麼沒問題?她還有一大堆問題想問他這個薄情郎,要不是想起往後還要借居他家,她早就破口大罵,兼以千刀萬剮,讓尹傲飛再也狂傲不起來。

  在溪邊又待了一會兒才回堡的曹子彤,沉重的心情始終無法放鬆。

  「賜喜,別囉唆!我的心情不太好。」一回到堡內,看見急得團團轉的賜喜,她那凝重的臉色便怎麼也散不掉了。

  「小姐,你沒事吧!」還沒開口就被堵住嘴的賜喜,繞前繞後,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把她家小姐端看了一遍。

  「沒事。」唉!想對忠心的賜喜生氣實在是不可能的事。「賜喜,去房裡把我的弓箭拿出來。」她要把尹傲飛的名字刻在樹上當標靶射,每天射它個幾十回以消怨氣。

  「小姐還沒用膳啊!」又要夜射了,小姐老是喜歡在闐暗的黑夜裡練射,說什麼這樣安靜又可以訓練目力。

  「我不餓。」想到尹傲飛的冷言冷語就讓她倒盡了胃口,哪裡還吃得下去。「好啦!別瞪了,等我洩完恨,肚子就會餓了。」

  「小姐要去練武揚嗎?」

  「反正你去拿著弓箭跟我走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問題!」

  緋兒小姐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做人家下人的還是識相點好!賜喜在心裡作下結論。「是,我這就進去拿了。」

  「拿銀箭出來。」每當她心情不好時,望著銀箭便能撫慰她煩躁的心。

  「銀箭?」賜喜懷疑的看著她,「可是那些箭上刻有小姐的名諱,萬一……」小姐不會是氣昏頭了吧!

  「賜喜!」曹子彤輕喊,並特意把聲音壓得好低,以彰顯她的不耐煩。

  她共有十二支銀箭,這些銀箭是父親親手製作的,每支箭上都或多或少刻有他勉勵她的話和她的名字。這些箭也是她從小到大射箭比賽優勝時,父親給她的獎勵,正因為它們代表著父愛,所以曹子彤將這些銀箭視為至寶,傷心或難過時便會拿出銀箭來練習,就好像偎在父親溫暖的懷中撒嬌一樣。

  「好,好,我這就進去拿。」

  曹子彤失笑的看著比自己更不耐煩的丫鬟,唉!有這種丫鬟對她而言真不知是幸或不幸。

  「拿來了。」背著箭筒出來的賜喜,偷偷的瞄著曹子彤,假裝不經意的問道:「小姐是不是被人欺負了?」跟了緋兒小姐兩年,賜喜多少知道這些銀箭對她的意義。

  「沒有,謝謝你的關心。」她搖搖頭,然而賜喜漫不經心的問候卻很受用。「賜喜,你肚子餓了吧!不如咱們到鎮上的客棧吃飯怎樣?」

  「只要小姐快樂就好了。」賜喜知道小姐完全是怕她挨餓才會這麼說的。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順便到街上逛逛,等晚點再去射箭。」洛陽的鎮上好熱鬧,她進城時曾目睹那繁華的景象,早就心動得想馬上行動了。

  「要不要告訴尹家人一聲?」

  「不用了,反正尹傲飛根本不管曹家人的死活。」氣呼呼的拉著賜喜,曹子彤負氣的說道。

  原來是尹少爺惹小姐生氣的,看來小姐對生得英俊挺拔的尹家少主是又愛又恨喔!賜喜一邊被拉著走,一邊在心裡調皮的凝想著,卻不敢說出口。

  哇!這條街果然相當熱鬧,各式的鋪子應有盡有,不只是小吃,就是青樓艷坊也比鄰而立,美艷非凡的青樓女子個個妖嬈的站在門口拉客。曹子彤看得太入神了,差點被拉了進去,幸虧眼明手快的賜喜及時拉住她,不然這回她可就糗大了。

  「少爺,請當心點。」賜喜嚴肅地叮嚀著。

  「對不起啦!我從沒見過這麼綺麗……」咦?是她的眼睛花了,還是……

  曹子彤用力的眨了好幾不眼睛,沒錯!正要進「聚紅院」裡那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沉少鷹和那個殺千刀的尹傲飛。

  「少爺,那不是……」賜喜一隻手比著他們,正要說出她的發現,就被曹子彤摀住嘴,硬拉進旁邊一條幽靜的巷子裡了。

  「沒想到自命清高的尹傲飛竟然是這種好色之徒!」恨恨的放開賜喜,曹子彤心如刀割的疼痛不已,真沒想到尹傲飛的紅顏知己竟是這麼的多。

  「小姐……」看到她幽暗的眼神,賜喜也跟著難過。

  「別跑!」

  「站住,別想跑!」

  又深又長的巷子裡傳出了急促的跑步聲和打鬥聲,引得黯然神傷的主僕倆心驚膽跳的,傻愣在當場。

  聲音是越來越近了,護主心切的賜喜推著曹子彤,急急的想把她推出巷子。

  「賜喜,我好像聽到一名女子的說話聲。」不停的回頭望的曹子彤,終於還是不放心的收住了腳。「別推了,你先出去啦!」反手將賜喜拉到前面,曹子彤一鼓作氣的把她推了出去,「不准進來!」

  不知是被曹子彤嚴厲的口吻,抑或被她身後清晰可見的黑色人影給嚇壞了,反正站在巷口的賜喜,當真是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正想回頭再瞧個分明的曹子彤,突然被人給扳過了身。驚甫未定的她,一轉身,赫然看見一名蒙面女子正目光如炬的瞧著她。

  這名女子很冷靜的掃了她一眼,便將一顆蠟丸硬塞給了她,並急促的吩咐著:「姑娘,明天請你將此丸拿給『聚紅院』的夜娘姑娘。」

  說完,她即用力將曹子彤推開,然後轉身和後面的追兵廝殺了起來。

  「請姑娘快離開!」蒙面女子那沉靜悅耳的聲音又響起,然後曹子彤聽到後面更多人追趕而至的聲音。

  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機,她縱有兩手難敵四掌,還是盡快閃開的好。

  「賜喜,咱們走。」為怕有人追來,曹子彤故意帶著賜喜在人群裡四處穿梭,不意間她竟又給穿回了尹家。

  「小姐,你不去射箭了嗎?」賜喜見她直接進了「雄天堡」,不禁好奇的問著。

  綻著笑容望著手中的蠟丸,曹子彤已無心於射箭上了,目前這件事反倒有趣多了。

  那位蒙面女子要她去「聚紅院」……

  奇怪,這名字好熟,好像在哪看過、聽過。

  「小姐,這蠟丸是幹什麼用的?」賜喜納悶的見她立在門邊沉思著。

  「聚紅院」!不就是尹傲飛和沉少鷹今天走進去的那間青樓嗎?曹子彤高興的擊掌,「對!一定是那間。」明天她可要好好的問一下沉少鷹。

  「哪間什麼啊?」小姐太興奮了,不見得是件好事,賜喜提高警覺的問道。

  咦?姑娘!

  等等!剛才那位蒙面女子叫她姑娘!

  曹子彤擔心的低頭望著自己身上的男裝,沒什麼不妥啊!既然沒什麼不妥,為什麼那名女子一眼就認出她了呢?

  「賜喜,你說我這樣子像個姑娘家嗎?」她根本沒聽到賜喜剛才的問話,現在心中只是擔心身份被揭穿而已。

  「怎麼可能像?」賜喜頗不屑的輕哼,「好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卻偏偏打扮成這種不男不女的模樣。」

  賜喜可真會把握時機啊!

  「停!我的好賜喜,既然木已成舟,我能不能請你不要再念了?」

  「如果小姐不這麼愛作怪,我也不會……」

  還念,天啊!她實在快受不了了。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06 PM

第五章


  夜娘昨晚的行動雖然成功,可是辛苦拿到的蠟丸卻不見了。

  她說將蠟丸拿給一名女扮男裝的俏姑娘了。如果她沒看錯人的話,那位假少爺今天絕對會上「聚紅院」找她。

  沉少鷹斂緊了眉頭,心神不寧的陪邢皓玩皮球。

  他真替夜娘擔心,倘若她看錯人了,那麼她爹的冤情便將石沉大海,永不得翻身了!但願上蒼不要再作弄可憐的她才好。

  「表舅,球跑到你後面了。」邢皓不滿的指責兀自發呆的沉少鷹。

  因他的尖叫而猛然回過神的沉少鷹,不好意思的對他笑笑,「抱歉,是表舅不好。」

  很快的拾回球擲給他,沉少鷹寵愛的看著小外甥,「皓兒,打大力點,你是個男子漢,可不是姑娘家哪!」

  邢皓聞言不服氣的丟著球,「我又不是曹叔叔!」

  「曹叔叔怎麼了?」沉少鷹知道他對曹非莫名的崇拜狂熱,好笑的看著他。

  「小四叔叔說曹叔叔是女兒身,不是男子漢。」很自然的,邢皓脫出溜出曹子彤和賜喜那天的對話。

  「你說的是真的!」沉少鷹吃驚的挪近邢皓的身邊,輕柔的摟著他。

  曹非的長相是陰柔了些,可是他從未懷疑過他的性別,經皓兒這麼一提醒,這才如夢初醒。

  「對啊!那天在客棧外面的時候,小四叔叔還叫曹叔叔小姐……」邢皓振振有詞的說道,像深恐沉少鷹不相信他的話似的。

  半信半疑的他,也不敢這麼快下斷言,因為皓兒的年紀畢竟還小,有可能誤解了大人談話的內容,不過這話倒值得他好好調查一番。

  如果曹非真的是位姑娘的話,沉文鷹放柔了眼睛,想起他絕俗的容貌,那麼「他」也一定是位曠世美女!

  「皓兒,這話你不可以再告訴其他人,不然給你曹叔叔知道了,他可會生氣不理你。」皓兒的童言童語雖然不足以採信,但是在曹家和尹家目前這種敏感的時刻,傲飛還是少聽到為妙。

  「嗯……」一想到偶像不理他,邢皓怕得連忙點頭。

  哈!真好運,今天沉少鷹沒有和尹傲飛混在一起,曹子彤高興的朝那一大一小正忙著竊竊私語的男人走近。

  「嗨!皓兒!」昨天和這個小鬼玩水玩得真是太快活了,曹子彤笑逐顏開的望著他。

  邢皓也高興的笑開了臉,顯然他也想到昨天的歡樂了。「曹叔叔,我們今天再去抓魚嗎?」

  「不行,你娘今天要帶你上山找外公和外婆。等你和娘回來時,我們再去。」

  「好!」邢皓聽話的答著。

  邢皓的家教真是難能可貴的好,她實在是很喜歡這位斯文乖巧的小公子。

  「沉兄,請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想請教你。」曹子彤的視線對上了他,她太急於想知道夜娘的事了,所以沒有發現他窺探的眼神。

  「皓兒,我和曹叔叔有事商談,你自己在這兒玩。」沉少鷹失神的望著曹非,自從聽到皓兒剛說的話後,他的心情便起了很大的變化。且不管曹非是男是女,反正他優柔似女子的臉龐已教他失了魂了。

  走了一段路後,曹子彤首先停下來,左右看了看。嗯,這個地方很安靜又沒人,正切合她的需要。

  「曹兄有什麼事需要在下為你效勞的?」跟著他站定,沉少鷹溫文儒雅的問道。

  「我想請沉兄帶我去『聚紅院!』」望著沉少鷹,曹子彤眨著雪亮的眼睛脫口而出。

  「曹兄想到『聚紅院』?」難道皓兒在說謊,曹非並非如他所言是個女子?沉少鷹不知他心中的失望從何而來,又為何會對這個事實感到失望。

  「不行嗎?」怎麼,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啊!曹子彤不服的在心裡直犯嘀咕。「久聞夜娘姑娘是個能歌擅舞的傾城名妓,曹某早已心生傾慕了。」這是賜喜替她打聽到的馬路新聞。

  「那麼曹兄想何時去訪?」沒想到他年紀輕輕的就喜歡流連這種地方,真是有辱了他的斯文。

  「擇期不如撞日,如果沉兄有空的話,就今天吧!」昨晚那位姑娘指定了要她今天去找名妓夜娘的。「你可以邀尹兄一同前去。」

  今天!又為何指定要看夜娘呢?莫非……

  沉少鷹心生懷疑的看著曹非,他不會就是夜娘所說的那位假少爺吧!

  「沉兄,你怎麼說呢?」幹嘛這樣看著她?沉少鷹那怪異的眼光直教她渾身不自在。「若沉兄有事的話,咱們可以改期。」

  改期!說他是夜娘要找的人,他偏又不像。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帶他去見夜娘了,只要夜娘見了他,事情的真相自然就會分曉。

  「不,我沒事,只不過傲飛可能無法同去,因為他要陪雪兒上山探視姑丈和姑母。」

  「邢雙和沉姑娘也一起上山嗎?」曹子彤酸溜溜的問著。

  陪雪兒?說得比唱得好聽,我看他是陪那個邢霜和沉少綾吧!

  曹非的樣子好像是在吃醋,沉少鷹失笑的看著他。不會吧!難不成他喜歡上傲飛?他不會有斷袖之癖吧!

  不過,或許曹非真是個姑娘家也說不定,反正先去見夜娘就知道了。

  很雅致的廂房!

  有生以來第一次上妓院,曹子彤簡直樂得嘴都快歪了。

  幸虧賜喜沒跟來,不然那張臉一定又會拉得老長,她也一定又會被那丫鬟罵得狗血淋頭。嗯,絕不能讓賜喜知道她曾造訪過青樓。

  「沉兄,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沉少鷹含笑的等著他開口,反正他都已經被麻煩了,又何必在乎多一件?

  「有事曹兄儘管吩咐便是。」

  好,夠義氣!曹子彤心上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請你不要把我上『聚紅院』的事告訴小四及表兄們。」她要求道。要是讓他們知道了,她可就慘了!

  「曹兄放心,沉某一向不是多話之人。」越看他越像女孩子,沉少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

  又來了!今天沉少鷹看她的眼神似乎特別奇怪,像是發現了什麼,又像隱約含著情意,總而言之充滿了曖昧,對!就是曖昧。

  「我說沉兄啊,」曹子彤笑笑的瞥視他,「你是不是有話想問我?」

  「我……」沉少鷹我個老半天也沒下文,待曹子彤想再追問他時,那美艷名妓已經入門來了。

  「沉公子。」如黃鶯般悅耳的聲音輕柔的響起。

  尚聞其聲未見其人的曹子彤,訝異的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正當她努力的想找回那失落的記憶時,那位聲音甜美的名妓便已入了她的眼簾。

  「這位是……」夜娘的眼神很快的閃過了什麼,她細細的問著沉少鷹。

  「我叫曹非,姑娘想必便是夜娘了。」曹子彤好興奮的看著她。夜娘的美麗真如不染俗塵的仙子,纖細如風中百合。

  「我是。公子認得夜娘嗎?」輕輕的朝沉少鷹去了抹笑容,夜娘和沉少鷹之間的小動作,這回可全看在曹子彤的眼裡了。

  「夜娘姑娘是沉兄的心上人嗎?」曹子彤知道他們不像是情人,可是看他們彼此眉來眼去的樣子,卻又不像是相互不認識的陌路人。

  「曹兄這回猜錯了,夜娘喜歡的人是傲飛。」沉少鷹說得一點也不勉強,再看那夜娘聽到尹傲飛時臉上溫柔乍現,就足以證明他所言不暇。

  可惡又下流的尹傲飛!曹子彤不停的在心裡咒罵著,恨不能一手劈死他以洩恨。

  「曹公子第一次光臨『聚紅院』,讓夜娘敬公子一杯。」率先豁達的乾了杯,夜娘輕柔的微笑著。

  唉!她笑起來真的好迷人,如果自己是個大男人也會愛上她的。

  「乾了。」一口氣喝光杯子裡的酒,曹子彤鐵定是忘了自己根本不會喝酒,更何況是這種後勁超強的陳年女兒紅,賭氣的她一連喝了好幾杯。

  「曹公子是在藉酒澆愁嗎?」明眼人一看也知道這位女扮男裝的公子心裡有事。

  「曹兄,不要再喝了。」沉少鷹見他喝得凶,責備的搶過他手中的酒杯。「你不是有東西要拿給夜娘嗎?」見他已有幾分醉意,沉少鷹試探著。

  頭昏腦脹的曹子彤根本沒有力氣想太多,直覺的做出反應,「對……對呀!有人托我將這……這個……」她努力的找著腰帶,好不容易找到了那顆蠟丸。「蠟……蠟丸交給……夜娘姑娘。」

  「她真的醉了。」夜娘望著趴在桌上的曹子彤,不明白她分明是個貌美的姑娘家,為何要扮成公子樣呢?

  沉少鷹接過蠟丸,交給夜娘,「這麼說曹非真的是你昨晚見到的那位假公子羅!」

  「什……什麼賈公子……我姓曹……不姓賈……」哦,她好胭,好想睡喔!

  曹子彤突然蹦出的說話聲,嚇了沉少鷹和夜娘一跳。他們小心翼翼的看著趴在桌上蠕動的曹非,直到確定他已沉睡為止。

  「她絕對是個姑娘,而且是個非常美麗的姑娘。」夜娘溫柔的看著曹子彤。

  「真的!」沉少鷹高興的叫了出聲。

  看到他驚喜的表情,夜娘詫異的瞅著他。

  「少鷹哥,難道你對她……」難道沉家少主已經動了凡心不成?

  沉少鷹並沒有向夜娘承認些什麼,但是他知道他喜歡曹非,他喜歡多才多藝又美麗的她。

  他既高興又著迷的望著她可愛的容顏,既然她是個女子,那麼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她了。

  經過了一夜好眠,曹子彤在清晨醒來,頭痛得差點想拿刀子把那痛苦的來源給剁了。

  「你醒了嗎?」整晚守在她身邊看顧她的夜娘,端過一碗熱湯給她,「把這碗湯喝了,你就會覺得好過些了。」

  聽到「好過」這兩個字,曹子彤立刻毫不遲疑的接過湯,也顧不得燙,一口氣就全灌進肚子裡了。

  「水……水……」好苦!真的好苦。

  夜娘早就把茶水端好等著她了。

  曹子彤接過茶水立刻又咕嚕咕嚕地猛灌個不停。

  「姑娘,覺得舒服點了嗎?」

  姑娘!曹子彤噴出嘴裡的茶水,將夜娘噴得全身都是。

  「難道你就是……」曹子彤總算認出她的聲音了,她就是那個將蠟丸交給自己的蒙面女,難怪她對她的聲音總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對!那日多謝姑娘仗義相救。」夜娘毫不做作的承認,她相信這位姑娘不會出賣她的。

  「你……怎麼看出我是女的?」被認出了身份,曹子彤顯得有些懊惱,她一直以為自己扮公子扮得天衣無縫啊!

  「其實起先夜娘只是猜測,當夜娘大膽的稱呼公子為姑娘時,只想證實我的想法。」夜娘微笑地解釋。

  「那麼,是我不打自招了。」曹子彤不好意思的幫她擦拭身上的水漬,一邊猜想著:聰明又果敢的夜娘是個怎樣的女子,為何會被人追殺呢?

  「請姑娘別這麼說。」

  「夜娘!」是沉少鷹的聲音,他沒等夜娘招呼便已跨進門了。「曹姑……兄醒了嗎?」本以為曹非還在睡覺,沒想到他一進門就看到她的笑容,害他差點說錯了話。

  沉少鷹在裝傻!

  曹子彤好笑的看著他,「好啦!別裝了,你也知道了對不對?」反正他知道就知道,她根本不怕老實的沉少鷹說出她的秘密,因為她有法寶可以制住他的嘴。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沉少鷹是鬥不過她的,這次被他識破是她太大意了,這種錯誤她絕對不會犯第二次。

  「你……會生氣嗎?」

  「當然氣!」沉少鷹的憂心寫在他的臉上,教曹子彤看得直想笑。「我氣自己那麼快就被人識穿了女兒身。」

  「不……姑娘請別自責,如果不是夜娘,在下絕不會發現這事的。」沉少鷹極力的想安慰她。「姑娘,能否告訴沉某你的真實姓名?」

  「只要你和夜娘答應不把我的秘密告訴尹傲飛,我就告訴你。」她必須先封住他們的嘴。

  「這……」沉少鷹相當為難的看著夜娘。

  聰慧的夜娘倒是爽快的先點頭了,頗有俠女的豪爽,「夜娘欠姑娘一個恩情,理當為姑娘保守秘密。」

  「謝謝你。」曹子彤高興的抓著夜娘的手,「你呢!你能否也為我保守秘密?」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是如此的明亮,令沉少鷹不知不覺的點了頭,「好……好吧!」

  「我就是曹子彤。」她沉穩端莊的望著目瞪口呆的兩個人,「也就是被尹傲飛拋棄那未過門的妻子。」

  「你……你就是曹家的小姐!」沉少鷹震驚得簡直說不出話了。

  沒想到傲飛未過門的妻子,竟然是個文武雙全、舉世無雙的絕世佳麗。如果傲飛知道曹非就是曹子彤的話,他一定也會對她傾心的。

  「我很同情你。」雖然也處於震驚之中,但是夜娘顯然比沉少鷹恢復得快。也許是因為她知道尹傲飛終將退婚,又或許是曹子彤坦然表現的怒氣讓她欣賞、憐惜吧!

  「不必!」曹子彤不要任何人的憐憫與同情,「反正這筆帳我遲早會和尹傲飛算清楚的。」

  「你到尹家來是為了報仇的。」縱然鍾情於她,沉少鷹仍是防範的問出口。「若真是如此,我絕不可能坐視不理的。」

  「我不興殺人放火那一套的,你大可放心。」曹子彤有趣的瞧著他彷若大難臨頭的樣子。「我只會給你那親愛的表哥一點點教訓,讓他知道我曹子彤並不希罕他。」

  「曹姑娘……」他怕了她眼中陰沉沉的怒火。

  「尹公子這次真的做得太過分了,曹姑娘,我支持你。」同樣是女人,夜娘十分瞭解她的心。

  「夜娘,你不是……」真沒想到尹傲飛的紅顏知己竟然會站在她這邊!

  「那是少鷹哥騙你的,我和尹公子只是點頭之交,根本談不上男女私情。」夜娘說得言不由衷,因為她知道她不可能和曹子彤搶尹傲飛,不光是為了自己的遭遇,更因為她對曹子彤有股莫名的親切與好感。

  是嗎?曹子彤不怎麼相信她的話,不過她也不便咄咄逼人。「夜娘,我絕不可能再和尹家少主結成連理的,所以你大可不必為了我而放棄對他的愛戀。」話雖如此,為什麼她的心卻好難過?

  「曹姑娘……」沉少鷹憐惜的望著她的落寞。「傲飛這麼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雖然對她有好感,但在傲飛未退婚之前,她好歹都是他的表嫂,再怎麼說他也該以禮待之,免得招人閒話。

  「沉少脫,叫我緋兒就好,我的表哥也都這麼叫我的,你不要姑娘來姑娘去的,聽得人心煩。」曹子彤打起精神逗著沉少鷹,「我本來還在想,你和夜娘如果不妥協的話,我就打算以你們的秘密來要脅你們了。」

  「什麼秘密?」既然她不想談傲飛,他又何必增加她的苦惱。

  「就是蠟丸啊!你不會以為我宿醉一場,就忘了那顆小小的蠟丸吧。」曹子彤起身走下床,倚在樓窗邊望著天際的破曉。

  天亮了,她失蹤了一天一夜,賜喜一定很著急吧!

  小姐到底跑到哪裡去了?賜喜一大早就在大門邊來回踱著方步,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有人騎馬回來了!賜喜高興的等待著。誰知……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07 PM

  「小四,你在這裡等誰?」慢慢騎馬進堡的人不是她千呼萬喚的小姐,而是小姐的死對頭尹傲飛。

  「等我家少爺啦!」賜喜對尹傲飛的印象壞透了,要不是尹傲飛已經先開口,她根本懶得理他。「他和沉少爺已經一夜未歸了。」小姐怎麼可以這樣嘛!她畢竟還是個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啊!

  「你家少爺已經那麼大了,難道還會失蹤不成?」尹傲飛平淡的取笑著。直到賜喜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後,他才收起訕笑,看樣子這個小僕人是開不得玩笑的。「放心!有少鷹在,你不用擔心。」

  「就是有沉少爺在,我才會擔心嘛!」等得心慌意亂的賜喜已經口不擇言了。

  「為什麼?難不成你是怕少鷹帶壞你家少爺?」想起曹非憤怒的質問,尹傲飛不禁好笑。

  想不到個子差他一大截的曹非,竟然追到尹家找他興師問罪,要不是念在他救過皓兒有功的份上,他是不可能容忍曹非那麼放肆的盤問他的。

  「小四!」曹子彤從老遠的地方就看到小四和尹傲飛站在門口對話了。

  「少爺!」賜喜高興的奔過去,彷彿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般,又興奮又激動。

  「喂!記住你答應過我的話。」曹子彤小聲的交代身旁的人。

  「是。」沉少鷹答得頗為無奈。

  「少爺,你怎麼可以徹夜不歸,害我擔心死了!」小四跟在馬旁,嘰哩咕嚕的說了一堆抱怨,歉疚的曹子彤只有捺著性子任她發洩心中的不滿。

  「對不起啦!昨天和沉兄到酒館喝酒,相談甚歡,沒想到這一聊就是一夜,你看我們倆多投心。」

  騎在前面的沉少鷹聞言,差點從馬上滑下來,幸虧尹傲飛及時拉住他。「少鷹,你的馬術越來越差,該多練習了,不要一天到晚遊蕩。」

  言下之意是連帶在教訓她了。

  「尹兄所言甚是,都怪我拖累了沉兄。」她不會再和他翻臉了,她要慢慢的接近他。

  「我並沒有這種意思,請曹兄不要多心。」奇怪,曹非的示好教他感到心驚肉跳,他總覺得曹非的休戰似乎透露著一種詭異。

  「如果尹兄真不介意那天我無意的冒犯的話,等會兒可否與在下同游尹家的狩獵林呢?據聞尹家的狩獵林佔地遼闊,林內有數百種珍禽異獸,是個狩獵的好地方,曹某早就想一窺究竟了,但不知尹兄能否成全?」她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他總不好拒絕了吧!

  「當然沒有問題。」曹非耶孩子般的淘氣神態,教他怎麼也拒絕不了。如果曹非是來硬的,他鐵定不把他當回事,但是他偏偏……

  唉!認了吧,誰教他吃軟不吃硬?

  「好,那就一言為定,我先行告退了。」曹子彤策馬慢慢的跑離他和沉少鷹的身邊,嘴角緩緩的揚起一個漂亮的笑容。

  「我不得不承認,曹非是我見過最令人費解的人。」尹傲飛沉吟道。

  如果你知道曹非就是曹子彤的話,那麼你就會明白了!沉少應在心裡為他的話下註解。要不是曹子彤一而再地用蠟丸的事威脅他,他還真想告訴好友兼表親這件天大的秘密。

  「傲飛,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他趕緊轉移話題,怕自己真忍不住溜出口。他不懂,明明是一對金童玉女,卻偏偏要勾心鬥角,唉!造化作弄人。

  「因為我爹和我娘今天就要回來了。」

  「這麼快!連老太君一起嗎?」姑文和姑母怎麼這麼快下山了?

  「沒有,奶奶想再休息一段日子,她要雪兒和少綾留在山上陪她,而娘有爹陪著,所以我就先回來了。」尹傲飛喘了一大口氣的下了馬,隨手將繩子丟給等在一旁的馬僮。

  「你是慶幸邢霜也不在了吧!」沉少鷹能瞭解破人縛住的感覺,因為他也有同樣的困擾,所以他才會藉著參加傲飛婚禮之名逃離「飛鷹莊」。

  「尹天苑」是傲飛最喜歡待的地方,因為這座別苑是他為自己建造的,既寬敞又舒適,不僅有他的房間,更有一間既可練功又可讀書的「書武閣」,裡面完全免除了不必要的贅飾,充滿了簡單、清爽的個人風格。

  進了「書武閣」,尹傲飛走向列有棋盤的上好大理石桌,「來吧!陪我下盤棋。」

  「好啊!」沉少鷹正好想找機會再探探他對曹子彤的打算,現在正是天賜良機。

  兩人沉默的對奕了好一陣子,尹傲飛看少鷹下棋總是要他三催四請的,根本像掉了魂似的,懷疑他是否有心事?

  「少鷹,你可有心上人?」

  手上的白棋因他驀然的問話而滑落地上。沉少鷹彎下身撿拾,然後抬起頭不穩的笑道:「告訴我,你真的打算退婚嗎?」

  「這和你的心上人有關係嗎?」尹傲飛問得無心,可是卻誤打誤撞的說中沉少鷹的心事。

  「多……多少有一點。」教他說謊實在很困難,更何況是騙他從小到大視如手足的表兄。「先告訴我,你要怎麼處理和曹家的婚約?」

  「婚一定會退的,因為我爹娘這回就是下山來處理這件事的。」尹傲飛無所謂的研究著棋局。

  「你從沒見過曹家小姐,為什麼待她這麼絕情?」別說是心儀曹子彤而為她叫屈,就是沒見到她以前,他也同樣的為她抱不平。

  他激昂的憤怒聲教尹傲飛無心再下棋了。「不管她個人如何,我早已說過她與我並沒任何的瓜葛。更何況這件婚事從頭到尾都是我娘的主意,我根本沒同意過,也不算負心漢了。」

  「那麼,如果我的意中人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曹子彤呢?」他不會讓尹傲飛知道曹非就是曹子彤,但是他必須讓表兄知道他喜歡她,這樣並沒有違背和曹子彤之間的協議。

  「原來!」尹傲飛仰天大笑,「我並不會阻止你的,想必這位曹子彤是位不同凡響的女子,竟然讓你動了凡心,真是不容易。」

  「你真的不介意?」傲飛笑得那麼真誠,看樣子他對曹子彤是真的毫無情意。

  「當然不介意。」尹傲飛大力的敲了一下他的頭,「你這小子原來早就喜歡曹家小姐了,難怪你頻頻護著她。」

  「我希望你不會後悔自己今天所說過的話。」沉少鷹多少寬了心,但願傲飛永遠不會後悔。他衷心的祈禱著。

  「你這小子怎麼變得和曹非一樣怪裡怪氣的?」尹傲飛不快的轉身拿起弓箭,「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傲氣的去下這句話,不悅的昂首挺胸,尹傲飛轉身便走出房間,留下仍坐在石椅上長吁短歎的沉少鷹。

  但願他真的說話算話。

  從樹葉間灑落的陽光,襯托著他更形英俊、挺拔,尹傲飛是個活躍在陽光下的陽剛漢子,曹子彤癡癡的凝視著他的側面。

  「尹兄!」曹子彤刻意支開賜喜,抓住和尹傲飛獨處的機會。「這座林子果然是美不勝收。」

  「好說!」面帶郁色的尹傲飛無精打彩的漫應著。

  「尹兄有心事嗎?」他根本是在應付她。

  他仍為剛才和少鷹的對話心煩著。

  「沒有。」仍是心不在焉的語氣。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麼,很快的拉弓就射。

  箭雖沒入了前方草叢,但是尹傲飛不經意的露了這手,就足教曹子彤歎為觀止了。

  總算見識到「洛陽神箭手」的厲害了。曹子彤驚歎的直拍手叫好,「尹兄果然是神箭手。」看樣子他神箭手的封號可不是浪得虛名。

  「彼此彼此。」沒想到曹非會有這種孩子氣的舉動,尹傲飛失笑的下馬走向前方的草叢,提起一隻中箭野兔朝曹非笑道,「看來我們有口福了。」

  那只血淋淋的動物看得曹子彤差點嘔吐,她撇開頭,不敢也不願正視那只野兔。

  身為二十世紀的人類,曹子彤根本沒有打過獵,就連練習射箭也不興狩獵這一套,所以那只免子真教她看得當場發昏。

  自顧自的撿著樹枝,尹傲飛打算就地生火,他見仍愣坐在馬上的曹非,不由得好笑的叫著他,「下來啊!我烤這只野兔給你吃。」

  乖乖的跳下馬,曹子彤跨著戰戰兢兢的腳步,僵直的走近他,避開那只氣若游絲的野兔,「我……我能幫你什麼嗎?」那麼可愛的動物,教她怎麼吃得下去?

  「好啊!幫我把野兔拿去清洗一下,那邊有條溪,我的馬鞍裡有刀子。」一心一意忙著生火的尹傲飛並沒有發現她的異狀,只是順手將野兔丟給她。

  「尹兄!」曹子彤冷汗直冒的蹲在尹傲飛的身邊緊抓著他,「那……我……你……」她實在不想在他的面前出糗,可是她已經被那只野兔慘死的模樣給嚇得手足無措了,光是看就腿軟,更不用說要她清洗它的屍體了。

  曹非怎麼一直偎近他?尹傲飛吃驚的看向白了臉的小兄弟,「曹兄,你沒事吧?」

  「不……不如這樣吧!我們再去釣些魚來吃,你說好不好?」極力的想脫身,曹子彤拖著尹傲飛,管不了他怪異的眼神,飛也似的就往溪邊奔去。

  「曹兄為何跑得這麼急?」慢吞吞跟在他後面,尹傲飛詫異的發現曹非的手非常柔軟,也很纖細,根本不像個男子的手。

  一鼓作氣把尹傲飛拉到溪邊,曹子彤作嘔的胃才總算舒服一些。「因為……因為我急著抓魚。尹兄有所不知,在下頭腦一直不是很好,爺爺曾告訴我要多吃魚,吃魚可以變聰明,不知道你信不信。」

  「謬論!」尹傲飛嗤之以鼻。

  當然是謬論啊!為了不吃那隻兔子,什麼天大的謊言她也編得出來,這又算得了什麼!「不管怎麼說,我覺得釣魚這活動清心寡慾多了。」

  尹傲飛但笑不語,轉身綸刀就砍下兩根細長的樹枝。「既然曹兄有這番雅興,傲飛自當奉陪。」說完他即認真的削著樹枝。

  嗯!懶洋洋的午後,這溪水又清澈見底,害得她又蠢蠢欲動,想跳下水玩個痛快。曹子彤瞄了瞄旁邊專心釣著魚的偉岸男子,其想不到他竟然會陪她在這兒釣魚,說真的她確實有點感動,本以為尹家家大業大,他必定會藉詞推托,沒想到……

  現在他才發現曹非的皮膚雪白剔透,小嘴紅似火,睫毛更長得像把扇子,他的五官分開來看就已經令人目眩不已了,組合起來更是驚人的美麗。

  男長女相本是常有的事,但為何曹非的容貌這麼的困擾著他呢?

  「曹兄若生為女子,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女。」

  因為他突然的讚美而震了好大一下的曹子彤,錯愕的測過頭看向尹傲飛嘲弄的俊臉。該死的!害她嚇了一跳。

  「如……如果我是名女子,尹……尹兄會喜歡我嗎?」她很想知道。

  「只可惜這世間不可能有這種多才多藝、文武雙全的女子。」尹傲飛相當惋惜的說道,「如果曹兄是個女子,尹某一定會想盡辦法娶你為妻。」

  哼!睜眼說瞎話,他明明就不要她啊!一股怨恨慢慢的漲起,曹子彤很努力的想把它給壓抑住,臉色卻變成明顯的不自然。

  「那麼尹兄又為何要逃婚,難道你不知道我姊姊的容貌和才華與我不相上下嗎?甚至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定要讓尹傲飛後悔死!她負氣的指責道。

  「那麼只能怪尹某無福消受了。」難道真如曹非所說的,曹子彤當真是個色藝出眾的絕美女子,所以少鷹才會傾心於她?

  又不高興了,每次講到曹家小姐,他就板著一張臉,好像對她有諸多不滿。

  「那麼尹兄日前可有中意的女子?」不談她就不談她嘛,那麼談談他喜歡的女人,他總高興了吧!

  「相交滿天下,知己無一個。」尹傲飛自負的回著。

  臭屁!死不要臉的人,曹子彤暗暗的罵道。

  「那邢霜和沉少綾呢?你總該有個打算吧。」

  「曹兄好像很關心尹某。」尹傲飛好笑的瞅著他。

  「當……當然啊!好歹你我知交一場,總有點朋友情誼嘛!更何況我一直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奇女子能讓尹兄傾其所有。」

  「傾其所有!」尹傲飛彷彿是覺得她講了個很好笑的笑話,竟然開心的爆笑個不停,「這個世界還沒有這種女子可以讓我為她如此。」

  就是這麼自傲,所以他才會這麼輕而易舉的逃婚,也因此他才會覺得她的話很好笑。

  「是嗎?」她隱忍著滿肚子的怒氣,在心中暗暗發誓:等著瞧!尹傲飛你給我等著瞧,哪天你要是喜歡上哪個女人,為她瘋狂,我曹子彤一定會把這句話用力的擲回你臉上,讓你氣得七孔流血!

  「曹兄不相信我的話嗎?」尹傲飛不知身旁的人為何生氣,只覺得很可笑,「別說是現在了,就是以後,我想也很難找到這麼個人。」

  曹子彤冷冷的看著他,他就是這麼欠揍的狂妄、自大,如果不好好的教訓一下他,那麼她將枉為人了。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07 PM

第六章


  一大早的空氣果然最好,好久沒專心射箭了。

  自從那日與尹傲飛同游狩獵林後,她和尹傲飛的友誼果然更進一層,雖然相談不甚歡,但是尹傲飛竟從此把她當成自家兄弟般照顧,不論上哪兒都會邀她同行,直教她受寵若驚。

  尹傲飛雖然高傲,可是對她卻不錯。也許是他常說的,她的模樣看起來就像個青澀稚氣的小公子,需要人嚴加保護吧!所以他才會對她另眼相待。

  她的心似乎越來越不受控制的喜歡著尹傲飛,明知道他不喜歡她,明知道他對她好是因為他把自己當成哥兒們,可是她就是日漸受他的霸氣所吸引。

  她真怕自己終會愛上他,到頭來卻被傷得體無完膚。會嗎?如果他知道他所稱讚、時常帶在身邊的小兄弟是女子,他會不會改變心意喜歡她呢?

  無意識的一箭箭射出,即使是心不在焉,她仍能準確的射中紅心。本能吧!是種從小培養的本能促使她隨心所欲的拉弓也能命中目標。

  「曹書哲是你什麼人?」非常冷漠且帶著尖刻語氣的問話。

  這種不客氣的問話嚇了她一跳,放下弓,曹子彤側過身尋找說話的人。

  這位婦人氣質高雅,原本該是和善的臉,卻被她憎恨的線條給破壞了,真是可惜。

  「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多麼像啊,這女孩多麼像她痛恨多年的那個薄情人!不論是她拉弓的姿態也好,她的長相也好,多少都充斥著那名男子溫文風雅的氣質。

  就是這種氣質顛倒了她的心,也讓她帶著怨恨的怒氣嫁入尹家,嫁給了多情卻是得不到回報的尹仲伯。

  她明明是女扮男裝的大姑娘,難道傲飛那孩子沒發現?

  「你是尹夫人?」收起弓箭,曹子彤被她臉上的怨恨給嚇住了。一定是了,她一定是那個癡情的沉琴深。

  「曹書哲是你什麼人?」不願識破她的身份,沉琴深僅是執著的想知道答案。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從她懷疑的眼神,曹子彤就明白她已經知道自已是女兒身了。「你早就知道我是曹子彤,而曹書哲是我爹了不是嗎?」

  「為何鬼鬼祟祟的混進我尹家?」從她口中吐出的每句話都是這麼的尖酸刻薄。

  「尹大人,你的恨當真還沒消嗎?」真是匪夷所思,她已經報了仇也洩了恨,難道這還不夠抵銷曹、尹兩家的恩怨嗎?

  「不可能,曹書哲帶給我的恥辱,我是一輩子也無法忘掉。」

  自私的女人!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惡,都已經叫兒子毀了她的一生了,難道還不夠?

  「那麼你兒子帶給我的恥辱又該怎麼算?」曹子彤淡淡的反問。

  「那……是你應得的。」沉琴深沒想到曹子彤竟也不是省油的燈。

  很好,她還知道羞愧,這表示她還有藥救。

  「那麼,請問一下,我是否也可以叫我的後代替我報仇?」

  「你……」

  「你根本不瞭解發生了什麼事,便一味的怨天尤人,讓仇恨蒙蔽了你原本善良的心,也害得爺爺和奶奶跟著難過,你實在不應該把罪怪在他們頭上。」越說越氣,曹子彤的聲音就跟著越大聲。

  「住口!你懂什麼?你怎會懂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又怎會知道我有多恨你爹的無情!」沉琴深也跟著嚷道。

  「我是不懂你為何會狠心的讓我步上你的後塵,雖然我並不見得愛你兒子,但是你的做法也夠教人心寒了。」曹子彤寒了聲音,她實在太生氣了,「而且我爹並沒有拋棄你,他會離開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沉琴深淒厲的大笑,「好個冠冕堂皇的說詞,你以為我會信嗎?」

  沉琴深現在太激動了,根本聽不進她的解釋,更何況尹家的僕人已漸漸起來了,為免暴露她的身份,曹子彤轉身就想離開這場無謂的紛爭。

  「站住!」想逃?沒那麼容易。「尹家不歡迎姓曹的,你馬上給我滾出去。」

  「我不!」曹子彤側過身,鬥志高昂的抬起下巴,「我就偏要待在尹家。」

  「你不是想勾引飛兒吧!告訴你,絕不可能,飛兒最痛恨被人欺騙,更何況他就要和少綾完婚了。」沉琴深惡意的笑道,她很高興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總算也會怕了。「你想,如果飛兒知道你是女的,他會怎麼做?」

  「你是個狠毒的女人,難怪我爹不要你!」曹子彤氣得口不擇言。

  「你……」

  啪!沉琴深憤怒的甩她一個耳光。

  「姑母!」

  遠遠的便看到姑母和曹子彤在對話,而且氣氛明顯不甚融洽的沉少鷹,不敢相信他心中那個溫柔的姑母竟然會動粗。

  沉琴深也被自己的粗蠻給嚇了一跳,她歉然的望向那白皙的臉上印著明顯掌印的曹子彤。

  不能哭!曹子彤把指甲用力的戳進肉裡,忍著淚水不讓它掉下來。

  眼看這女孩的眼神這麼倔強,沉琴深說不出任何道歉,只好忿忿的拂袖而去。

  「緋兒,你沒事吧!」沉少鷹憐惜的望著她。

  「嗚……」等沉琴深完全不見人影後,曹子彤才卸下偽裝,投入沉少鷹的懷裡傷心的哭泣、落淚。

  「別哭,姑母不是有意的。」沉少鷹摟著她不停的安慰道,她哭得梨花帶淚的臉,教他看了好心疼。「緋兒乖,別哭了。」

  太多的委屈和傷心一併爆發,曹子彤的淚水決堤而下,像黃河氾濫般淹濕了沉少鷹的衣服。

  「我……我不……是為了……她打……我……而傷心,」曹子彤更偎進沉少鷹的懷裡,抽搐的說著,「而……是我……覺得自己好殘……忍。」

  「為什麼這麼認為?」沉少鷹徹底的拜倒在她的淚水中了,顧不得他們正站在大庭廣眾的練武場中,更顧不得這裡隨時會有人來,他不由自主的沉淪在她美麗的哀愁中,無法自拔。

  「我不該……說那麼傷人心的話。」她活該被打,曹子彤捂著發燙的臉頰不斷的自責。沉少鷹無法發表任何意見,只能靜靜地聆聽。

  「我也是個狠毒的女人。」

  「別說了,你不是,你是個勇敢的奇女子。」沉少鷹溫柔的逗著她。

  「是嗎?」曹子彤聞言,又是哭又是笑的。

  「走吧!我帶你去找夜娘,她很想念你。」本來他已打定主意不再帶她去那種是非之地,可是看她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好留在尹家。

  「好啊!也許我能再醉個幾天幾夜,那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曹子彤愁苦的望著沉少鷹自嘲道。

  她的淚珠猶掛在臉頰上,沉少鷹不由自主輕柔的抬起手接起了她的淚珠。

  沉少鷹溫柔的舉動教曹子彤嚇得跳出他的懷裡,慌亂的拭著淚,不知該如何是好。

  「對……對不起。」沉少鷹也手足無措的道著歉。他到底是怎麼了?「我是……」

  「好了,你不是要帶我去找夜娘嗎?走吧!」曹子彤領先走在他前面,心裡暗暗叫苦,沉少鷹該不是對她有情吧!

  尹傲飛以為他看錯了,可是那明明是少鷹摟著曹非,而且曹非在哭,哭得很傷心、很教人心疼。

  從他的位置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見曹非不停的仰起頭像在向少鷹抱怨些什麼,而少鷹呢?他就更絕了,一個大男人竟然會因為曹非的哭泣而手足無措,分明像在細心呵護他心愛的寶貝一樣。

  不知為什麼,反正他就是不喜歡少鷹這麼摟著曹非,用這麼深情的眼睛在看著曹非。乖乖,他的表弟沒斷袖之癖吧!

  他看到少鷹不知對曹非說了些什麼,曹非笑中帶淚的抬起臉看著少鷹,然後少鷹溫柔的拭去曹非頰上的淚,而曹非像被嚇了一跳般害羞的跳開。

  他那樣子,不像男子,倒很像個姑娘家!

  尹傲飛沉著臉看他們一前一後的離開了。為了少鷹及「飛鷹莊」的名聲,日後他絕對要嚴密的注意他們倆,絕不能讓少鷹壞了沉家的門風。

  嘖!沒想到少鷹……

  「我來幫忙!」被淚水沖刷得更加明亮的雙眸,不依的朝屋裡的人撒著嬌。

  「不行!」頭一個反對的當然是沉少鷹。

  「我也不贊成。」夜娘的語氣自然是比沉少鷹還要和緩些。

  「我、要、幫、忙!」曹子彤生氣的大吼,「如果你們不讓我幫忙,我一定會竭盡力量破壞你們。」說完,以笑得很老奸巨猾的表情向他們保證,她是一定說到做到。

  「緋兒!」沉少鷹難得動怒,這回卻真的有點生氣了。

  「生氣也好,反正我不管,我一定要幫上忙,不然我枉為青風的好朋友。」從哄帶騙地,進而威脅利誘,曹子彤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可是這件事很危險的。」在風塵浪裡雖只是隱藏一些日子而已,但是寄身這種青樓之地,夜娘人也見多了,實在為她的義氣感動。

  「危險對我而言是家常便飯,我不怕!」

  「唉!要是賜喜在就好了,她一定會極力阻止你的。」沉少鷹真後悔讓她知道他們計畫為夜娘雪恨的事了。

  「抬出賜喜也沒用,我還是要管。」

  原來夜娘本是京城太學士之女,本姓易,名青風,只因為長得美麗被喬太守的兒子垂涎,進而想強娶為妻。誓死不從的她,在家人的幫助下連夜趕往沉家投靠,因為沉少鷹的父親和夜娘之父是多年故交。

  誰知青風逃家不久,易家人就在喬太守和當地知府的勾結下被陷入獄。擁有一身好武藝的青風得知消息後,不顧沉家人的反對,毅然決然的投身「聚紅院」當起偽裝的賣笑女。但從不賣身亦不常接客的她,為何會選在洛陽的「聚紅院」棲身呢?

  原來是因為洛陽的射箭大賽風靡全國,不僅是喬家父子早已住進他們位在洛陽的莊院,就連那代天巡狩、剛正不阿的天府巡按屆時也會蒞臨會場。

  「沒想到上次送押往京城那三十萬兩就是喬家父子所劫,他們竟然把這事賴到我爹頭上,害我全家入獄。」易青風也就是夜娘嫻靜的臉上出現了痛苦,「都是我不好。」

  「別說笑了,這怎麼會是你的錯?怪只怪那好色的喬家公子。」哼!竟然敢公然派人追查青風的下落。

  「原以為有了蠟丸,取出他們勾結的密函,就能為爹伸冤,誰知裡面竟是白紙一張。」

  「喬家父子一定早有防備,所以才會把白紙放進臘丸裡等你上鉤。」沉少鷹仔細的推敲著,「說不定那個何知府根本沒寫密函給喬太守。」

  「有!根據喬家內應的調查,那封信不在喬太守身上,而是在喬玉的身上,他是等著我去找他。」喬玉這個人武功平平,可是他身邊的保鏢個個身懷絕技,她根本無法接近他,更別說拿到那封信了。

  「你不是說喬玉這個人像豬八戒嗎?」不能力拚的話,就來個智取!

  「豬什麼?」沉少鷹也曾見過他,喬玉為人雖然陰險,面貌可也算得上好看。

  哇,她忘記《西遊記》是明朝人所著,他們是宋朝人,當然不知道「豬八戒」。不過宇宙時序有其規則,她也不便先向他們介紹「後世名著」。

  「呃,反正就是好色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咱們何妨來個美人計?」

  「我早就想過了,可是喬玉認得我,這些日子要不是少鷹為我把關,他早就發現我的藏身之所了。」

  「當然不是你,我說的美人是指我!」曹子彤用手指比著自己。

  「什麼!」

  沉少鷹和易青風反對得可真激烈,不過她是絕不會放棄的。

  當晚討論到子夜時,曹子彤仍是不肯認輸的堅持著,而易青風和沉少鷹也硬是不肯讓步,到最後這事只好就這麼給耽擱了下來。

  「賜喜!」才踏出「聚紅院」,曹子彤一眼就看到在門口不停地走來走去的賜喜了。

  「沉少爺,你既已知道小姐是姑娘家,請你以後不要再帶她到這種風月場所來了。」賜喜義正辭嚴的大聲告誡走在小姐身後的沉少鷹。她可是在外面磨得鞋子都快穿洞了,好不容易才把小姐給盼了出來。

  「小聲點,你怕沒人知道我是女的啊!」曹子彤押著她走向自己的馬。「少鷹,你別理她。」

  「賜喜護主心切,在下自當受責。」他不會為這等區區小事掛意的。

  「上去啦!」曹子彤用力把賜喜推上馬,等她坐妥了才跟著上馬,「你什麼時候來的?」

  「是傲飛少爺帶我來的。」賜喜不高興的輕哼。

  「尹傲飛帶你來的,那他人呢?」他怎麼知道她和沉少應在「聚紅院」?不會是沉琴深告訴他的吧!「他還有沒有說什麼?」

  她緊張的有著賜喜,深恐沉琴深已經把她的秘密和盤托出。

  「沒有,只是要我好好的看著少爺,別讓他年紀輕輕的不學好。」賜喜學著尹傲飛的口氣。「小姐,你也真是的,上次和沉少爺徹夜不歸已經很不應該了,這次竟然跑到青樓嫖妓。」

  「嫖妓!你說得可真難聽,本小姐不過是在增廣見聞而已。」賜喜真的有點礙手礙腳,看樣子如果她打算幫青風忙的話,絕對要想辦法把賜喜調回曹家山寨去。

  「賜喜,別擔心,我會好好的幫你看著你家小姐的。」幽靜的夜裡,四周無人的小路上,他們的說話聲顯得特別大聲。

  「不用了,小姐我來照顧就行了。」

  「今天天氣好熱,賜喜,咱們去玩水好不好?」曹子彤想起和邢皓玩耍的那個溪邊。「沉少鷹,你要不要一起去?」

  「緋兒小姐,男女授受不規,你怎麼可以……」賜喜真替她家小姐害燥。

  有什麼關係嘛!大驚小怪的,她又不是要脫光,只是下去浸一下而已。

  「不……謝謝小姐的好意,少鷹先告辭了。」

  沉少鷹當真不好意思的疾馳而過,直教曹子彤當場傻了眼,他比她還害羞呢!

  靠花樹下,靜靜的閉著眼冥想今天所發生一連串不順遂的事情。

  每當心情不好時,尹傲飛就喜歡跑到他發現的這個世外桃源獨自沉思,直到心情好轉。這個人間仙境除了皓兒和曹非,便沒有其他人知道了,甚至連少鷹他也沒帶他來過這裡,曹非會來這裡也算和他有緣吧!

  想到曹非早上偎著少鷹那一幕,就教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再加上娘一整天陰陽怪氣的對他盤問曹非的事,更教他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雖然他把曹非當哥兒們看待,少鷹卻顯然不是這麼想。他本想進「聚紅院」去找他們問個清楚,可是到了門口,他卻怎麼也無法進去了,只好留下小四等在門外,自己來到這裡苦惱著。

  想著想著,他似乎聽到了馬蹄聲和說話聲。尹傲飛把身子隱進夜色裡,想看看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會在這夜半時分來到他私人的天地裡。

  「到了!」曹子彤驚歎的望著被點點繁星和夜色刷得粉亮的溪水,「這裡是不是很漂亮?」

  黑壓壓的一片,賜喜根本看不出來哪裡漂亮。「馬馬虎虎。」

  「嘴硬!」曹子彤跳下馬。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她不死心的勸道。心想萬一有個毒蛇、猛獸出來,她可會活活的給嚇死。

  是曹非和小四!因為夜深人靜,再加上靠他們很近,尹傲飛把他們的對話全聽進耳朵裡了。沒想到曹非也有這種雅興,他正想踏出去和他們打招呼,卻因為突然想起小四剛才對曹非的稱呼而收回了腳。

  小姐!小四叫曹非小姐!?

  聞言猶如挨了一記悶棍,令尹傲飛愣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的看著離他不遠的曹非,臉色倏地變青了。

  曹非是位女子!而她竟然欺騙了他!?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才不要。」曹子彤自顧自的脫下衣服。

  「小姐,你……真的要在這裸著身子啊!」賜喜跌跌撞撞的跳下馬,吃驚的望著脫得快光了的曹子彤。

  「賜喜,有人洗澡不脫衣服的嗎?」曹子彤大方的把最後一件衣服丟給她,才開始解除身上的布條,「你又不是沒看過我的身子,幹嘛大驚小怪的。」

  賜喜!那麼小四也是女的?尹傲飛怒不可遏的望向曹非。這一看他可真是傻了眼曹非正鞠著水往身上潑,站在溪水中央快樂的潑著水。

  她是他這輩子所見過最美的女人了。被淋濕的黑髮柔順的披在她細緻的五官旁,烘托出她精緻、姣美的臉孔;而她那無瑕的玉膚在柔和的月光照拂下,更閃著一層金色的光澤;那曲線玲瓏的身軀、優美的頸項、優雅的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都教他迷醉。

  她彷若是天上仙子落入凡塵般的玩耍著。

  難怪,他總是覺得曹非柔弱得像個小孩。尹傲飛陰沉的瞧著水中的人兒看,她竟敢騙他。

  「這溪水真的好涼,賜喜,你要不要也下來?」玩得正在興頭上的曹子彤,根本沒注意到那雙如豹般窺伺的眼睛。

  「不,我還是在這裡幫小姐看著點。」賜喜爬上石頭坐著,警戒的望著四周,可惜機警的她們沒發現隱藏在樹葉後面的尹家少主。

  「你啊!就是太拘謹了。」曹子彤輕聲的笑著,頑皮的朝她潑水。

  「我哪有小姐這麼好動,連妓院都敢去。」賜喜不以為然的擋著水。

  「我在體驗人生啊!更何況有少鷹在,你怕什麼?」

  少鷹!她竟然叫得這麼親熱,尹傲飛心裡冒起了一把無名火,他又想起早上她倚著少鷹那一幕了。可惡!少鷹一定早就知道曹非是個女人,為什麼不告訴他?

  難道他……喜歡曹非!

  一想起這種可能,尹傲飛的心就像打翻了醋瓶子,酸得厲害。

  他明明記得少鷹告訴他,他喜歡的是曹子彤,難道……

  尹傲飛為他此刻所想的可能性而黑了臉。

  「小姐,說真的,我覺得沉少爺好像喜歡你。」賜喜閒得無聊,乾脆和曹子彤抬起槓來。

  玩水的手突然停住,「你這麼認為嗎?」曹子彤幽幽的說著。

  「其實我覺得沉少爺比尹傲飛好多了,既斯文又體貼,等小姐和尹傲飛解除婚約後,大可以答應沉少爺的求親。」賜喜難得讚賞人,而沉少鷹幸運的列入她「褒獎名單」中。

  尹傲飛氣得差點沒把手握碎、骨頭折斷。

  「你在胡說些什麼!」曹子彤輕斥。

  「小姐,你該不會在喜歡那個『逃婚』的尹傲飛吧!」賜喜不屑的輕哼,故意加重「逃婚」兩個字。

  「不是!」曹子彤轉過身,背對著她悶悶的否認。

  「如果沉少爺上門求親,你會答應他嗎?」賜喜不得到答案是不會罷休的。

  沒想到曹非真的是曹子彤!尹傲飛又嫉又恨的望著水中的佳人。難怪少鷹百般的袒護她,還直逼問他是否退婚。

  唉!他怎麼也想不到少鷹和他兄弟二十幾年,竟然抵不過一個曹子彤的介入。

  如果少鷹此刻在他的眼前,他一定一拳打得他站不起來。

  瞇著眼睛氣憤的望著水中的精靈,尹傲飛只要想到少鷹對她的情意就一肚子火,恨不得宰了少鷹。

  不會的!他絕對不會把曹子彤讓給少鷹,不管少鷹說他反悔或小人也好,他絕不會退婚。

  少鷹竟然和曹子彤聯合起來騙尹家人!

  哼!他這輩子別想和曹子彤雙宿雙飛,除非他尹傲飛已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尹傲飛陰陰的瞪著曹子彤,渾身散發著騰騰的殺氣。

  奇怪!怎麼突然覺得好冷?曹子彤在水中打了個冷顫,突然感覺有人在監視她。轉身朝賜喜面對面,她發現賜喜還在等著她的回答。

  「小姐,你還沒回答我啊!」小姐東張西望的在找什麼?賜喜被她的動作弄迷糊了。

  「會啦!會啦!這樣你滿意了吧。」曹子彤順口胡謅,根本忘記她問自己什麼問題了。

  「太好了,那我明天就回去稟告老寨主,讓他開心。」賜喜一心只想到老人家的憂鬱,曹老寨主要是知道緋兒小姐將和沉少爺結成連理的話,病情一定會好轉的。

  「回去?」曹子彤本想阻止,隨即想到她原本就有意叫賜喜回去,正苦思不到理由,這下可好,賜喜倒自動提出來。「這樣也好,出來快一個月了,你順便回去看一下爺爺也好。」

  「真的!」賜喜以為小姐默認了,心裡直為她高興,「那麼我就回去一趟,射箭大賽前我一定會回來。說不定老寨主一聽到曹、沉兩家欲結親,馬上就從病床上跳起來幫小姐準備嫁衣。」

  「嘿嘿……」曹子彤皮笑肉不笑的漫應道。隨便啦!賜喜怎麼誤會她和少鷹是她的事,反正自己回去後再向爺爺解釋就好了。

  「小姐,你笑得好奇怪!」

  「沒……沒有啊!我只是為還沒和尹傲飛解除婚約感到不安而已。」事已至此,只有隨便抓一個理由來搪塞了。

  「只要你托雷夫人向尹夫人說一聲就成了,這事交給我來辦,小姐就別擔心了。」賜喜過分熱心的一手扛下了。

  她這麼好心,曹子彤也不好拒絕,反正退婚是遲早的事,再加上早上沉琴深不友善的表示後,她也覺得這件婚約早點解決早點好。

  「好吧!這件事就麻煩你了。」上岸無意識的穿著衣服,曹子彤為了解除婚約這事心痛如絞。

  「好!那我明天出發,這幾天我會托沉少爺盯緊小姐,小姐別想要任意妄為。」小姐答應得太快,反倒教賜喜感到不安。

  「是!我的姑奶奶,咱們可以回去睡覺了吧!」著好衣裳的曹子彤陪笑的拉起賜喜的手,「走吧!太晚回去會讓人說咱們沒規矩貪玩。」

  「小姐本來就愛玩,還怕人家說。」

  「我是可以忍受人家講閒話,可是要是辱了曹家的聲譽,豈不是對爺爺難交代了。」她知道賜喜重面子比生命還甚。

  「既然這樣,我們就快走啊!」

  直到話聲逐漸在風中飄散,尹傲飛才僵著又直又硬的身體走出來。

  她竟然真的要嫁給少鷹!尹傲飛生氣的捶著樹幹出氣,她竟敢……

  可惡!可惡!尹傲飛忍不下這口氣,不住的捶著樹幹,直到他的手滲出血絲仍拚命的捶著。

  別想如願,她別想如願嫁給少鷹,曹子彤這輩子是被他纏上了。

  他永遠不會讓曹義重知道曹子彤和少鷹的事,絕不!

  即使必須使用武力,他也要破壞這件事!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09 PM

第七章


  「賜喜,幫我帶個口信給爺爺,告訴他我很想念他。還有,不可以讓他知道我要參加射箭大賽。」曹子彤依依不捨的望著馬車內的丫鬟。

  唉!賜喜在的時候嫌她煩,她要離開的時候又覺得心裡好難過。人啊!真是矛盾。

  「小姐,你自己要好好保重,我很快就會回來伺候小姐了。」賜喜竟然紅了眼眶,她從沒離開小姐這麼久過,沒有小姐在身邊惹麻煩,反而不適應。

  「好啦!你自己也要小心,這馬車是尹家的,應當不會有什麼危險。」曹子彤用絲帕替她拭著淚。

  「好了吧,你們兩個,又不是一去不回了。」等在一旁的沉少鷹見她們離情依依,好笑的拉開曹子彤。「賜喜,你就別擔心了,你不在的這段期間,我會克盡你的職責,幫你好好照顧你家小姐的。」

  「你本來就應該照顧她,我這次回去就是……」賜喜還沒說完就被曹子彤給蒙住嘴巴了。

  「少鷹,叫車伕起程吧!時候不早了。」曹子彤朝沉少鷹吩咐著。賜喜真是個大嘴巴!

  不明白怎麼回事的沉少鷹,依言要車伕起程,於是賜喜的話沒說完便離曹子彤越來越遠了,她恨恨的朝快樂的向她招著手的小姐瞪著。

  躲在暗處的尹傲飛冷冷的望著那親熱的兩人,離開前,他冷冷的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快步的走回後面的石屋,他等的人和馬車已經到了。

  被押著的賜喜不敢置信的望著尹傲飛,她沒想到上馬車走不到一哩路,就被車伕押下車。魁梧不近人情的車伕只是冷淡的告訴她有人要見她,沒想到那個人就是尹傲飛。

  「你抓我幹什麼?」她討厭他,從他惡意的遺棄小姐開始,她就不喜歡他。

  「沒什麼,只是想請你在石屋做客幾天。」尹傲飛朝車伕使了個眼神,跟著就走進了他所謂的石屋。

  被抓著跟進石屋的賜喜,很訝異的看著這座猶如石牢的屋子。這座由石頭砌成的房子,從外面有是很不起眼,但是裡面的擺飾倒是相當富麗堂皇、氣派大方。這座屋子並不大,一進去就可以望盡一切,除了前門和幾個鑲著鐵條、只有老鼠才鑽得過去的窗戶外,就沒有其他出口了。

  她驚訝的發現,這裡儼然是個牢房。

  「你到底要幹什麼?」賜喜心生恐懼,極力的掙扎著,卻怎麼也掙不開緊抓著她的這雙強而有力的鐵臂。「放開我,你……你這只蠻牛。」

  「我是叫阿牛。」粗獷的車伕竟然也會開玩笑。

  「尹傲飛,你這個壞人,你到底要幹什麼?」賜喜從來沒有這麼大聲的吼過人,她很生氣尹傲飛穩穩的坐在石椅上看她耍猴戲。

  「不怎麼樣,只是不想讓你家小姐如願以償而已。」尹傲飛等著看她吃驚的模樣。

  「你……你怎麼知道,是誰告訴你的?」他怎麼會知道小姐的身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冷冷的,尹傲飛很壞的笑道,「我還知道你回曹家的目的,就是為了替曹子彤完成她和少鷹的好姻緣。」

  「是又怎樣?」尹傲飛怎會知道這麼多?難不成他有順風耳。

  「既然曹、尹兩家還沒解除婚約,那麼曹子彤便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說這和我有沒有關係?」輕輕的淺嘗著茶水,尹傲飛輕柔的話中隱藏著很深沉的怒氣。

  「你這個人真差勁,自己不要緋兒小姐,又不准她嫁給沉少爺。」真是豈有此理!

  「緋兒小姐?」

  「你不是神通廣大嗎?怎會不知道緋兒就是小姐的別名。如果你還想知道小姐別的事,可以去請教沉少爺,他和小姐熟得很。」賜喜故意激怒他。

  尹傲飛當場把茶杯甩得支離破碎,「住口!」他不要再聽到少鷹和曹子彤的一切了,從這一刻開始。

  「哼!沒風度。」

  「阿牛,好好的看著她,不要讓她餓著了。」他不擔心賜喜會偷跑,因為她絕敵不過力大無窮的阿牛,更不用說木訥的阿牛對他們家的忠心程度了。尹傲飛站起來,直挺挺的往門口走,「如果想出來,最好祈禱你家小姐不要和少鷹在一起,不然……」尹傲飛恫嚇完就往外走,其他的話就留給她自己去想了。

  暫時他是不會揭穿曹非的身份,他要看看曹子彤為何事而來。

  「放開我!尹傲飛回來,回來啊!」賜喜沒想到他真的這麼做了。他怎麼不乾脆殺了她了事?

  「你喊破了喉嚨也沒用,這裡離主屋太遠了,又是尹家的禁地,除了少爺和我,是沒有別人會來的。」阿牛一手拿著繩子,一手抓著她,輕鬆的將她捆成肉粽。

  「該死的!殺千刀的!無賴!下流!卑鄙……」

  如果曹子彤也在這裡,恐怕會被賜喜破口大罵的樣子給笑呆了。賜喜失控的樣子是她一直想看到的,沒想到尹傲飛三兩下就替她做到了,真是不簡單。

  只可惜她無法親眼目睹。

  靜靜的下著棋,說真的,賜喜不在,她是樂得輕鬆又自在,難過不捨只是一瞬間的事,現在她是快樂得不得了。

  「少鷹,那件事你和夜娘談得如何了?」這是尹家的公共場合,隨時都可能會有人經過,為了青風好,她還是守口一點比較好。

  「不行,反正不能讓你涉險。」沉少鷹仍一本初衷。

  「涉什麼險?」尹傲飛出現得真不是時候。

  「沒什麼,只不過我想和沉兄比劍,沉兄不答應,說他的劍術比我好,怕我有危險。」真佩服自己的機智,掰得可真順,曹子彤暗暗的偷笑。

  「哦,是嗎?」她在騙他,他知道。尹傲飛從來沒有過這種又酸又苦的感覺。陰鬱的瞪著她,尹傲飛懷疑又不悅的瞥了眼沉少鷹。「少鷹的劍術是不錯,可是他不會傷害你的。」

  「尹兄,你的手怎麼了?」曹子彤不懂他說話為什麼酸溜溜的,看到他又紅又腫的手背,她驚呼的執起他的手,「你和人打架了?」

  她也會關心他?尹傲飛任她拉著手,他很想把眼前的可人兒摟進懷裡,狠狠的嘗遍她的紅唇,及那原本就該屬於他的曼妙身軀,讓她再也欺騙不了他,讓她和少鷹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傲飛,你怎麼了?」沉少鷹的驚訝也不遜於曹子彤,不同的是,他不是為尹傲飛的傷勢驚訝,而是為他會受傷而感到不可思議。

  自傲飛成年起,便沒有人敢向他挑釁,更別提和他過招,因為城裡的人大多知道和傲飛打架的後果就算不是重傷,至少也要躺上幾個月。

  就是因為很少人能傷得了尹傲飛,所以他才會這麼訝異。

  「好啦!不要問了。少鷹,你快去拿藥來。」情急之下,曹子彤推著沉少鷹催促著,沒發現尹傲飛因她直呼沉少鷹的名字,而拉下了一張俊臉。

  「為什麼你直呼少鷹的名字,卻叫我尹兄?」尹傲飛等沉少鷹匆匆忙忙的離開後,才握住她白細柔軟的手,恨恨的問道。

  「有嗎?」曹子彤愣愣的望著他突發的怒氣,「也……也許是因為……少鷹的年齡和我相近吧。」幹嘛,連這個也要計較,尹傲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計較了?

  「我們才差兩歲!」尹傲飛因她的辯解氣得咬牙切齒。

  「也……也許是你比較有……威嚴,對!你比較有威嚴。」手握這麼緊,她怎麼抽也抽不出來。

  「威嚴!」尹傲飛大喝一聲,「我哪裡有威嚴?」

  「不然你要我怎麼樣嘛!」真是拿他沒轍,曹子彤失笑的瞪著他。尹傲飛狂傲得幾近野蠻的氣質,會教所有女孩子為他發狂的,就拿現在來說吧,他生氣卻不失英俊的臉龐仍一再的牽引著她不受控制的心。

  「你怎麼叫少鷹就怎麼叫我。」尹傲飛從來沒為哪個女子生過氣,也認為所有的女子都忙著討好他,卻怎麼也沒想到他不要的妻子竟是個難得的奇女子,也是唯一能教他牽腸掛肚的紅顏。

  望著她無可奈何的美顏,尹傲飛發現自己的心已經為她所牽動了,他願意不惜一切代價來換回他的新娘。

  絕不能把她讓給少鷹!不管怎麼說,他就是沒法子放開她。

  「你有病耶!」曹子彤含著笑容沒好氣的瞅著他,「連這個都在計較。」

  「傲飛哥!」這聲音不是失蹤了好久的邢霜是誰?

  曹子彤看她行色匆匆,彷彿發生了什麼大事,跟在她身後的是沉少綾,她的臉色似乎也不怎麼好看。

  該死的!她們倆什麼時候回來的,他怎麼不知道?心情本來就不怎麼好的尹傲飛,臉色更加陰沉了。

  「你的心上人來了,心情好點了沒?」曹子彤玩味的笑道。

  「別亂說。」尹傲飛不情願的放開她的手,在曹子彤的身份沒公開前,他不能啟人疑竇。

  邢霜一過來就不客氣的把曹子彤推開。「傲飛哥,少鷹哥說你受傷了,害我好擔心。」邢霜的憂愁真的全都寫在臉上。

  沉少綾也趕到了,她沒有走向尹傲飛,卻關心的望著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們的曹子彤,「受……受傷的不是曹公子嗎?」

  還是沉少綾她看得較順眼,曹子彤和善的朝她笑笑,「不是,是你的傲飛哥。」她把沉少綾推給尹傲飛,擺明自己的態度,並希望聰明的沉少綾能瞭解她的意思。

  沉少綾雖靜卻真的不笨,她是很喜歡尹傲飛,但是對曹非卻多了層親切感,如今曹非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原本迷惘的她也只好順從了。

  也許她本來就不該三心二意的。

  「真的都來了。」沉少鷹嘖嘖稱奇,「我只說你們受傷了,她們兩個就急忙跑來了,傲飛的艷福真是好得令人羨慕。」

  「少廢話了,把藥給我。」邢霜蠻橫的搶過沉少鷹手中的藥,她才不會讓沉少綾有任何機會接近她的傲飛哥呢!

  「走吧!我們不要妨礙人家了。」曹子彤忍住滿心的愁苦,拉了沉少鷹就走,不想看到尹傲飛和別人卿卿我我的樣子。

  然而,她的動作看在尹傲飛的眼裡卻不是這麼回事。「慢著!你們要去哪裡?」尹傲飛想甩開邢霜的糾纏,追上前擠在沉少鷹和曹子彤的中間。

  「傲飛哥,你的手……」邢霜像牛皮糖似的,怎麼甩也甩不掉。

  「住嘴,你和少綾回房間刺繡,沒事少來煩我!」尹傲飛咆哮著,心情惡劣到極點,他真是受夠了邢霜的糾纏。

  以前他或許會覺得這是項恭維,也樂得在紅顏堆中打轉,但是自從知道曹子彤的真面目後,他就不這麼想了。

  最無辜的要算是沉少綾了,她才剛被曹非推給尹傲飛,現在尹傲飛又大發脾氣,她從來沒看他生氣過,真的……好駭人喔!

  「傲飛,你到底怎麼了?我看你的脾氣很暴躁。」沉少鷹拉過妹妹安撫著。

  「你……你……」

  邢霜就比較倒楣了,被尹傲飛這麼一凶,她顏面掛不住的直嚷著要回家。曹子彤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孩子氣十足的掩著臉哇哇大哭,不過哭了半天,卻一滴眼淚也沒見她流出來過。如果她是想博取尹傲飛的同情,那她可是徹底失敗了,因為尹傲飛從頭到尾只是冷冷的瞪著她,一點憐憫的眼色也吝薔給予。

  「邢姑娘,剛才我好像聽見傲雪姑娘在叫你。」繼續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曹子彤可憐她對尹傲飛一片癡心又得不到回報,遂好心的幫她找台階下。

  她會這麼刁蠻也不能怪她,她只比賜喜大上一、兩歲而已,也算是個小孩子,何必太訶責她?小孩子總是比較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情感啊!

  曹子彤敢說邢霜對尹傲飛只是種盲目的崇拜,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是呀,我也聽到了。我好久沒找皓兒玩了,不如讓我陪你們一起過去。」還是沉少鷹比較善解人意。

  奇怪得很,經過大吵大鬧的邢霜倒真懂得感激了,她離開前深深的看了曹非一眼,裡面擺明了她對他的感激和兩人自此刻起滋生的友誼。

  「你實在不該對她們那麼凶的。」曹子彤望著兩個女孩嬌柔的背影有感而發。「要知道她們對你可是付出了真感情。」

  「不希罕!」尹傲飛坐回椅子上,高傲的說著。

  他既然表明了不希罕,那麼她也不必再留在這裡受氣了,還是找夜娘談天去。「好吧!那我走了。」

  「慢著!」尹傲飛跳起來拉住她。「你要去哪裡?」

  曹子彤不敢相信耳朵所聽到的,那個不拘小節的尹傲飛真的在盤問她耶!

  「我去哪沒必要向你報備吧!尹兄。」這人今天真的反常到了極點。

  「我說過了,叫我傲飛!」尹傲飛生氣的把她拉到身邊。

  本想罵他的,可是看到他手背上那青青紫紫的一片,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就軟了。

  「好啦!『傲飛兄』,請坐好……」曹子彤輕聲細氣的把他推回椅子上,無可奈何的拿起桌上的藥。

  「傲飛!不是傲飛兄。」尹傲飛執拗的強調著。

  「真的有病!」曹子彤輕喟道,不知道尹傲飛拗起來簡直比牛還固執。「把手伸出來。」

  她的話他倒是很聽嘛!

  看他不情不願的支頭看著她,曹子彤一邊替他上藥,一邊總覺得渾身不自在,「你……痛不痛?」她心想,找點話聊聊,氣氛會活絡些。

  「這點傷死不了人的。」尹傲飛全神貫注的凝視著她。

  「是嗎?」曹子彤故意在他紅腫的手背大力的拍了一下,「這樣呢?」

  尹傲飛果然很痛,因為他很快的縮回了手,「該死!你在幹什麼?」

  「證明你是不是人生父母養的而已啊!」任由他去瞪得死去活來,她也不怕。「好了啦!這麼小家子氣。」曹子彤惡作劇的竊笑完,才重新執起他的手,繼續未完的工作。

  沉醉在她的作弄裡,尹傲飛竟然覺得很幸福。

  向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所需要的妻子是少綾那種溫柔、嫻靜的女子,不會忤逆他,對他言聽計從、百依百順,做任何事都會依他的意見而行。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錯得離譜,他發現他心中所要的伴侶,其實不是他以前所想的那樣,甚至相差甚遠。他要一個在他生氣時能逗他開心、不畏懼他的妻子,也要一個他外出打獵時能跟他一起分享快樂的人,更要一個能和他切磋武技、活力充沛的愛人。

  而這個人絕不是沉少綾,因為她就在他眼前

  只有曹子彤,他發現他只要她,別的女子再柔、再媚,也比不上她的一笑。

  他只願為她付出他的心、他的一切,別的女子他再也不屑一顧、不想再戀。

  「你……你說曹……子彤是你的姊姊。」他不斷的清喉嚨。

  曹子彤不悅的翻白眼,她的名字難道真的讓他那麼難說出口嗎?

  「你不是不喜歡她嗎?」曹子彤用力的纏緊她手中的布條,恨不得它是繞在尹傲飛的脖子上。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09 PM

  「她……是否氣我逃婚?」他不由自主地想到賜喜的怨恨。

  唷!真是天下紅雨了,他竟然會主動提及這件事。

  「如果是你,你會不會生氣?」真是問廢話。

  「她……很氣嗎?」尹傲飛仔細的觀察她的表情。

  「她氣瘋了。」大功告成,曹子彤高興的看著自己的傑作,她綁得挺結實的。

  「那……她有沒有可能原諒我?」尹傲飛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但再困難他也必須問出口,不然他永遠也沒辦法得到曹子彤的諒解。

  「告訴我,我聽錯了。」這真的是那個把一切都踩在腳底下的尹傲飛在問她嗎?

  就在他們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沉琴深的聲音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和諧」。

  「飛兒,你沒事吧!」顯然沉少鷹已經把尹傲飛手受傷的事傳遍整個洛陽了。

  「娘,我沒事。」尹傲飛那孝子的臉孔又擺出來了,和剛才的霸氣判若兩人。「娘,他就是曹非。」

  「尹夫人。」曹子彤有禮的和她打招呼,「那天冒犯夫人請原諒,曹非先告退了。」

  「他或少鷹有沒有告訴你,昨天早上我打了他?」沒想到竟然是被打的人先道歉,曹子形的歉意絕無虛假,她聽得出來。

  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身影,尹傲飛不相信的看著他母親,「為什麼?你的仇不是已經報在曹家小姐的身上了嗎?」

  難怪她會哭得那麼傷心!尹傲飛的心一陣一陣的抽痛。他對自己發誓,下次曹子彤哭泣時,絕對是倚在他的懷裡!

  不過只要有他在,他就絕不許任何人再惹她傷心哭泣了。

  兒子在質問她,那麼她真的沒有告訴飛兒了!為此,沉琴深覺得內疚不已。

  「我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下那麼重的手。」她的聲音顯得縹緲又迷惘。「也許是他太像書哲的關係吧!」

  「不要再傷害曹非了,我求娘不要再傷害他了。」尹傲飛心急的懇求著。

  「飛兒,難道你……」沉琴深為他痛苦的表情驚訝不已。

  「是的,我知道她就是曹子彤。」

  眼看射箭大賽就要近了,易青風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這屋子已經被她踱得地板都快掀了。

  反觀曹子彤倒很沉得住氣,她一派悠哉的在青風的閣樓內吟詩作對,對於好友的不安視若無睹,誰教她不准她插手。

  「少鷹哥,喬玉明天又要來了,這次他又指定要見我了。」這點也是令她焦躁難安的一大因素。

  「喬玉明明知道你已經讓『飛鷹莊』的少當家給包了,竟然還敢做非分之想。」沉少鷹怒氣勃發,「我去教訓他。」

  真難得沉少鷹會比她更沉不住氣,曹子彤在沉少鷹經過她身旁時,抓住了他,「你要害青風不能為她家洗清冤屈嗎?」

  曹子彤的話果然立刻起了作用,沉少鷹煩躁的在她身旁坐下,「此話怎講?」

  「你其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想,如果你這麼貿貿然的跑去找他算帳,豈不是正中他的下懷。」曹子彤柔柔的回答。

  「怎麼說?」連易青風也停住了腳步,踱至他們身邊。

  「喬玉不是一直在追查你的下落嗎?」曹子彤擺出一副諸葛孔明的模樣,準備來篇專家分析,「你想他這麼狡詐的人會不知道你家和沉家的交情嗎?」

  「不可能不知道的。」易青風答得很快、很確定。

  「對啊!這就對了,他一定曾到飛鷹莊找過你,卻發現你已經離開了,再使用那最原始的一招,於是他使大膽的假設一直以來由素行良好的沉少爺所保護的夜娘,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易青風,現在他正是想藉明天的會面證實他的猜測。」越分析她顯得越得意。如果喬玉的個性真如夜娘所言,那麼她猜得肯定八九不離十。

  「等等,什麼是『最原始的一招』?」大概的意思他是聽懂了,就這個暗喻他聽得莫名其妙。

  「有錢能使鬼推磨啊!你想想,如果喬王大把大把的銀子不斷的散出,還怕找不到他想找的人嗎?」

  「緋兒說得很有道理,所以喬玉才會三番兩次指名要找我。」幸好都被少鷹適時化解了。不過,一旦真如緋兒所說,那麼喬玉一定不會這麼輕易罷手的。

  「最該死的是在那封密函沒到手之前,又不能打草驚蛇。」遇到這等棘手的事,也莫怪沉少鷹心浮氣躁了。

  「所以我就說讓我幫忙嘛!」這個炸彈丟得適時。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沒發現這兩天傲飛盯你盯得特別緊嗎?」而且對他的態度越來越不友善,尤其當他和曹子彤在一起時,傲飛的表情就更絕了,分明像個愛人被搶的男子,總是陰森森的跟在他們身旁。他的這些舉動不禁教沉少鷹懷疑,他是否知道曹非的秘密了?

  「尹傲飛這些日子的確有些失常。」憶及他總是佔有慾十足的不讓她和沉少鷹單獨相處,曹子彤就為之失笑。他不會是同性戀吧!如果今天他發現她又和沉少鷹出遊了,依目前她對他的重要性,尹傲飛不知會氣成什麼德行。「這事我們暫且不討論,青風的事要緊。反正這事我已經計畫好,由不得你們反對了。」

  「你到底又想出什麼鬼點子了?」沉少鷹膽戰心驚的看著她眼底閃著必勝的光芒。

  「沒什麼,就是由我代替青風扮演夜娘!」扮了個柔媚的模樣,著男裝的曹子彤可也是顛倒眾生。

  「不行!」想當然耳,這兩人鐵定是投反對票。

  「如果不讓我這麼做,那我明天就在半路攔截喬玉,把你們的計畫一五一十和盤托出。」曹子彤使了個狡詐的表情,「你們最好相信我會這麼做,既然我能遠從『霸地寨』千裡迢迢的跑到這來找尹傲飛算帳,那麼,你們最好相信沒有什麼事是我做不出來的。」

  「這麼做一定瞞不過喬玉那奸人的。」沉少鷹堅決反對。

  「我也同意少鷹哥的說法。」曹子彤的情深義重她心領了,但沒理由讓她為自己冒險。

  「誰說的?喬玉奸,我比他更狡滑。更何況他根本沒見過夜娘,又怎麼會知道我是冒充的?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再把院裡上下用銀兩打點好、恐嚇一番,包準水到渠成!」

  「你到底計畫多久了?」他不得不佩服她竟把所有的細節都考慮到。

  「沒多久,反正你們依我的計畫行事準沒錯。」曹子彤胸有成竹。「到時候我一定幫青風把那封信拿回來,順便教訓一下那個好色的男子。」

  「這……」曹子彤所言甚是,易青風真的猶豫了。

  「哪來這麼多這呀那的,反正你們只管配合我行動就好了。別擔心我了,雖然我不會喝酒,但是我會使詐,更何況我的劍術還不錯,你們別杞人憂天了。」

  「如果被傲飛知道了,我一定會死得很慘。」

  「噓,小聲點,等會兒又把他引來了,到時不只你死得慘,說不定我死得更難看。」擔什麼心嘛,這麼不信任她的辦事能力嗎?真是的。

  「我們今天又出去一整天了,明天要出去可能有點困難。」沉少鷹壓低聲音,領著曹子形穿梭於「雄天堡」錯綜複雜的內院中。

  「你想太多了,尹傲飛哪有那麼多時間一天到晚陪著我們。」住這兒有一個月了吧!她還是不太能理解尹家迷宮似的庭園和廂房。

  「你難道就不能打消念頭嗎?」這才是他真正煩惱的問題。

  「不能!」曹子彤斷然的拒絕。「你的廂房到了,快進去吧!不用送我了,這一小段路我還不至於迷失。」

  「緋兒……」沉少鷹叫住了已走離他甚遠的曹子彤,在月光的襯托下,她的美益發的不真實,「你……」

  「我保證會很小心,十分小心,這樣行了吧!」微側著身子,曹子彤沒發現沉少鷹含情默默的眼睛,以為他又在替她擔心。

  「不是,我不是要說這個,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和傲飛解除了婚約,是……是否願意接受我?」沉少鷹靦腆的支支吾吾老半天,總算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

  「少……少鷹……」曹子彤頓時不知所措,她根本沒想到沉少鷹真的對她有情意。「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天啊!他們倆猶如在比賽誰結巴比較嚴重似的。

  「你……願意考慮一下嗎?」曹子彤是他這輩子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子,他不想錯過她。「等射箭比賽完再……再回答我好嗎?」

  他如此真誠、懇求,讓人聽得十分心折。沉少鷹的外表絕不比尹傲飛差,甚至他的家世也不差,如果和他結為夫妻,爺爺想必會很高興吧!

  她是否該不顧自己的心意,為爺爺這麼做?

  沉少鷹歉疚的望著迷茫的她,「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你就當我沒說過這話。」

  曹子彤竟然笑了,她笑得很溫柔。少鷹就是這麼體貼,為人著想。

  「在這些事告一個段落後,我會告訴你我的決定。不過,不管我怎麼決定,我都要告訴你,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最欣賞的夥伴。晚安了。」曹子彤輕柔的說完,瀟灑的擺擺手轉身走了,留下沉少鷹兀自留在原地,一再品味她的話意。

  他的心整個飛揚起來,看樣子曹子彤對他的印象很好,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會答應。

  懷著雀躍的心情,沉少鷹輕鬆偷快的踏進他的房間,沒想到一進到房間,那燈火便通明得像在等著他。尹傲飛鐵青著臉站在門邊,在他還來不及打招呼前就狠狠的揍了他一拳。

  被擊倒在地的沉少鷹很快的抱著肚子站起來,面對面和他對峙著,「你這是幹什麼?」

  「警告你離曹子彤遠一點。」少鷹竟然真的向她示愛了!尹傲飛嫉妒的心像被撕裂般的痛苦。

  更該死的是,曹子彤竟然真的考慮要嫁給少鷹,她真的想嫁給少鷹……不!

  「你知道了?」沉少鷹冷靜的望著他落魄的臉。

  「她是我的,聽到沒?她是我的,不准你再接近她!」尹傲飛快抓狂了。

  「是你自己不要她的,又怎能阻止我對她的愛慕?」沉少鷹自知辦不到。

  「你這小人!明明知道曹非就是曹子彤,竟然為了自己的私慾,連我也騙。」他大吼。少鷹不說他還沒想到,越說他就越生氣。

  這點的確對傲飛說不過去,沉少鷹自知理虧。「不管怎麼說,當日我曾問過你,也曾明白的問你表態,是你自己說絕不可能和緋兒成親,也鼓勵我追求緋兒的。」

  「緋兒!不准你這麼叫她,聽見了沒有?」尹傲飛狂哮。「你到底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更何況曹子彤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沉少鷹竟然被他發狂的樣子感動了,他會這麼激動,難道是因為他也喜歡上緋兒了?

  「不再是了,緋兒已經決定和你解除婚約了。」沉少鷹下重藥,想看看表兄對緋兒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他會向緋兒表白,是因為在傲飛不喜歡她的前提下才作出決定的。如果傲飛真的愛上緋兒了,那麼他也只有忍痛退讓,畢竟傲飛和她有婚約在先。

  不過為了緋兒,他必須知道傲飛此刻站出來表態,是因為不服輸的好強個性,還是真的對她有愛。

  「我不會答應的,今生今世曹子彤做定了我尹家的少夫人。」尹傲飛火大的揪住沉少鷹的領子。「你給我滾離她遠一點。」

  「如果緋兒選擇了我呢?」沉少鷹平淡的挑釁著。

  因為想到這種可能性,再加上方才親耳聽到曹子彤和少鷹的對話,尹傲飛真的抓狂了,他已經為曹子彤可能選擇表弟而失去理智了。

  暴怒得猶如被餓了好幾天的蠻牛,尹傲飛輪拳就往沉少鷹氣定神閒、把握十足的笑臉揮去。這回沉少鷹可不會乖乖的打不還手了,他擋住尹傲飛的拳勢。於是,堂堂名震四海的沉家少主和尹家少主驚天動地的大打出手

  就這麼糾纏著,費盡力氣的打著,兩人終究因為勢均力敵,又因打架耗費太多體力,而並躺在地上大聲的喘著氣。

  「你……給……我離她遠一點。」縱然口乾舌燥,力氣已耗盡,尹傲飛仍不忘陰狠的警告旁邊也喘息不已的人。

  傲飛一定愛死緋兒了,光是為她和自己對峙,就已經夠破天荒了,更不用說為了她和自己打架。

  全身掛綵、鼻青臉腫的沉少鷹,竟然開心的哈哈大笑。

  「哎喲!」沉少鷹笑得太用力、太得意,根本忘了他才剛大戰完。

  「活該!」和他半斤八兩、好不到哪去的尹傲飛,忍著疼痛爬了起來。

  雖然說生氣的人多少佔點優勢,可是沉少鷹這沉家少主可不是當假的,別看他外表斯斯文文的,功夫可也是一把罩的,所以他外表的傷雖然比沉少鷹少了一點,可是肋骨肯定也斷了不少根。

  「拉我起來。」沉少鷹伸出手表示和解。

  尹傲飛大力的拉起他,「服了吧!」

  「服了。」到底是多年的兄弟,總沒有隔夜仇的。

  「既然如此,以後少去惹緋兒,也不准你單獨和她在一起。」尹傲飛重申他的命令。

  「好,好,我就離她遠遠的,帶著少綾滾回我的『飛鷹莊』,這總可以了吧!」沉少鷹很高興他的表兄用行動證明了他對緋兒的心。

  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尹傲飛鎖著眉頭不悅的看著他,「我並沒有趕你走的意思。」

  「開玩笑的,只是少綾想回去了,我送她回去,順便回去看一下老太爺,在大賽前我會趕回來的。另外就是你最好阻止你未來的妻子參賽。」他等著看尹傲飛發作。

  「你說什麼!」尹傲飛果然跳了起來,「曹子彤要參加比賽?」

  「是啊!她一心一意想打敗你以示報復。」告訴他也好,以免日後曹子彤犯了欺上之罪。

  「該死,她難道不知道今年的比賽是皇上主辦的,她這麼做會犯了欺君罔上之罪?」尹傲飛實在為她的膽大包天嚇出了一身冷汗。

  「雷家人一定也不知道今年皇上會親自頒旨,把射箭大賽納入御林競賽內,所以才會任由她胡作非為。」曹子彤猶如初生之犢,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將凡事都視為是種挑戰。

  「她要報仇,我會讓她報的,但是我絕不會眼睜睜的看她去送死。」有生之年,他都要竭盡他的一切保護她。

  傲飛真的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為所欲為、自大狂傲、不懂得關心人的他了。沉少鷹欣慰的拍拍他,「比賽的事還早,你還是先擔心明晚的事吧。」

  「明晚?」她又要幹什麼了!

  「她要代替夜娘色誘喬玉,幫夜娘奪回密函。」尹傲飛對夜娘和喬玉之間的恩怨,及她家被陷害的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色誘喬玉!」尹傲飛失聲大吼。

  她堂堂尹家少主未過門的妻子竟然敢色誘別的男子……

  該死!他一定要找根繩子把她繫在身邊,讓她不能再背著他任意妄為。因為再這樣下去,他鐵定因心臟衰竭而早逝。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10 PM

第八章


  曹子彤對著鏡子,看著鏡面反射被薄紗圍繞而顯得輕柔飄逸的她,哈!再由夜娘的巧手妝點一下,上個濃妝,她就成了當代的名妓了。

  這件由白緞襯底、紅色薄紗罩著的衣裳,是她特別在夜娘的衣櫃裡挑的,因為紅色是她的幸運色。

  嗯……這衣服有點兒露又不太露,帶了點唐朝仕女的豪放氣,好久沒著女裝了,說真的還真懷念呢!

  打扮好後,曹子彤孩子氣的繞了一圈,那輕飄飄的衣裳也跟著她起舞。

  「青風,你看我像不像一代名妓?」曹子彤頂著大大的笑容,祈求的望著易青風。

  易青風根本是呆住了,沒想到曹子彤裝扮起來竟是這般妖嬈、艷麗,也想不到那藏在男裝下的身軀竟是這般的婀娜曼妙。

  「青風,我的樣子不太像是不是?」見她不說話,曹子彤擔憂的望著領口,「是不是這裡拉得不夠低,我還可以再犧牲一點點,不過這可是最大的極限了。」好歹她也是個千金小姐,總不好了矩。

  「不是!」易青風捉住她忙著扯衣服的手,趕緊幫她把衣服拉回原位,因為她怕躲在屏風後面的那個人會沉不住氣跑出來。「喬玉見了你以後,一定會為你神魂顛倒。」

  「最好如此,比較方便我下手。」曹子彤一點也不擔心時辰將至。

  「緋兒,如果你要改變主意,現在還來得及。」易青風再怎麼說還是這句話。

  「不會改變主意了,我的劍你幫我放好了吧?」曹子彤四處勘查地形,「這樓欄剛好臨馬路,而且只有兩層樓高,情急的時候我會跳樓逃遁,不會笨笨的坐在這裡等死的,你大可放心。」

  「好……好吧!這是你要的能吸水的布和迷魂藥。」易青風把她吩咐的東西拿給她,「這是迷魂藥的解藥。」

  「好,你要記住,當我把他身旁的保鏢騙走時,你和少鷹可要盡快的擺平他們,在入門處等我。」曹子彤猶不忘叮嚀一番。

  「喂,好了沒?喬玉來了。」沉少鷹推門而入,緊張的通風報信。

  「緋兒,你自己要多小心。」易青風和沉少鷹在曹子彤不斷的點頭保證下,才迅速離開。

  沉少鷹躲得可真快,曹子彤本想問他臉上怎麼青一塊、紫一塊,活像被火車輾過一般。

  誰知每次當她要接近他時,他就像會讀她的心似的,總是一溜煙地跑得不見人影。

  唉!算了,等會兒再逼供好了,現在先辦青風的事要緊。

  走到放滿佳餚的桌子旁,曹子彤靜靜的、端莊的等著喬玉到來。她很聰明的沒將迷魂藥先放進去,因為據說喬玉這人行事相當小心,在外用膳絕不會先喝酒,一定會叫她或他的手下先試飲後才敢喝。沒辦法,誰要他樹敵太多呢!

  進來了!她本以為喬玉有多神勇呢!沒想到竟只是個瘦瘦弱弱的小白臉,像個長不大的小娃娃,後面還跟了四個孔武有力的侍衛。

  「夜娘姑娘嗎?久仰,久仰。」喬玉一直很有把握的認為夜娘就是他要找的易青風,沒想到事實超出它的意料,不過賽翁失馬、焉知非福,沒想到今日這位姑娘要比他心儀的夜娘還美上幾分、艷上幾成。

  色相跑出來了,曹子彤在心底冷哼,臉上卻掛著甜蜜的微笑,「你就是鎮日嚷著要見我的喬公子嗎?」

  「只因在下風聞姑娘的美貌,急欲一親芳澤,請姑娘不要見怪。」說著,自動自發的坐在她的身旁,而喬玉那雙死魚般的眼睛盯得曹子彤直想吐。

  「如今一見,不知公子可曾失望?」這種勾魂眼可是她練了大半夜才學成的。

  「不,在下對姑娘的美麗傾心不已。」喬玉受了她的鼓動,竟大膽的執起她的手摸著。

  「公子可真會說話。」曹子彤乘機為他斟了一杯酒,「承蒙公子看得起,讓夜娘敬公子一杯。」趁著大袖遮掩,曹子彤很快的把酒倒在桌子底下的布塊上。

  喬玉果然沒喝,他比了個手勢,那四個大漢其中的一名立刻上前把酒喝光了。

  「公子是怕夜娘害你嗎?」曹子彤嬌俏的嘟著嘴,不依的撇過頭。

  「姑娘誤會了,喬玉絕無此意,實在是……」喬玉滿意的看手下並無任何異狀,這麼說這位夜娘果然只是個單純的青樓女子。

  曹子彤撒嬌的住他的嘴,「公子不必多說,夜娘知道公子富比王侯,難免遭人眼紅。」

  喬玉聽得心都酥了,他握住她的柔荑色色的吻著,「夜娘姑娘真是善解人意。」

  真噁心,回去一定要把手狠狠的刷一刷,免得沾上了穢氣。她忿忿地暗忖著。

  「好說!」曹子彤假裝害羞的低下頭,又替他斟了一杯酒。她這次又具重施故技把酒倒掉,倒是喬玉這條肥魚果然上鉤了。

  喬玉幾杯黃湯下肚,本性全都顯露出來了,「夜娘姑娘認為本公子如何?」

  「未見公子以前,夜娘一直以為公子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誰知……」這種輕蔑的尾音絕對有加強效果的力量。

  「誰知什麼?」在美人面前,每個人都希望得到好的評語,甚至逞逞威風。喬玉這等下三濫的人當然無法免俗。

  「夜娘還是不說了,免得公子生氣。」這招叫欲擒故縱!曹子彤在心襄偷笑。

  「姑娘但說無妨。」她越是這樣就越引起他的興趣。

  「真的不生氣?」曹子彤柔媚的瞟了他一眼,見他大方的點頭,她才淡淡的說出來,「夜娘以為公子像個無能的小孩,出門都還要人隨侍在側。」

  「你……」從來沒人敢當面這麼說他,這個夜娘可真大膽。

  喔哦,臉紅脖子粗羅!

  「沒想到公子說話不算話。」她冷冷的笑道,「夜娘只是實話實說,怎知公子會聽不進呢!」

  美人的怒氣總令他畏懼三分,更何況她說得確實有理。

  「喬某並未動怒,姑娘怕是誤會在下了。」為了美人相伴,他只好忍氣吞聲了。

  「夜娘就知道公子好風度。」曹子彤貼近喬玉的耳朵低聲說道,「事實上是夜娘想和公子單獨談心。」

  望著她不勝嬌羞的俏模樣,喬玉的魂都飛了。

  「你們到門外去等我吧!」喬玉順了她的意,把隨身的人都撤走了。

  真順利!再來就是把迷魂藥放進酒裡,這可得費點心了。她想得太沉、太專心思索下一個步驟,沒發現一臉色相的喬玉直逼近她。

  「在下果然有些不勝酒力,不知可否在姑娘的床上小憩片刻。」喬玉一個大男人噁心巴拉地直朝曹子彤拋媚眼,暗示著他的春心蕩漾。

  「公子的酒量可真淺。」不對啊!這和原訂的計畫不同,喬玉的酒量怎麼這麼差?

  喬玉將她言不由衷的笑容自動解釋成她同意了,於是他老大不客氣的摟著曹子彤往床邊走。

  這個殺千刀的大色狼!看她功成身退時不閹了他才怪。

  「公子既然累了,就暫時在這裡休息,夜娘先出去了。」不著痕跡的脫出他的懷抱,曹子彤沒想到喬玉竟然是個人面獸心的禽獸。

  「不,在下是想同姑娘一起作個鴛鴦夢。」別看喬玉瘦瘦弱弱的,他的力氣可是曹子彤比不上的,漸漸原形畢露的喬玉豈會放過這大好的機會?他一手抓過曹子彤,把她推上床,色慾薰心的望著她,「姑娘何必矯情呢?」

  矯情!這個該死的王八烏龜,他要是落在她手裡,準有他好受的!曹子彤一肚子怒火直想宰了他,「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喬玉色迷迷的望著她,到底是個在風塵中打滾的女子,面對他的逼迫竟能面不改色,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我想和姑娘成就好事。」

  曹子彤伸手摸向枕邊早已放好的劍,待喬玉一撲而上時,立刻拔劍抵住他的脖子,冷冷的揪著他,「我說喬公子,你也未免太心急了吧!我還沒準備好呢。」

  喬玉嚇壞的僵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深怕她一怒之下劃得他滿面瘡痍。「姑……姑娘,有話……有話好說,喬某只是和姑娘開玩笑的。」

  毫無預警的,喬玉的脖子突然爬上一雙手掌,和一聲低沉的喝令聲,「把刀子放下。」

  「你……」曹子彤好驚訝的看著尹傲飛抓著喬玉把他丟向桌子。

  「坐下!」他低嘶,聲音令人不寒而慄。

  他的臉又怎麼了?怎麼也是鼻青臉腫的。

  他又怎麼會來的?

  尹傲飛沒時間和她算帳,他和喬玉的帳得先結清。

  這個不知死活的男子竟想沾染他的妻子!

  喬玉癱坐在椅子上,那名高大的男子惡狠狠的瞪著他,讓喬玉怕得渾身直打哆嗦,因為他冰冷欲置人於死地的眼神,足以讓地獄結冰。

  「侍衛!」喬玉突然大喊,直到尹傲飛的鐵拳大力的擊倒他。

  「好棒!」曹子彤高興的朝尹傲飛笑著,不過門口已經有了騷動,沒時間了。

  曹子彤彎著身子想為已經被擊昏的喬玉搜身,孰知尹傲飛知道她的企圖後,一手抓著她,把她拉回身側,不高興的吼著,「你又想幹什麼了?」

  「密函啦!我要幫夜娘拿到密函。」想掙脫它的箝制,簡直是作夢。曹子彤沒好氣的望著他,「不讓我拿,你不會動手搜啊!」

  還是一臉的冰寒,但尹傲飛也聽到越來越清晰的打鬥聲了,一定是少鷹正設法阻止那些侍衛們衝進來。他得動作快點了,不然驚動了官府可就麻煩了。

  「是這一封嗎?」很快的從喬玉身上拿出一封信函,尹傲飛不悅的問道。

  「把信打開看看就知道了。」曹子彤搶過信函,很快的抽出信看著,「對!就是這一封,這次喬家父子可該死了。」

  「拿到了嗎?」沉少鷹和易青風急匆匆的跑進來,「官府的人來了。」

  「在這,喏!青風,你好好的拿著,咱們先回尹家避一下。」曹子彤根本懶得問尹傲飛,便自作主張的把易青風安排在尹家了。

  「這……」易青風既感激又不安的接過信,「恐怕會叨擾到尹公子吧!」她當然也看到尹傲飛緊摟著曹子彤不放的保護姿態了。看到不可一世的尹家少主終也被好心的緋兒給偷了心,心裡雖有幾許的不願,卻仍是給予更多的祝福。

  「先回去再說。」沉少鷹聽到上樓的人聲和著腳步聲,「看樣子我們真的必須跳下去了。」

  「也只有這條路可行了。」曹子彤和其他兩個人也聽到那聲大如雷的吆喝聲了。「我……」

  「你給我先待著,等我跳下去後,你再下來。」尹傲飛拉住她欲往樓下跳的身子,非常低沉的喝令道。

  「我……」

  「閉嘴!」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想頂嘴。

  「好嘛!閉嘴就閉嘴,那麼凶!」曹子彤是氣在臉上,甜在心頭。

  於是尹傲飛和沉少鷹率先跳下,兩人在樓下張大了手臂,四平八穩的準備保護著樓上的紅顏。

  「青風,你不會怕吧?」曹子彤擔心的望著纖弱的好友。

  「不會!這和多在牢中受的苦難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易青風自信的答道,況且她功夫底子也不算差。

  「你先跳,我要整一整喬玉。」曹子彤推著好友,「快呀!別擔心我,你下去了以後,叫少鷹帶你先回尹家。」

  「緋兒,你明知道尹公子會擔心的。」易青風為難的望著下面已有些不耐煩的男子。

  「別胡扯了,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她相信尹傲飛根本不認得著女裝的她。「反正你先回去,我把迷魂藥灌進喬玉的嘴裡就會跳了。」

  「可是……」

  見她們猶豫不決,曹子彤乾脆助她一臂之力,用力把她推了下去。她之所以這麼做,一來是她知道樓下的兩個大男人鐵定不會讓她受傷的;再來是她必須轉移注意力,讓青風順利的回到尹家!最後則是……。

  嘿嘿嘿!曹子彤蹲在喬玉的身旁,把藥包拿出來,將整包藥粉都倒進他的嘴裡,準備讓他昏死個一年半載。

  敢吃她的豆腐,就必須要承擔這種後果!

  辦完事後,曹子彤不敢遲疑的走向樓欄往下望,沉少鷹果然依指示已經帶著青風先離開了,留下了正想衝進「聚紅院」的尹傲飛。

  「喂喂喂,我要跳了!」在喊的同時,曹子彤已經爬上樓欄,縱身一躍,翩翩的衣裳飛呀飛的,像極了一隻彩蝶,穩穩的落進尹傲飛的懷裡。

  尹傲飛仍為剛才的美景癡傻著,他愣愣的望著懷中笑嘻嘻、化著絕頂艷麗的濃妝,卻是心如稚童般純真的曹子彤。

  直到這一刻,他才認真的端詳起她回復女裝的模樣,她--美極了。

  「有人跳下去了!」

  「快追!」

  「喂!有人下來了,你還不趕快走。」曹子彤安穩的倚在他懷裡,輕輕的扯著他。

  摟著曹子彤的尹傲飛終於勉強回過神,他帶著她俐落的跳上馬疾馳而逃,快得令那些官兵根本來不及看清他們的樣子。

  他……好像很生氣,曹子彤不用回頭就可以感受到他不經意散發出的怒氣。她現在這個樣子,尹傲飛應該認不出來吧!

  那麼,他又為什麼會出現在「聚紅院」呢?難道他是為了易青風?當然是啦,難不成會是為了她嗎?

  「多謝公子搭救。」曹子彤淡淡的說道,心裡的醋意正滋長著。

  多麼疏離的語氣,尹傲飛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把馬掉往溪邊的方向。

  這裡不是回尹府的路啊!她分明記得這條路是通往那個世外桃源的,他為什麼會帶她到這兒來?

  「時間不早了,公子還是……」

  「住口!」他吼著。終於到了,尹傲飛打算好好的和她清一清帳,他生氣的抱著她往他最愛的樹下走去。「我的耐性已經快磨光了,你最好乖乖的不要再有任何意見,曹子彤。」

  曹子彤?!

  他知道,他知道了!

  尹傲飛陰鬱的看著她震驚的表情,她總算也會有這種表情的時候。「也許我該叫你曹兄或緋兒。」

  「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曹子彤雙手抵著他結實的胸膛逼問道。

  「這不是重點。」尹傲飛想到她今晚的行徑,及發現只有易青風跳下來時,他嚇白了臉、心跳狂亂得幾近跳出來的恐懼……「是誰教你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中的?可惡!你未免太膽大妄為了。」

  「我才沒有危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當時已拿劍抵著喬玉了。」哼!多管閒事,只會唱高調的傢伙。「更何況我發生了什麼事都與你無關,不是嗎?」

  「與我無關!」尹傲飛差點為這句話掐死她。

  「我是誰對你而言似乎不重要。」他不是最討厭聽到她的名字嗎?

  「該死的!你為什麼要瞞著我?」想起她和沉少鷹聯手欺瞞他,尹傲飛便怒不可抑。

  他竟然敢對她大小聲!

  「你才該死!要不是你故意逃婚,氣昏了我的老爺爺,我也不會千裡迢迢的跑來找你算帳。」曹子彤紅霞滿面,頂著一臉不舒服的濃妝,她是氣炸了。

  曹子彤真的是他平生所見唯一敢這麼大聲和他頂嘴的女子。

  「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為什麼和少鷹那麼親近,甚至徹夜不歸?」尹傲飛的怒氣一發不可收抬。

  他不小心又記起那天清晨她和少鷹相偕而歸的情形了。

  這世界真的反了,偷東西的人竟然喊抓賊。好!他要算帳,她奉陪到底。

  「誰是你末過門的妻子:你逃婚讓我成為全洛陽人的笑柄,從那一刻起,你便不再是我的夫婿了,你有何權利過問我的一切?」曹子彤義正辭嚴的責備他。

  「在我們還未解除婚約之前,你的任何作為都會影響到尹家的聲譽。」尹傲飛老羞成怒,他驕傲的聲明更激怒了曹子彤。

  「在尹家先做了逃婚這種卑劣的事以後嗎?」實在太可笑了。

  「若不是曹家卑鄙在先,我光明正大的尹家又為何會這麼做。」他本來想找個適當時機誠摯的向她道歉的,誰知事情竟全變了樣。

  「高傲的尹少主,你這個人真不是個男子漢,敢做不敢當。」想起他三番兩次刺痛她的心,新仇舊恨一併湧上,曹子彤氣得口不擇吉,說什麼她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

  尹傲飛驕傲的心被她不屑的話給刺傷了。「若不是你爹無情無意,我又怎會這麼做。」

  他的口氣也跟著強硬、高傲。「你確定你爹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嗎?」

  「你……你的意思是說我自作自受了?」背脊突然僵硬了,曹子彤這輩子最維護的男人便是她爺爺和爹,根本容不得別人道他們長短。

  尹傲飛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我不認為是尹家的錯。」既然已經僵持不下,尹傲飛也懶得解釋了,而且他從來也沒有向別人解釋自己行為的習慣。他已經為曹子彤破了太多的例了,偏偏她不領情,他又何必單戀一枝花來委屈自己?「希望姑娘能檢點一點,不要讓我難以向廷昭兄弟交代。」

  檢點一點!寒意襲上她的心頭,這輩子她所受過最難堪的屈辱都是尹傲飛給的,對他而言她只是個累贅,不管是著男裝或女裝都好。他之所以會來救她、幫她,竟然只是為了向表哥們有個交代?!

  「我明天就離開。」她的心逐漸下沉,一切都無所謂了……。

  離開!尹傲飛被她要離開這個事實給擊得招架不住,再驕傲的心也揚不起來了。

  「怕了?沒想到曹家人的骨氣也不過如此。」是為了對廷昭和廷旭的承諾,所以他才會想留住她。對!一定是這樣的。他對自己想留她的原因另做解釋。

  「對啦!我們曹家人就是沒有骨氣,你又能怎麼樣?」曹子彤掙開他的懷抱往回走。

  伸出的手又縮回來,尹傲飛不想低聲下氣。

  「還記得你的丫鬟吧?」他搬出他最後一張王牌。

  「賜喜!」曹子彤側過身,不悅的瞪著他,「她早就回曹家了。」

  「我看不見得。」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賜喜發生意外了?

  「不是你所想的事,她只是被我留下來做客而已。」尹傲飛冷漠的望著她蒼白的容顏,「不信嗎?你大可差人回去問。」

  「你到底想怎樣?」他簡直莫名其妙嘛!

  「只想請高貴的曹小姐委屈的住在堡中,待令表兄們回來時,在下自然會放出小姐的丫寶。」他森冷的望著她笑,「放心,在下絕不會留在堡中礙姑娘的眼,天下的紅顏何其多,怎會缺姑娘一個?」

  「正如同我並不希罕尹少主是一般的。」曹子彤冷冷的回嘴。「或許少主的逃婚是正確的,免得誤人誤己。」

  從那夜開始,曹子彤和尹傲無的冷戰已經持續三天了。

  回到雄天堡之後,曹子彤便光明正大的恢復女裝,再也顧不了別人異樣的眼光了。而原本她以為回復女兒身會遭到邢霜和沉少綾的排斥,誰知事情卻剛好相反,尤其邢霜更是崇拜得整日跟著她,要求她教授武藝。

  所以,她得到了三位好友,易青風、沉少綾和邢霜。當她們知道尹傲飛和她的不愉快後,竟全都嚷著要找他算帳,連一向溫柔的沉少綾也氣紅了雙頰,當下決定要留下來陪她度過這難過的時刻。

  那一刻,她感動得幾欲落淚。

  要不是她們的友情贊助,在沉琴深有意無意的嘲諷下,她早就不顧賜喜先回山寨了。

  她也曾想過要找賜喜,無奈尹傲飛的保密功夫實在太好了,不僅是她找不到,就連他的摯友沉少鷹也摸不著邊。

  這下可好了,留也不是,走又不成,她這輩子最痛苦莫過於此時了。

  再說,她的心實在被傷得太重了,不僅是笑容少了,整個人也跟著沉悶了,更經常躲在暗處舔舐傷口。

  不用說是尹傲飛躲避她了,就是他想找她也很困難,因為她不想再看到他驕傲得不可一世的樣子。所以這三天她是能閃則閃、能避則避,見到那個可恨的人也當作視而不見。

  倚著欄桿望著荷花池,曹子彤看到了池中鬱鬱寡歡的倒影,要是爺爺見到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一定會很捨不得吧!

  「你是義重的孫女嗎?」很慈祥的聲音哪!她好久沒聽到了。

  娉婷的轉過身,她看到一位體型略微發福的老婦人很和藹的對她笑著。

  「我是。您認識爺爺嗎?」

  「那麼,你一定就是緋兒了。」唉!她無緣的孫媳婦。

  「我知道了,您一定是尹老太君。」曹子彤晦暗了好些天的瞳孔再度發光,「爺爺說你是他的好友,也是個明事理的人。」

  「是啊!」老人家高興的笑著,對於媳婦和曹家的過節她一向不過問,雖知書哲那孩子是無意負心,但琴深這孩子怎麼樣也不會瞭解的,這麼多年了,她能說的都已經說盡了。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失魂落魄的?」

  「緋兒想爺爺。」曹子彤強忍住傷心,勉強的笑著,笑得教尹老太君心疼。

  「你爺爺別來可無恙?」

  從剛才和琴深的談話中,她多少知道這孩子在這兒又代父受氣了。

  她實在想不到琴深竟然會叫飛兒逃婚,而飛兒竟也會……。

  唉!她就是這樣給氣得跑到山上去的,要不是這幾天無意中得到消息,知道義重的孫女就是曾救了皓兒的曹非,她這趟上山根本是不打算回到「雄天堡」的。

  特地趕回來不就是為了這個標緻的人兒嗎?尹老太君喜歡這丫頭的善良,她當然要好好的保護她。

  「托太君的福,爺爺的身體很硬朗。」她不會把爺爺因尹傲飛逃婚而氣病的事說出來,讓她老人家擔心。

  「好,那就好。」老人家高興的挽起她,「走吧!老太君聽說你的箭術比你爹還好,到太君住的院子露兩手給老人家瞧瞧可好?老太君可迷死了你爹射箭時的好風采呢。」

  「當然好,請太君先等我一下,緋兒回房拿弓箭。」曹子彤匆匆忙忙的跑開了。

  「出來吧!飛兒。」她早就知道那寶貝孫子從剛才就鬼鬼祟祟地站在樹叢裡。要不是緋兒心事重重,以她的靈敏又怎會輸給一個古來稀的老人家呢?

  「奶奶!」尹傲飛心不甘情不願的現身。

  「你這孩子又在鬧彆扭了。」這孩子是喜歡上曹家的小姐了,不然以他的傲氣是絕不會做這種偷窺的事。

  「沒有!」他寒著臉,口是心非的漫應。

  「你喜歡緋兒嗎?」老人家像是沒聽到他否認。

  「孫兒另有喜歡的對象。」縱使曹子彤剛才的愁容令他不捨,他也堅決的否認著。

  「好,既然這樣,奶奶就沒做錯了。」尹老太君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

  「您做了什麼事?」他不要不安,可是這感覺卻牢牢的盤據著他的心。

  「奶奶已經差人去曹家解除你和緋兒的婚約了。今天我已經接到曹老爺派人帶回來的口信,從今天起,你和曹家千金男婚女嫁再也各不相干了。」

  其實她從少鷹這孩子的口中,早就知道孫兒對緋兒的情意,以及老朋友生病的事,她剛才是故意試探緋兒的,真沒想到那孩子不但不藉機抱怨,反而怕她傷心。

  這麼善體人意的孩子,莫怪老朋友疼之如命了。

  所以她看到那憂愁的身影,就知道飛兒又傷了緋兒的心了。她會這麼做,不過是想藉由解除婚約這事來挫挫他的銳氣罷了,讓他擔擔心,不然緋兒這孩子真是太無辜了。

  猶如被雷電劈過般,尹傲飛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您……說的是真的?」

  「當然,奶奶怎會拿這事開玩笑,這不正是你和你娘的意思嗎?」她人是老了,心可不老,飛兒明明難過得很。

  「當然!」尹傲飛挺直胸膛大聲的說著,「我……我本來就準備要這麼做了。」

  「好,反正曹老太爺他已經又幫緋兒覓得了一位文武兼備、相貌堂堂的好夫婿了。聽說那孩子猶如再世潘安,風采翩翩,心儀他家緋兒已久。曹老太爺還說依他對緋兒的瞭解,她一定會喜歡上那位公子的,所以他現在只待緋兒回去便可替兩人完婚了。」尹老太君十分滿意的看著孫兒益發慘白的面孔。

  「騙人!」尹傲飛失聲的吼著。哪有可能!曹義重不可能這麼快又另替曹子彤婚配,他不會的。「我不相信。」

  「你這孩子真是的,你到底不相信什麼?是不相信奶奶的話,還是不相信有人喜歡曹家千金?」反正婚約是真解了,她倒也不怕孫子去求證。再說有竹音那丫頭幫著她,她目前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你不喜歡緋兒,可不代表她就沒人要。」

  他知道,他太清楚曹子彤的美麗了,當日他和情同兄弟的少鷹大打出手,不正是為了她嗎?

  「反……反正那不關我的事。」看到奶奶玩味的表情,尹傲飛立刻嘴硬了,明明已經心急如焚、妒火中燒,卻偏偏裝成不在意的樣子。

  「本來就不關你的事,等緋兒明後天回去後,你們就真沒瓜葛了。」尹老太君篤定的預測著。

  「她要留在這裡等廷昭和廷旭,不會那麼快走的。」尹傲飛不悅的反駁。縱然自己和她已經幾天不說話了,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仍是非常在意她的一舉一動。他情願每天看到繃著臉的她,也不願和她相隔兩地。

  「是嗎?」尹老太君神秘的一笑。

  「太君!」曹子彤的笑容暫時打斷了尹傲飛的不安,當她見到尹傲飛也在時,笑臉便整個縮走了。

  不甘示弱的尹傲飛也當她是隱形人般,局傲的揚起頭,冷冰冰的朝老太君告退後,便拂袖走了。

  「這孩子就是這副德行,你別理他。」尹老太君含著歉意,輕輕的拍著曹家丫頭,「走啊!讓我見識一下好久未見的曹家箭法吧。」

  「嗯!」重拾起那跌落谷底的心,曹子彤扶著老人家,淡淡的藏起心中的不快。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11 PM

第九章


  還有十天即將舉行射箭大賽了,表哥們快回來了吧!

  曹子彤心不在焉的擦拭著手上的銀箭。望著手裡的箭,再瞧著父親親手刻的字,曹子彤久未犯的鄉愁再度發作了。

  一顆顆斗大的淚水撞上了銀箭,模糊了她的眼睛,傷心的事太多了,再加上尹傲飛變本加厲的冷漠,她實在好累,真想放棄這一切,回山寨陪她的美髯爺爺。

  她把手裡的箭抵住額頭,低聲的飲泣著。

  「緋兒,有你的信函哪!」易青風四處的喊著,「你到底在哪兒?」緋兒也真是的,最近老是不見人影,直教人替她擔心。

  「青風,我坐在這兒。」很快的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曹子彤急忙的呼喚著。

  撥開樹叢,易青風忙著張望,「你可真會躲。」

  「什麼事?」曹子彤拉著她一起坐在草坪上。

  「你在哭嗎?」一坐下來,易青風便看到她紅腫的眼睛了。「又是尹少主惹你傷心嗎?」易青風是獨生女,早把同年的她當是自己的姊妹了。再說,緋兒又為她犧牲了那麼多,她豈能坐視不管,任這好姊妹讓人欺負?

  「他不值得。」曹子彤忿忿不平的別開臉,「我只是想爺爺和山寨。」

  雖然這理由可信度很低,但一提及親人,易青風姣好的臉也不免跟著黯淡了,「我也是,我也好想爹。」

  「別擔心了,反正再過幾天那八府巡按就來啦,到時候你爹便可沉冤昭雪了。」曹子彤忘了己身的憂愁,反倒安慰起她了。「還有,據我調查,那喬玉怕東窗事發,早在咱們功成身退的隔天,教人給抬著離開洛陽,逃之夭夭了。」一定是迷魂藥的藥效還沒退!曹子彤開心的想著。

  「這一切都多虧了你。緋兒,你的恩情易家沒齒難忘。」易青風每次見到她,便不忘提及這一句。

  「咱們是好姊妹哪!你再這麼見外,我可是會生氣的。」曹子彤當然知道她的感激,可是也犯不著天天謝啊!「你找我不是有事嗎?」

  「對了,有對你的信函。」她不提起,自己還真給忘了。

  她的信!曹子彤納悶的接過信,敞開看著:緋兒吾侄:爺爺發病,速回「霸地寨」!

  竹音書

  爺爺又發病了!曹子彤心亂如麻的拿著弓箭衝回房裡,手忙腳亂的收拾行李。

  莫名其妙地也跟著進房,易青風擔心的望著她灰敗的臉,「緋兒,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臉色好差。」

  「青風,我有事回寨裡,麻煩你見到廷昭或廷旭表哥時,替我說一聲。」她不是信不過青風,只是不想讓尹家的人知道這件事。

  尹家有很多快馬,只好暫時先借一匹,改天再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易青風不放棄的追問著。

  「沒事,只是爺爺有事要我回家一趟。」曹子彤力圖鎮定,四處瞧著有沒有遺漏些什「你不打算回來了嗎?」見她把所有的東西都收好了,易青風傷感的問道,「賜喜呢?你也不打算找了嗎?」

  「我可能不會回來了,至於賜喜,我相信表哥會向尹傲飛要回來的。」與好朋友分離在即,她內心亦十分不捨,「你和你爹若想隱居,歡迎到曹家山寨來。」曹子彤輕輕的摟了下她。

  不能再耽擱了,為避免麻煩,曹子彤俐落的換上男裝,再快速的梳了個俠士髮型,拎著包包朝她說了聲再見,便飆得不見人影了,易青風根本來不及阻擋。

  她越想越不對,緋兒一個姑娘家單獨上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不行!她得快點把這事告訴少鷹哥。

  易青風跑得又急又快,再加上緋兒的廂房離沉少鷹的別院並不遠,所以此刻她已經是大力的拍著他房門了。

  「少鷹哥,你在嗎?」希望他不會又被尹少主拉出去才好。「少鷹哥,你在不在裡面?」

  一張斯文的笑臉很快的露了出來,沉少鷹訝異的望著易青風難得的驚慌,「青風,發生了什麼爭嗎?」

  「緋兒回曹家山寨了……」她的話聲還沒落下,便被從沉少鷹房裡衝出來的尹傲飛給打斷了。

  「你說什麼!」滿是酒味的尹傲飛,睜著佈滿血絲的犀利眼睛,手上還抓著酒瓶,面目猙獰的咆哮道。

  「緋兒接到一封家書,只說曹老爺要她回家,便急忙趕回去了。」此刻只想著緋兒的安全,易青風不想計較他對緋兒的所作所為。

  家書!她是急著想回去成親嗎?急得連她忠心的丫鬟也拋下了!

  已被妒火蒙蔽了心的尹傲飛,生氣的把酒瓶砸碎,「她什麼時候離開的?」

  「剛……剛剛才走的。」易青風被他臉紅脖子粗的樣子給嚇壞了,這是尹傲飛從沒在人前表現過的一面,他一向是那麼自信、狂傲的。

  來不及聽完,尹傲飛也急匆匆的衝出去了。

  「他怎麼了?」易青風愣愣的望著那陣旋風。

  「清醒了而已。」沉少鷹意味深遠的笑著。

  才剛離開尹家沒多久,她就聽到後面急促的馬蹄聲了。

  曹子彤不斷的策馬疾奔,根本沒時間回頭看,反正這條是官道,人來人往本來就正常幸好她不是挑他的千裡馬,不然他永遠別想追上她。

  怒火沖天的尹傲飛很快的追上曹子彤,和她並騎著,並朝她吼道:「停下來!」

  曹子彤不敢相信的側過臉望著身旁的人,尹傲飛!他怎麼會追來的?而且是帶著很深沉的怒氣。敢情他以為她偷了他家什麼東西?!

  「我不!」

  「你!」尹傲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身手拉過她的馬韁,並有技巧的操控著。

  「放開!我叫你放開,聽見了沒?」曹子彤氣憤的撥著他猶如被石化了的手。

  等速度慢下後,尹傲飛乾脆把她抓進懷裡,掉頭便往他的私人天地馳去。

  「那匹馬……」曹子彤見那馬飛快的溜走了,情不自禁的呼出聲。

  「尹家有得是馬。」尹傲飛不在意的哼道。

  「既然有得是馬,又何必小氣到硬追著我要?」她唯一拿走尹家的東西就是那匹馬了。

  「那馬兒可是你自己弄丟的,你自己負責,改天可別又把這筆帳賴在姓曹的頭上。」

  「我追的不是馬!」尹傲飛再也拗不住了,如果他再不低頭,她就要嫁給別人了,到時他可就生不如死了。

  「放心,我自會向兩位表哥解釋的,尹少主儘管寬心。」說來說去還不是怕難交代。

  「請放我下來,我自己會想辦法回家的。」

  「別想!你別想回家。」尹傲飛把她環在懷抱裡,生氣的叫著。

  轉進溪邊,尹傲飛霸道的抱著她跳下馬,又把她帶往那晚他們發生口角的樹下。也只有在這裡,他才能低聲下氣的和她說話。

  背抵著樹幹,曹子彤整個人連同樹幹都被尹傲飛給抱著了。

  「我為什麼不能回家?我又為什麼要留在尹家受你欺負?」曹子彤負氣的扭開頭。「更何況你我早已成了陌路。」

  「不!」尹傲飛吼著,「你別想嫁人,你是我的,一輩子都是我的。」

  曹子彤的怒言讓尹傲飛失去了理智,他俯下身子狠狠的吻住曹子彤的小嘴,欺身把她壓在身下,狂亂的搜尋著她的唇,炙熱的吻著她細緻的容顏。

  「放……放開我。」曹子彤的心在狂跳、顫抖著,她柔弱無力的阻止他的侵略。

  「不放、不放、不放,一輩子都不放。」尹傲飛鼻息濃重的喘著氣,雙手柔柔的穩住她抗拒的柔荑,他溫柔的放低了臉龐,輕輕的把臉頰靠近她的頰邊。

  「你……可別亂來。」曹子彤被他頎長有力的身軀給壓得動彈不得。

  「如果你敢離開我,我就讓你成為我的人,就在此時此地。」他絕對說到做到。

  「你……」不知是心慌意亂,還是怒火沖天,反正曹子彤是氣得發顫了。「你是小人,卑鄙的小人。」

  「我是。為了你,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尹傲飛的傲氣沒了,怒火也被激情取代了,他現在的聲音和表情再溫柔不過了。

  他……是在示愛嗎?

  曹子彤又驚又喜,卻又不敢表現出來。「是嗎?」

  「你不相信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表白,卻得到這種冷淡的回應,教他怎能不氣惱。

  「信你什麼?」她不感興趣的別開眼。

  「信我什麼!曹子彤,你難道不知道我喜歡你,不願見你投入別人的懷抱裡嗎?」尹傲飛不可思議的吼著。

  「你到底要我相信什麼?你和你娘整天把曹家批評得一文不值,甚至辱罵我最愛的爺爺和爹,我不懂,你到底要我相信什麼?」說著說著,曹子彤氣自己不爭氣的淚水又滑落了。

  「別哭……別哭了,我心愛的緋兒。」尹傲飛被她的淚水弄得不知所措,身上又沒有姑娘的手絹兒,只好心疼的彎身一一吻去她的淚水。「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痛了。」

  「你……你叫我什麼?」抬起梨花帶淚的臉龐,曹子彤低柔的啞著嗓子。

  「你是我心愛的緋兒。」尹傲飛尊重、正經的對著她吐露心聲,「我愛你,所以才會急得口不擇言,因為你總像是不在意我,而這個事實讓我急得發狂。」

  嗚……曹子彤因他的表白而更傷心了。她摟著他的頸項,頭頂著他的,放肆的哭了起來。

  「不要哭了,只要你不哭,我願意答應你任何事。」尹傲飛知道自己是徹底的完了,栽在她手裡了。

  「真……真的……嗎?」曹子彤哽咽的問道,沒想到她的愛戀竟不是一場空。

  「除了嫁給別人!」尹傲飛下了但書。

  「你……為什麼老是說我要嫁給別人?」她真的不明白。

  在這種溫情的時刻,他實在不太願意談及這種今人不愉快的事。

  「你趕著回去,不就是為了你爺爺幫你另外締結的那樁姻緣嗎?」不知不覺的收緊了手,他是深怕懷中的人兒被搶走。

  「怎麼可能?我們的婚約都還沒解除,爺爺怎麼可能這麼做。」曹子彤放軟了身子,舒服的偎進他的懷裡。

  「奶奶已經派人解除了,所以……」這事是千真萬確的,他已經查過了。

  驚聞此言,曹子彤隨即從他的懷裡彈了出來,杏眼圓瞪,含著憂傷的望了他好一會兒,才幽幽的說著,「沒想到連奶奶也不想讓我入尹家門,這事真教人傷心。」

  她受傷了,尹傲飛發現自己極不願意見她如此,因為那比割他的肉還痛苦。

  「不是的,奶奶就是太喜歡你了,才會忙著解除婚約,好讓你另嫁他人。」尹傲飛又把她圈進懷裡,輕柔的安慰道,「倒是我看你爺爺挺不喜歡我的,不然他也不會一解除婚約便又急著把你嫁掉。」他說得頗不是滋味。

  「不喜歡你是理所當然的,你敢欺負他的寶貝孫女,他自然饒不得你。」多日陰霾總算初見陽光,曹子彤慢慢的恢復調皮的本性,「至於另配姻緣,這事我倒是沒聽說過。」

  「是嗎?你今日的行色匆匆所為何來?」他總算說到重點了。

  「爺爺拜某人所賜舊疾復發,你說做孫女的人急不急?」還不是都怪他。

  瞧她的樣子不像在說謊,可是奶奶明明說曹老太爺會召她回去,難道他是想騙回她,好讓她成親?「我陪你一起回去。」他這次要親自向曹老太爺提親。

  「不行!」曹子彤斷然拒絕,他現在是山寨裡頭號的公敵,這一去不被砍死也難。

  「就這麼說定了。」尹傲飛不理她的拒絕,「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

  「我說不行就不行,況且再過幾天就是射箭大賽了,你是洛陽神箭手,豈有不參加之理?」可惜她無法參加,真是遺憾。

  不過,只要能比贏尹傲飛,她就心滿意足了。因為一旦贏了他,就等於贏了全國的高手。

  就是顧慮到這層,他才沒有強留她下來,幸好曹老太爺及時來了這麼封信,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麼阻止她參賽。

  「這個頭銜和比賽對我而言並不重要,你為什麼一直阻止我,難道你真的想嫁給別人!」尹傲飛不悅的瞅著她。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要不是怕你還沒見到爺爺就被寨裡的人給打死的話,才懶得理你。」他吃醋的樣子真好笑。

  「我知道你會護著我,況且我遲早會上山的,這次正好陪你一起回去。」原來她是擔心他,尹傲飛的心頭暖洋洋的。

  「你上山做什麼?」

  「向曹老爺道歉,並親自登門提親。」尹傲飛淡淡的笑著。

  「不必!」曹子彤不是不領情,而是她怕了,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這句話,她是徹底嘗到滋味了。更何況尹夫人所表現出來明顯的恨意,依她看哪!沉琴深這輩子根本沒辦法原諒他們。

  「你是什麼意思?」他早晚會被這個小女人給整死:「我已經這般低聲下氣了,你還要我怎樣!」

  「什麼叫低聲下氣?我根本沒聽到你道歉。」她要真是個會記恨的人,一定整死他。

  原以為他一定又開始和她辯的,誰知道他竟然只是柔柔的撫著她的臉,十足真誠的說道:「我的確不值得你原諒,更不該和娘犯著同樣的錯誤,怪只能怪我是非不分。你……你能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來保護你一輩子嗎?緋兒……」

  曹子彤只嚶嚀了一聲,便快樂的投進他溫暖的懷裡。

  沒想到高傲如他,竟會如此的拉下身段,而這一切全是為了她,說她不受感動是誆人的。

  「你……你的回答呢?」懷著恐懼的心,他這輩子不曾這麼緊張過。

  「不知道……」她答得很快樂,尹傲飛卻聽得很火大。

  她想聽的,他已經說了,她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別生氣,先聽我說。」快樂的她抬起快樂的手止住了他不快的責備,「你娘對我的成見是那麼深,我必須先解開她的心結,才能安心的嫁入尹家。」

  「如果她沒辦法原諒你呢!」尹傲飛急了,「你是不是就不嫁給我了?」

  「對啊!為免日後相看兩相厭,我只好忍痛割捨你了。」曹子彤逗他。其實她是不可能放棄尹傲飛的,尤其在得知他也對自己有情以後。只是,她對尹家人仍多少存著一些不信任。

  「你……」又急又氣地,尹傲我恨不能把她揉進身體裡,讓她成為自己的一部分算了,自己也少受點窩囊氣。「不管娘對你如何,我一定會把你娶進尹家,也會生生世世保護你不受人欺負。」

  「再說吧!」她故意吊他胃口,不過,她今晚必須去拜會一下未來的婆婆。

  她竟然在敷衍他!尹傲飛好不容易才壓制住滿腔的怒火。

  「事情就這麼決定,下個月初,我們就拜堂完婚。」解下脖子上的玉珮,他霸道的幫她掛上,「這玉珮是我一出生就戴到現在的,從未離身,它代表我說的誓言和對你的承諾,這輩子我是非你莫娶。」

  「如果我沒嫁你呢?你怎麼辦?」這玉珮好大一塊,而且上面仍留有他的餘溫哪!

  輕輕的用食指勾起她的下顎,尹傲飛冷冷的貼近她,「我會和你同歸於盡。」

  他是說真的吧!望著他那認真的臉龐,曹子彤並沒有被他的言詞給嚇著,只是淡淡的笑著,她把隨身攜帶的一對紫玉鐲拿了出來,「看到這封紫玉鐲了嗎?」

  他的視線被那對半月形的紫玉鐲上刻的黑字給吸引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

  「這是我爹送我的,他說啊,有朝一日,如果我遇到了如意郎君,便可以把其中的一半送給他呢!」曹子彤眼神飄來飄去,就是不給他任何暗示。

  「我要這塊。」看她根本沒打算把玉鐲迭給他,尹傲飛自顧自的把刻有「與子偕老」那半邊給搶走了。

  「我又沒說要送你。」她只是作勢欲拿回那玉鐲,尹傲飛就把套了紅線的玉鐲飛快的往頭上套,他要永生永世的戴著它,表示他倆永恆的感情。

  「這半邊是我的。」她休想拿回去。

  「土匪!」曹子彤嬌嗔的輕聲罵著,但話裡可沒有半絲不願。

  「你可有一點喜歡我?」他不敢奢望,卻又情難自禁的問出口。

  「你說呢?」曹子彤斜睨著他,她不會這麼快就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讓他多提心吊膽幾天吧!他是該再受點折磨,好去去傲氣。

  「你……」尹傲飛憤而低頭又懲罰的堵住她調皮的小嘴。

  曹子彤是心甘情也願的接受他親密的刑罰。

  在月光的照耀下,兩條人影斜長的直拖向窗欞。

  「我看還是我陪你進去吧!」尹傲飛拉住欲敲門的曹子彤,擔心的望著他母親的廂房。

  萬一娘又發脾氣,他真怕緋兒一怒之下揮劍斷情。雖然她不曾表示過喜歡他,可是她好歹也是在意自己的,對於這份好不容易擁有的感情,他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它,即使是他至親的娘也不行。

  「不用了,你擔心你娘會吃了我嗎?」瞧他那副緊張的德行,哪像初見時那個自信滿滿的少主。

  「其實娘人很好的,只是……」

  曹子彤因他的擔憂而淡淡的笑了,「我知道,到底是我爹先對不起尹夫人的,她不能原諒我的話,我也不會生氣的。反正頂多是不嫁你而已,我根本不擔心。」曹子彤急快的轉過身子,背向著他掩嘴偷笑。

  「緋兒!」尹傲飛的怒火又開始沸騰,聰明的曹子彤在他發作前很快的敲了沉琴深的門。

  「誰啊!」這聲音是尹老爺,也就是傲飛的爹尹仲伯的聲音。

  「我是曹子彤,有事想找夫人。」她不由得放柔了聲音。

  尹仲伯是個忠厚老實的好人,他的善良顯然承自尹老太君,而尹傲飛卻顯然沒繼承到這項美德。

  從幾次見面的談話中,曹子彤知道他一直深愛著滿心仇恨的妻子,也深深覺得愧對曹家,所以當他得知她就是曹家小姐時,也和老太君一樣頻向她為妻子和兒子的行為道歉。

  她相信如果可能,他一定會阻止傲飛逃婚,可惜他太愛他的妻子了,一心只想撫平她的創傷。

  她不怪他,真的不怪他,因為她實在沒辦法對這些比癡情的人生氣啊!

  「緋兒!」尹仲伯開門,略似尹傲飛的臉正高興的笑道,「連傲飛也來了。」

  「爹,孩兒想找爹下盤棋。」尹傲飛不悅的瞟了緋兒一眼,才很不甘心的照心上人的暗示把人支開了。

  不高興也沒辦法了,總不能在尹仲伯這個老好人的面前,和他的妻子談論他的情敵吧!

  「夫人晚安。」大方的走進房內,曹子彤得體的欠著身子,只見沉琴深冷漠的坐在椅子上,不悅的瞪著她。

  「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她知道自己不該對這孩子這麼冷淡的,尤其是在對她做了那麼多今人發指的事以後。

  「子彤想向夫人告辭,這些日子打擾夫人了。」曹子彤依舊維持著笑容,不慍不火的告「你……要自己回去,不等廷昭和廷旭了嗎?」不再是冷冰冰的對答,沉琴深埋藏多年那顆良善的心漸漸冒出頭了。

  「令郎要陪我回去。」她會擔心,真的會擔心,如果沉琴深反對尹傲飛娶她的話,她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飛兒!」她當然看得出來兒子對這女孩的感情,也看得出來她眼裡的惶恐,她是怕自己拆散他們嗎?「也好,他也該去向曹老太爺為尹家所做的事請罪了。」

  曹子彤真是太驚訝了,沒想到沉琴深竟然會這麼說。「那麼,你是不反對有個姓曹的媳婦羅!」為了尹傲飛,她打算據理力爭。

  「如果我說我不喜歡,你怎麼說?」沉琴深依舊平淡如昔。

  「我會等到你認同了我,才答應傲飛的求親。」她十分尊重的回答。「我知道夫人責怪我爹拋下你,也明白曹家確實欠了尹家,可是上次你唆使傲飛逃婚,也使我和爺爺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我相信這應該足以撫平夫人心中的傷口了吧!」

  「這麼多年了,我常問自己為什麼心中充滿了恨,為什麼總是讓身邊的人也跟著我受傷?」沉琴深霍然起身,說出隱藏在心中多年的痛。「我想原諒曹家,想原諒書哲不辭而別,可是我發現我辦不到,因為我的恨已經積得太深了,深得我不知如何去掩飾。」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曹子彤心疼的不斷喃語。

  「直到你的出現,使我的怨氣有了發洩的對象,我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你,認為子代父過是天經地義的事。那時的我一心只想報仇,根本聽不進婆婆和仲伯的規勸,甚至自作主張的替你和飛兒訂了婚約,然後想讓你也嘗嘗我過去所承受的羞辱。」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所以你讓傲飛逃婚了。」曹子彤淡淡的接話。

  「原以為我這樣做便能消弭心頭之恨,誰知卻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我的心不但不曾有報仇後的喜悅,卻反而愧疚不已。」她不敢面對這孩子,因為她的心太壞了。「那日在靶場見到你,以為是書哲,因為你和他的神韻是如此的像,又急又氣的我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了你一耳光後,更是痛苦不已。其實該說抱歉的人應該是我。」

  「請不要這麼說,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你的,可是為了澄清你對爹的誤會,我還是覺得應該讓你知道。」不曉得她會不會相信,曹子彤憂愁的望著她。

  「其實我爹並不像我爺爺和奶奶告訴你的一樣,是因外出經商而不返家,實際上他是誤入了時空的洪流,掉到另外一個時空去了,也就是說,我是來自於未來。或許你不信,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這事姑母和爺爺也都知道。因為奶奶早已占卜得知多將消失二十五年,可是誰也想不到他的消失竟是跳進了未來,所以縱然他想盡辦法欲回來也是沒用,他必須等二十五年後,時光河再度開啟了,才能回來。」

  「我……我……」沉琴深不相信的呆坐在椅子上。

  「爹常對我說他對不起一個人、誤了一個人,眼神中常不自覺的流露著自責和難過,我卻不知道他為何人而難過,直到傲飛逃婚了,我才知道那個人原來就是夫人你。」曹子彤幽幽的笑著。

  難怪那晚她發現玉鐲遺失而繞回花園時,看到書哲被一個巨大的光圈給帶走,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沒想到……。

  「為什麼是你回來呢?」沉琴深急切的問著。

  「因為是我堅持要代他回來。」曹子彤不避諱的說著。

  「如果你不回來,他會怎麼樣?」沒想到書哲竟有如此懸疑的命運,而曹家人卻是任由沉家和尹家誤會他們也不說明。

  「會死。如果我們都不會回來,我爹就死定了。」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緋兒。」沉琴深擁著她,歉然的淚水不停的氾濫。「為什麼不告訴我,任由我怨恨著你們?」

  「奶奶和爺爺不想誤了你,所以才會編出謊話來騙你。」曹子彤當然也陪著流淚了。

  「尹伯伯是個好人,他很受夫人,請夫人拋開心中的陰影,好好的愛尹伯伯吧!」

  「我知道,我知道……」沉琴深嗚咽的低拉著。

  始終不放心的躲在窗外的尹傲飛,知道娘的怨氣已完全消除了,心裡的大石總算落下,可是緋兒的話卻又教他忐忑不安,一顆心揪得緊緊的。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話,那……她會不會再回去?會不會像她爹一樣無緣無故便消失了?

  皎潔的月光映在他的臉上,分明的照出他躲在內心深處的恐懼。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11 PM

第十章


  在尹傲飛非常固執的堅持下,曹子彤只有認命的舉白旗投降了。

  原本她是要求尹傲飛讓賜喜同他們一起回山寨的,誰知他不知何故堅決的反對,說什麼想和她單獨相處,不想被外人打擾。

  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所以他才會無異議的讓她回復小公子模樣,悠哉的騎著馬陪他沿路欣賞風景。只不過這一路行來,她發現身旁的人似乎總是悶悶不樂。

  「我們在前面的十裡亭休息一下好嗎?」曹子彤拉著騎近身邊的人。

  「好。」慢慢的牽著她的馬匹,尹傲飛先跳下馬後,才欺近她的身邊把她抱下馬。

  「我自己會下馬的。」曹子彤好氣又好笑的讓他摟著往亭子走去。「別當我是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子。」尹傲飛邪氣的瞄著她玲瓏的身子。

  「你又沒看過怎會知道?」曹子彤隨口逗他。任他抱吧!反正這荒郊野外不會有人瞧見的。

  「誰說我沒看過。」待他坐定後,他不在意的把曹子彤抱坐在自己的腿上,邪邪的笑著。

  沒讓賜喜跟來果然是對的,她要是跟來,鐵定又管東管西,她也不能和傲飛這麼親密的打情罵俏了。

  曹子彤心情愉快的把手環上他的脖子,懶洋洋的瞅著他笑,「難道堂堂的尹家少主會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

  「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知道你的身份?」他才在奇怪她竟然從沒想過問他這個問題。

  「不是少鷹……」在他的瞪硯下,她只好改口,「不是沉大哥告訴你的嗎?」她是這麼以為啊!

  「錯了,是我自己發現的。」該死的少鷹阻止他發現都來不及了,怎會主動告訴他。

  又不高興了,不知道又在吃哪門子的飛醋,反正只要提起沉少鷹,他鐵定會動怒就是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在溪邊知道的。」

  「溪邊……」曹子彤不可思議的望著他,「你……你偷看我洗澡?」想起賜喜離開前,她們倆的嬉鬧全被尹傲飛聽到、瞧見了,她的臉就紅得厲害。

  「偷看?明人不做暗事,那天是我先到的。」尹傲飛不喜歡她的措詞。

  「你可以出聲啊!偷窺狂。」她的身子全給他看光了,他還強辯。

  尹傲飛仔細的捧著她的臉凝視著,「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就是發現我未來妻子的容顏和身體,已經縈繞著我的心和腦子了。」

  「未來的妻子?你確定你娘真的會接納我?」奇怪!這一路上沒見他問過自己和尹夫人談得如何。

  「我說過,不管如何,你都是我要娶的人,這個事實絕對不會因任何人的反對而改變。」這個丫頭又想耍他了,殊不知他早把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真這麼有自信,要是我爺爺堅決反對呢?」她是不鬧到他生氣不罷休。

  「我還是要娶你。」尹傲飛答得自信。倒是她的話讓他心裡的隱憂再現,再不問她,他會被心裡的恐懼給擊塌的。「你昨晚和我娘說的是真的嗎?」

  「你都聽到了!」他不僅有偷窺狂,還有偷聽癖。

  「你說的是真的嗎?」激動的抓著她的雙臂,他一點也不曉得自己用力過當。「你真的是……」他說不出口,真的說不出口。

  「你到底怕什麼?傲飛。」曹子彤輕輕的點頭,不在意發疼的手臂,只在乎他擔心的俊「怕你和你爹一樣,無緣無故就消失了。」他真的好害怕,尹傲飛狠狠的摟緊她,聲音不斷的顫抖。

  「我消不消失對你也沒影響,反正你的知己這麼多,隨便抓就有一大把,又何患無妻?」她想到他當日便是這麼說的。

  「緋兒,別開玩笑了,告訴我,你會不會和你爹一樣的消失,然後便不再回來了?」縱然他一直認為這種事是子虛烏有的無稽之談,但是他心裡過分不安的恐懼卻又令他不得不在意。

  他真的被她的身世嚇壞了,所以一路上他老沉著一張臉,曹子彤欣慰的笑著。那麼他一定是真如他所說的很愛自己,才會獨自的把這份恐懼擺在心裡這麼多天。

  不能再戲弄這個為她癡狂的男子了,畢竟看他難過,她心裡也不好受啊!

  「不會!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曹子彤保證的輕吻著他乾燥的嘴唇。「誰讓我愛上了你呢!」

  第一次,這是緋兒第一次明白的表白她的心,尹傲飛既喜且愛的掬著她的臉,「答應我,一定要答應我,要走必須連我一起帶走,因為我不願離開你獨活。」

  「不會的,我絕不會離開你的。」含著眼淚,曹子彤滿心歡喜的偎進他的懷裡。

  「小姐,姑爺快來迎親了,請你不要再到處逛了好嗎?」賜喜不高興的跟著曹子彤在寨裡兜圈子。

  姑爺!曹子彤好笑的望著小丫鬟心不甘情不願的俏臉。

  自那日傲飛差人先將她送回寨以後,賜喜的臉就一直沉著,她是氣傲飛氣得要命。唉!

  誰要傲飛因為嫉妒軟禁了賜喜,教這個原本就不喜歡他的丫鬟更加的痛惡他。

  「賜喜,你真的心甘情願叫傲飛姑爺嗎?」她問得好笑。

  「當然。」她仍是嘟高了俏嘴。

  「賜喜真是個寬宏大量的人,本小姐一定會幫你配一樁好姻緣的。」她當然知道阿牛對她的丫鬟因相處而日久生情。

  真的害羞了!曹子彤好訝異、好訝異。

  「小姐……請別胡說。」想起那粗中帶細的大個兒,賜喜的心就暖烘烘的。

  「緋兒,」曹義重眉開眼笑的走進中庭,儼然有嫁孫女的喜悅,「你怎麼還在這兒?傲飛等一下就來了。」

  「美髯爺爺,您和賜喜可真是心靈相通耶!怎麼說都是這一套。」她偎進老人家的懷裡,很高興見到他神清氣爽的模樣。「還好幾個時辰他才會到,別急。」

  幸好他的病容已不復見。那日,她和傲飛匆匆忙忙的趕回「霸地寨」,才發現原來爺爺並沒有舊病復發。經她仔細推敲後,發現這可能是姑母和老太君設下的計謀,她們無非是想逼出尹傲飛的真心,說實話,她真的有些感激她們哪!

  「你這孩子就是這樣,爺爺是希望能見到你漂漂亮亮的嫁出門。」想到這丫頭就要離開他了,曹義重著實捨不得的失眠了好幾晚。

  傲飛那孩子果然是個有擔當的好男兒,陪著緋兒回來向他請罪,並堅決的向他表明娶緋兒的決心。

  他看得出來傲飛那孩子的確是愛緋兒的,他的心早就被緋兒的倩影給佔滿了,因為只要有緋兒在場,他便會顯得魂不守捨、心不在焉的。所以在經過幾天觀察後,他終於放心的答應把緋兒嫁給他,一切總算雨過天青了。

  「會啦!反正爺爺的孫女天生麗質,不需要太多的裝扮就夠增您的光了。」曹子彤當然知道老人家的離情依依,她又何嘗不是?「爺爺,緋兒以後會常回來看您的。」

  「你嫁到尹家,就是尹家的人了,怎可隨便回來?這樣不僅會讓人說話,也會讓你的翁婆難做人。」曹義重可不希望她這麼做。

  「不會啦,尹老爺和尹夫人、甚至老太君人都很好,應該不會在意這些的。」

  「反正你嫁過去以後,不准動不動就往山寨跑,這是爺爺的命令,知道嗎?」看一看時辰也差不多了,他催著孫女上妝去了,「好,快去著嫁衣,準備等候迎娶的隊伍了。」

  「好好好,賜喜,咱們回房去了。」拗不過爺爺的催促,她只得無可奈何的隨著丫鬟回房。

  在眾多丫鬟的伺候折騰下,一位傾城的美嫁娘出爐了。

  「賜喜,這輩子就今天我覺得自己是很美的。」曹子彤對著鏡子前後照著,鏡子裡那著鳳冠霞破的古典美人真是自己嗎?

  真想讓遠在另一個世界的爹娘也看見。思及他們,曹子彤不禁潸潸的落下了思親之淚。

  她的難得傷心教賜喜和其他的丫鬟們皆嚇了一跳,原來她們好動、開朗的小姐也會有這種溫文、秀氣的舉動,其今人驚訝。

  賜喜把房裡一干閒雜人等都打發出房後,狀似幫小姐巡視有何不妥,其實她是有事要告訴小姐。

  「小姐,有件事賜喜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賜喜本來是不想告訴她這件事的,因為怕小姐反應太激動,可是看她傷心不已,又覺得應該找點事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輕輕的抹去淚水,曹子彤溫柔的笑道:「什麼時候你變得說話都要經過我批准了?」

  「小姐,別取笑我了,這事和青風小姐有關哪!」想起阿牛前幾天差人送來的便箋,她的心就為隱藏這事不讓小姐知道而不安。

  「青風?她怎麼了?」她的反應果然激烈。

  「聽說……她被八府巡按安大人給軟禁了。」

  「軟禁?為什麼?」難道堂堂的巡按大人也會被喬家父子買通,做收賄這種見不得人的蠢事?

  「詳細情形賜喜不清楚。」她也很納悶,無奈那只笨牛沒提到重點。

  「不行,我得去救她。」衝動的曹子彤刻不容緩的摘下鳳冠,提起厚重的嫁衣便往外衝。這回賜喜可是眼明手快的擋著她了。

  「小姐,少主已經快到了,小姐千萬不要這麼做,你沒顧慮到少主,至少也該顧慮到老寨主,他準會以為小姐逃婚的。」早知道小姐會這般衝動,打死她,她也不會告訴小姐這件事的。

  曹子彤的確猶豫了,可是青風的際遇如此可憐,她怎能見死不救?

  「不管了,賜喜,你幫我跟爺爺和傲飛解釋一下,就說婚禮暫緩,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一把推開她,曹子彤心急的跑向馬廄,顧不得她一身耀眼的紅色嫁衣有多麼顯眼,一心只想到摯友的安危。

  於是很快的,一匹載著新娘的馬兒快如閃電的衝出了「霸地寨」,等寨裡的人意識到馬上的人是誰時,那馬兒的行蹤早已成了一陣飛揚的黃土。

  自知闖禍了的賜喜亦賭上性命跳上了她最怕的馬兒,快馬加鞭的騎馬出寨,一時間「霸地寨」猶如賽馬場,場面好不熱鬧。

  兩個人騎的路線誠然不同,賜喜又急又怕的攔在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前,急喘著氣,「我要找新郎倌。」她被前面的人擋了下來,整個迎親隊伍也都因她而停了下來。

  「你是誰!」尹象的少主豈是尋常人隨便見得?孔武有力的家丁不屑的看著她。

  賜喜正想開口罵他,就聽到阿牛的叫喚聲,「賜喜,你到這幹嘛?」笨重忠厚的阿牛跑到前面來向家丁示意,表示她是自己人無所謂。

  「尹少主呢?」沒時間和他打屁了,找尹傲飛要緊。

  「唷,我當是土匪要打劫呢,原來是我們的小丫鬟啊!」雷廷昭總是喜歡看她出糗,在他身邊的沉少鷹和雷廷旭顯然有風度多了,他們只是淡淡的和她點頭。

  「表少爺。」賜喜不情願的喚著。

  「別鬧她了。賜喜,你找我什麼事?」尹傲飛適時切入。於是,「洛陽四彥」全員到齊,一樣的英挺高大,一樣的風流倜儻,難怪全國未出嫁的少女們莫不希望能得到他們的青睞。可惜他們卻是一樣眼高於頂,不是一等一的絕色,他們還不放在心上呢!

  「小姐……小姐跑去找八府巡按,說要救青風小姐了啦!」

  「什麼!」

  「該死!」

  「要命!」

  「她什麼時候離開的?」到底是自己的新娘,尹傲飛的反應就是不一樣,他又生氣又擔心的問著還是有點看他不順眼的丫鬟。

  緋兒竟然在大喜之日忙著去救易青風,她難道不信任他會幫她嗎?

  「剛才走的。」賜喜看著陰沉沉的新郎倌把馬掉個頭,準備追他的新娘去了。「少主,小姐著的是嫁衣,很醒目的。」換句話說,也就是很危險了。

  不敢遲疑的快馬加鞭,尹傲飛拚了命的追他的新娘去了,而跟在後面的人,當然是他那些死忠兼換帖的拜把羅!

  於是,這洛陽一帶在「尹家少主逃婚記」的舊版新聞熱度方消的當口,很快的又傳出了新版的「尹家少主追婚記」。

  就這樣,有幸目睹的人,終生都難以忘懷那一前一後、快馬疾奔過洛陽街道的俊男美女。別的不談,光是他們身上紅得耀眼的新娘嫁衣和新郎服就夠引人側目了,更不用說在當日高掛在萬裡無雲的天空中,那一團火球的襯映下,那身衣服的光鮮度了……。

  於是乎,半年後……。

  「唷呼!我又贏了。」跳起來的少婦手中握著弓箭,高興的叫著、嚷著,那歡愉的表情和興奮的舉動,都在在牽引著她心愛的夫婿。

  「小聲點,我的尹少夫人。」天氣很涼,尹傲飛把手中的袍子為她披上。

  「沒關係啦!反正這狩獵林內沒人會來的」曹子彤嬌俏的瞥著他寵溺的臉,「你不是故意輸我的吧?」

  半年前,她在成婚當天欲前往官府救易青風,沒想到騎沒多久就被隨後趕到的尹傲飛給抓了回去,並臭罵了一頓。

  甚至連一起趕到的表哥們和沉少鷹,也和傲飛「同仇敵愾」,罵她個狗血淋頭、唏哩嘩啦。

  「對自己的箭術沒信心嗎?」有時候他為了愛妻會故意輸,可是他卻也不得不承認緋兒的箭法的確好得令他刮目相看。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才不是哩!」曹子彤輕輕的拔回銀箭,不捨的摸著。

  「這是我送給你的。」

  尹傲飛實在有點嫉妒他的岳父大人,因為他在緋兒的心目中似乎比自己還重要。為了不讓緋兒常思念過去,尹傲飛可是費盡了心思,打造了二十幾支金箭,想取代銀箭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而為了比過曹書哲,他可是夜以繼日的效仿著,在箭上刻上對緋兒的傾慕之語。

  又一支。到日前為止,每當她和傲飛比試完後,不論誰輸誰贏,他總會找盡各種理由送她金箭。

  「連同這支,我已經有十支金箭了。」她不得不抗議了,要這麼多重質不重量的金箭做什麼?「我要那麼多支箭做什麼?」

  「你爹給你十二支銀箭,就沒聽你嫌多過。」枉費他一片苦心!尹傲飛不高興的欲收回箭,使性子的繃著臉。

  眼看情形不對,曹子彤無可奈何的把箭一把搶過來。唉!這人真是會吃醋,連她爹他都要比,真是的。

  「好,我要,我當然喜歡我親愛的夫婿送我箭啊!」她撒嬌的踮高腳尖,親著他緊繃的臉頰。「謝謝你,我最親愛的丈夫。」

  「我真的是你最愛的人?」她的撒嬌向來令他窩心。

  「當然啊!」識時務者為俊傑嘛!這個道理她摸得很透徹。

  「好了,天寒地凍的,咱們回去了。」尹傲飛小心的擁著愛妻上馬。「前幾天見你不舒服的直嘔吐,現在好多了嗎?」這個小固執堅持不讓他請大夫為她看病,害他為她天天擔心,他是不能失去她的。

  嘻!這個秘密晚點再告訴他,她要等四下無人、夜深人靜,躲在暖被裡和他相依偎著情話綿綿時再告訴他。

  「沒事,別擔心了。倒是喬玉那父子的案子了結了嗎?」現在的她可不比小姐時代自由自在了,雖說尹家人都很疼她,但是在爺爺的三令五申,甚至以生命為要脅的情況下,她是真的不敢到處亂跑了。

  「他們被發配邊疆,永不得回來了。」這種結果真是大快人心。

  「那青風和那個剛正不阿的安大人呢?」這才是她最感興趣的。原來當日青風會被軟禁,原因無他,竟是那年少出英雄的八府巡按安雲辰喜歡上美麗、冷艷的青風了,於是他才會假藉夜闖之名,把青風扣留在他那兒。

  又是一個有膽量的好男兒。曹子彤著嘴轉動著賊兮兮的眼睛,快樂又安慰的偎進高大的夫婿懷裡。

  但願天下的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

  閉上眼睛,快樂的倚著傲飛的胸膛,沉浸在幸福裡還不到一刻,曹子彤的美夢便被一連串高低不齊的驚呼聲給打亂了。

  是哪個該死的人,敢不識趣的打斷她的美夢?「娘!」從後面人的胸腔聲中,她清楚的聽到這個稱謂。曹子彤條地睜大眼晴,望著前方越來越近的人。

  是賜喜和她婆婆沉琴深帶著一堆端著看似補品的僕人。她們幹嘛?怎麼一副如臨大敵的備戰模樣?

  「飛兒,你這孩子真是的,緋兒現在這種身子,你怎能帶她到處亂跑?」沉琴深等不及他們靠近就開始責備了。「快把她抱回房裡休息。」

  「我沒怎樣啊!娘。」想不到幾個月前見她如眼中釘的沉琴深,竟然在和她一番談話後,徹底的改變了對自己的態度。沉琴深現在待她比對自己的女兒還好,不知道這是不是有點補償的成分。

  「娘,緋兒怎麼了?」只要有絲毫關於緋兒的風吹草動,尹傲飛便會嚴陣以待,深怕她有一絲不妥。

  「先把她抱下來,有孕在身的人怎麼可以騎馬呢?」沉琴深指責兒子。

  「有……有孕在身!」尹傲飛尖叫出聲。

  啊啊啊,她打算在溫情時刻給他的大驚喜,現在全被古道熱腸的婆婆給破壞了。

  「快把她抱下來呀!」沉琴深指示著傻傻的微張著嘴,顯然已經呆掉的兒子。

  賜喜見姑爺那副愣樣子,不禁失笑的低下頭,而其他跟在一旁的丫鬟也全都學她低頭竊笑。

  「我自己可以下馬。」曹子彤歎著氣,回頭望了眼呆頭鵝丈夫後,決定她還是自力救濟來得快。

  大喜過望的尹傲飛聞言,大聲的喝令她不准動,便飛快的跳下馬把她抱了下來,但並不讓她著地,而是小心翼翼的抱著她往房間的方向走。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想到他就要擁有一個和緋兒的結晶,他便忍不住想高呼出聲,讓堡裡的人也分享他的喜悅。

  「人家本來想等晚上再告訴你的。」曹子彤壓低嗓音,怕婆婆聽了難過。

  「你懷了孕竟然還邀我和你去射箭,真是膽大包天!」想到今天她又呼又跳的模樣,尹傲飛真是替她捏了把冷汗。

  「從今天開始,你不准到處亂跑,也不准再射箭。」尹傲飛柔柔的望著她,「你要為我多保重。」最後這句只有她聽得到。

  「飛兒說得對,緋兒,你可得處處小心。」沉琴深和一大票僕人遠遠的跟在後頭說著。

  「是的,娘。」曹子彤乖巧的回著。

  「我說的話就沒見你這麼聽話過。」尹傲飛酸溜溜的低聲埋怨。

  又來了,曹子彤無奈的仰天望著。她嘴角泛著一抹甜蜜的笑意,知道終其一生,傲飛都會為了自己在她心中的重要性而和她拌著嘴。

  「她是娘啊!你又不是。咱們平起平坐,我愛你,你也寵我,又何需分誰聽誰的話?」

  曹子彤淡淡的笑著。

  尹傲飛因她的話而收緊了手臂,她總是有辦法撫平他的不平。她真是他鍾愛一生的妻、疼之如命的寶貝啊!

  「我的小表妹生病了嗎?」這種不三不四的問候一定來自廷昭表哥。

  今天是什麼日子?好像不該來的都來了。曹子彤沒好氣的瞪著表哥們和沉少鷹,及跟在他們旁邊的沉少綾和邢霜。

  把眼珠子一翻,曹子彤拒絕說話,反正有人會替她回答。

  「我要做爹了!」尹傲飛驕傲洪亮的聲音響徹雲霄,任誰也知道他高興極了。

  於是一大堆恭喜聲和讚歎聲四起,一大堆人相互恭喜著,就這麼一堆傳一堆的,很快的,雄天堡上下都知道又將有個小小少主或千金要出生了。

  又於是,在那寒風凜冽、冷風颯颯的鬼天氣裡,尹傲飛抱著愛妻歷盡千辛萬苦,從門口走到房間,竟然花了半天的時間。難怪他那懷了孕的嬌妻早就因逃避同樣的問話,而甜甜的睡倒在他懷裡,不管人間俗事,找她的好朋友周公去了。

  至於周圍的關心和問不完的問題,她是一慨不理了,反正天塌下來有夫婿在嘛!怕什麼……。
作者: tyrkw    時間: 2007-10-15 04:12 PM

後記 唐瑄


  奇怪嗎?唐瑄怎麼突然把「五色組」的成員和范家兩兄弟給甩了。哈哈!其實我之所以先寫曹子彤和尹傲飛的故事是其來有自啊!一則是因為下部書的女主角便是曹子彤的姊姊曹子婕,為了讓大家心裡先有個底,於是本人一聲令下,曹子彤這位俏姑娘使得乖乖的出場了。那麼曹子婕會許配給誰呢?我也不知道耶!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和「五色組」或范氏兄弟扯得上關係。

  再說,我寫這部書的另一個原因呢?不知各位是否注意到封面的(洛陽英雄榜)等字樣?

  (沒有嗎?請擦亮你那漂亮的眼睛仔細看!)對啦!沒錯,這部書的另一個用意,便是唐為古典小說所起的序幕啦!

  所謂序幕就是……(天啊!連這個問題都問。真酷!)想當然耳,本書中的曹子彤和尹傲飛是榮登「洛陽神箭手」的神仙眷侶了,至於其他人物--不論是「洛陽四彥」其餘的沉少鷹、雷廷昭或雷廷旭,或易青風、邢霜都好,反正陸陸續續唐都將為他們安排個好伴侶,免得他們落了個孤老一生的下場(孤夜沒伴守燈夜,春風對面吹……嗚……真可憐……)。所以,有心支持他們的讀者,請拭目以待羅!

  越來越複雜了對不對?什麼「五色組」、范氏兄弟、曹氏姊妹、「洛陽四彥」,這些個人中之龍、之風的俊男美女們,古今雜錯的,竟也扯得上關係!實在有些迷離對嗎?老實說,唐自己也快搞混了,說不定哪天一個不注意,把現代的擺到古代,古代的拖到今世來,那可就糗大了。所以,趁著現在頭腦還算清楚,唐只求快為這些人擇定婚配,以了了心裡頭那些有點沉重又不會太沉重的負擔。不過話雖如此,我卻又在大動其腦的想再創個什麼組啊、幫的,再多添些趣味,以饗讀者們。大家說好不好啊!(實際上,我已經創了,如果想知道唐又塑造了哪些個英雄豪傑,敬請期待下一本書了!)就是這麼短短的幾句話而已,若是各位對唐的書有任何的批評指教的話,歡迎放馬過來,我隨時候教喔!再見!
作者: joyce916    時間: 2007-10-15 05:0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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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tpo    時間: 2007-10-16 02: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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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ap8    時間: 2007-10-16 02: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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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en3    時間: 2007-10-16 03: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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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7234120    時間: 2007-10-16 05:5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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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叛逆〃魚    時間: 2007-10-16 08: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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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hinyuan59    時間: 2007-10-17 12:00 PM

謝謝樓主的分享,很精彩喔....
又愛又恨的感覺是無人可承受的...
作者: yunju1541    時間: 2007-10-25 05:56 PM

很好看....

女主角為了替父親償還人情債,盡孝道

因為父親跨越時空到現代去了,而女主角為了父親而回到古代...

進而與男主角的糾葛來往....
作者: tygh88441    時間: 2007-11-30 03:41 PM     標題: 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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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gogogogo456    時間: 2007-12-1 12:31 PM

呵呵
頑石點頭就好
謝謝大大的分享


作者: begonia    時間: 2007-12-16 11:37 AM

謝謝大大的無私分享  
作者: heycherrie    時間: 2007-12-16 01: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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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k940917    時間: 2007-12-17 09:15 AM     標題: 回復 #1 tyrkw 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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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iruya類    時間: 2007-12-17 11:25 AM

感謝大大的提供
作者: 錢婆    時間: 2008-1-12 12:4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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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0952482169    時間: 2008-1-12 08:03 PM

對於他的文案 我起初很好奇
看完後 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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