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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東盡歡 -【獸人之龍澤】《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8:39 AM     標題: 東盡歡 -【獸人之龍澤】《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0-27 02:09 AM 編輯

【書名】:獸人之龍澤

【作者】:東盡歡

【內容簡介】:


  既然大家都這麼邪惡,那就來個邪惡的名字。本文走邪惡溫馨向,重口味,如有不適,請立即點右邊小XX。

  這是一段由於打黑車引發的慘案,薛彤被迫認識了人蛇龍澤。

  異類人蛇在與薛彤的相處中漸生情愫,且看一段人蛇的都市愛情!

  人蛇愛上了人類,走溫馨向(不過是邪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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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8:40 AM

1、拍賣

  頭上的黑布罩突然被揭開,湛白透亮的聚光燈打在身上,處在黑暗中的眼睛由於這突然的光明感到不適,瞳孔驟然縮小,眩暈感更強烈,薛彤幾欲暈倒。她的嘴唇微張,唇上有乾乾的細紋,燙過不久的卷髮帶了絲凌亂,幾縷髮絲貼在煞白的臉上,她想哭,但是由於極度的恐懼已經哭不出來,她的眼睛有紅絲,再也沒有往日光活鮮亮的色彩。
  
  她很餓,她很渴,更多是恐懼,不知將面臨怎樣的命運。
  
  此時的她腳下一雙金色高跟鞋,上身只著了一件大紅色鑲著金色亮片的文胸,下身也只有一條紅色內褲,兩邊有著金色的流蘇,在燈光下泛著耀眼的光,像是薄薄的刀片劃在肌膚上,痛,還是痛。
  
  臺上三面都是厚厚的玻璃,除了正中央的亮光,其他地方是暈黑一片,黑暗中不知暗藏多少惡魔。她站在聚光燈下,雙腿顫抖,手腕上是一副冷冰冰的手銬。
  
  深深的恐懼和懊悔在心中積成一片海洋,也許應證了那句古話——天作孽,尤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這輩子都不會打黑車。
  
  那天是週五,下班的時候走出寫字樓,天灰濛濛,一片陰雲積在城市上空,有小雨滴飄下。大雨將至,打車變得比平時更難,一隊人等著打車,可過往的計程車鮮有停留,幾乎都載著乘客。偶有一輛停下,立即堆上去八九個人,薛彤哪擠得過。
  
  眼看雨點越來越大,一輛夏利私家車開過來,車主搖下車窗,「小姐,走不?」
  
  黑車在城市中並不奇怪,尤其是開這種大眾平民車的車主,生活壓力大,為了應付越來越高的油價也偶爾拉一下客,賺幾個油錢。薛彤二話沒說,立馬拉開車門,上車關門,一氣呵成。外面還有人在越來越大的雨點中翹首顧盼。
  
  報了地名,灰色小車陷入城市的車流中。
  
  就是這天改變了薛彤的命運,昏暗的天空,車內沒有開燈,她只記得駕駛座上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拿出一個小噴壺回頭對著她的臉面噴了一下,一股甜香撲鼻,最後陷入地獄的黑暗。
  
  也許你已經想到了,此刻的薛彤在活人拍賣市場,更準確地說,是地下性奴拍賣市場。
  
  這幾天她所經歷的是活了二十幾年的她完全不能想像的,恐嚇,毆打,赤身裸體,黑暗,親眼看到一個年輕女孩子被一個男人揪著頭髮撞死在廊柱上,腦漿迸裂,當場喪命。
  
  「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那個男人狠狠罵道,隨後揮手讓他身後的拖走屍體。
  
  她想她已經不在C市了,不知被轉幾次手,這裡還有被擄的外國女孩子,肌肉紮結人高馬大的外國打手。她被人粗魯地拿著水槍沖洗,調戲,稍有不配合招來的只有打罵,十幾個不同膚色的女孩子被赤身裸體檢查,有人被帶到不同地方。絕大多數時間她們都被黑罩蒙眼,綁著手,被人推搡著走路。
    
  生活在祖國紅旗下的人絕對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樣的骯髒的組織,龐大而嚴密。在這裡賣的沒有女人,只有商品,地下操作,服務於特殊對象,多是富商權貴或是夜場會館。
  
  她不知道這是她被擄走的第幾天,期間她只吃過一頓飯,湯湯水水的稀粥,是在今天上午。然後被迫穿上這身內衣褲,直條條地站在這裡被人當商品一樣買賣。
  
  沉靜的女聲在喇叭中的響起,「第十八號拍賣品,二十二周歲,中國籍,鑒定處女,起價兩萬美元。」
  
  聲音圓潤,涼涼的沒有溫度,不帶起伏,完完全全介紹商品的模式,言簡意賅,隨後用英文再介紹了一遍。
  
  在薛彤看不見的地方,對她感興趣的顧客正在出價。
  
  幾分鐘後,聚光燈滅,旁邊的紋身肌肉男將她帶下臺,先給她戴上眼罩,然後又是一個黑布罩,薛彤被帶向未知的地方。
  
  手銬有一分鐘被解開,有人給她套了一件非常寬鬆的衣裙,類似睡衣。隨即又被拷上,旁邊還有女孩子,壓抑在喉嚨深處的哭泣聲摻雜著恐懼變成沉重的呼吸聲。
  
  等了很久,罩著黑布罩的女人又被推到另一個地方,買家開始接手。
  
  薛彤被推上了車,她聽到汽車的引擎聲響起。
  
  薛彤長得好看,好看和美麗是兩個概念,好看是溫和不張揚的,是細微之美;美麗則帶了絲驚豔,比如勝放的玫瑰,那叫美麗,所以薛彤只是好看,並不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大美人。
  
  幾個女孩起初都是在一起的,但中途車停了一會,幾個女人被相繼帶走,只有薛彤一個人留在車上,車輪繼續旋轉,然後停下,薛彤被拉扯下車,推搡著走了好遠,空氣帶了海水的鹹濕,有馬達轟鳴的聲音,她猜測這是碼頭,沉到谷底的心被這聲音割裂成一片一片——C市是內陸城市,離大海不知幾千里遠。
  
  在黑暗中走路會覺得路特別長,可是她還不能慢,男人會發出粗暴的罵聲,這幾天她的思想漸漸麻木,本能地逃避責打,她畏懼這幫人手中的令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人的本能是趨利避害,現在她就是被人捏在手上的螞蟻,所以她咬著唇,踉踉蹌蹌,儘量跟隨男人的腳步。
  
  她被扔在一個角落,腳下的地板輕輕搖晃,船開動了。她蜷縮著身子,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上是一片巨大的空洞,眼淚從乾涸的眼角滲出一點,渾濁不清,她的牙齒微微作響,什麼加班,什麼房價太高,什麼通貨膨脹,與現在的處境比起來都是天堂。
  
  她腦袋昏昏沉沉,胃上鈍鈍地痛,無力地倚著牆壁,想起以前在網上看過的報導,也許她將會是一個人的玩物,也許是很多人的。她不敢想,努力想著父母已經報警,也許不久就會有人來解救,那是沉沉黑暗中遙遠的一線星光,隔了重重煙雲已變得若隱若現,卻是薛彤撐下去的希望。
  
  船行駛在茫茫大海中,激起白色的浪花,夜色深沉,除卻薛彤,船上還有幾個男人,俱都心中痛快。
  
  直至第二天日過頭頂,寬廣的藍色海域中出現一座被白沙環繞的綠色島嶼,嶙峋的山,蔥郁的樹。
  
  船速漸慢,一個男人向關押薛彤的地方走去,一腳踢開房門,粗暴的聲音響起:「起來!」
  
  高大的男人拎起薛彤就像抓起一隻小雞。
  
  甲板上已有三兩個男人,薛彤被拽著,跌跌撞撞上了甲板,又被向前推去,一腳踏空,摔倒在沙灘上,周圍立即迸發一陣笑。
  
  海濤拍打岩石和沙灘的聲音在喧響,沙灘上已經有一輛車在等待,除了薛彤,只有一個男人下了船,年約三十,筆直的黑青色西裝,模樣倒不是多出眾,但是渾身上下都是沉穩內斂的氣質,他拉開車門,上了後座。
  
  薛彤也上了車,不是車廂,而是被塞進了汽車尾箱。
  
  汽車行駛在蜿蜒的山路上,車內共坐了三個男人。
  
  「凌哥,今天這個什麼價錢?」駕駛座的司機,微微偏頭,問著後座之人。
  
  「四萬美元。」被他稱作凌哥的人正是之前從船上下來的那名男子,漫不經心答道,「反正都是要死的,送貴了不划算,錢都是辛苦掙來的!」
  
  司機偏頭看向副駕駛,大大咧咧笑道:「阿宋,繼續賭一把?」
  
  那個喚作阿宋的人抬頭看著前方,眉峰高挺,嘴角一扯,「賭就賭,不過大貓,這次我贏了要你的那艘船。」
  
  「拿你的新車和女人一起來換。」
  
  「好!」阿宋一笑,停了一會,「要是一進去就被扔出來,也太沒意思了。乾脆提點一下,讓她不要亂叫!」
  
  「就算她不亂叫,那我賭最多十二個小時。」
  
  「我賭至少十八個小時。」
  
  「成交!」大貓咧開一口白牙。
  
  「哼!」後座的人冷笑一聲,「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讓他知道你們拿他做賭,不怕被拍飛?」
  
  「嘿嘿」,大貓訕訕一笑,「凌哥,您也知道我們在這無聊得很,哪像您老逍遙自在。不找點樂子,還不如直接跳海算了,再說怎麼會讓他知道?」
  
  「做事謹慎點,一不小心就是沒命的事情。」冷冷地聲音從凌哥牙縫中擠出。
  
  阿宋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大貓,「希望這次不要被摔壞了,咱哥倆還可以玩上一陣。」
  
  「是啊!直接被送到人體器官黑市太不划算,好歹都是些漂亮妞。」大貓啐了一口。
  
  白色的山頂別墅一角現了出來,電動門被打開,車速減慢,徐徐前進,在一扇大金屬門前停下。車廂的男人下了車,阿宋將尾箱的女人扯出來,鉗著她的胳膊,壓低聲音提點道:「要是不想死得太快,待會見到了什麼都不要亂叫!」
  
  薛彤抖得更厲害,像小雞啄米一般點了幾下頭。
  
  她被拽著往前走,胳膊生疼。
  
  「吱——嘎——」重重的金屬門打開的聲音,阿宋揪著薛彤,身板筆直,跟在凌哥身後,步伐不徐不疾。
  
  薛彤辨不清方位,走走繞繞,最後都停了下來,拽著自己的人鬆了手。
  
  良久,她聽到前面的人恭謹的聲音:「澤,老闆跟您說過吧,本月安排是12號,27號。另外,這是給老闆給您買來的新玩具。」
  
  沒有回音。
  
  之前說話的人似習以為常,繼續道:「那我們不打擾您,下週三我再來接您。」
  
  還是沒有人說話。
  
  隨即有人打開了她的手銬,兩個人的腳步聲遠去,接著是重重的金屬門被關上的聲音,「哐——當——」,迴盪良久,那是審判的鐘聲。
  
  她站在原地,像被宰割的羔羊,她聽到了,不過是個玩具。
  
  眼罩加黑布罩,她的時間仍是一片黑暗,那凌遲的刀已被舉起,她在等待一刀一刀剮在自己身上。
  
  只是沒有腳步聲響起,只有淺淺的昆蟲的鳴叫聲。
  
  她愣在那裡,不敢動一下,她不知道周圍的環境是怎樣,手腳麻木,指頭微微捲曲,捏著身上的裙子,太陽穴上青筋突突直冒,牙齒緊咬,嘴唇起了乾涸的皮。下一步就是地獄,她在等待地獄的吞噬。
  
  這過程太漫長。
  
  腸胃絞痛,被饑餓和乾渴折磨。有陽光照在身上,不強烈,只是她更暈了,她貪戀這半寸陽光,很長很長時間她都沒有照到陽光,也許以後她還會被關進地窖,陽光下的生活就是奢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沒有任何動靜,她的腿站得麻木,雖然沒有腳鐐手銬,但她還是不敢亂動。
  
  不知過了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或是更久,她幾乎站不住,腦中一片混沌。
  
  沒有人來拽她,這本身就是折磨。
  
  她終是體力不支,腳下一軟,跌坐在地。
  
  地面鋪了地磚,光滑平整,她癱坐在地,只是周圍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她不知道這是怎樣的遊戲,抑或惡魔在不遠處看著她出醜,玩弄夠了再處置她,像是貓和老鼠的遊戲。
  
  更多的時間過去,她實在受不了這種未知的折磨,等待處死的恐懼已將她身心揉碎。她緩緩拿下了頭頂的黑布罩,陽光照在面門上,一片溫暖。
  
  接著解開了眼罩,閉著眼睜開一條細縫,一點一點適應光明。
  
  等她雙眼完全看清的時候,她的瞳孔倏然放大,緊接著她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看到了什麼?
  
  她恨不得立即把眼罩帶回去。
  
  十來米開外坐著一個人,不是,那是一個怪物,更確定地說是人蛇,人首蛇身,上半身是一個青年男子模樣,不著任何衣物,露出結實的胸膛和腰身,他沒有腿,腰身自下是白色的蛇身,一部分柔軟地彎曲著,曲曲直直,尾部直直延伸道十米開外,間或微微扭曲一下。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8:42 AM

2、畏懼

  幸好他的尾巴不是指向她的方向,不然要是眼前就是那軟軟的粗如水桶的蛇身,她會暈過去。
  
  事實上,她現在恨不得暈過去,瞬間明白了之前那人對自己的警告的含義。
  
  薛彤癱坐在地,全身血液似凝固一般,冰涼冰涼。
  
  那人蛇起初只是閉著眼在小憩,大概聽到她的動靜,睜開眼偏著頭掃了她一眼,冷冷淡淡,興致缺缺,又繼續閉眼享受陽光,似乎癱坐在地的女人根本不存在。
  
  最初的震撼慢慢褪去,她捂著嘴的手改捂住了心窩,是人是蛇,抑或是妖怪,有什麼差別?連人都是惡魔,見到妖又有何奇怪?她只是個玩具,也許玩夠了就被吃掉,死於怪物之口未必比被人強迫蹂躪至死壞多少!
  
  見那人蛇眼下似乎對自己沒多少興趣,她轉頭看了看周圍,面前是很大的游泳池,在陽光下泛著點點金光。泳池位於一片葳蕤的花園之中,幾顆椰樹如松柏般勁健,頂端的羽狀闊葉泛起一片翡翠光波,幾個暗紅的椰果懸掛其中,像彩色的燈籠。地面花圃蔥蔥綠綠,黃的,紅的,淡紫的花像漫天星斗點綴在綠葉中,她的右手邊是一幢白色別墅,臨著游泳池開著一道拱形的門,大理石的鋪地石階兩旁種了幾株觀賞植物,再往遠處看,花圃後面是不少樹,綠蔭沉沉,間或露出高高的白色圍牆。
  
  那人蛇就在游泳池那頭,躺在一張椅子之上,悠閒地舒展身體,時不時撩一下尾巴,白色的鱗片閃著光澤,背面鱗片顏色更深一些,透著淺金色。

  綠油油的樹葉細細嫩嫩,和風吹來微微掀動。薛彤坐在地上,看著一池波光粼粼的水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覺得更渴了,可是她不敢輕舉妄動,短短幾日她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此刻的她正如那受過弓箭之傷的鳥,只要一陣拉弓之音就能讓她摔入泥土,粉身碎骨。

  光陰慢慢流轉,人蛇起身,豎起一截身子,地面上的高度約兩米,尾巴拖在後面,薛彤全身神經繃緊,竟連呼吸都停滯,她努力把目光挪向別處,自欺欺人一樣認為自己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自己。

  餘光瞟到那長長的尾巴滑過大理石的臺階,進入了別墅,她長舒一口氣,放鬆下來。

  這裡是別墅的後院,不遠處的花圃旁邊有一處水管,人蛇一走,她就愈發覺得乾渴,每一次呼吸都會衝擊到喉頭乾乾的黏膜,那水龍頭充滿了魔力,她似乎看到裡面流淌著的清冽的水。她望向那別墅,沒有瞅到人蛇的蹤影,或許他也是要休息的,她只去喝一口,幾秒鐘就好。

  有了這個念頭,她再也按捺不住,連忙爬起來,擰開水龍頭,白晃晃的水「嘩」地流出來,她搓了兩下手,連忙捧起往嘴裡送,胸腔大幅度地起伏,咕嚕嚕一口氣幾口水下肚,不敢貪多,迅速關了水龍頭。

  她一側身,透過別墅的落地玻璃,正好與人蛇的目光相對,他似乎在看她,漫不經心一般,見她回頭又轉開了,繼續捧著杯子喝水。

  薛彤在離水龍頭一米處的地磚上坐下,抱著腿,心膽一顫一顫。

  直至天色黑下去,人蛇也沒有再出來,別墅大廳亮了燈,旁邊的一間小屋也亮了燈,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窗戶的一隅,他的身影時不時閃現。

  空氣中有淡淡的食物香味,雖然很淡,但對於饑餓的她來說卻像勾人的蛇。

  後來她看到人蛇捧了個鐵鍋進入餐廳,直接拿勺子從鍋裡舀了食物放進嘴中,她才明白他還要自己做晚飯。

  除了蛇身,他的行為舉止與人無異,之前那人叫他「澤」,那他是有名字的,能與人交流,也許他是自然界存在的未發現物種,也許是現代科學實驗的產物,單從他一個人住這麼大的豪華別墅來看,他就應該是珍貴而稀有的。

  他拿著空鍋進了廚房,過了一陣廚房的燈滅了。

  隨後看到他向樓梯滑去,大廳的燈也滅了。

  天空是深邃的藍,許多星子掛在上面,像熠熠生輝的寶石,淡淡的彎月,隱隱地懸在天之一隅。夜很靜,草叢中響起了蟋蟀玻璃一樣的顫聲,樹葉在竊竊私語,又像沉重的嘆息。

  夜風吹在身上有了些涼意,薛彤坐在地上抱了肩膀,她的心似冬雪初融的河水緩緩流動,還帶著冰渣子。

  豪華的別墅一片沉黑,那人蛇已經睡了。花圃中有幾盞地燈,發出昏暗的燈光,她繼續擰開水頭龍,擦臉擦身,抬起頭看到幽暗的樹色後面是高高的圍牆,在夜色中變成銀灰色,高牆外面是什麼還未可知,薛彤心上一酸,眼淚掉下來,她捂著嘴,不敢讓哭聲發出來,但至少可以讓淚水流瀉心中的悲苦,家中父母定是急得團團轉,而自己,現在身處何方都不知。

  哭了很久又起身洗了把臉,胃中空空,水喝多了漲得難受,一片冰涼夾著陣痛,她多麼想喝一碗熱熱的粥,白米飯,大饅頭,人餓極腦中出現的不是大魚大肉,而是實實在在的主食,能將胃迅速填飽。

  沒有人,她膽子大了點,圍著別墅轉起來,大概是饑餓的驅使讓她穿過花圃轉到了廚房那一側,廚房很大,薛彤家的客廳也不過如此,整整齊齊的灶台,現代簡約的裝修,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廚房的窗戶沒關。

  饑餓的時候就特別容易發現食物,縱然廚房昏黑一片,薛彤的視力一般,她仍然看見了流理臺上擺著的東西是麵包的模樣。食物的誘惑勝過了內心的恐懼,她脫了腳上的金色高跟鞋,踮起腳,把住窗沿,使勁全身力氣一躍,半個身子越過窗臺,手肘用力,腿也搭了上去,隨後她緩緩進入屋中。

  淡淡的黑暗中看得不真切,她下腳很慢,很怕碰到東西弄出大聲響,做賊一般,忐忑不安。

  流理臺上的確放著是吐司麵包,開了封,還有大半包,左面牆壁上的龐然大物應該是冰箱,但她不敢去裡面找吃的。她從塑膠袋中拿出兩片麵包,蹲在流理台下窸窸窣窣吃起來,像偷食的老鼠。

  然後她又拿了兩片,吃完後對著那剩下的麵包,手指張開又握緊,最終還是只拿了一片在手中,又輕手輕腳地翻窗離開。

  其實廚房的門沒鎖,這屋子所有的門窗都沒鎖,只是賊是不會走大門的。

  後花園像一首現代的朦朧詩,夜色飄渺的月光,靜靜地傾瀉,沒有大城市的喧囂,若是出來旅遊,定是很好的享受。只是薛彤沒有那心情罷了,她蜷著身子,在拱形後門的屋簷下,淺淺睡去。

  她在清晨的寒露中醒來,東方的天空一片淺白,皮膚上是淺淺的涼,她的雙眼微微紅腫,四肢麻木,她微微伸展手和腿,繼而坐起身,看著清清的游泳池愣了幾分鐘,隨即爬起,慢慢坐到花壇邊的椅子上。

  幸好醒得早,要是人蛇起來發現她正好擋在門口,不知道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隨後鳥兒嘰嘰叫響,起初是怯怯地從樹葉從中傳來,後來嘰嘰喳喳叫成一片,枝枝葉葉間一片響聲顫動。

  旭日輝映著朝霞,冉冉升上來的時候,後院的門被推開,人蛇滑了出來。

  薛彤聽到推門的時候就站了起來,兩手交握有些不安地纏著手指,她看到他朝自己看了一眼,那目光帶了絲意外和厭煩,似在疑惑「妳怎麼還在?」

  她的心猛然抖了一下,如同深秋枝頭的殘葉,顫巍不安,每一陣風過,都震顫不已,只待那最後的一縷風將莖脈吹斷,沉入寒風中漂泊再無回頭之路。

  人蛇對她的關注只是一眼,面色泰然,蒙著一絲晨霧的清冷,視她如空氣一般,從左側進入花園,身影消失在黛綠的樹木和白色的別墅牆角之後。

  這樣的一個異類,薛彤完全不知他的思維,但從昨日到現在的情況看來,他不歡迎她,對她沒有興趣,一派冷漠淡然,似乎並不願意有人打擾他的生活。

  薛彤也不想打擾他的生活,只是,她無路可走。

  過了一陣,透過落地窗又看到他在屋中的身影,他該是從前門進了屋,在廚房中搗騰,過了一陣又端了一個托盤進了餐廳,是用早飯的時間了。

  薛彤仍是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朝饑無人問,夜渴無人憐,彷若她只是擺設,如同她身後的椰樹一般。

  若真的把她當做一個擺設,也是一件好事,比被侵犯強了太多。

  她在椅子上坐下,把臉面埋在雙掌之中,閉上眼是一片黑暗,卻有光點閃動。很長時間,她才抬起來,此時太陽已是金光萬丈,她微瞇著眼睛,有些目眩,眼中萬物的輪廓初始模糊不清,草葉上的露水閃著光,像星星一樣。

  她知道自己逃不出這個大院,高牆外面還有比這半人半蛇的怪物更可怕的妖魔。儘管她沒有親眼看到,但這應該是一個孤立海島,茫茫海水隔絕了逃脫的希望。

  她起身,走過去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讓大腦更加清醒,站起身,前襟濕了一片,面上的水珠順著面頰滑了下來。

  別墅中有電視的聲音傳出,薛彤只覺得那是嗡嗡一片,聽不真切。

  大概是沒有好看的節目,半上午的時候他又出來了,右手端了一杯水,左手拎了一籃柳丁,悠閒地坐在游泳池那頭,蜷著尾巴,無視薛彤這團空氣,籃子放在旁邊,他伸手拿起一個橘子剝皮吃了起來。

  一個吃完,他又拿起一個,卻是沒有剝開,向外扔了出去,橘子在空中飛出一段弧線,就在快要落地時,那人蛇尾巴突然一揚一捲,將那橘子勾了回來;隨後又扔出,橘子飛向游泳池,當那簇橙色快要接觸水面之時,尾巴「啪」地掃過去,橘子如飛球一般,一百八十度回轉,飛入了花圃中。

  他又拿起一個,繼續扔球、接球、擊球,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橘子在空中劃出橙色的弧線,飛入花園各個角落,有的迅疾如電,直直砸碎火豔的花朵;有的像直衝雲霄的雲雀,上了天又重重摔在地上,濺出一地黃色的汁水;有的就像一個小皮球,在他手中和尾巴尖來回跳動。

  薛彤坐在椅子上,隔了泳池遠遠看著,覺得他像一隻追著自己尾巴玩的小貓,無聊又自得其樂。

  直到一籃橘子全部散盡,他又坐了一會,起身回了別墅。

  一個圓溜溜的橙色橘子在光滑的大理石上滾動,最後停了下來,離薛彤只有兩米。

  看那人蛇不在,她跑過去撿了起來,橘子有一半被摔壞,她向別墅那邊瞧了瞧,沒看到人蛇,三兩下掰開,掏出橘瓣,餵入口中,甜甜的汁水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尚來不及細細品嚐,便囫圇吞了下去,她太餓了,就是摔爛的一半也全數吞入肚中。

  但這一個小小的橘子怎能果腹,既然是丟棄的東西,那人蛇定是不在意,她再仔細瞅了別墅的窗戶,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便在花圃周圍找了起來,她記得還有橘子掉入這一帶。

  她的動作較小,不敢大張旗鼓,不時回頭瞅一下別墅的動靜,再瞪著一雙探尋的眼睛在那綠樹紅花從中尋找。

  果然不負所望,她又找著一個,像珍寶一般小心翼翼捧著,又迅速解決掉。

  陽光漸漸猛烈,該是中午了,那人蛇又在廚房中忙碌。

  午後的陽光垂直射著,白得迷人,泳池泛著漣漪的澄清,閃耀著魚鱗般的光彩,鋪著地磚的地面泛著耀眼的白光,樹木在風中擺動,地下是一汪蔭涼。這樣的天氣,倒是睡覺的好時節。

  人蛇午飯後沒再出來,想來也在好眠。

  薛彤抓住這個時機,在花圃中挨著仔細翻檢,那人蛇沒有分她食物的意向,她也沒那膽子去跟他討要,眼前只想著撐過一段是一段。

  花園太大,他一個擊球手完全沒個方準,當時薛彤只見得橙色的果子亂飛,只記得一兩個的大致方向,根本不知道位置。起初只是在花圃邊沿找,撥開花葉,細細找尋。

  只是哪有那麼湊巧正好落入花圃邊沿,實在無果,想著那人蛇尚在午睡,便壯著膽子邁入花叢,小心翼翼避開花木,找了好久,總算又找到兩個。

  她弓著腰,繞過月季的小刺,揀出了第三個,像是拾得一塊金子。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她的額頭,映著細密的汗水像在面上鋪了一層碎金。

  捧著橘子,她轉過身,瞬間面色煞白。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05 AM

3、緩和

  人蛇站在花壇邊沿,長長的白色尾巴捲曲著,他距薛彤僅一米之遙,神色奧妙難懂,沒有任何動作。

  薛彤雙腿僵硬,她愣在原地,眼中一片驚恐,直直看著人蛇,這是一個二十幾歲青年男子的面孔,五官分明立體,帶點混血兒的感覺,長長睫毛下的一雙眼睛似乎不是普通的黑,在下午的陽光下透著點暗金的色彩,鼻樑高挺,薄薄的唇,上身緊致結實,不是那種健身房刻意練出來的雄壯的肌肉,而是恰到好處,男人味盡顯。

  不得不說,這其實是一個難得的帥哥——如果忽略下半身的話。

  只是薛彤哪有心思欣賞,背後冷汗直冒,半晌,顫顫巍巍開了口:「我……我只……是撿兩個……你……你不要的橘子……」

  人蛇的睫毛動了一下,如蝴蝶微動翅膀,目如一汪靜水,無波無瀾,看不透心思。

  這種沉靜讓薛彤發毛,心撲通撲通如鼓槌,她試圖溝通,卻是口齒不清,「你……你好……我……我叫薛彤」

  他沒有說話,垂著手,面上是一副無害的樣子,雲淡風輕。

  風吹過椰樹的羽狀樹葉,沙沙的聲音鼓動著耳膜,生出細細的疼痛,薛彤的嘴唇微微抖動,腦中的弦繃得緊緊,再加一個彈指的力道便會斷裂,她抖了抖面色,咬了咬牙,斂足最後的勇氣道:「我不會礙著你的地方,我還能幹活,會做很多事情,你下次想玩的話,我可以幫你扔橘子,那樣更有意思。」

  薛彤的眉頭由於緊張微微蹙起,眼中有畏懼也有期望。

  人蛇的尾巴尖慢慢滑了過來,毫無聲響,一點一點向薛彤靠近,在她強裝鎮定的面容下,從她微微抖動的手中捲走一個橘子,柔軟滑膩的尾巴掃過薛彤手上的皮膚,儘管不帶溫度,她卻覺得像是火熱的烙鐵掃過,引起那片皮膚一陣灼熱的疼痛。

  她看著他把橘子又重新扔了出去,用了力道,橘子像一顆小型炮彈一般穿過叢叢樹葉,激起嘩嘩的響聲,直飛到圍牆外面。

  他的尾巴尖再次探向薛彤手掌的時候,薛彤主動配合地把一個橘子遞了過去,「給你!」

  他似乎很滿意她的配合,尾巴柔柔地捲走了它,沒有很重地扔出去,而是把它輕放在了地上。

  看他一臉柔和,並沒有要生氣的樣子,薛彤的神經微微鬆弛,她努力綻開一個微笑,由於緊張,她的微笑更像嘴角抽筋,「你很特別,我可以稱呼你『澤』嗎?」

  她記得那個帶她來的人是這樣稱呼他的。

  他微微頷首,淡如煙雲,隨即轉身向游泳池走去。

  儘管他的尾巴很駭人,但比起前幾天遇到的惡魔,他的臉上不帶惡意,一派隨舉隨落的自然,薛彤在或者不在,對他,都沒有多大的影響。

  薛彤定了定心神,邁出花壇,跟在他身後。

  他斜倚在躺椅之上,懶懶的愜意。薛彤就站在他旁邊,她想找點話說,在腦中仔細思量,幾次試著開口,微張了嘴唇,卻還是沒有發出聲。

  人蛇似乎喜歡一個人的靜默,他靠在椅背上,雙眼瞇得細長,看皎潔無比的蔚藍色的天空,蓬鬆疏柔的流雲輕攏慢湧。

  身邊突兀站著的女人顯然破壞了這和諧的自然畫面,他掃了她一眼,而後坐起身,無聲無響地進了屋。

  薛彤還在想該怎麼辦,就見他又出來了,手上拿了不少吃食,放在了院中涼亭中的白色小桌上,看了她一眼,算是表示這些東西是給她的。

  他滑了過來,繼續躺在椅子上。

  「不要待在我身邊。」人蛇說道。

  他竟然說話了,薛彤一陣詫異,他的聲音很好聽,似大提琴瀉出的流音,她愣了一秒,隨後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他是不喜歡她的,只是不厭惡罷了。

  這樣的認知倒是讓薛彤很滿足,他給了她食物,說明他是良善的,沒有想欺負她的意思。

  「謝謝」,薛彤彎起眉眼,對他表示真誠的感謝。轉身走到了那個遮蔭的亭中坐下,一面吃著餅乾,一面遙遙看著他。

  他該是習慣獨居,不喜和人打交道。她的到來似投在湖面的一顆石子,打亂了他的平靜。

  餅乾是她喜歡的奶油味,她思忖著,也許她可以用自己的勞動,換得一餐半飽。在沒有更好的出路之前,她不能被他趕出去,高牆之外,是地獄的惡魔。

  人蛇半躺在那裡,他喜歡下午和煦的陽光,他的確不太喜歡人,尤其是一見到他就驚聲尖叫的人,只是,每個月還是有女人被送進來,他有些理解不了他們的固執。他還來不及看清那些女人的面容,就會被她們歇斯底里的尖叫擾得頭疼,最糟糕的一次是有一個黃頭髮的女人直接瘋掉了,瑟縮在樹的後面緊縮著身子胡言亂語。

  他其實很想說,不要叫,他又不吃人。

  他在這個世界終究是格格不入,忍無可忍,他便把她們扔了出去。

  只是有時候他是有些怒氣的,所以扔出去的力道不輕,可想而知,越過高高的圍牆,一個人如同一顆球一般飛起,落地後會成什麼樣。

  還好現在這個女人不吵。

  天色漸漸昏暗,人蛇向屋中走去,薛彤馬上站起來,迎過去,臉上笑出淺淺的梨渦:「澤,謝謝你的饋贈,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人蛇只是還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沒什麼。」

  說著他進了屋,該是做晚飯的時間了。

  薛彤試探著跟著他邁入別墅,見他沒有什麼反應,便一直跟在他身後。

  他進了廚房,卻是關上了門,沒讓她繼續跟進來。

  薛彤心口是一窩螞蟻亂爬,又亂又麻,她要試著和他溝通,要讓自己的處境好起來。

  廚房的門再度打開,人蛇捧了個鍋出來,放在餐桌上,拿著筷子勺子準備開吃。

  薛彤站在旁邊,瞪著一雙小鹿般的眼睛望著他,透著點無辜和期盼。

  這嚴重影響了他的食欲,他不得不進入廚房拿了個盤子,從自己的鍋中分了一部分食物出來,推到了餐桌另一邊。

  薛彤眉眼一彎,向他道謝,在餐桌旁坐下。

  餐桌長三米,兩人各在一頭,不適合飯桌交流。盤中有菜有飯,菜是大雜燴,雞肉,牛肉,青菜土豆煮了一鍋,扣在米飯上。青菜早已是一灘軟爛,顏色變成了深墨綠色,總之看起來,不是太好。

  但是薛彤幾日不曾得到飽飯,看到這熱騰騰的米飯迫不及待嚐了一口,嗯,怎麼說呢?不是太好,太鹹了。

  牛肉嚼不動,土豆切得太厚,大概是同時下鍋,沒熟;一鍋菜就放了油鹽,薛彤剛開始吃得帶勁,後來就是強塞入口。抬頭看看對面,他捧著個鍋吃得面無表情。

  幸好目前薛彤已經不挑飯菜了,他辛苦做出來的飯食,薛彤更不敢拂了他的好意,不管熟不熟,盡力作出好吃的樣子,一口一口咽下。

  吃完,薛彤連忙搶過他的鍋,「我洗碗吧,你煮飯已經很辛苦了。」

  他沒有拒絕,任她把餐具收走。

  對於此,薛彤很滿意,進了廚房,擰開水龍頭,開始刷鍋洗碗。等她出來時,大廳亮堂堂,人蛇已經不在樓下了。

  她在樓下的屋中轉了轉,這是一棟很大的別墅,每間房屋都寬敞明亮,豪華的裝修,只是裝飾品較少,想來是他不喜歡。

  她在浴室洗了個澡,光滑的鏡面結了一層水汽,她用手抹開水汽,鏡中顯出自己略帶憔悴的眉目,她努力笑了笑,試圖露出八顆牙齒,肌肉抽動,笑中帶著哭相,像地獄的小鬼。

  「薛彤,妳一定要堅持!要好好活下去!」她對鏡中的自己說道,手握得很緊,青筋都看得分明。

  人蛇一直沒有下樓,這天晚上她睡在客廳的大沙發中,溫暖又柔軟。

  晨曦微露時,她開始在廚房忙碌,若是人蛇對她的身體不感興趣,那她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他滿意,以換得半分安適。廚房的東西很齊備,除了衣櫃一般大小的冰箱,她發現廚房竟然連著一個冷藏室,裡面全是蔬菜瓜果,凍魚凍肉。看來這些都是外面的人送來的,吃上半個月沒問題。

  香滑濃稠的蔬菜粥,她再拌了兩個小菜,煎了荷包蛋。她不知道他的口味,因此把麵包牛奶也在餐桌上擺好。

  當她把小菜端上桌的時候,人蛇正好下樓,她立即展開甜美的笑容,「我做了早餐,是蔬菜粥,很養胃,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她的心裡有一絲緊張,畢竟她是不經他同意就擅自動了別墅的東西,但她臉上仍掛著春光般的笑意。

  他被淡淡的食物香氣吸引,餐桌上擺著幾個盤子,雞蛋煎成金黃色,一盤翠綠的涼拌西蘭花,另一盤顏色更豐富,橙紅色的胡蘿蔔絲,淡綠色的黃瓜絲,還有好幾種混搭在一起,紅紅綠綠,令人食欲大開。旁邊有倒在杯中的牛奶,麵包片也擺在盤中,精緻的碗碟擺放得好看又誘人。

  薛彤替他拉開椅子,「坐下吃飯吧,我去拿碗筷。」

  他在餐桌旁坐下,薛彤放下一個稍大的瓷碗,盛了大半碗粥,放在他面前,又把筷子和瓷勺遞給他。

  他淡淡接過,薛彤看著他舀起粥試了一口,隨即眉梢微揚,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薛彤才放了心,端起自己的小碗開始用早飯,偶爾從眼角餘光偷偷瞅他。她給他備的碗較大,看到他平時端一個鍋,再看看那長長的尾巴,就知道他的食量不小。

  心不在焉吃了大半,薛彤開了口:「我不知道你的口味,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他沒有抬頭,繼續舀著粥送入口中,抽出間隙說了一句:「很好,隨便。」

  他的語氣是溫和的疏離,看來和普通人的交往並不多,但這句話同意了薛彤以後擔任煮飯工這個角色,她的眉頭微微舒展,「那中午我就燒幾個家常菜,我手藝也不是很好,你不要嫌棄。」

  對面的人沒有答話。

  窗外的陽光照進屋內,被窗櫺分割的光點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跳躍。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08 AM

4、家政

  午餐是五菜一湯,紅燒牛肉,蝦仁燴絲瓜,紅燒雞塊,木須肉,排骨蘿蔔湯,都是普通家常菜。薛彤的廚藝一般,但與人蛇做的飯菜相比,那簡直就是人間美味。玫瑰花紋的精緻大瓷碗,每一道菜的分量很足,都是滿滿一大碗,再蒸上一大鍋米飯。他的飯量大約是兩個普通成人的量,倒是和體育健將的食量差不多。碗筷擺放整齊,她跑到外面喚人蛇吃飯。

  人蛇在外面拿了本地理雜誌在看,尾巴時不時撩一下。

  薛彤走到他跟前,用溫暖的語氣道:「澤,吃飯了。」

  他抬起頭來看看她,眼睛清澈得像九月高原的湖水,「嗯」了一聲,他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他對飯菜很滿意,坐下就拿了筷子開始夾菜。薛彤將盛好飯的碗遞給他,中餐和西餐最大的不同在於,大家都在同一個盤子夾菜,所以她不能坐到長餐桌對面去,在他左手側坐下。

  薛彤心不在焉地吃著飯,她忍不住猜想人蛇的來歷,他的行為與人無異,不像是科學實驗的產物,雖然外面是高高的圍牆,但她覺得他是自願被困在此,對於一個異類,孤立的海島別墅倒是他的樂園,若是真的被世人所知,難保不會送進科學實驗室,到了那裡,便只剩悲慘的實驗,打注射劑啊,切割切片啊。

  薛彤兀自天馬行空想著,冷不防人蛇抬起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上。他的眼睛亮亮的,目光如離弦的箭羽一般射得她一陣心虛,她像是小偷被人抓住現行,一陣慌張,這一慌被口中的食物嗆到了,「咳——咳——」

  咳嗽聲在空曠的大廳中顯得突兀而尖銳。

  人蛇本來帶著光華的眸子在她的咳嗽聲中暗了下去,涼涼看了她一眼,繼續低頭吃飯。

  薛彤被嗆得咽喉火辣辣地難受,連忙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水,過了一會才平復,她帶了點歉疚,低低說道:「對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對不起是為了突如其來的咳嗽,還是因為之前在心中對他的胡亂臆想。

  他沒有回她,注意力仍在飯菜之上。

  薛彤心中有愧,她好不容易才和人蛇的關係微微緩和一點,萬萬不敢讓他覺得自己排斥他。薛彤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她夾起一塊排骨向人蛇的碗中放去,「吃塊排骨。」

  他沒有推拒,任排骨放在自己的飯碗中,抬頭看了看她,目中有困惑。

  「那個,」薛彤很不自然,「謝謝你收留我。」

  人蛇收回目光,「正好缺個人做飯。」

  他的回答真是實在,薛彤信誓旦旦:「我會努力做好的。」

  做煮飯工目前對她來說已是最好的待遇,比被人當成物品強了太多,她要堅持下去,只要活著,總是有希望的。低頭扒了兩口飯,她又抬頭看著他,帶著淺淺的溫和的笑,輕聲問道:「你的名字就是澤嗎?」

  畢竟一個字的稱呼很奇怪,當然,也比不過他奇怪。

  人蛇沒有回答,他又盛了很大一碗飯,夾菜,吃飯,連目光都懶得投給薛彤。

  這讓薛彤有點尷尬,低了頭悶聲扒飯。

  飯桌上的菜被一掃而光,他最後把湯汁都澆到了飯上,有些意猶未盡,擱下碗時對她說:「晚上還吃這個牛肉,再多做一點。」

  薛彤點點頭,「好,以後你想吃什麼儘管說,我儘量做出來。」

  她起身收拾碗筷,抱著碗碟轉身準備去廚房的時候,聽到他在她身後說:「龍澤。」

  說得漫不經心,像春風四走。

  薛彤一愣,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自己的名字,龍澤,不錯的名字,和他的外貌倒也相稱,看來他還跟其他人有接觸,不知道是什麼人讓他住這麼大的別墅,坐擁一座海島。能買下一座海島的人,就是買下十個薛彤也是輕而易舉,那人該是有多大的勢力。

  她的父母只是普通小市民,這些天的經歷已經超越了薛彤二十幾年的認知,她帶著手套洗碗的時候,看著洗潔精攪起的泡沫,鼻子一陣酸楚,想回到從前生活的願望就像這泡沫一般虛幻。

  碗筷洗乾淨之後,她開始整理廚房,碗碟歸類放好,把每個玻璃杯都擦得透亮,又拿著抹布仔細擦每一個角落。想當初她自己的房間都是亂得一塌糊塗,現在卻力求完美,隨後又開始在客廳打掃,也許他需要一個傭人,能幹勤快,在被命運打擊到谷底之後,薛彤是什麼都願意做的。

  她從來沒有像此時一樣費勁打掃房間,她沒有找到拖把,便拿了抹布跪伏在地上仔細擦地板,從這頭擦到那頭,全身微微發熱,額上起了細密的汗水。

  客廳有很大的背投電視,龍澤坐在沙發上拿了遙控器換著台,最後選中了《動物世界》,有時會瞅一下在旁邊忙碌的薛彤,動一下尾巴讓開地方以方便她清掃,還偶爾發號一下施令:「那裡沒有掃乾淨。」

  順著他尾巴指的方向,薛彤連忙過去再來一遍,他的尾巴真的很長,十幾米的樣子,越來越細,卻是極其靈活,能隨心所欲捲起任何東西,她相信他的尾巴和人的手一樣靈活。只是她還是有些怕那彎彎曲曲軟軟滑滑的東西,看到它在旁邊都儘量避開,以免觸碰。

  她整整忙了一下午,直起身子時腰酸背痛,龍澤一直在旁邊無所事事,看了電視節目又在躺椅上曬太陽。

  她洗了手,裙子已經很髒了,她看了看在游泳池邊的男人,走了過去,站到他身邊,「澤,樓下都打掃乾淨了。」

  「嗯。」他很滿意地回了一聲。

  薛彤仍舊站在他的旁邊,輕咬著唇。

  看她沒有離開,龍澤問道:「還有什麼事?」

  「唔,」薛彤頓了一下,「能給我一兩件衣服換嗎?」

  龍澤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妳到樓上去找一下,都是空房間,妳愛住哪兒住哪兒。」

  「謝謝。」

  他斜了她一眼,「順便把上面的房間也打掃一下。」

  「好的。」

  她上了樓,一間很大的臥室房門大開,屋子擺設簡單,卻是奢華,地上鋪著長毛地毯,擺在正中央是一場超大的床,她還是懷疑這床能否容納下人蛇的長尾巴。

  薛彤沒敢隨便進他的房間,轉去了別的屋子,所有的房門都沒有鎖,只是有幾間屋灰塵較多,看來長時間無人打掃。她在一個裝飾品較多的屋子駐足,打開衣櫃門,果然裡面有女人的衣服,俱都是高檔品牌,不少吊牌還沒有拆,看來這間屋子以前住了個女人。只是不知道住在這裡的女人是在人蛇住進來之後,還是之前的主人。

  她打開窗戶透了氣,屋外是一片月季,花開得豔麗奔放,有黃有紅,有白有粉,花瓣在陽光下潤澤鮮亮,馥郁的香氣隱隱傳到屋中。她想就在這個屋子住下吧,正好這間屋離龍澤的房間較遠,也不用怎麼收拾,擦一下灰塵即可。她開始收拾自己的房間,天花板上的吊燈很漂亮,發出柔和的光芒,她選了雅藍色的床單被套,粉紅色的窗簾透出幾分溫馨,很棒的房間,只是終究不是自己的地方罷了。

  待她把房間收拾乾淨,天色已經不早了,她匆忙換了身衣服,又忙著做晚飯。打掃屋子可以明天做,誤了人蛇的晚飯可是大事——也許她被留下的大部分原因是沒有人燒飯給他吃。

  每天想做什麼菜讓她有些頭疼,畢竟是寄人籬下,她想儘量讓他滿意,幸好龍澤不挑。

  隔日上午她繼續當勤勞的家政人員,樓上屋子多,房間大,任務挺重的,儘管沒人住,她還是任勞任怨地打掃,畢竟龍澤昨天發了話,這是他的地盤,她在這裡相當於一個保姆,目前的她沒有挑剔的資本。

  她擰乾抹布,站到二樓窗臺上一點一點擦玻璃,力圖讓透明的玻璃發出水晶的光澤。

  外面的玻璃不太方便,她跨過窗欄,扶著窗戶,站到窄窄的窗臺外沿上仔細擦拭,她希望自己的工作是完美的,能令他感到滿意。龍澤依然在泳池處,他似乎很喜歡這個地方,拿了本書在看。從她站得地方正好看見他的側臉,英俊而溫和。

  前院傳來金屬門被打開的聲音,只是她專注於手上工作,沒注意罷了。

  「妳在上面幹什麼?」一個嚴厲的聲音突然響起。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10 A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10-24 09:13 AM 編輯

5、日常

  這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身子一抖,手就鬆了扶著的窗戶,腳下不穩,向後一滑踏空。

  「啊——」她發出呼叫,向後摔了下去。

  電光石火間,一條軟軟的玉帶纏上她的腰,捲著她一個迴旋,原來是龍澤動作迅疾,在她開始滑落的時候,躍出兩步,長蛇擺尾,接住了她。

  綿軟的尾巴捲著她,安安穩穩將她放在地上,才慢慢縮了回去。

  薛彤驚甫未定,心跳如鼓,呆呆愣在原地,臉色蒼白。看著他尾巴慢慢抽走,微微顫著聲:「謝謝。」

  她後知後覺才想起來剛才接住自己的是他的尾巴,心上一個激靈,滑溜軟綿的蛇尾,身上被觸碰過的地方似乎起了涼涼的雞皮疙瘩,一陣發麻。

  可他畢竟救了自己,似乎也不那麼恐怖。

  她轉過頭,看到一個陌生男人站在花園之中,二十七八歲,平頭,個子高,身體健壯,眉頭微微蹙起,雙眼帶著迷惑,右臂上露出一截刺青。她看著他,帶了點氣憤,這個人差點害自己摔成半身不遂,又轉念想到這些人都不是好相與的,遂收回了目光。

  「你來幹什麼?」龍澤遠遠站在一旁,寒滲滲問道。

  阿宋心上一緊,無論看過龍澤多少次,面對那條長長的蛇尾時,心裡還是會發毛,尤其是剛剛看到他如一道光線快速閃過,畏懼又添了幾分,這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竟然在世間真的存在。若是他一個不高興,自己會立馬被拍成肉泥。

  阿宋吸了一口氣,強裝鎮定道:「我照例來看看有什麼要做的。」

  他的心裡又涼又委屈,想他也是高等學府畢業,跟著大老闆出生入死好幾年,因著信任卻攬了這麼個差事,雖然海島氣候宜人,風景優美,收入也不菲,但是每次見到人蛇都有命懸一線的感覺。刀架在脖子上,這滋味實在不好受。

  大門一關,在外面守著,聽候人蛇差遣也倒罷了,還要在他的冷眼下定期來幫他打掃衛生,真讓一個大男人覺得憋屈。

  「不用你了。」龍澤涼涼說道。

  是不用他了,阿宋自己也看到了,前兩天送來的女人還在,精神抖擻的模樣。其實他進來還想看看那女人死了沒有,好幾天了竟然還沒被扔出去,讓人心生疑惑。

  他戰戰兢兢問道:「那我先回去,您還有什麼需要嗎?」

  「沒有。」龍澤懶得看他,卻重了語氣:「以後不要隨便進來。」

  「您要沒事差我,我再也不進來。」阿宋立即點頭應下,如釋重負,忙不迭出門去。

  龍澤看向站在一旁的薛彤,「外面的窗戶不用擦,隨便打掃一下就夠了。」

  薛彤才回過神來,覺得剛才那人的聲音耳熟,才想起他就是帶自己來這裡的人,心裡又不安起來。抬頭看了看龍澤,輕聲道:「剛才謝謝你。」

  「不用謝,摔傷了誰來做飯!」龍澤嘴角一沉,低聲說道。

  「哦,那我去幹活了。」薛彤垂了眼簾,做出一副恭謹模樣,挪著步進了屋。

  龍澤的臥室門沒有鎖,中午吃飯時他讓薛彤幫他收拾一下,薛彤便進了他的屋,屋子寬敞明亮,陳設簡單,打開衣櫃門,發現裡面有不少衣服,整整齊齊懸掛在衣櫃中。她看了一下,正裝居多,都是國際大品牌,其中幾套西服手工質料都很好,一看就價格不菲,她對著那些褲子發呆,這些衣服顯然是龍澤的,只是這個褲子他要怎麼穿?平時也沒見他穿衣服,裸著上身擺著尾巴遊走在別墅中。

  或許這些衣服是給其他人準備的,她猜測。

  比起衣服,更吸引人的是屋角的一台液晶電腦,她拿著抹布擦拭它的時候,雙眼透著光,她這幾天也沒看到電話,若是可以上網,就可以向外界求救,給父母或是以前的朋友發個訊息,告知他們自己的遭遇,營救也來得快些,說不定能查到自己在什麼地方。

  她看著那黑色的螢幕發呆,又帶了一絲苦笑,不要說龍澤會不會允許她打開電腦,就算求救訊息發出,也有可能救自己的人還未到,自己就被發現了。依照這些人的行事,命運一定很悲慘。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這幢別墅是否有監控系統?這樣的異類獨自居住在這裡,那外面的人一定對他的生活充滿興趣,那麼看來,這幢別墅可能到處都有隱蔽的攝像頭。一想到這個,她像被針扎到,連忙把手從電腦上挪開,裝模作樣打掃其他地方。

  今天早上才有人來過,他們的勢力過於強大,薛彤不知道這世上有什麼事他們不敢幹,她也很怕一旦聯繫家裡人,不但救不了自己,反而連累家人。

  一想到家人,她心裡又是鈍鈍地痛。眼下卻不是傷心的時候,她還要努力做好份內之事,伺候好他,以保全自己。

  外面有溫暖的陽光,下午做點飲品也不錯,她待在廚房,從罐子裡拿出飽滿粒大的杏仁,放進了研磨器研成粉,薛彤並不是善於做多種美食的人,大學剛畢業的人多是五穀不分,四肢不勤,能做幾道家常菜還是拜薛母所賜,她此時不得不佩服母親的高瞻遠矚,這半吊子的廚藝還真是派上了用場。

  她倒是做過一道木瓜牛奶杏仁糊,因為是滋潤皮膚的上好甜品,因此她特地做了幾回,味道很好,想來龍澤也應該會喜歡,

  鍋裡放入牛奶,將研好的杏仁粉放入,邊煮邊攪拌,納涼後放入糖和切好的木瓜丁,放在冰箱中冰了十分鐘。

  外面龍澤滑進了游泳池,他在裡面游得暢快,蛇尾輕擺,他便從這頭倏地到了那頭,相對於他的身長,這泳池倒顯得小了,白色的尾巴沉在水中,如一條長長的玉帶。他在水中或翻轉,或跳躍,游龍一般,激起水花四濺。

  薛彤看著,覺得或許他應該到海裡游,海闊憑魚躍,白色的浪花擊打海灘,他翻轉在蔚藍色的海洋之上,那裡才應該是他的地方。

  她取了一個精緻的淡紫色水晶碗,將木瓜牛奶杏仁糊盛在裡面,插上一把小勺,端了過去,準備放在泳池邊的小桌上,「澤,我做了飲品,你試一下喜不喜歡。」

  龍澤看到她過來,游到泳池邊上,顯然沒有上來的意思,他靠著池壁站在水中,「端過來。」

  薛彤端著碗到泳池邊上,遞了過去。

  龍澤沒有接,瞧了瞧碗中之物,橙色的木瓜丁潤澤光亮,紫色水晶碗襯著,看起來不錯,偏偏他又不想起身,看了薛彤一眼。

  薛彤微彎腰,舀了一勺遞過去,「你先試一口,不喜歡我再想想別的。」

  潤滑的木瓜丁入口,木瓜的清香和奶香混在一起,還搭了杏仁的味道,口感厚實圓滑,他很滿意,唇角微彎,挺了身坐在泳池邊上,從她手中接過小碗,一口一口吃起來。

  他側過臉看著薛彤,「味道不錯,妳還有什麼新花樣?」

  「我會的東西很少,不過你喜歡的話,我會多學一些。」

  碗中飲品被他幾口吃完,又把小碗遞了過去,「再去弄一碗,太少了。以後再試試別的。」

  他的眼睛乾淨透亮,臉上帶了絲笑,豐神俊朗,薛彤接過他手中之碗,「你等一會,我馬上來。」

  龍澤又慢慢滑入水中,盯著她看,「妳很好,還有,妳今天的衣服很好看。」

  薛彤今天穿了一條紅色裙子,襯得膚白如玉,雅致修身的款式,身材顯得凹凸有致,加上她甜美的笑容,確實很好看。

  她走回廚房的時候卻在想,以後再也不穿這條裙子。

  她再次捧著碗出來的時候,龍澤卻沒有靠岸,他閉著眼沉在水下,一動不動,幾分鐘過去了,薛彤忍不住擔心他會不會溺水,喚了一聲:「澤。」

  水底下的人沒有反應。

  她有些慌張,連忙放下手中小碗,「澤,你聽得到嗎?」

  龍澤躺在池底,連尾巴都沒有動。

  薛彤不知他是在玩笑,還是在練閉氣,她眸色加深,帶著困惑與擔心,蹲下身用手使勁撩水,「澤,快上來了。」

  池中水柱突然騰起,一個身影從池底竄出,逐電追風一般,池中水浪激起兩三米高。

  水邊薛彤被這陣勢嚇到,翻起的水浪擊在身上,她一下跌在地上,右手肘碰在地面,一陣鈍痛。

  她滿面驚恐之色,幾乎全身濕透,才看到水中龍澤直挺挺立著兩三米高,看到她的狼狽樣,眼中似乎有淡淡的笑意。

  她很想罵他一聲「你有病啊!」,又生生忍住了,爬起來眼中帶了些許怒意,壓著聲音,「東西放在桌上了,我先去換件衣服。」

  看著她微微撅起的嘴唇和緊繃的面容,龍澤眼中毫無愧疚之意,倒有幾絲愉悅浮在眸色中,他還沒見過人對他露出過生氣的樣子,她的樣子很生動,帶點可愛,驚慌的樣子,微微生氣的樣子,像一隻膽小又欲張牙舞爪的小貓。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13 AM

6、伺候

  薛彤在泳池旁邊捧著杯子,裡面盛著半杯橙汁,是她剛榨的,消暑解渴,龍澤接過去喝了兩口,又繼續潛入水中晃蕩,時不時到水邊從她手中接過,再喝上一口。

  其實,她真的很像個傭人,不是像,應該是吧。

  她搬了個椅子坐在池邊陰涼的一面,池水在陽光下蕩出金色的粼粼波紋,天空一碧如洗,院子裡的花開得豔麗,微風中飄著院中月季的清芬,輕輕吹拂著她的面頰與髮鬢,像溫柔的撫慰。她看著龍澤在水中遊蕩,目光又移向更遠的藍色高空,那裡飄著幾絲淡淡雲絲,真想站在海邊的沙灘上看看水天相接,只是,高高的白色圍牆阻斷了更遠的風景。

  「妳要游泳嗎?」龍澤溫和的聲音打破了院中的寧靜,他看她似乎很無聊,從水中冒出個頭問她,黑亮的頭髮在陽光下閃著光,末梢滴著水珠。

  薛彤微微一笑,「不用了。」

  「水裡很舒服,妳下來試試。」他像是想起來,又問:「妳是不是不會游泳?」

  「我會,我還有別的事要做,再說我也沒有泳衣。」

  龍澤俊逸的臉上帶了絲鄙夷,「穿個衣服游泳,真麻煩。」

  他不再理她,鑽入水中享受了一會,起了身,坐在泳池邊沿,慢慢地把尾巴挪到岸上。他對薛彤道:「把毛巾拿來,替我擦擦。」

  薛彤連忙放了杯子,跑到屋中找來大浴巾,走到他身邊,準備遞給他,但龍澤沒看她,一副等人伺候的模樣,薛彤方才想起他剛才說的是「替我擦擦。」

  她拿起毛巾,開始給他擦背,水珠順著他結實的肌肉流下,薛彤輕咬嘴唇,把浴巾展開,掃過他的背部。又微彎腰,開始給他擦前胸,薛彤低了頭,她還是第一次給一個男人擦拭身體,覺得很不自然,目中是他白皙的皮膚,龍澤的上半身肌肉緊致有型,沉穩的呼吸吐納在她頭頂,薛彤臉微微熱起來,加快了手上速度,幾下擦乾。擦過腰身之後她沒有繼續,抬頭正好迎上他的眼眸。

  龍澤微微抬了下巴,示意她繼續。

  薛彤手上動作略顯僵硬,他的白色尾巴很柔軟,完全是蛇的樣子,還是一條巨大的蟒蛇。她的頭皮微微發麻,雙手捧著浴巾,開始順著他的腰身往下擦,尾巴一面是玉一般的瑩白,背面有少量淺金色的花紋,又粗又長。

  她半蹲身,額頭有細細的髮絲垂下,柔軟的手滑過他更加柔軟的尾巴,感覺很怪異。

  龍澤撐起半人高的身體,尾巴微微扭動,以配合薛彤的動作。

  在腰身下一尺處,薛彤擦過光滑的腹部時,手指掃過,覺得柔軟的鱗下面有硬硬的東西,和其他地方的皮膚不一樣,像是裡面伸出一截軟骨,她覺得怪異,用手指輕輕摁了一下,的確是硬硬的東西。

  她看了一眼龍澤,發現龍澤正怪異地看著她,眸色變得深沉。看著他的男性的面孔,她突然明白了那裡是什麼,臉上唰地一下紅了,像是晚霞突然噴薄而出。連忙垂著頭,半蹲著身體,拿著毛巾不知所措。

  頭頂傳來龍澤的聲音:「快點。」

  她臉漲得通紅,不敢抬頭,愣愣地抓起毛巾僵硬地擦著。一路從腰部往後擦拭,十幾米的長度。擦到一半的時候,龍澤懶懶地坐在光滑的地面上,沒有及時翻轉尾巴配合她,她不得不用手抬高他的尾巴,或是抱起,或是翻轉,擦拭另一面,滑滑的觸感帶著微涼的感覺順著手指傳入神經,薛彤心底像有兩隻螞蟻在爬。

  龍澤似乎很享受她的伺候,後面都不再配合她,由她擺弄自己的蛇身。薛彤突然想到,要是這是個人的話,那她豈不是在幫一個男人擦大腿。

  她愈發覺得難堪,心跳得厲害,微抿著嘴,面色不斷變化。

  從這頭擦到那頭,總算把他長長的尾巴擦完了,薛彤站起身吐一口氣。不防他軟軟的尾巴緩緩纏上了她的腰,她被嚇住了,臉又唰地白了,蟒蛇纏身,她目露驚恐看向龍澤,「澤,我——」

  她被捲住抬起來,白色的蛇身纏了自己兩圈,她用手欲扒開他的尾巴,推了兩下卻是徒勞無功,薛彤真的擔心他一個用力,自己的胸腔都會碎,心中的恐懼放大,語無倫次,「澤……龍澤……快放開我……龍澤……」

  龍澤慢慢捲著她放到自己面前,嘴角微微上翹,目中有劃過一絲促狹笑意。

  薛彤努力讓自己不要亂了方寸,也許她剛才不合適的舉動惹惱了他,她看著他,低眉順眼,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澤,我剛才不是故意的,先放開我好嗎?」

  龍澤臉上沒有生氣的意思,慢慢伸出一隻手,捏了一下薛彤的臉,才緩緩鬆開她的身子,他的手上是溫軟滑膩的觸感,摸起來感覺不錯,他微微笑了一下,「剛才看妳的臉一時紅,一時白,覺得很有趣。」

  薛彤才知他沒有惡意,一顆心陡然落地,卻是全身失了力氣,她向後退了兩步,「你別嚇我,我,我以為——」

  「以為什麼?」龍澤收了笑意。

  「以為你生氣了。」薛彤慌忙辯解,「我不太瞭解你,怕一不小心惹你生氣。」

  她的聲音是越來越低的,又抬眼望著他補充道:「要是我做錯了事,請你告訴我,我一定會改正的。」

  龍澤看她明明害怕卻硬撐膽量的樣子覺得很有趣,臉上浮出淺淺的笑,「妳很有意思。」

  白色的尾巴捲了一個東西,他伸手接了,原來是剛才放在小桌上的橙汁,不得不說尾巴長就是好,都不用移動身體。他舉著杯子喝光,然後把杯子遞給她,「妳還會做別的果汁嗎?」

  薛彤接過來,點點頭,「冷藏室還有別的水果,我下次換一種。」

  「好。」龍澤淡淡點頭,「明天我還游泳,妳再拿一杯來,游完後替我擦身。」

  薛彤神經一痛,卻又無可奈何,輕輕點了點頭。

  這天做晚飯的時候,龍澤大概是無聊,到廚房站在她旁邊看她做飯,雖然他的尾巴儘量圈起來,但還是很占地方,薛彤總怕他尾巴亂甩,提防著不要踩到他的尾巴。旁邊站著自己的老闆,雙眼直愣愣地瞧著,真的很影響她做事,但是這是他的地盤,她也不能開口趕他出去。她微低了頭,拿起水盆中的番茄,放在菜板上,右手握刀,左手指骨抵住刀身,儘量將全部注意力放在切菜上。

  龍澤站在她左側,看到她的鼻樑眉眼劃出一個完美的側臉,膚色瑩白,濃密的睫毛形成一個扇子的弧度,時不時扇動一下,他直直看著,不禁說了句:「我發現妳長得挺好看的。」

  他說話是清風霽月的語氣,沒有任何猥褻的意思,只是單獨在陳述一個事實,就像說今天的晚飯很好吃一樣。

  「我也就是一般般,外面有很多人長得都比我好看。」薛彤回他。

  「沒看出來,而且她們都很討厭,還不會做飯。」龍澤的口氣帶了絲厭煩。

  「可能是因為她們怕你。」

  「那妳呢?」

  薛彤頓了手,她也怕,龍澤雖然比較好相處,但兩個人的立場是對立的,她就算不怕他弄死自己,也怕他不滿意把自己趕出去。她沉默了一下,回道:「你人很好相處。」

  番茄紅紅的汁水流出來,伴隨著青黃色的籽,龍澤突然道:「這個生吃味道也不錯。」

  「番茄生吃熟吃都好吃。」薛彤側過臉,看到他眼睛盯著菜板上的番茄片,又抬眼看一下自己,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左手拿起一片番茄遞了過去。

  龍澤微低了頭,直接從她手上含過番茄,舌尖掃過她微涼的指頭。

  薛彤覺得有點窘,龍澤似乎越來越懶,儼然把她當成了保姆,她卻無可奈何。

  她將切好的番茄放入盤中,這是打算做番茄雞蛋湯的,又轉身去拿芹菜,卻聽到龍澤在旁邊說:「妳切黃瓜吧,黃瓜生吃也好吃。」

  她放了芹菜,拿了一根鮮嫩的黃瓜在自來水下沖洗了幾遍,遞了過去。

  龍澤卻沒有接過,微微蹙眉,「妳沒切我怎麼吃?」

  她不得不切了幾刀,拈起一塊遞過去。

  龍澤很滿意,繼續從她手上直接吃過,脆嫩的黃瓜在他口中嚼得脆脆響,吃完後他又看著薛彤,示意她再給自己一塊。

  這晚做晚飯時,薛彤一面切菜,一面不時拿起一片黃瓜餵他一口,她微微覺得頭大,看來他已經迅速進入了被人伺候的角色,連手都懶得動一下。

  晚飯時,還聽龍澤在旁邊道:「明天不榨果汁了,直接吃水果吧。」

  於是第二天薛彤沒捧個杯子站在池邊,而是捧了個小盤子,龍澤繼續在游泳池中泡著水,時不時靠在岸邊,讓她餵一口水果給自己,愜意而自然。

  他靠在池壁,尾巴在水中悠悠晃晃,或盤曲,或輕擺,池面水紋一圈圈蕩開,他看了看池邊的薛彤,她的面龐在下午的陽光下泛著光澤,眼睛也是亮亮的,猶如一顆鑽石蕩在水中。他說:「妳把盤子放那邊吧。」

  薛彤聽話地把盛著水果片的果盤放在小桌上,一轉身,他的尾巴又朝她慢慢襲過去,纏上她的柔軟腰身。

  薛彤輕輕推一下,「澤,別鬧。」

  尾巴仍然繼續,他又將薛彤輕舉了起來,這一次是直接將她放入了池中,「下來玩一會,水裡很涼快。」

  池水在陽光下曬了半天,是很舒適的溫度,全身毛孔都覺得愜意,薛彤雙腳站在池中,反正都下來了,便也想在水中游上一兩圈,對他說:「那你先放開。」

  龍澤放開了自己的尾巴,薛彤舒展身體,在水中游了起來,輕快如魚,還好今天穿的是褲子,也不怕走光。

  龍澤看她游得自在,時不時拿尾巴尖撫弄一下她,滑滑的尾巴在水中觸碰到她的身體,如小魚啄在皮膚上,起初令她覺得很不適,後來她嘗試用手去抓住它,尾巴遊走,從溫熱的手指間滑過,龍澤大概也覺得有趣,放慢了速度,悠悠和她玩上一會。柔滑的水讓她全身放鬆,她在身前身後一陣亂逮,總算抓住了尾巴,便在手中揉捏上一陣,還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看著龍澤。

  龍澤在那頭很自在,臉上一派閒適。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19 AM

7、玩樂

  庭院是美麗的,矮灌木和高樹中生命的綠液在流動奔湧,風柔天藍,明媚的陽光並不曬人,落葉樹和常青樹,都悠然自得地顯著如畫的秀美姿態,紅瓦的屋頂和白色的牆壁在陽光下分外耀眼,藤蔓狀的月季爬上涼亭,投下一地陰蔭,密層層的綠葉中紅色的小花酣然綻放,間或有一兩隻蝴蝶蜜蜂在上面停留。

  龍澤很享受下午柔和的陽光,如果不游泳,他多是半躺在椅子上小憩,薛彤除了每日操持三餐,倒也不復初來那兩日的忙碌,午後做一個飲品,端過來放在小桌之上,再擺幾樣水果,她也瞇著眼睛享受藍天白雲柔風的愜意。極目之處的雲朵輕柔如紗,邊緣被陽光鍍上一層金邊,她臉上一派平靜柔和,暫時忘掉自己的處境和不幸,沉心感受自然的美好。

  其實龍澤使喚她的時候不多,但她總是謹小慎微,只要他在院中,就儘量離他不遠,方便他隨時差遣。龍澤偶爾睜開眼瞅一下倚在另一張椅子上的薛彤,她閉著眼睛,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之上,安靜得像一幅畫,秀氣挺立的鼻樑和濃密的睫毛便是這畫的點睛之筆,她和其他的人不一樣,不顯突兀,正如和煦的陽光柔柔的風,輕柔溫暖,自然地融入這庭院之中。

  一般薛彤忙碌或是如此時悠閒休憩的時候,龍澤是不會叫她的,他並不是慣於凌駕於人之上,再說,他也不願意破壞一幅畫的美感。

  薛彤睜了眼,她的目光投向挺秀的椰樹,她喜歡它垂下的羽狀闊葉和它嫺靜秀美的身姿,看著頂端圓圓的果子,摘一個下來的念頭應然而生,再說她還沒吃過現摘的椰子,於是側頭問龍澤:「那個能吃了嗎?」

  「可以。」龍澤靠著椅背,尾巴隨性慢擺。

  不一會,他起了身,走到一個椰樹下面,抬眼衡量了一下樹的高度,尾巴隨著樹幹蜿蜒而上,最後捲了一個暗紅色的椰子。尾巴尖像手一樣環抱著椰子,再順勢而下,遞給了薛彤。

  薛彤起身接過,「要我現在把它打開嗎?」

  「等會,再摘一個。」

  等他再摘下一個,薛彤才抱著兩個進了廚房,拿尖刀在頂端戳孔,她的動作有些笨拙,以往都是在水果店中直接買一個,弄好了之後自己只管抱著喝裡面的汁。尖刀不太方便,她也怕劃到手,又在廚房中翻找了一下,換了一把方便打孔的小刀,然後插上吸管,一手抱一個拿到庭院之中,遞了一個給龍澤。

  椰汁甘甜濃郁,她又躺回椅子上,抱著手中的果子,仰望紅花綠樹,藍天白雲。

  清風在綠葉間簌簌流動,花香在微微濕潤的空氣中醞釀,陽光在水面上投下粼粼碎金,龍澤的白色尾巴完全舒展,延伸到十幾米外的地方,他幾下的將椰果中的汁水喝完,扔了吸管,將椰果放在尾巴上,椰果骨碌碌順勢滾下,即將偏離尾巴往地上掉落之時,他的尾部微微一抖,那圓圓的椰果微調了方向,又順下而去。就這樣他的尾部左抖右偏,椰果竟然一路滑到了尾巴尖。尾稍向上一點,椰果如一顆暗紅色的球一般飛起,在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直直落向龍澤的懷中,他伸出雙手,接住了果子。

  薛彤不得不佩服他尾巴的靈活度,稱讚道:「它,好靈活。」

  龍澤嘴角微勾,又將椰果向空中隨意一拋,尾巴順勢揚起,如舞帶輕飄,迅速又將那椰果捲了回來。而後尾巴帶著它左右輕擺,圓圓一顆果子,在他尾間輕滑慢舞,左右移動,卻總是在尾部遊蕩,忽來忽去,迴旋來轉,像耍雜技一般。漸漸速度加快,遊動的椰果變成了一條暗紅色的色帶,與白色玉帶交織在一起,翻繞遊轉。

  薛彤看得驚奇,遂生了玩樂之心,也將手上椰果的吸管扔掉,看向龍澤,眉眼一彎,「我也扔了哦。」

  說著便將椰果扔向他的尾部。

  龍澤的尾巴一提,尾間紅球高高向上飛起,他又迅速一擺尾接住薛彤扔出的果子,那之前扔出的椰果正好落下,也被他一併捲起。動作之快,薛彤根本來不及看清,只看到他那尾巴一揚,兩顆椰果已在其中。

  他面上是一派從容,尾巴捲著兩個果子,悠悠蕩蕩玩弄,像是有磁性一般,兩顆球左滾右擺,就是沒脫離白色的尾巴。

  薛彤滿面驚訝,「你好厲害,剛才你的速度好快,我都沒看清楚。」

  「這很簡單,只是玩而已。」龍澤眸色帶了笑意,將一顆椰果扔回手中,另一顆由尾巴捲著往回遞給了薛彤。

  薛彤接過來,知道他想玩,手中把玩著椰果轉了轉,又從龍澤手中將另一顆拿過來,裝模作樣在手中把玩,趁他不備將兩個空了的椰果一前一後向游泳池的方向扔去。

  由於被扔出的力道及方向不同,兩個椰果在空中約偏差了六十度的方向,向水面飛去。

  龍澤迅速躍起,長蛇擺尾,如虹光劃過,尚未看得清先接住了哪一顆椰果,就見他穩坐在地上,一顆在手中,一顆在他尾中,尾部繼而旋轉,承接圓球,一捲一舒,再扔向頭部,兩顆球頭頂肩傳變化莫測,卻是穩穩不落,和雜耍節目扔酒罈差不多。

  他帶著淺笑轉著兩顆球回到位置上,尾巴輕捲又將它們遞回給了薛彤。

  薛彤見他興起,配合他玩起來,站起身,將一顆放於小桌上,拿起一顆高舉過頭頂,用足力氣一扔,剛見龍澤奔出,又拿起另一顆轉過身朝完全相反的方向用力扔出。

  她終於見識到了龍澤的速度,他迅速閃出接住第一個,在第二個尚未落地之前就已經竄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眨眼功夫龍澤已在她面前,兩個椰果穩在手心,整套動作如快放的電影,矯捷如獵豹捕食,人類望塵莫及。

  薛彤目瞪口呆,而後眼中放出光芒,驚訝中帶了點崇拜,「你怎麼能這麼快?」

  這種速度去參加奧運會的話,第一是穩穩收入囊中,第二只能望塵興嘆。

  可惜,他這個樣子,是不能參加的吧。

  龍澤面上露出些許得意之色,他轉著手中椰果,「是你們太慢了,跑起來跟烏龜一樣。」

  不是一個物種,速度自然不同,相處得熟了,薛彤放得開,笑嘻嘻回道:「你快,誰也趕不上龍澤。」

  對她的稱讚龍澤很受用,眉眼輕揚,帶點暗金色的黑眸放出異樣的光彩,嘴角斜勾。

  「你還玩嗎?」薛彤問道。

  龍澤興致很好,把手中的椰果放在桌上,道:「太少了,我再摘兩個。」

  微風吹過高樹矮林,樹葉發出沙拉拉的響聲,帶著幽幽的清香,連著一息滋潤的水汽,庭院中一切都在愉快地呼嘯蕩動,連那柔綠色的草尖亦嫋娜地搖動,風中時不時摻雜著女子的驚訝聲和笑聲,輕快的腳步聲在圍繞在池水邊沿,薛彤蓬鬆的卷髮高綰,多時的抑鬱和憂憤在酣暢的汗水中一併落下,暫時拋卻所有的煩惱,她像個孩子一樣,在庭院之中與另一個玩心四起的人一起玩著扔球接球遊戲。也許是她的神經長時間繃得太緊,太需要這須臾的放鬆,她忘掉樹林後面高高的白色圍牆,玩伴是人是蛇是怪物,抑或惡魔,抑或天使都不要緊,此時此刻,她只想偷得萬世煩惱中片刻歡愉,讓自己沉浸其中,下一秒的煩惱,下一秒再去考慮。

  直至她氣喘吁吁,髮鬢汗濕,全身乏了力,才停下。半彎了腰雙手撐在膝蓋上方,眉眼彎成一抹上弦月,道:「不玩了,澤,我實在沒力氣了。」

  她的呼吸短而急,面色潮紅,雙眼愈發水潤,根根睫毛如夏日雨後的小草,帶了勃勃生氣。生命的熱情在細細的血管中奔湧流動,每一寸皮膚像得到了滋養,煥發瑩瑩光澤。

  龍澤仍然氣定神閒,雙眼卻生出星辰的光輝,道:「這麼一會就累了,果然人類的持久性太差。」

  薛彤擺了擺手,「我當然不能跟你比,你的速度那麼快,我哪裡跟得上,跑來跑去好累人。」

  龍澤溪水般的雙眼動了動,看了薛彤一會,聲如和風,道:「薛彤,妳笑起來的樣子也很好看。」

  還是那種平鋪直敘的口氣,薛彤嗤嗤一笑,「呃,我以前沒笑嗎?還是你今天才發現?」

  「今天要特別好看一些。」他轉了身,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又說道:「妳要是累了,晚上就吃簡單一點,吃什麼都很好。」

  薛彤心裡暢快,「不,今晚要吃好一點,可惜肉都是冷凍的,不夠新鮮。歇會我就去燒大蝦,再燒一隻雞。」

  風在梢頭鳥在叫,藍色蒼穹中雲朵如一團團白絮隨意飄蕩,似乎是微笑,又似乎是酣然。

  大概是今天真的累了,吃過晚飯薛彤便早早睡了,比起前些日子,睡得更沉更酣。龍澤一般也是早睡早起,太陽還沒升起,露珠還在花瓣上打著轉的時候就會看到他在花叢中的身影,上午他要嘛在庭院中看會雜誌,或是回屋中看看電視,多是關於自然界的科普類節目,偶爾也會一個人待在他的臥室,不知是在玩弄電腦還是在睡覺,門雖然不鎖,但薛彤也不會去打擾。

  偏偏這一日龍澤不在樓下的時候,一個陌生男人進了別墅,剪裁合體的西裝襯得人英挺,舉止大方得體,眉眼透出一股穩重的氣質,還帶了點嚴肅,他淡淡掃了一眼薛彤,薄唇輕吐:「他呢?」

  薛彤知道來人地位不低,心裡泛出緊張,微低了頭,眉眼收斂,回道:「在樓上,可能在睡覺。」

  「去把他叫下來。」

  薛彤抬起頭,看著他的下巴輕道:「他若是在睡覺,我不便打擾,一會他就下來了。」

  「我有事,」男人皮笑肉不笑,「妳不去難道要我去?」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22 AM

8、震撼

  薛彤無奈,轉身上樓,剛到樓梯轉角處,正好遇到下樓的龍澤,她暗自慶倖,省了去敲門的麻煩。她抬頭看向的龍澤,道:「澤,來客人了,說有事找你。」

  龍澤輕輕地「嗯」了一聲,眉間未完全舒展,似乎已預料到何人來訪,緩緩拖著長尾巴順著樓梯滑下。

  拐過樓梯,他眸光輕掃來人,漫不經心,像是掃過牆上的一副裝飾畫,一瞬而過移了目光,直接走向客廳的大沙發,靠著柔軟的椅背,斜倚了下去,也不看佇立一旁的人,懶懶道:「來得這麼早?」

  莊凌站在一側,低頭頷首,溫和有禮道:「澤,該出發了。」

  「還沒吃午飯呢!」龍澤尾巴輕擺了一下,眉梢一吊,有些不滿,「下午出發正合適。」

  莊凌知道龍澤一向散漫如此,通常都要拖好久才慢悠悠出發,故而今日來得早一些,他帶著公式化的微笑,道:「老闆想和您聚聚,所以今日來得早一些。午餐船上已經備好,粵菜和日本菜都可以,新來的師傅做鮑魚也是一絕,您看是不是可以出發?」

  「不去,船上吃飯好討厭。我午餐要喝雞湯,才不要吃日本菜。」他拿起旁邊的遙控器,「呲——」的一聲,背投電視打開,一群鱷魚正在撲捉渡河的角馬,他看著電視螢幕,回了句:「你先出去吧,等我睡好午覺再來。反正是明天的事,船開快點就是了。」

  「這……」莊凌顯出一副為難的表情,直直站著,沒繼續說下去,卻也不離開。

  龍澤也不理他,轉頭看了一眼薛彤,「雞湯熬好了嗎?」

  薛彤站在樓梯口處,聽到他問話,回道:「已經在鍋裡煲,還要等上好一會。」

  「我還要吃糖醋里肌。」

  「好。」薛彤連忙回到廚房忙碌。寬大的廚房中精美的水晶杯擺的整整齊齊,牆上還掛著西方油畫,水槽中嘩嘩流著水,裡面放著幾個青翠的青椒,薛彤手上雖在洗菜,腦子裡卻在想那個人是什麼身份?要帶龍澤出去,又該是去哪裡呢?總不會是被參觀展覽。那人一身黑色西裝做工不俗,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人,她仔細回想他說話的語氣,忽然想起來他就是那個帶自己進來的人,薛彤渾身一哆嗦,像是一瓢涼水瞬然澆下,全身毛孔急劇收縮,汗毛根根立起——搞不好他就是那個買下自己的人。

  她忽然想到龍澤的速度和敏捷度,這種遠超出人類的能力若是用來幹常人不容易做到的事,似乎輕而易舉。這些人應該都是做大買賣,他對龍澤謙遜有禮,也說得通為什麼龍澤會在這裡好吃好喝供著,成天無所事事,還坐擁一座海島別墅。

  想來他要做的事一定不是容易辦到的,看那人的恭謹態度便知,薛彤暗自祈望不要有危險,若是龍澤出了事,她不知道自己會被轉手到哪一家?

  想著這些也沒有用,她扯出一絲苦笑,她就是那隨波逐流的浮萍,流向何方自己也做不得主。

  飯菜做好,薛彤端菜上桌,看到那個男人還站在屋中,只是退居一側,面目雖不出眾,但渾身氣質卓然,像山間的一棵青松,沉穩有度,不狷狂,亦不可小覷。

  龍澤完全把他當做隱形人,就如薛彤剛到來待在院中一樣,他對不在意的人採取完全無視的態度,偌大的大廳只有電視的聲音,空曠地響在屋中,反而襯得更加安靜,薛彤擺放餐具的動作放得很輕,唯恐青瓷相碰的聲音會引人注意。

  飯菜上好,那個男人還是沒有出去,龍澤直接上了桌,薛彤不知道要不要邀請他吃飯,畢竟別人在旁邊看著終究不好。她遞給龍澤一副青花紋的餐具,低聲問道,「要不要多加一副碗筷?」

  龍澤修長的手指取了湯勺,伸向盛湯的砂鍋,嫋嫋熱氣從碗中升起,馥郁雞湯香氣縈繞,他頭都未抬,直接道:「不用,多個人菜就不夠吃了,是他自己不出去。」

  薛彤不是這裡的主人,總不能讓那人站著,自己在桌上吃得歡。被那人看在眼中,萬一以後落在他手中豈不是會更痛苦?便輕聲對龍澤道:「有外人,我還是到別的地方吃吧。」

  龍澤有些不滿,覺得吃飯的興致被打擾,一面攪動手中的湯,微偏了頭,道:「莊凌,你出去吃飯吧,站著這裡我吃飯都吃得不盡興。」

  莊凌微微一笑,「我還是在這裡等您吧,不然我出去只會更不安。」

  龍澤眼簾一搭,「你去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就走。」

  莊凌顯然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覆,輕頷首,「那我先出去了,一個小時後再來接您。」

  才邁著穩重的步子從前門出去,關門的動作優雅有禮。

  龍澤吃飯不緊不慢,那一整鍋雞湯都被他吞下肚,才緩緩放了筷子,滑向沙發半倚著身子,拿手支了額頭,濃郁的雞湯還在口中回味。

  莊凌再次過來的時候,臉上仍帶著公式化的微笑。

  龍澤依舊懶懶地看上一眼,不情不願地起身上了樓。

  薛彤拿來茶杯,替莊凌倒上一杯綠茶,又站在後方淡淡垂目,手指互相絞動,極不自然。

  莊凌在單人沙發上坐下,手指輕叩薄瓷茶杯,偶爾掃上薛彤一眼,那目光是淡淡地,不上心的樣子。

  薛彤不敢走開,目光移向一旁玲瓏瓷的花瓶,藍邊淡青中勾勒出半透明的花紋,放射著晶瑩的光輝。

  半個小時後,樓梯上走下來一個人,薛彤只覺電閃雷鳴在面門。

  白襯衫,淺藍條紋領帶,黑青色西裝應是量身定做,外觀挺括,線條流暢,細緻華麗,將他挺拔的身材和陽剛之氣完美展示,五官分明立體的俊逸面孔,暗金色的眼中帶點漠然,英氣而優雅。

  問題是,下面為什麼沒有尾巴?

  修長的雙腿,一米八幾的個子,黑青色的西褲熨直服帖,兩手自然下垂,整個人英姿挺拔,器宇軒昂,透出那麼點貴氣。

  薛彤驚訝得嘴唇微張,眼睛直直盯著,難以接受面前的現實——這是龍澤?

  如果說見到一個拖著十幾米長尾巴的人蛇是劈天震撼,那人蛇變成人則已經變成宇宙級的震撼,薛彤的腦袋已經處於CPU過熱當機狀態。

  龍澤眼光淡掃,薄唇輕勾,面上還是那副不以為意的神情。

  莊凌早已起身立在一旁,做出個請的手勢。

  龍澤便帶了絲慵懶向前門走去。

  直到兩人走到門邊,薛彤反應過來龍澤要出島,只是不知他什麼時候回來,她幾步追過去,看著龍澤欲言又止。

  龍澤停了腳步,一對眼眸如皓月,看了她兩眼,帶著詢問之意。

  薛彤微抬頭:「澤——」

  「嗯?」依舊是那種淡淡的語氣。

  「你要出去多久?還回來吧?」薛彤小心問道,可要快點回來,不然萬一自己被人帶走就慘了。

  龍澤下巴微抬,一絲清風般的笑意爬上臉龐,「大概三四天。」

  「哦。」薛彤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抬著眼垂了嘴角,輕聲說道:「那,那你小心點。」

  她的不捨讓龍澤生出幾絲愉悅,輕輕一笑,「妳在這裡好好看著。」

  他轉了身,邁著穩健的步伐和莊凌一前一後出了別墅前廳門。

  她跟在後面走到前院,目送著兩人走出大門。

  白色的金屬大門轟然關上,在遼遠的天空下發出沉重的迴響,兩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見,白晃晃的金屬門在陽光下發出耀眼光芒,薛彤的腦袋還是有點轉不過來,人蛇竟然變成了人,難道這個小島身處玄幻?

  她不明白龍澤有著怎樣的身份,他是怪異的,那麼長的尾巴竟然變成了兩條腿……

  她回到沙發上坐下,仍在兀自消化這個事實,陽光透過落地窗射進來,光柱在地板上跳躍,整個別墅突然安靜下來,淺黃色的沙發布有細細的粉色小花,典雅剔透的櫥櫃亮閃閃的清漆下面是柔和的木紋,旁邊的花燈是牡丹花的形狀,精美剔透。整個屋子靜極了,厚厚的窗簾一直垂到大理石的地面,未被遮擋住的落地窗外透出兩株合歡,粉色的花絲在陽光下微微閃著金光,像是一片粉色的雲霞。

  直到她抬頭看著窗外,才想起這樣一個事實——這棟別墅只剩她一個人了。

  一兩朵粉色的合歡從枝頭翩翩飄落,輕柔得一絲聲響也不曾發出,薛彤站在門口,高牆處的樹葉密密交疊,鳥兒在枝葉間跳躍,發出啾啾的叫聲,除卻風吹過樹葉劃拉出的響聲,偌大的庭院再無別的聲響。

  她窩回沙發,透過落地窗看外面光影變化,她靜靜地倚在那裡,似在思慮,又似發呆。

  屋中光線越來越暗,她開了燈,金碧輝煌的大吊燈發出彩色的光線,撒到雕塑精美的天花板上,複又折射,給整個大廳投下舒暢柔和的光芒。她隨便做了晚飯,簡單吃過,洗碗時嘩嘩流下的水聲帶著空寂。

  她將前門後門都鎖上,關了客廳的燈,上了樓,回到自己的臥室,順手插了門。薛彤躺在天鵝絨的被褥上,看著淡黃色的天花板上的浮雕,看了好一陣,轉頭看了看牆面的鐘錶,已經八點多了。

  她又起了身,下樓將所有的燈都開上,連同樓道,和樓上不住人的房間,整棟別墅燈火輝煌,卻又拉上了所有的窗簾,雖然不是拉得密實,但也保證從外面看不出什麼端倪。隨後,她進了龍澤的房間。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24 AM

9、出牆

  柔軟的長毛地毯,雍華典雅的櫥櫃,細刻精鏤的凹紋床板,再精緻奢華也入不了薛彤的眼,她的目光緊緊膠著在那台黑色電腦上,墨黑色鍵盤和液晶顯示器像是黑色寶石一般對她有致命的吸引力,她的手輕輕觸碰著突起的鍵盤按鍵,心咚咚地跳著,撫摸又挪開,幾度流連,畏懼與渴望在心中激蕩奔湧,狂風駭浪一般在脆弱的心房呼嘯,最終,她還是禁不住自由的誘惑,按動了主機上的開機鍵。

  藍色螢光亮起,她的手心微微出汗,像有一團炙火罩在腦門,等待開機的時間變得漫長,直至桌面的圖示完全顯現,她才鬆了一口氣,坐在凳子上直接點開網頁,進度條緩慢移動,最終顯示網路無法連接,她手指抖得厲害,心裡更是著急,恍如正在作案的賊。她找到網路連接,不知點了多少下,視窗彈出,提示輸入密碼。

  她一下子變得慌亂,希望明明在眼前卻是抓不住,她對電腦也只限於最基本的使用,對於破解密碼什麼的完全不知。鍵盤一陣亂響,薛彤只恨自己為什麼不多學一點有關電腦的東西,恨得亂抓自己的頭髮。

  平靜下來,他們又如何會放任她與外界聯繫?薛彤蓮心茶般微苦澀笑,不甘心卻是無可奈何。她轉身打量這間屋子,雖然她進來過一兩次,但也只是隨便打掃一下,匆忙而大意,要隨時擔心龍澤來查看,也擔心屋中有攝像頭。

  但她仔細想過了,龍澤這樣的異類,他並沒有脫離這個社會,知曉生存規則,他又怎麼會讓自己的蛇身暴露在攝像頭下面?那些人既有求於他,必定不會明目張膽違逆他。是以她才敢趁著沒人,進他的屋子尋找與外界聯繫的方法,縱有一線希望,她也不想放過。

  臥室還連著一間屋,她上次進來時已經知曉那間屋子上了鎖,現在,她迫切想知道裡面有什麼。龍澤手上一定有鑰匙,依照他散漫倨傲的個性,必定不會藏得太深。薛彤抽開床頭櫃,翻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有找到。再轉身查看櫥櫃中的抽屜,果然,一串黃銅色鑰匙躺在其中。

  她抓起鑰匙,一把一把試,在插入第六把的時候,「吱——嘎——」,門鎖發出轉動的聲音。

  這是一間書房,古樸雅致,一側是兩排高高的書架,整整齊齊放著厚厚的書冊。另一旁是兩台電腦,一台擺在書桌上,一台嵌在牆中,更引人注意的是大書桌上擺著電話。她心中惴惴,仍是迅速走過去拿起話筒,裡面傳出「嘀——」的長音,顯示電話連接正常。

  她迅速撥起家中的電話號碼,剛按出前兩位,又想起什麼,迅速放了話筒,改撥了110。

  電話中沒有聲息,似乎在等待接入,房間裡靜得只有她的心跳,每一下都清晰無比。等了一分鐘左右,卻又傳來掛斷的聲音。她又試了兩次,依然如此。她轉而隨便撥了一個C市的號碼,在幾十秒的等待之後,依然是「嘟——嘟——」的掛斷音。

  原來這裡的電話打不出去,或者說,不是隨便能打出去的。

  她轉而開了書房的電腦,卻在開機的時候顯示要輸入密碼,不得不作罷。

  她頭上因為緊張出了虛汗,起身又仔仔細細檢查書房,除了這電話和電腦,其他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書罷了,雖種類繁多,對她卻是毫無用處。

  她依舊不死心,又試了多次,折騰了很久,不得不承認,這裡不能向傳外面隨意傳輸任何訊號。

  薛彤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雖然這段時間自己也明白回到正常生活已經沒什麼希望,但仍然覺得失落。心底像深冬季節的河水泛著涼意,手腳乏力,她不得不起身將一切恢復原樣,關了燈,鎖上門。回到屋中,一看,時針快指向十二點,她覺得很累,牆上的鐘錶雖在移動,卻是沒有發出聲響。她窩在被褥中,忘了自己今晚沒有洗漱,睜著眼看著牆上的裝飾畫看了很久,不知何時閉上了眼。

  夢中出現了自己的父母,滿臉憔悴淚水連連,在滿世界呼喚「小彤……小彤……」那聲音急切倉惶,在風中四處奔走,將她的心割成一片一片。

  她亦拼命呼喊,「爸爸,媽媽,我在這裡,救我……」

  卻是隔了茫茫煙霧,無法傳到父母的耳中,她好著急,著急得想哭。

  突然來了幾個黑衣人,面目猙獰,拿了鞭子往她身上抽,很痛很痛卻是無法躲開,她被直接拖走,父母的面顏越來越淡,成了被暈開的水墨,但那痛苦急切的聲音仍在風中遊蕩,似鬼哭狼嚎。

  她被驚醒,睜開眼卻是天光大亮,她愣愣坐了很久,抱著被子窩在床上,看著窗外飛過一隻不知名的小鳥,歡快扇動翅膀,小腦袋一轉,眼睛像黑豆子一樣,在窗臺停留一瞬,卻又撲哧飛走了。

  半上午薛彤起來吃了一個早午飯,看了一會電視。下午照常坐在後院中發呆,白色的圍牆從密層層的樹葉間透出影子,扎得人眼睛生疼。

  她繞過開著紅花的花藤,擦過繁茂的長著深綠色竹葉的翠竹,走到圍牆根下,看了看周圍,樹木高低不同,枝繁葉茂。她一直繞著圍牆走,外面秀挺的樹木伸出枝條,像是在招手迎攬,訴說著那邊的天空更藍,風更輕。

  白色的圍牆是橫在她心中的一棵刺,發出尖銳的疼痛,痛得她幾乎不能呼吸,她很想看一眼外面的風景,她知道自己逃脫不了,但就是渴望越過這道牆看一眼,縱使一眼也是滿足。

  圍牆上端是屋頂形狀的小斜坡,上嵌淡藍色瓦磚,她繞著圍牆走了半圈,尋到一個較低矮的地方,牆的高度差不多,只是這一處地面有個緩坡,牆便顯得矮一些,有樹正好長在牆邊,旁生椏枝伸出牆外。只是薛彤不善於爬樹,她看了看周圍,飛快跑回庭院將拿了一張較高的椅子過來放在樹旁,她只想看看外面的風景,那未知的一切深深吸引著她。椅子搭好,高度顯然還是不夠,她又搬來一個凳子架在上面,有些顫巍巍,她扶著旁邊的樹木站在凳子上,踮起腳正好能看到牆外,外面仍是常青樹和落葉樹交錯,可她就是覺得那綠葉綠得更加酣暢,綠的青翠欲滴,連那風都更加輕柔溫煦。陽光透過樹葉在林下投下斑駁的樹影,微風掃動綠葉,那些地上的光影也變化抖動。自由的風息掠過耳畔,吹起她的鬢髮,又輕又柔,她將手肘撐在圍牆上,趴著看了一會。隨後她抱住樹的主幹,雙腿上蹬,使勁往上爬,將一條腿踩在牆壁上,抱住那上面支出的椏枝,發力攀附,一條腿越過圍牆,樹皮上凸出來的疙瘩蹭傷了她的手臂,她毫不在意,終於坐在了圍牆頂上。

  她雙手撐在牆頂光滑的裝飾瓦上,直接坐在上面,雖然有些不舒服,但卻覺得自在。坐了一會,她想下去看看這島上的風景,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風中抖動的樹葉,那沒有見到的蔚藍海水,都在發出呼喚,高牆大院是困住她的牢籠,她一眼也不想回頭。下面是泥土地面,生著些小草,也就三四米,不高也不算低,她衡量了一下,跳了下去。

  落地時一股衝力從腳底板反彈回來,膝蓋一彎,雙腿一陣麻痛,上身前跌,雙手撐到了地上,地面的較粗的土粒按在手心,微痛。但她毫不在意,拍拍膝蓋和手上的土,在周圍逛了起來。樹不高,有鳥兒拍著翅膀。遠處的水泥馬路如白綢帶綿亙在綠樹中,她向相反的方向在樹林中奔跑起來,耳邊掠過忽忽的風聲,似乎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自由。她不知道這個海島有多大,不知道岸邊有沒有船,心底知道自己是逃不出去的,但她就不想回頭,不想回到那牢籠的別墅中。

  綠葉掠過衣衫,她聽到自己狂亂的心跳。

  沒跑多遠,聽到身後突突的奔跑聲,樹葉發出強烈的抖動聲,一種不祥的預感上了心頭,她沒有回頭看,發足狂奔。

  後面有男人的叫駡聲,「賤女人,站住!」

  惡魔在身後帶起厚重的黑色煙霧,要將自己吞噬,薛彤心裡怕得要死,不知後面有多少人在追自己,連回頭的片刻須臾都無法抽出,只知道奔跑,邁出最大的步子,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

  那個的男人邊罵邊追,聲音粗重:「婊子,妳逃不掉的,抓住了打斷妳的腿。」

  男人的速度很快,薛彤聽到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大口大口的呼吸,雙腿酸軟,突然被一股來自後面的強大推力推倒在地。

  她連疼痛都來不及感受,迅速爬起身,卻被那男人一把拽住了胳膊,一雙鐵爪死死釘住了她。

  薛彤猶如被猛獸抓住的獵物,使勁掙扎,口中發出歇斯底里的喊叫聲,「放開我……放開……滾……」

  她的細胳膊細腿在肌肉強健的男人面前如同一張紙脆弱,男人被她的發狂激怒了,他一腳將薛彤踹在地上,又揪住薛彤的頭髮,「啪啪」兩耳光扇過去,罵道:「不識好歹的女人,想逃跑,門都沒有。」

  薛彤眼冒金星,心上一片寒涼,躺在地面像是被拋在岸上脫水的魚。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25 AM

10、處理

  大貓一路拖著薛彤,板著臉,走到住處看到阿宋倚著門框,雙手抱著胸,臉上是一副看笑話的樣子。他心上不痛快,手上拽得更緊,咧著嘴罵薛彤:「賤人自尋死路,這不想想這是什麼地方,還真以為自己逃得掉?」

  他手下的薛彤發出一連串痛哼,卻是無人理睬。

  「這麼久?速度越來越慢了!」阿宋笑嘻嘻道。

  大貓臉色一沉,「這女人真他媽不識好歹,還敢跑!跟個兔子一樣跑得飛快。我要好好教訓教訓她,叫她這輩子都記住逃跑的代價。」

  進了屋,他將薛彤重重扔在地板上,又揪起薛彤的頭髮,迫使她頭向上仰,「等著,哥讓妳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說完又扔了薛彤,進屋找起東西。

  薛彤面如死灰,瞳孔一片空洞,沒有喊叫,也沒有求饒,躺在地上如死魚一般。

  一會大貓提著一條鞭子出來,他用力將鞭子抽在皮沙發上,發出「噗——」的長音,塵埃飛動,令人窒息。

  響亮的聲音一下子讓薛彤回神,她看到黑黝黝的鞭身,已經冰凍了的心一個寒顫,全身的毛孔都在顫抖,那段暗無天日的地下生活中聽到的淒厲喊叫又傳入耳中,她本能地雙手抱著頭,喉中發出一聲悶哼,面上滿是恐懼。

  鞭子在大貓手上玩弄,他不著急對付薛彤,倒是很高興看到她畏懼的樣子,他用鞭柄挑起薛彤的下巴,慢悠悠道:「現在知道怕了,跑的時候妳怎麼不知道怕?」

  「妳被賣的時候就該知道自己的身份,這島上處處監控,妳要是跑掉了我們不成了笑話?」

  男人的嘴角帶起一絲邪笑,薛彤全身肌肉不可自己的痙攣。

  旁邊阿宋好整以暇地看著,慢條斯理地從兜裡摸出一包煙,點上,事不關己,看戲一般。

  大貓心中有數,像是有火發不出,狠狠扔了鞭子,看向阿宋:「給我一根!」

  阿宋仰頭,挑眉一笑,「你不打了?我還等著看你打人啊!」

  「打一個女人有什麼勁?你真當我在這島上呆傻了!」他直接抓過阿宋手中的煙。

  阿宋笑笑,「看她細皮嫩肉的也經不起你打。」

  「是啊,還是留著以後還能玩兩天。不過看她一點也不豐滿,真沒勁!」大貓瞥了薛彤一眼,眼中極為不屑。

  「她畢竟是龍澤的人,龍澤沒開口,我們還是不能隨便動的。就算走過場也要問一下他,不然凌哥又要說我們不懂事。」阿宋吐出一口煙霧,「那傢伙畢竟不是人,誰又摸得清他的脾氣,那尾巴一抖,會死人的。」

  大貓點上煙,深吸一口,「好歹也要給他面子,不然等他回來,以為我們莫名其妙把人處理了,龍澤那樣子本來就嚇人,老闆又倚重他,到時我們吃不了兜著走就虧大發了,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還留這賤人兩天,她犯了忌諱,教訓之後到時賣到國外的地下妓院,看她還會不會跑。要是凌哥心情不好,說不定直接就做掉了。」

  「真是個傻妞,只剩死路一條了。」阿宋仍是笑嘻嘻,就像在說那隻貓真傻一樣。

  「還不是自找的!好了,我先把她關起來,看著都心煩,我要回樓上和美女玩,這女人真晦氣。」大貓轉身又去找東西,不一會拿來一副手銬,將薛彤拎起來,兩下銬住,吼道:「今天好好的興致全被妳攪了,好好的別墅不住,自找死路,過兩天再好好收拾妳。」

  薛彤雙眼一片空洞木然,任憑他擺弄。

  大貓拽起她,拖著她的身子踢開一間房門,扔了進去,又「轟」的一聲將鐵門重重關上。

  鐵門發出空曠的迴響,隨著它的關上,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四周是整片的黑暗。

  這是一個儲物間,十來平米的狹長屋子,沒有窗戶,也沒有堆放任何東西,薛彤趴在地上,冰冷地板的涼意順著皮膚傳入骨髓,汗毛根根立起。

  她抱著肚子蜷在地面,肚子因為之前被踹過發出鈍鈍的痛,臉上也是火辣辣的疼痛,眼角淚水順著臉頰滑下,打濕了鬢角的頭髮,幾縷髮絲貼在臉上,濕濕的黏膩。

  這裡是地地道道的小黑屋,黑暗的恐懼將她全身罩住,心上是一片荒蕪冰涼,那裡全是一片黑暗,明天的旭日再也不會升起。男人之前的話迴盪在她耳邊,這扇門開啟,等待她的只有無盡的痛苦和折磨。

  痛從胸口處氾濫,直達四肢百骸,像是針刺一般,還是冰針,說不出哪裡痛,卻又處處都痛,是她太貪了,作為一個被買來的商品竟奢望天邊的自由。這些人最忌諱的就是不聽話的人,尤其是意欲逃跑的人,是她大腦發熱,走了一條不該走的路,現在後悔卻是已無回頭路。

  她一直趴在地上,全身癱軟,地上冰涼一片,她的皮膚也是冰涼的,全身的血液幾乎凝固,像是十二月的冰凍子,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自己不該如此衝動,什麼都沒弄清楚就翻出了圍牆,現在,還剩下什麼呢?

  時間慢慢滑過,沒有人給她一口水,沒有人給她一口飯,房門一直緊閉,她的頭腦變得昏昏沉沉,胃又開始絞痛,比饑餓更折磨人的是口渴,舌頭腫脹,卻是乾乾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水,嘴唇起了乾乾的皮,肺部也是腫脹的感覺,伴隨著每一次呼吸發出疼痛。痛苦無邊的蔓延,但她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黑暗,無休止的黑暗,她在等待惡魔的吞噬。

  不知過了多久,鐵門咣噹被打開,大貓進來了,一把抓起她,手上動作很重,似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外面的大廳站著幾個人,大貓將她扔下。

  薛彤抬起頭,已經過了兩天,她臉上的紅腫已經消了些,卻是滿臉憔悴,模模糊糊的雙眼中看到莊凌和龍澤已在面前。

  龍澤的臉色很不好,面上覆了一層薄霜,因為薛彤臨走時的挽留,他也不喜歡外面的嘈雜,完事後就趕了回來,結果一回島就聽到這個令人極度不悅的消息,生生滅了他的熱情。

  「這女人不知好歹,您看怎麼處置?」阿宋請示龍澤的意思。

  他的眼掃過薛彤,冷冷的淡漠。

  薛彤睜著眼望著他,乾澀的眼中紅腫一片,裡面佈滿血絲,帶了點期盼,似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根稻草,她扯著沙啞的聲音,「澤,不是那樣的,我只是想到外面轉轉,他們誤會了。」

  她的爭辯頹然無力,旁邊的阿宋說道:「她打過報警電話,我們這裡有記錄,足以說明她的確想跑。」

  龍澤的眸色變成一片沉黑。

  莊凌很懂察言觀色,在旁邊很有禮貌的說道:「澤,既然她這麼不聽話,那就送走吧。我後天再給您帶一個過來,還是這種類型的,您看怎樣?」

  龍澤今天穿了一套黑色西裝,他的眼涼涼的,看著面前失了顏色的女人,心裡就是覺得不舒服,他微微轉了頭,移了目光,薄唇輕吐,「隨便。」

  很輕的兩個字宣判了薛彤的死刑,薛彤突然明白這個男人是自己惟一的希望,她極度可憐地望著他,「澤……我只是好奇……才出去的……這裡沒有船,我怎麼跑得掉……」

  「可妳心裡不想待在這裡!既然不想看到我,那就不要待在這裡!」龍澤的聲音像深冬的涼水,面上又是一副不在意的表情,他輕轉身,不想再見到這亂七八糟的一切,準備離去。

  最後的希望也要消失,薛彤幾步跑了過去,拉住了他的衣袖:「澤,你別不要我。」

  她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小動物受傷時的嗚咽,眼中是殷殷期望,看著龍澤。

  龍澤把她拽著自己袖子的手扯開,收回自己的胳膊。

  她更著急了,一下子扯著他的胳膊,帶了哭腔:「求你了,澤,你別不要我。」

  旁邊的阿宋連忙把她拉開,後推一把。

  薛彤跌倒在地,哭道:「澤,求你了,我不是不想看到你,我就想看看外面,你不在,我一個人待在院子裡很難過……」

  她哭得很傷心,聲音顫抖得越來越低。

  龍澤立在那裡涼著眼看著那麼弱小的女人,瑟瑟地發著抖,像街頭冷風中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狗,心上更是不舒服,不管如何,至少她是需要他的。

  再說,把她送走了,又沒人做飯了。

  其實她也不討厭,龍澤吊了眉梢,「下不為例。」

  大貓顯然認為這樣的處理不妥,「她犯了忌諱,應該被送走。」

  龍澤帶了薄怒,「你們已經把她送給我了,她就是我的,我說了算。」

  大貓還欲再說什麼,卻看到莊凌瞪他,慌忙閉了嘴。

  莊凌和煦一笑,道:「既然您喜歡,那就留下。不夠聽話也沒關係,下次您出去的時候,那幾天正好把她送到『宮夜』,好好調教幾天,以後定會聽話。」

  龍澤沒表態,只覺得此處煩悶無比,「把手銬解開,我回去了。」

  旁邊的阿宋連忙拿了鑰匙替薛彤解了手上束縛。

  龍澤徑直轉了身,向門口大步邁去。出門時側身用餘光掃了一眼,看到後面薛彤跟了上來,他冷著一張臉直接出了門。

  回到他的別墅,門被他摔得砰砰響,他一隻手插在褲兜中,面上是一層鉛雲,在沙發中坐下,沙發立即凹下很大一塊。

  薛彤進了屋,不敢看他,立在他旁邊,垂著頭。太陽的餘暉尚未落盡,掠過樹梢從落地窗斜射進來,而大廳的氣氛更為凝重。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27 AM

11、為難

  龍澤的心裡很不爽,他一個人在這世界,本就屬異類,心裡明白一直被他人排斥,他顰蹙濃眉,一字一沉問道:「妳是怕我還是討厭我?」

  薛彤仍然低著頭,髮絲凌亂,半張臉隱在陰影之中,臉頰泛著紫青色,低低道:「我沒有……」

  龍澤冷哼一聲打斷她,「反正你們都不會說實話,就是覺得我有用罷了。」

  他偏了頭不看她,脊背挺拔得有些僵直。

  薛彤輕輕辯解,「你很好相處,只是一直困在院子裡,我覺得難受才想跑出去的。」

  她的聲音暗啞,像蒙了厚厚的灰塵。

  龍澤唇角微諷一勾,掃過薛彤垂手低頭的身影,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著寒沉沉的氣息,讓薛彤有股莫名的壓迫感,不由自主地身體微微後傾,腳跟往後退了半步。似乎聽到頭頂龍澤悶在胸腔中的嘲笑,薛彤更害怕,頭幾乎要垂到胸前。

  龍澤不再理她,大踏步向樓上走去,步伐重重的。走到拐角處,回身看到薛彤還直愣愣在那立著,寒著聲道:「愣著做什麼?去洗洗把衣服換了,今晚我不下來吃了。」

  直到龍澤的身影消失,薛彤還覺得恍恍如夢,又如釋重負一般長舒一口氣,她全身乏力,又難受得很,挪著步子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坐在椅子上啜飲,她不喜歡龍澤那樣跟她說話的語氣,讓她生出點害怕,但她又是感激他的,一切已成事實,遇到的是龍澤,他雖是怪異但比人卻好上很多。

  她找了一小個麵包,吃完後上樓洗了澡,換了衣服,她的身體還是覺得不舒服,頭痛得很,但依然撐著下樓做了晚飯,雖然龍澤說他不吃了,但是她不想引起他更不悅,還是要把自己的份內事做好。

  簡單炒了兩個菜,她實在撐不住,上樓敲了他的房門,隔著房門道:「澤,晚飯做好了,下樓吃點吧。」

  沒人理她,她又重複了一遍,才回自己的臥室躺下,她蜷在柔軟的床上,軟絲柔潤的被褥撫平了皮膚上的焦躁和不安,床頭的小燈發出暖黃色光輝,映著素雅的牆紙灑下一室的平和寧靜,若只論物質生活這裡倒也不錯,她終是不能再奢望什麼,以往的歲月終究是過去了,苟活一命已是不易。

  第二天頭仍然昏昏的,但她起得早,餐桌上昨晚的晚餐已經沒有了,只剩沾著油膩的碗碟,她收拾了桌子,做了豐富的早餐,溫在鍋中等待龍澤下樓。

  龍澤起得比平時晚,看到薛彤也是最開始那種漠然的樣子,薛彤朝他微笑,卻是笑得有點僵硬:「澤,今天煮了香菇瘦肉粥。」

  他依舊是人首蛇身的樣子,薛彤不知道他是否可以隨意變成人,反正人蛇的樣子她也習慣了。

  龍澤不置一言,獨自端著粥幾口咽下,任憑薛彤拿了他手中之碗替他添飯,一直沒正眼看她。

  兩個人埋著腦袋吃飯,飯桌安靜得詭異,薛彤偶爾用餘光斜著瞟一下他的飯碗,若是快吃完便問上一聲:「我再給你添一碗?」

  龍澤涼著眼遞出碗,不言不語,薛彤在旁邊比一團空氣好不了多少。

  薛彤收拾碗的時候,聽到他說道:「把屋子打掃一下。」

  薛彤點頭「嗯」了一聲,又問:「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龍澤卻是不再說話,悠悠走了出去。他依舊像從前一般生活,一個人看看電視,或是在庭院中曬曬太陽,面上依舊是淡淡的,只是那尾巴擺動得不如以前歡快。

  他對待薛彤的態度更是生疏淡離,懶洋洋地看著薛彤弓著腰拿著抹布在屋子裡忙著擦櫥窗,說上一句:「妳在敷衍我嗎?地面就隨便掃一下?」

  言語之中對薛彤是極其不滿。

  薛彤頓了手,腆著臉低聲道:「對不起,我重新來。」

  她跪在地上拿著抹布一寸一寸擦,將地面擦得光鑒照人,光是大廳地板就幹了整整一上午,起身的時候腰酸背痛,她揉了揉腰,準備忙著給龍澤做午飯。

  卻聽到龍澤躺在沙發上嫌棄的聲音:「妳幹得真慢!」

  以往龍澤對這些毫不在意,現在卻近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眼光拂過剛擦過的樓梯扶手,眉頭一蹙,「妳就這樣幹活?」

  路過正在忙碌的她身旁時飄上一句:「把地毯掀開,下面也要擦一遍。」

  看到她剛站起來,又不冷不熱道:「門,玻璃,我說的是把整個屋子打掃一遍。」

  他的語氣不重,卻是涼涼的,像是薛彤欠了他的債一樣。

  薛彤整日整日地忙碌,做飯,打掃屋子,再是做飯,打掃。

  過了兩天龍澤下樓的時候拿著厚厚一遝紙,遞給正在榨果汁的薛彤,「我要吃這個,妳看著做。」

  薛彤接過來,頓時頭大,一疊菜譜,涵蓋中餐西餐,什麼壽司牛排烤雞翅,甜點滷菜炸醬麵,乾鍋湯鍋鴛鴦鍋,她輕咬嘴唇,「澤,外國菜我真的不會。」

  「不是附了菜譜嗎?」

  「這個真的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學會的。」

  龍澤鼻息一哼,「妳真沒用。」

  薛彤站在那裡,低著頭任憑他數落。

  龍澤眼簾落下半片陰影,伸出兩根手指拿回那一疊菜譜,很快抽走了一部分,把剩下的塞給她,「這些都是中國菜了,要是還不會,就不要待在這裡了!中午我要吃小籠包和白斬雞。」

  說完也不看她直接上了樓。

  薛彤看了一下他留下來的菜譜,顯然龍澤是考察過的,原料廚房都有,但是大多數做法複雜,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學會的。薛彤哪會做什麼小籠包,不得不看著菜譜按部就班開始和麵揉麵,不是太乾就是太稀,忙了一上午,連個包子的形狀都捏不出。中午龍澤拖了長尾巴滑進廚房,一臉不滿道:「我餓了,怎麼還不開飯?」

  「正在做,包子中午怕是做不好了。」

  「晚上再做,快點把別的端上來。」

  龍澤並不是很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她知道他心裡不舒坦,而很可能是自己引起的,故而她更加小心,午飯後繼續和麵粉戰鬥。

  晚上的時候薛彤端上來一盤疙瘩麵團,龍澤眼皮一搭,筷子都沒動,「妳就做成這個樣子,怎麼吃?」

  薛彤面色微赧,「我以前沒做過,以後會好的。」

  龍澤一臉不悅,「包子做成這樣也就算了,今晚就兩個菜,妳這是對我不滿嗎?」

  「對不起,我沒來得及做好。」薛彤唯唯諾諾道歉。

  「不夠吃,妳再去做水餃,看妳和麵也比較熟練了。」

  清冷的廚房中,薛彤揉麵揉得手腕發酸,等到一盤餃子上了桌,他懶懶看上一眼,嚐都沒嚐,「等了這麼久,做成這樣,真沒胃口,還是做炒飯吧。」

  薛彤覺得很委屈,只好將餃子端回廚房,又給他做炒飯。

  薛彤自己做得不好也就罷了,龍澤有時會故意為難她,中午明明說晚飯要吃牛肉,炒的紅燒的各做一份,等到晚上薛彤快做好,他又說上一聲:「今晚不吃牛肉了,改吃羊肉吧。」

  薛彤只好重新做,自然會誤了平時的飯點,龍澤又會涼涼說上一句:「越來越慢,我在考慮要不要留下妳。」

  他說別的都沒關係,薛彤就怕他說這一句,蚊蠅一般低聲囁嚅道:「下次不會了。」

  龍澤眉毛一沉,不看她繼續吃飯。

  自上次的事後,薛彤晚上都是忙到十點多才把事情忙完,白日裡都沒有空閒的時間,龍澤總是會安排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給她做,她都覺得大廳的地板再擦都能擦出鑽石的光亮來。他時不時輕飄飄來上一句,薛彤又要忙一天,晚上拖著一身疲累上床,什麼都不用想直接進入夢鄉。

  她知道上次她趁龍澤不在意圖逃跑惹怒了他,所幸龍澤只是不讓她閒著,吃飯睡覺倒也不會為難她。她在這裡本身就是一個僕人,若是做不好,恐怕龍澤也不會留下她。

  只是他說話的語氣很是疏離,每次都是站得遠遠的,隨便掃上一眼,發號兩句施令。走過她身邊時連尾巴都擺得老遠,像是厭惡一般生怕碰到。

  過了兩天龍澤讓她把屋中的床單被套都換了,那麼高級的洗衣機不用,要她手洗,薛彤揉搓著大大的床單被套,在大浴缸中放上一缸水,把被套扔進去清洗,彎著腰在浴缸旁使勁揉搓,等到洗好擰乾,自己全身衣服也濕透了。

  濕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涼涼的,站起身只覺腰酸腹痛,小腹墜脹難受,身下似有熱流,到衛生間一看,果然是大姨媽前來造訪。

  到屋子裡翻箱倒櫃一陣翻找,還好有衛生用品,她換了衣服,拎起裝著褥單的桶,抖平整晾上,只希望他不要挑什麼刺就好。

  龍澤依然坐在後院的椅子上,悠閒地無聊,薛彤過去輕輕說道:「澤,床單晾好了。」

  「哦,那就好。」他的目光看著那一池清水,道:「把泳池的水放了,池子也該好好清洗一下,記得把四周都刷一遍。」

  「好。」薛彤看著大游泳池覺得腦中一根弦隱隱生疼。

  「搞快一點,明天我要游泳。」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45 AM

12、難過

  泳池的水到了半下午才放完,從花園中拉了一根長水管,薛彤下到池子裡面拿上刷子和清潔劑開始清理水池,她彎著腰刷著池壁,刷頭生出細細的泡沫,和著水垢慢慢變成淺灰色,刷上一陣再擰開水龍頭對著那裡沖一下。

  其實池子本身還是很乾淨的,只是龍澤的要求近乎完美,薛彤不得不拿出全部的精力像是對待藝術品一般仔仔細細地清洗擦拭。她今天的精神不太好,每次來大姨媽的時候,她小腹都痛得厲害,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經歷大起大落,加上受涼,這次大姨媽來勢洶洶,竟比往日更加疼痛。小腹墜脹難耐,像是灌了鉛一般往下墜,她皺了眉,可是這不能成為她不工作的理由,老闆要是不高興,可不是不給她發工資這麼簡單的事情。

  一會站一會蹲,肚子常常一陣一陣絞痛,猛烈地來上一下,薛彤痛得只得停下手中的活,歇上一小會,幹活的速度自然慢上許多。

  太陽緩緩西沉,變成一輪龐大的紅日斜掛在天空中,斜斜地向花園中傾瀉它那橘紅的光輝,周圍是鑲金邊的狹長明亮的雲帶,顏色須臾萬變,她站起身,偌大的池子才剛清理完一面,可現在該是做晚飯的時間了。

  扶著池邊的扶手爬上來,看到龍澤仍在庭院中,他瞟了她一眼,「妳的動作越來越慢了,照妳這個速度,我明天要不要游泳了?」

  薛彤面色發白,精神不濟,「對不起,我在盡力幹。」

  「除了說對不起妳還會做什麼?如果妳幹不了活,那我只好重新換個人。」龍澤仍是那種涼涼的語氣。

  明天要游泳,光是放水都要放上半天,她又怕他一不高興就把自己扔出去,薛彤鼻子一陣發酸,「今晚一定清理完,不會耽誤你游泳的。」

  她進入廚房,開始洗菜切菜,水龍頭流下的清亮的水今晚顯得特別涼,涼意順著雙手傳到全身,頭更昏了。她連忙換了熱水,深深吸了一口氣,倒了一杯開水放開手邊,時不時喝上一口,繼續做飯。

  匆匆吃過晚飯洗過碗,已經是八點多了,龍澤扔了碗便上樓去了,她繼續下到泳池中刷池底,刷池壁。

  花園中的燈發出清冷的光芒,不大的玻璃罩子將那燈光圈住,淡淡的籠成一團暈不開,昏昏暗暗。陰陰的樹色像是一團煙霧,朦朦朧朧,草叢中的昆蟲發出長長短短的叫聲,此起彼伏,天上一彎孤月,是弓弓的淺淡,清冷的貼著悠遠的藍天,細絲般的浮雲給他織出憂鬱的皺紋,旁邊只有一兩顆星子作伴,更顯得孤寂。別墅裡除了大廳還亮著燈,其餘房間都是黑黑一片,看來龍澤也已經睡了,只剩薛彤一個人還在池子裡孤軍奮戰。

  她的鞋被濺起的水打濕了,寒氣從足下升起,直達腹部,那裡已經不是一抽一抽的疼了,痛成一片,蹲下身就不想再站起來,間或劃過一陣劇烈絞痛,越來越強的痛意讓她全身發抖。腦子裡是混混沌沌一片,她靠著池壁,看著那一勾彎月,清清冷冷恰如她的心底。

  她往前邁了兩步,也許是精神太差,池底本就滑,她沒走穩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尾椎骨上劇烈一痛,像是痛到骨頭深處,縱使牙關咬緊依然忍不住眼中浸出水花。

  池底的殘水打濕了褲子,濕意順著臀部向上蔓延,涼涼的,她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寄人籬下,朝不保夕,所有受的委屈一湧而出,淚水大顆大顆落下,成天看龍澤的臉色不說,還要提心吊膽,她是一隻腳已經踏入地獄的人,只是在那岸邊費勁心力做無用的掙扎,拖上一刻是一刻。

  她蜷起膝蓋,一手摁住小腹以圖減緩疼痛,傷心卻不能嚎啕大哭,用手捂了嘴抿了音發出沉悶的抽泣,聲音悶在胸腔中引起胸部強烈的抖動,每次抖動伴隨著心肺的移動,呼吸愈加急促。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才會墮入塵埃之中!

  冷月的清輝灑下,她一個人坐在池底,眼淚像氾濫的洪水在面上沖刷,委屈和悲傷在心中奔湧,更多的,是對未來的迷惘,她已經很努力了,努力接受面前的事實,說服自己要服從,要爭取活下去,她不知道還能撐多久,那最後的一根弦何時會崩斷?

  她就坐在那裡,白色的池壁反射出一片昏昏的銀色,映在她單薄的身上。

  「別哭了。」一個聲音在空寂的夜晚傳出。

  她仍坐在地上抽泣不止,良久才反應過來,轉頭一看,模糊水光中映出龍澤的身影,不知何時他已悄無聲息來到泳池邊,站在池邊居高臨下看著她,昏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捲曲的尾巴在夜色中像銀色的飄帶,時不時左右擺動一下,只是比不上飄帶輕柔。

  薛彤手足無措,條件反射一般怕他責難,胸部劇烈起伏,哽咽道:「別……別送我走……澤……」

  「起來吧,地上涼。」他的語氣不像關懷,也不像責難。

  薛彤仍然坐在地上,沒有動靜,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長長的尾巴探過去,穿過薛彤的腋下,在她身上纏上兩圈,直接將她帶上來,放在離他兩米的地方。他正欲收回尾巴,薛彤一個趔趄,似腿軟站不穩,龍澤不得不暫時撐著她。

  薛彤雙手抱著他的尾巴以支撐,不知道是在支撐自己的身體,還是支撐脆弱的心靈,她仍然止不住眼淚,「澤……我……」

  「好了,」龍澤打斷她,「我可以不為難妳,但是妳待在這裡就不要存什麼心思。要是妳不想待在這裡,大可以直接走,我再不會管妳。」

  「澤,我不想走……」

  龍澤繼續道:「我不管妳從哪裡來,妳看到了我這個樣子,就算出去別人也不會放過妳。只要妳不敷衍我,我可以不送妳走,如果妳只是想在海島的其他地方玩,我也可以帶妳去。我只是不想看到妳心不甘情不願待在這裡,只會惹我生氣。」

  薛彤抽噎得厲害,說話都困難,慌亂之中只是不斷點頭。

  龍澤看她仍是哭個不停,尾巴在她身上滑過,像是安慰一般輕拂著她的背。

  薛彤死死抱著他的尾巴,眼淚吧嗒吧嗒掉。

  龍澤眼神幽幽地看不出什麼意思,就這樣靜默了一會,他看她精神實在太差,乾脆纏著她進了屋,把她放在椅子上,遞了紙巾給她,軟了語氣,「妳也不必成天戰戰兢兢,我也不想害妳。」

  也許是哭得狠了,薛彤一時半會難以平復下來,紙巾一張一張不斷抽,還是止不住眼淚。

  龍澤給她倒了一杯熱開水,輕拍了她的肩膀,「別哭了,妳哭起來真難看。」

  薛彤雙眼腫得像核桃一樣,低頭看著龍澤的尾巴白色的鱗在燈光下閃著的點點光亮,抽泣道:「澤,我不想別的了,我很怕他們的,你不嚇我行不行?」

  「好,」龍澤點點頭,「上去睡覺吧,衣服都濕了,明天晚點起,游泳池不用管它了。」

  薛彤肩頭一抖一抖,龍澤催促著她回房,看她挪著小步子上了樓,才關了客廳的燈回到自己房間。

  薛彤匆匆泡了澡,想找個暖手寶也沒找到,在肚子上多蓋了一條小毛毯,將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睡了覺。

  第二天她還是按時起來做早飯了,透過窗戶看到龍澤把池子裡的東西收了,放水沖了一下,就開始往池子裡蓄水。

  吃早飯的時候龍澤看薛彤的面色蒼白,問道:「妳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叫個醫生來?」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龍澤一邊夾菜一邊說道,「這裡叫醫生比較麻煩,估計時間也耗得久,要是覺得不適要早點說。」

  吃飯的時候有人說說話,氣氛好上不少,終於不用看他冷著一張臉的樣子,薛彤向他道了謝,試探著問道:「澤,能讓外面的人再送點東西來嗎?」畢竟她是個女人,這裡的東西都不夠齊備。

  「過不了兩天他們又該送東西過來,需要什麼跟他們提一下。」龍澤抬頭看著她,問道:「妳缺不缺衣服?」

  「衣櫃裡有挺多的。」

  「我來之前這裡住過女人,不過也挺久了。我跟莊凌說一聲,讓他再備點東西過來,給妳備一點常用藥品。」龍澤一個人在這住,很多東西都用不著,是以也沒準備。

  「謝謝。」

  「過幾天帶妳去海邊玩吧。」

  薛彤一聽來了興致,眼中閃出光芒,「真的嗎?」

  龍澤沒料到她這麼高興,「我也有段時間沒去了,抓點新鮮的魚蝦回來吃也不錯。」

  「嗯,新鮮的才好吃。」薛彤的眼彎成一彎新月。

  「吃完早飯上去休息吧,這裡也沒什麼事。」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47 AM

13、劃傷

  醇厚勾人的香氣從廚房中飄出,混合著熱氣和肉香,讓人禁不住生出饞意,龍澤閒來無事,便到廚房中轉轉,看看薛彤做飯。

  爐子上的砂鍋發出咕咚咕咚的響聲,頂上飄出白色的水汽,旁邊薛彤穿了個小圍裙在廚房中忙碌,嗓子裡哼著曲子,含含糊糊聽不清楚。看到龍澤進來了,用清脆的聲音道:「澤,今天煲的是蓮藕排骨湯,清熱潤肺哦。」

  蓮藕的清香和排骨的濃香混在一起,龍澤接開砂鍋蓋,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厚厚實實的濃香,湯面滾滾冒著水泡,他道:「聞起來不錯。」

  「是啊。以前夏秋天我媽媽經常熬這個湯喝,又簡單又好喝。」薛彤說完又覺得說錯了話,不該在他面前提自己家裡的事,連忙改了話題,「熬了兩個小時了,該是熟了。你先試一下味道如何,看喜不喜歡。」

  她停下手中的活,洗了下手,拿來一個碗,從煲湯的鍋中盛出大半碗,遞給龍澤:「你先吃著,我再炒兩個菜就可以吃午飯了。」

  她還放了一個小湯勺在他碗中,「小心燙。」

  龍澤接過來,吹了幾下,開始小口小口地喝湯。

  「蓮藕熟了嗎?要熬熟一點更好吃。」薛彤在旁邊問道。

  龍澤咬過一塊蓮藕,綿糯熨實,吃在口中是淡淡的香,道:「熟了。」

  「那我把火關了,待會上桌也不會太燙,正好。」說著薛彤關了火,「以前吃過一道糯米蒸排骨,又香又糯很好吃,可惜不會做。」

  「妳做飯做得不錯,不必苛求。」

  「一般吧,就會做點簡單的,也就一家人隨便吃吃還行,難登大雅之堂,」薛彤轉過來,站在岸台邊,從水池裡撈起一塊清洗好的牛肉,放在案板上,拿起刀切成薄片,「再炒一個泡椒牛肉絲,酸辣勁道。」她注意到了,龍澤很喜歡吃肉,一頓飯她一般只做一個純粹的素菜,以迎合他的口味。

  龍澤左手端著碗,右手執湯勺,繼續吃著蓮藕排骨,看著薛彤持著菜刀,先把牛肉切成薄片,然後再橫過來,改切成絲,雖不是粗細均勻,但大致看起來還是差不多,手法還算嫺熟,他問道:「妳以前經常做飯?」

  「沒有,偶爾做,上班回來好累,就不想做了。這裡的廚具很好用。」薛彤的目光看向那一排刀具,「你看,光是刀就有十幾把,切菜的,片皮的,剔骨的,尖刀,砍刀,剪刀,每一樣都是分開來,用起來倒是很順手。」

  「又不缺錢,買東西都是買一套,用起來方便就好。不過比較鋒利,妳小心點。」

  「嗯。澤,你以前一個人會不會無聊?」薛彤一邊切菜一邊問道。

  「還好,來了人也吵,別人都比較怕我,一般很少人來找,就習慣了。」龍澤很快將大半碗的湯喝完了,碗遞過去,「再幫我盛一點。」

  薛彤接過來,轉身到廚灶邊,拿了大湯勺給他盛,聽到他在旁邊說,「多盛兩塊排骨。」

  薛彤撈了不少排骨在他碗中才遞給他,龍澤看起來很滿意,拿個勺子輕輕攪動,再吹上幾口,以期儘快納涼入口。看到薛彤另一邊擺著一盤已經拌好的肉,上面一層調料,紅紅白白的,問道:「那個是什麼?」

  薛彤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蒜泥白肉,就是我切得不太均勻,切厚了味道就沒那麼好了。」

  龍澤下巴微抬,示意道:「給我一塊試試。」

  薛彤放了手上的刀在菜板上,側身拿起一雙筷子夾起一塊,轉身遞給龍澤。

  只是她剛才放刀時,刀身擱出菜板許多,回轉身時,衣襟帶動刀身,刀便瞬間脫離案台往下掉。

  刀刃向下,直直落向她的腳背,電光石火間,旁邊一隻手伸過來一擋,那刀便向她右邊一側,匡噹一聲摔在廚房的地面上。

  薛彤心膽一抖,看那上好的鎢鋼刀躺在一旁,而龍澤右小臂鮮血不斷沁出,像是水滿了缸順著那道口子向外面漫。

  薛彤面色刷地白了,扔了手上東西,語無倫次,「對……對不起……」

  貌似現在無論出了什麼事,她第一反應就是先道歉。

  龍澤面上仍然氣定神閒,左手還端著他的湯碗喝上一口,「沒事,小傷。」

  血不斷往外冒,順著手臂流下長長的幾道,滴在淺色的地板上,點點鮮紅像是烙上的朱砂,薛彤心上著急,連忙拉起他的手,替他按住手臂傷口,「有藥嗎?我馬上去拿,在哪兒?」

  傷口超過一寸,不算淺,龍澤像是沒覺得痛,一臉晃神心不在焉地看著薛彤按著傷口的手,半晌才不緊不慢道:「昨天不是跟妳提起,我下次叫人送點藥品過來嗎?目前這裡沒藥!」

  「沒有?那怎麼辦?一點都沒有嗎?」薛彤急扯白臉。

  龍澤臉上還是淡淡的,好像流血的不是他的手,「不礙事。」

  血從她手指縫中溢出,黏黏的,薛彤慌了手腳,急促道:「你先捂著,我去找點東西來包紮一下,先把血止住。」

  她跑步上樓,樓梯被踏得蹬蹬響,她是不記得什麼時候看到過什麼繃帶之類的,跑到屋子中找了一塊乾淨的棉襯衫,唰唰用剪刀撕扯成條,拿著那些布條往樓下跑。

  龍澤在大廳沙發上若無其事,拿兩根手指按壓住傷口。

  薛彤快速拿來毛巾,用開水燙過,擰乾後,到龍澤面前,輕輕為他擦拭傷口邊緣的血跡,看到那麼長的一條傷口還翻著點血肉,心上一抽一抽,慶倖的是現在傷口的血基本上快凝結了,不像之前向外冒得厲害。

  她先墊上一綹小布,替他按著傷口,希望能將血完全止住,「澤,把手臂抬高一點。」

  龍澤將小臂平放,目光還是淡淡的悠閒,由著她擺弄。

  薛彤蹲在地上,拿著布條一圈一圈替他纏上,眸中水光瀲灩,低頭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把刀放在那裡的。」

  龍澤看著她瑩白細長的手指劃過自己的手臂,觸在皮膚是微涼的觸感,又看她眼中有了水光,安慰道:「都說了沒事了,是我自己去接的刀,妳不必自責。小傷,要是受傷的是妳,那才麻煩。」

  布條打上一個結,薛彤抬眼看著他的臉依舊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樣子,「傷口不能沾水,這兩天你不能游泳了。這裡沒有藥,讓他們送一點吧,發炎了就麻煩了。」

  龍澤看她滿臉憂色覺得有趣,輕笑了一下,突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秀挺的鼻子,「沒什麼要緊的,很快就好了,妳不用那麼緊張。」

  薛彤被他這一個動作弄得哭笑不得,連忙偏了頭躲開。

  「去做飯吧,我還等著吃飯呢。」

  「嗯。那你休息一會,菜上鍋炒了就可以開飯了。」薛彤匆忙進了廚房,忙活午飯。

  吃飯的時候她很過意不去,龍澤傷在右手,她似乎擔心影響了他吃飯,不斷給他夾菜,看湯沒了,她又給他的湯碗中盛上大半碗。

  她夾起一筷子牛肉絲,放進他本來就很滿的碗中,「多吃點牛肉,牛肉含鐵多,補血。」

  「嗯,」龍澤眼中幽幽暗暗,道:「妳也多吃點,那麼瘦,好像我虐待妳似的。」

  「晚上我燉一個紅棗枸杞烏雞湯,補血,你多休息,睡覺才能促進傷口癒合。」

  龍澤其實想說犯不著把那點小傷放在心上,不過看到她又夾了一筷子蒜泥白肉放到他碗裡,他就沒開口了。

  第二天下午薛彤睡了會午覺,醒來看到龍澤泡在泳池中,連忙跑下來,大聲道:「你怎麼下水了?不是說這幾天不能游泳了的嗎?」

  龍澤聽到她的聲音,慢慢靠向池岸,攜了一絲淡淡的笑,道:「沒事,想下來游泳。」

  薛彤面上帶了擔憂,繃緊了臉,「傷口沾了水很容易發炎的,何況又沒有藥!你快點上來。」

  龍澤又笑了,他的右手臂上還纏著昨天的黃色布條,靠在池邊沒有上來的意思。

  薛彤急了,去拽他的胳膊,「你快點上來啊。」

  她哪裡能拽動龍澤,不過龍澤倒是悠悠坐到了池邊。薛彤連忙去拿了乾浴巾,拉過他的右臂,放輕手上動作溫柔地擦乾,「都浸濕了,把它換了吧。」

  龍澤的尾巴仍在水中撩動,泳池那頭激起一片小水花。

  昨天綁的是個活結,薛彤輕輕拆開,想來那傷口一定已經被泡得發白腫脹,布條一層層拆開,薛彤卻傻了眼,哪裡有什麼傷口,那裡和旁邊的皮膚一樣,連紋理都是自然的,完全沒有受傷的痕跡。

  她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指腹輕輕摩挲那一大片的皮膚,又翻過來反復看,驚訝問道:「怎麼沒有了?它好了嗎?」

  她的嘴微微張開,眼中滿是疑問。

  龍澤帶了一絲得意道:「我說了沒事的啊。」

  「啊?」薛彤疑惑,似不明白其中意思。

  「妳以為我的癒合速度和你們差不多嗎?」

  這也是,薛彤頓時明白了,他畢竟是特殊的,連尾巴都能變成腿,肉體癒合能力強就更不足以奇怪了。這才注意到自己還抓著他的手,連忙放開,訕訕笑道,「癒合了就好,就可以繼續游泳了。」

  龍澤收回手臂,看著她這麼一會臉上神情擔憂、震驚、疑惑、了然等各種神情走了個遍,面色青紅赤白輪番上演,禁不住唇角上勾露了個笑。

  薛彤看著那長長的尾巴自由舒展開,從游泳這頭直達那頭,粗粗的帶著鱗片,悠悠閒閒地在水中擺動,要是單看尾巴,又粗又長著實嚇人,但竟然能變成腿,好奇怪。

  龍澤看她雙眼愣愣瞧著自己的尾巴,一副滿臉疑惑的樣子,抬頭看她,說道:「妳是不是想問什麼問題?」

  薛彤連忙收回目光,其實她很想問他為什麼是這個樣子,又覺得不妥,遂問道:「澤,你隨時都能變成人的樣子嗎?那個能變多久?」

  龍澤嘴角輕扯,尾巴在水中揚起更大的幅度,水面波紋一片,他答道:「隨時都可以,可以和我這個樣子一樣久。」

  「那……」薛彤轉了口,「你是不是不喜歡用兩條腿走路?」

  「當然不是。」龍澤嘴角笑渦蕩漾開,「是因為變成人要穿褲子,可我不喜歡穿褲子,束縛著難受。」

  他說得風輕雲淡,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薛彤顯然被噎了一下——原來他是因為喜歡光著,才保持這個樣子。

  龍澤看了她一眼,慢悠悠把尾巴擺上來,「不想游了,替我擦一擦。」

  薛彤繼續窘,拿起浴巾給一條光著的人蛇擦身。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50 AM

14、出遊

  阿宋開著車進來的時候,送來了許多東西,除了補給的食物,藥品,給薛彤也帶了不少衣物和生活用品,薛彤翻檢收拾時,發現一套藍底黃色花紋分體式的泳衣,甜美大方,她想起龍澤上次說過要帶她去海邊的事,現在她的生理期也過了,便有些迫不及待。吃晚飯的時候她怯怯地委婉提到:「這兩天天氣很好,倒是挺適合玩。」

  龍澤繼續埋頭吃飯,半晌沒說話,餐廳一片靜默,薛彤都以為他可能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了,失望得低著頭撥弄碗中的飯粒,才聽他道:「是不錯,所以我想乾脆明天我們出去玩。」

  薛彤一愣,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抬頭看著他,「真的嗎?」

  「真的!」龍澤繼續夾菜吃飯,抽個空隙道:「明天吃完早飯妳收拾一下。」

  像是無數隻小鳥在歌唱,薛彤心中雀躍,笑得燦若春花,「好,我來收拾。」

  她的聲音像溪水在山間叮咚流淌,清脆而愉悅。龍澤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人笑得令人恍惚。

  這晚薛彤格外殷勤,洗碗後主動問起龍澤要不要替他鋪床疊被,房間需不需要再打掃一下,龍澤眼角一抽,看著她似乎一刻都坐不住,一會擦擦這個,一會捯飭那個,嘴角一直帶著淺淺梨渦。

  薛彤興奮得半夜才睡著,一大早起來卻精神奕奕,做了豐富的早餐,吃飯時不斷抬眼瞅他,就怕他反悔,眼中熱烈的期望在燃燒,像是盛了一抹七色的彩虹。

  龍澤被她看得極為不自在,最後道:「快點吃,吃完了先去收拾東西。」

  得了話,薛彤幾口扒完碗中的飯,起身拉開椅子,「你慢慢吃,我先去收拾,待會來洗碗。」

  龍澤頭一點就見她跑上了樓,就跟輕盈的燕子一般。

  薛彤拿出自己的新泳衣,花紋越看越覺得好看,款式也漂亮,她將個人必備品裝入手提拎包中,最後拿上遮陽帽。準備出門時,又左右思忖了一下,頓了足,乾脆在房中直接換上了泳裝,外面加了一件短袖格子長襯衫,襯衫長過了裡面穿的泳裝短裙,簡潔大方,在鏡前看了看,覺得並無不妥,才下了樓。

  飯桌上剩下殘羹碗碟,薛彤幾下收拾好。又將浴巾等東西拿了個口袋裝好,坐在沙發上等龍澤。

  良久,龍澤才不緊不慢下樓,穿了一條休閒七分短褲,簡單的短袖襯衫,手上拿著一串鑰匙,看了她手邊的東西,道:「妳不帶點吃的?難道妳想中午回來吃?」

  「我馬上準備。」薛彤不等他說話,立即起身去廚房。

  聽到龍澤在她身後說道,「再去拿兩個塑膠儲物箱,要抓點魚回來,拿到前院等我。」

  到儲物室搬了三個大小不一的儲物箱,重疊在一起放到前院中,汽車的引擎聲響起,龍澤開了一輛黑色的路虎出來,招呼薛彤把東西放進去。

  薛彤又收羅了一大堆乾糧,碰到龍澤進屋,他道:「不要帶那麼多,帶點調料,帶個小鍋,到海裡抓點魚蝦不就有午飯了。既然是出去,當然要吃點不一樣的。」

  原來要搞野餐,薛彤更開心,把餐具調料整理好,野外生火煮食她不在行,還是帶了不少乾糧零食,分類放在後備箱。

  龍澤搬了一大桶飲用水放進去,把折疊椅子,墊子等戶外用品放在車頂,兩人才上了車。

  車出了院子,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薛彤回頭看金屬門在自己身後越來越遠,不由得彎了唇,連帶看那旁邊的洋房都覺得可愛。

  別墅的地理位置較高,出來都是一路下行,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把車窗完全放下,看外面明媚的陽光在公路兩邊的樹葉上跳動,地面像鋪著一層綠色的絨毯,夾雜著各色的小花,一塊大石上攀附著幾條葛藤,蔓延的藤蔓小葉一直裹著旁邊的樹木,鮮紅的漿果點綴其中。風掠過遠處的樹濤,層層疊疊的樹葉擺動起伏,雋秀脫俗,偶爾能看到海面一角,像是天神遺落下來的藍色寶石。

  風吹過來,不挾灰也不帶塵,微微有點涼絲絲,頭髮被四野的風吹散,幾縷被吹在面上,帶起酥酥的癢,她也懶得用手拂開,雙眼看著外面,那些平凡的野草綠樹在陽光下舒展著身姿,閃著誘人的光輝,似乎怎麼看也看不夠。

  她一直看著外面,連個目光都沒給龍澤,龍澤覺得自己被忽視了,喚了她一聲,「薛彤。」

  他的聲音吹散在風中,薛彤仍沉浸在自己的夢中。

  他不得不提高音量又喚了她一聲。

  薛彤才回過神,一臉恍神,「啊?」

  「風大。」龍澤提醒道。

  「哦。」薛彤不得不把車窗關上一點,靠在車座背椅上,抬頭看著前方白色的公路和不斷掠過的樹叢,棕櫚樹張開扇形的葉面,在微風中輕輕抖動,像姑娘的衣裙。她直直看著,不言不語,面色沉靜,嘴角隱隱上翹。

  龍澤猛然提了速,越野車像是一匹烈性駿馬,在白色公路上跳躍咆哮。

  薛彤身子向前一傾,隨後又反彈在座椅之中,心猛烈跳了兩下,她抓著車門處的把手,側頭看著龍澤,道:「澤,你有駕照嗎?」

  龍澤古怪地看上她一眼,看著前方涼涼道:「沒有,會開不就行了。」

  「你開慢點,這裡是下坡,彎又多。」

  「沒事,車要是摔壞了可以再換一輛。」

  薛彤一滴冷汗滴下,眉頭一皺,「可人怎麼辦啊?」

  龍澤看她一臉緊張,兩眼懇切地看著自己,他頓時覺得盛夏一口涼水下肚,堵滯全無,唇彎一笑,道:「別擔心,我技術還好,不會把妳摔下去的。」

  車一路開到了海灘,揚起白色的塵土,月牙形的海灘平坦如砥,蔚藍色的大海一望無際,一條白線似的浪花從遠處悠悠而來,水天相接的遠方,飄過幾縷繾綣的白雲,帶著微醉的神態,如一團團白絮隨意流蕩。

  車在樹蔭處停下,薛彤迫不及待地開門跑了出來,呼吸著帶著鹹腥味的海風,看著穹廬似的藍天,連心都變得潤濕空靈。她以前只是到海邊玩過,到處都是人,哪有這般美景,天空藍的像洗過的一般,海鳥在空中自由翱翔,浪花碰到岸邊,欣然地躍濺了起來,開出燦然萬朵的銀花。

  她回頭看了一眼龍澤,他在把車上的東西搬下來,薛彤連忙跑回來幫忙。

  龍澤把椅子在棕櫚樹下擺好,對她道:「妳去玩吧,早得很,待會再來擺弄這些。」

  薛彤看他也停了手,便歡欣鼓舞地跑向大海。

  她脫了鞋,踩過柔軟的沙灘,沙子從腳趾縫中透過,酥酥癢,到處都有玲瓏奇巧的貝殼和晶瑩閃亮的海石。掬起一捧沙子,指縫中的流沙被風揚起,一會便沒了蹤跡。

  她脫了外衣,回來扔在車上,在沙灘上奔跑,後面留下淺淺的足印,蹬起細細的沙塵。到了水邊,薛彤緩緩走進淺水中,海水一點一點漫過身體,溫柔得像羽毛一般。她動了動手臂,海水包裹著自己的身體,像是什麼煩惱都可以忘卻。

  龍澤也脫了上衣,跑到了大海中,他直接游出了百米之外,在水中翻騰,像魚一般。

  薛彤在水中自由徜徉了一會,便坐在淺水的沙灘處,任海波滌蕩自己的身體。

  遠處龍澤只剩一個小點,一會連個黑點都消失了,過了一會又看到他從遠處游回來,白色的尾巴在水面露出一截,他手上拿著個東西,用力朝沙灘上一扔,向她大聲道:「幫我把它晾起來。」

  薛彤跑過去撿起來,原來是他的溼答答的褲子,沾上了白色的沙子,她不禁暗嘆:你到底有多討厭褲子啊!

  金燦燦的陽光漫空傾瀉下來,注進萬頃碧波,海面又多了些閃光的色彩。龍澤游向了更遠的地方,他那樣的身體在水中的速度是很快的,時不時來個鯉魚躍龍門,整個人帶著長長的尾巴躍出水面幾米,劃出一個漂亮的姿勢,又猛地扎入了水中,激起一大片水花。比起窄小的游泳池,浩瀚的大海是更廣闊的天空,他一會就能竄出好遠。

  一眨眼的功夫,龍澤就不見了身影,水面只剩幾隻海鳥在翱翔。薛彤也不管他,時而在海水中游動幾下,時而坐在淺水中,玩了一陣便躺在沙灘上曬太陽。

  日頭緩緩向南移動,龍澤去的時間太長了,薛彤看了看平靜的海面,又沿著沙灘走了好遠,都沒有看到龍澤的影子,她開始糾結,龍澤是不是能在水裡生存?

  畢竟很多蛇類也是可以的。

  不過時間也過了太久,她還是有些不安,龍澤上半身畢竟是人的樣子,應該不能在水中待太久,她走回之前的地方,開始向海面呼喊:「龍澤——」

  她的聲音四處飄散,在浩瀚的長空大海面前宛如一粒細沙。

  心頭升起隱隱擔憂,她繼續呼喊:「龍澤——,龍——澤——」

  過了好久,遠處果然出現了一個身影,他游得很快,他在水面下聽到了薛彤的呼喊,長長的尾音糯糯的,幾分飄渺帶著那麼點擔憂,莫名就有了點纏綿的意味。

  似乎從來都沒有人用那樣的語氣大聲呼喊他。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52 AM

15、海邊

  龍澤幾個擺尾,快速游到岸邊,揚著手上的東西,像展示戰利品一般,對薛彤大聲道:「妳看我抓的龍蝦,是不是很大?」

  他一下子把手中的龍蝦扔到薛彤腳下,兩隻大龍蝦在沙灘上扭動著身軀,青灰色的殼,有紅色黑色的斑點,圓筒狀的身體一尺多長,又粗又壯,前面是長長的觸鬚,兩隻鉗足像有力的武器,薛彤尚未見過這麼大個頭的,著實驚訝一番:「真的好大!」

  龍澤似乎很得意,「我待會再去抓個更大的給妳瞧瞧,這是我們的午飯。」

  薛彤斂了眉,看著水中的他,問道:「你在水裡能待很久嗎?」

  龍澤念起她剛才的大聲的呼喊,拖著長尾巴緩緩上岸,「這個妳不用擔心,下次看我沒上來也需不著大驚小怪,不過妳有事就大聲喚我就行。」

  看來自己是白擔心了,薛彤低了頭,那兩隻大龍蝦在那沙灘上揮舞著大鉗子,生龍活虎,青灰色的蝦殼像是盔甲一般,其中一隻快爬到她的腳邊,她連忙退後幾步,糾結道:「我不會收拾活龍蝦,再說牠們那麼大,拽不住。」

  「待會我來。」龍澤將那兩隻大蝦抓回來,放在儲物箱中,把蓋子一蓋,龍蝦在裡面劃得刺刺拉拉地響。

  「我去找點樹枝乾草,生個火。」他在車上拿了一把刀,向島上的樹林中走去,不一會,抱著一大捆柴回來。在一塊大岩石後面的背風處挖了一個淺坑,先將乾草點燃,隨後添上樹枝,黃澄澄的明火燃起來。

  薛彤從車上拿出她的長襯衫鬆鬆套上,沒扣扣子,敞著前襟,她對野外生存的事情不在行,蹲在一旁看著他做。

  他回頭對薛彤道:「妳看著火,我先把蝦收拾一下。」

  薛彤時不時往火堆丟個樹枝,臉被火光印的又紅又亮,一會見龍澤回來,手上兩隻蝦已經被斬掉蝦角,尾部開邊,筋也抽過了,他把牠們放在塑膠盒子裡,遞給薛彤,「該妳了。烤著吃吧,我再去抓點,中午吃海鮮。」

  薛彤接過,用調料醃製了,瞅著龍澤把兩截樹枝剝皮削尖,一隻手拿著蝦,一手持棍從蝦身一穿而過,手法乾淨俐落。他加了樹枝,讓火燃得更大,將串著蝦的木棍遞給薛彤,讓她拿著慢慢烤。

  他又躍入了海中,過了不久提著已經收拾好的幾條魚過來,找了幾塊石頭在火堆旁邊架了個土灶,把湯鍋放在上面,裝了水,在下面添柴火,動作嫺熟,即使做這些仍然不失優雅。

  水燒滾了,薛彤把一條魚扔進了鍋中,準備燒一個魚湯,另外的在龍澤手上做烤魚。

  魚蝦熟得很快,薛彤把帶出來的乾糧,飲料擺好,放上調料碟,便可開吃。她坐在沙灘上,拿個叉子小心挑著龍蝦肉,肉質脆嫩,原汁原味,鮮味在舌尖上綻開,傳遍味蕾滿口鮮香,她唇上沾了油,嘴角噙了一抹笑,專心侍弄手上的蝦肉。

  龍澤看著她睫毛一動一動,唇色彤豔,投入地吃著手上食物,彷若珍饈一般,問道:「薛彤,妳很喜歡吃這個嗎?」

  薛彤點點頭,「很好吃,而且在外面吃的感覺很好。」

  令人愉悅的不僅是龍蝦味美,心情暢快看一切都是美好的。

  薛彤直接坐在地上,盤著兩條光溜溜的大腿,她今日穿了一套豔麗的比基尼,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膚,圓挺的乳房隱伏在天藍色胸罩中,幾縷黑髮搭在上面,有幾絲不安分地鑽進了那胸罩裡面,莫名地讓人嫉妒它們待著的好位置。龍澤時不時斜著眼尾睨上一眼,眼神怪怪的。

  薛彤終於察覺到了,看他身前只剩一堆蝦殼,那目光帶著點不爽利,她頓悟,龍蝦的個頭對她來說是很大,但恐怕龍澤是不夠吃的,她怯怯的將自己手上這隻遞過去,溫和道:「你沒吃飽吧?這個也給你,我都是弄出來吃的。」

  龍澤眼角一抽,目光順著她白淨的手臂,掃過她手上紅殼白肉的大半隻龍蝦,又偏了頭,彆扭道:「妳自己吃吧,我吃魚。」

  雖是這麼說,薛彤總覺得他似乎不太滿意,弄得後面心情忐忑,食不知味。

  飯後薛彤帶上她的大花遮陽帽,在沙灘上拾貝殼,五彩的貝殼有著珍珠般迷人的光澤和變幻的色彩,有大有小,形狀各異,她愛不釋手。

  龍澤坐在棕櫚樹下躺椅上遠遠看著,她的短裙擺下面的長腿,在陽光下泛著瑩潤的光,腰肢柔軟緊實,胸、頸,雙肩和臀部呈現出勻稱的美麗線條,外面套著的長襯衫,倒生出半遮面的美,讓人遐想褪去它的樣子;遮陽帽下的卷髮一直垂到胸前,海風吹起一動一動,像是跳躍的音符。她的面頰帶了薄薄的粉色,特別耀眼。

  她在沙灘上跑來跑去,時不時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東西,嘴角旋出梨渦淺笑,整個人煥發出青春活力的氣息,像是在陽光下盛放的鮮花一般瑩澤光彩。

  手上的貝殼拿不下了,她取下頭上的遮陽帽,把手上的東西都放進去帽窩裡面,用一隻手捧著,睜大亮晶晶的雙眼,像是溪水裡的星星,在沙灘上尋覓。

  這個海島最好的地方就是氣候好,即使是正午太陽發出黃橙橙的光,溫暖卻不曬人,海風拂過,柔和而愜意。

  龍澤看她的帽子裡都裝了不少了,而她還是不知停歇,喚道:「薛彤!」

  薛彤轉過身看著他。

  「過來。」他朝她招手。

  薛彤雙手捧著她裝滿貝殼和海石的帽子,小跑過來,澄澈著雙眼,「有事嗎?」

  龍澤倚在躺椅上,長眉微微一挑,「妳撿了什麼好東西?」

  「沒什麼,就是些貝殼之類,我瞧著好看。」薛彤看著他,見他挑了眉毛,便上前一步湊得更近些,把手上的東西攤在他眼前。

  龍澤眼神像審視瓜果蔬菜一般掃過,帶了絲不屑:「都很普通嘛。」

  薛彤小聲回道:「還是很好看的。」

  「我待會去給妳找幾個更好的。」龍澤說得風淡雲輕,沉吟片刻又問道:「妳不去歇會?」

  「我不累,」說不定一會就該回去了,她想抓緊每一刻歡愉的時光,眼神幽幽看著他,「我想再玩會。」

  龍澤抬眼將她淡淡一瞥,「先回車裡休息一會,省得玩不了多久就累了,海上的日落看著也不錯,我們看完日落才回去。」

  「好。」薛彤桃花一笑,才抱著自己的帽子向越野車走去。

  她直接窩在第二排的位置上,小睡了一會,連夢中都是花香與甜蜜,醒來下車後,看到龍澤一身濕漉漉,髮梢還在滴水,旁邊沙灘上放著幾個大大的貝殼。

  龍澤看到她,下巴微抬,示意旁邊的東西:「給妳的。」

  薛彤連忙撿起來,七八個貝殼樣子都長得十分新奇漂亮,以前去海邊旅遊時在市場上似乎都不曾見到,她拿著一個殼面光滑,後方間雜著橙紅色的波紋狀的圓盤型貝殼問道:「這個是什麼?長得好像好像……」薛彤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描述。

  「鸚鵡螺。」

  「鸚鵡螺?」薛彤一拍腦門,「對,長得就像鸚鵡的嘴,名字好貼切哦。」

  龍澤嗤笑。

  她又拿起一個殼表呈乳白色,有粉紅色斜條紋的圓錐形貝殼,直徑差不多二十釐米,遠看就像一個流光溢彩的小小宮殿,道:「這個長得漂亮,也奇怪,好少見到哦。」

  「還有點眼力嘛!」龍澤嘴角一勾,帶著絲得意道,「這叫龍宮翁戎螺,比較少,很值錢。」

  「是嗎?」薛彤摩挲著殼上顆粒狀的螺肋,火焰彩的花紋帶著珍珠般晶瑩的光澤,像一簇簇燃燒的火苗,讚道:「它實在太漂亮了。」

  他找來的貝殼個頭大,光澤好,都是大自然完美的藝術品,薛彤像是撫摸寶貝一般,眼中熠熠生輝,「澤,謝謝你。」

  龍澤眼光一抬,眸光流轉,「小事。」

  「是在水裡面找到的嗎?」薛彤指了下海面,她指的是淺水區。

  「嗯。」

  「那我待會也去看一看。」

  「才不是在這裡,在更深的地方。妳要去試試?」

  「你能潛那麼深?」隨即薛彤看著他的目光帶著點崇拜,「澤,你好強哦!」

  龍澤對她的稱讚極為受用,眉眼上揚。又聽薛彤問道:「你抓住牠們的時候牠們就只剩一個殼嗎?」

  「當然不是,我怕妳不喜歡那些軟軟的滴著水的東西,就把牠們清理了,這樣也方便保存。」

  「哦!」薛彤暖洋洋笑開,「謝謝。」

  「把它們收了吧,我帶妳去游泳。」

  「好。」薛彤捧著貝殼在車上小心放好,脫了外套放在車上,把頭髮挽起,赤著足跑向水邊。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53 AM

16、水中

  海浪激蕩著岩石,一波退卻一波又從遠處次第而來,在沙灘上激起白色的泡沫。薛彤踩著水下光滑的石子細沙,慢慢下到,水淹到胸部以上便不再往前走,雙手擺動,在水中游動起來。

  龍澤路過她身邊時,尾巴故意一撩,大片水花激在薛彤臉上,讓她睜不開眼。

  薛彤慌忙腳踩水底,穩了穩身體,用手一抹臉上的水珠,看到龍澤在她面前兩米處,斜勾著眼,大有玩樂之意。

  她雙手併攏,使勁撩起水花向他而去。

  龍澤向旁邊輕輕一閃,躲過,再用尾巴一拍水面,薛彤頭頂猶如下了一場傾盆大雨,淋得慘烈。

  待水退去,薛彤睜了眼,撅著嘴,一臉不滿,「你不許用尾巴,不然你就自己玩。」

  龍澤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齒,「我不用了。」

  看薛彤柳眉倒豎,他游到她身邊,正欲安慰她,不防薛彤雙手一動,一大片水潑了過來,他明明可以躲開,可是不知為何沒有躲。

  薛彤看他中了招,眉目一展,眼彎得像月牙。

  他也舒舒一笑,呲著嘴道:「看我不整妳。」

  說著也用手撩起水,襲向薛彤。

  兩人在海邊附水為戰,水花四濺,像大片大片的雨幕蓮花,夾雜著薛彤的尖叫聲。

  不一會,薛彤就戰敗,毫無還手之力,用手肘擋著臉,連聲求饒:「不玩了,快停手,不玩了……」

  陽光投在龍澤面上,他的眸中一片金芒光亮,兩步靠近薛彤,抓住她的左手腕,「走,游泳去。老在淺水區游,有什麼勁?」

  說著開始拉著她往深海裡面去。

  他的力氣很大,薛彤掙脫不開,被他拽著往前走,身體浮起來,她無奈,另一隻手撥動水波。

  龍澤輕輕一擺尾巴,兩個人便游出好遠,完全不需要薛彤腿部撥水,她只能盡力將頭部仰出水面。

  腳尖著不了地,也不知道這裡有多深,薛彤回頭一看,沙灘已經百米之外,兩人已進入深水區。龍澤依然拽著她的手往前走。薛彤的游泳是在游泳館學會的,不是什麼高手,她覺得不安,仰著頭道:「不要再往前了……」

  她一張嘴,便有水進入嘴中,連忙閉氣,吐出海水。

  「怕什麼?不是有我在嗎?」龍澤反而加快了尾巴撩擺的速度,不過幾秒,已經又竄出好遠。

  海岸線淡成一條白線,這個距離憑薛彤的體力是游不回去的。

  周圍都是透明的水,左手腕的地方被龍澤拽著,不能腳踏實地的恐慌開始蔓延,起伏的海水時不時漫過口鼻。她不知道龍澤怎麼想的,開始掙扎,欲甩開他禁錮住自己的大手,「放開我……回去……」

  龍澤見她掙扎,便也輕輕放了手,在她旁邊悠閒徜徉,「這裡才像游泳啊!」

  薛彤不理他,蹬著雙腿開始努力往回游。

  大海中游泳和泳池中游泳感覺完全不同,那浮力是四處逃散向外張開的,讓人覺得自己更加弱小,手臂揮舞得發酸,發現仍是沒游幾米。

  遠處一波海浪逼近,霎時漫過了她的頭頂,薛彤頭發昏,在水底掙扎了好久,剛冒出海面卻又換氣不穩,猛然嗆了一口,鹹腥的海水從口鼻灌入,辣辣的又是猛咳,更多的海水灌入,薛彤把持不住,沉下了水面。

  腦袋一下子空了,慌亂之中手腳亂抓。

  黑暗之中抓到了光滑的支撐體,她也不管那是什麼,兩隻手牢牢用力抓住,像鋼鉗一樣緊,整個人都纏了上去。

  龍澤力氣大,她的鉗制絲毫不會妨礙他,看她真的嗆水了,一隻手攬過她的腰,將她帶出水面。

  薛彤出了水面開始劇烈的咳嗽,眼淚都出來了,求生的本能讓她緊緊摟住龍澤的脖頸,就差雙腿纏上他的腰身。

  龍澤托住她的身體,讓她胸部以上都露出水面,以緩解她的緊張,「沒事了,別怕。」

  他的語氣很輕柔,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好一陣薛彤才緩過神來,發現自己的動作不妥,經剛才那麼一折騰又失了力氣,身體緩緩移動,只欲拉住他的胳膊不讓自己沉下去即可。

  她剛鬆了他的脖頸,龍澤手上加緊力氣,倒是牢牢箍住她的腰,「妳有力氣自己游回去嗎?」

  薛彤搖搖頭。

  「真差勁。」龍澤輕嗤,摟緊她的腰肢,「那就抱好,不要亂動,妳要亂掙扎我就把妳扔掉。」

  明明是他害她成這樣,還好意思說!不過薛彤不敢造次,側著身摟著他的脖子,腿放在旁邊。

  龍澤使勁一擺尾,兩個人快速分水奔馳而出,薛彤適應不了這樣的速度,擔心快速分開的水流沖散兩人,他又猛然一停,薛彤像是剎車不住,撞在他身上,兩條腿不由自主地纏上了他的腰。

  龍澤臉上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雙手抱緊了她,在她耳邊道:「別怕,我帶著妳,好好享受游泳的樂趣。」

  「你,你慢一點。」薛彤無奈,將自己的腿從他腰上挪下,只用了一隻手摟著他的脖子,微微偏了身,儘量不讓自己整個前胸腹貼到他身上。

  龍澤的尾巴慢慢悠悠地擺動,他的手撫過薛彤光滑的後腰,由於水的潤澤,那裡是滑溜溜的一片。

  他抱著她在水中轉了一個圈,輕輕柔柔。

  這樣的溫和讓薛彤覺得很舒服,慢慢地放鬆下來,她想龍澤是不會害她的。

  「要不妳躺在水面上,我帶著妳,那樣很舒服。」他建議道。

  薛彤點頭,放鬆身體,任海水的浮力托住自己,仰面朝天,這樣的姿勢是不容易沉下去的。

  龍澤拉了她一隻手,緩緩帶著她,游了一會又抱著她的腰翻轉了她的身體,讓她正面朝著自己,他雙手摟著她的腰,讓她儘量靠向自己。

  薛彤的足下碰到了他圓滾滾的尾巴,他輕輕一笑,尾巴後部繞到她身後蹭著她的身體,他覺得這個女人就跟個泥鰍一樣滑溜,身體相接觸的地方是柔柔的觸感,心底生出一種蕩漾的感覺,愉悅而令人興奮,他用尾巴拂過她的後背,她的腿,有一種想把她全身緊緊纏住的衝動。

  薛彤身上的布料太少了,她貼在他的胸前,海水是淡淡的溫暖,可她臉上卻微微發熱,她從來沒有和一個男子如此親密,看來和男人一起游泳不是明智的選擇,她有些難為情,小心推拒他,「澤,回岸上去,好嗎?」

  龍澤看著她,目光清和,「不是妳想出來玩的嗎?」

  「可是……泡水時間長了,我有點難受。」

  明明沒有下來多久,不過她說有點難受,龍澤心裡生出柔軟,替她將額前的濕髮捋到旁邊,溫和道:「慢慢帶妳回去!」

  他的尾巴撤走了,手仍然在她腰上,用蝸牛一般的速度緩緩朝海灘行進。

  到了淺水區,薛彤腿能踩到地面,便輕輕掙脫他。

  「我能自己走了」,她小聲道。

  龍澤沒再拽著她,徑直自己上了岸。

  海水也喝了不少,薛彤不想再下水游泳了,一屁股坐在白色的沙灘上,能夠回到地面感覺踏實許多。暖暖的陽光灑在身上,皮膚似得到滋養,她把頭髮散開,隨手捋了一下。

  一會龍澤拿了浴巾過來,遞給她,「把身上的沙子洗洗,擦一下。」

  她道了謝,洗淨擦乾後披著浴巾躺在椅子上曬太陽。粼粼的浪花由遠即近,濺起泡沫消失在沙石之間,後面一條又緊跟著追逐上來,天高海闊,海水藍綠至極。

  過了一會龍澤搬了椅子放在她旁邊,薛彤一看,他竟然變成了人的樣子,上身赤裸,只穿了那條已經晾乾的七分褲,寬肩窄腰,肌肉結實緊致卻不誇張,四肢修長,著實好身材。薛彤暗自驚訝,他不是不喜歡穿衣褲的嗎?

  龍澤躺在椅子上,微瞇著眼,過了很久,他才說話:「妳是不是很喜歡出來玩?」

  他的聲音溫溫潤潤,薛彤慢悠悠回道:「是啊。不過你好像很喜歡待在院子裡。」

  「我是覺得出來麻煩。玩久了,除了游泳的地方大點也沒覺得有多大不同。」他偏了頭,看著薛彤道,「不過帶上妳倒是挺有意思。」

  恐怕是在水中捉弄他比較有意思,薛彤暗自想,抿著嘴不搭話。

  「既然妳喜歡,以後可以經常帶妳出來玩。」龍澤看著她轉了轉點漆瞳仁,幽幽道。

  薛彤一聽這話著實高興,嘴角笑渦如陣雨入塘,揚起漣漪一片。抬眼看日頭也不早,遂關切道:「我們看完日落再回去吃飯嗎?你會不會餓?」

  「待會再說吧。走吧,去散散步。」說著龍澤站起身。

  她本來還想歇會,不過看他一副等她的樣子,緩緩坐起,把身上的浴巾拿開。

  不防龍澤突然彎腰,伸手握住她的掌心,將她拉起,口中低聲說道:「磨磨蹭蹭!」

  明明是埋怨的話語,卻不帶半絲埋怨的語氣,倒是有些不自然。

  「走了。」他握著她的手,拉著她走在沙灘上,卻是一直沒有放開。

  薛彤低著頭,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豈料龍澤握得很緊,她抽不出。她側頭看了看他,龍澤面上一片鎮定自然,她的心卻是砰砰直跳,掌心一片溫熱,似乎有密密的汗滲出。

  她終是覺得怪異,手微微動了動,期期艾艾開了口:「澤,能放開嗎?」

  龍澤眉峰一抬,拉長了眼尾,深深地將她看了一眼,「妳本來就是我的,放什麼放?」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56 AM

17、擁抱

  薛彤訝異,頰上爬上幾絲粉紅,想反駁又找不出合適的話,垂了頭,看著白色的沙子從腳下無邊的延伸,她不曉得龍澤是什麼意思,要說喜歡她吧,也談不上,大概他是覺得新奇吧。她是他的,從某種意義上是可以這麼說,但是,她還是希望自己是自己的!

  海風柔和,美妙的海潮聲奏響,腳下是柔軟的細沙,兩人牽著手並肩走在沙灘上,分明是一幅溫馨浪漫美景圖,卻偏偏薛彤心裡覺得怪怪的,龍澤太特殊了,而且兩人的關係本就不正常,連朋友都不是。

  她兀自想著,低著頭看著龍澤的雙足踏在沙面,白皙的腳趾和周圍的細沙色澤差別不大,來自手心的溫度傳到心房,她又不敢甩開他,只覺得被他拉著手的半邊身體似乎都僵硬起來。

  龍澤才沒有想那麼多,他只是單純喜歡這樣做,他喜歡觸碰薛彤的皮膚,滑膩有彈性,她的手很軟,握在手裡,實實在在,很暖很舒服,那是一種美妙的感受,他為什麼要放開呢?

  他看她一直低頭看著腳下,沉默著不說話,故意問道:「妳又看上哪個貝殼了?」

  薛彤聽得他話中有不滿,側頭看著他,低低回道:「沒有,就是覺得沙子好軟。」

  龍澤轉了頭,悠悠拉著她在沙灘上晃悠。

  薛彤想讓自己表現得更自然一點,找點話說,卻是不知該說什麼,思量半天道:「你不是說要抓點魚蝦回去嗎?什麼時候抓?」

  「又不著急回去,這麼早抓了帶回家死了怎麼弄?」龍澤像是嘲笑她蠢一般。

  薛彤又低了頭,面色愈加紅了。

  龍澤看著她小巧的耳垂紅彤彤,甚為有趣,停了步,像看著有趣的物什一般打量,嘴角漾出淺淺一笑,「薛彤,我真的覺得妳很有趣。」

  說著他還去伸手捏了一下。

  薛彤躲避不及,更窘了,貌似龍澤就覺得她很好玩,或許對他來說牽著她的手,就像玩遊戲一樣的簡單有趣,談不上什麼深意。

  兩人就這樣晃蕩著手,一路向前走。

  潮汐聲漸大,猛烈地拍打著礁石,發出轟鳴的,松濤般的巨響,那是大海的另一種美,氣勢磅礡,澎湃壯闊。

  她問起龍澤,「為什麼別墅不建在可以看到海的地方呢?」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每一季都有不同的風景。

  「那個房子又不是專門建來旅遊的。再說,又不是我建的。」

  「哦。」說不定就是建來關她這樣的人的。

  「不要看現在的大海這麼平靜,海上有風暴的時候海水能漲好高,別墅建得太低,說不定就被淹水了。」龍澤在旁邊問她,「妳想看月光下的海嗎?」

  「不回去嗎?」

  「可以晚一點回去。」

  「那好啊!」

  太陽西沉的時候,天際是一抹柔和的橘紅色,落日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紅,卻一點也不耀目刺眼,花絮似的雲霞閃爍著金紅的光彩。風帶著颯颯的涼意,沁人心脾,她和龍澤並肩坐在海邊一大塊平整的大石上,龍澤放開了她的手,卻把手似有意無意地搭在她的前臂上,薛彤心跳肉跳,只覺得那裡有一團火雲在炙烤,卻是沒那勇氣將他挪開。

  半個落日沉入海平面的時候,周圍的海水似被融化了,燒成紅彤彤一片。那霞光瞬息萬變,橘紅色,魚白色,青灰色,淡紫色,層層重疊環結,顏色自淡而濃。

  海上落日是一副瑰麗的畫卷,今日領略了大海的無窮變化,千般美景,暫時可以忽略掉龍澤那隻莫名其妙放錯地方的手。她轉過頭問他,「我們晚飯吃什麼?」

  下方海浪拍打著岩石,發出富有韻律的激濺的聲音,龍澤繼續拉著她的手,「回到停車的地方再說,要不我去抓魚。」

  他們回到車旁邊,汽車前燈打開,燃起一堆篝火,火很大,照亮周圍好大一圈。

  但龍澤終是沒有去抓魚,兩個人隨便吃點乾糧,躺在椅子上,聽著大海的呼吸聲,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龍澤似乎不喜歡外面的嘈雜,他說:「那些人帶著一副虛假的笑臉,成日裡只知道追求錢財,忙得腳不著地,看起來愚蠢又可笑。」

  「沒錢怎麼生活?」

  「可是他們都吃喝不愁了啊?就像程天行,永遠覺得他的東西是不夠的,成天東跑西跑,經常出國還要倒時差。我覺得還是現在這樣最好,悠悠閒閒,也沒人打擾。」

  她不知道他所說的人是誰,大概都是一些權貴。龍澤的世界畢竟和她所認識的世界不一樣,她的人生早已不由她來安排,外面的喧囂是隔岸的煙火,遠得不可觸摸,她只是平靜地笑著,時不時接上一兩句話。

  皓月當空,天地間一片靜謐,海上風平浪靜,微波不興,只有淺淺絮語般聲音,躺椅放得更低,薛彤起初還和龍澤輕聲說著什麼,後來聲音越來越低,大概是今天玩得太累,眼皮也越來越重,待龍澤再回頭看時,薛彤已經睡著了。

  柔和的月光灑在她臉上,皮膚似珍珠般瑩潔,他想叫醒她上車,可看著她的睡姿又不忍驚醒酣夢中女子。

  「真麻煩。」低低的聲音從他喉間溢出,他回身開了車門,然後將她抱起,動作輕柔,像是怕驚跑花朵上駐留的蝴蝶。懷中的女人靠在他的胸膛,頭微微拱一下,尋找更好的睡姿,帶著點依賴和嬌憨,莫名讓他的心柔得似乎可以擰下水來。

  他把她放在後排位置,拿了一條乾浴巾,當薄毯給她蓋上。車門輕輕關上,他把椅子收好,發動引擎,開上路回去。

  薛彤一路上都沒有醒,直到車開入院子中,突然停下來,她才迷迷糊糊醒來,坐起身忽忽悠悠睜開眼,正好碰上龍澤打開後面的車門,她睜著一雙迷惘懵懂的眼睛,似還不清醒一般,含糊問道:「怎麼到這兒了?」

  「睡得跟個豬一樣!」龍澤諷道,「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聞言薛彤眉峰略略一攏,她的確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快下車,洗洗回去睡吧,看妳今天也累了。」龍澤溫和道。

  「嗯。」她迷迷糊糊下車,冷不防頭一下撞到車頂,發出砰的一聲。

  龍澤蹙了眉,拉著她的胳膊,扶著她下了車,還不忘說一句,「真笨。」

  薛彤貌似不太清醒,也不回他,直接回房睡了覺。

  明明是說去海邊要抓些魚蝦回來,結果一隻都沒有抓回,倒是有些東西變得微妙。

  薛彤在廚房做飯,龍澤在大廳看電視,換著台的空隙,電視畫面上出來一個漂亮的女人在廚房中忙碌,做出一道道美食,一個男人走進廚房,從她背後摟住了女人的腰,「做什麼好吃的了?」

  女人嬌嗔一聲,隨後從盤中拿出一塊熟食,側頭塞進了男人的嘴中,笑語嫣然;那男人從她手上含過,一臉沉醉,那畫面溫馨自然。

  龍澤若有所思地看著,憶起在水中摟住的薛彤的腰肢也很柔軟,他喜歡那種感覺,同樣喜歡薛彤親手餵他食物,其實,廚房還是個不錯的地方。

  他向廚房走去,薛彤在切菜,菜板發出刺啦啦的響聲,她的頭髮挽起來,露出白淨的頸部。

  就算是用兩條腿走路,他的腳步聲也很輕。

  他走到了薛彤背後,伸了手抱住了薛彤的腰肢,如電視上的男人一樣前胸貼在了她的背後。

  「啊!」薛彤輕呼,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而來一跳,手上一抖,刀便偏了,劃過左手中指,血珠滲了出來。

  龍澤一看,面色變了,忙鬆了手,「怎麼這麼不小心?」

  薛彤按著手指,手指的疼痛讓她咬緊了唇,眉頭皺得緊緊。

  龍澤看著鮮紅的血在她手指間溢出,有些著急,「我去給妳拿藥!先到大廳去。」

  他找出藥箱,拿起酒精紗布之類,沾著酒精的藥棉抹在傷口時,聽到她悶在喉間的輕哼,心底泛出微微的疼還有不爽,他只不過是抱了一下她,至於嚇成這樣嗎?

  還好只是淺淺的一道小口,包了紗布就止住了血。

  中指裹了厚厚一層,龍澤把東西一放,坐回沙發上,臉沉如水,「妳怎麼搞的?我像要吃人的樣子嗎?」

  「我,我只是沒想到。」薛彤黑漆漆的眸子蒙了一層水霧,誰讓他招呼也不打就進來啊,還突然抱她,是個人都會被嚇到好不好?

  「妳會不會用刀?」他有些生氣。

  「我以後會小心的。」

  龍澤煩躁地將頭扭向一邊,電視劇果然都是騙人的,一樣的動作差別也太大了,怎麼也沒想到她慌成那樣?

  上回劃了他的手他的臉色也沒這麼難看,本來手指也疼,薛彤覺得更委屈了,眼中的水氣越聚越厚。

  龍澤看她眸中水霧彌漫,心裡不舒服,軟了語氣:「好了,以後注意,現在知道疼了吧。」

  歇了一會,薛彤弱弱地將他一望,「那個,飯還沒做,今天吃簡單點成嗎?」

  龍澤看著她的手,思量片刻,「算了,我來做,妳在旁邊跟我說怎麼弄!」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57 AM

18、雷雨

  自從薛彤手弄傷後,切菜這個活都是龍澤自己挑起,在他的認知裡,人類總是很脆弱的,他記得薛彤說過,受過傷是不能沾水的,否則容易發炎,發了炎對於人類就是很麻煩的事情,弄不好就會死人,所以薛彤暫時沒法做了。何況,他也不喜歡看到薛彤皺著眉頭,忍著疼痛的樣子。

  龍澤的刀工很好,經過薛彤簡單指導後他很快掌握了要領,切菜速度快,厚薄均勻,像是機器加工一般。

  再強大的人也有不擅長的,譬如龍澤不善於做飯,所以掌勺的還是薛彤。龍澤就在旁邊幫忙洗菜,洗碗,遞個調料什麼的。

  看著她拿個大勺,一會鍋裡的菜就變成鮮亮誘人,出鍋裝盤時再撒上蔥段香菜,紅紅綠綠,有色有味。龍澤一時興起,就要求自己動手,讓薛彤在旁邊指導,那天廚房傳來這樣的急急女音:

  「油還沒有燒熱,你把菜倒進去做什麼?」

  「太多了,太多了,不要那麼多鹽!」

  「那個肉要先盛起來,再單獨炒菜,炒好了再把肉絲倒進去。」

  如此種種,鍋盆碗碟相碰發出叮叮噹當的聲音,廚房熱鬧了很多,有時候龍澤也會不耐煩,反駁道:

  「明明是妳沒說清楚!」

  「不就是個菜嗎?熟了不就成了,就這樣,我覺得就很好。」

  「我瞧著我的菜炒得還是不錯的!」

  從前他是一個人隨便糊弄,只要不餓著就成,一個人看日頭朝升暮落,花開花謝;當然,他可以選擇去外面隨便點餐,過上酒肉奢靡的生活,只是他終究不喜歡,不喜歡去應付那些帶著面具的世人,情願一個人待在這別院中。後來薛彤來了,他像個大老爺一樣,倚在沙發上,胡亂換著台看著電視,然後等薛彤來喚他吃飯,他覺得薛彤來照顧他的生活實在很好。

  現在,他喜歡這樣簡單的熱鬧,比起他一個人等著薛彤上菜更有趣味,細微生活中潛藏著小小的樂趣,薛彤著急的時候會扯他的衣袖,一直在旁邊嘰嘰喳喳說著什麼,他不記得具體內容,但那聲音是悅耳的,落在心上是一片溫暖。他喜歡薛彤在他周圍的感覺,有時候他會牽一下薛彤的手,碰一下她的胳膊,她的皮膚溫熱細滑,從手指尖傳來的那種觸感莫名讓人覺得溫暖。

  遇到的人類,就屬薛彤最符合他的心意,不會像外面的女人一般濃妝豔抹,纏人煩心,帶著很強的侵略感;薛彤是自然的,如同一縷穿過葉間的風,一滴從屋簷落下的水,自然而貼心。

  不過他還是不喜歡她受傷了,看著她中指纏得跟個粽子一樣,心上就覺得不舒服。因為她的傷,他不能把她拉到水裡去了,他想在水中抱著她,攬過她的腰,手拂過腰上的皮膚,滑溜而心悸,是熏熏然的蕩漾。

  薛彤心裡奇怪,為什麼龍澤最近一直都是人類的樣子,有時候跟他打鬧的時候,會忘記他是異類的事實,會忘記自己是被囚禁在這裡的。龍澤就跟一個普通的大男孩一樣,喜歡玩,帶著那麼點驕傲。她定義不好她和龍澤的關係,像主僕,又像玩伴,像朋友,有時候也會像老闆和員工。她沒有想到在自己受傷之後,龍澤是那樣隨和的態度,過了幾天她跟他提起,自己可以一個人做飯了,龍澤看著她手指上那一點褐色的結痂的疤,鄙夷道:「妳根本不會用刀,又割傷了怎麼辦?」

  所以龍澤依然待在廚房,有時候也會在她掌勺的時候,在旁邊指揮道:「多放點那個番茄醬,我喜歡吃。」「少放點洋蔥,我不喜歡。」莫名就生出點家人的感覺,溫暖而熨帖。

  神經繃得太久,一旦鬆弛下來,長時間鬱積起來的壓力後遺症倒是開始爆發,那一夜她在庭院看著頭頂星光璀璨,晚風吹起,分外寧靜,不知怎地就睡著了。等到龍澤把她喚醒,只覺得身上是微微的涼,第二天起床薛彤就覺得喉嚨乾乾的,頭隱隱脹痛,倒像感冒了。她也不在意,年輕人小感冒都是拖一陣就能好,吃多了藥反而降低免疫力。

  午後海島上突然起了大風,椰樹長長的枝條擺的跟舞帶似的,樹葉亂飛,隨風旋轉著,飄舞著,風扯天扯地地疾走,天一下子便黑烏烏地壓了下來,千軍萬馬一般洶湧著,奔騰著,狂風夾雜著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從窗戶打進來的雨落在皮膚上,像是被小彈珠擊中一般,她連忙跑出去把露臺上的衣服收進來,把所有的窗戶關上,不過就那麼一小會,進屋之後衣服都濕透了,黏在身上難受得很,又去沖了個澡,頭髮吹乾後只覺得頭又脹又痛。

  外面是昏暗一片,雷轟電閃,屋裡亮起暖黃的燈光,她窩在沙發中看著外面的樹枝狂舞,覺得頭更痛了,有點低燒,待了一會,她便回屋睡了覺,這一覺倒是沒睡好,只覺腦子裡像一鍋燒開的漿糊一般,又燙又迷糊。

  到了做晚飯的時候,龍澤到她房間裡叫她做飯,見屋中昏昏暗暗,他開了屋子的燈,走到床邊,看她窩在被子裡,叫了她一聲:「薛彤,怎麼了?」

  薛彤迷迷糊糊睜開眼,回道:「有點不舒服。」

  他聽得她的聲音有點沙啞,便掀了她的被子一角,問道:「嚴重嗎?」

  「還好,小感冒。」她吸了吸鼻子,伸出一隻手掀了被子,慢騰騰坐起身,極不情願起床。

  龍澤看她雙眼渾濁,精神不濟,把被子繼續給她蓋上,阻攔道:「不舒服就繼續休息,我去做飯,今晚就湊合一下吧。」

  「我不想吃,你做你的就行了。」她的聲音帶了絲羸弱。

  「沖一個燕麥粥吃吧。我把藥箱給妳拿過來,妳找點藥吃。」

  薛彤點點頭。

  龍澤給她找來了藥,她吃了兩片,燕麥粥吃了一點,也吃不下,又捂在被子中睡覺了。

  龍澤吃過晚飯,又來看過她一次,見她在被子中睡得很沉,便替她拉好窗簾。

  外面風雨大作,驚雷在頂空爆炸,樹木都在打顫。

  晚上臨睡時他還是不放心,又到薛彤的房間來看她,擰開一個小燈,只見薛彤整張臉紅紅的,迷迷糊糊似非常難受的樣子,他用手一觸她的額頭,一片滾燙,他也緊張起來,拍拍薛彤的臉:「薛彤,薛彤。」

  薛彤嚶嚶嚀嚀「唔」了一聲,並沒有睜眼。

  他爬上床,將她扶起來,繼續喊她。

  薛彤眼睛睜開一條細縫,嗓子中出來含糊的破碎音節,「我難受!」

  她的手似想撥開他,卻是沒有力氣抬起。

  「哪裡難受?」

  「頭痛……我發燒了……」頭痛欲裂,吃了藥不但沒退燒,反而越來越嚴重,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扛不住,「澤,我要醫生!」

  發燒對於人類不是小事,必須得趕快找醫生來,龍澤安慰她:「我去給妳找醫生,妳等我一會。」

  他快步跑回自己臥室的書房,拿起電話快速撥了號,那頭一接通,他一口氣不停歇道:「我需要一個醫生,現在要,馬上要,你用你的直升機送過來。」

  那頭默了幾秒,一個男人緩緩道:「澤,你生病了嗎?」

  「不是我,是別人。快點,不要廢話。」

  「是你那個女人吧?很少看到你著急哦。」電話裡傳來低低的笑聲,「我幫你問一下。」

  「快點。」

  龍澤掛了電話,如坐針氈。兩分鐘後又撥了電話過去,慌亂之中連號碼都撥錯了。等到那人再接起,他問道:「是不是馬上就能出發?」

  那人為難道:「澤,你那裡起了風暴吧,這種天氣沒辦法去你那裡。等風暴停了我派人過去。」

  「我——現——在——就——要!」龍澤一字一頓大聲說道。

  「暴風雨天氣出不了船,飛機也沒法起飛,最早也要明天。」

  龍澤對著電話筒吼道:「你多加點錢啊,我再替你賺回來就是!」

  那邊的聲音很無奈:「多少錢都不行,誰會不要命啊?醫生也不願意過去。」

  「我馬上要醫生,不管你想什麼辦法,立即送過來!不然我過幾天不會出去的!」龍澤威脅道。

  「澤,你看看外面的天氣,實在沒有辦法。等海上風暴停了就送過去。」

  巨大的閃光撕裂了黑暗,雷電隆隆吼叫,似劍刀相擊,似山崩地裂,他知道那人說的是事實,可他依然咆哮道:「程天行,你不把醫生送過來,我再也不會替你幹活。」

  那頭的男人似不悅地沉默片刻,再說話仍是波瀾不驚,最是溫和不過,「你怎麼說都沒有用,直升機和船開動了也到不了你那裡。還是你先照顧著,天氣一好轉,我立馬送人過去。」

  龍澤掛了電話,臉上氣呼呼的,又去看薛彤,她難受得皺著眉,似忍耐著極大的痛苦。

  他在藥箱中翻檢,看著幾盒感冒藥卻是不知道哪一種更適合,又仔細端詳了她半天,才選好一種退燒藥,將薛彤搖醒,「薛彤,快醒來吃藥。」

  薛彤只覺得身體似置於火爐之中,又熱又悶找不到出口,喉嚨像是火燒一樣,瞇著眼看到是他,卻是眼神呆滯,半天都沒有反應。

  龍澤將她抱起,將枕頭放在她的背後,溫柔道:「再吃兩片藥。」

  薛彤手軟力乏,殘存的意念告訴她必須吃藥,她從他手中接過藥片,放在嘴中,龍澤連忙遞水到她嘴邊,餵了她,看她把藥片吞下。他手上拿著杯子卻是一直沒有撤走,柔聲道:「多喝點水,容易對抗感冒!」

  薛彤又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龍澤放了杯子,扶著她躺下,溫柔寬慰道:「躺好,我叫了醫生,等會就過來,妳好好休息。」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9:59 AM

19、照顧

  臥室只留了一盞小小的檯燈,燈光被緋紅色的燈傘罩住,透出銅黃色的特別凝練的光圈,薛彤也懶得跟他說話,頭一挨著枕頭又睡過去,卻是睡得極不安穩,身體越來越難受,也不知睡了多久,想睜眼卻覺得眼皮有千斤重,眼前有亮光,有人影晃動,卻是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她吱唔:「澤,我難受!」

  龍澤一直沒走,看她高燒一直不退,心裡也慌,他知道人類是一種脆弱的生物,一點小病就容易死亡,這樣的恐慌在他心裡蔓延。

  不,薛彤是不會死的,他要薛彤待在他的身邊,他在這個世界沒有朋友,什麼錢財,地位,對他都是一場虛空,可薛彤是他在乎的,她來了之後生活就變得有了趣味,心裡揪得難受,倒是情願那個生病的人是自己。

  醫生暫時來不了,他必須控制住薛彤的病情,他回憶起一些常識,拿起藥箱中的酒精,稀釋之後,掀了薛彤的被子,在她手臂、頸下、腿上用紗布蘸了酒精塗抹,她的皮膚因為高燒浸出紅色,摸著她滾燙的額頭,就像是烙鐵烙在手上,生出一片疼痛。

  他過半個小時就給薛彤擦一次酒精,他也只能想到這種辦法,退燒藥似乎沒起到作用。粗大的雨點狂暴地灑落在屋頂上,大樹的枝椏在風中猛烈地搖晃,一條條樹枝像狂舞的皮鞭,在空中呼嘯抽打,閃電像銀蛇似的在天幕上直竄,他似乎能聽到遠處海浪掀起呼嘯的聲音,他的眉頭一直蹙緊,從來沒有像此刻憎恨暴風雨。

  後半夜薛彤已陷入昏睡狀態,偶爾會說胡話,他聽到她唇齒中溢出:「媽媽……媽媽……我怕……好難受……」

  他伏在她旁邊,手拂過她的額頭,輕聲跟她說話,「別怕,有我在,醫生一會就到了。」

  他又叫醒了她一次,她連自己吃藥的力氣都沒有,龍澤抱著她靠在自己身上,巧妙地捏著她的牙關,把藥片放在她嘴中又連忙餵水,可是薛彤一點也不配合,吐了出來。他無奈,只好繼續拿了藥片,餵了好幾次才灌下去。

  整晚,他一直守在她旁邊,餵水餵藥,給程天行打個好幾個電話,咆哮著勒令他快點派人過來,不然就怎樣怎樣,甩出了一連串的威脅話語。

  他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他倚在薛彤旁邊,隔了薄被緊緊摟著她,心上生出一個空洞,越來越大,裡面是恐慌和怯怕,他知道高燒燒久了會燒壞腦子,那是他不能接受的結局。他喜歡薛彤笑著的樣子,偶爾怯怯地將他望上一眼,眼中柔光一片,似月華倒影水中。

  現在她卻是躺在床上迷糊不清,程天行說,這個女人不行的話可以再給他換一個,他覺得程天行就是白癡,那明明不是一樣的。

  天亮時外面的風雨才慢慢停歇,他一晚上沒睡,在旁邊守著薛彤,片刻不得安穩。

  上午十一點多的時候,才有直升機過來,阿宋帶著一名醫生和一名護士提著藥箱進屋,龍澤站在旁邊秋風黑臉地看著。中年醫生詳細地給薛彤做了檢查,給她掛了點滴,寬慰龍澤放心。

  他沒讓護士留在房間照顧,還是自己在旁邊守著,看著吊管中的藥水,一滴一滴流下,薛彤的額頭總算沒有那麼燙了,他長舒一口氣,心中一塊大石落下。時而拿起毛巾替她擦臉,擦一下身體。

  他讓阿宋安排醫生住下來,得等到她完全康復才能放心。

  薛彤不知昏睡了多久,醒來時看到屋中昏暗一片,一小簇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射進來,房間裡靜悄悄的,看到一個人倚在旁邊的椅子上,她發出細微的聲音:「澤?」

  龍澤立即直起身子,過來在床邊坐下,「妳醒了。」

  他開了一盞床頭燈,試探了一下她的額頭,降了不少,臉上的陰霾散開,柔聲問道:「還難受嗎?要不要喝點水?」

  薛彤看到他一臉疲累,雖然一直在發燒,但是迷糊中也是知道龍澤一直在照顧她,她發出沙啞的聲音,「好多了。」

  手一動,才發現右手上打著吊針,她沖他投去感激輕笑。

  龍澤倒了一杯水,扶她坐起來,將杯沿放在她的唇邊,薛彤小口地喝過,問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都下午了,再過一會天又黑了。」龍澤將杯子放在床頭櫃上,看著她,「妳一直發燒,昨晚我好害怕,我不喜歡妳生病,萬一妳死了我就找不到像妳這樣的人了。」

  他的目光清澈得跟溪水一樣,真實的寫滿了擔憂。

  「哪有那麼容易死?」薛彤輕輕扯動嘴角,用沙啞的聲音回道。

  「躺著吧,好好休息。」他扶著薛彤躺好,替她掖好被子,動作輕柔,彷若她是件上好的精緻瓷器,「晚上要吃什麼?」

  「不想吃。」薛彤輕輕搖頭。

  「我待會讓他們做點粥,還是要吃一點的。」

  「有誰過來了嗎?」

  「來了個醫生和護士,」他用手捋過她臉上的亂髮,將它們撥到一旁,關切地看著她,「恐怕妳還要休養好幾天。」

  薛彤的腦袋還是混混沌沌,病弱的身體倍感疲倦,龍澤看她精神不好,道:「再睡會,我替妳看著鹽水瓶。」

  他關了燈,薛彤含糊著叫他去休息,也不知他走了沒,自顧自地睡了過去。

  等到晚上再次醒來時,手上已經沒有吊針,龍澤給她端了一碗粥,他解釋道:「醫生說妳已經退了燒,先吃藥休養,沒必要再打吊針了。」

  「哦。」她撐著手坐起身,從龍澤手中接過碗,吃了一半。看他一直瞧著她,便問道:「你瞧什麼?下去吃飯吧!」

  「他們做的都沒妳做的好吃,我待會去。妳要早點好起來,等妳好了我再帶妳出去玩。」

  薛彤淺淺笑開,「澤,謝謝你幫我找了醫生。」

  「不用,」龍澤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目光清雅地看著她,「妳是我的,我自然不會讓妳死掉。」

  薛彤被他的話噎了一下,差點吃粥都被嗆著,他說話的語氣是那樣自然,彷若在說「今天的粥很好吃」一樣,目光不帶一絲猥瑣,坦坦蕩蕩,她真的搞不清他是怎樣看待她這個人的存在。

  粥只吃了一半,她便擱下碗,龍澤把那碗放在旁邊,修長有力的大手覆上她的額頭,確定已經退燒了,他的手指摩挲她的臉頰,「總算好多了。」

  薛彤頭微微偏開,不著痕跡避開他的手,轉移話題叉開他的注意力:「澤,我想喝點水。」

  龍澤起身給她倒了一杯,她兩隻手捧著,時不時小口啜飲一點,看他在旁邊無所事事,道:「澤,你該去吃飯了,我沒事。」

  「嗯。」龍澤輕頷首,「有事就按牆上的鈴,醫生和護士在樓下住著。」

  像這個豪門大宅臥室中都有這樣的鈴,方便主人喚人來幫忙之類,薛彤掃了一眼牆上的開關按鈕,示意自己知道,催促他下樓。

  龍澤離開後,她爬起來洗臉刷牙,身上穿的是粉紅色的絲質繡花睡裙,憶起昨日夜裡龍澤一直在她赤裸的皮膚上塗抹,似乎有一陣子他還抱她了,迷迷糊糊都記得不真切,她甩甩頭,罷了,也不能多想。

  睡前龍澤又進了她的房間,手上是幾個藥瓶藥盒,他每樣取出一兩片,然後遞給薛彤,「該吃藥了。」

  薛彤本是倚在床頭的,坐直了身體,看著那些顏色不同的藥片微蹙眉頭,極不情願地從他手中接過,每次兩顆飲水吞下,多次後才全數吃完,滿臉不滿。

  龍澤在那頭看著她壯士扼腕一般吃完藥,也是蹙著眉,一臉不滿。

  而後他站起身,居高臨下一臉嚴肅地說道:「薛彤,妳以後不能再生病了!」

  他的目光帶了些許銳利,那個語氣像是薛彤犯了嚴重的政治性錯誤。

  薛彤很少看到他嚴肅的樣子,不自覺聲音就低了下去,「我也不想生病的。」

  他滿臉正經地看著她,抿著嘴不說話。

  屋中一片沉靜,天花板上的燈灑下暖黃的光線,這樣的沉靜讓薛彤不自在,垂了眼簾看著被子上藍白色小花,手指不自覺絞著,都疑心龍澤是不是生氣了,這一天一夜他也忙裡忙外,想來極為不痛快。

  良久,龍澤向前邁了一小步,腿抵到了床邊,高大的的身影遮擋了部分光線,頓時就給薛彤一種壓迫感。

  她都疑心他是不是要做什麼,像做錯事的孩子,等待家長的訓示。

  龍澤站了幾秒,傲了雙細長的眼,最後卻是眼尾輕輕一提,面部表情柔和了下來,彎下腰,替她將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和風細雨道:「以後多注意身體。」

  他修長的手指拂了拂薛彤額前的碎髮,指腹觸過她凝脂般的皮膚,猝不及防地蜻蜓點水在她額頭印下一吻,又離開,直了腰,面色晦暗難懂,眼中三分波光,泛出粼粼異色,閃爍了一下躲避開來,「妳好好休息。」

  還不待薛彤作何反應,他已轉了身,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般,踱出了薛彤的房間。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0:02 AM

20、曖昧

  直到他走出去,帶上了門,薛彤還是一副懵懂迷惘的樣子——他剛才吻了她?

  他的唇只是微微碰了碰她的額頭,那處泛出異樣的熱感,恍恍如夢,有意外,有不安,也有怪異——難道龍澤喜歡她?

  片刻後她泛出一個苦笑,思考這些問題有何意義?就算他喜歡她又如何?他最好是喜歡她的,他想吻她自然是可以的,他就是想要她她也不能拒絕,對於一個不能掌握自己命運的人,談愛情未免太矯情,思慮太多也是自找煩惱,一切順其自然反而更好。

  她伸手關了床頭燈,裹好被子,軟軟的被子能帶給她安心,她蜷在裡面,像是蝸牛有了一個小小的殼,縱然薄而脆弱,總讓柔軟的內心有了一個暫時安歇的地方。

  翌日醫生來給她做了檢查,倒沒有什麼大問題,讓她多臥床休息幾日,龍澤站在旁邊嚴肅看著,而後向醫生詢問了各方面要注意的事情。薛彤身體底子還是不錯的,兩日後重現精神奕奕,她不想再吃藥,龍澤也不喜歡太多人待在這裡,看她又恢復了往日的活力,便不再要求醫生和護士留下。

  把外面的人送走後,她在庭院中散散步,活動筋骨,那日的暴風雨打落了一地月季的花瓣,或紅或黃的花片零落成泥輾做土,枝頭殘留的花瓣失了豔麗,隱隱泛著白,但下面的葉子卻更現青翠。陽光透過雲層射出來,綠葉散著淺淺螢光,綠得照人如滌,沉酣的濃綠讓整個花園生機勃勃。

  泳池水面上飄著不少黃褐色的落葉和小枝,也該清理了,她回屋開了開關讓池水慢慢排放,今晚水就可以放乾,明日再下到池中打掃。將花園道路上的草葉樹枝清理乾淨,又站在屋中看了看,整個別墅自從她的手弄傷後就不曾打掃,倒有些雜亂。如今痊癒了就不能再偷懶,她開始整理房間,大廳是很重要的地方,龍澤有很多時間都待在這裡,他喜歡這裡的寬敞和挑高的屋頂,開窗後有隱隱的花香傳進屋內,是以雖然他的房間有電視,他也一般都是待在大廳觀看。所以薛彤要保證這裡的整潔。

  她把那些亂扔的雜誌、水杯收拾好,放回各自的位置。這些事龍澤不喜歡做,他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靠著扶手撐著額頭,電視的畫面在跳動,他的目光卻不在那裡,而是膠著在薛彤身上。看薛彤微彎腰整理收拾東西,紫色的裙子稱得膚白如玉,合體的剪裁將身上曲線包裹得很好,纖細的腰和豐滿的臀,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晃動,像是初綻的花瓣,是靈秀的美。

  他眉目柔和,安靜地看著,他喜歡薛彤關注著他的生活,惦念他喜歡的,討厭的,似乎圍繞著他就是她生活的全部,這讓他很滿足。

  薛彤一路打掃過去,大廳差不多了便轉入一個房間中,看她即將消失在門後,龍澤連忙叫道:「薛彤。」

  她站在門口回頭看他,目帶詢問。

  「別打掃了,妳生病剛好,不要累著。」

  「我早已經好了,沒事。」

  「過來陪我看會電視。」他說道。

  看來龍澤是覺得無聊了,她將手上的東西放下,洗了手端了茶水,放在旁邊的小几上,又拿了零食過來,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龍澤也沒找到自己感興趣的電視節目,將手上的遙控器扔給她,「妳喜歡看什麼隨便找。」

  薛彤隨便換了台,最後找了一個熱播的偶像劇,故事情節不錯,男主角是當紅的明星,帥得一塌糊塗,演技也好,一雙眼黑眸流轉,直叫無數粉絲瘋狂。

  薛彤沒事的時候多是看電視,這個電視劇最近也在追,看得入神,時不時咯咯笑出聲,都忘了旁邊的人。

  龍澤不覺得這樣胡編亂造的電視劇有何精彩之處,倒是看她臉上露出笑渦,心頭一片明朗。

  只是薛彤未免看得太入神,都沒和他說話,他不喜歡她的注意力被別的事物完全分去,微偏了頭問道:「很好看嗎?哪裡有意思?」

  薛彤指著電視螢幕,眼中迸出光彩,一臉欣賞的表情,讚道:「這個男人好帥,太迷人了,好喜歡!」

  龍澤一聽就不悅了,冷了臉,站起身拿回遙控器,「啪」地一聲換了台,面無表情地瞪著電視畫面上的股票曲線走勢圖。

  薛彤唇微張,而後垂了唇角,露出一個失望的神情,靠著椅背,也不盯著電視看了。

  龍澤淡淡掃了她一眼,面色益發清冷,「很喜歡嗎?」

  「什麼?」薛彤沒反應過來,片刻才想起他所指何物,「那個電視劇挺好看的。」

  「我是說那個男的?」

  薛彤看他不高興,忙道:「也不是很喜歡,就是覺得他演的角色不錯。」

  龍澤不看她,瞪著電視螢幕涼涼道,「反正妳只能待在這裡,誰也不許喜歡。」

  薛彤聞言黯淡了神色,眼中光華褪盡,瞅著茶几上小瓷杯的玲瓏花紋,紅綠的線條在眼中暈開,一點都不可愛!

  她說:「我先去幹活了,屋子好多天都沒打掃,待會要做好久。」

  龍澤眼尾挑了挑,轉過頭看著她,「屋子不用打掃那麼乾淨,反正就我們兩個人,十天半個月掃一次也行,這段時間還是多休息。」

  「嗯。」聲音悶在鼻腔中,薛彤低著頭,仍然看著瓷杯上半透明的花紋,一條線向兩頭延伸,然後突然沒了。

  尷尬的氣氛在流動,薛彤覺得不舒服,站起身,「我去煮一個椰奶西米露。」

  龍澤也沒有做聲,看著她塌了肩膀向廚房走去。

  關上廚房的門,薛彤心裡不痛快,其實龍澤對她是很好的,她不該有怨求,只是寄人籬下失去自由始終是她心中的一根刺,碰到就會隱隱生疼。

  火點起,小鍋裡放上半鍋水,一會鍋中就傳來撲哧哧的水聲,她洗好西米,燒開後便放了進去,拿了長勺小心攪拌。

  門被輕輕推開,龍澤走了進來,他立在她旁邊,緘默地看著鍋中珍珠似的西米在沸水中翻滾跳動,偶爾斜著眼瞅一下她。

  薛彤也不主動開口,專心侍弄手上食物。

  西米一顆顆漸漸晶瑩透亮,薛彤正欲撈起來,不防龍澤拉住了她的胳膊,他的動作有些不自然,「妳真小氣,給妳換了台就不高興了!」

  薛彤低了眉目,欲蓋彌彰小聲道:「我沒有不高興,只是想給你煮點吃的。前幾天你也一直照顧我。」

  「妳以為我看不出來?」龍澤臉上不悅,「妳就那麼喜歡那個男人?」

  薛彤白了他一眼,露出一個「你是外星人」的眼神,道:「我都不認識他,只是看著電視正有興致。」

  龍澤從鼻腔輕哼一聲,挪了步從她身後抱住了她的腰。薛彤一怔,拿著勺子的手頓在那裡。

  龍澤就那樣簡單地攬著,手指拂過她的裙子,透過柔軟的衣料能感受到下面溫熱的皮膚,甚至能感受到下面血脈的流動,他想起一個詞——盈盈一握,抱著的感覺很好,像是把心愛的物什牢牢抓在手裡。

  薛彤僵直了脊背,心撲通撲通直跳,臉上像被六月驕陽炙烤,吞吞吐吐道:「我……我……要……做事……」

  龍澤似乎沒聽到她斷續的話語,整個前胸都緊貼在她的後背,手指在她腰上輕輕摩挲,柔軟又緊實,他覺得滿足,聲音帶了絲蠱惑,「薛彤,妳的腰好軟。」

  這樣的親密讓她臉頰像染了一層紅霞,她手足無措地僵直站著,「撲通撲通」的聲音,不知道是他的心跳,還是自己的,她的大腦出於卡機狀態,不知道怎樣應付這樣的情況。

  他在她後面發出輕笑:「我發現抱著妳感覺很特別。」

  鍋中的水咕咚咕咚響著,白色水汽升起,霧濛濛的,她愣愣看著那翻滾的珍珠似的西米,微微扭動身子,低聲道:「待會煮過了!」

  她伸出一隻手去關了火,還沒縮回來就被龍澤握住,他捏著她柔軟的肉肉的的掌心,漫不經心回道:「煮過了就改天吃,小心別燙到了。」

  他比她高出一個頭,就像整個人都在他的懷中,柔柔的髮絲掃過他的下頜,帶著玉蘭花的清香,胸口暖洋洋的,有一種美妙的感覺在那個深處漸漸綻開,不斷膨脹,一會就填滿了心房。他放了薛彤的手,將她的頭髮往後捋了一下,低下頭,下頜在她的頸部蹭了蹭,嘴唇碰了碰她微紅的耳垂。

  薛彤的臉上晚霞噴薄,紅得想要燃燒一般,六神無主,「我……我……」

  她也不知道到底要說什麼,雙手無力地撐著灶台。

  龍澤最喜歡看薛彤漲紅的臉,他摟著她,在她耳邊笑出聲來:「妳怎麼這麼喜歡臉紅?跟個紅燈籠似的。」

  他加緊了手上力道,薛彤只覺得一陣窒息,手一動,便將旁邊的鋼勺掃到了地上,發出匡噹一聲,而後,還有餘音的在地面反彈兩下。

  突兀的聲響讓薛彤恢復力氣,趁龍澤分神,她從他懷中掙扎開來,站在一旁,吞吐道:「那個……我還要做這個,我想吃。」

  她指了指鍋中的西米。

  龍澤嘴角梨渦時隱時現,滿目流光,「做吧,我看著妳做。」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0:05 AM

21、月光

  他真的是看著她做,雙手抱著胸,灼灼目光一直纏繞在她的身上。

  薛彤只覺得他的目光像刀劍一般,讓她渾身不自然,椰粉也沒調散,糖一下子又放多了,之前的西米也煮的太軟,一陣手忙腳亂湊合著煮好了,盛在碗中,自己看著都覺得有些失敗。

  還不待她嚐到味道,龍澤就要先吃,她拿著小勺攪動,有些不好意思:「今天的沒做好。」

  龍澤道:「看著還行,先給我嚐一口。」

  他想吃也不動手,看一眼碗又看一眼她,示意她餵他一口。

  西米露還沒有納涼,她舀起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小心地遞了過去,龍澤看著她專注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揚。

  他吃了一口,椰奶很香,只是太甜了,有些膩,但他仍然笑了一下,「很好吃,繼續。」

  然後薛彤繼續拿著小勺一口一口餵他,兩個人就不嫌腰疼直著身子站在廚房中,龍澤帶著點淺淺笑意,像個孩子一般從她手中的小勺上吃過東西,他喜歡薛彤餵他食物,淡淡的溫馨,看著她低著的眉目,絲絲縷縷的東西在心裡滋生,蔓過之處有蜜意。

  就這樣一小碗西米露全部吃完,他從她手中抽過碗擱在一旁,拉了她的手,走到外面的沙發上坐下。

  他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握著的手沒有放開,另一隻手拿過旁邊的遙控器,塞入她的手中,「不跟妳搶了,妳高興看什麼就自己看吧。」

  他一隻手繞過她的頸後,攬著她的肩,讓她的身體靠在自己的肩頭,另一隻手揉捏著她的手掌,柔滑細嫩的小手,掌心溫熱,捏起來很舒服。他翻過手掌,眼睛盯著掌心上縱橫交錯的掌紋,用手指輕輕劃過。

  薛彤哪有心情看電視,全身都不自在,她不討厭龍澤,可是也不想和他發生什麼。撫摸,親暱,這些事還是發生在相愛的人身上才合適,她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澀五味陳雜,還帶著點心悸。

  如果還是從前的那個薛彤,遇上龍澤這樣的男子,溫柔俊朗,生出情意也在情理之中。可是現在她只是一個附屬品,只要龍澤一句話,可以讓她從這個世界消失。

  龍澤是特殊的,她不知道他的來歷,他的身份,他怎樣看待她這個人。

  她想推拒他,可是又帶了點怯怕,被他撫摸過的地方生出麻癢。他低頭認真看著她的掌心,鼻樑高挺,垂下半片眼眸,她離他那麼近,根根睫毛都看得分明,水潤的雙唇微微上勾,安安靜靜地看著她的手,帶著像在欣賞藝術品的認真,這樣一個俊朗的男子,誰又能想到他是異類呢?

  電視裡仍舊播放著電視劇,人物的對白卻進不了她的耳,她只覺得四周是一片靜謐,靜的可以聽見她的心跳。

  龍澤什麼也沒有做,他只是感受著她手心的溫度,她靠在她的身邊,莫名地讓他覺得安心。他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很是認真地問她:「妳討厭我那個樣子嗎?會不會害怕?」

  他指的是人首蛇身的樣子,薛彤搖搖頭,「最開始很震撼,但是習慣了,你那樣也很好。」她說的是實話。

  龍澤輕輕一笑,傾身在她的臉頰輕啄一下,「薛彤,我喜歡妳待在我的身邊。」

  薛彤目光閃開,看向茶几,卻什麼也沒有入眼,腦袋裡有根弦在震動,她閉了眼,複又睜開,眼如一汪靜水,高遠又澄淨,容納萬物,又似萬般都入不了眼。她沒有開口,安安靜靜的靠在他的身邊。

  少想,才能簡單地活下去。

  龍澤斜了斜身子,讓她的身體更靠向自己,「薛彤,妳還想出去玩嗎?」

  「過一陣子吧。」薛彤輕聲回道。

  「嗯,妳的病剛好,吹多了海風也不好。」他的眉目清清淺淺,嘴角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一隻手在她的手臂上一下一下撫過,溫柔帶點寵溺的味道。

  粉藍色的田園風格的窗簾微微抖動,陽光斜斜地投射進來,澄黃色的光線給整個屋子添上一抹溫馨。這樣的溫馨安寧讓薛彤心悸,她拿起遙控器換個電視頻道,找了個娛樂節目,吵吵鬧鬧的聲音在大廳中迴盪,驅散開那些攏在屋子裡莫名其妙的東西。她坐直了身體,雙眼聚精會神盯著,想聽清口若懸河的主持人發出的每一個音節。

  龍澤後來也沒有別的異樣,更沒有什麼越矩的行為,他會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或是偶爾抱一下她的腰,兩個人牽著手走在花園中,倒是更像情竇初開的戀人。他們依舊一起做飯,聊一聊無關緊要的東西,龍澤偶爾出現一個親暱的行為,倒也不讓她那麼排斥。

  她想龍澤應該沒多少接觸女人的經驗,有時候他就像青蔥校園中簡單純真的大男孩,但有時又會帶著不容她拒絕的霸道。

  薛彤打算清理游泳池的時候,看著池底的殘渣敗葉微微皺眉,龍澤倒沒讓她下去,拉著她的手體貼道:「池底滑,摔倒就不好了,我去弄吧。」

  薛彤感激他的細心,龍澤只是平時懶散了一點,做事的速度是很快的,幾分鐘就把所有的髒物清理出來,放水沖洗兩遍,池底又是光潔如新。

  等到游泳池放滿水已是晚上,天空一片明淨,玉盤似的月亮是晶亮的、飽滿的一輪,華光如水,白日裡各色的花朵和樹葉閃爍著淡淡的光輝。晚飯之後龍澤的興致很好,想到水裡玩一會,那天他是蛇身的樣子,泳褲實在太緊身,他實在不習慣,索性這樣還方便些。他從岸上一下子跳入了水中,長長的身體濺起一大片水花。

  他在池中擺了兩圈,悠然自樂,立在水中問薛彤:「下來嗎?」

  「我要上去換衣服,怪麻煩的。」薛彤道,「還是不下來了吧。」

  龍澤眼中劃過狡黠一笑,游到岸邊,「剝根香蕉給我吃。」

  小桌上擺著水果零食,薛彤拿了一支香蕉過來,剝了皮遞到他嘴邊,龍澤咬了一口,沖著她笑了一下,而後直了蛇身,站在水中的他和岸上薛彤一般高。

  薛彤站在池邊,龍澤剛把最後一口香蕉咬下,他抱住了她,薛彤覺得自己的雙腳離開了地面,她不自覺抱住了他的脖子,拖鞋也掉了,下一刻身體就被水浸濕了。

  龍澤笑道:「就我們兩個人,衣服濕了換了就是,不用那麼麻煩。」

  水微微有點涼,剛下來薛彤身體一哆嗦,摟得更緊。

  龍澤帶著她的身體往上提了提,「一會就適應了,我先帶妳游兩圈。」

  薛彤點點頭,卻沒讓他帶,鬆了摟著他脖子的手,自己在水中揮舞手臂,剛一揮手,又想起來,今天穿的是一條及膝的裙子,被水一泡,在水中漂浮著,豈不是很容易走光?

  龍澤看她不動,抱著她輕輕擺尾,就從這頭竄到了那頭。薛彤一隻手捏著自己的裙子,另一隻手動了動,倒是很快適應了水中溫度。

  龍澤看她差不多了,便放開了她,這裡是深水區,薛彤的腳尖觸不到池底,不得不雙手揮舞起來。

  他看到她荷葉邊的裙子在水中綻開一朵大花,露出了她的紅色小內褲,像花蕊一樣漂亮,她的腿在月光下現出大理石的瑩潔,龍澤游了過去,在她身邊翻轉遊玩。

  薛彤游到淺水區便站立在水中,龍澤伸出雙手將她抱起,他最喜歡在水中抱著薛彤,膚如凝脂,那一層薄布若有似無,整個人滑滑地貼在他的身上,很舒服,很貼心。

  他不讓薛彤的腳著地,「下來了就多玩一玩。」

  他一隻手從她背後繞到她的腋下,帶著她在水中游了兩圈,漂浮在水中讓薛彤覺得很放鬆,髮絲在水中散開,輕柔地隨著水波起伏蕩漾,月下的兩人單純得就像兩個孩子在玩耍。

  龍澤停下來,抱著她,看了看天上,「今晚月亮好圓!」

  滿月如鏡,看不出一點缺,天空嵌著魚鱗似的一片一片的白雲,薛彤看了一眼,「是很圓,很美。」

  龍澤臉上帶著疏朗的笑容,灼灼看著她,「不過沒有薛彤美。」

  水淹至下巴,薛彤的雙腿都漂浮在水中,月光下龍澤的面龐更顯俊朗。

  龍澤一小節尾巴觸到池底,就可以支撐兩人。那如蓮花般開放的裙擺為他提供了方便,他的尾巴在水中戲弄薛彤白生生的兩條腿,起初只是偷食般摸一摸,蹭一蹭,漸漸覺得不滿足,慢慢纏上去。

  薛彤踢他,「不許鬧。」

  赤著的雙足踢到他的尾巴上,撓癢一般,他輕輕笑,「妳好滑。」

  說著他將她兩條腿都溫柔地纏上,來回輕蹭,放在她腰上的那隻手微微用力,將她箍緊,讓她的柔軟貼在自己的胸膛。他喜歡擁著她,抱著她,喜歡她淺淺的笑,喜歡她滑溜的皮膚,更喜歡這樣將她纏住,掃過她身上的某一部分。

  池水搖波不息,倒映在水中的月亮被搖成一灘碎波,她的面龐柔和靜美,近在咫尺,那眉,那眼,像是籠著輕紗的夢,他湊上去親了親她的面龐,嬌軟而微涼。

  薛彤仍是不習慣被他莫名其妙地親一下,她將頭微微偏開,想抽出自己的腿,卻被他纏得緊,動都動不了。她看著他,月華灑進他清澈的曈,他唇角微彎,浮出淺淺的笑意,鐘靈毓秀是無雙的風神,讓薛彤竟覺男人的臉生出幾絲蠱惑。

  清光如洗,龍澤伸出一隻手扶著她的後頸,他看著她嬌豔的泛著水光的唇,潤滑而柔軟,迷人心智,他想知道到底有多軟,將雙唇覆了上去。

  唇果然很軟,帶著彈性,像花瓣一樣香甜,有微弱的電流在唇瓣上游走,心裡的漣漪一圈一圈蕩開,龍澤伸出舌頭舔舐,在她的唇邊輾轉反側。

  濡濕的唇瓣相貼,薛彤腦中「嗡」地一聲炸開,她偏頭想逃開,不防他的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不容她拒絕。她推他,卻換來更霸道的桎梏,蛇尾纏上了她的身體,將兩個人圈起來,手和尾巴互動,帶著她的手攬到他的腰上,隨後,尾巴收緊,溫柔又帶點霸道,薛彤全身不能動彈,緊緊貼著他的胸膛,置於水中,身體本身就像失了部分重量,整個人身陷他柔滑的身體中,軟得像一團雲。

  他張開嘴,將她的嘴唇包納其中,張狂地舔吸著。

  薛彤鼻翼顫動呼吸困難,頭昏腦脹,只看到那一輪圓月被淺淡的浮雲緩緩遮住,迷迷濛濛,混沌蔓延開來,現出他眼中的澎湃暗湧,心底有什麼東西在融化,在不斷蠶食她的清明。

  他的舌頭在不斷探索,撬開她微啟喘息的嘴,觸到她的舌尖的那一剎那,渾身一顫慄,似一股烈焰之火在體內湧起,舌頭混亂的吸食著她嘴中的花汁,長驅直入,攪著她的柔軟小舌,欲挑起她的回應。

  薛彤似跌入雲霧之中,身軟力乏,早已分不清戊己庚辛,循著身體本能探舌和那口中之物膠著。灼電般地感覺在兩人身上竄走,酥酥麻麻,如癡如醉。

  龍澤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官體驗,他的舌掃過她齒齦的每一處,含著她的舌狂亂吮吸,只覺這是世上最好的甘美之物,怎麼吃都不夠,蛇尾再度收緊,似要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中去。

  薛彤發出悶哼,他加重了嘴上力道,攻城掠地一般在她口中掃蕩,橫掃千軍如捲襲。美妙的感覺在體內遊走,燃燒了每一寸神經末梢。或是含了她的唇瓣吸食舔弄,或是纏著她的舌勾轉猛吸,或輕吮,或重咬,誰說接吻需要練習?順著感情,循著本能,全身都會燃燒成灰燼!

  他的力氣大,時不時咬上薛彤的嘴唇,薛彤急促的呼吸中夾雜著輕哼,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愉悅,只是那溢出之音讓他熱血沸騰,怎麼也停不下來。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0:08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0-27 02:03 AM 編輯

22、心亂

  月亮往上爬了一個坡,薛彤的舌跟熱油燙了似的發麻疼痛,他仍然沒有放開,還在她口中銷魂地吻著,將她越纏越緊,迷糊的意識中,薛彤都覺得自己隨時都會被他揉碎。

  等他微微抬起頭,離開她的唇面時,薛彤幾乎是癱軟在他的身體中。

  他的呼吸略微粗重,漾著迷情的眼,微微一笑,聲音魅惑暗啞,「薛彤,妳真好。」

  他抱著她,身體微微鬆動,看著她的唇微微紅腫,鮮豔欲滴,臉上幾絲紅暈,美得不可方物。他湊過去,繼續吻了吻她的唇角。

  眼看又一番深吻要開始,薛彤緩緩側開頭,糯糯道:「不要了,我有點難受。」

  龍澤沒再深入口中,順著她的臉面往上吻,從面頰到眉眼,一寸一寸,他貼著她的面頰繾綣纏綿道:「妳的味道真好。」

  蛇尾仍在她身體上輕蹭,尤其在光裸的肌膚上緩緩遊動,大腿內側傳來的觸感讓薛彤羞赧無助,心裡又驚怕,她求道:「我好冷,上去了。」

  龍澤戀戀不捨離開,動情暗啞的嗓音低低滑出口:「是待得有點久。」

  他拂了拂她的背心,抱著她緩緩游到水邊,把她放到岸上,自己卻沒上來,看著濕漉漉的薛彤道:「妳先回屋,我再待一會。」

  薛彤沒說什麼,緩緩爬起來,溼答答的裙子黏在身上,涼涼的,但她不覺得冷,也沒回頭看水中一眼,慢慢回了屋。

  龍澤靜坐在水中,看著清淺的月光和一池蕩漾的水,心神微醉,待了好一會才上水回到別墅。看了看樓下,便去薛彤的房間。

  房門緊閉,裡面傳來吹風機嗡嗡的聲音,他敲了敲門,等了好久,薛彤不知所措的聲音從裡面傳出:「我睏了,要睡覺了。」

  他嘴角浮出一個柔情的淺笑,又敲了兩下,看她真不打算開門,便也罷了,說了一句,「好好休息。」

  知道他走了,薛彤才平息下來,繼續拿著吹風機吹頭髮,屋子裡燈光大亮,她看著鏡子中彤豔微腫的唇,心裡翻江倒海不是滋味。

  頭髮剛吹乾,她就直接爬上床,蓋上被子,開關在床頭的燈卻都沒有關掉,她倚靠在床頭,看著米黃色牆紙上的淺淺花紋,心亂如麻。

  她和一個異類接吻了,她不但沒有拒絕,還沉迷其中;他們在水中心漾神醉地擁吻,那軟軟的尾巴將她纏得那樣緊,有窒息的感覺,可她不討厭——這一切一切都超過了她所能接受的範圍。

  要怪就怪今晚的月光太美太柔情,讓她迷了心智。他不是人,她告誡自己,某些東西是不該滋生的。若再這樣發展下去,那自己是什麼?人蛇的寵物?禁臠?

  亂,亂,亂。

  她用被子蒙住頭,不願意多想,可是一閉上眼就會浮現出龍澤深邃的眉眼,還有他唇舌的滋味,叫她無法靜心。

  躺了一會,她又開了電視,將聲音調大,還是讓別的東西轉移一下注意力。這晚電視聲音響到深夜,直接導致了第二天她的眼周有淡淡的陰影。

  在廚房忙碌做早飯的時候,龍澤進來抱了她一下,看她精神不好,關心道:「昨晚沒睡好?」

  「做噩夢了。」她懶洋洋答道。

  他揉了一下她的額頭,「不要想太多。在這裡,有我,什麼都別擔心。」

  薛彤吱唔了一聲,欲從他懷中掙開,「切菜吧,粥快燒開了。」

  龍澤放了她,從冷藏室中拿了幾個土豆,早上一般會炒兩個小菜,洗過之後,龍澤眼睛都不看菜板,手上切土豆絲切得飛快,側頭看著薛彤道:「待會我們去抓海蟹吧,抓一筐回來煮,又鮮又香。再抓幾個龍蝦拿回來蒸著吃,外面的酒店經常做,很好吃。」

  「好。」薛彤心不在焉點點頭。

  「海底有很多魚,海草珊瑚都很漂亮,可惜妳不會潛水。」

  「我不想下水了。」薛彤漫不經心說道,和龍澤一起下水是不明智的行為,她不想再被他帶到深海隨意擺弄。

  龍澤看了看她,「看妳精神不好,要不我自己去抓,吃過早飯妳繼續回屋睡一會?」

  回屋也睡不著,還不如出去走走,薛彤回道:「還是出去玩,外面有意思。」

  「那我們就在外面隨便走走,妳在海邊等我就好。」

  不過這天他們還是沒能把蝦蟹抓回來,車剛開出去沒多久,就在半道的公路上遇上了一輛迎面開來的車,車停下來,龍澤看著對面車上下來的莊凌,對著薛彤聳聳肩:「我忘記今天要去外面了。」

  薛彤有點小失望,「那就算了。」

  莊凌已經站在了車窗外,帶著微笑道:「澤,您今天好早。」

  龍澤看他一眼,一隻手放在方向盤上,「我是準備去海邊玩。」

  「海邊有船,您和薛小姐也可以在海邊散散步再走。上船吃午飯正好合適。」

  龍澤抬眼詢問:「帶上薛彤一起?」

  「上次不是跟您提過嗎?正好也出來了。」

  龍澤若有所思,薛彤覺得奇怪,忽然想起上次被抓時莊凌就說過要把她送到某個地方去,她心裡一懼,堅決道:「我不去,我哪裡都不去!」

  「妳不想出去?」龍澤問她。

  「不去。」薛彤臉色有些發白,懇求道:「澤,我不想出去。出去要坐船坐車,我……我……暈船。我就在這裡等你回來。」

  「真不去?」

  薛彤心裡怕得很,她靠向龍澤,搖了搖他的手臂,用嬌軟的聲音求道:「我不想去,不要勉強我好不好?」

  他看她臉色不好,拍了拍她的肩,安撫道:「不想去就算了,外面也沒什麼好地方。」

  「嗯,」薛彤應道,「我等你回來。」

  「要不我先帶妳去抓蟹,多抓一點留給妳慢慢吃,反正下午再走也不遲。」

  莊凌站在旁邊,薛彤不想得罪他,也沒了玩的興致,「你有事就去吧,我想回去睡會覺。」

  龍澤看她恍恍惚惚,用手掌碰了碰她的臉,「那先回去吧。」

  他也沒管莊凌,開始打方向盤倒車,掉了頭往回開,兩輛車一前一後回在公路上行駛。

  下車後,看到莊凌在後面跟了進來,薛彤乖巧地站在龍澤身邊,還主動拉了他的手,龍澤覺得莊凌破壞氣氛,轉頭對他道:「你先出去吧,吃完午飯就走。」

  「好。」莊凌不多言,退了出去。

  待莊凌走後,龍澤雙手扶著她的肩,眉峰微攏,「臉色這麼不好,是不是昨晚在水裡待的時間長,著涼了?有沒有不舒服?」

  提起昨晚的事心裡怪怪的,她搖搖頭,「可能沒睡好。」

  「要是不舒服早點吃藥,我不在這幾天妳要好好照顧自己。」他想起什麼,叮囑道:「有事就找阿宋他們,到我書房給他們打電話,號碼是8026,我待會交待他們一聲。」

  「知道了。」薛彤點點頭,心裡不舒服,「我想上去睡一會。」

  得到龍澤的許可後,她上了樓,本來白天她是一向不鎖房門的,但昨晚的事後她覺得還是鎖上比較好,女人要學會保護自己,龍澤怎麼說也是個男人,她心裡還是不願意跟他發生那種關係。

  她倒不是困擾,面對龍澤她是覺得怪怪的,說喜歡吧,好像不是,討厭更談不上,要說是戀人,就更荒唐了。她也想暫時避開他,不想和他那麼親密,正好他也要出去幾天,倒是省了尷尬。

  她倚在床上,抱著一個方形的抱枕,睡覺也睡不著,又開了電視,把聲音調小了,隨便找個台看。直到十一點,才穿好衣服慢吞吞下樓做飯。

  龍澤切菜的時候,看著她一臉擔心,「我走了,妳不會又切到手吧?」

  「我會小心。」薛彤想說,要是沒你,我肯定不會切到。

  「我先幫妳多切一點放在冰箱裡。」於是龍澤一直在切,動作飛快,直到薛彤把菜都炒好才停手,薛彤一看,那邊擺了一小盆肉絲,還有別的菜擺了滿滿好幾盤,倒是挺感動。

  午飯之後龍澤讓她待會再洗碗,坐在沙發上抱了她一會,一隻手玩弄她微卷的頭髮,不經意地提起:「在家乖一點,不該做的事不要做。」

  「我知道。」薛彤斂了眉目回道。

  別的龍澤也沒說,只是鬆鬆地抱著她,直到看到莊凌從大門進來,他才在她的額頭淺淺吻了一下,直起身出去了。

  薛彤看著他們快走出大門,她起身倚在門框出突然喊了一聲,「澤!」

  龍澤回頭看著她。

  「路上小心點,早點回來。」她不知道他究竟做什麼事,但真的不希望他有危險。

  龍澤帶了一絲笑意,「知道了。」

  他向她揮揮手,示意她回屋。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0:10 AM

23、侮辱

  龍澤走後,薛彤回屋睡了一覺,她不願意花心思去想她和龍澤的關係,反正自己都做不了主,悲春傷秋矯情個什麼勁?目前的狀態已經是最好的狀態,生活經不起太多的苛求。

  晚上簡單炒了菜,剛吃完還未收碗,大廳的燈忽然全部熄滅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薛彤愣了一下——停電?

  也許只是跳閘了,就算是停電一般這樣的豪宅都有備用電源,電源控制櫃她也不知道在哪裡,好像是在外面的一個房間,不過她也不會處理。她坐在椅子上等了一會還是不見來電,眼睛倒是慢慢適應了,月光清朗,屋中傢俱物件基本看得清楚,這裡沒別人幫得上忙,外面的阿宋大貓她根本就不想見到,也不記得看到過什麼手電筒蠟燭之類,反正也不算太黑,就這樣湊合吧,明天再想辦法。

  碗筷留在桌上待明天收拾,她摸黑小心上了樓,擺設是她熟悉的,加上月光倒也還方便。慢慢挪回屋中,將窗簾全部拉開,臥室也算亮堂,她借著淡淡月光洗漱,沒有電視看,生出幾許睏意,她便拉上了窗簾,爬上床睡覺。

  睡得迷糊之際聽到外面有人在叫駡,她醒轉過來,察覺有人進了庭院。她躺在床上捂著被子,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一會就聽到臥室門被踹得砰砰響,憤怒的聲音罵道:「在不在裡面?臭婊子,開門!」

  是大貓的聲音,帶著一股火氣,薛彤連忙爬起來,怕他把門踹壞了,剛擰開把手,門就「砰」地一聲砸到牆上,像炸雷一般。

  大貓一把拽過她的胳膊,推搡罵道:「妳又在搞什麼東西?」

  大貓手上的那支手電筒發出的光在亂晃,薛彤一頭霧水,胳膊上傳來疼痛,「我沒做什麼!」

  「那怎麼停電了?想趁黑逃跑,不安分的東西!」大貓怒道,把她摁到牆角,向著外面吼了一聲,「找到了,在這裡。」

  薛彤被他禁錮住,慌忙解釋:「我真的沒做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停電。」

  大貓根本不信,他用手電筒直射著薛彤的臉,「肯定是妳在搗鬼!我看妳是活膩了,想找死我送妳一程!」

  「沒有!」他的語氣讓薛彤害怕,更覺得冤枉,顫著聲解釋:「我什麼也沒做!」

  阿宋也過來了,看了看薛彤無辜的表情,道:「你先看著她,我去把電先整上。」

  「要是我確定妳又在做什麼,妳就死定了!」

  說著他拽著薛彤往樓下走,到了大廳,帶點憤怒地使勁一推,把她推倒在地面。

  身上被摔疼了,薛彤也不敢出聲。

  倒是一會電來了,大廳燈火通明,大貓惡狠狠地盯著她。

  「我真的什麼也沒做。」薛彤怯怯道。

  「妳最好沒做。」大貓低下身,抬起她的下巴,「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找不痛快。」

  「我知道。」薛彤低低的聲音。

  隨後阿宋進了屋,手上還拿著工具,「跳閘了。」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一臉不滿地看著薛彤。

  薛彤辯解:「我在吃飯的時候就停電了,然後我就上去睡覺了,你看,你們來的時候我還在臥室。」

  「妳這個女人膽子不小」,阿宋勾著嘴,帶著抹邪笑,「連陪人蛇睡覺都能做,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薛彤低著頭,不說話。

  兩個男人的好興致因為擔心薛彤又鬧出事而被打擾,心中不痛快,豈會這麼容易放過她?出言侮辱道:「還真是個淫蕩的女人,連龍澤都勾引。是不是喜歡他蛇身的樣子?」

  薛彤不理會他們口中的污言穢語,但她的沉默顯然不能令他們滿意,阿宋起身,將她拎起來,一手鉗制住她的胳膊,一手拂上她的臉,「皮膚還挺滑。」

  薛彤覺得噁心,偏頭躲開,引起阿宋不悅,他扳過她的下巴,「怎麼?還只認龍澤了?是不是他的蛇身讓妳很舒服?說話啊!」

  說著他反剪了薛彤的雙手,用一隻手制住,薛彤覺得疼,口中輕哼出聲。

  阿宋的身體抵住薛彤,讓她動彈不得,另一隻手覆在她前胸柔軟上,使勁揉捏。口中道:「妳就是個買來的玩物,不要擺譜,不然有妳好受的。」

  柔軟的身體被他粗暴的動作弄得絞疼,薛彤覺得屈辱,又惱又怕,眼中迷上水霧,咬著唇生生承受著。她不想惹怒他們,他們都是喪心病狂的惡魔。

  那隻手在她身上遊走,薛彤僵硬著身子,聽到男人淫邪的聲音:「明白自己是什麼身份嗎?」

  看她仍然沒有反應,阿宋的手滑到了她的大腿上,順著裙擺向上撫弄,薛彤受不住,道:「不要這樣,龍澤會回來的。」

  「可妳今天晚上又玩花樣了,妳以為他能護住妳?」手在裙子下面的臀部撫摸。

  「我沒有。」

  「誰信?我們說妳有,妳就有。」手一直往上,薛彤寬鬆的睡裙為他提供了方便,手直接到了薛彤光滑的胸部,阿宋將她制得很緊,卻又不致於弄傷她,他在她耳邊誘惑道:「聽話一點,不要惹火我。」

  裙子被撩起一大片,薛彤大半個光潔的身子暴露在燈光下,阿宋一邊揉捏一邊羞辱她:「說,妳是什麼?」

  薛彤咬著牙不出聲。

  「嗯?」阿宋不悅,加重手上力道,看向沙發上的大貓,「大貓,她不聽話誒!」

  大貓沒動,在沙發上像是看好戲一般。

  阿宋的手直接放在她的內褲邊沿,作勢要拔掉,但是動作又放得很緩,不斷地威脅刺激她。

  「不要,求你們。」薛彤低泣。

  「那說,妳是什麼?」阿宋嘴角掛著笑。

  薛彤卑微的尊嚴已經被粉碎,心裡是一片恐懼,她哭著低低回道:「我是,我是玩物。」

  大廳迸發出男人的笑聲,「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最討厭不聽話的女人。」

  男人沒剝掉她的內褲,卻是大手重重地一巴掌打在她的臀部,繼續侮辱她:「說,妳很賤!」

  「我……我……很賤……」低泣的聲音。

  「太小聲了,我沒聽見!」阿宋繼續威脅她。

  薛彤忍住眼淚,按照要求又重複了一遍。

  她身體不斷顫抖,阿宋繼續猥褻她,在她身上摸玩揉捏,過了好一陣才放開她,譏嘲道:「聽話一點,好好伺候龍澤,不然有妳好受的。」

  沙發上的大貓一臉謔笑,看完整場表演,道:「回去吧,這個女人沒什麼意思!」

  「嗯。」阿宋身體有了反應,「走吧,還是回去找我們的女人。」

  兩個男人看了顫抖的薛彤一眼,笑了兩聲,口中說著不齒的話,離開了別墅。

  薛彤癱坐在椅子上,眼淚順著面頰緩緩流下,卻沒有哭出聲。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的嗎?她的尊嚴已經被揉碎在塵埃中,她的的確確只是一個玩物,龍澤高興了可以帶她出去玩,不高興了也可以把她丟進黑暗,她所能做的,就是儘量讓他高興。

  猥褻和侮辱只不過是小事情,她還沒被賣出的那幾天遭受的又何止這些,人生從她邁入那輛黑車時就已經坍塌,模糊的水光中看著華貴典雅的櫥櫃,上面的浮雕細緻不凡,越是奢華,越像個笑話。

  她坐了好一陣,才慢慢起身,拖著無力的腳步回了臥室,洗了很長時間的澡,頭髮也沒有完全吹乾就直接把自己裹進了被褥中。伸手關了燈,被子蒙了大半個頭,鈍鈍地入了眠。

  那兩個男人沒再進來,薛彤就老老實實像個宅女一般生活,睡覺,吃飯,看電視。活一天,生活總要繼續,從花園中剪了不少花插在花瓶中,擺在自己房間,芬芳幽雅。不再那麼早起床,不過可能是習慣了,到了點就會醒,賴在床上不起來。

  白天就是看電視打發時間,從樓下抱一堆零食上來,窩在床上看,累了就關掉電視,往被窩裡一縮,直接睡覺;餓了隨便炒個菜,吃不完放在冰箱裡,下一頓都有了著落,也省得費事,有時就做個炒飯隨便糊弄。

  她不願意想太黑暗的事情,脆弱的心承受不住太多;也不會對龍澤有企盼,那晚的月光再美再沉醉,也不過是天上煙雲織就的虛無夢幻,須臾萬變,事實是她的的確確只是一個玩物,那又何必想那麼多?

  只是午夜夢回時,還是時不時被驚醒,有時是夢到自己遭受不幸的事情,她也只是睜開眼眨兩下,裹了被子繼續睡;但若是夢到父母,卻忍不住傷心落淚,自己就這樣平白無故地失蹤,他們該是多擔心?她多受一點苦沒關係,若是龍澤喜歡,她在這裡困一輩子也沒關係,只是不希望父母不得安心,滿世界找自己,熬得青絲變白髮。

  以前的生活越來越遠,那些校園的青蔥時光,參加工作不久認識的同事,全都不能想,一想便會悲傷蔓延,萬事都成了空。

  看電視,吃飯,睡覺填補著她蒼白的生活,無聊透頂的肥皂劇,她也能看得樂呵呵。這天下午換台的時候,一晃眼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卻又迅速跳臺換了別的。她覺得不對勁,按動遙控器換了回來,電視畫面上果然是那張熟悉而英俊的臉。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0:12 A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10-24 10:16 AM 編輯

24、身份

  Y市的經濟頻道——YETV,此時畫面鎂光燈在不斷閃爍,正中的男人一副懶懶的樣子,目光散漫隨意,帶著點不耐煩。

  場面熱烈,彩色絲帶飄揚,只聽到男主持人激情亢奮的聲音:「他勝了!又是龍澤!龍澤毫無疑問地蟬聯了三連冠……」

  主持人唾沫橫飛,沒拿話筒的那隻手上搖下擺,「他是最神秘的龍澤,他是所向披靡的龍澤,這位有著四分之一芬蘭血統的混血王子,身世神秘,自三年前出道就橫掃了整個賭壇,從未有個敗績,他,就是賭界的奇跡……」

  主持人上前兩步將話筒遞向龍澤,雙眼帶著崇拜,「賭神,蟬聯三連冠,現在你有什麼感想?」

  龍澤淡淡地掃了一眼,一點也不給面子,「沒什麼好說的。」

  他似乎很厭煩,直接道:「我該回去了。」然後抬步向台外走。

  立馬上來幾個保鏢似的人,簇擁著他往外走。甚至還閃過莊凌的影子,外面有瘋狂的人在吶喊叫囂,一陣嘈雜,也會晃過幾個人帶著一臉嫉恨。

  薛彤直愣愣看著,沒弄清楚狀況,電視畫面切換為一男一女分段解說:

  男主持:「這次世界級的撲克類賭神競賽精彩紛呈,獎金總額高達六百五十萬美元,賭神桂冠再一次被龍澤摘走,蟬聯三連冠,但相信沒有人會意外,程氏集團對他的身份極其隱秘,拒絕所有採訪,目前僅知他有四分之一的芬蘭血統,拜何人為師不得而知。三年前作為程氏集團的代表突然出現在賭桌,橫掃千軍,所向披靡,這一次打敗了來自印度的古塔,日本的川田澤秀……」

  女主持:「龍澤不僅擅長撲克,凡是與賭博有關的所有類別目前龍澤都無敗績,包括雀牌,骰子……他是當之無愧的賭神……下面我們來八卦一下他的個人情況,龍澤有賭界王子之稱,在XX網的投票顯示,龍澤的人氣蓋過了歌壇當紅小生路一飛,目前尚未傳出任何緋聞,不知誰將摘取這位王子的芳心……」

  男主持:「只是這位的賭神深居簡出,只在大賽上能看到身影,而且脾氣不太好……」

  女主持:「這叫深沉內斂,所有女性為之傾倒。」

  男主持:「下個月即將舉行雀牌世界級的雀聖爭霸賽,龍澤也是前兩屆的雀聖,不知到時他能否繼續三連冠……」

  女主持:「我是絕對相信龍澤的勢力……」

  男主持:「目前尚不可定奪,因為今年參加大賽還有XX,XXX,XXXX,都是史無敗績的賭手……下個月的雀聖爭霸賽將是年度最值得期待的大賽……」

  ……

  龍澤能成為賭神薛彤不奇怪,他的敏捷度太高,遠超出人類的水準。有時候他切菜切得快的時候,根本看不清動作,原來他在現世中是這樣的身份,雖是震驚,但也能令薛彤接受,口中低聲嘀咕:「他才沒有四分之一的芬蘭血統,他有一半的蛇血統才對。」

  電視畫面上還在播報著Y市的消息。

  男主持:「龍澤第三次成為賭神,這意味著程氏集團老闆程天行的賭王地位不可動搖,整個Y市的賭界自從三年前洗牌之後,程氏集團的程天行坐上了頭把交椅,相信明天程氏集團的股票極有可能出現漲停板。」

  女主持:「這位年僅30歲的英才,在程氏集團一蹶不振的時候力挽狂瀾,幾年之間將程氏集團帶上了巔峰……下面來看一下本台對賭王的獨家採訪。」

  電視畫面出現了一個三十歲男人的面孔,紅光滿面精神抖擻,眉眼帶著霸氣,他的眼光斜斜上挑:「大家都知道,龍澤一向不接受採訪,天才總是有一些獨特的癖好……程氏集團作為Y市的龍頭企業,以後……」

  ……

  莊凌站在他的身後,周圍的記者眾星拱月一般圍繞著他,生來便有強大的家族勢力,而今程天行一跺腳,Y市地面都要抖三抖。

  「程天行」,她在口中咀嚼他的名字,原來龍澤的老闆是這樣的大人物。

  Y市是沿海城市,經濟發達,賭博業世界聞名,一夜輸掉幾百萬都是小數目,有賭博的地方就有黑幫,這個賭城有它陰暗的一面,程天行就是黑白通吃的人物,有身份有背景,絕對的強勢,能成為賭王,家產是薛彤不可想像的。以前,這樣權勢滔天的人物離她的生活很遠,他們的生活她也想像不出。但她知道這樣的男人有足夠大的勢力,暗地裡都會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捏死薛彤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她看著電視上程天行的臉,霸氣而自信,他和龍澤不一樣,龍澤就算是生氣的樣子,眉眼也不帶戾氣,但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主。

  龍澤是他手下的得力幹將,賭局的勝敗往往會關係到Y市的勢力劃分,所以程天行才會對他禮遇有加。她想起龍澤以前的話,「妳看到了我這個樣子,就算出去別人也不會放過妳」,現在她明白了,就算龍澤肯放過她,程天行也不會讓她活在這世上,難道讓她出去宣揚,那個龍澤其實根本不是人,程天行派了個不是人的妖怪來對付你們!

  而且她相信,龍澤絕對不是只給程天行賭賭牌這麼簡單,龍澤的速度和力量還可以用來幹別的事,程天行幾年內就在Y市坐上了老大的位置,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背後是這樣的人物,薛彤明白自己是徹底回不去了。

  電視上還在繼續吹捧程氏集團和他英明的老總,以前薛彤不太關注Y市的資訊,畢竟隔了四分之一的國土,但是現在,卻和自己息息相關。

  她又自嘲一笑,關心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她不過是他們手中的玩具,倒是電視畫面上閃過的龍澤,他的臉上是不屑和厭煩,和那些喧鬧的人格格不入,但卻讓他看起來更加高貴和神秘。

  腦袋裡亂糟糟,電視看不下去,她穿好衣服在花園裡散步,院子裡安靜得只有幾聲鳥叫,無論有沒有人,園中的花都開得豔麗。她想著上次龍澤也不過出去三四天,那邊的大賽也已經結束,再過一兩天他就該回來了。

  這兩日薛彤有些憔悴,她回到屋中把以前龍澤給她的那一疊菜譜拿出來瞧了瞧,挑了幾個簡單,看起來又好吃的,準備試著做了一下,反正生活也沒什麼樂趣,還是要努力做好自己的分內事,活下去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午飯後,薛彤在廚房洗碗,聽到前面金屬門打開的聲音,心一下就繃緊,連忙跑到旁邊房間窗臺露出個頭偷偷看向大門,想知道到底是誰進來,直到看到那個器宇軒昂的身影她才安心。

  龍澤將他的西裝外套拎在手上,襯衫也解了兩顆扣子,額前的髮絲略顯凌亂。

  薛彤回到大廳,向他打招呼:「澤,你回來了,累不累?」

  「還好」,龍澤看著她手上還帶著洗碗的塑膠手套,上面有細細的泡沫,道:「妳吃過了?」

  薛彤沒回答,倒是反問:「你還沒吃啊?」

  龍澤將手上的東西隨便扔在沙發上,「沒有,想回來吃。」

  「那我馬上做,簡單一點,很快的。」她直接跑回了廚房。

  回來得急促,在船上也睡不好,龍澤臉上有淡淡疲憊,他揉了揉眉心,在沙發上坐下,看著薛彤的背影淺淺一笑。

  薛彤在廚房忙碌,油鍋爆得嗤嗤響,一會龍澤也進來了,她一手拿著大勺,回頭看一眼他,「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我想再快也要明天的。」

  「早點回來看看妳,想著妳一個人也挺無聊。」龍澤站在她的身旁,埋怨道:「本來想趕回來和妳吃午飯,都怪他們太慢了。」

  音調和緩,像微風吹過,將薛彤兩日的陰霾吹散不少,龍澤站在她的身邊,她心裡會莫名生出一點安穩,她的神經繃得太久,哪怕這種安穩只是鏡花水月,也會貪戀依賴,她看著油鍋,道:「不用那麼著急。」

  薛彤挽起衣袖,將一大盤肉絲滾進熱油裡,給龍澤炒的菜不能太少,鍋裡放了不少油,燒得滾熱,儘管肉絲下鍋很輕,還是有細小油滴濺出,龍澤將她往後一帶,「小心,燙到。」

  簡單的動作卻讓她莫名覺得心裡一暖,輕道:「我會小心。」

  兩個菜起鍋,看米飯也熟了,她說:「你先吃飯吧,我再炒一個。」

  「別做了,就這樣吧。」他伸出手關了火,扯了扯她的衣袖,「晚上再多做點就是。」

  餐桌上,薛彤幫他盛好米飯,他卻沒讓她走,「妳就坐在這裡。」

  龍澤一面夾著菜,時不時看她一眼,「怎麼覺得就兩三天,妳好像憔悴了?」

  「是嗎?」薛彤淡淡道,「可能看電視看得太多。」

  「一個人在這裡是不是很無聊?」

  她只回了兩個字,「還好。」

  龍澤看她無精打采,本來想說讓她上樓休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想說,他這麼急匆匆的趕回來,不是想一個人待在大宅裡面。他快速吃完了飯,也沒讓她收碗,直接拉了她的手坐在沙發上,「我給妳帶了禮物。」

  薛彤有幾分詫異。

  他拿起沙發的西服,下面有一個紙袋,其實他進來就一直拎著,只是被西服擋住了薛彤才沒注意到。他將紙袋遞給薛彤,「看一看喜不喜歡?」

  薛彤拿過來,紙袋裡面是精美的紅色絲絨盒子,打開蓋子,她有幾分震驚。黑色絲絨布面上,躺著一條鑽石項鍊,正中是一顆西瓜籽大小的粉鑽,完美的切工,散發出星月的光華,一邊各墜了兩個鑽石,也是不小,整條項鍊款式獨特,美得奪目,看一眼就無法將視線移開。

  薛彤的眼中迸發出光彩,這讓龍澤很得意,他彎著唇道:「原來妳們女人果然喜歡這個。我看程天行的那個女人一直纏著他要,就想妳也肯定喜歡。」

  珠寶師捧著盒子給程天行的時候,他在旁邊瞅著也沒覺得有多特別。可外面的女人都喜歡戴著,那珠寶師洋洋得意道:「這款『天使之愛』象徵純潔永恆的愛,粉鑽是世上最稀有的鑽石,代表純美……」

  那人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篇,他只記得「純美」,就像薛彤一樣,他瞥了一眼珠寶師:「有那麼好嗎?」

  程天行手上拿著盒子,「這個你就不懂了,其實我們看著也沒什麼,但是那些女人就愛得要死。女人都喜歡閃著光又不實在的東西,送一條給她們,她們就能死心塌地跟著你。這一款也不俗,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

  他覺得程天行說的是對的,薛彤就喜歡有著光澤的東西,比如貝殼,於是他伸出兩根手指從程天行的手中抽過盒子,輕飄飄道:「這個東西我要了,錢從我的賬上扣。」

  程天行口氣隱忍著不滿,「這個我有用,你要送給你的女人,我叫人再送一款就是。」

  「我就要這個。」他直接拿著出了門,也不管程天行的臉色好不好。

  現在看來,果然沒錯,薛彤的眼睛一直沒挪開,微張了嘴,有震驚,有欣喜。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0:16 AM

25、發愁

  良久,薛彤才挪開視線,偏頭看著他,輕輕開口:「這個很貴吧?」

  「妳喜歡就好,現在它是妳的了,價錢什麼不用擔心。」龍澤嘴角漾著淺笑。

  「我的了?」薛彤有些迷惘,看著那璀璨迷人的項鍊,曾經作為平民百姓的她連見識這種珠寶的機會都沒有,而如今淪為一個玩物倒有人說送給她,澄明無瑕的鑽石像是一個諷刺,光華閃得人眼睛生疼,莫名一股心酸,喃喃道:「它恐怕比我貴多了!」

  她把盒蓋合上,眼神黯淡,遞還給他。

  剛剛明明還很喜歡的,龍澤不知她為何突然變了臉色,「妳怎麼了?不喜歡嗎?」

  薛彤垂著頭,臉上晦暗一片,自嘲一笑,「你知道我多少錢嗎?恐怕我的命都值不起這個價錢,怎麼要得起?」

  龍澤覺得她的笑令人不快,「什麼要的起要不起的?我給妳妳收著就是,想那麼多做什麼?」

  「我只想好好活著,別的都不想,這樣貴重的東西不適合我。」薛彤說得很輕,她覺得很累,緩緩站起身,「我還是先去洗碗。」

  龍澤站起來,一把拉住她,語氣變得不好,「有什麼不適合的?我專程拿來送給妳,妳就這樣?」

  他的眼中發出銳利的光,可能沒有控制好自己的力氣,薛彤被他抓著的手臂隱隱生疼,高大的身影讓薛彤覺得壓抑,是啊,她又有什麼資格去拒絕,她心情不好還妄圖給龍澤的天空添上陰霾,實在自負得可笑。心中更酸,臉上卻努力拉扯嘴角,弱弱看著他,訥訥道:「我是挺喜歡的,只是這麼貴重,怕弄丟了。」

  龍澤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話的語氣重了,放鬆手上力道,悶悶道:「我以為妳會很高興的,我還是第一次買東西送人。丟了就丟了,我又不會怪妳。」

  那種悶悶的語氣讓薛彤心虛,其實龍澤對她不差,沒有龍澤她或許已經死了,她微微抬頭,無奈笑道:「謝謝你的禮物。」

  龍澤心中還有滯漲,也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實話,他想要薛彤最開始那種驚豔的眼神,像以前他送她貝殼一樣的欣喜,他問道:「就這樣嗎?」

  薛彤一愣,不知道他想怎樣,泛出淺淺的不安。

  「妳不戴給我看嗎?」他的語氣帶著不滿,看著她問道:「妳要是真的喜歡為什麼不戴?」

  薛彤鬆了口氣,「那你幫我戴吧!」

  龍澤的面色好轉,拿起剛才扔在沙發上的珠寶盒,將項鍊取出,他拂開薛彤的頭髮,輕輕為她戴上。項鍊的扣環很小,他離她的脖頸很近,薛彤都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慢慢繃緊了身體。

  終於聽到他說了一句「好了」,薛彤才如釋重負。

  龍澤站在她面前仔細打量,有了鑽石項鍊的裝飾,薛彤的頸部顯得更加白皙,長裙卷髮,人立即明豔幾分。他像明白了什麼,笑道:「怪不得這麼多人喜歡,戴上更好看了。」

  薛彤也看不到樣子,只覺得頸上涼涼的,這樣昂貴的東西讓她覺得脖子上沉甸甸,帶了絲忐忑道:「真的合適嗎?」

  龍澤拉著她的手,穿過大廳來到一面鏡子前,「沒有比妳更合適的。」

  他暗想,果然拿回來是對的,要是戴在程天行那個妖嬈豔麗的女人身上,才顯不出這種明華純美,還是薛彤最合適,他問道:「漂亮吧?妳喜歡嗎?」

  薛彤只看到鏡中女人脖子上的東西閃閃發亮,她身上的裙子也是不俗的,美麗帶了幾分高貴,慵懶不安的眼神卻有幾分嫵媚,她很久沒這樣打量自己的全身,那鏡中的女人和以前的她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別,恍恍生出不真實的感覺,她輕道:「喜歡,東西很漂亮。」

  「我選得自是不會差。妳不許取下來。」

  薛彤低聲「嗯」了一聲,「那白天我都戴著吧。」

  「晚上也不許取下來。」他用命令的口氣說,「這是我送妳的,妳要一直戴著。我看了,這個不容易掉,反正妳就是不許取下來。」

  戴著這樣精細昂貴的東西,怎麼睡覺?薛彤還想說,但看了一眼龍澤不容置疑的眼神,便閉了口。

  龍澤手又搭上了她的腰,作勢要攬她入懷,薛彤一時慌亂,連忙握住他的一隻手,避開半步,「澤,我累了,想回房睡覺。」

  他看了一下她的臉龐,輕輕點頭,「上去睡吧,多休息。」

  「那我先去把餐桌收了,然後睡一會。」薛彤放了他的手,快步走向餐桌,也沒等他開口。

  龍澤大概也累了,靠著沙發坐了一會,等薛彤洗好碗,看著她上了樓,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薛彤知道這樣的逃避也不是辦法,但她始終不能心安理得靠在他的懷中,他一回來薛彤又想起那夜在水中忘情的擁吻,心亂如麻,龍澤對她不錯,但她憎惡這樣的從屬關係。

  她有些害怕面對他,鎖了門一直待在房間中,先是睡了一覺,睡醒了也繼續躺在被窩中,懶懶地閉著眼。直到敲門聲響起,龍澤在門外喊她:「薛彤,薛彤!」

  「有事嗎?」她一面向著門口回道,一面爬起來換衣服,是不能再睡了。

  外面也沒人回答,薛彤裝作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去開了門,看到門外的龍澤換了短袖休閒服,一隻手搭在門框上,她含糊解釋道:「睡久了。」

  龍澤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兩圈,眼中有淡淡關切,「看妳睡這麼久,怕妳又生病了,有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睡過了。」

  龍澤的目光穿過她看向屋內,貌似不經意說道:「以後不要鎖門。」

  「知道了。」薛彤低聲答道,看著他抬步進了屋。

  他進來順手帶上了門,忽然就抓了薛彤的肩,將她一把摟進懷裡,他的體能本就不同,稍大的力氣幾乎讓薛彤窒息,不過一眨眼的瞬間,薛彤已經被他箍進懷中,摁在門上,他俯下身低頭吻住她。

  他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吮吸舔咬,直到唇上傳來疼痛,薛彤才回過神來,為時已晚,她連推拒的力氣的沒有,他好看的眉眼幾乎貼著她的面容,額上的碎髮掃過她的眼角……薛彤被他抵在他結實的胸膛和門板之間,他一隻手在她的肩上,另一隻手拂在他的額頭,那樣大的力氣讓她動彈不了半分,肩上也隱隱傳來疼痛,火熱熾烈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他似乎感覺到了她身體的僵硬,慢慢放鬆了嘴上的力道,輕輕舔吻她的嘴唇,他想要的是愉悅的感受,不是想強迫她什麼。箍住薛彤的手也放鬆了,不至於讓她感覺到疼痛,但依然是牢牢地禁錮她,他半睜著眼,裡面是濃黑的夜色,越漸深沉濃烈。

  他的吻綿柔又帶了三分剛勁,有耐性地誘導著薛彤,他身上清清淡淡的男人味道鋪天蓋地將她淹沒,薛彤已是潰不成軍,放鬆了身體微微啟口,含混的嗓音從喉間溢出……

  龍澤的舌頭順勢進入,一個火熱綿長的法式熱吻已經展開,室內溫度漸漸升高……

  滿屋寂靜,唯獨門後偶爾傳出一兩聲輕哼,窗臺處的窗簾微微抖動,風中有著月季的清芬。

  等到龍澤收了勢,薛彤已是膝彎力乏,臉上火燒雲一般,雙手亦不知何時搭上了他的腰。龍澤目中一片繾綣纏綿,鼻尖貼鼻尖輕輕摩挲,潮濕的氣息吐納而出,「我走的幾天,有沒有念著我?」

  薛彤心中迷離霧氣一片,明明是不願意的,可偏偏沉淪在他的吻中,眼簾半垂,卻仍是擋不住眸中流露而出的情慾。

  「嗯?」沒有得到回答,龍澤不滿似的加重手上力道,腹下有灼熱硬物抵住了薛彤的身體。

  薛彤一驚,有氣無力虛虛答道,「有。」

  龍澤淺淺一笑,「我也想妳,才趕著回來。」

  莫名心上悸動,但身前滾燙的身體讓薛彤覺得烏雲壓頂,她有些怕,低聲道:「先放開我好嗎?」

  龍澤鬆了手,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妳去歇會,我也回屋一趟,待會叫妳一起做飯。」

  他帶著薛彤後退兩步,壓在她身上山峰般的重量撤出,薛彤鬆一口氣。

  龍澤勾出一笑,粗粗吐一口氣,而後拉開門,走了出去。

  擦過她身邊時,薛彤瞥到他的腹下,心裡更發了愁。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0:19 AM

26、籠鳥

  怎麼避也避不開,她不討厭他,可她憎惡無力反抗,在他火熱的吻中迷失沉淪的自己。

  思量片刻,關上門,薛彤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送來的衣服大多都是裙子,不少都是暴露妖嬈類型,她根本不敢穿。現在身上的這條裙子款式大方簡潔,但她還是覺得不妥,裙擺就是某些邪惡事情的開端,她覺得應該穿得保守一點,躲得了一時是一時,有些事她在心理上接受不了,她找出為數不多的褲子換上,上身穿了一件長袖襯衫,才姍姍下樓。

  做飯的時候龍澤打開冰箱,看到裡面自己臨走之時切的菜還剩了很多,眉頭一皺,「怎麼還剩這麼多?妳沒吃飯嗎?」

  「你不在,我一個人吃得少。」薛彤細聲答道,拿著盆在淘米。

  龍澤看了看她,「以後多吃點。」

  他把剩下的菜全部倒了,從冷藏庫裡拿出肉類蔬菜,洗淨後開始切。薛彤把米飯蒸上,暫時沒別的事,就看著他切菜,他握著刀柄的手白淨修長,手肘有頻率地顫動,刀下又薄又均勻的肉片不斷出來。他切菜的樣子很隨意,眼光時不時瞟向別處,但切菜的動作卻不停。

  昨天知道他竟然是賭神,她沒見過他賭錢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和電影上演的一樣,不過這雙手該是很金貴的吧。

  龍澤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切菜,問道:「幹嘛一直看?妳說過要垂直著肉的紋路切的?切得不對嗎?」

  薛彤才察覺自己盯著看的時間太久,轉了目光,「你切菜切得很快!」

  龍澤輕笑,「妳又不是今天才看見,難道是幾天沒見我,覺得我切菜的動作很好看?」

  這人自作多情了,薛彤扭開頭,漫不經心道:「我昨天在電視上看見你了!」

  「是嗎?」龍澤把切好的肉片裝盤,擰開水龍頭沖洗了菜刀菜板,又拿起旁邊的魷魚開始切,一面問道:「所以呢?」

  薛彤不知道他怎麼拋出這樣一句,想了想看著他的手回道:「所以我怕你切到手,萬一你的手傷了,我怕我被外面的的人打死。」

  「妳以為我跟妳一樣嗎?我就是閉著眼睛也不會切到手。」龍澤停了手,傲著眉目道:「再說要贏對我而言輕而易舉。我只是替程天行做點事,他保證我的生活,讓我在這個社會有個安寧生活的地方,付給我報酬,比如錢,比如妳。」

  說到這裡他勾唇一笑,「目前覺得他送來的最令我滿意的就是妳了。」

  薛彤卻笑不出來了,自嘲道:「是嗎?那我該是很榮幸讓賭神看上。」

  龍澤毫無知覺,「說來你們真的很無趣,拿個牌也能鬥上半天,用賭博來決定很多事情,很搞笑。不過倒對我來說簡單了許多……」

  他的話沒入薛彤的耳,她拿起幾瓣淺紫色的大蒜,慢慢剝著皮,明明只是幾瓣大蒜,又不是洋蔥,可卻覺得眼睛酸脹難受。

  她沒聽到龍澤叫她,所以龍澤碰了碰她的肩膀,「薛彤……」

  她抬起頭,「怎麼?」

  「怎麼妳這麼心不在焉?我說妳不用擔心外面的人,有我在,他們不會動妳。」龍澤說道。

  「是嗎?」心中更酸澀,她擠了笑容,「謝謝。」

  不都是一樣的嗎?龍澤目前對她滿意,暫時可以不讓別人來碰。他和猥褻她的阿宋他們有什麼差別,只是文雅溫和一些罷了。終究,她只是被人玩弄於股掌間的一個玩具,沒有自由,沒有喜不喜歡的權利。

  她沒再說別的,點上火,炒鍋燒熱後倒上油,一門心思炒菜。

  晚飯後龍澤要她陪著看一會電視,他一手攬在她的肩頭,沒有別的動作。薛彤看似乖巧地倚在他的身邊,只在龍澤問話的時候漫不經心搭上一句,兩眼呆呆看著電視。

  直到九點多,龍澤想上去睡覺,她表示自己也累了,話也不多說,匆匆忙忙回了屋,門又不能鎖,她便放了一張凳子在門後,龍澤要進來至少她能聽到聲響。

  大概走之前抓蟹沒抓成,讓龍澤介懷,他第二天便帶她去海邊抓海蟹,薛彤這回連泳衣都沒有帶,依然穿了條長褲,到了海邊,她赤著腳在沙灘上走來走去,龍澤問起,她推衍道:「我又不去抓蟹,在岸上看著你抓就好。」

  「妳不下水游泳嗎?」龍澤覺得奇怪。

  「今天不下水,身體不舒服。」她才不要下水,到了水裡就是完全由龍澤擺弄。

  龍澤沒勉強她,依然是人身的樣子,就在淺水區抓蟹。

  薛彤雙手搭在膝蓋上,坐在旁邊的沙灘上看著,他穿著短褲,左手拎了一個袋子,泥縫沙石間常有螃蟹爬過,揮舞著大鉗子橫衝直撞,龍澤只要瞧見牠們的身影,迅疾彎腰,一抓一個準,不一會就抓了不少。

  他拎著戰利品走上岸,將海蟹全部倒進儲物箱中,薛彤往裡面加了一點水,淺灰綠色的海蟹一隻擠著一隻,機靈一點的踩著其他的蟹,掙扎著往上爬,看到有一兩隻快爬到邊沿,龍澤直接蓋上了蓋子。

  把裝著海蟹的儲物箱搬到陰涼處,龍澤又要去抓龍蝦,他拿著細格網兜笑著對薛彤說:「這次我要抓個更大的,待會妳看了定會驚訝。」

  薛彤配合地笑笑:「去吧,不要走太遠。」

  她看著他消失在海面上,一個人在海灘上走了一會,蹲下身在海灘上玩沙子,她想堆個城堡,無奈堆了半天連個房子的形狀都堆不出來,談何城堡?看著東倒西塌的沙子,她來了氣,用腳亂踢了幾下,將自己堆了半天的東西全部推倒。

  薛彤洗了手,回到棕櫚樹那裡,摘了兩片大大的扇形葉子,躺在椅子上把玩。透過樹葉的縫隙看著藍天,薄紗似的輕雲平貼於空中,像是一段白紗巾。

  白鷗自由扇動翅膀,或俯衝,或平滑,或悠揚高飛,在海洋上自由地歌唱。天高海闊,她卻沒有飛行的翅膀,越不過汪洋大海,見不到彼岸的城市繁華。就算海島風景美如畫,它也只是一座開著鮮花的牢房。

  龍澤過了很久才回來,網兜裡是一大堆東西,果然有一隻很長很大的龍蝦,他捏著龍蝦的背殼拿在手中向薛彤耀威:「怎麼樣?」

  他下水之前是人身,現在卻是蛇身的樣子,身上衣服也不見了,大概是蛇尾的身體更適合水中。這倒沒什麼,他只要不在她面前突然由蛇身變成人就可以了,薛彤可不想見到裸男。她看著他手上舞著長鉗長腳的黑青色龍蝦,做驚訝狀:「真的很大!它會不會成精了?」

  「就它這道行還能成精?」龍澤不屑,把龍蝦扔進儲物箱,「我們今晚就吃這個龍蝦精。」

  網兜裡還有別的,海蠣,海魚,有些薛彤叫不上名字,他一隻一隻分揀出來,分裝在三個儲物箱中。

  薛彤也沒過去幫忙,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在旁邊忙碌,說實話,那個龍蝦太大了,她真的疑心能不能吃。

  一隻小鳥飛到她旁邊的棕櫚樹上,叫聲清脆悠揚,牠背上的翅膀是藍色,尾部有十幾公分長的漂亮尾羽,紅色的頭,脖子一圈羽毛是黃色的,嘴和爪,卻都是橘紅色,十分漂亮。牠偏了頭看她,滴溜著黑色的眼珠,然後一撲翅膀,跳得離薛彤更近。

  薛彤被牠漂亮的羽毛吸引住了,牠轉動著小腦袋,東瞧西望,不怕人似的,翹翹尾巴,吱吱叫著,撲騰起來弄得枝葉颯颯作響。

  薛彤不敢動,怕驚跑牠,可又想細瞧牠,只能目不轉睛地看著小鳥,牠的叫聲很好聽,像小姑娘唱山歌一樣,清亮悅耳。

  突然一道影子閃過,薛彤一驚,待看清楚時,龍澤已在面前,那隻小鳥已在他的手中,受驚似地亂叫。

  龍澤手上握著小鳥,有幾分得意:「喜歡?」

  「嗯」,薛彤站起身,帶點欣喜,她湊過去瞧。

  龍澤把小鳥遞到她面前,用手指抓住牠的兩條腿,小鳥在他手上撲騰著翅膀亂叫。

  薛彤這回看仔細了,小鳥的羽毛是極漂亮的,發出瑩澤的光芒,頭上還有幾根短翎羽,一抖一抖。薛彤彎了嘴,欲接過來,龍澤卻沒給她:「牠亂撲騰,妳抓不穩,腳趾又尖,當心被抓到。妳就這樣看吧,回去後找個籠子放裡面,妳就可以慢慢看。」

  「放籠子裡做什麼?」

  「妳不是喜歡嗎?喜歡就把牠帶回去,養起來,反正這鳥的聲音也挺好聽。」

  薛彤解釋道:「我喜歡並不說想要把牠抓起來,據為已有。」

  「喜歡的東西當然應該拿過來,最好把牠關起來,這樣牠就再也跑不掉了。想什麼看就什麼時候看,逗逗牠,不是挺好的嗎?」龍澤另一隻手逗著手上的小鳥,看著牠做無用功用力扇動翅膀,卻是無論如何都逃不出。

  薛彤的臉色已經變了,黯然道:「把牠關在籠子裡牠就再也不能飛翔,這樣還有意思嗎?也許牠過不了多久就會死的。」

  「可是不關起來的話牠會亂跑,那樣自己也看不到,還不如關在籠子裡。再說,好好養不就行了。不過牠的爪子好尖,回去我幫妳拿剪刀修剪一下,也不用擔心牠會抓到妳了。」

  小鳥的眼珠裡是恐慌,還在那裡胡亂掙扎,叫聲沒了之前的婉轉,淒厲得讓人心顫,薛彤愣愣看著,她就跟牠一樣,剛開始還會掙扎一下,等到被人修理過之後就再也不會掙扎,關在籠中取悅他人,若是做得不好或許連命都保不住。曾經自由飛翔的日子再也不會回來,只能望著籠外的天空哀婉。

  龍澤改捏住了牠的翅膀,讓小鳥動彈不得,「我去車上找個繩子,把牠拴起來。」

  薛彤心上一陣絞痛,攔了他道:「不用了。」

  她按住了他的手,糯糯求道:「把牠給我吧。」

  龍澤看她目中有迷離水汽,不忍拒絕她,拎起翅膀遞給她,「妳拎住翅膀根,像這樣,就不會抓到妳。」

  薛彤拎著接過來,輕輕撫摸了兩下小鳥的頭部,然後鬆了手。

  受驚的小鳥沒了束縛,騰起翅膀撲入空中,薛彤聽到了牠急促的振翅聲,鳥兒繞著大圓圈急速翻飛,一直向著藍藍的天空飛去。

  龍澤看著那撲翅飛走的小鳥,疑惑道:「幹嘛放了?」

  「不喜歡了。」薛彤悶悶道。

  龍澤看她臉色陰陰的,攬過她的肩,「不喜歡就不喜歡,怎麼不高興了?要不我再給妳抓一隻更好看的。」

  「不用了,我不太喜歡小鳥,吵人。」薛彤不想再說這個,「我還是去看看你抓的龍蝦。」

  薛彤沒有玩樂的興致,抓的魚蝦放久了也容易死,富人家講究吃個新鮮,別墅裡有幾個專門養魚蝦的水箱,充著氧也能養不少天。所以兩人再待了一會便回去了,還好車上龍澤備了衣褲,換過之後便喚薛彤上車。

  回去的路上,薛彤一直沉默著,看著白色的公路蜿蜒直上,半途很輕很輕地開了口:「澤,以後你不喜歡我了,能放過我嗎?」

  龍澤繼續開著車,不明所以,「我怎麼會不喜歡妳?再說,要放妳去哪裡?」

  她回不到自由的生活,龍澤不要她的那天,就是她的死期,她靠著椅背,顯得疲憊無力,「我哪裡都去不了,只是希望,以後你不喜歡我了,給我留一條活著的路。」

  龍澤伸出右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亂說什麼,妳就待在這裡,乖一點就好。」

  薛彤沒再說話,蜿蜒而上的公路在轉彎處看似沒了,可轉過去還是一路延續,可是她早已無路可走。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0:24 A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10-24 10:30 AM 編輯

27、我的

  龍澤注意到了,薛彤的胃口變得不好,哪怕是剛從海裡捉上來的新鮮魚蝦,細嫩的龍蝦肉香飄四溢,清蒸蟹和香辣蟹都上了桌,可是薛彤仍然沒吃兩口就放了碗筷,他疑惑:「怎麼了?不好吃嗎?」

  「沒什麼胃口。」薛彤輕聲說道。

  「上次帶妳去的時候,看妳挺喜歡吃的,怎麼不喜歡了?」

  「大概是最近胃口不好。」薛彤懶懶解釋,心情不好,也沒什麼胃口。

  龍澤以為薛彤是沒休息好才影響了食欲,便早早讓她回去休息,薛彤倒也樂得解脫,說實話,她很怕龍澤要對她做什麼,總有些提心吊膽。若是他真要那樣,她一是沒實力反抗,二是沒膽量反抗。歸根結底,她的地位決定了一切,她沒那膽量惹他不高興——她承擔不起後果;但是要她心甘情願又做不到,她畢竟是個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

  薛彤覺得很累,自從知道龍澤對她有意思之後她便更加忐忑了,火辣的熱吻,每每想起心中就是怪異。

  過了兩天龍澤發現薛彤的食欲還是沒有好轉,幾大盤菜上桌,薛彤就是最開始動一下筷子,然後就愣愣坐在椅子上看他吃飯。他有些不高興,也有些擔心,問起:「薛彤,妳是不是病了?怎麼越吃越少了?」

  「沒有,」薛彤勉強笑笑,「大概就是老吃這些東西,吃得有點膩,我又做不出新花樣。」

  龍澤若有所思,低了頭繼續啃螃蟹。

  現在薛彤每天待在屋中睡覺的時間倒是比較多,吃完午飯就會回房間睡一會,晚上也睡得早,大概是她想避開龍澤,一般她適時說一句,「我有點睏,想回房睡覺」,龍澤也就放了她。她不討厭龍澤,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龍澤不會勉強她,他只是喜歡拉著她的手,抱抱她,親吻她。

  只是她不可能一整下午待在房間裡,她看著櫥櫃上擺放著的一只漂亮的貝殼,露出淺淺笑意。形狀各異,泛著光澤的貝殼讓她愛不釋手,這比他送給她的鑽石項鍊更讓她開心,旁邊的廣口玻璃瓶中放著大半瓶海石,小巧圓潤的小石頭,什麼顏色都有,上次出去時龍澤又給從海底撿了一些小石子,五光十色,他拿出來的時候讓她有莫名的欣慰,相處這段時間,她知道龍澤沒有壞心腸,他有的時候,很像大學裡面的男孩子,沒有染上太多世事風塵,有他的傲氣和執拗,難以相信他是在一個亦黑亦白的行業混。薛彤有時候會產生一個古怪的念頭,如果她不是沒有自由,如果他不是異類,也許她真的會愛上這樣的男子。

  光亮的石子就像年少時的夢,她突然想打個洞拿個細繩穿上幾顆,親手串上一條鏈子。她拿著那一瓶小石子下了樓,卻是犯了愁,到廚房找了找,拿了一把小剪刀,坐在庭院的小桌旁,費力鑽了鑽,只在光滑的石子上面留了淺淺一個印。

  她微微嘆氣,換了一顆薄一點的小石子,多鑽一會應該也是可以打出一個小孔的吧。她的行為可能有些傻,甚至不明白自己的執著從何而來,但她有足夠的時間去做無聊的事情。

  她鑽得手疼,抬起頭卻看見龍澤在她的旁邊,他饒有興致地看著,額前幾絲黑髮在陽光下閃著光亮,片刻,他彎下腰輕輕抽走她手中的剪刀,「妳要做什麼?」

  「我想在上面打個孔,做一條小鏈子。」她指了指旁邊的石子。

  他拉開椅子在旁邊坐下,看了看桌上的東西,笑道:「就妳這樣還能打孔,工具都不對,磨到天亮都打不穿,就算磨穿了也很醜。」

  「我找了,沒別的東西。」薛彤嘆氣。

  龍澤摸了摸她的頭,像是撫慰小動物一般,「妳等著,我來幫妳弄。」

  他回了屋,出來的時候拿了一個小電鑽,薛彤聳肩:「我剛才沒找到這個東西。」

  「哪有妳那麼笨的,就知道跑廚房找。」宅子裡的東西是很全的,這款電鑽正好配了一個針一般粗細的鑽頭,他看了看薛彤,詢問道:「是全部都要打孔嗎?」

  「不是。」薛彤連忙找出小一點的漂亮石子,攤在桌子上。

  龍澤拿過來,一顆一顆打孔,他控制的力度很好,石頭上沒有出現裂紋,抿著的唇線微微上揚,半垂眼睫,星星點點的陽光透過樹葉落在他的面上,光影晃動,斑駁幽靜,羊脂玉的面龐恍如畫卷,薛彤看得恍惚,直到龍澤問起:「妳做的鏈子要掛在哪裡?」

  「啊?」薛彤走神了,沒聽清。

  龍澤嘴角蕩開一個笑渦,「我說,妳是要做什麼樣的鏈子?戴在身上還是掛在別的地方?」

  薛彤想了想,小石子有點大,做手鏈好像不合適,她答道:「掛在小包上做裝飾吧,挺好看的。」

  她以前的包上也喜歡掛一兩串掛飾,石子的顏色鮮亮,和她屋中的一款小包也相配。她回到屋中找了紅色細繩,想了一番,繫上結拿起石子穿過,卻是手抖,穿一顆費了好長時間。龍澤覺得好笑,便拿了過來,「妳跟我說怎麼搭配,我來穿。」

  龍澤的手真的很巧,動作也快,薛彤從別處拆來了穗子和花結,做好後是色彩豔麗的一串,比得上精品店櫥窗中的飾品。龍澤拿在手中,擺弄了一下,抬頭問道:「妳很喜歡?」

  「嗯。畢竟是自己做的。」

  「可是大部分是我的功勞,孔是我打的,石子是我穿的,說不定還是我撿來的。」他看著薛彤,抿著嘴笑。

  薛彤瞟他一眼,「你是想自己要嗎?」

  「我要來做什麼?」他低了頭,將電鑽的鑽頭取下,拿著粗針一樣的鑽頭,撚起其中一個光滑的石子,突然在上面劃了幾下,然後甚是得意地遞給薛彤。

  薛彤拿過來,只見那個小石子上龍飛鳳舞的四個小字——我的薛彤。

  他的力氣真的很大,竟然在這樣堅硬光滑的石子上也能劃出字,只是這內容讓薛彤無語,反正他是把她當做私有物一般。

  龍澤把椅子往薛彤那邊靠了靠,湊得更近,將她一隻手攏在手心,道:「我接到了程天行的電話,明天又要出去。」

  「哦,」薛彤說話是那種清清淡淡的語氣,「那你路上小心。」

  他摸著她柔潤的肌膚,好一會,才道:「要不妳跟我一起出去吧?看妳最近胃口也不好,正好到外面換換口味。再說明天出去辦完事,過不了幾天又有一場賭賽,來來回回耗時間,我就不打算回來了,這樣要在外面待好久,有點不放心把妳一個人放在這裡。」

  薛彤有些意外,轉過頭惶惶不安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她眼中流露出來的懼怕讓龍澤覺得難受,輕拍她的背,「怕什麼?我又不是把妳帶到地獄。我們一起去Y市,到時我帶妳好好逛逛,妳看妳缺什麼我們就買回來。吃過幾家不錯的餐館,妳也去試試。出去的時候帶上妳的小包,把鏈子掛上面,不許掉了。」

  「你的事是不是要辦很久?那時候你要把我扔在哪裡?」

  「什麼扔在哪裡?妳又不是個布娃娃。」龍澤輕笑,「我的事不耗時間,我不在時妳就好好待在酒店。妳是不是被莊凌嚇著了?」

  薛彤輕輕點了點頭。

  龍澤伸手拂上她的面頰,看著她的眼睛,薛彤的眼睛很漂亮,水汪汪的,像高山湖水一樣清澈,婉轉著有種波光瀲灩的韻致,他兩根手指拂上她的眉眼,道:「別聽他瞎說,不是什麼好地方,我才不讓妳去。我就喜歡妳這個樣子,薛彤,有我在,不會讓人欺負妳的。」

  薛彤總算心安,問道:「你真的打算帶我出去?」

  「當然,不然我一個人在外面也無聊。不過,妳不能亂跑,跟著我就行了,要是看上什麼東西跟我說就是。」

  外面,喧囂的城市,擁擠的人群,卻是遠得恍如隔世。孤島隔絕了一切希望,極目之處是飄渺的白雲,她的目光掠過龍澤的肩頭,癡癡頑頑地看著遠處的紅花綠樹,紅紅綠綠卻在眼中化成一團模糊,良久,幽幽的嗓音從口中滑出:「Y市我還沒去過,聽說很繁華。」

  「別的倒沒覺得,就是賭場挺多。什麼樣的人都有,吵得很,程天行在那裡有很大的勢力,一切都有安排。本來這次我不想出去的,不過現在覺得我應該多賺點錢,萬一以後妳又喜歡什麼東西沒錢買就不好了。以前我一個人很多東西都不在乎,但現在畢竟不一樣了。」他看了看她脖子上的項鍊,道:「這東西還挺貴的,要是掉了,妳肯定不高興。還是給妳多買兩條放在那裡,我再去看看程天行那裡還有什麼好東西。」

  他的語氣那樣自然,淙淙如山泉,讓薛彤想起老爸在家加班畫圖紙時的叨叨念:「沒辦法啊,我要多掙錢,妳媽打麻將老輸,一會看上這個,一會看上那個,還要給妳存嫁妝,我不掙錢怎麼養得活妳們母女。」

  他總是嘆息老媽愛打麻將,「打,打,打,總是輸錢。」

  其實母親只是小賭怡情,但一個月常常輸出去一個男人的煙錢,老爸偶爾埋怨一下,也不會因為這個事吵架,薛彤問起,他只是說:「妳媽有分寸,她那麼喜歡,我指責她做什麼。再說,又不是差這點錢。就算不打麻將,這點錢還不是會被花掉,妳媽高興就好。」

  她的父親總是遷就她的母親,細水長流的溫柔,她覺得那樣的恩愛才是一輩子的幸福。

  想起那些往事既溫暖又覺得心酸,肯為自己喜歡的女人努力掙錢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她不敢再多想,抬頭看了龍澤,「其實我也不需要很多東西。」

  龍澤挑了挑眉,「有備無患,萬一妳哪天想要了,我給不起豈不是我無能?」

  這男人真好強,薛彤閉了口也不言語。

  晚上龍澤打電話給程天行,「明天你派你的直升機過來,我要帶上薛彤一起。」

  「你做事還要帶個女人?不嫌麻煩。」

  「我高興帶。」

  「隨便你,不過帶來了你要看好,跑了她就不是你的了。你確定你要直升機?你不是討厭坐直升機嗎?」

  「她暈船,飛機也快一些。」龍澤轉了別的話題,「還有,我要跟你談談報酬,我覺得你有必要提高一下。」

  那頭的程天行明顯意外,默了片刻,低低笑了一聲,笑得有點冷,「澤,你以前從來不關心錢。」

  龍澤的口氣涼涼的,「我現在覺得有必要關心一下。」

  兩人就報酬討論了幾句,程天行倒也不在乎那點錢,只是末了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澤,那個女人讓你長大了。」

  龍澤掛斷電話,沒有聽到程天行放下話筒,喃喃自語:「長大的龍澤,越來越不可愛了。」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0:26 A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10-24 10:32 AM 編輯

28、出島

  想著要出去,伺機逃跑的念頭也曾閃現,但終被她打消。那是一條真正的死路,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程天行都不會放過她。再說Y市是程天行的地盤,龍澤敢帶她出去必定一切都是周全的。

  龍澤說酒店什麼東西都有,她也沒什麼要準備的,拎著小包下了樓,龍澤看到那串刻著「我的薛彤」的鏈子掛在包上,微微勾了嘴角,細長的眼尾往上挑,道:「薛彤,換件衣服吧,妳穿裙子好看。」

  薛彤心情不錯,上樓換了條大方的裙子,龍澤攬著她在樓下坐了會,直到莊凌進來,才拉著她的手一起出了門。

  天很藍,藍得又極有層次,從頭頂開始,逐漸淡下來,到了遠處與地面綠樹接壤的部分,就成了一片淡淡的青煙。細碎而潔白的雲彩,像是繡在藍絲巾上的花朵。陽光垂直地射著,溫暖而舒適,鋪著淺色地磚的空曠地面上停著一架白色的直升機,鑲著藍色的條紋,金屬漆面在陽光下反射著光,頂上的螺旋槳又長又大。

  薛彤還是第一次看見真正的直升機,龐大有型的機身讓她一震,長長的尾翼,富有光澤的外殼,她只想說「很漂亮」。

  旁邊的龍澤看她愣住,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麼了?妳不是暈機吧?」

  「沒有。」龍澤出去一向都是坐船,她看到這架藍白色的直升機明顯意外,「我以為是坐船。」

  「妳不是說暈船嘛,我才叫程天行把他的直升機開過來。」

  「哦。」薛彤在腦中回想,才記起什麼時候說過,當時是著急的推脫話語,原來他還記在了心上。心上溫溫的,她淺淺地對著他笑了一下,「謝謝。」

  「謝什麼。」龍澤嘴角微微上揚,心情就跟著藍天白雲一樣明朗。他握緊她的手,拉著她上了飛機。

  機艙還算寬敞,真皮的座椅很舒適,龍澤替她繫好安全帶,一切準備妥當後,才示意駕駛員開機。

  螺旋槳旋轉,巨大的轟鳴聲,龍澤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巨大的氣流吹得不遠處的樹木旋轉搖晃,薛彤倒是很快就適應了,對新事物的新奇讓她一直側著身子,把目光放在外面。

  隨著飛機慢慢升高,薛彤的視野越來越開闊,先是滿目的綠樹在微風中流動,整個海島的全貌漸漸展示在眼前,海島不小,離別墅不遠處竟然有一個小湖,閃亮的水面像是落在島嶼上的一面鏡子。島上樹木雜生,或稀疏,或濃密,綠得濃淡有致,宛若美人一般,細長的白色沙灘是她美麗的裙邊,有一處海岸是大片大片的岩石。

  海水那麼藍,像是最明亮的玻璃,那海島就是嵌在湛藍海水中的一顆明珠。

  站得高,看得遠,心一下子就開闊起來,薛彤微微含笑,眼眸中波光流轉。

  龍澤湊在她耳邊大聲說話:「美嗎?」

  飛機的轟鳴聲太大,薛彤點了點頭。

  「所以我喜歡住在這裡。」龍澤在旁邊喊道。

  島嶼越來越小,薛彤倒覺得有一絲解脫的愉悅,下面是茫茫的海水,波光粼粼,漸漸的飛機越飛越高,除了水,還是水,倒沒了看頭。

  薛彤收回目光,坐正了身體,她的小包本是放在旁邊的,大概是龍澤覺得無聊,示意她拿過來。小包放在她的腿上,龍澤伸手撫摸昨日做的那串鏈子,他拿起刻著字的那顆石子,臉上帶著笑,收緊了攬著薛彤的那隻手,得意地拿著石子在薛彤面前晃,在飛機轟鳴聲中大聲喊道:「我,的,薛,彤。」

  他的聲音真的很大,眉峰高揚,嘴角似笑非笑。

  龍澤將她的身體緊緊靠著自己,大概是無聊,時而捏一下她的胳膊,時而捏一下她的臉,或是迅速湊上來親一下她的臉頰,等她反應過來時,他早已離開,只是看著她一臉得逞地笑。

  薛彤不得安寧,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推開,「不要鬧。」

  或許是她的聲音太小,龍澤依然我行我素,直到薛彤鼓著一雙眼瞪他他才罷手,倚著椅背消停下來。

  薛彤把小包放在自己身側,無聊也開始把玩那條鏈子,本來挺漂亮的飾品,就被龍澤弄糟了,還要她帶著它到處招搖。這樣想著,手就開始不自覺撥弄繫著的繩子,本來只是個活結,倒是被她越弄越鬆,有種想拆下來的衝動。

  但她到底沒有這麼做,出來散散心,龍澤心情也不錯,她才不會自找沒趣。

  直到城市從海平面升起,薛彤心裡生出歡欣,有一段時間沒看到高聳的大廈,長得像隔了一個世紀。直升機漸漸進入城市上空,像帶子似的公路上擠滿了汽車,甲殼蟲一樣;大廈鱗次櫛比,人群像是螞蟻一樣密密麻麻,卻讓薛彤覺得親切可愛,內心的熟悉突突地敲擊著血管,繼而讓全身產生一種衝動。

  直升機在一個空曠的小廣場停下,來了兩個接機人員,龍澤扶著薛彤下了飛機,前面是巍峨的建築,這裡像是後花園的廣場,遠處有噴泉在跳動,三三兩兩有人經過,只是距離太遠只看得清影子罷了。

  薛彤很自覺地挽著龍澤的胳膊,莊凌在前面帶路,一路走出小廣場,龍澤在旁邊說道:「這裡是程天行的酒店,還不錯。」

  龍澤說的「還不錯」那就是不一般,酒店正門前面是廣場,綠化做得極好,門口跳躍的噴泉十幾米高,是有生命力的水。從大門進入後,像小廣場一樣大的開闊大廳,高高的水晶吊燈,宮殿一般富麗堂皇的裝修,四周陳列著不少裝飾品,血紅的瑪瑙,青翠的碧玉,水晶在耀眼,古銅器也在誘人,連侍者都是男俊女俏,身姿優雅。

  快到電梯口時,莊凌禮貌問起:「老闆讓您過來了先去找他,您看您要不要先去那邊住著?薛小姐我們會安排的。」

  薛彤緊了緊胳膊,卻將龍澤挽得更緊。

  龍澤淡淡地看他,「我今天來得這麼早,他才沒有這麼著急。有事叫他打電話給我。」

  「晚上那邊有宴會,他邀請你一起去,再跟您商量一下其他事。」

  龍澤不耐煩道:「待會再說吧,坐飛機累了,我要先上去休息。」

  莊凌沒再說,反正程天行和他都習慣了,這次龍澤還帶了女人來,肯定不到臨頭不會去的。莊凌也只是例行公事問一下。

  幾個人一起上樓,莊凌將他們送到門口沒再跟進,「有事隨時找我,祝您玩得愉快。」

  龍澤將侍者一同打發走了,帶著薛彤進了屋,這是專門給龍澤預備的豪華海景套房,位於三十二樓,大大的落地窗,蔚藍的大海像一幅輕輕拂動的巨大幔布鋪展在前方,白帆點點;細軟的羊毛地毯,奢華的裝修,龍澤把外套往沙發上一扔,問道:「覺得這裡還能湊合嗎?」

  他們都是過慣奢侈生活的人,奢華得像是宮殿,也是因為這份奢華,它終究不是家。最開始的驚嘆過後,只剩下心裡的疏離,薛彤打量了一下四周,中肯道:「裝修得很好,風景也不錯。」

  「我就是喜歡這個房間的視野。不過我不太喜歡這裡的人,所以才不想住在這裡。」他拉著薛彤坐到沙發上,問道:「累不累?要不要洗個澡睡一會?櫃子裡面有衣服,缺什麼直接找服務人員。」

  薛彤倒不覺得累,外出的欣喜沖淡了疲憊,她掙開他走到落地窗前,低頭俯視,樓下的行人是一個個緩緩移動的小點,酒店周圍的人和車並不多,遠處有很美的風景,她在落地窗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是久違的溫暖。

  龍澤從吧台拿了飲料,開了蓋遞給她一瓶,自己也喝了一口,站在她身邊道:「我先去洗澡,晚上我們一起出去逛逛。」

  薛彤向他輕點頭。

  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這個套房通訊設施都有,電話,電腦,薛彤卻沒動什麼心思,這裡是Y市,她逃不掉的,這點她心裡清楚得很,再有所動作龍澤都不會保她,便是死路一條。

  龍澤出來的時候她依然倚在之前的那張椅子上,眼簾半垂,懶懶地看著窗外,他看了一下屋子,看到沙發上的小包時眉頭皺起,責問道:「妳包上的鏈子呢?」

  他不悅的聲音讓薛彤的心一下收緊,順著他利劍般的目光是她扔在沙發上的拎包,薛彤連忙走過來,拿起小包仔細看,已經沒有那條鏈子的影子了,她有些意外,「我,我不知道。」

  她真的沒有弄掉它——雖然心裡是想過的,龍澤臉色陰陰的,額前的頭髮還在滴水,站在那裡氣勢凌人,雖然沒開口,但那表情分明在責怪薛彤。

  薛彤被他看得有點害怕,加上有點心虛,她在飛機上的確在無意識的撥弄,也許那個時候就把繩子弄鬆了,掉了也是有可能的。昨天才做好,龍澤肯定會不高興的,她氣勢就弱了,吞吐道:「可能……掉了……」

  「掉哪兒了?」龍澤語氣不善。

  「可能在飛機上,我也不太清楚。」薛彤低聲回道。

  她的心虛被他看在眼中,心裡就更不爽了,他沉默著,兩隻眼睛瞪著薛彤。

  他這副模樣就像當初薛彤逃跑被他領回來生氣時的樣子,那瞪著她的目光意思是:「妳是故意的」,陰著的臉色下面有壓抑的怒氣,龍澤雖然一向隨和,可是生氣了也極難應付。薛彤有點怕,但還是挪著小步子走到他身前,「我很喜歡的,掉了我也很難過。不要生氣好不好?」

  龍澤沉著臉不理她。

  「不是我弄的。」至少不是她故意丟掉的。

  「跟你說過,不許掉了,」龍澤明顯生氣了,「妳說怎麼辦?」

  「要不我們去找回來?可能在飛機上。」薛彤抬眼試探著問道。

  龍澤低哼一聲,「真的不是妳故意的?」

  「不是,我那麼喜歡,怎麼會!」

  「我叫人去找。」雖是如是說,他心裡還是不舒坦,有積壓的東西不得釋放,看了看薛彤纖細的身姿,突然用力抱住了她的腰,將她壓在了旁邊的大沙發上。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0:41 AM

29、失控

  他吻她,像要釋放不滿一般,舐咬著她的紅唇,迫她張開嘴,不是溫柔地試探,是短兵相接,是沙場拼殺。他手上用力之大,幾乎要折斷她的腰,他狂熱而粗暴地吻她,含住她的小舌猛烈地吮吸,甚至忍不住咬一下。他把她壓在身下,兩條腿制住了她的腿,緊緊禁錮住她,讓她動彈不得,她是他的薛彤,他喜歡這種感覺,將她壓在身下,任他予取予求,像是將心愛的東西牢牢抓在手心,折了她的翅膀,再也不會飛走。

  他聽到身下的女子發出哭喊,可是他堵住了她的嘴,那聲音出不來,是悶悶的,更像是召喚,他喜歡這種聲音,體內有東西在奔湧,漲得他難受,他找不到出口,於是加重了手上力氣,使勁地揉她,咬她,看到她嬌豔的紅唇上滲出血珠,像含著朝露的玫瑰花一樣漂亮,他吮吸著,啃咬著,無比的美味。

  身下的軀體是那樣的嬌軟,他整個人在嬌軟的身體上磨蹭,身上鬆鬆垮垮的睡袍漸漸脫離身體,他的手在她雪白的的肌膚上遊走,又軟又滑,他很喜歡,布帛撕裂的聲音聽起來心血暢快,咬夠了她的唇,他開始啃咬著她的耳垂,腮邊,脖上細嫩的肌膚……

  他喜歡她的纖腰,手使勁掐了幾把;順勢而上,胸前的手感如此美妙,又軟又綿怎麼揉捏都覺得不夠,那裡還有跳動的尖端,他伸出兩根手指直接捏住它,用力捏,他聽到女人發出「啊」地一聲哭叫,是魅惑的呼喊,體內的熱流奔湧得更快,像是要漲破他的血管,眼前蒙了一層迷霧,他在她的身上掙扎,將所有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身上,可那胸前的尖端竟然越捏越挺立,令人煩躁,他乾脆直接低了頭去咬它……

  薛彤大聲哭喊,她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粗暴的龍澤,像是野獸一般,似乎要將她揉成碎片才甘心,他重重地壓住了她的胸腔,讓她覺得呼吸困難,哭叫聲都是短促的,那樣的大力氣和粗暴的動作,讓她覺得自己隨時都會被弄死,加上被人侵犯的恐懼,她怕得忘了哭泣,可身體上的疼痛讓她發出尖叫「痛……滾開……好痛……」

  他能感覺到身下之人意圖反抗,可是在他的大力氣下只有潰敗癱軟,女人胸前聳立的嬌軟被他弄得不斷變形,可他還是覺得不滿足,微微起身,大手一路向下。

  「啪」地一聲,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眼前的迷霧倏然散開。

  滿屋寂靜。

  薛彤已經被嚇住了,她掙扎不開,心裡是無限地恐懼,趁著她能抬起手的瞬間本能地甩了一巴掌過去,用了她所有的力氣,似乎還有餘音在屋中迴盪。

  龍澤倒是停了動作,愣愣地看了她好幾秒,像是沒有反應過來,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和薛彤的身體,眼睛一閉,又倏忽睜開,難以置信一般,眼中沉黑的墨塊慢慢碎裂,半晌,撤了身,背對著薛彤,撿起地上的睡袍披上。

  薛彤蜷縮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她真怕他一下子跳過來撕了她,或是重新對她作出某些事情。

  他的背脊微微抖動,而後嘆了一口氣,回了臥室。

  薛彤看著他的背影不知何意,她身上的裙子已經被撕成幾塊布落在一旁,上身裸露,涼涼的伴著火辣辣的疼痛,等她腦子轉過來,欲起身逃到臥室裡去,腳剛站到地毯上,又看到龍澤出來了,連忙又縮在沙發上,抱著身體。

  她尷尬又害怕,僵硬又警惕地看著龍澤。

  龍澤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失控了,她身上或紅或腫的痕跡控訴著他的暴行,眼中警惕的惶恐讓他難受,還好及時停住了,不然他還真怕自己把她揉碎了。他手上拿了條毯子,幾步走到薛彤面前,披在了她身上,面色糾結一片。

  薛彤忙把毯子裹了裹,抓得緊緊,甚是畏懼地縮著。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好久,龍澤開了口:「有沒有弄傷?」

  薛彤還是反應不過來,緊緊靠著沙發背。

  龍澤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將她撈起來,看了看她的臉,帶著淚痕的一張花臉,嘴唇處還留著未凝固的血,眼中全是怯怕。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想這樣,一時沒控制住,下次不要惹我生氣。」

  明明是他行為粗暴,還怪到薛彤身上,但薛彤沒有爭辯,也不敢看他,把目光挪向別處。

  他溫柔地拂著她的背,問道:「疼不疼?」

  「還,還好。」薛彤在他懷中微微顫抖,發出細微的磨牙聲。

  龍澤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他之前有點生氣,薛彤的身體又那麼美好,然後就失控了。對他而言稍大的力氣薛彤根本承受不了,弄傷就是輕而易舉,看薛彤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之前他有多粗暴。但他真的不想被人討厭,尤其是被薛彤討厭。

  眼前的狀況讓他無奈,他輕嘆一口氣,「先去洗個澡。」

  他把她抱到浴室,一邊撫慰她一邊放水,可是薛彤的身體一直緊繃,縮著脖子,他無措,看水放得差不多了,道:「妳泡一會,放鬆一下。」

  龍澤放了她,準備出去,似乎她更需要一個人待一會。

  「薛彤,」走到門邊他又回頭,眉峰糾結,說得很輕:「我不是故意要傷害妳。」

  門被關上,薛彤立刻本能地衝到門邊,將門反鎖好,靠在門後,心仍然突突地跳。他是異類,也是個男人,他壓在她身上時她那麼無助,那比正常人大出許多的力氣讓她畏懼,也許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但她真的害怕。

  腦子很亂,她在浴缸中躺著,溫暖的水漫過身體,讓她的身體慢慢放鬆。閉上眼睛,她試圖什麼也不去想。

  她在浴缸中待了很久,直到龍澤過來敲門,她才起來。在鏡中看到上身青青紫紫的痕跡,她拂了一下額頭,算了,她也打了龍澤一巴掌,要是平時,她才沒這膽量做。浴室有浴衣,她穿好,才緩緩開門,怯怯地走了出去。

  龍澤看她出來了,走過去,把手中的一管藥膏遞給她,這是他剛才讓人拿上來的,語氣假裝自然道:「擦身上的傷藥,很有效。」

  薛彤接過來,想說「謝謝」,可又覺得不對勁。

  龍澤也不知道說什麼,鬼使神差說了句:「要不要我幫妳擦?」

  「不要。」薛彤的身子又緊繃起來,她低聲問道:「我能不能回房休息了?」

  「去吧。」龍澤也覺得尷尬,「晚上吃飯我再叫妳。」

  薛彤僵硬著腿快步走向另一間臥室,走進去立即就反鎖了門。

  在身體上她本能地抗拒著龍澤,要她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孩子去接受那個禁錮住自己的男人,而且還是一個異類,這對她來說太難,她不知道若他以後真要對她作出實質件的時候她要怎樣去接受。

  她拿著藥膏慢慢塗抹,這個男人的力氣怎麼那麼大,也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粗暴得讓人害怕。塗抹完傷處她裹好了被子,還是被窩讓她覺得最安全,暖暖的,像是媽媽的懷抱。

  肚子開始咕咕叫的時候她才起來,黑幕下垂,海平面上是星星點點的燈光,這個時候龍澤該用晚飯了,她也不能逃避他,遂穿戴整齊,開了門。

  龍澤毫無姿態地癱坐在沙發上,電視畫面在閃動,只是他的目光沒在那裡,看到薛彤,問道:「妳要吃什麼?是出去吃,還是叫餐廳送飯上來?」

  薛彤今天沒有出去的興致,「送上來吧。你晚上不用出去嗎?」

  「今晚沒事。」他坐起身,溫和道:「妳吃什麼菜?這邊的西餐還不錯,試一下?」

  「隨便。」

  龍澤並不熱衷於口腹之欲,也不喜歡點菜,「妳點吧,叫服務員進來問問。」

  他按動了牆上的鈴,有侍者敲門進屋,龍澤不理會,留給薛彤應付。侍者禮貌溫和,薛彤問了一句,他帶著微笑詳細介紹了餐廳的菜品,只是薛彤今天對西餐沒興趣,隨便點了幾個菜。

  等侍者走後,龍澤轉過身,招呼她過去。

  她坐到龍澤對面,有些不自在。

  「怕我了?」他不喜歡她怕他。

  有點吧,但薛彤又不能這樣回答,她只好說:「你,你弄疼我了。」

  「以後不會了。」龍澤眼中有歉意,「我們體質相差太大,所以才……我很抱歉。」

  「沒,沒什麼。」其實龍澤還是很君子的,他可能只是真的是沒控制好,這個話題顯得壓抑,薛彤道:「我們不說這個了吧。」

  「好。」龍澤面色柔和,「妳剛才點了什麼?」

  「木瓜燉雪蛤,墨西哥卷餅,元盅雞湯……」薛彤向他彙報,有一兩個自己也記不得具體名字了。

  龍澤淺笑,「明晚我們去逛逛街,試一下外面的東西,看看有什麼喜歡的。」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0:43 AM

30、賭場

  藥膏的效果挺不錯,雖然第二日薛彤身上青紫未消,但也不算疼痛,早飯時龍澤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倒有點不好意思,多瞧幾眼又覺得像是自己的印記,心裡又舒坦了,但又不好顯露自己的淡淡欣喜,故作自然道:「我待會要出去,中午回來一起吃午飯。妳要是不想待在屋裡就在周圍轉轉,酒店也有挺多娛樂項目,頂樓有露天游泳池,那裡的空中花園也漂亮,去玩一下,有消費記在我賬上就行了。」

  「哦。」薛彤還是悶悶吃飯,

  「晚上我們去外面吃,去香樟大道逛逛,給妳添幾件衣服。」

  「知道了。」

  龍澤看她興致不高,又問道:「妳有什麼想玩的地方嗎?要不妳打聽一下,明天之後我就沒什麼事了。」

  「我待會向酒店的人打聽一下,你做事的時候小心一點。」薛彤覺得龍澤其實是挺簡單一個人,不要被程天行那樣城府深的人害了。

  龍澤溫潤笑笑,看著她的脖子道:「多擦點藥,很快就會消。」

  早飯後沒多久莊凌就來催促,龍澤叮囑了兩句就出了門。薛彤在鏡子前看了看,這麼明顯的痕跡怎麼出去啊?不是被人笑話嗎?她又拿著藥膏擦過,一直在屋子裡待著,倚在窗前看外面的風光,看看電視,一上午很快就過去。

  龍澤回來的時候都快一點了,看薛彤還在等他吃飯,有點欣慰又有點抱歉。其實薛彤也不餓,這裡小吃多,她還不至於讓自己餓著。午睡後她剛洗好臉,龍澤就催她換好衣服,出去逛街。

  薛彤想去又覺得不妥,磨磨蹭蹭含糊推脫。龍澤問了半天,才聽出她怕被別人笑話。他聽著倒是笑了,看著脖子上的痕跡其實真想就這樣帶她出去,不過他不想讓薛彤更難堪,打電話讓商店送了條絲巾過來。

  Y市的香樟大道享有盛名,龍澤帶著她先去買衣服,其實他也不知道應該帶薛彤去做什麼,看電視裡都喜歡購物,便帶著她去了,他想把好的東西都給她,反正他也不缺錢。走進專賣店,也不問薛彤的意思,他隨便一看,挑出自己看得順眼的,就讓薛彤直接試,覺得合適就全部買下來。後面跟了兩個保鏢,不一會手上就拎了不少袋子。

  這一片是高檔消費區,路邊的看板形式各樣,道路寬廣,三三兩兩成群的人,帶著跟班的富家太太,打扮時尚靚麗的女子,熙熙攘攘讓薛彤覺得親切。試了不少衣服,薛彤不想再試,只是拉著龍澤在道路上隨便走走,看到賣冰淇林的商店便去買了兩個甜筒,龍澤一身正裝,也拿了個冰淇林便走邊吃,模樣看起來倒是有些滑稽,看薛彤似乎很高興的樣子,道:「妳要是喜歡,我們可以經常出來逛逛。」

  「隨便你,你覺得方便就好。」薛彤不是貪心的人,龍澤給她,她就收著,她不想惹他生氣,也不想刻意去討他歡欣。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看天色不早,龍澤道:「先去吃飯,選一家餐館。」

  晚飯選了一家中高檔的餐廳,味道和環境都不錯,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點好菜,龍澤指著不遠處一座華光萬變的大樓道:「那是程天行的賭場,想不想去玩?」

  薛彤偏頭看著那座大樓,前樓呈扇形,後面是宏偉的高樓,雄壯高大,五彩繽紛閃爍的霓虹鑲嵌著宮殿式的建築,變化多彩的紅黃色調啟動人的,她淡淡問道:「我去玩什麼?」

  「很多人都喜歡贏錢,妳不喜歡嗎?」

  「我贏錢來做什麼?」

  龍澤沒想到她這麼說,解釋道:「我以為妳沒去過,只是想單純帶妳去玩,可以享受玩樂的過程。那裡有挺多好吃的,前門有一處模仿火山爆發的景致,做得很逼真,氣勢也宏大,所以想帶妳去看看。」

  薛彤問他:「澤,你喜歡賭博的過程?」

  「我沒什麼。有些事我又不想做,只是覺得賭博比較適合我,簡單。」他端起面前的飲料喝了一口,「在這個世界上生活需要錢,需要很多東西,程天行也想讓我做別的,不過我覺得目前就夠了,不想像他一樣不知足。」

  薛彤淡淡笑了,「其實賭博挺好。」她指的是比起其他的事情,她也不希望龍澤成為大奸大惡之人。

  「那妳要去玩嗎?」

  「你替他幹活,到他的賭場去贏他的錢,不怕他說?」

  「玩小一點就是,主要是想帶妳去玩。」每個男人都想讓自己喜歡的女人看到自己讓人得意的一面,雖然龍澤不覺得自己玩賭博有多特別,可他畢竟是贏家,總會有很多女人尖叫,那些不是他想要的,他喜歡薛彤對他露出驚羨崇拜的目光,喜歡她偶爾說一聲「你好厲害哦」。

  龍澤臉上的那種期盼明顯是想讓她答應,薛彤也不想擺譜,就點頭應下了,反正來一趟Y市,沒見過賭場倒是白來了。

  賭場建得比她想像的更加奢華精美,噴泉、雕塑造型奇特誇張,令人嘆為觀止,他們過去時正好看到了前門用現代科技模擬的火山爆發景象,薛彤看得嘴張得老大,心驚肉跳,牢牢拽著龍澤的胳膊。看完之後,龍澤拉著她往前走,裡面飯店,商店,影院一應俱全,他道:「這邊熱鬧,樓上是酒店,風景也不錯,在鬧市中央。只是我覺得這邊人太多,才不住這裡。要是妳喜歡這邊,可以搬過來。」

  「不用。」薛彤目光被新奇的事物吸引,她只是想來見識見識,總不能因為自己失了自由,就成天怨聲載道,唉聲嘆氣。

  夜晚的賭場彰顯出旺盛的生命力,大堂中人頭攢動,各色人物川流不息,機器沉悶的運轉聲和金錢的叮噹聲混雜,溫文爾雅的服務生在穿梭,這裡比外面的大街更為熱鬧,她喜歡那樣的聲音,是有生氣的嘈雜,憤張人的血脈。

  兩人走得較慢,像是觀光旅遊,薛彤還傻裡傻氣地去拽裝飾的金葉子,她就是想放縱一下,立即有不少人側目,高大威猛的賭場保鏢想過來阻止,龍澤示意後面的跟班去解釋一下,賠錢就是了,然後他跟著薛彤一起去拽。

  拽下來兩片拿在手中,龍澤便帶著她到了貴賓室,金色的房間掛著精裱的油畫,客人圍坐一周,對新進來的幾個人連目光都吝嗇給予,正全神貫注盯著桌上牌面。有服務生過來安排好位置,龍澤拉著薛彤坐下,侍者端上來一盤高摞得整整齊齊的長方形籌碼,優雅地擺放在薛彤面前。

  薛彤不知道一個籌碼到底是多少錢,她也不需要知道,她只是享受樂趣,輸贏都沒有關係。之前的四位玩家淡淡地瞥了一眼新加入的成員,其中三位都帶了女伴,濃妝淡抹光鮮亮麗。

  身著制服的派牌手優雅地將牌派到每位玩家面前,玩得是21點,龍澤簡單地在薛彤旁邊解釋了幾句玩法,就摟著她的腰看她玩,也不給她建議,薛彤就開始稀裡糊塗地要牌放籌碼。

  桌上的其他玩家投來莫名地目光,兩把結束之後那目光就帶了點諷笑的意味。龍澤不主動給她提點,她也不向他求救,反正輸的都不是她的錢。但她終究不是一擲千金的人,每次放的籌碼都較少。

  身前的籌碼輸掉一半之後,薛彤也明白了其中玩法和樂趣,就不想老輸,也想桌面的籌碼向自己這邊推。她開始看著牌皺眉,慢慢索索地做決定,輸了也會露出一個失望的表情。

  籌碼剩得不多時,龍澤讓人又端上來一盤,薛彤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他依然抱著她,貼在她耳邊笑,「沒事,妳玩得高興就好。」

  那麼巧的就讓薛彤贏了一把,雖然很少,她卻很高興,笑得眼都彎了,但也只是這一把而已。接連再輸,她就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龍澤,龍澤淺淺笑笑,在她準備停牌的時候湊在她耳邊說:「再要一張。」

  她半信半疑地要了一張,牌點還好,加起來已經到了17點,龍澤淡笑,「還要一張吧。」

  「會爆掉的。」薛彤皺眉,不過看著他自信的眉眼還是要了一張,畢竟人家是賭神,要是輸了她就回去笑話他。牌面翻過來,正好21點,亮閃閃的籌碼推過來時,薛彤看著龍澤的目光就有了點崇拜。

  龍澤只是偶爾提醒她,畢竟賭博這個東西老贏就沒意思了,讓薛彤保持在贏的次數比輸得次數多就可以了。而且薛彤並不是完全依仗他,她更喜歡自己玩,連續輸幾次或是手上的牌比較糾結時她才詢問一下龍澤的意思,輸出去的籌碼開始回來,不得不說,賭博能讓人血液亢奮,薛彤面色帶點紅光,有點明白老媽為什麼那麼喜歡打麻將。

  薛彤興致越來越好,雖然她不贏錢,但是贏總是讓人高興的,龍澤緊緊摟著她的腰,把頭擱在她的肩上,鼻尖幾乎貼到她的面頰,偶爾薛彤側過頭時面頰輕輕擦過他的唇,她也是後知後覺沒有避開。

  這樣的親近很好,他微微彎唇,看著金色燈光下薛彤或嗔或喜的玩樂,薛彤著急詢問他時會扯他的西服,或者轉過頭直接問他,那時她的唇離他那麼近,有忍不住想親一口的衝動。他也這麼做了,在薛彤贏了的時候,他會湊上去迅速親一下,說:「恭喜,又贏了!」

  薛彤心情好,也不與他計較,後來他就對她提點越來越多,他喜歡薛彤眉飛色舞的樣子,薄如細瓷的皮膚泛著淡淡的粉,像春日裡開放的桃花。身前的籌碼越來越多,其他玩家看著兩人的目光就帶了豔羨,薛彤覺得這就像以前玩的網路遊戲,莊家就是那個怪,殺掉後能爆出大量虛擬金錢,連帶自己的心情變得很爽。

  貴賓室的門被推開,有人走進來,起初兩人都沒注意,倒是旁邊的保鏢和一位玩家向來人恭謹地致敬,薛彤才回頭看了一眼,進來好幾個人,正中的男人眉眼凌厲,霸氣十足,有點熟悉,看到後面緊跟的莊凌薛彤明白了是誰。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0:50 AM

31、撞人

  龍澤也只是隨意地看了一眼,程天行先開了口:「聽說你來賭錢,我還不信。今天這麼有興致,好稀奇。」

  「我來隨便玩玩。」龍澤只是側了頭,都沒有起身,說話很隨意。

  「你一來我不是要輸很多?」程天行笑道,淡淡掃了一眼桌上的籌碼,隨後把目光投在了薛彤臉上,探究的意味。

  薛彤有點緊張,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起身向他表示恭敬,可是龍澤依然緊摟著她的腰,讓她坐著也不是,站起來也不是。

  程天行的目光在薛彤面上轉了兩圈,嘴角帶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薛彤背後出了冷汗,聽他說道:「你是陪你的女人來玩?」

  「嗯,無聊來轉轉。」龍澤另一隻手上還拿了一個籌碼,隨意在手中擺弄。

  「那你慢慢玩,不要耽誤正事就行。」程天行笑笑,帶著他的人出了門。

  薛彤不喜歡程天行,一方面來自於他是自己的買主,會在黑市上買人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另一方面她覺得他笑得假,眉眼間的霸氣讓人冷氣直冒。程天行走後,旁邊的幾位玩家倒是甚有興趣的看著他們,看看時間也不早,薛彤便不想玩了,拍了拍龍澤的手背道:「我們回去吧。」

  「好。」龍澤示意服務生收走籌碼,拉著薛彤向外走。

  坐上了回去的車,薛彤問起:「你明天又要去辦事,還是賭博嗎?」

  「不是,替他拿點東西。」

  當然不會是說的這麼簡單,薛彤也知道,但龍澤沒主動說就是不想讓她知道,她也不再問,轉了話題:「賭博很有技巧嗎?你有這方面的天賦,是不是練過很久?」

  「難道妳想學?不過可能對妳很難,對我是很簡單,我很快就上手了,我知道別人手中是什麼牌,全場的牌我都知道。而且就算我換牌了別人也看不見,當然是我贏了。」他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妳明明知道我不一樣,這些對於我輕而易舉。」

  龍澤的身體是不一樣的,他的視力,感應力,計算力和動作速度都是完美的,程天行第一次見到他雖然嚇得愣了好久,但不得不說,能在槍林彈雨中活下來的人,接受能力和普通人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他接受了龍澤,並且很快想到了把龍澤的天賦用在最能為他生財的地方。

  薛彤輕輕點頭,「你是能看到嗎?還是之前就做了手腳?」

  「差不多算是能看到吧,當然我也會做手腳。」

  薛彤疑惑了,透視?應該不是,話說蛇有紅外感知能力,也不知道他是怎樣的,反正龍澤是很特殊就是了。

  龍澤將她的手攏在手心,「看妳今天玩得挺有勁的,喜歡?」

  談不上喜歡,只是覺得好玩,薛彤問道:「一個籌碼多少錢?」

  龍澤掰過她一根根手指,在手中玩弄,「綠色的是十萬,紅色的妳也知道是它的五倍,貴賓室的賭注較高。」

  果然是大把揮霍啊,當時賭桌上的幾家的籌碼都上千萬,這是多少人的勞動成果,她是單純當做遊戲,那些人也不它們當錢,她想像不出他們是怎樣掙錢,才能那樣毫不猶豫地下注。

  反正她也只是一個世外看客,要是她早知道它們的面值恐怕就不會玩得這樣輕鬆了,今天玩得也算盡興,回屋洗了澡,時間已經過了十點,她便躺下睡了。

  龍澤出去辦事的時候,她一個人待在屋中也無聊,就下樓散散步,這是極具熱帶風情的花園酒店,大堂前的噴泉是跳舞的水,變化莫測,薛彤很喜歡。一路邊走邊看,快走出酒店大門時有昨日的跟班過來攔她,禮貌含蓄地提醒她不要走太遠。薛彤澀澀笑笑,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也不強求。

  回到酒店大堂,那裡有熱帶水族館,五彩繽紛光怪陸離的熱帶海魚在水族箱中緩緩游動,薛彤一個人看得起勁,臉幾乎貼到玻璃上。旁邊不時走過穿著名貴服飾的男男女女,她也不甚在意。

  游過一條一米多長的鯊魚,薛彤看得太入神,走路時也不看路,不防後退時撞到了過往的路人身上,她連忙道歉:「對不起。」

  她的話音剛落,不防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很響亮的一聲,伴隨著不悅的女聲:「不長眼睛啊!」

  薛彤懵了,看著來人,她的面前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士,身材高挑,豐胸纖腰,一張臉美得讓人驚嘆,可是那張美麗絕倫的臉上是傲慢的惱怒,一雙眼滿是不屑和鄙視,「怎麼還愣了?這酒店是傻子都能住進來的嗎?」

  被撞到的人叫柳莉,去年模特大賽的冠軍得主,她身後的一個保鏢連忙拉住薛彤,另一位在旁邊勸道:「柳小姐請勿動怒。」又轉向薛彤威脅道:「快點向柳小姐道歉。」

  臉上是火辣辣的疼,這個女人下手很重,薛彤看著漂亮女人下巴高抬,盛氣凌人,本來她撞到人道歉也沒什麼,可來人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打得她半邊臉幾乎腫起來,讓她說不出道歉的話,

  在遠處盯著薛彤的保鏢看到這邊情況,連忙趕過來,可一看對方,就知道事情不好處理,彎腰禮貌道:「柳小姐,這可能有點誤會。」

  柳莉看到對方的跟班原來是程天行的人,更加傲慢了,「這是誰啊?傻裡傻氣的。」

  柳莉的容貌放在明星堆裡也是出眾的,她也會討男人喜歡,程天行對她極其寵愛,要什麼都給她,在Y市誰都要給程天行三分面子,因此她極為傲慢,看誰不順眼都是直接收拾發洩,程天行也沒空管她,由著她放肆。

  薛彤的跟班禮貌解釋:「這是龍澤帶來的人。」

  「龍澤?」柳莉眼波不滿,「是那個賭手?」

  「是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柳小姐,就不要再追究了。」跟班相當為難,柳莉是老闆的女人,得罪不起;龍澤也得罪不起,如何妥善圓潤地處理讓他額頭出了汗。

  「不就是天行手下的賭手,還要跟我叫板!」提起龍澤她就更不悅了,程天行手下的人哪個不是對她畢恭畢敬,但龍澤卻傲慢得要死,正眼都不看她。半年前程天行拍下了一顆叫「光之戀」的稀有粉色鑽石,她軟磨硬泡才讓程天行答應送給她,鑽石被送去了美國的著名珠寶師那裡鑲嵌設計成項鍊,成品項鍊的圖片發過來美得讓人窒息,命名為「天使之愛」,結果在她萬分期待的時候程天行不鹹不淡告訴她:「項鍊被龍澤拿走了。」

  她不甘心,非要程天行去要回來,結果程天行不耐煩了,發了火,最近都沒理她。柳莉才跑到酒店才找他,心情正不好,碰巧薛彤撞上了槍口,她瞟了一眼薛彤,問向那位跟班:「她是龍澤的女人?」

  「是的,大家都不是外人。」薛彤的跟班唯唯諾諾道,人也打過了,這事也差不多了,待會他還要愁怎麼向龍澤交待。

  薛彤不說話,反正誰都可以欺負她,他們都是高高在上的身份,只有她低到塵埃中,這些人愛怎麼調停怎麼調。

  「長得很普通啊。」柳莉細長了眼仔細打量,滿是不屑,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動手扯開了薛彤脖子上的絲巾,看到薛彤脖子上的項鍊時臉色瞬間變了。

  她用力抓下了那條項鍊,生生扯斷了扣環,拿在手中,唾棄道:「妳也配跟我搶!」

  薛彤後頸被拉出一道紅痕,無語道:「又不是我想要的。」

  薛彤的跟班一看情形不妙了,也緊張起來,「柳小姐,都是來玩,莫要傷了……」

  「你住嘴。」柳莉吼一句那個跟班,「你要知道你在誰手下幹活,天行才是老闆。」

  酒店雖然人不多,但這裡的吵鬧還是引來旁人的目光,柳莉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會在大庭廣眾讓人看笑話,但又不甘心這麼算了,思量一陣,皮笑肉不笑地對薛彤的跟班道:「龍澤是天行手下的得力幹將,那我就替他招待一下這位小姐,等他回來你告訴他。」

  說完示意旁邊的保鏢帶走薛彤,薛彤知道不妙,連忙掙扎,「放開,我都不認識妳。」

  兩個保鏢人高馬大,又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哪能讓薛彤掙開,一人捂住了她的嘴,反扣了她的手,柳莉已經開始往大門走,他們連忙擒了人跟著。

  薛彤的跟班兩手一攤,頗為無奈,只好先聯繫龍澤再說。

  薛彤被帶上了車,兩個男人把她制住,像鐵鉗一樣緊,但是又不至於讓她受傷。

  柳莉火氣正盛,對於龍澤她是討厭得很,但也不知該如何處理薛彤,她總不能像個潑婦一樣扯她的頭髮抓她的臉,再說,有些事不能玩得太過。車路過一家氣勢宏偉的夜總會,她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宮夜」是程氏集團旗下最大的一家夜總會,程天行經常在這裡應酬,有兩次帶了柳莉過來。這裡是男人的天地,有見不得光的一部分,柳莉雖然沒見識過,待在程天行身邊那麼久也略有耳聞,聽說這裡調教女孩子很有一套,她就偶然在這裡見過一個女孩子被練習柔韌性,過程極其痛苦殘忍。

  汽車開進了宮夜的停車場,柳莉常跟在程天行身邊,也是一向囂張跋扈,程天行手下不少人認識。白天的夜總會冷冷清清,但是負責大堂的值班王經理還是過來禮貌地接待她:「柳小姐,怎麼有時間大駕光臨,是程總有事嗎?」

  「哦,有個女人惹人生氣,送過來讓你們招待招待。」柳莉娥眉高挑,用手指了一下後面的薛彤。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0:51 AM

32、折磨

  王經理明白意思,看了看後面被一個男人制住的女人,凌亂的頭髮遮住了半邊臉,但也看得出是清秀的面容。他要考慮怎樣處理,問道:「不知她冒犯了什麼人?要怎麼做?」

  薛彤看了看周圍,捂住她嘴的手放下了,可在這個地方薛彤也不亂叫了,警惕又怯怕地看著周圍。

  「她的身體不夠軟,伺候不好男人,你們練練吧。」她還不敢直接把薛彤扔給別的男人玩弄,這是很大的忌諱,隨便懲罰一下,她心裡痛快,龍澤以後追問起來也很好交待。

  王經理會意,忙安排了人,幾個人將薛彤帶到了一個寬敞的房間,負責的是一個年輕男人,精瘦的身材,柳莉也跟著進了屋。

  年輕男人拂開薛彤的額髮,他看了看柳莉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罷了,只是柳莉目前得寵,王經理也是不好得罪。他問了一下柳莉的意思:「柳小姐,要一直待在這裡?」

  柳莉回答得理所當然,「我當然要看一下你們怎麼處理了。」

  年輕男人拎過薛彤,斯文道:「來了這裡就沒人幫妳,好好聽話,才不會受傷。」他指了一下旁邊的跑步機,「把鞋脫了,先去跑半個小時,要是不想跑就算了,吃苦的會是妳。」

  薛彤無奈,她不知道他們要對她做什麼,這麼多的經歷讓她知道怎麼最大可能地保護自己,於是踏上了跑步機。

  柳莉坐在沙發上,有人端上了飲料,她覺得莫名其妙,「你就讓她跑步?我想要的可不是這個!」

  年輕男人溫言解釋,「我是這裡的訓練師,在我的手上,絕對不能出現嚴重的受傷情況,不然,就是我的失敗。」

  柳莉耐著性子,一杯飲料喝完,催促快點行事。年輕男人喚了兩個助理將薛彤臉面朝下摁在地上,然後突然直直掰開了她的兩條腿,並向兩邊強烈拉伸,兩條大腿約呈一百五十度,拉伸帶來的劇痛讓薛彤大聲尖叫出來,上身強烈掙扎,可卻被人按住,腿也動不了,薛彤只能盡力抬高臀部和上身來緩解疼痛。

  薛彤的柔韌性一般,豎叉勉強,橫叉劈不下去,他們這樣蠻力橫向伸展她的腿,大腿根部傳來劇痛,她發出痛苦的呻吟。但這只是剛剛開始,十來分鐘後,年輕男人示意可以加大力度,幾個人直接將兩條腿的距離拉到了一百八十度,薛彤再次尖叫,眼淚痛得流出來,兩手撐著地面掙扎要起身,卻是徒勞。

  有人拿來了沉重的鋼鐵橫架,再一次拉伸薛彤的腳尖,橫架上的皮扣環緊緊扣住了她的腳踝,薛彤的雙腿完完全全直直劈開緊貼在冰冷的鋼鐵橫架上,再也掙扎不動,大腿根部如火燎,沒人按住她的上身,她立起來,來緩解大腿根部的壓力。

  可是,緊接著,她的雙手被用手銬拷起來放在頭頂,年輕男人強力按下了她的上身,將她的髖部、胸部完全平貼在地面,腿間的痛苦加劇無數倍,薛彤發出淒厲的嚎叫。有人在她的上身兩側放了小木台,年輕男人挪開位置,手大力摁在薛彤的肩膀,一塊厚重的板子架在薛彤的背後,反復調整高度和位置,薛彤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聽到他的提醒:「就這樣趴好,不想被扎成刺蝟就不要動。」

  說完他放了手,薛彤本能地挺起上身,然後她叫了一聲又迅速趴下了,在她的背後板子上是三寸長的細密尖針,在她前胸緊貼地面的時候,針尖距她的背部僅僅幾毫米,只要她隨便動一下,就會被扎到。

  薛彤腿被禁錮,上身也只能緊緊地貼在地上,絲毫的舉動,針尖便會扎進血肉。她痛得哭出聲來,五官都變了型,額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滾出,她什麼都沒有做,但是一直都被人侮辱,被人折磨。

  柳莉看著趴在地面之人扭曲的五官似乎很滿意,小時候練跳舞也知道拉韌帶的痛苦,何況是這樣殘忍的手法。從薛彤喉中吐出的尖叫痛苦迴盪在屋中,年輕男人問道:「柳小姐覺得這樣是否合適?」

  「還行吧。把她練得軟一點,我也好交差。」柳莉也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就讓她這樣待半天吧。」

  也沒什麼看頭,她便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拉軟身體是宮夜對新人慣用的手段,時間越長,痛苦越劇烈,最重要的是不會造成實質性的損傷,沒有外部傷痕但又絕對的痛苦。

  薛彤開始哭著求他們,儘管她知道毫無用處,可她還是本能地求饒,「求你們……放開我……放開……」

  她帶著哭聲的低嚎聽著讓人心顫,但屋中的男人卻是面不改色,他拿了一條毛巾堵住她的嘴,提醒道:「沒實力的事情不要去做,不然吃苦的就是自己。這個就是疼了點,不過拉開胯部韌帶對妳有好處,儘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時間還長著呢!」

  說著幾個男人就不再理薛彤,各忙各的去了。

  薛彤趴在地上,她的手指伸開又握緊,青筋都露了出來,從腿間傳來的劇痛讓她如在煉獄中煎熬,汗水和著眼淚落在地面上,她的手指抓弄著地板,在上面抓出了印記,她時不時會碰到背部的尖針,劇痛引起亂動又會碰到更多,長長的針扎在血肉裡,她幾乎暈倒;可她卻暈不過去,還要生生承受每一秒的痛苦。

  她的痛苦隨著秒針擺動在不斷放大,她緊緊咬住口中的毛巾,時間的隧道是一片黑暗,長得望不到頭,痛到了極致腰部以下就變成了麻木,她不知道這樣的煎熬還要承受多久,自己會不會就這樣死掉。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腦子裡也什麼也想不到,只想有人來結束這樣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世紀,她聽到了門被「匡噹」撞開的聲音,可她卻看不清來人是誰。

  那塊門板被撞到牆上,反彈幾下發出沉悶的回聲,門口的龍澤俊臉鐵青,噴著火的目光掃了一下屋內,幾步奔到薛彤前面,執起那塊在她背後的板子扔了出去,「砰」地一聲砸在牆上,牆面立即出現了凹槽,他拿掉堵住薛彤的毛巾,著急地喚著她的名字:「薛彤……薛彤……」

  薛彤的眼睛都哭腫了,模糊中認出他,啞著聲無力道:「澤,救我……」

  龍澤怒火中燒,朝著門口怒吼:「誰幹的?給我來弄開!」

  那聲音大得震得人耳膜痛,他之前一路直闖進來就掀翻了兩個人,此時哪還有人敢站在門口,全都躲遠了。他看著薛彤手上的手銬,捏著中間的拷環用力扯斷了,解掉架在薛彤腿間的橫架,一手拎起來扔得老遠。

  薛彤的腿動都動不了,龍澤剛一碰她就發出一聲慘叫。他也不敢亂弄,跪坐在她身邊,擦著她臉上的淚水,無比溫柔憐惜地哄著她:「沒事了,薛彤,我在這裡,沒事了……」

  他試著緩緩合併她的腿,可稍微的一點移動薛彤就扯著沙啞的嗓子叫痛,那樣痛苦淒厲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劃在他的心上,他下不了手,更怕弄傷她,糾結再三跑出門,抓到一個服務生就怒道:「給我找人來弄,要是弄傷了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那個服務生戰戰兢兢道:「我……我……馬上去找。」

  宮夜的負責人此時也上班了,聽說了這個事無比頭痛,叫了另一個訓練師去幫忙。倒楣的訓練師一進屋,就被龍澤駭人的氣勢嚇得脊背直冒冷汗,站得遠遠地撐著膽子解釋道:「這個慢慢合攏就行了,有點疼,一般不會造成嚴重損傷,多按摩一下,過兩天就好了。

  薛彤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一樣趴在地上,她的裙子早已被撩到上身,龍澤也不想別人來碰她,一面輕輕合攏她的雙腿,一面顫著聲安慰她:「忍一下……馬上就好……就一下……」

  也不知道是劇烈的疼痛還是覺得旁邊有了依靠,薛彤叫聲比之前更大,龍澤輕輕按摩她大腿根部的肌肉,他也想到了要是現在不給她按摩好,她之後會更痛苦。他跪在地上,一點點地揉捏按摩她的腿,再一點點合攏,時不時俯下身在她身邊哄著她:「馬上就好了,再忍一下,不然明天還會痛。」

  就是這樣簡單的併腿過程,做了接近四十分鐘,然後他抱起薛彤,捋開她面上濕濕的頭髮,低頭吻她眼角的淚水,「沒事了,都好了,有我在,不會有人再欺負妳了。」

  他將薛彤抱在懷中,離開時眼神寒冰四射,似要將這裡的人身上扎出幾個窟窿,聲音直直道:「這件事我不會這樣算了!」

  他抱著薛彤上了車,直接回到了酒店,一路上薛彤除了痛苦地哼叫,什麼都說不出。可從她口中溢出的哼叫聲都是沙啞無力的,叫人心痛得很。

  回到房間他將她放在床上,給她蓋上被子,起身到浴室往浴缸中放熱水,打電話讓人送藥酒過來。再回到床上躺在她的旁邊,一下一下溫柔地撫著她的胳膊,用最輕柔的語氣安慰她:「我不會讓妳白受苦的,過兩天就好了,我再帶妳出去玩。我們去南福路吃小吃,那裡的燒雞很有名……」

  他胡亂說著,估摸著浴缸的水差不多了,去看了一眼,在水裡放了精油,又抱起她脫光了她的衣服,將她放在浴缸中,替她溫柔地擦洗,一隻手揉捏她的大腿肌肉,貼在在她耳邊道:「多泡會熱水,恢復得快一些。」

  薛彤有氣無力,昏昏沉沉任憑他擺弄。水溫調得熱一些,浴室裡水汽氤氳,泡了好久,龍澤才用浴巾替她擦乾身體,穿上內褲,睡裙。薛彤房間的床單也弄髒了,暫時沒換,他便直接將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間,先拿消腫的藥替她擦好臉,然後讓她趴著,替她背上上藥,那裡是紅紅的一片微腫,龍澤沒說話,緊抿著嘴,臉上陰沉沉,藥膏敷上薛彤發出細微的輕哼,他時不時柔聲撫慰兩句。

  拿起藥酒在她大腿根部擦拭按摩時,為了讓藥效滲入,他下手比較重,薛彤又開始哭叫:「輕點,疼,好疼,我不要擦藥了。」

  她哭叫的同時掙扎著身體,欲躲閃開他的擺弄,甚至用盡全力直起上身抓打龍澤,不過不管她如何掙扎,龍澤也沒放開,依然狠下心替她按摩。

  又是這樣的一番折騰,一切弄好後,薛彤癱軟在床上,龍澤替她擦了把臉,蓋好被子,讓她睡覺。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00 AM

33、上藥

  薛彤睡了一覺,龍澤在旁邊抱著筆記本上網,薛彤一醒他就察覺到了,上床靠在她身邊,輕聲問道:「有沒有好受點?」

  薛彤的下半身還是疼,但緩解不少,細聲地回答說:「好一點了。」

  她的聲音是乾澀的沙啞,龍澤忙倒了水,將她半扶起,餵她喝了一點,「天黑了,我叫晚飯上來,給妳叫點滋補的湯,怎麼樣?還是想喝粥?」還不等薛彤開口,又添了句:「不許不吃飯。」

  薛彤沒什麼胃口,「叫點湯吧。」

  龍澤點了不少清淡的菜,又爬到床上躺到她身邊,摸著薛彤的臉,「薛彤,我會幫妳討回來的,有我在,就再也不會讓人欺負妳。」

  她沒說什麼,甚是虛弱地半閉眼,她從沒有見過柳莉,卻遭到這樣非人的虐待,可是她卻毫無抵抗能力,對於身邊的人和事,她覺得無奈。

  龍澤也不想再提這個,他自己去處理就好,轉了話題聊Y市的地方特色,說上網查了一下,成福巷的芙蓉鴨口諭好,川北酒樓的水煮魚是一絕,城西的遊樂場很好玩……不停詢問薛彤喜歡什麼,做著後幾天的排程。

  不多時,服務員將飯菜推了上來,他給薛彤套了件外套,抱著她到外面的椅子上,將適合的飯菜都放在她面前。薛彤只是喝了點湯,隨便吃了幾口,腿部每動一下大腿上就傳來疼痛,又任由龍澤將她抱回去,替她擦臉,就睡覺了。

  半夜,小腹傳來的脹意讓薛彤醒過來,一轉頭發現龍澤一直睡在她身邊,大概是怕碰到她的腿,另外蓋了床被子。兩人的臉面挨得不遠,黑暗中只看得出大致輪廓,他睡在這裡是想方便照顧她吧。

  臥室有衛生間,只是這個房間較大,還是有一段距離。薛彤腹部脹得難受,試圖坐起來,腿上立即傳來痛意,她倒吸一口氣,不過腿還是好了不少,她覺得自己能走過去,慢慢爬起身,動靜很小,但龍澤還是醒了過來。

  他直起身子,帶著睡意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怎麼了?痛醒了?」

  床頭燈被打開,露出龍澤關切的臉。

  薛彤有點尷尬,不好意思道:「我想上衛生間。」

  「不要亂動,我抱妳去。」龍澤掀了她的被子,輕手輕腳將她抱在懷中,朝衛生間走去,輕輕將她放在馬桶旁,欲撩起她的睡裙替她脫內褲,薛彤連忙按住他的手:「我可以的,你出去一會好嗎?」

  她的聲音很輕,臉上是窘迫,龍澤看她真的不願意,走了出去,倚在門口等她,直到薛彤完事後又把她抱了出來,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暗夜的房間很靜,靜得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這樣一個男人近距離地躺在她的身邊,像是石子投靜湖,心紋微蕩,薛彤睡不著,龍澤憐惜地將她抱在懷中的時候,她覺得安穩,甚至生出貪戀的感覺。她一個人波蕩這麼久,心力憔悴,有時候會慶倖遇上的是龍澤,雖然他是異類,但卻比她遇上的人都好。這僅僅只是一種感激,龍澤對她再好,她依然沒有掌握自己命運的權利,他們是對立的兩面,是以她從來不去苛求什麼。

  腿部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一夜之後她就可以下床走路,只是雙腿打著顫,走一步就痛得很。龍澤依然一整天都在房間中陪著她,看她走了幾步又把她抱到床上,兩人一起躺在床上看電影,互相聊上幾句。

  龍澤要繼續給她擦藥按摩時她臉上顯得羞怯,昨天是痛得什麼都顧不上了,現在她清醒得很,讓一個大男人撩開裙子在那個地方揉弄,她覺得很難堪,捂著被子道:「我可以自己來。」

  「妳自己不行,手軟無力,都捨不得用勁。」龍澤直接掀了被子,「快點,躺著。」

  「不要。」光天白日,薛彤實在拉不下臉。

  「磨蹭做什麼?我今天輕一點。」龍澤已經拿好藥。

  「已經好很多,不用上藥了,再說我自己也會。」薛彤還在爭辯。

  龍澤覺得她就是推衍,不想就這個事討論,直接壓住她,拉過腿,將裙子往上撩。薛彤不肯乖乖就範,扯著裙子掙扎著躲他,「我不要,我自己來。」

  「妳手拿開,躺好。」龍澤去拉她的手。

  「你不要扯我的裙子。」手被拉開,薛彤繼續掙扎。

  龍澤摁住了她的上半身手就騰不開給她按摩,手放到她腿上她又直起身子來推他,他又不敢用蠻力,沒控制好就容易傷了她,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在大床上僵持著。

  龍澤不耐煩了,鬆了手直起身子跪坐在床上,「妳到底要不要?」

  「不要。」薛彤不鬆口,「我可以自己來。」

  「好,是妳自己不聽話,非要逼我的。」龍澤兩步下了床,把上衣一脫,手放在皮帶扣上開始解皮帶。

  薛彤不明所以,但看到男人做這個動作馬上覺得事情不妙,「你要幹嘛?」

  心上閃過一個念頭,她怕得很,一隻手迅速拉過被子,將下半身裹好,「你不許那樣……你出去……」

  龍澤斜勾著眼笑了一下,他開始脫褲子,「妳自找的!」

  「你把褲子穿上……我……」薛彤慌了,坐在床上死死拽著被子。

  龍澤嘴角帶著抹得意的笑,把外面的長褲扔在一旁,直接上了床。

  薛彤瑟縮著挪動身體,對著只穿著一條內褲的龍澤吼道:「你出去,不要過來……」

  華光粼粼氣勢恢弘的蛇尾現出來,內褲被崩裂,龍澤走過來輕鬆地扯開了被她拽的死緊的被子,蛇尾柔軟地纏上薛彤的身體,繞過她的胸,縛住她的手,分開她的雙腿,將她壓在床上,讓薛彤動不了,但是動作是輕柔的,完全不會弄傷她。龍澤甚是得意地低下面龐對著薛彤道:「妳再掙扎啊!我看妳現在怎麼躲!」

  原來他只是想現出蛇身才脫的衣服,薛彤覺得自己太不純潔了,全身又被他纏住,臉上爬上幾絲紅暈。

  蛇身帶著纏住的女人翻了個身,制住薛彤的手腳讓她趴在床上,尾巴間捲起床頭的藥品遞回手中,龍澤將她的睡裙撩到肩膀處,開始輕柔地給她擦藥,嘴上道:「不就上點藥嗎,妳在這裡扭捏什麼?」

  薛彤身前身後都是他圓滑的蛇尾,像嬰兒的皮膚一般綿軟柔滑,他說她的皮膚很滑,若是比起他的尾巴還是差了一點。纏著她其實挺舒服,但始終覺得怪異,薛彤悶悶出聲:「你就仗著尾巴長來欺負我。」

  「誰欺負妳?我還不是為妳好,不然還要疼上好幾天。」龍澤手上動作不停,將背上的藥膏徐徐塗開,再輕柔按摩,那裡的皮膚紅腫消了不少。

  背上上好藥,他轉過身手上抹上藥酒,替她輕柔按摩大腿肌肉。薛彤仍保持趴著的姿勢,臀部朝天,他的手指按住薛彤柔嫩的大腿內側時,薛彤羞憤又無計可施,把臉埋在了床褥中。

  龍澤替她按摸大腿的時候,手摸過她挺翹的臀部,「這裡的彈性很好,摸著很舒服。」

  「不許摸。弄好了就放開,快一點。」薛彤面頰熱熱的,火燒一般,受不了他這樣的調戲,動了動腿,卻是一點都抽動不了。

  龍澤勾著唇,薛彤今天的精神不錯,身上也不那麼痛,他肆無忌憚地將纏上她的蛇尾在她皮膚上緩緩滑動,皮膚貼著皮膚是軟滑的觸感,軟綿綿,輕飄飄。

  薛彤覺得越來越不對勁,轉過頭問:「好了沒有?還要多久?」

  「多按一會,明天妳就能走路了。」龍澤臉上帶著笑。

  「夠了。放開我好不好,你纏得我難受?」

  「才不會。」龍澤俯下身,貼在她耳邊輕聲吐氣,「我喜歡這樣纏著妳,很舒服。」

  「放開。」薛彤不滿。

  「馬上就好了。」龍澤抬起身繼續。

  薛彤悶不吭聲了,看到龍澤放下了藥瓶,她以為他該放了她,卻是沒有。

  龍澤雙手抱起她,那蛇尾緩緩移動,似要將兩人圈在一起。薛彤緊張起來,鼓著眼睛求道:「澤,我餓了,我要吃東西。你放開我好不好?」

  「餓了?」龍澤意外,看看時間,三點多,長尾還在她身上輕蹭,眷戀著不願離開,不過看著她的祈求的眼神,終是戀戀不捨放開了她,「要吃什麼,我給妳叫。」

  他的長尾一挪開,薛彤就滾到旁邊,拉過薄被蓋上,道:「漢堡吧,我想吃漢堡,中間要夾一大塊烤雞肉的那種。」

  「就這個?」龍澤下了床,準備去拿電話。

  「加點別的也行,要不壽司?要點小吃吧。」薛彤拽緊被子說道。

  「好吧。」薛彤畢竟是病人,他還不想她餓著。

  又過了一天薛彤好得差不多了,腿上只是隱隱的痛,她連忙搬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前是迫不得已,但再待在龍澤的大床上,發生了什麼事就是她自找的。

  龍澤倒也沒說什麼,看她沒再痛得擰眉,他也舒展了眉目,快到晚飯時間他對她說:「妳好好待在這裡,自己先吃飯,我出去一趟。」

  薛彤沒問他去哪兒,只問:「你今晚還回來嗎?」

  「回來,我用不了多久。」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08 AM

34、要賬

  龍澤去的是程天行的賭場,就是上次帶薛彤去賭錢的那家,在賭場樓上的酒店,程天行今晚在那裡做交際應酬,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程天行帶了柳莉。

  他這兩日憤懣得很,可薛彤又需要照顧,他分不開身。現在,薛彤好一點了,該是討要這筆賬的時候了。

  雖然在薛彤面前他是一副風柔雲輕的表情,可出了門那張俊臉就籠著一層寒氣,眉心微攏,一直不散。一路坐車到賭場,直接走到程天行的專屬貴賓廳,門口的保鏢見到是他,也不阻攔,反而鞠躬致敬:「龍先生好!」

  他目不斜視,推了門大步走進去,寬敞典雅的貴賓廳個人圍著圓桌而坐,有三個女人也在其中,桌上酒水菜品已經擺好,男人在寒暄。房間四周筆直地站著好幾個保鏢,身強力壯,有的是程天行的人,有的是其他客人的隨行。

  龍澤徑直走到圓桌旁,唇角緊抿,直直盯著對面坐在主位旁邊的柳莉。

  看著不請自來面如寒霜的龍澤,程天行顯然意外,雍容圓滑笑道:「沒想到你也來了,正好正好,來,再加個位置。」

  他還向其他人介紹道:「這是龍澤,我的朋友。」

  有人認出他,「是賭神啊,久仰久仰。」

  「我今天不是來吃飯的,」龍澤冷冷道,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旁人,他抬起手指向柳莉,「妳,出來。」

  柳莉一臉煞白,那天後來在宮夜發生的事她也知道,程天行也只是罵了她兩句。龍澤畢竟是程天行手下的人,有程天行在,他也不能拿她怎樣,但看著現在龍澤那張陰沉的臉,她就怕了,強定了心神道:「有什麼事要說嗎?」

  她轉向程天行,拉了拉他的胳膊,「天行,你看澤有點誤會,今天這麼多客人,大家還是坐下來,待會我再向他賠罪。」

  其他人視線都在程天行和這位賭神身上轉悠,似乎在期待什麼。一桌子的人都坐著,唯獨龍澤直直地站在桌邊,氣氛好不尷尬,程天行也明白了龍澤的來意,打圓場道:「澤,先坐下,有什麼誤會慢慢說。那天的事我也聽說了,柳莉是怕你的人伺候不好你,才把她帶過去的。」

  柳莉也半斂眉目,嬌柔道:「還不是看那天的小姐身子不夠軟,拉展韌帶對她身體有好處,再說身子軟一些你也更滿意不是,澤,你真的誤會了,我沒有惡意的。」

  程天行瞪著柳莉,「還不是妳行事莽撞,去給澤道歉。」

  柳莉會意,拿起酒瓶倒了滿滿一杯白酒,站起身舉起杯子,「那我陪酒道歉,是我不懂事,賭神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先乾為敬。」

  龍澤一言不發,冷眼看著她一杯酒下肚。

  柳莉用一雙波光流轉的美目期盼地看著他,口吐嬌音,「賭神,還不滿意嗎?」

  龍澤仍是目光冷冷,瞟了一下桌面,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一隻玻璃酒杯,緩緩拿在手中,然後,他捏碎了它,幾塊碎片像流星般飛了出去,全部襲向了柳莉的臉。

  他很有分寸,碎片絲毫沒有傷到旁人,有兩塊碎片擦過柳莉的面頰,拉出又長又深的血痕,還有兩三塊釘在了她的臉上,柳莉發出「啊」的一聲慘叫,還不待任何人作出反應,龍澤已經兩步來到她的身邊,將她一把拽出,扔了出去,像沙包一樣被重重扔在大廳的空地上,肋骨不知斷了幾根。

  緊接著,一條椅子的木腿飛了過去,那是龍澤從柳莉的座位上卸下來的,木腿重重的打在了柳莉的小腿上,骨頭碎裂讓柳莉發出無比慘痛的尖叫。

  一切發生得那樣快,等到眾人反應過來,柳莉尖利的慘叫聲迴盪在廳中,鬼哭狼嚎一般,她在地上抽搐嚎叫,「啊……痛……我的臉……」

  女人的面上全是血,紅紅的一片,慘不忍睹。

  龍澤卻是閒庭信步往外走,彷彿這不是他幹的。

  整個房間哪裡還有半點娛樂的氣氛,看著如花似玉的女人變成這樣,還是在外人面前丟臉,程天行怒不可遏,騰地站起身吼道:「龍澤,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龍澤停步,轉身看著程天行,冷冷道:「要不是給你面子,我就不會讓她活著!」

  有仇報仇,有冤報冤,薛彤被柳莉那樣折磨,這種程度,已經是看在程天行的份上手下留情。

  「你這樣叫給我面子?你也太囂張了!」

  「我一向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龍澤的口氣清清淡淡,程天行的怒火對他而言什麼都不是,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對程天行道:「如果你要治好她,記得不要再讓她出現在我的面前,她動了我的人,就要付出代價,任何情況下都不要讓我看到,包括媒體上。還有,把我的項鍊還給我。」

  龍澤肆無忌憚的態度讓程天行頭頂青煙直冒,旁邊的保鏢已經開始拔槍,動作全都落在龍澤眼中,屋中局勢變得緊張,柳莉還在地上痛苦叫喊,卻沒有人理她。他風輕雲淡地看著程天行,旁邊全身繃緊蓄勢以待的保鏢在他眼中就是爬蟲。

  程天行沉著一張臉,吐了一句:「龍澤,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

  龍澤抬高了下巴看著程天行,眉目間是不屑,「沒有我,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他沒心情在這裡磨蹭,抬步向門口走去,旁邊的保鏢嚴正以待,用餘光請示老闆的意思。

  程天行嘴角下沉,卻沒再開口,在桌子下的拳頭握得緊緊,青筋畢露,看著龍澤走出了貴賓廳的大門,屋子裡柳莉鬼哭狼嚎的聲音讓人發毛,程天行吼道:「還愣著幹什麼?把人送醫院!」

  外面晚風習習,車流不息,剛才的事對龍澤沒有絲毫影響,很多事他一向不上心,只要別人不把他惹生氣他都是不在意的,但關乎到薛彤就覺得不痛快,恨不得將柳莉撕成幾大塊。他一向只關注自己想要的,至於旁人旁事,他才懶得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戾氣,路過路邊的花店,看到裡面各色的花開得豔麗,買了一束粉色百合,他是記得薛彤喜歡花的,在島上就常常剪下花園的花放在屋中。

  抱著百合回到住處,打開房門,看到薛彤抱著抱枕倚在沙發上,他扣上門就問道:「晚飯吃過了嗎?」

  薛彤轉頭看著他,竟然還買了花,越來越像戀愛中的男人了,她回道:「剛吃過,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不然就等你一會。」

  他將百合遞給她,「送給妳的,」

  粉色的花瓣上還有小水珠,花蕊吐香,幾個含苞的嬌羞欲語,紫色的精美包裝紙,上面有細細的金色絲線,她捧在手中看,淡淡笑道:「謝謝,我很喜歡。」

  「我就知道妳喜歡。不過,」他在她旁邊坐下,「不過妳不能總是只說謝謝。」

  他潤如羊脂的面龐泛著光澤,秋水長目甚是期盼地看著她。

  鮮麗流彩的花束華光淺蕩,粉色是溫馨的夢幻,她漾了心神,湊上去親了一下他的面頰,然後快速離開,低聲道:「這樣行嗎?」

  吻很淺,像蜻蜓偶然停留在荷花瓣上,又倏然飛走了,龍澤卻很高興,薄唇一勾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誰又能想到笑得如此溫柔玉潤的男子,半個小時前劃花了一個女人的臉,將人打成重傷!龍澤的溫柔,從來都只對自己喜歡的人。他將她攬在了懷中,低低在她耳畔道:「那以後我每天送妳一束好不好?」

  薛彤沒說好或是不好,她道:「你吃晚飯了嗎?先叫餐吧,我去把花插起來。」

  「好,我先點餐。」龍澤嘴上雖是如是說,卻低下頭啄了一下薛彤的面頰,似不知足,手拂上她的臉,欲把她的臉轉向自己這邊,方便來個深吻。

  薛彤頭轉開,站起身,「我去插花了。」

  將百合放進花瓶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是著了魔,才會鬼使神差地主動吻他。這樣的發展不好,真的不好。

  這頭龍澤叫的飯菜送上來,讓薛彤坐在他旁邊看他吃飯的時候,那邊程天行臉色鐵青,那麼尷尬的場面他壓著怒火來應對,客人也識趣地相繼告辭,等人都走後他就掀了桌子,跟個火藥桶一樣爆炸了,順便炸平了周圍的人。

  莊凌趕來的時候程天行已經回了自己在酒店的專屬房間,面上一層鉛雲,手上一杯伏特加,猛烈灌下,也不看莊凌,恨恨道:「我忍了他很久了!」

  「他就這個性子,一向如此,沒什麼世俗觀念。」莊凌溫和相勸。

  「他太囂張傲慢了,你說我是他的老闆,還是他是我的老闆?這幾年他要什麼我沒有給他,身份,名利,地位,他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我教會他多少東西,要是沒有我,他在這世上就是個怪物,說不定擺著他的長尾巴早被人抓起來關進籠子裡去了!但他從來都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但是他對程氏集團還有用。他有這個能耐,所以性子倨傲,這事柳小姐也有不對。」

  「我倒不在乎一個女人,就是對他不滿。不把我放在眼裡也就算了,現在跟我要的東西越來越多,你清楚他的能耐和性子,我是掌控不了他。再這樣下去,可是不妙得很。」

  「我們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少了他很多事情要麻煩許多。他知道我們很多事情,城西的鍾老和城北的宋氏都是Y市的老勢力,這兩年被我們趕超打壓,對我們不滿得很,樹大招風,稍不注意程氏就容易翻水,馬上雀聖決賽又要開賽了,今年的比賽很重要,這個時候和龍澤鬧翻,不太妥當。」

  程天行放下酒杯,倚著沙發靠背,捏了捏額角,「算了,再忍他一段時間。」

  半晌,他又問起莊凌,「他那個女人有什麼特別?還是你去買的吧?」

  「是我去買的。」莊凌向他解釋,「按照您的意思每個月都給他送一個,這一個長相還不錯,但也說不上特別漂亮。當時覺得反正都會被扔出來,就撿了一個便宜點的送過去,沒想到還和他相處下來了,龍澤挺喜歡她。」

  「別是個搬弄是非利欲薰心的女人。龍澤識事不多,容易被人教唆影響,改天帶過來給我看看。」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16 AM

35、暫歡

  腿完全恢復後,龍澤為了哄她開心,帶她去了遊樂場,只是依然帶了兩個保鏢。薛彤清楚明白,這兩個人壓根不是來保護龍澤的,反正她也習慣了,兩個跟班不會影響她在遊樂場的好心情。

  遊樂園實行的是單一門票制,可不限次數任意乘坐大型現代化遊樂設施,週末的時候往往都要排隊,龍澤也是事先打聽過,才在工作日帶她來,但遊樂園人還是不少。從彈跳椅,神奇魔輪等刺激遊樂設施上傳來人們瘋狂的叫聲,響徹雲霄,薛彤被那種沸騰的情緒感染,一掃多日的不快,拉著拿了門票的龍澤往裡面走。

  龍澤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由她隨便選項目。兩人先去體驗了翻滾過山車,Y市本身就是一個娛樂城市,這裡的設施在國內是數一數二,螺旋梯上行下繞,遠遠地看像一條見不到頭尾的長龍,坐在車內耳畔是呼呼的風,吹得臉部都要變形,速度迅疾,心跳猛烈,薛彤張大了嘴,發出尖叫。過山車倒立翻轉急速上升下降時,周圍一片刺耳的尖叫聲陡然提高,要把人耳膜震破一樣。一堆人裡有個意外,就是龍澤,他依然面不改色地穩坐,睜著眼睛看著周圍不斷掠過的景觀。

  長車到了終點,薛彤面上一片潮紅,頭暈目轉還回不過神,解開安全帶,龍澤扶著她走了出來,一隻手輕拍她的背部,「好玩嗎?」

  薛彤靠著他的胸口,心慌氣短,胸間激蕩得厲害,抬起頭看著他答道:「好玩。」

  明明是一副不適的樣子,還說好玩,龍澤輕笑,「那妳是不是還想玩一次?」

  「先玩別的吧,還有很多好玩的項目,不能白來。」

  薛彤靠著他歇了一會,又拉著他的手走向別處,邊走邊問:「剛才都沒聽到你叫,你不覺得刺激嗎?」

  「有什麼好叫的,就是陪妳玩一下。」龍澤臉上是那種寵溺的笑。

  「可是,要叫出來才好玩的。真的!」薛彤晃了晃他的胳膊,「你待會試試!」

  「我才不要。」

  「你試試嘛!反正都是出來玩。」薛彤繼續晃他的胳膊。

  龍澤覺得好笑,隨著她:「好!」

  薛彤順著浮在空中的吼叫聲看向不遠處左右擺動的魔輪,一副嚮往的表情,龍澤便帶著她去了。魔輪左右擺動的同時,還進行順時針和逆時針擺動,人在裡面上下翻飛,薛彤體驗到了強烈的失重感,又是一番夾雜著痛苦和刺激的尖叫,只是這一次,她聽到了龍澤在旁邊發出的大聲吼叫,雄渾有力。

  騰雲駕霧的感覺讓薛彤情緒亢奮,下來後她肆無忌憚地捶著龍澤的胸,呼吸短促,喘著氣問道:「叫出來是不是很爽?」

  「是很爽。」龍澤笑著摸她的頭,看她這樣充滿活力他心裡才爽,「要不停下歇會,吃點東西?」

  「我們繼續玩好不好?吃了東西就不好玩了。」薛彤跟他在一起玩樂的時候會忘記很多事,單純覺得就像兩個普通人,少了平時的顧忌和謹慎。如果可以忽略掉那些旁人和身份,龍澤倒是一個很容易親近的人。

  「隨便妳,今天就是帶妳出來玩,妳想怎樣就怎樣。」

  兩個人又去玩了海盜船,船從十幾米高的船道上俯衝下來,瞬間激起十幾米高的海浪,吞沒了遊客和船,驚險刺激;薛彤一個人去玩了彈跳椅,被隨意拋高扔出,又被甩下,幅度大,變化疾,捉摸不定,短短幾分鐘卻像是經歷了幾個小時,下來後腳軟力乏,胸中憋悶,臉色發白,站都站不穩。龍澤連忙扶著她,又是拍背又是揉胸,叫人買來礦泉水遞過去。

  經過這麼一項刺激的運動,薛彤好久才恢復,沒了精力去玩這麼驚險心跳的遊戲了,找了個位置看了一會節目表演,既有熱情奔放的歌舞,也有幽默風趣的卡通表演,薛彤笑個不停;然後在園中隨便看看逛逛,買了幾串羊肉串便走邊吃,看到兩個黑黑的印度人在做飛餅,薄薄的大餅在空中拋來甩去,引來不少人圍觀,她也買了一個;看到糖炒栗子,又買了一包,卻是騰不出手來剝,龍澤付完錢,拿了過來,替她剝著,剝好一顆便餵到她嘴裡。

  薛彤很輕鬆,也會把手上的羊肉串遞給龍澤咬兩口,替他拿著,時不時再遞給他。

  看到旁邊的有獎遊戲,她也來了興趣,龍澤替她去買了一大捧的遊戲代幣,薛彤選了個飛鏢遊戲,想要一個小毛絨玩具,無奈屢次不中。龍澤在旁邊就說了一句:「妳想要哪個?要不我幫妳。」

  「不要你幫,我自己來。」薛彤自是清楚龍澤的本事的,要都是手到擒來還有何意思?

  不過接連失敗之後,薛彤就接連嘆氣,龍澤實在看不下去,執了她的手,「我教妳。」

  薛彤沒拒絕,他在她身後握著她的右手,仔細瞄準,「放鬆一點,扔!」

  飛鏢沒有完全命中,有一點偏離,但總比薛彤自己來好很多。龍澤繼續輔助她,後來左手完全放到了她的腰上,將她抱入懷中,薛彤還無知無覺,全神貫注地瞄準,扔鏢。

  磨合兩次就不離十了,射中目標薛彤很高興,也不計較那麼多,由著龍澤幫忙,龍澤一面幫她,一面儘量貼向她的身體,他覺得這樣很好,果然比直接幫她來得好得多。

  薛彤總算拿到了一個小公仔,不過比起她花掉的遊戲代幣,仍是虧掉不少,公仔不但長得可愛,摸起來手感很好。這個遊樂場的毛絨玩具都是上品,有一大部分是從國外進口過來的。旁邊一對戀人走過,女孩手上抱著一個一米多高的毛絨熊,整個抱著,旁人甚是羨煞。薛彤就也想要一個,期期地看著龍澤,「那個挺可愛的。」

  龍澤漾開笑容,「我去幫妳贏一個,放在妳的房間。」

  「好。」

  兩人在場子裡轉悠,薛彤看中沙包遊戲的頭獎——大半個人高的泰迪熊,遞了遊戲代幣過去,龍澤次次例無虛發,旁人一片驚呼聲,一局過後,工作人員驚訝地將泰迪熊遞過來,薛彤雙手抱著毛絨絨的熊,之前的公仔讓龍澤幫她拿著,笑得眉眼彎彎,面如桃花。

  她抱著熊,龍澤抱著她的腰,心情是難得的舒暢,看樹更綠了,看花更豔了。

  遊樂場裡面有不少有趣的小玩藝賣,薛彤每個攤位都去瞧上一陣,她在手上把玩得久一點的東西龍澤便替她買下來,薛彤高興,也不客氣,到了後來喜歡上了某個東西直接就拿了,反正這都是小錢,對龍澤來說連個牛毛都算不上。

  兩人一直玩到五點多才離開遊樂場,兩個保鏢提了不少東西,統統放回車裡面。看到旁邊有不少風味餐館,薛彤就想在這邊吃完晚飯再回去,龍澤也沒意見,地道的風味,薛彤的胃口少見的好。

  遊樂場離他們所住的酒店很遠,差不多要穿越大半個城市,回去的路上薛彤顯然睏了,迷迷糊糊閉了眼,不知不覺倚在龍澤身上,不過快到地方時醒了過來,身上蓋著龍澤的外套,他看到她醒過來,低聲說道:「我還以為待會我要抱妳上去。」

  薛彤雙眼還有些呆滯,未完全清醒的樣子,朦朧中看著他的眉眼無比的柔和,鳳目深瞳有淡淡的光輝,薄唇輕抿的唇線微微上揚,像是童話中王子,她淡淡笑了,「今天我很開心,謝謝你陪我玩。」

  「這有什麼好謝的?我也很開心,覺得和妳待在一起,很多事就變得有意思了。」龍澤伸出手鑽到蓋在她身上的西服下面,握住了她的手,那掌心是淡淡的溫暖和柔軟,就像薛彤整個人一樣,心裡是踏實和滿足,他輕道:「我就想日子一直都是這樣。」

  她也想每天都是這樣簡單的快樂,可是日子不是遊樂場的歡樂時光,不是旋轉木馬上瑰麗的夢幻,她的憂愁是不可逃避的,只是因為無能為力,才不願多想,歡樂的日子對於她就是過一天少一天。

  進酒店的時候薛彤抱著大大的泰迪熊,她喜歡那種柔軟的手感,足夠大能讓她感到安穩,她把它放在床頭,是淡淡的安心。

  只是這種安心在第二天下午就被打破,午睡後發現龍澤不在,她不知道他去做什麼,想著他應該要不了多久就回來。這時卻有人來敲門,以為是侍者,打開門一看,居然是莊凌。

  薛彤愣了愣,禮貌道:「龍澤不在。」

  「我知道。」莊凌筆直地站在門口,身後還帶著兩個保鏢,「老闆想見妳。」

  薛彤很意外,不得不跟著他出了門,一路上卻是很緊張,脊背發涼。她沒走多遠,坐電梯下了樓轉了幾個房間,程天行就在這家酒店他專屬的會客廳,燈光不是很亮,那個權勢滔天的男人坐在沙發上,聽著旁人向他報告著什麼。

  薛彤在旁邊站了一會,那個向他報告的人出去了,莊凌才帶著她過去。

  程天行都沒抬眼看她,倚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似乎當她不存在,身前白色鑲金茶几上擺放著一瓶開了的紅酒,旁邊杯中有一點殘紅。直到他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中,他才偏頭看了她一眼,「妳叫薛彤?」

  「是的。」薛彤手心出了汗,心跳得厲害,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單獨見她,低眉順眼恭謹道:「程總,您好。」

  「坐吧。」程天行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沙發,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仍然不在她的身上。

  薛彤不敢,小心回道:「不用了,我站著就是,不知您找我有什麼事?」

  程天行卻是凌厲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我不喜歡不聽話的女人。」

  薛彤被他這一句話弄得更緊張了,如芒刺在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倒是程天行又向她示意了一眼旁邊的沙發,薛彤才戰戰兢兢坐了下來,雙手放在膝蓋上,腿微微發抖。

  「前幾天我的人得罪了妳,龍澤為此發了火,」程天行給自己倒了一杯,動作優雅地端起,輕抿一口,轉頭問她:「他很在乎妳?」

  薛彤不知該如何答話,答在乎或是不在乎都覺得不妥,手指甲都泛白。

  她從一進門的樣子就落在程天行的眼中,她很緊張,勉力的小心謹慎,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女人,什麼都寫在臉上,她的膽小讓他略微滿意,道:「龍澤是我看重的人才,今天叫妳來,是想提醒妳一下,平日裡少說話多做事,好好做一個女人該做的事就行了。」

  「我知道。」其實薛彤並不太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大概是讓她聽話一點,好好照顧龍澤。

  「知道就好。龍澤待會過來和我聚一下,所以妳不必緊張。」他手上端著酒杯,睨著一雙長眼看著她,問了一個讓他感興趣的問題,「他跟妳做的時候是人的樣子還是半人半蛇?」

  「啊?」薛彤半張了嘴,在腦中想了一番才明白是什麼意思,嘴角有些抽搐,吞吞吐吐道:「那個……」

  她吱唔著卻還是沒說出個話來。

  程天行看她的眼神到處亂瞟,聽到這個問題頭都低了下去,臉頰幾絲粉紅,一副無語卻又欲蓋彌彰的樣子,馬上明白了,「妳是不是還沒跟他做過?」

  薛彤真的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最後只是很輕地點了一下頭。

  程天行倒是笑出了聲,「這個龍澤還真是讓人無語。」

  他晃動著手上的高腳水晶杯,紅色的液體在杯中緩緩流動,良久,他看著薛彤,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要不我送他一件禮物。」

  程天行轉頭,莊凌俯身過來,他低聲向莊凌說了什麼,薛彤也沒聽清,只是手放在褲子上輕輕摳弄。

  莊凌出去了,程天行嘴角噙著一抹有趣的笑意,薛彤不知道這個男人在打什麼主意,更加緊張不安,只盼著龍澤快點過來。

  幾分鐘後莊凌又回來,手上拿了一個很小的東西,程天行給他一個眼神。莊凌俯身拿起茶几上擺放的空酒杯,動作優雅沉穩地倒了半杯紅酒,從手中小盒中揀出一顆白色藥丸,放進了酒杯中,將酒杯放在了薛彤面前。

  程天行舉起手中酒杯,向她示意,「來,薛小姐,喝一杯。」

  薛彤臉色發白,看著面前的酒杯,那顆白色藥丸在紅色的酒中迅速融化消失,那頭程天行舉著酒杯,眼中是戲謔的笑意,她的手指發僵,胸上一片沉悶,是窒息的感覺。

  「薛小姐還真是不給面子!」半是威脅的聲音從男人的嘴中幽幽吐出。

  男人的眼神是涼涼的,薛彤知道,下一刻他再涼涼吐一句話,她就是死路一條,薛彤慢慢伸出手,拿起了酒杯,玻璃杯身一片冰冷,像是臘月的冰凍子,連同薛彤握著的手都凍得結了冰。

  程天行慢悠悠地將杯中紅酒飲下,然後看著薛彤,輕嘆氣,「看來還是沒學會聽話,莊凌,把她送到宮夜。」

  「不要。」薛彤囁嚅著嘴唇,很輕地開口,「對不起,謝謝程總看得起。」

  她舉起酒杯,紅色的液體順著喉嚨緩緩流下,她沒有喝出味道,只是涼,一直涼到了心房,她不知道裡面放的是什麼,但她別無選擇,就算這是一杯鴆酒,她也只能喝下去。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20 AM

36、愛她

  程天行無視她的蒼白的面色,閒聊道:「沒事的時候可以叫龍澤帶妳到賭場多轉轉,有時候賭場也會遇到來砸場的人,讓他幫我震震場子。」

  「知道了。」薛彤低著頭,木木地看著茶几面上金色的花紋。

  程天行又點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不過一支還未抽完龍澤便進來了,大步昂首,走到旁邊用不滿的語氣道:「你把她叫下來做什麼?」

  他直接走到薛彤旁邊坐下,離程天行也近,拉了她的手,看到他過來,薛彤微微心安,身體向那邊靠了靠。

  「怎麼想把她藏起來,自己一個人看啊?」程天行笑道,「我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把你迷了。」

  龍澤不接話。

  程天行將旁邊的一個盒子放在茶几上推過去,「這是你的,鏈扣已經修好了。柳莉那個女人你也報復了,臉都花了,對她而言算是生不如死,宮夜那邊相關的人我也處理了,你可滿意?」

  他推過來的盒子裡面是上次被柳莉搶過去的項鍊,程天行繼續道:「我們好幾年的交情,你幫我那麼多,我都記在心上;我也教會你那麼多,一直替你著想,讓你過著你想要的日子,我們也算是莫逆之交,犯不著為了個女人傷了感情。」

  說著程天行拿起酒瓶倒了兩杯酒,拿起一杯遞給龍澤,「上回的事就不要計較了,乾一杯。」

  龍澤倒和程天行沒什麼芥蒂,就是上次看到他維護柳莉心有不滿,事後還說他,這幾日也都沒理他。現在程天行都這麼說了,他也不想顯得小氣,接過酒杯,「以後你的人不能欺負我的人,不然,我不客氣了。」

  「我會交代下去。主要是你平時露面少,有些人不知道,才敢對你不敬。」程天行舉杯示意,自己先一飲而盡。

  龍澤也算給他面子,喝掉了他遞過來的酒。

  程天行爽朗笑開,拍拍他的肩膀,「那些不快就讓它過去,有什麼想要的直接開口。不過,女人就是不能太驕縱,你看柳莉就是個例子,都不把我的兄弟放在眼裡。還是薛小姐這樣的乖巧,我看就適合你。」

  薛彤一直低著頭,那杯冰涼的紅酒下肚後,冰涼帶著酒精的刺激,然後一會就全身漸漸發熱,煩躁得厲害。她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失態,手緊緊抓著沙發表皮。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身體似乎越來越熱,她已經猜到程天行給她吃的是什麼了,只是他們還在這裡若無其事地聊天,這讓她很難堪。她沒聽到之前兩人在說什麼,只覺得煩躁不安,需要集中精力才能對抗。

  龍澤一隻手搭在她的後腰上,看她一直一言不發,擰著眉,似乎難受的樣子,關切問道:「怎麼了?」

  薛彤沒出聲,龍澤拽了拽她的胳膊,她才轉頭,迷惘道:「啊?什麼?」

  「妳不舒服嗎?」

  「額,有點熱。」薛彤雙手將沙發拽得很緊,面上惶惑不安。

  程天行看薛彤面上已經慢慢發紅,有些坐立難安,道:「澤,你先帶她上去吧,我也沒什麼事。」

  他詭異地笑了一下,「送了你一份禮物,帶上薛小姐回去好好享受。」

  龍澤不明所以,也沒什麼興趣,拍拍薛彤的背,拉起她的手,「走吧,上去了。」

  薛彤也想儘快離開這裡,也許她回去洗個涼水澡就可以解決,她掙開龍澤的手,像是逃離一般走出房間。

  龍澤不知道她為何如此驚慌,只覺得她看起來像是很難受的樣子,可那樣子又帶了魅惑的味道,在酒店寬敞的過道中,他追上來抱住她,「怎麼了?生病了嗎?」

  「你放開。」薛彤用手推他,可是軟綿綿的手哪裡推得動,倒像是打情罵俏一般,她掙脫不開他的懷抱,忙道:「快點回去,我要回房。」

  龍澤看她如此急切,拉了她的手向電梯走,薛彤只覺得越來越熱,這種熱度似乎是從身體的深處傳來,難以忍受,在密閉的電梯中,龍澤將她靠向了自己的胸膛,滿滿的男性氣息鋪天蓋地,從來沒有覺得來自他身上的味道如此誘惑好聞,她緊咬著嘴唇,一面想要把他推開,一面又渴望著他的懷抱。還好電梯很快就到了三十二樓,她快速地往房間走,刷卡時手都是顫抖的,進屋便直接向浴室走。

  龍澤反手關上門,過來看她,薛彤趁著理智,大聲吼道:「我要洗澡,你別管我。」

  她面上是誘人的潮紅,龍澤想去摸一下,可是薛彤的口氣很堅決,他無奈,她的手心之前就很燙,也許她需要沖個澡,「那妳先洗,記得放精油。」

  「我要多洗一會,你去看電視。」薛彤一邊說一邊跑進了浴室,反手便把門鎖上了,衣服也不脫,迅速擰開淋浴的開關,讓涼水直接沖到自己身上。

  這裡本來就是夏季氣候,嘩啦啦的涼水從頭到腳淋下來,卻是一點涼意也感覺不到,熱感越來越強烈,折磨著她的神經,她躺在了浴缸中,放著涼水,任水漫過自己的身體,一種極度的空虛從小腹升起,她的身體在渴望什麼,極度渴望,像有熱火在燃燒,燒得越來越旺。

  絲滑的水拂著肌膚,肌膚卻生出饑渴,每一寸都在叫囂渴望,渴望來自異性的撫摸,身體深處生出極度的瘙癢,起初只是一個點,慢慢放大,一點一點蠶食她的意識,蠶食她的肉體,她的身體緊緊貼著浴缸壁,緩緩磨蹭扭動著,卻忍不住這種瘙癢和空虛的滋長蔓延,那是難以忍受的折磨,每個細胞似乎都在燃燒,她難受得發出了輕哼,身體的扭動加大,光滑而堅硬的浴缸壁卻不能滿足肌膚的渴望,她需要更多,每一個細胞都需要。

  她扶著浴缸的扶手,哭了起來,她覺得癢,卻又不知道哪裡癢,似乎每一寸肌膚都癢,又癢又渴,從體外癢到體內,無處可撓,無計消除。更癢的是她的下體,那裡有熱流湧出,像有萬隻螞蟻在爬動,一直爬到身體深處。眼前似乎生出了一層迷霧,意識中想不到別的,只念著有人來將她解脫,甚至腦海中生出一個人來,是一個男人,她看不清他的面孔,可她需要他的手,他的身體,他的男性味道,她需要他緊緊地摟著她,她需要他熱烈地吻她,甚至需要他來肆虐自己的每一寸肌膚,來消滅這種饑渴感……

  吻,她太需要了,她需要那條遊動的舌頭進入她的身體,吸食舔弄,她也想用力吸食他的舌,那嘴中的芳汁可以填補她的空虛;她還需要他的大手,她需要很多,可是什麼都沒有,只有來自血管內壁越來越多的癢,越來越高的溫度,身體在痛苦中煎熬,忍不住口中溢出了帶著哭聲的痛苦呼喚:「啊……啊……啊……」

  龍澤進來看到就是薛彤穿著衣服泡在水中,面色紅潤,眼神迷離,發出極度痛苦又似召喚的呻吟,那呻吟帶了勾引挑逗的味道,讓他覺得身體某處一下子繃緊。他只是在門外聽到了她的聲音,他覺得很不對勁,在外面喊她卻是沒有回音,他一著急用勁擰壞了鎖直接進來,看到了全身散發著情慾的薛彤。

  此時的薛彤頭髮半濕,灩灩桃花眼裡春色漫捲,唇色鮮豔欲滴,勾人心癢,直叫人想吃上一口,他在她身邊蹲下,一隻手撫摸上了她的臉,輕問道:「薛彤,妳怎麼了?」

  那隻大手帶著涼意,摸在臉上像解藥一般,薛彤不由自主地在他的手心蹭了蹭,很舒服,要的就是這樣的感覺,她發出滿足的喟嘆,她的雙手纏上他的脖頸,下頜輕蹭著男人的臉,蹭著男人頸窩處的皮膚,口中溢出呻吟,順著本能含混地祈求:「摸我……快……」

  龍澤不知道她為什麼是這個樣子,可他很喜歡,那動情的聲音是低低的召喚,她漾著春情的眼,她的微微泛紅的身體,她臉上痛苦的表情,煥發出一種勾人的美,身體倏地一下被點燃,他伸手抱住了她,「薛彤……」

  薛彤把頭埋在了他的脖子中,伸出濕熱的小舌,輕輕的舔咬著,這光滑的肌膚味道是那樣的好,似乎可以填補身體的空虛。她還有意識,像是醉酒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那唯一的一絲清明在說,這是錯的,可是它的聲音是那樣的無力,很快被身體的浪潮淹沒,她受不了那種痛苦的折磨,有解藥在面前她如何抵擋得住,她吻著唇下的皮膚,是吻,是舔,又是咬……

  龍澤哪裡受得住,他掰過她的頭吻上了鮮豔的唇,舌頭伸進去攪著裡面每一寸芳土,立即喚來女人強烈的回應,兩舌膠著,難分難捨,都恨不得將對方吞入肚內。

  薛彤吃著他的唇舌,她是如此需要,濕熱的口腔像是天堂,恨不得將那遊動的軟舌整個吞下去,身體的火沒有得到紓解,反而在叫囂更多,她的雙手在龍澤的背上胡亂撫摸,可是那裡隔了一層布,真是不好,她想要赤裸的皮膚相觸,她輕輕抓著他的背部,趁著口舌稍微離開時發出動情的呼喚:「脫……脫了……我要……」

  她聽得到自己發出這樣的哀求,她覺得羞恥,可是來自對方身上的那種蠱惑她實在忍受不住,她急於得到解放和救贖,她無意識地扯著他的衣服,手從頸間往下探,她想要他的肉體。

  龍澤眼中火苗在跳動,他將她從浴缸中抱了出來,一隻手托住她的臀,向外走的時候嘴又覆上了她的唇,猛吸舔咬,她滾燙肌膚的溫度從濕衣下面傳過來,那一層薄布阻礙了很多東西,她似乎也這樣認為,整個人在他身上蹭著,溼答答的布黏在身上,更加禁錮了她的身體,讓痛苦加劇,讓她忍不住發出哭泣。

  他把她輕放在了床上,迅速除去了這惱人的阻礙,她瑩白泛紅的身體在床單上是最誘人的果實,他的大手拂上了她纖細的頸,又濕又熱的吻落在她的身上,他壓著她,嚴絲合縫緊貼,光滑如緞的觸感是那樣舒服,手在她身體上滑動著,不斷撫摸揉捏。

  薛彤覺得滿足,她用手抱住了他的後頸,在他身下不斷扭動,肌膚相蹭有微弱的電流,全身敏銳清晰得近乎毫末,每一次觸摸都能帶來身體的顫抖。滑膩的相觸像是一股清泉,肌膚的饑渴得到紓解,可這股清泉是那樣的少,她不得不緊緊纏住他的身體來獲得更多。她喜歡他壓住她的身體,結實的胸膛讓她覺得安穩,胸前的柔軟被磨被蹭,是軟綿如雲的舒服。

  龍澤從她的唇吻到了她脖上的細嫩,不斷往下,他的手在她胸前的柔軟揉捏,剩餘的清明在不斷提醒他:要溫柔,絕對的溫柔,她的身體是那樣美好,千萬不要弄傷。這樣的念頭和身體火熱的相煎,讓他覺得身體像要爆裂一般,他的某處繃得緊緊,他想把她揉碎,可是他不能,迷濛的眼中看到身下女子一臉滿足的愉悅,他也覺得愉悅。他喜歡她火熱的回應,喜歡她的腿緊緊纏在自己腰上,像是怕自己消失一般,他深愛這種被她依賴的眷戀,她喜歡他的身體,他要給她更多,讓她沉迷在自己的身下,哪裡也去不了。

  男人輕捏她胸前的尖端,那是痛苦和愉悅相雜的感受,這樣的動作讓薛彤覺得更癢,下體的熱流不斷湧出,是那樣熱,似乎要將她整個人焚燒,又熱又癢,是極度的折磨,有硬物在濕滑的腿間磨蹭,好硬像是滾燙的石頭,她想他鑽進去撓一撓,填補她空虛的身體。她扭動身體,想要它進去,進到她的靈魂的深處。

  龍澤吻過她的胸,那高聳的柔軟是極致的誘惑,他聽到她口中不斷出來魅惑的呻吟,讓他更加沸騰,他愛她,愛得無以復加,愛她細滑的肌膚,愛她情動的容顏,他也要她愛他,在他的身體下融化,他回到她的臉龐,用湧動著情潮的暗啞聲音在她耳邊呼喚,「叫我的名字……快……叫我!」

  薛彤半閉了眼,哪裡聽得清楚,從口中出來的是痛苦又愉悅的叫聲。

  他覺得不滿,停下了在她身上撫摸遊走的大手,輕咬著她的耳垂,「叫我,薛彤!」

  他一停下肌膚就得不到足夠的甘霖,又是慢慢地饑渴折磨,薛彤在他身下開始哭泣哀求,左右扭動軀體,可他就是不給她,她難受得要死,哭著求道:「好難受……給我吧……」

  他繃緊了身體,繼續在她耳邊誘惑,「我要妳叫我,我要妳愛我。」

  薛彤全身血脈憤張,早已不能忍受,她殘餘的意識知道是誰在她身上,她想要他結實的軀體,她求道:「澤……我要你……我要……」

  她口中的呼喚讓他覺得滿足,他低下身,繼續吻她,他愛她,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愛她,他想要她,要她的全部,他的硬物在滑膩的入口磨蹭,慢慢地,一點一點進入她的身體,那裡是最神秘的花園,那裡是溫暖情愛的天堂。

  火熱粗大的男性進入她的身體,一陣尖銳的疼痛,她嘴中發出慘烈的淒厲尖叫,「啊……」

  劇烈的痛楚讓她一下子像蝦子一樣弓起了身子,全身繃緊,似要抗拒它的進一步深入,她大聲的哭叫,滾燙的淚水滑下。

  龍澤感受到她身體的抗拒,狹窄的甬道是那樣緊,似乎承受不了他的粗大,那樣的緊致幾乎夾得他難受,每進一寸都是那樣困難,可每深入一點又是那樣的舒服,她的身體包裹著他,溫暖緊致柔軟,他知道他的男性對於她而言是太大了,他一隻手抓緊床單,指節發白,隱忍著自己的爆發,對他而言是同樣地痛苦,他反復告誡自己,不能弄傷她,他吻去她的淚水,細細密密的吻在面頰,低聲哄著她:「放鬆,薛彤,放鬆……」

  那樣的灼熱堅硬讓她好痛苦好痛苦,可又覺得有一絲滿足,被撕裂的痛苦和被從痛苦解救的感覺同時在她的體內爆發,火燎般的空虛在穿刺的劇痛中慢慢減少,她解脫不了,只知道哭泣,嘴裡不斷發出破碎的喊叫。可是藥效在不斷加劇,下體流出更多潤滑來不斷減輕外物入侵帶來的不適,濕熱蜜水向外滑出的同時,她覺得自己需要更多來填滿自己,甚至苛求那硬物的進一步深入,哪怕它會將自己貫穿。

  龍澤緩緩抽動,緊致的溫軟包裹著他,全身都在熊熊燃燒,他覺得那是前所未有的快樂,他進入了她的身體,他發出粗重的悶哼,好美好,好溫暖,那是另一個世界,那裡只有幸福。

  緩緩地抽出,慢慢地進入,靈與肉完美的結合,生命在每一次進出獲得前所未有的快感,身體的相連讓他們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他終於把她揉進了自己的血肉,從今往後,她都將是他的薛彤,他俯在她身上猛烈的粗喘,他發出呼喊,汗如雨下,潮濕淋漓一片,內心深處有東西不斷湧出,他喊出了聲:「薛彤……我愛妳……我……愛妳……」

  薛彤聽不見他的話,她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下身的痛楚在慢慢減輕,更多的潤滑流出來,那樣的碩大堅硬填滿了她的身體,好滿好滿,她幾乎窒息,極致的痛苦和愉悅在交織,她只有不斷喊叫,她的手在他汗涔涔的背上亂抓,來發洩這種痛苦,熱流在她的身體內累積,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她似乎瀕臨死亡,發出垂死的尖叫。

  龍澤卻覺得那尖叫聲是渴求,是呼喚,他揉摸著她柔弱無骨的軀體,在她身體內不斷抽插,一刻也離不開,在每一次深入的時候,他都知道他愛她,如此如此愛她,恨不得整個人都埋入她的身體。

  肉體在沉淪,他們的軀體緊緊相纏,靈魂似乎融為了一體,他進入她,她容納他,原始的衝動在爆發,男人發出粗重低沉的喘息,女人無可抑制的尖叫,整個房間的溫度越來越高,兩人在此將自己的生命一起燃燒。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23 AM

37、關愛

  屋子裡光線暗淡,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那從縫隙中透出的一點亮光昭示外面豔陽高照,寬大舒適的大床上,剛醒轉尚未完全清醒的薛彤微微動了一下,卻發現動不了,有人緊緊地抱著她,眼睛睜開一條縫,入目是男人的細滑的皮膚,近得連細微的毫毛都看得清楚。她躺在男人的臂彎裡,男人側著身,將她塞在自己的懷中,手腳並用抱住了她。

  她又閉上了眼,全身覺得酸痛,下身傳來不適,腫脹得難受。她雖然在媚藥中控制不住自己,可她記得自己是怎樣的沉淪,在他滾燙汗濕的身下一聲聲地求他,在高潮快感中忘情地喊叫,她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她,只覺得羞恥,羞恥得讓她再也不想醒過來。

  「醒了?」頭頂上忽然傳來略微沙啞的聲音。

  她被驚到,像鴕鳥一樣埋著頭,繃著身體假寐,不敢動分毫。

  龍澤將她摟得更緊,低沉含混道:「多睡一會。」

  他的腿在她腿上蹭了兩下,身體又貼近幾分,直將她的胸部貼在自己的身體,寶貝一般抱在懷中,拉了拉被子繼續睡。

  薛彤哪裡還睡得著,兩個人赤身地糾纏在一起,皮膚緊貼著皮膚,她想逃開這個地方,不敢面對任何人,緊縮身子僵硬著。

  龍澤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僵硬不安,手撫摸著她光滑如絲的背部皮膚,他睜開眼,低頭溫柔地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是不是餓了?」

  薛彤昨日服下的媚藥太厲害,龍澤又是初識人事,將自己的血氣方剛都發洩了出來,兩人從昨天下午一直糾纏到深夜,一張床全是狼藉,薛彤癱軟如泥,疲憊無力,他把她抱回浴室沖了一下,換到薛彤的房間才安睡。

  他從來沒有獲得過那樣的快感,當她緊致的溫暖包裹住自己的時候,是滿滿的歡喜和幸福,他在她的身體裡獲得了極致的愉悅,攀上高峰虛脫與滿足並存,就算讓他就此死掉他也是甘心的。

  他低頭一吻薛彤卻抖了一下,龍澤身體往下移了一點,面龐對著面龐,鼻尖幾乎貼著鼻尖,他看到她的睫毛輕顫,知道她醒了在裝睡,他發出悶悶的笑聲,笑意於喉間震動,他湊上去吻她的唇。

  薛彤一下子彈開,卻是沒能掙扎出他的懷抱。

  龍澤翻身壓過她,在她唇上輾轉廝磨,薛彤偏開頭,用手推拒他,「不要,放開。」

  那聲音一出口,是嬌軟的沙啞,有著魅惑的味道,她更窘了,臉上泛起粉紅,像暈開的胭脂,龍澤輕笑了一下,蹭著她的面顏,吐著潤濕的氣息,「薛彤,我好喜歡妳。」

  他喜歡她,他愛上了她,當他們的身體融合的時候,他突然明白她是他的另一部分。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吮吸,一根一根挨個吻著,不著寸縷的身體纏在一起是那樣的舒服,讓他一刻也不想離開,腿在她身上磨蹭。

  薛彤覺得有硬物漸起漸大,帶著撩人的熱度,她緊張起來,「你放開,不要碰我。」

  龍澤依然在她身上蹭,抱住她,「這樣好舒服,妳也喜歡的不是嗎?昨晚妳一直纏著我要。」

  說著他的硬物在她身上輕蹭,手也揉上了她的柔軟。

  「不許說了。」薛彤又怕又羞窘,可她掙不開,雙腿間的脹痛提醒著她,「我痛,不要弄我。」

  聞言龍澤沒再繼續,那邊的床單上沾了不少血,昨晚他替她清洗時他就發現她的下體微微紅腫,他和這世上的男人是不一樣的,他的男性對她而言還是太大了,他是如此地喜歡她,他不想她受到傷害。他虛虛壓著她的身體,「我不會弄傷妳的,妳好好休息。我去叫點飯菜上來,已經不早了,妳肯定也餓了。」

  「那你先去叫吧,我還真有點餓了,你趕緊起來。」薛彤真希望他趕緊從自己面前消失。

  「好,給妳叫一點清淡的粥。」口上如是說,他仍在被窩中撫摸她,好一會才戀戀不捨起身,出被窩時將薄絲被給薛彤蓋好,直接下了床,在床邊道:「妳要是覺得累就不要起來,待會我給妳端到床上就好。」

  薛彤知道他沒有穿衣服,把她的整張臉都掩進了被褥中,她也沒回答他。直到聽到他拉開門走出去的聲音,才覺得好受一點。可仍是覺得不安,她不知道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她就那樣稀裡糊塗地跟他發生了關係,過程倒也沒她想像中那樣排斥。回憶起昨天的事,她就很難堪,的確是她求著他來解脫自己,一切更亂了,她用被子蒙了頭,試圖擺脫這樣的煩惱。

  她在被窩中惶惶難受,門又被打開,龍澤鬆鬆地穿了件睡袍,他起來心情甚好地洗漱,沖澡,打電話點餐,然後又回來爬上床。

  薛彤連忙露出頭,但卻把被子裹緊了,警惕地看著他:「你又上來做什麼?」

  「我想再抱抱妳。」龍澤的目光清澈地帶著期盼。

  「你先出去把門關上,我也要起床了。」

  「妳起來就是,我出去做什麼,反正我們這麼親密了,要不我幫妳穿吧,妳好像身體不太舒服。」龍澤建議道。

  「你出去吧。」薛彤幾乎是懇求道,「我自己會穿。」

  龍澤看她滿臉羞憤,實在不願意,他也不想勉強她,從衣櫃中給她找了家居服放在床上,回頭看了她好幾眼才出了臥室。

  薛彤覺得難過,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以後的事情,其實她知道這件事遲早會發生,至少龍澤本人沒有勉強她,讓她不至於崩潰。但她仍是覺得無助,一個異類佔有了自己,她還不能怪他,好無力。

  事情已經發生了,難道她要裝模作樣地哭泣,還是悲春傷月一番?想著就覺得可笑,她又沒有矯情的資本。

  腿間酸脹得難受,身上也有青青紫紫的痕跡,還好不深,比他上次弄的少多了,她拿過衣服,慢騰騰套上,連手臂都是酸的。穿好衣服下了床,她沒出門,小步挪到窗邊,拉開窗簾,明媚的陽光投射進來,外面是藍色的大海。

  龍澤打開門看見她坐在窗戶邊的沙發上,問她飯菜是推進來還是在餐廳吃,她不想麻煩,就回道在餐廳吃吧。

  她簡單洗漱,小步地走向餐廳,龍澤看著她蹣跚的步伐緊了眸色,不管她是否願意,過來把她抱到餐桌旁,周到地幫她盛粥,把一個個菜往她面前推。他以前也照顧過她,比如她上次腿部受傷的時候,可是今天龍澤的眉眼都洋溢著笑意,嘴角不自覺地往上勾,看向她的目光多了繾綣柔情。

  薛彤低著頭不敢看他,攪動著手中的粥,小口吃著,夾小菜時一滴湯汁滴在自己的左手腕上,龍澤連忙道:「小心。」

  湯汁又不燙,小心個什麼!

  龍澤執了她的手,拿了毛巾輕柔地替她擦去,然後嘴角含笑看她吃飯,不斷給她夾菜。薛彤的頭都快低到粥碗中去了,在他再一次把菜夾過來時說道:「你今天吃飯挺慢。」

  「光顧著看妳了。」龍澤笑著說,仍是慢悠悠吃飯,時不時抬頭瞧她,哪怕是低頭吃飯餘光都是瞟向薛彤。

  此時都已經十一點多了,放下碗筷,龍澤問道:「妳待會是想繼續休息,還是出去走走?」

  薛彤哪還有精力出去走,低聲說:「我想休息。」

  「也好,多睡覺。要不要我幫妳找個醫生?」

  薛彤連忙搖頭,沙啞著聲音道:「我自己睡覺就好。」停了一會又補充道:「讓我一個人休息,你不要進來。」

  龍澤點點頭,看她準備回臥室又把她抱了回去,她很緊張,都不敢抬頭看他,龍澤也想讓她好好休息,替她蓋好被子,道:「安心睡覺,我不煩妳。」

  他替她拉好窗簾,走了出去。這一整天的確都沒來煩她,也一整天都沒有出門,午後程天行打來電話,輕笑道:「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聽說昨晚晚飯都沒叫!」

  龍澤手拿話筒,目光柔和,愉悅地說了四個字,「很好,多謝!」

  「我還擔心你把她弄死了,沒想到澤這麼溫柔。」

  「你打電話來就只是關心我?」

  「我不是經常關心你嗎?不過另外有點小事,城北的人最近總是找我麻煩,我已經找好了人佈好了局,過幾天你協助一下,幫我把宋家的幾個人帶到指定的地方。」程天行知道龍澤今天心情好,趁機給他提點要求。

  「每次都要我替你逮人?我沒空。」龍澤現在就只想和薛彤待在一起。

  「你能有什麼事?不過就是醉在溫柔鄉裡。我跟你說,女人是很費錢,你要是沒錢沒勢力,是保不住你的女人的,你現在是成熟的男人了,不能總是隨著自己的性子。」程天行瞭解龍澤,知道怎樣才能讓他替自己幹活,又道:「再說,要不了你多少時間。」

  龍澤心情好,這些事對他來說也是很簡單,他想給薛彤更多更好的東西,程天行的勢力坐大對他有好處,便答應了下來。沒別的事情,他也不想和他囉嗦,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他看著薛彤緊閉的房門,沒冒然闖進去,而是一直在客廳等她開門,薛彤一直睡到下午,晚上兩個人簡單吃飯,她像是不敢面對他一般,躲躲閃閃,龍澤不想讓她太難堪,順著她,暖暖地和她說話。

  卻是晚上睡覺的時候,龍澤自然而然地走進薛彤的房間,關了門直接躺到了大床上,薛彤一驚,遠遠地站在梳粧檯旁邊,「你回自己的房間睡。」

  龍澤翻身起來,「我們已經發生關係了,妳完完全全是我的,我也可以和妳睡覺,我不過去,和妳睡舒服。」

  他走過去,伸出手抱住她,低聲細語道:「該睡覺了。」

  「你放開。」薛彤掙扎,心裡又羞又憤,「我不要……」

  龍澤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床上,支在手臂壓在她身上,「我知道妳有點害怕,別怕,今晚不動妳,妳還沒有恢復好,我就只抱著妳睡,妳要是再說話我就不管了,反正我也很想要妳。」

  薛彤不敢動了,她知道昨日之後,他是一定會這樣做的,偏著臉不看他。

  龍澤輕輕摸她的臉,「我喜歡抱著妳睡覺,我會溫柔的,我好喜歡妳,不會弄傷妳了。」

  看薛彤輕咬著唇,滿臉羞囧,龍澤起身關掉了屋中的燈,回來將薛彤抱個滿懷,抱得很緊,拉上被子,手腳並用,讓薛彤的頭埋在自己的頸窩,雙手在她背後摩挲。抱著她是如此舒服滿足,他更想兩人赤身抱在一起,可今天不行,要是那樣他肯定控制不住。

  薛彤僵硬得很,到處都是他的男性氣息,結實的肌肉挨著自己肌膚,根本無法安睡,她道:「這樣我睡不著。」

  龍澤調整了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一隻手在她背後輕拍,輕柔地哄著她,「睡吧,我在妳身邊,什麼都不要怕……」

  細語般的呢喃,溫柔的語氣,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薛彤閉著眼睛,自從生活劇變之後,覺得安穩的時候都是在龍澤身邊。她知道這個男人不能依靠,但他卻是她唯一的依靠,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她不可自己地會想跑回他的身邊,有時候覺得他是異類反而比人讓她覺得更安心,他是異類,所以他有強大的力量,也因為他的不同,讓她覺得他和那些邪惡的人是不一樣的。

  她也會鄙夷自己的這種想法,畢竟他限制了自己的自由,她會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要對這個男人產生任何想法。

  薛彤懷著這樣矛盾的思緒,腦海越來越迷茫,在他懷中緩緩睡去。

  龍澤的心變得充實而柔軟,他喜歡她倚在他的懷中,他更喜歡昨日的瘋狂纏綿,她是他心上的一塊,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他想,他再也不能離開她了。

  龍澤這一晚的確沒有碰她,但在下一晚的時候他實在忍不住了,沉靜的暗夜中他輕輕柔柔地吻著熟睡的她,起初只是細細密密的吻,越來越灼熱,她柔軟無骨的身體在他懷中,溫軟充滿了誘惑,他的手探入她的睡衣,摸著絲滑的肌膚,挑逗她胸前的敏感,然後很輕很輕地將她的睡衣撕成了幾片,壓在了她的身上。

  薛彤的意識還未從睡夢中醒過來,可她的身體已經被挑逗得起了反應,龍澤慢慢地吻她,一點一點地誘惑她,溫柔而耐心,俯在她耳邊輕語呢喃,哄著她慢慢放鬆,迷迷糊糊之中薛彤循著本能,分不清現實和夢幻,很快就潰不成軍,和他一起跌入的漩渦。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25 AM

38、來歷

  龍澤狂熱地愛著兩人之間的這種親密,在每一個昏暗的夜裡要她,他會極力克制,用手,用唇挑逗到薛彤回應他,等她的那裡有足夠的潤滑才會慢慢進入她,他吻她,他愛著她,他撫摸著她。

  常常是晚上在這個屋子睡下,早上醒來時換了房間,她都是在他的臂彎裡,被他塞在懷中,不論是幾點,哪怕已經是午後,龍澤也抱著她在睡覺,薛彤沒有醒過來他不會先起,也不會叫醒她,兩個人赤條條地裹在被子中,懷中抱著最心愛的女人,看著屋中光影變化,彷彿那就是天荒地老。

  白天的時候他也試過去挑逗薛彤,但是會遭到她的拒絕,他就不再勉強,只要薛彤睡在他的懷中他就覺得滿足。薛彤覺得自己墮落了,每次都迷失在他的身下,就算沒有媚藥,也會在黑夜中發出狂野叫聲。

  太陽給窗戶鍍上金邊,薛彤醒過來,又會再睡一會,直到再也睡不過去,才睜開眼睛,龍澤在她面頰點上一個淺吻,「醒了,今天想出去玩嗎?」

  這幾天他們都沒有出酒店,常常起床的時候已經是午飯時間。薛彤實在沒什麼精力,有一日在酒店的屋頂花園走了走,她睡眼惺忪,含混問道:「怎麼,你今天還沒事?」

  「沒有,我要陪妳。」龍澤摸著她光滑的手臂,「過兩天有一點小事,再過幾天還有一個雀牌大賽,到時候妳也來看好不好,獎盃是一個金手杖,挺漂亮的,等我贏來送給妳。」

  薛彤沒什麼興趣,昨晚又是瘋狂地一夜,每天都是在他的懷中醒來,看到的都是他的白皙的皮膚和俊逸的臉龐,鼻樑英挺,睫毛綿密,不知道哪一天醒來看見的是不同的景象,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她被嚇住了,瞳孔驟然放大,看著龍澤的目光帶了點驚慌和古怪。

  龍澤感覺到她的變化,再側了一點身子,攬緊了她,「想到什麼了?妳在害怕?」

  「那個……我……」薛彤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什麼話就說。」

  「我……我……」薛彤怕問又想問,最後終於硬著頭皮問道:「我是想問一下,你……你會不會突然變成那個樣子?」

  「妳很怕我那個樣子嗎?在島上,我們生活了那麼久,妳是怕還是討厭?」龍澤緊盯著她,語氣變得不好。

  「不,不是。我說的是,你會不會變成完全一條蛇?」薛彤低了頭,又糾結又害怕,「那樣我可能會……會……受不了!」

  要是哪天醒來,發現身邊睡著一條巨蟒,她想她會嚇死掉。

  龍澤的臉色更難看了,糾結,無語,憤怒,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誰跟妳說我是一條蛇?」

  「啊?」薛彤埋著頭,他是人蛇,既然可以變成人,也是有可能變成蛇的,薛彤被這樣的想法嚇到了,她想提醒他,就算他真的要變,也不要在她的面前出現,所以她才問的,可是看他的表情貌似不妙,「我猜的,你都可以變人,應該也可以變……變……」

  「我才不是。」龍澤打斷她,臉色難看得很,「不要把我和一條蛇相提並論,我就是這個樣子,下半身可以變成長尾,也可以是兩條腿,沒有別的樣子了,我的下半身和這世上的蛇只是很相似,但我並不是蛇!我的長尾也不是蛇尾!」

  他的樣子很嚴肅,薛彤看著他的臉色覺得有點怕,小聲道:「我只是胡亂猜的,你別介意。」

  「妳到哪裡去找一條蛇長著像我那麼好看的尾巴?只是形態相似而已,就算只論那一部分差別也是很大的。我不是半蛇,才不是那種爬行動物。」

  龍澤像是受到了侮辱,薛彤覺得愧疚,她是不該把他想成蛇的,就好比把人說成猴子一樣,她微微抬頭,看著他的側臉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又沒告訴我,古代傳說中有半人半蛇的神仙,很厲害,我想你就是那樣的,又厲害人又好,很讓人喜歡。

  薛彤稱讚他他就覺得愉快,龍澤臉色好轉,「妳也喜歡我的,是吧?」

  薛彤略一猶豫,輕聲道:「喜歡。」

  「那妳親我一下。」

  薛彤眉頭一皺,湊上去輕輕點了他的唇面,又迅速離開。

  龍澤倒是歡喜,薛彤似乎很害羞,一向都不主動,也不願意白天做親密之事,他順著她,不想讓她覺得勉強。

  薛彤對龍澤知之甚少,可每晚都和他做著最親密的事,就算兩個人不能心意相通,卻絲毫不會妨礙身體的契合,其實是一件很諷刺的事情,她仰頭看著頭頂淡金色的天花板,「澤,我可不可以問你從哪裡來?」

  剛說完又加了一句,「要是你覺得不合適,就當我沒說過。」

  「妳當然可以問,覺得合適的東西我都會告訴妳。」龍澤微微翻身,他其實很高興她問,他想她分享自己某些東西,他一隻手摟著她的肩,「妳也知道我的特別,不是完全的人類。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不是這個樣子的,可是一束奇特的光照在身上,再一睜開眼世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龍澤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也不願意多說,聽起來像穿越,薛彤覺得意外,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親眼看到了他的樣子,還有什麼事情難以理解,也可以解釋他為什麼如此特殊,她小聲問道:「那你喜歡這裡嗎?」

  「喜歡。這裡生活條件好,安逸寧靜。」他停了片刻,「不過也有不好的地方,很多人面上對我好,其實心裡都排斥我。但現在有妳,我覺得很滿意。這裡的人都不如我,我學東西快,動作快,可以在這裡過得很好,也不用擔心什麼。」

  他在這裡的確有可以得意的地方,薛彤不知道他怎麼就跟著程天行了,問道:「澤,你來這裡多久了?是怎麼認識程……程老闆的?」

  「快四年了,剛來時就遇到了程天行,他正在被人追殺,我就湊巧在那裡,那些人兇神惡煞,連我也要殺,我就還了手,順道救了他。他感激我,說要幫我在這裡好好生活,然後我就一直幫他做事。」龍澤笑了一聲,「當時要不是我出現,程天行那時候肯定死了,妳都沒見到他那個時候的慘樣!」

  怪不得龍澤一直在程天行面前毫無顧忌,原來還有這樣的淵源,薛彤轉念又想,如果他剛來的時候就遇到了程天行,程天行就相當於他在這個世界的啟蒙人,那龍澤很多觀念會受到他的影響,看龍澤現在的樣子,想來四年前他初來這裡時不過是少年階段,陌生的環境,不成熟的性格,程天行教會他的肯定都是能為自己賺錢的東西,薛彤問道:「你那時候是不是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然後都是程天行來告訴你行事規則?」

  「差不多,不過我很快就都熟悉了,只是不喜歡太嘈雜的地方。」

  「那你知不知道哪些事是不能做的?哪些是可以做的?」薛彤急切問道,龍澤和程天行不是一類人,程天行那樣的人是唯利是圖,難保不會害他。

  龍澤嗤笑一聲,「妳當我笨嗎?我自然是分得清的,這世上只有我想要的和不想要的,不會有什麼事難倒我。程天行給了我很多東西,替他做事很簡單,所以我才一直幫他。」

  「那你主要替他做些什麼?不只是賭博吧?」

  「主要是賭博,偶爾協助他去取點東西,抓個人。前兩年他做一些危險性較大的事,會讓我跟著保護他,要不是我護著他,他還不知道死了多少回。」龍澤拍拍她的臉,笑道:「這些不用妳擔心,也不要想那麼多,妳待在我身邊絕對安全,我會護著妳的。」

  薛彤試探著提到:「澤,你知道我以前的生活嗎?」

  「唔,應該和普通人差不多吧。是不是很辛苦?」龍澤帶著笑意問,又道:「不過以後妳待在我身邊,要什麼都會有的。」

  薛彤試圖讓他理解普通人的生活,「我有父母,他們特別疼我,生活不算富裕,還也還過得去。大學畢業我剛參加工作,待遇還湊合,還有很多同學都在同一個城市,週末偶爾會聚一下……」

  「我對妳以前沒興趣。」龍澤打斷她,「我只對我們的以後感興趣,妳來到我身邊之後,我覺得很快樂。我有這個實力保護妳,讓妳什麼也不愁,日子天天都像現在這樣開心。」

  「你覺得什麼樣的日子算開心?」

  「拿到自己想要的,沒什麼憂愁不就是開心了,妳睡在我懷裡的時候我就覺得滿足歡喜。」龍澤的手在被子下撫摸著她光滑的皮膚,在她耳邊吐納著呼吸,「難道妳覺得跟我在一起不開心嗎?」

  薛彤覺得跟他溝通有點困難,無力道:「開心。」

  「可是以前的日子也很開心。」她黯然輕聲道,那種在陽光下自由的日子才是真的開心。

  「提以前做什麼?以後不許再提。妳已經屬於我了,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強者擁有更多,妳跟著別人肯定沒有跟著我好,而且我也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他的成長環境和薛彤完全不一樣,後來又是一直受到程天行的影響,見到了很多社會陰暗面,薛彤覺得他把很多事情都看成了理所當然,龍澤人並不壞,也許可以和他慢慢溝通,若是龍澤真的喜歡她,說不定她可以依靠他擺脫程天行的控制,如果生活更正常一點,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和龍澤一直待在一起。不過她還在思量時,就感覺龍澤的手在她身上不安份地遊走,她連忙拍開他的手,「不許亂弄。」

  龍澤覺得她的身體是那樣滑溜,叫他愛到了骨子裡面,他在她耳邊輕笑,整個身體都壓了上去。

  薛彤推拒掙扎,「該起來了,我也餓了。」

  但是龍澤還在繼續,直到薛彤開始強烈反抗,他才停下,不情願地起床。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27 AM

39、溝通

  這天薛彤精神不錯,想出去走走,但她不想去商場,龍澤也不知該去哪裡,除了逛,就是吃,他便帶她去南福路大街吃小吃。其實酒店的小吃也相當多,做法精細,賣相美觀,若是想吃外面的叫人送來也可以。只是龍澤跟薛彤提起時,薛彤就期期地看著他,一副很想去的樣子,龍澤便遂了她的意。

  南福路大街是一條大眾化休閒名街,小吃有名,也賣些好玩的小玩意,道上人擠著人,偶有一兩輛摩托車夾雜其中,走走停停行得極緩,跟蝸牛一樣。兩人是下午來的,還不到吃飯時間,就隨便逛逛,龍澤不太喜歡這樣的擁擠嘈雜,可是薛彤喜歡,這才像她生活的世界,像香樟大道那種奢侈品一條街連個山楂糖葫蘆都要賣五十塊錢一串的地方,那是富人的天地,不是薛彤的實實在在的生活。龍澤依然帶了兩個保鏢,薛彤也懶得管。

  人太多,龍澤緊緊抓著她的手,有時候怕她被擠到乾脆將她攬在懷中,可是薛彤展現出來旺盛的活力,常常掙開他的手,在這個小店門口看一下,跑到那個小攤前瞅一眼,那裡人多往哪鑽。他也不能總是拽著她,薛彤常常在小攤上翻看一些東西,或是造型古怪的小人,或是晶瑩剔透的水晶擺件……

  在走進一家賣特色零食的乾貨鋪之後,人太多,龍澤讓她去挑,他看著她從這頭跑到那頭,機靈地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看上去興致不錯,他勾了嘴角在結帳的地方等著。

  龍澤五官長得俊朗,氣質又好,倒是有不少人回頭看他,三兩個成群結隊的女孩子還在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他雖是不在意,但被人指點議論也覺得煩,低了頭看旁邊的小攤。等他再抬起頭去看薛彤時,來往店裡的人卻不見薛彤的身影,他找了兩圈,還是沒找到,走到門口質問兩個保鏢:「看到人出去了嗎?」

  兩個保鏢意外,「沒有。」

  「快點去找!」龍澤命道。

  他在店中又找了一遍,跑上了大街,可是到處都是人,黑壓壓的人頭,卻哪一個看著都不像薛彤,他撥開一個又一個行人,雙目在人群中逡巡,心煩意亂,他想起程天行的話:「要看好你的女人,跑了就不是你的了。」

  他當時聽著嗤之以鼻,不甚在意,可薛彤突然不在他的視線中,他覺得慌張,他是不能接受薛彤從他生活中消失的,從未有過的煩躁和不安。他不願意相信薛彤是主動要離開他的,他對她那麼好,她還要走什麼?這樣想起來更是煩躁,心上像是火燎,急匆匆挨著店鋪一家一家找。

  他是在一家手工銀飾店裡找到薛彤的,看著她長長的頭髮熟悉的背影,他鬆一口氣但同時也發了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扯過她的身體大聲道:「妳在這裡做什麼?」

  薛彤明顯一愣,被他嚴厲的聲音嚇到,輕輕解釋道:「這裡的東西好看,我慢慢地就轉過來了。」

  之前的那家零食店和旁邊的一家小店有一道小門相連,薛彤看到店裡東西有趣,就轉了過去,後來不知不覺就轉出去了,看到一家店門口正在現場做手工薑糖,旁邊一圈人圍觀,她沒見過,就多看了一會。龍澤在,保鏢也在,所以她也沒想過他們竟然沒看住她,隨著性子看看街頭賣的花花綠綠的東西,可是此時看到龍澤臉上的慍怒,她就覺得緊張。

  「妳怎麼到處亂跑?誰允許妳到處亂跑了?」他雖然沒再大聲吼,但是聲音依然嚴厲。

  聞此言,薛彤一下子心就涼了,她不說話,把目光轉向一邊,不想再看到他。

  龍澤看著她緊抿的唇也察覺自己語氣太重了,周圍的人被他的聲音引得側目,他不想被那麼多人關注,拉著薛彤到了街上,放緩語氣卻仍是不滿道:「之前還看見妳在那家店裡,怎麼到這裡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無論他多麼溫存,卻改變不了薛彤沒有人權,沒有自由的事實,薛彤把臉偏向一邊,「我又不是小孩,隨便轉轉都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但妳要跟我說一聲。這裡人這麼多,我怕妳……」

  「怕什麼?我身上又沒錢,也已經被人賣過了,還有什麼好怕的?」薛彤語氣涼得像冬日的河水,「你是怕我跑了?」

  「不……」龍澤吞吐道,他其實就是怕她跑了,所以才那麼著急,但看著此時薛彤涼涼的臉色,他又不想說出來。也許是自己過於緊張了,看,薛彤只是逛逛街而已,他卻跑過來當著那麼多人訓她,他有些過意不去。龍澤伸手抱她入懷,彆扭道:「我就是找不到妳著急,剛才說話重了點。妳喜歡逛就多逛一會,有沒有看到喜歡的東西,我們去買下來。」

  薛彤掙開他的懷抱,離開他的胸膛,滿臉黯然,「我累了,回去吧。」

  龍澤知道她不高興了,勸道:「都快到晚飯時間了,不是來這邊吃點特色嗎?之前路過的那家做湯鍋的看起來還不錯,我們去試一下。」

  薛彤的興趣已經消失殆盡,語氣淡成一縷煙,「酒店什麼都有。」

  他不想就這樣讓她敗興而歸,路上行人又多,吵吵鬧鬧,他拉著她走進路邊一家咖啡館,在連坐的沙發椅中坐下,隨便點了兩杯咖啡,摟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不要生氣了,出來玩就開心一點,是我不該吼妳。專程過來逛,還是買點東西回去吧。」

  桌上插了兩支康乃馨,新鮮豔麗,桌布是米黃碎花,都是溫馨的色調,薛彤覺得應該趁此跟龍澤談一談,她抬頭看著他,「澤,你像防賊一樣防著我,你是我你會開心嗎?」

  「我沒有防著妳,只是沒看到妳,找妳找得有點著急。」

  五點鐘的陽光的從窗外斜射進來,映得咖啡館明暗有致,薛彤語氣放得緩,「你帶兩個保鏢不是為了來看著我嗎?我知道你的本事,你根本用不著。如果沒有你的允許我就不能出門是嗎?如果沒事先請示過你,我是不是什麼都不能做?」

  龍澤低頭想了一會,「妳想出來最好叫上我,我反正都沒事,也想出來玩。外面比較亂,有不好的地方,有我保護妳會比較好。薛彤,我很喜歡妳,看不到妳我一下子就覺得慌張。再說,我又沒有說妳不可以出門,也沒有限制妳的自由,我只是我把覺得好的東西都給妳。」

  「你知道我是怎麼到你那裡去的,所以你帶我來Y市之後,暗處有人盯著我,我都知道。」薛彤看著龍澤的眉眼,輕聲問道:「澤,你是只想要一個玩物?」

  龍澤立即反駁,「我從來沒有這樣想,一直都沒有勉強妳。我希望妳開心,很多事我都不在乎,妳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覺得很好,妳想要什麼我都會給妳。薛彤,以前是妳太弱,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才會被送到我的身邊,但現在有我,妳不用擔心。」

  他的思維真的很詭異,薛彤覺得無奈,又不能說得太直接,指著窗外道:「澤,你看到外面的人了嗎?雖然他們不夠強大,忙碌辛苦,可是他們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每天不用提心吊膽,命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尤其是那些一家人出來一起逛街的,你看他們多高興。」

  外面的人很多,都是閒庭信步,有手挽手的情侶,有抱著小孩子的母親,也有一家三口,還有帶著爺爺奶奶一起來逛街的兒孫,其樂融融,龍澤順著她的目光掃了一眼,「也未必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夠強的人隨時都會被人捏死,成天被人欺詐,有什麼好羨慕的?」

  薛彤覺得龍澤評斷事情都是按照強弱來評斷,認為強者就該擁有一切,她低低嘆了一口氣,「我的命運也不掌握在我的手中,我也隨時都會被捏死,而且危險性比他們大得多,我當然會羨慕。」

  「妳怎麼會?妳是不是還介意上次柳莉的事,我已經教訓過她了。」

  「我沒有安全感,柳莉可以欺負我,大毛和阿宋可以欺負我,猥褻我;若是你的老闆要把我送給別人,我又該怎麼辦?」

  「你是我的了,他怎麼還能再來管妳的事?」龍澤攏起眉頭,「大貓和阿宋欺負過妳?什麼時候的事?」

  想起來都覺得心酸,薛彤低了頭垂著睫毛難以啟齒。

  龍澤看她的表情就覺得不對勁,扶住她的肩,「妳告訴我,他們怎麼欺負妳了?除了那次妳被他們抓住,還有別的?」

  「上次你出島的參加賭賽的時候,他們……他們……到別墅裡來猥褻我。」薛彤說得很輕聲,把頭偏向一旁,鼻子一陣一陣發酸。

  「他們欺負妳,妳怎麼不早告訴我?」龍澤的聲音隱隱帶著怒氣,把她攬進懷,「怎麼猥褻妳的?是不是摸妳了?」

  薛彤不想具體說,卻是忍不住一滴眼淚掉下來。

  龍澤更生氣了,「我回去幫妳收拾他們,連我的人都敢動,一點也不把我放在眼裡,我要好好教訓他們。」

  「教訓了又怎樣?就算不是大貓和阿宋,不是柳莉,還會有其他人。我本來就是這個地位,就是被人踩在腳下,沒有人權的人不就是這個樣子嗎?我什麼都沒有做錯,但是一直被人欺負,誰心裡不高興都可以找我發洩,理由都不需要找。我是活在黑暗裡的人,外面那些人有的東西我都沒有,本來活得好好的,遭了劫難被人販子賣了,被人當玩具一樣買過來,還談什麼喜不喜歡,開不開心?」

  她的聲音帶了哽咽,臉上是淡淡的陰影,眼淚一顆一顆流下來。

  看她哭得傷心,龍澤心裡也難受,大手摩挲著她的臉,安慰她,「別傷心,我一直都是對妳好的,妳讓我思考一下,到底怎樣才對妳算是更好。」

  他攬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他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讓薛彤感到安心,過了好一陣,才開口,試圖說輕鬆一點的話題:「待會我們還是在這裡吃點小吃再回去,剛才看到一家酥餅店門口排了好長的隊,我們也去買一點。還有那邊的涼粉,炸糕什麼的,我看著都還不錯,先去試一下再吃晚飯。」

  薛彤也不想再提,她有時間可以和龍澤慢慢溝通,也許他有一天會明白家庭是多麼重要,至少目前,她在黑暗中能看到一點點微弱的光,龍澤也能為她提供庇護。

  龍澤看她也沒給個說法,繼續建議:「要不我們明天再出來玩,走遠一點,去農家樂吃鄉土菜,我也沒去過,不過廣告上都說還不錯。」

  薛彤睫毛微動,「你想去便去吧。」

  晚上回酒店時,閃爍的霓虹和各色的看板浮光掠影地向後閃過,汽車平穩行駛,車窗門大開,晚風吹進車廂,薛彤髮絲飛揚,癡癡地看著外面各色各樣的人。

  龍澤發現了,無論是坐車還是坐飛機,薛彤都喜歡向窗外看,臉上欣愉和落寞交雜,路邊的燈光偶爾投在她的面上,明暗變幻,結成濃得化不開的憂愁,一點一滴的從她的身上滲透出來。他的心看得都生出愁緒,拉了拉她的手,「薛彤,妳不喜歡生活在海島嗎?」

  「還不錯。」薛彤輕輕看他一眼,「那裡風景好,像世外桃源。不過待久了就覺得太安靜了,覺得和社會脫了節,就會想念這種熱鬧。也會想到大街上走走,去超市買買東西。」

  其實他也不討厭外面,只是每次出來都要面對紛繁的人和事,覺得心煩。大街上的人太多,多得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擁擠不堪,所以他喜歡生活在島上。只是,薛彤,畢竟和他不是一樣的。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30 AM

40、迷惑

  「晚上我們自己做飯吧,我喜歡吃妳炒的菜,老是吃酒店的東西,吃多了味道都淡了。」龍澤如是道。

  套房配了廚房,廚具餐具一應俱全,不過基本上是個擺設,薛彤一副懶洋洋的狀態,看著電視也不回他。

  龍澤過來拉了拉她的手,輕輕搖了搖,像是央求一樣。

  「隨便吧。」薛彤轉頭看了他一眼,做飯也好,煙火氣息更像是生活,「是讓別人送菜上來,還是自己買?」

  「自己買,我很少逛超市,我們一起。」

  就這樣穿著國外手工名品西服的龍澤和脖子上戴著亮閃閃鑽石項鍊的薛彤推了購物車在超市裡晃來晃去,在生鮮區逛顯得有些怪異,薛彤很久不曾來超市,也不知道該買什麼,旁邊的龍澤卻已拿了一大堆東西,西芹,黃瓜,白菜,豬肉,牛肉,海鮮……他是看著什麼東西順眼就往車裡放。

  薛彤連忙阻止,「不用買那麼多,吃一點買一點才新鮮。」

  龍澤看了看購物車,頓悟一般,「說得也是,我們也不是頓頓都要自己做飯,那樣會很累。」

  超市裡的人很多,大家各自推著購物車,經常在貨架中轉不過來,薛彤看了看車裡的東西,把不好做菜的統統放回去,蔬菜肉類選得差不多,兩人便在調料區轉,薛彤喜歡吃某一個品牌的辣椒醬,在貨架上一排排地看過去,龍澤問道:「在找什麼?」

  「辣椒醬。」

  「這一排不都是嗎?」龍澤說著看了看標價,從架子上拿下一瓶標價最高的。

  「不是這個。」薛彤又看了看購物車裡的東西,油鹽醬醋都已經選好,全是龍澤拿的,他也不會選,都是把最貴的往車裡放,薛彤提醒道:「最貴的不一定是最好吃的。」

  「那妳選吧,反正都是妳做菜。」他的大手有力地握住薛彤的手,另一隻手扶著購物車,「要不要把這些放回去?」

  「不用,我找一瓶辣椒醬就行了。」兩人的手緊緊相握,薛彤眼睛在貨架上從上到下看,終於在最下面的架子上看到,手伸過去拿過一瓶,「找到了,就是這個。」

  她像是找到了自己心愛的東西,嘴角旋出笑渦,瑩潤的面龐在超市的白熾燈下泛著點點光亮,直教人想上去親一下,龍澤乾脆直接將她攬入懷中,將薛彤困在自己和購物車之間,嘴唇幾乎貼到她的耳垂。

  男俊女俏,周圍的人會露出豔羨的目光。這樣大庭廣眾的親暱讓薛彤臉上熱熱的,推開他,「別靠這麼近,看人看笑話!」

  「讓她們羨慕去,我們就過好自己的日子。」龍澤笑道,手仍放在她的腰上。

  這一天他們在超市逛了很久,後來他們又去選零食,他每選一樣東西都遞給薛彤看一眼,問一下她想不想買,有些覺得有必要的就買下來,有些兩人都不喜歡薛彤就指點他放回去。薛彤很有興致,臉上是淡淡的紅光,他喜歡這樣的薛彤,不斷有人從他們身邊擦過,但他不覺得討厭,超市的喇叭一直說個不停,是帶著生氣的嘈雜。來來往往的身邊的人,在精心選購著什麼,他生出一種感覺,或許生活就應該是這樣,兩個人親手選購日常用品,用心安排自己的生活。每一個生活細節都有自己心愛的人來分享,一同滑過歲月,直到白髮蒼蒼。

  他有錢,他從來不為生活擔憂,也許可以嘗試和薛彤一起過著普通的日子,享受生活的點滴,那樣應該不錯的。

  買菜成了每天的一項消遣,冰箱被塞滿,像他的心房被填滿一樣。他的心情很好,不過程天行這兩天心情更好,城北的宋氏勢力一收拾,他在Y市的地位更加穩固,不說話的時候嘴角都帶點隱笑。會客廳寬敞明亮,南面落地窗外是碧波萬頃的大海,東面牆上是典雅的酒櫃,鑲著閃閃發亮的銅質把手,他取出一瓶陳年窖藏紅酒,親手倒了兩杯,端著兩杯酒來到屋子中央,其中一杯遞給沙發上的龍澤,讚道:「澤,還是你的身手好,每次都能協助我解決大麻煩。」

  龍澤接過酒杯卻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沒有要喝的意思,昨天他按照程天行的意思突破宋家的保鏢將宋家的兩個當家人抓到了指定的地方,今天看程天行精神這麼好,就知道宋家的人可能被幹掉了。他對酒沒興趣,目光懶懶,「我的錢到賬上了嗎?」

  「已經到了。」程天行笑道,「怎麼現在對錢越來越感興趣了?有我給你供吃供喝,也沒見你怎麼動你的錢,存在銀行裡準備生金蛋嗎?」

  龍澤沒看他,一隻手隨意地撐在沙發扶手上,「你不都說了,女人是要費錢養的嗎?我當然要多掙點,打算以後帶她一起去國外生活。」

  程天行意外,「哦,怎麼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她喜歡熱鬧,我不能把她一直留在海島上成天抓魚看海。在這裡有人看著她,她覺得不自在,我有時候又怕她跑了,還不如去國外來得安生。找個人少環境好的地方,一直住著也不錯。」

  龍澤知道薛彤的苦悶,她說得對,她在這裡沒有地位,他不在的時候別人會欺負她,以前在島上雖然很開心,但來到Y市之後,他看得清楚,薛彤並不是像他一樣,喜歡遠離人群的生活。他終是希望她過得開心的,也許他可以帶著她嘗試一下新的生活。反正對他而言,這並不難。

  聞言,程天行嗤笑一聲,帶著嘲諷的口氣道:「你就被一個女人控制了?她說她不喜歡這裡你就想著帶她去國外?你要帶她去哪裡?加拿大?新西蘭?瑞士還是奧地利?要是她接著不高興,你要怎麼辦?看得出來,你挺喜歡那個女人的,可是,你確定她也喜歡你這個人?」

  「她自然也是喜歡我的。」龍澤回道。

  程天行一陣輕笑,「澤,你是不夠明白男女之間的事情,女人喜歡的根本不是男人的本身,她們喜歡的是男人的身份,地位,金錢,和能給她們帶去的東西。就像柳莉,或者我身邊的別的女人,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打工,你以為她們還會跟著我?你說她喜歡你,她喜歡你什麼?你那與眾不同的長尾?自從你們發生關係後,她是不是在嘗試給你提要求?」

  龍澤不吭聲。

  「女人就是這個樣子,你對她們好一點她們就無法無天。」程天行繼續道:「要是我猜得沒錯,你最近很少變成你那個樣子吧?」

  龍澤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其實相當於默認了,程天行溫言道:「你怕她排斥你,所以不敢變成那個樣子。你那女人只是怕你,所以順著你,照顧你。一旦她不再怕你,她就會從你身邊離開,到時候你豈不是個笑話。」

  「不會的。」龍澤不悅地反駁。

  「呵呵,澤,你要是連個女人都搞不定,你的威名還真是白來了。」程天行獨自端著酒抿了一口,「女人就是不能寵著,你要是順著她,她遲早有一天騎在你頭上。這幾年你也看過不少,煮熟的鴨子還會飛,不要說是長著兩條腿的女人。」

  龍澤是認同這個道理的,生存的智慧告訴他,只有牢牢抓在手心裡的東西才是自己的,連自己生存的世界都可以翻天覆地,更何況人心?薛彤和他親密時從來沒有主動,甚至每一次開始時都是抗拒的,她也不喜歡主動吻他,不喜歡觸摸他的身體,如果她真的愛他,只用羞怯來解釋似乎太牽強。他畢竟是一個異類,若是薛彤有選擇,為何要跟一個異類在一起呢?

  他覺得無奈,撫了撫額頭,又端起了之前放在身前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程天行看到他無奈的樣子覺得好笑,拍拍他的肩膀,「不就是個女人嗎?是男人就要拿出點威信來,不過你的女人好像不太聽話,若是喜歡又不滿意的話,交給我替你教教她,女人就是要糖果和鞭子並用才會服帖乖巧。你若是不想讓人跟著她,又擔心她跑了,也很簡單,在她身上植入個追蹤小晶片就行,你還可以看一下若她真的毫無顧忌,還會不會待在你身邊。不過到時怕你更難過,一腔真心被踐踏。」

  其實程天行真的討厭他把薛彤帶出來,本來這種買來的人就是見不得光的,龍澤非要帶出來,害他還要單獨安排人手看著那個女人。

  龍澤覺得煩悶,又去倒了一杯酒,任辛辣的酒氣在口腔彌漫開,雖然程天行有些觀點他很鄙視,但是對於薛彤,他有他的無奈。他想回去了,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先上去了。」

  「好好玩,過幾天的雀聖大賽不要忘了。」程天行提醒道。

  龍澤點點頭,黯淡地回了三十二樓自己的套房。他知道薛彤想像普通人那樣能夠自由地走在大街上,沒有人一直在旁邊監視,他也討厭被人監視,所以才覺得也許他應該帶著薛彤換個環境。可是,如果薛彤不是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呢?

  薛彤還在午睡,他打開門進了她的臥室,外套也沒脫直接躺到床上,睡在她身邊,隔了薄被抱著她。薛彤睡覺的樣子似乎不太安穩,眉心都淡淡地攏著,睫毛時不時微動一下,像是在夢中也受到驚嚇。若是他真的帶她去了國外,沒有人監視,沒有茫茫的海水隔絕,她是不是會離開他,永遠地離開他?

  他沒有這個把握,她已經是他的了,他是不會放她走的,自從薛彤到他的身邊之後,日子更加生動有色彩,他是如此地愛她,才願意為她放棄一部分。可是,如果她不愛他,那他所做的又有何意義?還不如維持現狀,她將永遠在他的身邊,他們可以回到島上,她是他的,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自由那不該是她追求的東西。

  他看著她面顏,薛彤的皮膚很好,溫潤嫩滑,唇色是淡淡的粉,經過一番廝磨會透出玫瑰花般嬌豔的色彩,他真的愛她,愛她淡淡的笑,愛她做的食物,愛她在他身下發出的呻吟,看著她心裡就是暖,龍澤微微笑了,然後對著那水潤的唇面吻了上去。

  薛彤被弄醒,發出「唔」的一聲嚶嚀,龍澤趁勢將舌探入,人也壓在了她的身上。臥室的窗簾全都被拉上,光線雖然暗淡,但大白天總是能看得清楚,她沒有夜晚的迷糊,在龍澤的唇舌離開她的唇吻向臉頰的時候,她用手推他,「幹什麼,白天不要。」

  龍澤一隻手扯開她的薄被,手探進她的睡衣,薛彤連忙拍他,「放開,我不喜歡。」

  她的力氣小,拍在龍澤身上連撓癢都不如,龍澤將火熱的吻印在她的脖頸上,薛彤卻發出叫喊,「放開,我不想要……」

  直到薛彤的聲音實在大得不能忽略,他才停下,撐著雙手在她上方瞪著她,「為什麼白天不能做?」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33 AM

41、故人

  薛彤用手抵在他的胸膛,看著他克制著情慾的雙眼,吞吐道:「因為……我……這個……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很多人都是白天做,我愛妳,妳也愛我,我們為什麼不能親密?」

  「我白天沒有興致。澤,你先起來好嗎?這種事情還是兩個人都有興致才好。」薛彤在她意識完全清醒時還是排斥和他做這種事情的,她不想在大白天看到赤條條的自己和禁錮自己的男人糾纏。

  龍澤猛地翻身坐起,緊抿唇線,臉上帶著淡淡落寞,垂著頭坐了小會,轉頭怔怔地看著薛彤的雙眼,「薛彤,妳真的喜歡我嗎?」

  薛彤說不好,她從來不去思考這樣沒有意義的問題,喜歡和不喜歡都不是她說了算,看著龍澤略微陰暗的面色,低低答道:「喜歡的。」

  龍澤唇邊浮泛起些許笑意,這笑意卻帶了點恓惶,他真是自尋煩惱,竟學了些俗人的酸勁,他喜歡她把她留在身邊便是了,薛彤除了在他身邊根本連活路都沒有,她還能去哪裡?在他的身邊是她最好的路,他會給她更多,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以前是他考慮不周,以後他做事之多為她思慮周全一點便足矣。

  他又側身躺下,手放在她的腰上,「薛彤,以後我做事注意一點,不會讓人欺負妳。妳就好好的待在我身邊,我們就這樣一直過就行了。」

  他的語氣是淡淡的嚴肅,薛彤也不知道他為何變成了這樣,只是他的眼神容不得她說一個「不」字,她輕輕點了點頭。

  「那就好。」龍澤臉上是淡淡的滿意,湊過去親了她一下,又摟著她躺了一會,卻是沒再有所動作。

  他送給薛彤一部手機,薛彤意外,拿過來一看,頓時明瞭,這是一款特製的手機,傳統鍵盤型操作,可是卻沒有下面的數位按鍵。

  龍澤從她身後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亮了亮他的手機,附在她耳邊濃情輕語,「裡面只存了我的號碼,以後我不在的時候妳也能隨時找到我,這樣多好。」

  薛彤卻像是吃了一顆青澀的果子,嘴中微苦,酸澀入心,這部手機除了能撥打龍澤的電話,和接聽電話之外,還有何用處。她可以隨便看電視,但從來不能碰電腦,歸根結底,龍澤始終把她當做他的私有物,不想她和外面的人有所接觸,她手上握著那部手機,目光隨便移了,聲音無悲無喜,「你說好便是好的。」

  「一般我都會在妳的身邊,但是偶爾不在,妳又有事情,就不太方便了。其實我也不太喜歡用手機,不過以後我會天天帶著,等妳給我打電話。」

  「可能不會用到,基本上我們都待在一起。」薛彤輕輕掙開他的懷抱,裝作自然地去倒了一杯水喝。

  這天他們沒有在屋子裡做飯,第二天也沒有,薛彤不想做,他們不是戀人,她幹嘛要去攬一份保姆的工作?

  龍澤也不介意,拉著她的手到處逛逛,時不時出來買點東西,看她的鞋不多,又出來替她選兩雙鞋子。去的是程氏集團旗下的一家商場,在Y市頗具盛名,這兩天正好在做促銷活動,引得商場人比平時多了不少。

  薛彤在一家家專櫃店裡轉,她想買一雙運動鞋,她想她應該多鍛煉身體,反正她有足夠的時間,健康的體質能讓她的內心更加強大,來應對更多的事情。她走走停停,龍澤有時跟在她身邊,有時坐在旁邊等她,或是遠遠地看著她亂轉。

  鞋子還沒選好,薛彤卻是冷不防聽到一個男聲在背後喚:「薛彤?」

  她回頭,背後是一個男子,和她年齡相仿,模樣普通但是人很精神,簡單的襯衫沒有打領帶,很隨意的樣子,此時臉上是不確定和驚訝。

  薛彤更覺得意外,那個人名叫陳劍,是她的大學同班同學,沒多少來往,但同學這層關係便是幾世修來的緣分。

  陳劍幾步跟上來,震驚又欣喜,「薛彤真的是妳啊,班級的QQ群裡都說妳失蹤了,還有流言說妳被人販子賣了,呼籲我們大家找妳啊!」

  薛彤立在那裡,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微張,卻是一個字吐不出,在這裡遇到了熟人,這意味著什麼?

  他似乎很興奮,「妳在這裡就是說沒事了,班裡鬧了好大的動靜,我就奇怪妳這麼大的人怎麼會被賣,是不是妳跟家裡人鬧矛盾跑出來了?」

  「我……」薛彤嘴唇翕動卻不知該說什麼,她有激動,那麼一瞬間看到點希望的光亮,但是那光亮又迅速熄滅了,剩下的是不知所措。

  在她不遠處的坐在椅子上等她的龍澤看到這邊情況,馬上起身大步過來。

  陳劍看了看薛彤的衣著,完全不像出了什麼事的樣子,興奮道:「妳怎麼也來Y市了?我是陪同老闆出差,沒想到會遇見妳。不過妳不能玩失蹤啊,聽說妳家裡人急得要死,前兩天班長還在群裡說妳媽媽找妳都找得生病住院了,妳爸爸也請了長假到處找妳……」

  薛彤臉色瞬間變白,還不待她說什麼,龍澤已經過來了,臉上是不悅,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直接拽了就走。

  陳劍不明白這是什麼狀況,還在後面道:「薛彤,妳跟家裡說了嗎?就算是跟人私奔也要說一聲啊,他們會理解妳的……」

  被龍澤拖著的薛彤使勁掙扎,扭著頭看向後面,「放開,陳劍,我……」

  龍澤一臉寒霜,捂住了她的嘴,一面將她往外面帶,一面在她耳邊輕聲威脅,「要是想讓他死,妳就儘管鬧!」

  後面已經有保鏢趕來,拉住陳劍在跟他說著什麼,薛彤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透涼透涼,像吞了一塊金子,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掙扎,任龍澤將她帶出來上了車,眼淚卻嘩啦啦地往下掉。

  司機將車開了出去,旁邊的龍澤陰沉著一張臉,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等到電話接通,語氣不善道:「剛在你的商場遇到個人,幫我處理掉。」

  薛彤一聽,急了,拼命去搶他的電話,憤怒道:「你要做什麼?他什麼也沒做,你到底要怎樣!」

  龍澤握著手機,另一隻手制住她,「妳不要惹我生氣。」

  「你明明說了不會動他的,你這個沒信用的人!」薛彤哭著用力掙扎。

  龍澤從沒遇到薛彤用那麼大的力氣,像發了瘋一樣扭打他,他沒辦法繼續和程天行說話,扔了手機在旁邊,將她摁在皮座椅上,臉色冷峻,「他想把妳從我身邊帶走,我為什麼要姑息他?」

  「他沒有,」薛彤聲調都變了,被他制住無力掙扎,卻是渾身發抖。

  龍澤看她淚如傾盆,身體不自覺地痙攣,連忙將她抱入懷中,輕拍她的胸,替她一下一下順著氣。

  薛彤緩過起氣來,無力道:「你要怎麼樣?他只是我以前的同學,只是碰見打個招呼,你非要讓我這輩子不得安生嗎?你要殺他還不如殺掉我算了。」

  「妳維護他做什麼?你們以前是不是關係很好?」龍澤的聲音帶著慍怒。

  「沒有,只是你這這樣做我要怎樣才能心安,我不是你,不能視人命如草芥,算我求你了,就當今天這件事沒發生,行嗎?」

  龍澤不說話,緊緊得摟著她,像是怕她消失一樣。

  薛彤已經認清事實了,龍澤不會放她走,他有這個實力做到,背後程天行的勢力更大,就算她真的能逃走未必將來不會連累她的家人,她已經是下了地獄的人,把他人一起拉下來算什麼?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服,帶著哭音柔糯道:「澤,我不想走,我想和你在一起,今天的事就算了,好嗎?」

  「妳真的不會離開我?」龍澤面有疑問。

  眼前是朦朦朧朧的,薛彤也沒看清他的表情,只是輕點頭,「我是喜歡你的,為什麼要離開你?」

  「不離開我就好。」龍澤的心舒暢不少,「薛彤,我不想一個人生活,枯燥無趣。」

  「我會在你身邊,」薛彤聲音很輕,像是虛脫一般,看龍澤面色好了不少,央求道:「今天遇上的那個人就算了,我們好好過我們的日子不就行了。」

  「好,就當他沒出現過。」龍澤抽出面巾紙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但心裡還是疙疙瘩瘩。

  薛彤任他抱著,眼角餘光瞥見的外面大樓次第閃過,像快進的電影迷離不清,更是遙遠恍惚得不似自己的世界。

  晚上龍澤抱著她睡覺的時候,很輕聲地說了一句,「等那個賭賽一結束,我們回海島。」

  薛彤閉著眼睛沒有睜開,他只是通知她一聲,就算不通知也是沒什麼關係的。回不回海島有什麼關係,就算沒有那一道白色圍牆,沒有一望無際的海水,亦是處處牢籠。

  龍澤也沒再說話,四周陷入黑暗之中。

  白天陳劍的話響在腦海,她的媽媽病了,她的爸爸不上班一門心思找她,薛彤是家中的獨女,他們一定找她找得發了瘋,她的心痛成一片,摧心蝕骨,二十幾年的親情要她如何割捨,她可以回到海島,她願意交出她所有的自由和信仰,只求消散這種來自親情的折磨。如果她的父母可以過得好,過得安心,就是讓她去死她也是願意的。

  半夜依然被龍澤的狂熱弄醒,二十幾歲的身體在他不斷的撫摸和挑弄下變得敏感,幾乎她還沒有完全清醒,雙手卻已不自覺地纏上了他的脖子,汗水從他身上一滴滴落下,他在她的身體上馳騁奔騰。

  滾熱的身體水淋淋地交纏在一起,她的意識更加模糊,在她的身體顫抖不已發出尖叫的時候,她聽到他粗重含混的聲音,似痛苦又似無上的快樂,薛彤好不容易聽清,那是「薛彤,我愛妳!」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35 AM

42、全部

  吃過早飯,薛彤在大廳帶了淺淺的笑,拉了拉他的衣袖,「澤,我們今天去買菜,自己做飯,怎麼樣?」

  龍澤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妳不是覺得做菜麻煩嗎?這裡的大廚手藝還不錯,我也不挑。」

  「酒店的菜剛開始吃是不錯,吃久了就覺得差了點東西,我想親手做飯給你吃。」薛彤看著他佯裝抱怨,「還是你覺得我做飯不好?」

  「怎麼會?我是怕妳太累。」

  薛彤眉目含笑,「我知道你關心我,待會我們再出去逛逛街,也不能總是給我買衣服,你也應該選兩件,不然我覺得自己好自私,我替你選好不好?」

  聞言,龍澤臉上浮出淺淺笑意,「薛彤,妳過來。」

  薛彤在他身邊坐下,龍澤一把抱住她,覆上她的唇,口舌探入其中,薛彤也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回應他。

  一番火熱的深吻,兩人似乎忘了之前的不快,薛彤換上一條漂亮的新裙子,這是龍澤前些日子為她選購,項鍊戴在身前,整個人明豔動人,她討好地跑到龍澤前面問他:「好不好看?」

  「好看。」龍澤伸手撫弄她的頭髮,順帶捏了捏她的臉。

  薛彤連忙閃開,「每次都這樣,討厭。」

  她的聲音是軟軟的嬌嗔,龍澤心神蕩漾,拉起她的手,「走吧,出去轉轉,老待在屋子裡沒意思。我的衣服就不用買了,前兩天我預訂了兩套西服,反正我也不經常穿。」

  他的確不經常穿,薛彤懷疑龍澤就喜歡裸奔,也不勉強,她今日有自己想辦的事,只要把龍澤哄高興就好。

  兩人拉著手出門,薛彤在車中乖巧地依偎在龍澤身邊,將腦袋放在他的肩頭,龍澤將她抱得很緊,右手在她光滑的手臂上來回摩挲,薛彤的皮膚在島上養得愈發光潤,摸上去就捨不得放手。

  薛彤不言不語,一隻手纏在他的腰上,似乎在享受靜謐時光,她也會回應他,偶爾來一個突襲,在他的脖子上輕啄一下,惹得龍澤輕刮她的鼻子:「這麼淘氣,再這樣我們還是回酒店。」

  薛彤把頭埋在他的胸前,「不喜歡我就不親了。」

  龍澤手指繞著她的髮絲,聲音低低緩緩,「不喜歡妳能喜歡誰?」

  車窗外面高大的建築慢慢閃過,那些氣勢恢巨集造型奇特的大樓多是賭場,薛彤知道怎樣討龍澤歡欣,抬頭看著外面樓宇,帶著期盼說道:「晚上我們去賭錢好不好?」

  「妳想贏還是想輸?」龍澤低笑。

  「你才想輸?」薛彤推開他,悶悶地坐著,過了一會又去搖他的胳膊,「贏錢的時候心裡好開心,你一定要幫我,澤是賭神,澤最棒了,我們去贏那些外國人好不好?看到他們輸了錢一臉鬱悶的樣子好開心。」

  龍澤生性倨傲,他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卻唯獨鍾愛薛彤的稱讚和她崇拜的目光,嘴角泛出得意的笑渦,「好,我幫妳,讓別人一局都贏不了。」

  薛彤抿唇笑開,「我小時候就很崇拜賭神的,那時候看關於賭神的電影,覺得打牌的動作帥呆了,今晚讓我見識你打牌好不好?」

  龍澤眼尾高揚,「我打牌自然也是很帥。」

  「臭美。」薛彤嗤笑,又轉口說道:「澤做什麼都是很帥的。」

  龍澤笑得桃花滿面,又將薛彤摟入懷中。

  兩人沒在外面逛,直接進了超市,茄子豆角薛彤都拿起來進行一番平頭論足,再問問龍澤喜不喜歡,在超市左轉右轉一個小時,最後只買很少的東西,然後匆匆趕回酒店。

  龍澤喜歡在廚房的時光,兩人分工合作,更像在島上的生活,這時的薛彤就是圍著他在轉,考慮他的口味,不斷詢問他的意見,似乎他高興便是薛彤最大的開心。

  所做的菜只有兩個,木耳肉片和尖椒雞丁,酒店又送了酒菜上樓,餐桌鋪了米黃碎花桌布,上面淡雅小瓷瓶插了兩支白玫瑰,頂心還帶著點水露,嬌嫩欲滴。桌上十來個菜擺好,青菜翠綠鮮嫩,葷多素少,拉配得當,光是色澤就讓人食欲大動,旁邊擺著水晶杯和一瓶紅酒,薛彤打開音響,輕緩的音樂緩緩流出,整個屋子溫馨洋溢。

  龍澤在餐桌邊坐下,眉梢微揚,嘴角含笑,「今天怎麼搞得這麼好?」

  「生活偶爾也要來點情調。」薛彤笑意嫣然,嗔道:「說起來都是你無趣,這些事還要我來佈置,浪漫什麼的都應該是男人主動哄女人,我們卻反過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喜歡我。」

  龍澤拉住她的手,「有些事我不是太懂,妳想要什麼直接跟我說,我有很多錢,妳要什麼我都可以買給妳,而且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妳。」

  「那吃飯。」薛彤給他盛了一碗甲魚湯,又夾起一塊雞丁,放在龍澤碗中,「這是我炒的,你要多吃點。」

  龍澤很喜歡薛彤這樣暖暖的關懷,很給面子地都吃了,「妳炒得很好,不覺得比酒店差。」

  「別人都是大廚,我哪裡趕得上。」薛彤溫言細語,「不過我的菜是帶了心意,專門做出來給澤的。」

  龍澤聞言更是欣喜,替她夾了一筷子菜,這頓飯吃得倍感舒心,薛彤坐在他的身邊,時不時給龍澤夾菜添湯,溫柔帶著點盈盈笑意。

  凡是薛彤夾過來的菜龍澤通通吃光,臉上帶點紅光,可見心情十分愉悅,薛彤知他高興,在他吃得半飽的時候,糯糯開口,「澤,我想求你個事。」

  「什麼?直接說就是。」龍澤停下看她一眼,眼中波光流轉,又低頭繼續吃飯。

  薛彤又給他夾了一塊雞排,裝作自然道:「我想給家裡人發個訊息,跟他們說一下現在過得很好,要他們安心,不用到處找我了,省得有時候想起來老是不安心。」

  面上是自然,心裡卻秋風陣陣,當聽說父母已經成了那個樣子,她再也不能什麼都不做苟延殘喘地活著,她不要她的父母再做著無用功找她,既然事實無法改變,她只求他們能夠平安。她思慮了很久,她想寫封信給他們,發郵件最合適,報一聲平安。

  龍澤握著筷子的手停頓了一下,薛彤的心也跟著顫了一下,但是龍澤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埋首吃飯。

  他明明聽到了,但還是連這點小事都不同意。薛彤很失落,胸口像墜了一塊冰坨子,又沉又涼,連帶著手腳都變得無力,她還想給他夾點菜示好,想繼續哄一下他,但卻握不穩筷子,頭重得像有千斤重,抬不起來,低聲道:「我什麼都給了你,這點小事都不行嗎?」

  「妳今天做這麼多就是為了求我幫妳做事嗎?」龍澤語氣涼了下來。

  桌上氣氛一下子變得沉悶,薛彤低著頭,目光漸漸模糊。

  龍澤沒說別的,自顧自吃飯,直到飯吃完放下碗筷,他才不冷不熱說了一句:「不是說了什麼都不想?好好跟著我就行了嗎?」

  薛彤猛然抬頭,「可他們是我的父母,生我,養我,你要我怎麼忘記?」

  他沒再說話,起身打電話叫人來收拾餐桌,若無其事地站著落地窗前,眼光看著遠處蔚藍的大海,目光深邃幽暗。

  薛彤想再試一試,走過去從他背後抱住了他的腰,「就是想和你簡單待在一起,所以想把這些事都了結,我知道他們在找我,心裡覺得難受,跟你一起出去玩還是覺得疙疙瘩瘩,就發一個郵件行嗎?可以加點技術,他們也尋不到痕跡找到我,讓他們死了心。以後我們就住在海島,我再也不出來了,以後你想怎樣就怎樣。」

  「先去洗洗臉睡午覺。」龍澤輕拍她的手,沒說同意也沒有反對,但語氣絕對算不上和煦。

  關係變得僵硬,薛彤心神不寧,龍澤對親情似乎沒有什麼感覺,他又是一個倨傲的人,逼他沒有任何效果,薛彤不敢繼續勸說,簡單洗把臉回了房間,捂在被子中卻是沒有任何睡意。但她一直躺著,按照自己以往的生活習慣,閉著眼睛,眼前卻滑過無數從前的日子,挽著媽媽的胳膊一起逛街,和同學談天說笑,站在奢侈品櫥窗門口對著昂貴的東西發出驚嘆,那些歡笑和苦悶,混入時光滾滾洪流,飛奔著越離越遠。

  她聽到了臥室門被輕輕打開,龍澤走了進來,他沒有睡午覺的習慣,通常是做自己的事情,或者看看電視,玩玩電腦。到了差不多的時間他會到薛彤的房間,在床上叫她起床,順便逗弄一下她。

  龍澤洗過澡,穿了絲質的睡袍,在薛彤旁邊倚著床頭坐下,看到薛彤眼皮微動,知道她沒有睡著,他用手指輕輕拂著她的額頭,帶著溫度的指腹在她皮膚上緩緩滑過,一點點淺癢。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聲若絲綢滑過皮膚,溫和地冰涼,帶了點惆悵,「我有的時候真的不知道妳對我有沒有感情。」

  愛情於薛彤就是可笑的話題,沒有平等,沒有安全感,沒有選擇的權利,她的命被人玩弄於鼓掌,愛情就是天邊浮雲。薛彤毫無力氣去勸說龍澤,慢慢睜開眼,一副朦朦朧朧的模樣,模棱兩可道:「不要亂想。」

  龍澤坐在床頭,「薛彤,妳是我的,我只是想和妳一直待在一起。」

  薛彤翻身坐起,口氣幾乎是哀求,「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我只是想把這些事處理一下,發封郵件對你而言這是很簡單的事,是不是你現在對我有什麼不滿意?」

  「薛彤,我想妳愛我。」龍澤看著她,一雙眼像月下帶著輕霧的淺灣,透著點憂傷,「雖然妳在身邊,可是有時候我抱著妳,卻覺得妳很遠。」

  「你想多了。」薛彤低聲道。

  「也許是吧。」龍澤嘆氣,「妳從來都沒有表達過,我真的不知道妳到底愛不愛我。」

  薛彤略一思索,看著他的眼,口中低低滑出,「澤,我愛你。」

  如有清風過境,掃盡漫天煙塵,龍澤的目光如皓月清澈,「薛彤,可以愛我的全部嗎?」

  一條泛著淺光的白色長尾自睡袍下滑出,順著床滑到了鋪著長毛地毯的地上,他雙目清亮,星星點點地蕩漾著期盼。

  薛彤頓了一下,緩緩伸出了手,撫摸著他光滑的長尾,看著他的面龐,輕輕道:「你的尾巴很好,我喜歡它,喜歡你的全部。」

  唇線微微上勾,龍澤像輕霧一般吐出:「可以證明一下嗎?讓我看到妳的愛,滿足妳的願望。」

  他脫了他的長睡袍扔在一邊,卻仍是靠坐在床頭,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一雙澄澈雙眼殷殷看著她。

  薛彤愣了片刻,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內心糾結了一番,伸出手抱住他的脖頸,輕輕覆上去吻他的唇。

  他的唇微涼,軟軟糯糯,薛彤第一次這麼主動,在他唇上輾轉廝磨,伸出舌尖探入他的嘴,和著他的舌一起糾纏,吮吸他的唾液,他的味道。

  龍澤沒有往日的狂野火熱,淺淺地回應著,甚至都沒有抱住薛彤,任憑薛彤在他口中吸吮,輕柔而綿長的吻,他始終是不溫不火。

  薛彤跪坐在床上,微微緊張,雙手在龍澤的腰間、胸前撫摸,靈巧的手指在他緊致的皮膚上游走撫弄,龍澤的呼吸變得粗重而急促,卻還是隱忍的克制。

  下午的屋子雖然拉上了部分窗簾,但薛彤看得清楚一切,眼角餘光掃過他腹下的異樣之物,只覺心中一滯,但龍澤還是沒有要主動壓下她的意思。薛彤微瞇了眼,離開他的唇面輕吻下頜,在他耳邊輕輕吐氣,「澤,我愛你……」

  河蟹部分,大家都懂的。

  薛彤用自己的火熱去證明著她的愛,在盤上高峰的時候口中不斷呼喊他的名字,龍澤無比滿足,長尾將兩個人緊緊糾纏,這是世上最美妙的事情,她被他裹在身體中,可他又把自己埋入了她的身體,兩個人交融一體,潮濕的熱浪像生命最初的起源,長長的尾巴圈住的是他的摯愛,是他生命和靈魂的另一半,他只想要她的愛,漫長生命得到救贖,纏緊再纏緊,再也不分開,那樣的愛滿得讓他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37 A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10-24 11:40 AM 編輯

43、信任

  這一晚兩人又沒吃晚飯,白日的亮光和長尾的糾纏,是極度的刺激,薛彤最後在尖叫和顫慄中暈倒在他的身體裡。醒來後不外乎換到了另一間臥室,睡在另一張床上,只是這次除了頭下枕著他的手臂,還有一條軟綿綿的長尾將她圈住。

  龍澤的整條長尾都圈在被子裡,怕壓著她不舒服,尾部沒有壓在她的胸腹上,繞住了她的腿,在她身側抱著她。他喜歡這樣,她睡在他的身體中,不著寸縷滑溜溜地相融在一起,她在他的保護之中,是真的屬於他。

  薛彤醒來對著那條尾巴也沒什麼反應,倒是龍澤一臉饜足地側身抱著她,在她的頸窩蹭了蹭,輕吐呢喃:「薛彤,我好愛妳。」

  她倒不討厭他的長尾,一起生活這段時間,她是真的習慣了,和人的手腳也沒什麼差別,以前在海島也偶爾玩弄一下,看到白色的尾巴倒比看到某些人來得安心。她看著他臉上深深的眷戀,知道這個男人目前是真的喜歡她,只是,他又懂得什麼是愛呢?她覺得很累,連跟他溝通的心情的都沒有,蹬了蹬腿,把繞在腿上的長尾蹬開。

  龍澤覺得被她光滑的足蹬著很舒服,像是玩樂一般又纏上來,俯首在她的腮邊細吻,薛彤推開,「起床吧,我餓了。」

  「我就吻一下。」他嘟囔道,龍澤清楚,昨天那樣的激烈的情事之後,今天再來就很勉強她,無論怎樣,他都不想弄傷她,他在嘴角綿密地吻了一會,沒得到薛彤的回應,也便罷了,抱著她安靜地躺著。

  「我的事你什麼時候做?」在他懷中的薛彤細聲問起。

  「今天就做,妳還有什麼想買的東西就趁這幾天好好逛,我們再過幾天就回海島。」龍澤的長尾緩緩抽動,摩挲著她的皮膚,「還是在那裡好,沒有人打擾,天高海闊,想玩也方便。」

  「隨便。」薛彤淡淡地答了一句。

  龍澤的長尾在她身上繞著,躺了好久,感覺薛彤精神不太好,就放開了她,他直起身子準備起床,「我起床點餐了,要不要我抱妳去洗漱。」

  「不要。」薛彤覺得疲倦,「我躺一小會就起來。」

  「那我先幫妳把衣服拿過來。」

  龍澤依舊體貼地在衣櫃中找了一套新的家居服放在床邊,出了臥室為她點了一個滋補烏雞湯,洗漱之後回到臥室看到薛彤已經坐起,他唇邊帶了淡淡的笑和滿足,又坐回床邊和她說了幾句話。

  飯菜送上來,薛彤沒吃兩口就打算放下碗筷,他皺了眉頭,連忙示意旁邊的半盅雞湯,「多吃點,把這個吃完,吃完後妳去把妳要說的拿張紙寫下來,我叫人來幫妳發。」

  薛彤一聽,目中星光閃過,精神立馬好了許多,乾脆將雞湯直接端過來,一口一口喝著,然後撐得吃不下了,用眼神詢問龍澤的意思,看到他嘴角默許的笑容之後,她起身走向了書房。

  這麼久,她跟家裡一點聯繫都沒有,門關上,紙張鋪開,拿起筆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哪一句寫起,昨日種種歡喜,恰似今日潮水般的悲傷,遙遠的雙親,舊時的朋友全都變成了幻影,龍澤是強勢的執拗,不會放她離開,她的人生已經偏離了正常軌道,再也不能回到原來的那條路。

  她吸了吸鼻子,提筆沒有寫對父母的思念,只說現已漂洋過海,有自己喜歡的男人,不枉不顧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請求他們原諒自己的不孝,再也不要費精力去找她。

  不知不覺就熱淚盈眶,大滴的眼淚掉在紙面,慢慢地滲入,暈得字跡模糊不清,只好扔了重新寫過。心底的歉疚流成海,如果有苦,讓她一個人來承受就好,父母養大自己不容易,如今還要落得為了她這個女兒擔驚受怕,就是她死了也無法原諒自己。

  她大篇幅地描述自己現在過得多好,請他們不要擔心,只是可能不會再回去了,外面的生活很好云云。明明想著不要說太多,卻是提了筆就寫了兩大篇,擦乾眼淚,卻無法掩飾雙眼的紅腫,低著頭出了書房,把兩張紙遞給龍澤審閱,懸著一顆心盼他說聲同意。

  龍澤瞧了瞧她,掃了兩眼那寫得密密麻麻的紙,伸手遞回給她,「太多了。」

  薛彤咬著唇,心底酸酸的,「我馬上重新寫。」

  「妳寫的那段現在的生活我倒是挺喜歡的。」龍澤揉了揉她的頭髮,那一段是寫她和自己喜歡的男人過得有多麼愉快,他看了心上有淡淡的欣喜,額外開恩道:「把多餘的刪了,一張紙的內容就足夠多了。還有快一點,不要費這麼多時間。」

  薛彤又去改了一遍,經過龍澤詳細審閱確認沒有什麼問題,他打電話叫了人,然後就在露臺上的遮陽傘下抱著薛彤一起倚在竹制躺椅上曬太陽,海風陣陣吹過來,清爽宜人,只是薛彤的眼睛剛才哭久了,覺得外面的陽光太刺眼。

  龍澤請來的是程氏旗下專業電腦人員,幫他隱匿了IP,註冊了新郵箱,寫好郵件內容,完全確定不會有人根據郵件查到任何線索,薛彤一直站在旁邊看著,確認他們沒有糊弄她,然後輸入了父親的常用郵箱位址,直到「發送成功」的字樣顯示出來,她長舒一口氣,胸中的窒悶減了不少。

  工作人員要收走電腦,薛彤扶著螢幕不捨,似乎不看著它,那封郵件就會憑空消失一樣。龍澤在旁邊拉了拉她,她才往旁邊挪了幾步。

  等到外人走開,龍澤回來摟著她的腰,捏了捏她的臉,「這下滿意了?」

  「嗯,」薛彤說得輕聲,「謝謝。」

  「只能這樣了,以後不能提這種要求。」他在她耳邊輕聲說,語氣很柔,像在說薛彤淘氣一樣。

  薛彤沉默不語,不知道他是不是沒有父母,一點都不能理解她。

  他看她還是鬱鬱寡歡,用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頭頂心,做出了讓步,「薛彤,如果妳還是很擔心他們的話,我可以幫妳寄一筆錢過去,足以讓他們生活無憂,這樣,妳就不用再擔心什麼了。」

  薛彤很輕很輕嘆了一口氣,幾不可聞,「不用了。」

  龍澤有錢她自是知道的,可是要寄錢過去就會透露更多的家庭資訊,她不想告訴他,他所處的是亦黑亦白的行業,現在龍澤高興可以寄錢過去,不高興的時候誰又知道會做出什麼呢?平安比富裕重要得多。

  她倚在他的懷中半垂眼眸,斜眼看到櫥櫃上擺著一隻古瓷花瓶,迎光的那一面白晃晃的,晃得人眼睛生疼。幾丈遠的落地窗外混混一片,不是雲,不是海,只是一片虛空。

  她例假來的時候覺得更加虛弱,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整天捂著肚子躺在床上,眉頭緊擰。

  龍澤看不過去,隔了被子抱著她,「很疼嗎?」

  「有點。」薛彤把薄被裹緊。

  龍澤擔心她,打電話叫了醫生趕緊過來,看薛彤也不想睡覺,就找了部電影來看。結果電影不太好看,薛彤興致不高,完全達不到轉移注意力的目的,他無奈問道:「妳想不想玩遊戲,我把電腦搬過來?」

  薛彤以前也喜歡玩遊戲,只是很久沒有碰過了,悶悶道:「我只喜歡玩網路遊戲,單機的沒興趣。」

  看不過去她被疼痛折磨,龍澤今日格外縱容她,「那就玩網路的吧。」

  他還真的把電腦架在床上,然後坐在她的身邊看她玩。這裡的網速很快,薛彤想看看網頁,但也不想讓龍澤覺得她煩人,隨便下載了一個新推出來的網遊,然後新申請一個帳號,便開始練級摸索,這款遊戲人物和畫面都漂亮,注意力被慢慢轉移,龍澤看她不像之前那麼痛,也覺得舒心很多,時不時給她指點。

  醫生過來時門鈴響起,龍澤離開了一會,她看著他走出臥室,白色的休閒短袖,卡其色的長褲,乾淨瀟灑的背影。她沒有生出向外發送資訊的想法,不是因為擔心被人抓住,而是因為龍澤把電腦主動放在她面前這丁點的信任,他對她放心,她也不會讓他失望。其實人和人之間就這樣簡單,他信任她,她就不會主動想逃開。龍澤對她不錯,如果兩個人之間能有更多的信任,他不會像防賊一樣防著她,如果他沒有掌控她的生死,也許她也會去幻想一下兩人之間的明天。

  醫生之前就瞭解清楚大致情況,又簡單詢問她幾句,留下兩種藥叮囑幾句便離開了,薛彤繼續玩著她的電腦,晚上睡覺時龍澤輕輕抱著她,尾巴在外面柔柔地圈著,用手為她按摩腹部,在她耳邊像含著幽幽嘆息地問道:「好點沒有?」

  那種語氣就像羽毛拂過面頰,讓她的心都柔軟下來。她縮在他的懷中,伸出一隻手去揉了一下身旁的尾巴,好軟好滑的手感,忍不住掐了一把。

  「好好睡覺。」龍澤拍了拍她的背。

  「澤,其實我沒有因為你的尾巴覺得你和普通人有多大的不同。」她摸著他的尾巴說道,手感比人的皮膚還好一點,平時也可以變成人的樣子,只是他所處的行業不像普通人罷了。

  「當然有很大不同了,我強多了。」龍澤收緊了尾巴,「妳不是肚子疼嗎?」

  這人太驕傲了,薛彤悶在被子裡回道,「我只是覺得你的尾巴好玩。」

  龍澤在她頭頂竊竊低笑,「等妳肚子不疼了,我們慢慢玩。」

  薛彤收回手,閉著眼睛睡覺。她也想過自己喜不喜歡龍澤,或許她是喜歡他的,他模樣生得俊朗,對她也好,溫柔而細心,這樣的男人哪個女人不喜歡?她甚至慢慢喜歡上兩人之間的親密歡愛,身體對他的眷戀也越來越多。

  可是這層喜歡只能停留在表面,她一面依靠他,一面又想逃離他,帶著強烈佔有欲的愛戀讓她覺得壓抑,缺失了信任和安全感,愛情於她是可笑的話題。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41 AM

44、流鷹

  雀聖大賽的決賽很快到了,不過薛彤沒去現場看,只是在電視上看到了龍澤的身影,四方的麻將桌邊,他不像別人滿臉嚴肅眉目凝重,依然是那副悠閒的樣子,唇角微揚,似笑非笑,與其說是自信,不如說是輕蔑與傲慢。螢幕上半側臉的樣子很迷人,看得薛彤有些恍惚,分不清他離自己是近還是遠。

  當晚,龍澤捧回來一個一尺多長的金燦燦手杖送給她,像是考了滿分的孩子,眼神亮閃閃地帶著得意和期盼。

  薛彤配合地彎了彎唇角,「挺好看,謝謝。」

  「我就知道妳喜歡,」他笑得洋洋自得,「以後我的東西都給妳。」

  聽著還是有點感動的,薛彤笑笑,「我都用不著。」

  「妳一直在我身邊,其實也不缺什麼。」龍澤攏了一下她的頭髮,又道:「我們明天吃完午飯就回去,上午妳收拾一下東西,這陣子也買了不少,如果不好帶的就讓他們用船稍後送過來。」

  「要不我們也坐船吧?」薛彤建議道,以前出來旅遊時,坐船在海上小小溜達過一圈,那時候很興奮,大海那麼大,天空那麼高,站在甲板上舉目四望,上是無極的宇宙,下是無底的海水,個人變得很渺小,所有的煩惱在浩瀚的宇宙面前都是微不足道。

  龍澤意外了一下,「好,我待會安排一下。」

  他所謂的安排就是打電話給程天行,讓程天行料理好一切,薛彤洗澡出來聽到他打電話的聲音,不像是商量更像是指示,「我明天改坐船回去,你安排一下遊艇。」

  ……

  「不要那艘,要流鷹號。」龍澤乾脆直接。

  那頭似乎拒絕了他,他皺了皺眉,語氣不善道:「你不會叫人開回來嗎?我明天下午才走,現在往這裡開也趕得及。」

  ……

  「你看著辦,我明天就要乘流鷹號回去。」龍澤毫不客氣掛了電話。

  聽起來是他想要的那艘船被程天行派去做了別的用途,薛彤拿著毛巾擦頭髮,順便問道:「你每次跟你的老闆說話都這麼不客氣嗎?」

  「他算什麼我的老闆?」龍澤睨她一眼,「他的事業有一半都是我幫他得來的,要他安排一艘船都磨磨蹭蹭,真是不好,我還是自己買一艘來得方便。」

  「可是他畢竟付錢給你,在電話裡倒也沒什麼,要是在人前也這樣,就掃他面子了。」薛彤提醒龍澤,那樣的話程天行一定會介意。

  「妳放心,他不會介意的。」龍澤笑了一下,「他這個Y市的老大還是我幫他坐上的,我也沒跟他要多少,他應該感激我!」

  龍澤說的是實話,程天行在剛遇上龍澤的時候在Y市也就是一個普通角色,他看到了龍澤的潛力,賭博是為他攬聚勢力的很大一方面,那些前進道路上的障礙他有辦法掃除,不好辦的時候再讓龍澤協助,或收或殺,殺手和局謀相配合,再加上龍澤,無往不利,幾年內將Y市的老大收入囊中。

  程天行做的事龍澤清楚得很,他是不管那麼多,只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他也需要有強大勢力的人為他提供保障,和程天行的相處也算愉快。

  薛彤不清楚他們之間有怎樣的利益關係,她怕程天行,電視上這樣的人都不是善茬,龍澤卻是隨性簡單的人,不管是為了他還是為了自己,她都有必要多提醒他,「澤,程老闆畢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只想在人之上,你替他幹活,又不對他臣服,就算他表面不說,心裡也一定是不滿,你還是多對他提點心眼好。」

  「妳不要擔心那麼多,放心,我有分寸。」他解釋道,「流鷹號比較大,妳乘坐舒服,做航海旅遊很不錯。他其他的船都沒這個好,我都不太喜歡。」

  「我又不挑,你不用讓他覺得為難。」

  「他才不會為難。」龍澤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走到她身邊,「我幫妳吹頭髮,早點吹乾睡覺,明天還要坐船。」

  薛彤看到「流鷹號」的時候,明白了為什麼龍澤非要它,這是一艘大型豪華遊輪,艇長至少五十米,亮閃閃的白色油漆,上面有飛鷹的圖案,高出甲板有三層建築,遠看就像一座豪華大宅。船上有寬敞的宴會廳,牆面是精細的木質鑲板裝飾和精美的浮雕,鍍金欄杆的大樓梯一直延伸,頂部是玻璃穹頂,陽光傾瀉而下,整艘船都鋪了厚厚的地毯,當船行駛時,幾乎感覺不到震動。

  這艘船隻是家庭版的遊輪,船上設施一應俱全,房間不多,但每一間都是舒適奢華,要是以前薛彤能親自坐上這樣的遊艇遊玩一定會尖叫,但是現在她跟著龍澤,奢華的東西見了不少,倒覺得這樣的船理所當然。

  有不少人送他們上船,兩人是一包行李沒有,兩手空空而來,回去卻帶了好多東西,買來的小飾品一個沒落下,還買了不少零食回去。收拾東西薛彤都覺得累,龍澤看到那麼多就叫酒店服務人員來幫忙收拾,最後薛彤抱著她大大的泰迪熊上了離開酒店的車。

  船身徐徐破浪前進,他們先回到臥室坐了一會,龍澤拉著她的手說,「我跟他們說了,讓他們開慢點,平穩第一。要是還覺得不舒服就說,要明天才能到達。」

  「謝謝。」薛彤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微彎,她是真的謝謝他,那樣的細心讓薛彤很感動,當兩個人沒有衝突的時候,暫時忘卻各自的位置,和龍澤在一起的日子是無比舒心,她真的會覺得他是喜歡她的,細微的關心震盪她的心弦。

  「要不我們去甲板散散步,今天天氣很好。」龍澤建議。

  「嗯」。她拉著龍澤的手,一起走上甲板。

  甲板上的面積很大,天朗氣清,視野無比遼闊,海鷗像一個個音符,起伏跳躍在溫暖的南風中,偶爾停下駐足,傍依著航行的船舷,那個時候薛彤忍不住彎了眉眼,龍澤看她愉悅的模樣,問道:「妳以前不經常坐船吧?」

  「海上的船很少坐,我家不在海邊,不過C市靠江,也出海旅遊過一次,沒有走這麼遠,就是沿著海岸不遠的地方兜風。」

  「沒見妳暈車,怎麼暈船呢?」龍澤疑惑。

  薛彤其實不暈船,上次就是情急隨便撒了個慌,果然一個謊話要用無數個謊話來圓,「可能是以前的船比較差勁,行駛起來波動較大,有時候是不暈的。」

  「要是那樣的話,這次應該不會。上次妳不是說那條海石鏈子掉在飛機上了,我讓人找了說沒找到,那幫人都不認真找,我本來打算這次乘飛機自己找的。」

  他上次還因為那個鏈子發了火,沒想到還沒忘,說起這個薛彤就頭大,連忙道:「我們回去再做一條就好了,再說昨晚你沒跟我說你想坐飛機。」

  龍澤也不介意那些,「我是現在看妳坐船新奇開心的樣子就覺得高興,我不太喜歡乘飛機,掉的也不是什麼大東西,原本想著順道看一下。現在正好,若是以後再帶妳出來,還是坐船,看妳也很喜歡玩。覺得這艘船怎樣?」

  「很豪華。」薛彤只能說出這種詞,「沒有想到船上有這麼多設施,臥室完全不比酒店的房間差。」

  「奢華的東西到處都是,這艘船程天行很得意,行駛起來平穩速度快,更重要的是這艘船的武裝,遇上海盜都不懼。」

  「啊?」薛彤詫異,果然不是一般人,做什麼事想到的都是防衛和攻擊,「怎麼沒看出來?」

  「哪裡會擺在明面上,我們乘坐回海島也用不著那些。」龍澤嘴角含笑,「我想訂購一艘船,不要太大,就停在海島,這樣我們可以偶爾出海玩,妳看怎麼樣?」

  他詢問起自己的意思,讓薛彤覺得溫暖,中肯道:「有能力就買一艘,別人的東西用起來始終不好。」

  「說得對,以前不覺得,現在也覺得什麼都是自己的好。說起來海島還在程天行的名下,下次他再叫我做事,我就把海島要過來。」他沖她一笑,「就成真正是我們的地方了。」

  哪裡都不是她的地方,不過她還是很喜歡龍澤說話的語氣,「你那麼喜歡海島,就早點過到自己的名下,才是真正自己的地盤。」

  龍澤贊同地摸了摸她的頭,兩人倚在欄杆邊,海風吹起,頭髮全部向後面翻起,涼涼的愜意,茫茫的海水連到遠處天際,壯麗寧靜,碧藍無邊,心靈都會變得澄清寬廣,偶爾會看到海豚在水面竄起,高高的跳躍像是跳舞,薛彤就會很興奮,扯著龍澤的衣服指著給他看,發出雀躍的尖叫聲。

  一路行駛也會看到一兩個海島的倩影,或是遠遠的一片碧綠,或是亂石光禿禿的一片,日落時金光萬丈,月出時寧靜悠遠,雖然藍色的海水充盈了天地,但是總有別的風景會不斷出現,成為人生的驚喜或是意外。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43 AM

45、強來

  別墅這段時間沒人住,藤蔓攀附著涼亭的支架,垂下長長的花枝,繁雜而生機勃勃,遠遠望去,成一片墨綠色,花壇中的花梗從半中腰起滿枝都是團團的樹葉,梢頭冒出一簇簇花瓣,紅的黃的都有,地面有不少飄落的花瓣,有些黏掛在平鋪的碧草上,小鳥在花樹間跳來跳去,自由歡快。淺色的地磚還算光潔,阿宋和大貓偶爾也會進來打掃一下,免得這裡成了鳥雀的地盤。看著草木蓊鬱的庭院,薛彤也沒覺得有多少不適,就算在Y市,也是在程天行的地盤上,左右都是他的人,也算不得自在。

  冷藏室的東西在他們走的時候就全部清理掉了,正好換上了新的肉類蔬菜,幾大箱子的東西擺在大廳,送它們過來的人便離開了。薛彤覺得頭疼,在酒店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可以叫服務員,她就生出點惰性,現在屋子又要大掃除,看來又要忙活幾天。

  帶回來的東西大部分都是薛彤的,她讓龍澤幫她把箱子拎回臥室,準備慢慢整理。龍澤點點頭,拎著東西上樓,到了轉角處她看龍澤走錯了方向,連忙提醒,「那邊,我的房間在那邊!」

  「妳不是和我睡嗎?」龍澤不解地問道,又帶點理所當然,也不待她回答,加了一句,「我的房間比較大,就住那邊。」

  他直接把箱子全部拎回了自己的房間,放在地上道:「妳看一下哪些東西擺在房間裡,不用放在臥室的再清出來放在別的地方。」

  薛彤無語,開始把衣服一件件整理出來,掛在衣櫃中,龍澤倒是體貼多了,沒像以往一樣在旁邊插著手看著她做,也跟著打掃房間,把之前的床單被套拆掉,跑到其他房間找出幾套,抱過來問道:「妳喜歡哪個顏色?」

  薛彤指了百合印花的那套,龍澤便把其他的放在椅子上,一邊鋪床單一邊道:「房間妳喜歡怎麼佈置就怎麼弄,我都會喜歡的。今天先不要忙活那麼多,反正有時間慢慢來就是,我是不喜歡外人來亂弄我的東西,所以才不讓外面的人打掃,屋子還是我們自己慢慢整理。」

  「嗯,反正在這裡也沒別的事。」薛彤回道,他們是在船上吃了午飯才上岸的,也不用急著做飯。

  床單被罩一鋪好,龍澤便拉了她,「妳不是有睡午覺的習慣嗎?先睡一會再整理。」

  「那你呢?」

  「我去把游泳池清理了,妳好好睡就是。」

  有得偷閒薛彤也不想做,簡單洗了把臉換件睡衣便睡覺了,龍澤這張床特別大,柔軟舒適,倒讓薛彤睡得不太自在。

  這次回來龍澤勤快了不少,她擦傢俱的時候龍澤拿著吸塵器打掃房間,洗好衣服也會去主動晾起來,沒再把她當成傭人來使喚,隔日薛彤午睡剛醒,還躺在床上不想起來的時候,龍澤推門進來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外面那兩個人我教訓過了。」

  她不知道他所謂的教訓是什麼程度,她也沒有興趣關心,只是嘟囔著「哦」了一聲。

  他把他們揍了一頓,畢竟那兩個人還要在外面聽候差遣,再說他沒親見,也不像柳莉那次那樣生氣,只是讓他們得到教訓。打人之後有些血脈憤張,他準備脫衣服上床。

  薛彤連忙爬起來,「不要老待在屋子,我們去曬曬太陽。」

  龍澤沒理她,迅速除去了自己的衣服。

  薛彤快速下了床,朝衣櫃那邊走,準備找一件衣服換上,手還沒有拉上衣櫃把手,玉帶似的長尾已經繞上了她的腰,軟綿綿的卻是掙扎不開,將她捲著緩緩放到了床上,龍澤站在遠處帶著得逞的笑看著被壓在床上的薛彤,「著什麼急?太陽天天都在,以後再曬。」

  薛彤被他圓滑粗長的尾巴捲住身體,手動不了,兩條腿亂蹬,「放開,沒事不要隨便捲著我。」

  龍澤慢慢滑過來,上了床俯視著她道,一隻手撐在她的身側,一直手摸著她光潔的肩膀,「我喜歡捲著妳,妳前幾天身體不舒服,我們好好親熱一下好不好?」

  「不要。」想起那次和他長尾的糾纏歡愛,薛彤臉上就熱熱的,那天和他半人半蛇的樣子歡愛之後,一直都沒有這個形態再來過,薛彤臉偏向一邊,「放開,我……」

  剩下的話被吞入肚中,龍澤堵住了她的嘴,他抬起她的後頸,舌尖長驅直入,在她溫熱的口腔勾引著那條軟舌,掃蕩著每一寸芳潤甜蜜。

  薛彤發出破碎的「唔……唔……」聲音,他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掙扎,微微加點力,讓她動不得,嘴上貼合得更加嚴密,心上似燃起一把火,不將她揉入身體就無法滿足。繞住她身體的尾巴更不安分,尾巴尖順著她的腿間探入,在大腿上滑走,內側的細滑皮膚在不斷誘惑他。

  他吻得忘情而熱烈,那尾巴尖探上了她的內褲,輕輕往下一扒,在她濕滑的地帶流連,竟有深入幽穴的態勢,薛彤被這種怪異的感覺驚得全身緊繃,趁他的唇舌去吻她腮邊的時候,大呼,「放開,不許這樣,你這是強姦……」

  在她上面的身體突然一頓,剎車一般生生停住,龍澤抬起頭,面色驟然驚變,聲音沉沉墜地,「妳說什麼?」

  薛彤被他冷凌的面色嚇到,都沒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迷瞪著一雙眼有些畏懼地看著他,「啊?」

  「妳說我在強姦妳?」龍澤眼中烽火四起,像要吃人一般瞪著她,「妳不願意是嗎?」

  薛彤被他看得脊背發涼,撐著膽子解釋,「我……我現在……不想做。」

  龍澤雙手撐在她的兩側,看著她慌亂畏懼的神色,緊抿唇線,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我現在沒多少興致,不要勉強好不好?」薛彤說的嬌軟柔糯,也許是因為害怕聲音還打了顫,她真很怕龍澤生氣。

  龍澤立起身子轉身坐起,尾巴也從薛彤身上撤走,悶悶地坐在旁邊。

  薛彤還躺在床上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她不知道怎麼辦,屋中散開的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過了幾分鐘,薛彤咬了咬唇,爬起身挨到龍澤身邊,輕輕摸了摸他的尾巴,「我們晚上來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低著頭,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

  只是龍澤還是偏著頭沉默,她全身繃緊,抬起頭又道:「下午精神頭好,想幹點別的,不能老待在床上。」

  龍澤轉過頭怔怔看著她,「薛彤,不管妳怎麼想,妳都是我的。」

  「我沒有想什麼,」薛彤說得很輕,她試探著搖了搖龍澤的手臂,「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腦子裡想著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外面的花枝該修剪了,那個椰子都熟了不摘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掉下來……所以現在沒什麼興致。」

  「那妳隨便去弄吧。」龍澤側過身,慢慢下了床,白色的尾巴在後面長長拖著,透著點沮喪的頹勢。

  薛彤也不知道怎麼就胡亂說出了那兩個字,她倒不是不喜歡龍澤的長尾,可是當龍澤不枉不顧地壓在她身上進行強勢的索取掠奪時她是真的排斥,他會問她喜歡哪個款式的衣服,喜歡哪一家餐廳,早上不願意起床可以一直賴床,可以把他獲獎的獎盃送給她,可是,有些事他從來不問,他想要怎樣就是怎樣,她在他面前,只是卑微的存在,那些噓寒問暖不是為了她,更像是為了自己的需求。

  她不願多想,她又不是文藝青年,何須自尋煩惱,她穿好拖鞋下了床,在衣櫃中找處衣服,慢騰騰換上才出了臥室。

  龍澤也不知待在樓頂還是樓下,她也沒想去找他,找了一把修剪花木的大剪刀來到花園中,把攔住道路的花枝剪掉,一個人在花園中打發時間。

  這一下午都沒看到龍澤,快做晚飯的時候薛彤都想或許今晚該自己做飯了,他又不知從那個地方冒出來了,拖著長尾無聲地走進來,看了看水池邊洗好的菜,拿起就切。

  薛彤試著開口,「你看今晚要不要燒個肉片湯?」

  「隨便。」他惜字如金。

  那樣的無言分明表示他還是不快,薛彤放下了手中盤子,擦了擦手,來到他身後抱住了他的腰,「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一下午都不出現,現在臉色還不好,待會晚飯都沒心情吃。」

  龍澤輕嘆一口氣,「薛彤,做飯吧,我們都少想一點。」

  臨睡前他們沒有做,但是龍澤不許她穿睡衣,用長尾裹著她,讓她完全陷入自己的身體中。清晨薛彤未醒轉的時候就感覺到脖子上濕濕的癢,而後龍澤開始慢慢地誘惑她,尾巴和雙手並用,在她身上煽風點火,撫摸她柔軟的身體。

  薛彤被他吻得七葷八素,循著本能開始回應他,任他將她纏緊撫弄。

  當他進入她身體的時候,他想他還是應該溫柔地對她,挑逗細吻她,看,其實薛彤也沒想什麼,只是不喜歡被他勉強硬來罷了。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46 AM

46、爭吵

  生活較之以前又有了某些變化,龍澤沒有在薄霧清晨時分在花園中散步,然後轉一圈回到廚房切菜看著薛彤做早餐,事實上七八點鐘的早餐再也沒有出現,那個時間臥室的門還沒有開,薛彤還躺在龍澤臂彎中酣然沉睡。她身邊的男人也許已經醒了在謀劃著是不是應該再做點什麼,也許還在睡夢中蕩漾著昨夜的火熱糾纏。

  他常常安然看著薛彤平和的睡顏,她的嘴唇柔潤,五官柔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起來,都是十足的賞心悅目,每天早上醒來她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見到的人都是他,這是讓人覺得幸福的事。

  儘管龍澤會幫她分擔很多家務,薛彤依然在白天讓自己保持忙碌,做飯,打掃房間,把衣服疊得整整齊齊,她想不出她不做這些還能做些什麼,她不想完全淪為替人暖床的工具,找來菜譜嘗試做一些新菜,打理庭院中花草,將房間裝飾成自己喜歡的樣子,甚至將海螺拿過來擺在龍澤的房間,一點點小小的改變都是她生活中的欣喜。

  有一天薛彤在臥室相連的書房打掃的時候,打開櫃子的抽屜看到了一把黑色的手槍,旁邊還躺著一些彈匣,她伸出手碰了碰,還未拿在手中,就聽到龍澤推門進來。

  他顯然看到了她在關注什麼,走過來拿起抽屜中的手槍,很隨意地問:「妳喜歡這個?」

  什麼叫喜歡這個,薛彤哭笑不得,「小時候玩過假的,沒玩過真的。」

  「那妳玩玩真的。」龍澤把槍遞給她,像遞過來一個玩具,「這個很一般,射程也不遠。」

  薛彤接過來,鋁合金的彈把,比玩具手槍沉多了,她的手指嘗試著放在扣扳機的地方,「裡面有子彈嗎?」

  「還沒裝。」龍澤看她有興趣,從她手中取回槍,拿起抽屜中的彈匣灌裝進去,解釋道:「這是伯萊塔92F式手槍,可以裝十五發子彈,不過是單發手槍。」

  他裝好彈匣遞給她,「到院子裡去,我教妳玩。」

  龍澤就喜歡教薛彤東西,那些自己會的薛彤又感興趣想學的,讓他有種成就感,男人都喜歡女人向自己投來驚羨的目光,龍澤也不例外。他們一起來到院子裡,龍澤站在她身邊,教她拉保險,怎樣三點一線地瞄準,這種東西其實很簡單,薛彤大學也進行過實彈射擊,她把手指扣在扳機處,「我可以試一下嗎?」

  「拿出來不就是讓妳試的嗎?」龍澤笑著幫她瞄準,「不過後座力對妳來說可能有點大,小心別傷著手。」

  薛彤瞄準了遠處的椰子樹樹幹,手微微顫抖,總是無法對準,看差不多時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院中鳥受驚一樣地飛起,子彈飛出同時產生的後座力震得虎口生疼,讓她險些將槍掉落,龍澤抱住她,關切問道:「震疼了?」

  「還好。」一陣麻勁過了也就好了,她還以為就跟玩具手槍輕鬆射擊,手握得不夠緊,那頭飛出去的子彈也不知道射到了哪裡。她又重新瞄準,再射了一次,始終沒射到樹幹上。

  龍澤扯了扯嘴角,站在她的背後,一隻手握住她握槍的手,幫她瞄準,還為她詳細解說要點,扣著她的手指射出一槍。

  瞄準的是樹上的椰子,椰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龍澤輕笑,「妳看,妳瞄了半天都瞄不準。」

  「我視力沒你好而已。」薛彤不滿道。

  「妳別瞄椰子樹了,樹幹太小,妳找個大點的東西瞄準。」龍澤建議。

  薛彤看了看,籬笆圈著低矮的花,茂密的樹葉和藤條,也沒有大點的東西,龍澤乾脆建議,「要不妳瞄我吧。」

  說著他帶著輕鬆的笑快速閃到了二十米外,薛彤著實無語,這個東西也能玩的嗎?她知道他揶揄她瞄不準,那臉上的笑實在欠扁。她乾脆抬起了胳膊,槍口對準了不遠處的他。

  龍澤在那頭嘴角笑渦時隱時現,薛彤透過瞄準孔看著龍澤的胸膛,她有時候分不清她和他的關係,他可以對她好,像戀人一樣,但是他和程天行是一夥的,他們將她禁錮在這裡,剝奪了她的一切,任人予取予求,當她舉槍的時候有那麼一剎那滑過一個念頭,如果殺了他可以回到從前,她要不要動手?

  她覺得矛盾無力,她愛不了他,也恨不了他,但卻要和他這樣朝夕相對,每天做著最親密的事,一面像戀人,一面又像敵人,真是嘲諷的關係。就算殺了他可以回到從前,她也下不了手。

  她放下了槍,把保險鎖上,眉宇間全是疲憊,龍澤趕緊過來,「怎麼了?」

  「累了。」她把槍遞回給他。

  「這個太重了,不適合女人玩。」龍澤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妳要是喜歡玩這個我可以叫人送一把女士專用的。」

  薛彤覺得好笑,都不知道誰把他教成這個樣子,她偏頭問道:「這個東西能隨便玩嗎?」

  「反正這裡也沒有其他人,再說下次誰再惹妳的話妳就直接射他就是,後面的事我會幫妳處理。」龍澤笑嘻嘻道,「妳要什麼我都會給妳的。」

  薛彤搖搖頭,她要的東西他永遠不會給她,那是龍澤自以為是的幸福,不是她的。

  她的這種鬱悶在一個下午終於爆發,那天她倚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裡上演著一部親情大戲,父親對於女兒的愛感人肺腑,她被感動得一塌糊塗,眼淚嘩啦啦地流,抱著她的泰迪熊拿著卷紙不斷擦淚水。

  龍澤大概實在不喜歡她哭,拿過遙控器換了頻道,鄙視道:「有什麼好哭的,真搞笑。」

  「你懂什麼?把電視換過來。」薛彤哽咽大聲道。

  龍澤乾脆關了電視,「不要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陪我去游泳。」

  「你自己去,不要煩我。」薛彤口氣很硬,說完起身向樓上走,這個屋子這麼多電視,換個清靜的地方看。

  龍澤拉住她,「幹什麼?回去睡覺可以,看電視不行。」

  他就是不喜歡她為了別的事情哭成那樣。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薛彤心頭的那股火突然竄起,「我天天陪你吃,陪你睡,你還來管我看電視!」

  龍澤眉頭皺起,「什麼叫陪我吃,陪我睡,我們那不叫愛嗎?」

  薛彤嘲諷一笑,「那是你自以為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愛,我們就是囚禁與被囚禁的關係,你想要我就直說,不要說愛這麼矯情的字眼,聽著都噁心。」

  這些話在她心裡積壓了很久,她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不快,今天實在忍不住了。

  龍澤站在那裡臉面緊繃,狹長的眼中烽火四起,暴風雨呼之欲來。

  薛彤緊抿著唇瞪著他,也許舒適的生活讓她忘卻了一些東西,也許是在心中積壓太久不發洩出來她會瘋掉,也許是她心裡清楚目前龍澤不會拿她怎麼樣,她只覺得心裡悶得慌,有團團堵滯在胸口,讓她生出一種勇敢。

  龍澤不開口,兩人就在大廳對峙。薛彤今天實在沒有心情向他賠禮道歉,說了句:「我回房了。」

  她留下背影大步地走向樓梯,上了樓都不想回龍澤的房間,乾脆直接回到了自己以前的臥室,屋子還是乾淨整潔,只是少了點人氣,她悶悶地上了床,拉上被子連頭一起蓋住。

  她還是覺得難受,那是長期積鬱的窒悶,也許最近這段日子太安穩了,她知道龍澤目前不會把她送走,所以才有膽量說出那些話,她真的不想再逼著自己去討好他,她覺得累,很累很累,她想她有一天總是會瘋掉的。

  所以今天就讓她任性一下,讓她暫時躲在這裡,不去理會那紛擾的事情,不去想龍澤的臉色。

  她捂在被子裡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外面夜幕低垂,看看牆上的鐘,都已經到吃晚飯時間了,龍澤也沒過來叫她,今天是把整個人得罪了,發了脾氣連晚飯也不做。她慢騰騰坐起,一臉恍惚地下了樓,餐廳中龍澤一個人在吃飯,他自己炒了兩個菜,看到薛彤下來就像沒看見一樣,板著臉埋著頭,加快了吃飯速度,將碗中飯菜幾口吃下,撂下碗筷起身上樓。

  他在她身邊擦身而過,直挺著身子目光斜斜,視她為無物,彆扭地傲慢。

  走了也好,薛彤也不想說話,收了餐桌上的碗筷,將殘羹剩飯倒掉,一個人在廚房默默地洗碗。然後自己隨便煮了青菜雞蛋麵,也沒上餐桌,直接就在廚房吃了。

  上樓卻不知道該不該回龍澤的房間,拖著步子一步一步朝那邊走,只覺得心累,站在厚實的木門前,想擰開門卻又覺得不妥,心裡也有幾分不願,她就站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辦。

  思考了一會,她敲了敲門,表示詢問他的意思,沒有任何的回音。龍澤既沒有叫她進去,更沒有過來開門,她又敲了一次,她知道他一定聽見了,可是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她倒是覺得有一絲解脫,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她需要更多地思考一下兩個人的關係,思考未來的生活,一味地逃避只會讓情況越來越糟。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49 AM

47、糾結

  他們回到島上已經過了一個多月,薛彤像個玩偶一般不願意去思考她和龍澤的未來,因為怕,有所希冀,就會怕將來沉重的打擊,想得越多,痛得越深。她清楚地明白龍澤是喜歡她的,深深的喜歡,可他的思維完全不像常人,掠奪和佔有深入他的骨髓,他愛她,所以認為她理所當然地應該也愛他。

  這晚她輾轉難眠,她應該再嘗試和他溝通,雙方能有最基本的理解,再像情人一樣同居,至少不會讓她處在崩潰的邊緣。

  她在六點鐘的時候起床,在廚房中忙碌了一頓早飯,可惜等了好久都不見龍澤下樓,又上樓去叫他,扣了兩聲門,仍是沒有反應,便擰開門走了進去,龍澤蒙了被子在睡覺,幾乎將頭全部蓋起來,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她知道,他一定醒了。

  薛彤扯了扯被角,「澤,起來吃早飯吧。」

  龍澤沒反應。

  「我們好好談談,」她坐在大床邊,手上揪著被子一角,「昨天是我說話沒經思考,我們也一起過了這麼久,總是沒有好好溝通,先吃早飯,我們再好好聊一聊。」

  龍澤掀了被子,往上坐起,看了她兩眼,卻是一言不發,直接走下床,腿帶著被子踢到了地上,他直接進了衛生間。

  「快點下來吃飯吧。」薛彤對著他的身影道。

  早飯的時候龍澤依然陰著一張臉,薛彤想主動說點什麼,在肚子裡醞釀了半天可看到他的樣子又什麼都說不出來,直到看他早飯吃得差不多,才開口:「澤,我們……」

  「不要說話。」龍澤悶頭舀粥往嘴裡送,「薛彤,我對妳已經夠好了,妳不要不知足。」

  薛彤啞了聲,所有溝通的興致被他澆滅,他們本就不是平等的關係,龍澤不想和她談,他是強勢的存在,就沒有談的餘地,薛彤嘴角一絲澀笑,低頭撥弄碗中的粥。

  兩個人像是冷戰一樣,龍澤沒有為難她,也不理她,她又嘗試著開了幾次口,龍澤興致缺缺,像是沒聽到一樣,臉上掛了淡淡的一層薄霜。除了每天按時下來吃飯,別的時間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還反鎖了門。她依舊每天晚上例行公事地去敲龍澤房間的門,沒有得到回應反倒像解脫,若是這樣僵硬的情況下龍澤還要強迫和她親密,她真的怕自己接受不了。

  兩個人一直這樣憋悶地過了幾天,薛彤無奈,在晚飯時的餐桌上,忍不住說了一句:「澤,你有的時候像小孩子。」

  她知道他在生氣,可就是不給她溝通的機會。

  龍澤依然當做沒聽到,悶聲悶氣吃飯,離開餐桌時甩了一句話:「明天我要出去幾天,妳就在這裡好好待著。」

  薛彤放了筷子站起身,「澤,我們好好談談不行嗎?都過了這麼多天,你何必這麼生氣?」

  龍澤停住腳步,雙眼盯著她,「我們能談什麼,妳想要什麼可以告訴我,我能給的都會給妳;如果妳想要我放妳走,那我只能說——做不到。現在的生活我很滿意,不想改變什麼,那我們還有什麼可以談?」

  薛彤微張口,他逃避的原因是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麼,他不願意做出任何改變。

  龍澤鼻息微微加重,「這幾天就算了,我們都好好冷靜。等過幾天我回來,我不希望還是這個樣子。」

  最後的一句話更像是威脅,薛彤心裡沉沉的,看著他欲轉身上樓的身影道:「澤,就算你不是完全的人類,可你生活在這個社會,其實你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差別。我不介意你的特別,那是你驕傲的資本,我也很喜歡。我只想跟你說,程天行教給你的,不一定全都是對的。」

  他的脊背微微一抖,沒有回頭,繼續上樓。

  他第二天果然走了,連午飯都沒吃,走之前幾步遠地看著薛彤,不輕不重道:「妳的手機還在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你萬事小心。」薛彤囑咐。

  龍澤還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走出了大門。

  藍天上點綴著片片白雲,白雲的背上,塗滿了驕陽的光彩,漏下的陽光灑在身上,是暖暖的舒適,這裡的氣候真的很好,來到這裡都三個多月了,除了她生病那次來了場暴風雨,平時多是風和日麗,偶爾下場雨也帶著舒心的韻致,所以龍澤喜歡這裡。

  她躺在庭院中的躺椅上,看著高遠天空上的飄渺白雲,天空那麼高,彷彿要離開人間而去,她不知道哪天再也看不到這樣的天空,卻是嘴角依然噙了半抹微笑,她真的很努力了,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期待生活會好起來。

  只是她真的無力,別人的一句話足以讓她粉身碎骨,旁邊月季依然開得如火如荼,有時候她真想變成一株花,一棵草,縱使被人修理踐踏也不懂得什麼叫痛苦。

  那頭登上船的龍澤亦是躺在甲板上的椅子中瞭望天空,雙眼看得極遠,他的確是因為逃避才出來的,同一個屋簷下,視而不見需要多大的勇氣,他愛著她,可她一句話否認了他全部的真心,他不懂得什麼叫愛?真是笑話,薛彤要到哪裡去找像他那樣愛著她的人,他擁有別人窮其一生都無法得到的東西,名譽,地位,身份,能力,他哪一樣不是出眾的?

  他對她那麼好,細心呵護著她,他對人從來都沒有那樣的耐心,可他會和她一起睡到太陽高起,會去海底尋覓她喜歡的東西……如果那些不是愛,那什麼才是呢?

  可他發現他什麼都不能做,他不想吼她,也不想威脅她,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他選擇了逃開,用一點時間來平復自己的心情。

  顯然他愁悶的樣子是瞞不過程天行的,上了岸見到程天行,就被取笑,「怎麼,澤為情所困了?」

  他狠狠地瞪了程天行一眼。

  程天行像是洞察一切,「和你的女人吵架了?要不然怎麼捨得主動出來?」

  「我出來是為了掙錢的。」龍澤反駁。

  「你還沒有窮到要主動出來掙錢的地步。」程天行笑道,「上次我就跟你說過,女人不能慣著,看你成天圍著她轉,就知道你被她吃得緊緊的。」

  龍澤抬頭看著他,疑惑問道:「你的女人怎麼都很聽話?」

  「原來在為這個苦惱!」程天行呵呵一笑,「是你太寵著她了,才會搞成這樣。你要讓她對你保持在又愛又怕的位置,這樣的女人才能聽話。把她送到你那裡之前,以為你又會不喜歡,所以也沒讓他們教她規矩,說起來這是我的失誤。現在叫你把她送過來,你又不肯,那我也沒辦法啊。她是你的人,回去之後多使喚一下,不聽話的時候該教訓就要教訓,不然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龍澤似懂非懂,他和程天行認識這麼久了,兩個人的性格差異大,他對程天行的很多東西都是鄙視,要他對薛彤狠一點他又狠不下心,他總不能真的對她動手吧?那樣他連自己都會鄙視。

  龍澤轉了話題,「最近有什麼要做的?」

  「要做的事情當然很多,不過你出馬的話,總不能是些芝麻小事。替我把城西的鍾老請過來。」程天行嘴角微微含笑。

  龍澤略微思量,對他而言也不算難,他開口道:「對了,我想要把那個島過戶到我頭上。」

  「哦?那個島不是一直你住著嗎?不算你的還能算誰的?」

  「可我覺得東西在自己手裡更好。」龍澤淡淡道。

  程天行眸色加深,意味深長道:「是啊,東西在自己手裡更好。」

  他略一停頓,「那個島的產權我馬上叫律師辦理,至於鍾老的事我們好好商確一下細節。除卻島嶼的產權,我還會給你另外的報酬,我們倆的關係,給的價錢絕對會對得起你的付出。」

  這點龍澤是相信他的,他以前雖然知道錢很重要,卻不知道重要到什麼程度,但他現在發現了物質是多麼重要,無怪乎世人愛得那麼瘋狂,願意豁出自己的性命。

  程天行照例請他一起用餐,期間找了兩三個柔美的女孩子過來,倒有點像薛彤那種類型,程天行笑道:「喜歡哪一個?你也應該試試別的女人的味道,其實都是差不多的,男人不能為了女人影響心情。」

  龍澤沒說話,依舊動作自然優雅地吃飯。

  程天行招呼一個女孩子坐到龍澤的身旁,那個女孩子長得很白淨,乖巧地倚在他身邊,看龍澤一味夾菜,就伸出手夾了一塊酥肉到他碗裡,「賭神大人,試一下這個。」

  女孩子的聲音嬌柔得當,春光淺浮地看著他,他看著碗裡多出來的那塊肉,又轉了頭看著她,兩秒後,說道:「妳出去!」

  說什麼都是差不多的!他讓那個女人坐在他的身邊,他感悟得很清楚,明明差別很大很大好不好!薛彤坐在他身邊,他覺得很舒服自然,可是別的女人坐在他身邊,他就覺得排斥,他真的不知道程天行怎麼會有這樣怪異的看法。

  程天行揮揮手讓那幾個女孩子下去,笑道:「你還真是認人!還想當個情聖?」

  「只是不喜歡。」龍澤叫人給他重新換了碗,悶頭吃飯。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50 AM

48、歸去

  三天後的夜裡他抓了一個精神的老頭放在程天行的面前,程天行只是為他提供線索和協助,雖然每次出動的都是精英,但抓人的重頭戲都是落在龍澤身上。

  程天行看著那個平時不可一世的老頭此時眼中的畏懼,心情甚好,又是一件乾淨俐落的漂亮事,他隨便嘲笑了鍾老頭兩句,就拍著龍澤的肩膀走出了地下室,「我請鍾老過來喝喝茶,哪知道他面子太大,我請不過來,還要你去請。」

  龍澤自是知道一般這樣的事情會有怎樣的結果,他對這些都不關心,別人的生死與他無關,他有值得驕傲的資本,就像鍾老,無論之前是多麼高高在上,只要他想,都可以手到擒來。

  「澤,你就是我的英雄。」程天行讚道,「錢和產權都已經辦理好了,你去簽收一下,準備哪天回去?」

  「再待幾天。」他悶聲道,薛彤一直沒有主動給他打電話,這讓他覺得鬱悶。

  「呵呵,那好好玩一玩,走之前通知我,我好替你安排。」

  他「嗯」了一聲,「你去忙你的事,我想回酒店休息一下。」

  「你也辛苦了,先休息,明晚我們一起吃飯。」程天行笑道。

  龍澤沒應下,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有專車和司機隨時供他驅使,他便直接回了酒店。

  依然是三十二樓的那間套房,一個多月前他和薛彤在這裡糾纏,他似乎覺得這裡還有她的味道,落地窗前的沙發上還有她倚著的身影,又眨了眨眼,卻是什麼都沒有,他覺得煩悶,拿出手機翻出薛彤的號碼,她的手機號前三位和後四位和他的完全一樣,據說這是情侶號,他對這些俗人的看法一向嗤之以鼻,卻還是選了。可是薛彤卻不知道他們倆的號碼之間還有這樣的玄妙,兩個號碼她可能都沒看過。

  他覺得有些酸澀,他從來沒有如此用心對待一個人,他有很多錢,他還可以賺更多,要是薛彤喜歡,他還可以給她別的。他覺得有些無奈,更多的是對她的想念,撓心撓肺,像絲線一樣將心纏得越來越緊,生出疼痛,他乾脆撥通了她的電話。

  時間已經不早,薛彤可能已經睡覺,他也不想吵她,可是還是忍不住打了,電話響了好幾聲,在他以為不會有人接聽的時候傳來了帶著睡意的女聲,「澤!」

  「嗯,」他心裡生出淡淡的滿足,「妳睡了嗎?」

  「剛睡。」

  「在家還好嗎?」他輕輕問道。

  「還好」

  她只說了兩個字,顯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龍澤握著手機,也是淺淺的沉默,隨後問道:「要沒有什麼東西需要我幫妳帶?」

  「沒什麼,謝謝。」

  兩人都陷入沉默之中,淺淺的呼吸順著電波流蕩,這讓他覺得難受,幾分鐘後,他說,「沒什麼事,那我掛了,妳早點睡。」

  「嗯,你什麼時候回來?」

  「過兩天吧。」他嘴角浮出淺淺笑意。

  「哦,那你多小心,早點睡覺吧,那掛了。」

  他還想說兩句,電話卻已經被掛斷,他看著手機有了絲安慰,心裡的堵脹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海島的產權已經辦好,程天行的辦事效率是很高的,帳上又多了一筆,他拿著他的存摺走在大街上,為生活奔波的人邁著匆匆忙忙的腳步從他身邊擦過,他沒有體會過他們的辛苦,就算來到這個世界他也適應得很快,他一直都站在人群的高處,天生的優越讓他認為這是理所當然。但他卻是平和隨性的,他愛薛彤,很愛很愛,他願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她。

  他在街上亂逛,在一個看板前面站了一會,看著那些廣告語輕輕扯了扯嘴角,最後走進了一家律師事務所。

  兩天後,他準備回島,給程天行打電話,程天行在那頭笑得得瑟,「怎麼,這麼快就想回去了?想女人了?」

  「說什麼廢話,我下午走,把船安排好。」

  「兩艘你較喜歡的遊艇都遠航了,要不給你安排直升機,看你歸心似箭,回去給你的女人一個驚喜吧。」

  他是一向不喜歡坐飛機的,也不喜歡程天行的戲謔,「我喜歡坐船。」

  「嘿嘿,那要不你再等一兩天,我給你安排女人,盡情地享受人生吧。」

  「算了,我坐直升機。」他的確是想快點回去,上午又給薛彤打了電話,兩人像是忘了之前的不快,平平和和說了幾句。坐飛機也好,今天就可以見到薛彤,坐船的話還要明天才能到家。

  「就知道你趕著回去,澤,要記得我那句話,女人,不能光寵著。」

  龍澤懶得和他廢話,一下子摁了手機。

  下午依然是莊凌來接他,他一個人也沒什麼行李,直接上了停在酒店後面的直升機。

  莊凌謙遜有禮地送行,對著龍澤揮揮手,看著飛機轟鳴上了天,臉色淡淡,走到酒店的停車場,驅車去了程氏大廈的頂樓,那是程天行的辦公室。

  程天行抬頭看看他,「把我們的英雄送走了?」

  莊凌點頭,「送走了,一切安排妥當。」

  程天行臉上浮出滿意的笑容,「怪獸都打完了,英雄也該歸去了。」

  莊凌沒出聲。

  「那樣的威力,就是神也足以灰飛煙滅,呵呵,他還不是神。有點可借我沒再去送他一次,畢竟再也見不到那樣的人了。」程天行負著手站在落地窗前,「莊凌,是不是覺得我太狠了?」

  「沒有,他太強大了。」

  「是啊,太強大的力量不該存在這世上,英雄的存在就是對人最大的威脅。」程天行帶著欣賞地意味嘆了一口氣,「我有點失落啊,他可是我一手鍛造出來的,費盡心力影響他,教會他那麼多東西,卻要親手毀掉,真是可惜。」

  「他助我登上這個位置,他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可是,要掌控他太難了,這三年半,我不斷片面地影響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我說他狂妄,可是他的狂妄自大也是我一手促成,當初,為了讓他替我幹活,我只讓他看到這個世界的黑暗面,儘量減少他和這個世界的接觸。只是,現在越來越難了。」他轉頭看了一眼莊凌,點上一支煙,煙霧繚繞讓他的面目看不真切,「你也看到了,他的野心在慢慢擴大,以後他會學會更多。再給他三年,丫市的老大未必不是他。」

  莊凌贊同,「他終究不是人,在人類的世界活著就是對人類的不公平。」

  「可惜了我的飛機,那可是我最喜歡的一架。」程天行輕笑,「算了,算是我送給他最後的禮物。今晚我們不醉不歸,慶祝一下擋路勢力的消失和英雄的歸去,這段時間忙完,我也要好好放鬆一下。」

  「在Y市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擋程氏的發展,您也不用操太多心。」

  「終於走到了這一天,再也沒有人能夠和我抗衡。」程天行抬手看了看錶,「很快英雄也要歸去了。」

  手腕上金錶秒針慢慢地移動,時間會給程天行帶去令人振奮的捎息,時間也會給龍澤帶來等待的焦躁不安。直升機的轟鳴聲太大,讓龍澤越來越煩躁,一兩千米的高空看下面都是茫茫一片,只遠遠地看到點藍色。

  他只希望回去之後薛彤不要再跟他發生不快,狹小的機艙讓他覺得憋悶,看了看時間,走過了一半的路程,也快了。

  米色的皮質座椅很舒適,可他卻坐立不安,上次和薛彤一起坐飛機就不覺得難熬,想起上次,他倒想起還有一條海石鏈子遺落在這裡。那些人做事一向都不靠譜,下飛機後一直有人跟著,就是掉了東西也肯定有人拾起來遞上,那的確是遺落在飛機上了。他蹲下身,仔細查看座椅下面,機艙地面鋪了淺色地毯,他的視力很好,掃了一遍,的確沒有看到。

  皮質座椅和機艙壁之間有一條窄縫,他眼睛湊上去仔細瞧,那裡沒有光,但他依然看得清楚,然後嘴角輕笑,果然落在裡面,就知道那些人做事不認真,還來跟他說找不到。

  可惜縫太窄,只能容納他的手指,根本無法將手伸進去撿,這種看得見拿不到的事讓他生出點火氣,他對薛彤無奈也就罷了,一條鏈子他豈會搞不定,他站起身,用了力氣直接掰開座椅,座椅發出刺啦的響聲,真皮被撕開,鋁合金的連座被他生生扯斷,前面的飛行員察覺到。回頭大聲吼道:「龍先生,坐好!」

  他沒理飛行員,扶著椅子俯身去撿,手指總算搆到,他還沒有將鏈子撿起來,卻看到旁邊有不尋常的東西露出一點,似乎不對勁,後座的座椅是靠著機艙後壁的,他將座椅扯出更大的縫,下面封閉的鐵皮被弄開,裡面的東西被看得真切,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龍澤愣了兩秒,他看著上面跳動的數字,從口袋中摸出了手機,撥出了薛彤的號碼。

  「嘟——嘟——」打電話的時候,他掃視了一下機艙內的東西,他心裡已經完全肯定了。手機中傳來的每一聲鈴音都像刀子一樣讓他疼痛,每過去一秒,他的心就冰涼一分,從來沒有一刻恐懼像此時這樣,只怕那頭再也無人接聽,他心中默念,「接啊,快點接……」

  十幾秒鐘像是凌遲一樣,終於有女聲響起:「澤!」

  這一聲像是救贖,他對著手機大聲喊道:「薛彤——快逃——」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53 AM

49、逃亡

  電話那頭是「嗡嗡」的轟鳴聲,但龍澤那簡短響亮的四個字薛彤還是聽到了,他還說了什麼,可是聽不清楚,雜亂一片風聲四起,緊接著就是「嘟嘟」的掛斷音,她拿著手機沒反應過來,立馬回撥了過去,就是無法接通。

  「薛彤,快逃!」她仔細一想龍澤的話,像是轟天雷在面門炸開,發生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龍澤出事了。

  薛彤心裡一下子沉重,龍澤能出什麼事?他會怎麼樣?他叫她逃,如此急切,她本是在他的庇護下才能存活,那她……

  薛彤什麼都顧不得了,剛想下樓卻又想起什麼,跑向了龍澤的房間,直接進入書房,「嘩——」

  地拉開抽屜,將那把槍握在手中,胡亂抓起幾個彈匣塞在褲兜中,就向樓下跑去。

  她剛下樓,就聽到前面金屬大門打開的聲音,她被驚到,大貓和阿宋是不會隨便進來的,還在這種情況,那只能說,是進來要對她做什麼。

  薛彤連忙從後門進入庭院,一路向高牆跑,她已經知道哪裡最低,最適合翻牆出去,直接跑過去,身體在緊急情況下變得更加靈敏,她沒有摔跤,她今天穿了新買的牛仔褲,卻絲毫不影響她的步伐,直接跑向牆根。

  薛彤將手槍插在褲腰上,沒有猶豫,用了最大的力氣,攀上旁邊的樹幹,借助樹幹欲爬上高牆,

  不像平時怕被磨傷劃到,不管不顧,只想著爬出去。她剛到夠到高牆,後面的人就發現了她,阿宋叫道:「她在那裡,又要跑了。」

  兩人向這邊跑,帶著粗重的叫駡聲,薛彤在牆上看到他們的身影,她絲毫沒有猶豫,直接跳了下去。

  龍澤出了事,他們不是要抓她,他們是要殺了她,薛彤趴在地上,槍也摔出來,她連忙撿起,迅速爬起來,在樹林中急速奔跑,什麼都不想,只想著快跑,快跑。

  心臟劇烈地跳動,她急促地呼吸,用足了全身力氣,邁出最大的步子,腿上肌肉繃緊疼痛,可後面男人卻越來越近,「賤人,又跑,這次死定了。」

  她聽到他們的叫駡聲,心裡怕得要死,因為這份怕,她跑出了最快的速度,只是,一個女人如何跑得過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她幾乎能聽到他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看見一棵較粗的樹,她連忙靠了過去,倚在樹幹上直接拔出來了槍,指向了後面緊追而來的男人,大口喘著氣,「不要,不要過來……」

  阿宋和大貓一頓,明顯意外,暫時停住了向前的腳步。

  薛彤氣喘吁吁,卻是全神貫注地盯著十來米外的男人,拉開了手槍保險,大聲道:「滾開,不要過來。」

  「妳逃不掉的。」阿宋威脅道,他看著她發抖的手,又向前走了兩步。

  「砰——」一聲槍響,薛彤扣動了扳機,沒有準頭地亂放了兩槍,由於急跑臉上是紅紅的,由於害怕一陣一陣地發白,她大喊道:「滾開,滾遠一點!」

  那邊的男人往後退了兩步,兩人對視一眼,像在打什麼主意。

  薛彤囁嚅著嘴唇,她深吸一口氣開始瞄準,她不想殺人,但她沒有選擇,這兩個男人身手都很好,若她不搶佔先機那她就死定了,她想活著,她忍辱偷生這麼久,就是為了要活著,準心對準了站在前面的阿宋,她連續扣動了扳機。

  隨著連續的後坐力,幾顆子彈飛出,有子彈擦過遠處的樹幹,也有子彈沒入人的,阿宋發出「啊——」地一聲悶叫,跪倒在地,連忙倚身旁邊的樹幹做掩護,後面的大貓臉色變了,慌忙退後幾步。

  他們接到了程天行的指示:處理掉這個女人,沒有了龍澤,兩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是想再次羞辱一下這個關在圍牆中的女人,再殺掉,他們知道這個女人是柔弱的,根本沒想到她有所防備,龍澤竟然給了槍給她,此時,赤手空拳的男人在子彈面前明顯是劣勢。

  薛彤的槍法雖不準,但是連放幾槍還是命中了阿宋,她雙眼直瞪瞪地看著不遠處,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她見識過他們的手段,他們一定會折磨她,然後毫不猶豫地殺了她,因著這份畏懼,她開始向後面的大貓射擊。

  大貓迅速躲閃,從這裸樹閃到那顆樹後,動作靈活,像薛彤這樣沒有準頭的人根本打不中。彈匣很快被放光,大貓沒再聽到槍響,他也猜測到薛彤沒有子彈了。

  薛彤迅速從兜裡摸出新的彈匣,換彈匣的時候時不時瞄一下遠處的大貓,幸好龍澤教過她這些,此時真是派上了用場。

  大貓露出了頭蠢蠢欲動,薛彤也換好了彈匣,她吼道:「我有的是子彈,我不怕你!」

  說著她又放了一槍,大貓連忙躲好。

  雖然都不是大樹,但薛彤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打中大貓了,又朝著不遠處的阿宋射了兩槍,聽到悶哼聲,子彈有限,她不能浪費,無暇顧及太多,連忙拔腿又跑。

  她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一眼大貓有沒有追上來,她胡亂地跑,沒有方向,地上的矮枝細藤在腿上劃出了血痕,她卻完全感覺不到。

  跑了一陣感覺到後面沒有人繼續追上來,她放慢了步子,心臟撲撲地跳著,呼吸變得短而急,龍澤說過,別墅周圍才有攝像頭,別的地方並沒有,她辨了辨方向,顧不上酸痛的腿,繼續跑。

  她對這個島不熟悉,她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可是不跑她就覺得死神會把她抓住。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聽到了海浪的聲音,步子也越來越小,每邁出一步似乎越來越困難。

  她跑到了沙灘上,沿著海岸邊的樹林一直跑,她想停下歇一歇,可她目前最需要的一個安全的藏身的地方,急速奔跑變成了慢跑,最後變成了走,然後她看見了海邊矗立的大岩石堆,幾塊大岩石像小房子那麼大,她爬了上去。岩石堆矗立在海邊,另外就是沙灘,距樹林不遠,地勢較高,俯視周圍一覽無餘。上面最高的兩塊巨岩之間有夾縫,其中一塊臨海的這一面凹下去一大塊,可擋風雨,透過旁邊的夾縫海灘上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若是有人從海灘上靠近她能很快發現,也可以依靠天然屏障射擊,居高臨下,再加上有巨石的掩護,藏身再適合不過。

  她躲了過去,癱坐在地上,手腳酸軟無力,槍被放在旁邊的地上,肺上是一片脹痛,顧不上身體的不適,她的眼睛一直透過縫隙看著海灘,保持警戒狀態。等她稍微好受點,她望著白色的海灘和樹林不知所措,龍澤發生了什麼?他還會回海島嗎?他要是不回來她該怎麼辦?

  她怕得全身顫抖,龍澤是那麼強悍的一個人,他一定不會出大事,他說過他愛她,他一定會回來找她。她此時才知道自己是多麼依靠龍澤,就算沒有這層依靠,她也不希望他出事。

  海濤拍擊岩石和沙灘的聲音在不斷喧響,夜幕緩緩降臨,她抱著膝蓋靠在岩石上,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龍澤的抽屜裡有槍,大貓那裡一定也有,今天是她走運,碰巧他們沒帶而己,她還有一個彈匣,加上槍裡面的一共還有二十七顆子彈,可是問題是她打不準,如果遇上別人持槍,那她一定會死。她甚至沒有看清阿宋中槍部位,只看到他的身上流出了血,她不知道他會不會死,那樣的人不值得她憐憫。她的心裡,此時只有一個信念——要活著,沒來到海島之前那段痛苦的日子,她也想過自殺,事到臨頭發現自己骨子裡還是想活下去,死了便是真正的虛空,那麼艱難黑暗的日子都過了,現在也要活下去。

  還有龍澤,她在心裡不斷祈禱,他也要好好的,她是遇到他才沒有徹底崩潰,上天憐憫,他雖是異類,但心腸不壞,他也一定要活著。

  他上午還給她打了電話說要回來了,卻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她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想念龍澤,他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雖有矛盾,但也開心地度過了很多日子,龍澤淡淡微笑的樣子,攬著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語呢喃,她無法愛上他卻不妨礙她喜歡他,他們日日在夜裡糾纏,總不能說出事就不回來了啊?

  她就這樣疲軟地拖到了天亮,時睡時醒,每次醒過來就像受到驚嚇的鳥兒一樣透過岩石縫看看有沒有什麼動靜。天剛濛濛亮的時候她跑進小樹林收集露水,她真的渴了,她記得島上有湖卻不曉得方向,只能收集露水緩解一下,摘了幾個青青的野果子,做這些的時候她依舊全身緊繃東張西望,隨時保持警惕,很快又跑回了岩石處。

  沒看到敵情的時候她拿著槍練習瞄準,累了看著茫茫海水發呆,視線遠到海天相接處,她在盼望什麼呢?希望有船出現,可是又怕得很,怕來得是要弄死她的人,什麼都不可信,不可依靠,她多麼希望能在海面上再次看到龍澤騰躍的身影,尾巴一甩揚起高高的水花。可是什麼都沒有,她拿著小石塊在石頭上亂畫,不知不覺就劃了一個人首蛇身的人出來,然後,一抹臉,臉上全是淚水。

  「澤,你也要活著。」她低低說。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56 AM

50、再遇

  她在巨石處待了兩天三夜,清晨和黃昏跑進樹林,找一些能吃的東西。咬著青青的果子,嘴中滿是苦澀,唇上蛻了幹皮,她也想過換個地方,可是她太怕了,只要被大貓發現,她就死定了;另一方面,在巨石處可以看見海面,她守著她心中的希望。就在她幾乎崩潰無望尋思著冒險換地方的時候,在遠處,看到有東西從水邊爬上白色的海灘,後面拖了一條很長很長的尾巴。

  薛彤跑出岩石,緊盯著看,直到完全確定,她提著手槍奔跑過去,邊跑邊呼喊:「龍澤,龍澤,我在這裡。」

  她跑得很快,風聲呼呼,步子又大又急,帶著欣喜奔向她的希望,風捲著她的聲音迴盪在海灘,那是熱切的呼喚。遠處拖著長尾的男人遙遙看著她,靜靜地站在那裡,似狂喜,又似難以置信。

  她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裡,牢牢抱住了他,熱淚盈眶,「澤……澤……你還活著……」

  龍澤發出輕微的悶哼,抱著她的腰背,抓得很緊,似怕她飛走一般,喚著她的名字:「薛彤……薛彤……」

  體中是熟悉的溫熱,龍澤聲音幾乎硬咽,「真好……妳還在……薛彤,我好怕我回來晚了,我怕再也見不到妳!」

  「我也怕你不回來了……」薛彤把腦袋埋在他的頸窩,一滴滴眼淚沿著臉頰留下來。

  龍澤緊緊地抱著她,手摩挲著她的後背,掌下真實的觸感平復著他的內心。

  好久,薛彤才抬起頭看著他,心裡一下被揪緊,龍澤面色慘白,連嘴唇都不帶血色,像重度病人,眉梢間是深深的疲累,水珠順著髮梢滴下,頭髮上還有綠色的海藻,她想起來,剛才從遠處的巨岩處一路跑過來,龍澤竟然只是在原地等她,都沒有跑過去。現在站立的高度還不到她的身高,她上下打量龍澤,沒有明顯的外傷,「澤,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龍澤沒鬆手,「我沒事,看到妳就好。」

  他說得如此疲軟無力,薛彤不信,「你是海裡游過來的嗎?發生什麼事了?」

  「程天行要殺我,還好我發現了,所以才叫妳趕緊逃。」龍澤虛弱地笑了一下,「妳沒事就好,這幾天我怕得很,我真的怕妳躲不過。」

  龍澤的呼吸變得深重,拖在地上的尾巴直直一條,沒有隨意捲曲慢擺,都不像身體的一部分,上面黏了灰白色的細沙,細鱗也沒有往日的光澤,這個樣子不像是完全因為疲累所致,薛彤輕搖晃他的身體,卻引來龍澤的輕哼。

  「你受傷了。」薛彤肯定道。

  他的確受傷了,程天行是要完全毀掉他,在他的座椅後方裝了足夠的定時炸彈,他給薛彤打電話的時候就掃了一眼直升機,一個降落傘包都沒有,他發現炸彈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沒有時間讓飛行員降低高度,只能從直升機上直接跳下。從一兩千米的高空落下。墜落海面的速度極大,海面已經不再是柔軟的水,巨大的衝量足以震碎人的五臟六腑,為了活著,他跳下的剎那將雙腿變成長尾,讓豎著的長尾最先接觸水面,儘量減低對身體的傷害。

  儘管現在外表看起來沒有傷痕,其實尾部裡面柔軟的骨頭被強大的衝擊節節震碎,五臟亦被震傷,如果不是他的身體異於常人,如果不是他有強大的恢復能力,他哪裡還能活著?他連喘息調養的時間都沒有,強撐著身體忍著劇痛擺動長尾,只怕多耽誤一秒,薛彤就沒了性命,他不怕痛,只怕再也見不到她。整整兩天三夜,身體被撐到極限,痛到全身麻木,可更痛的是心,大貓和阿宋身手敏捷,薛彤活下來的希望極其渺茫,他不敢想像薛彤會死掉,撐著一口氣,想著薛彤早就逃出來躲好了,他要趕緊回來,回來找到她。

  現在薛彤還在,便是什麼都好,恍若清風過境吹散煙塵,又如旭日東昇,他淺淺笑,「跟我說說妳怎麼逃出來的,大貓和阿宋有沒有來抓妳?」

  身體太虛弱,龍澤乾脆躺在沙灘上,薛彤也沒什麼力氣,坐在他旁邊,她從來沒有見到這麼虛弱的龍澤,龍澤一向都是強悍的存在,精神奕奕,眉宇間帶著倔傲,平時連尾巴都是不安份地擺動,可現在呈現出暴風雨過境的頹敗,薛彤簡單說了幾句,把手裡的手槍和子彈放到他手中,「還真的感謝你把這些留下來,幸好前些日子我學會了怎麼用,還要感謝老天給我的運氣。」

  龍澤看著黑色的彈匣和手槍,堅定道:「我回來了,不用怕。」

  薛彤低頭看著他,目光淺淺蓄滿擔憂,「澤,雖然你不說,可我知道你傷得很重,現在我能做什麼嗎?」

  「薛彤,我也不瞞妳,我現在在陸地上動起來很困難,要好好休息一陣,不過我們有這個,」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槍,「就算來幾個人我也不怕。」

  他又看了看薛彤,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臉,輕輕嘆息,「妳瘦了好多,一臉憔悴。」

  薛彤抽了抽鼻子,「我們都還活著就是最好的。」

  「是啊!活著就好。」他看著頭頂的白雲,聲音很輕態度很堅決,「這些我都會討要回來。」

  他們歇了一會,龍澤示意兩個人去不遠處的幾棵椰樹下休息,薛彤才發現龍澤所說的行動困難究竟是怎樣的,他的身體直立不高,尾巴在後面拖著,無法靈活的捲曲,每動一點似乎都在忍耐極大的疼痛。薛彤扶住了他的手臂,龍澤似乎不願意顯示出自己的弱勢,硬要掙開,薛彤不放,乾脆將他的整條胳膊都放在自己肩上,「不要亂動,過去再說。」

  龍澤走得極緩,幾十步的距離兩人走了十幾分鐘,薛彤心裡難受,小心翼翼地扶著龍澤靠著椰子樹,「是不是很疼?你要吃藥看醫生嗎?」

  「不要,我自己會好。妳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樣子就保護不了妳了?」他輕喘著氣,在自己最愛的女人面前落魄成這個樣子,他有些惱,「我可以的,不會讓人傷害妳。」

  薛彤鼻子酸酸的,「先別說了,你休息一會。」

  龍澤細細瞧了瞧她,拿起手邊的槍,瞄準了不遠處椰樹頂端的椰子,三聲槍響過後,幾顆椰子便滾落而下,薛彤忙跑過去撿起來,她的肚子餓癟了,可是這兩天她實在摘不下來椰子,也不敢費太多時間。

  她捧著橢球形的果子放在旁邊的沙地上,龍澤拿起一個,讓薛彤搬過來一塊小石頭,砸出一個洞,遞給她,「先解解渴,看妳這幾天也過得很慘。」

  薛彤挨著龍澤坐下,「我沒什麼,就是不知道你出了什麼事,擔心得很,怕你不回來了。」

  「妳在這裡,我怎麼會不回來?」

  龍澤又給自己砸了一個,幾口喝完裡面的汁水,精神愈發不濟,「薛彤,我想先睡會,就睡一會,妳就待在我身邊,有人來叫我一聲,等我恢復一下我們再回別墅。」

  他的樣子看著讓人心疼,薛彤扶了扶他的肩,示意他躺下,「多睡一會,我在這裡看著,澤,你需要好好休息。」

  龍澤真的很累,沒有精神說別的,閉上眼睛,仍然握著薛彤的一隻手,很快,他的呼吸變得綿長均勻。

  椰樹長長的葉子在微風中輕輕晃動,遠處粼粼的海水在陽光下翻動著金色的光,薛彤的右手被他握在手中,淡淡的溫暖順著掌心傳遞過來,心變得平穩,像此時的海面一樣柔和。她低頭端詳他,他臉色是紙一樣的慘白,連呼吸都帶著痛楚,誰看了都會生出憐惜,她伸出手,一點點撥開他頭髮上黏著的海藻,動作很輕很柔,怕打擾到他睡覺,然後手指虛虛地拂過他的眉,他的眼,像是要將他的容貌勾勒出來。兩個人同床共枕,夜夜糾纏,他在她心裡是特殊的存在,她說不好那是怎樣的感情,但她知道,她希望他平安。

  長長的睫毛,疲累的眉眼,她不知道他游了多遠,不知道一路經歷了什麼,可她真的感覺到了龍澤是愛她的,相信他每夜情動時他在她耳邊的聲聲呼喚是真的,他只是一個執著的人罷了,因為天生的優越和不同,既會生出驕傲,也會生出疏離。

  薛彤依靠著樹幹,時而遠目藍色大海的起伏,時而屏氣凝神仔細注意周圍的動靜,時而低頭看著龍澤的睡顏,到了午後,覺得保持著一個姿勢太累,她將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抽出來,那樣輕的動作卻引起龍澤微微皺眉,她心裡也跟著緊了一下,怕弄醒了他。龍澤說他就睡一會,但太陽偏西時他仍然沒有醒過來,若不是他均勻的呼吸讓他看起來像是睡覺而不是昏迷,薛彤也不能安穩地待在他的身邊。

  直到汽車轟鳴的聲音從遠處若有似無地傳來,她一下子全身緊繃,注意凝聽動靜,聲音越來越大,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喊醒龍澤的時候,龍澤醒了過來。

  他顯然也聽到了,翻身坐起,凝神細聽,然後將旁邊的手槍拿起,打開保險,用嚴肅的口氣道:「待會妳躲到我身後。」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1:59 AM

51、解惑

  汽車引擎的聲音越來越近,龍澤欲移動身體隱蔽一下,皺著眉拖動了長尾進入後面一小叢矮灌木,人過去了長長的尾巴還露在外面在地面上慢慢蠕動,薛彤連忙抱著他的尾巴往後移,藏在灌樹後面。

  其實這叢灌木也就一米多寬,稀鬆的樹葉,走近點定能看出此處的異樣,龍澤拍了拍薛彤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待會別叫。」

  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駛入了視野,在沙灘上靠近樹木這一帶緩緩行駛,速度很慢,薛彤看不清車內的人,但是龍澤卻看得清楚,開車的是大貓,阿宋坐在副駕駛,由於另一面是海,兩人的目光都朝著這一面東張西望。

  龍澤全神貫注地盯著,舉起手槍瞄準,他的視力和感知能力都是完美的,百發百中,例無虛發。

  車窗大開,阿宋受了傷,大貓正好朝向他這一面,手扶在方向盤上,時不時扭頭看一眼,等到汽車與他們的距離幾乎垂直時,龍澤扣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過後,駕駛座上的大貓太陽穴上一個血洞,趴在了方向盤上。阿宋大驚,出於職業敏感身體後仰,一隻手欲拉起已死的大貓擋住這一面,腳下也準備踩油門,還不待任何一個動作做完,又是兩顆子彈飛出,他一臉驚恐地瞪大了雙眼,連殺他的人是誰都未看清,就已經斷了氣。

  汽車停了下來,引擎聲還在響,龍澤從灌木叢後面挪出來,他的動作依然很慢,但比上午好了不少,不再需要薛彤的攙扶。他左手拉著薛彤,右手握著槍,慢慢地走向汽車。走到一半停下,對著面色發白的薛彤道:「妳在這裡坐一會,把眼睛閉上。」

  「你是要去確認他們死了嗎?」薛彤聲音微微發顫。

  「我們需要車回別墅。」龍澤道,「我去把他們處理掉,妳既然怕,就不要看了。」

  薛彤點點頭,她沒有過去,轉過頭看著高矮不同的椰樹,儘管她刻意忽視,但聽覺卻變得靈敏,汽車的引擎聲已經熄滅了,後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猜測著應該是龍澤拖下屍體,然後聲音慢慢變遠、龍澤的身體不好,她擔心他做這些事會很勉強,手指不自覺攪動,過了好幾分鐘回了頭,看到龍澤已經快走到海邊,一手拎了一個人,他移動得更慢,拖著長尾緩緩地挪動,一點一點,雖是慢,卻是穩當。身體進入淺水時,他停下來,將其中一個丟下,高舉起另一個,用盡全力像擲鉛球一樣扔出,屍體被扔得很遠,薛彤都沒看清落水處海面上有沒有激起浪花,然後,他又扔了另一個。

  等他轉過身時,薛彤連忙跑了過去,欲扶他,被龍澤推開手拒絕了。

  慢慢地往汽車走,薛彤輕聲問道:「他們,會不會被沖回來?」

  「我看了海水流向,這兩天會沖得更遠,海裡面的魚會將他們分食乾淨。」龍澤淡淡答道。

  往日兇神惡煞的兩個人,最後落得了屍沉大海裹了魚腹的下場,薛彤沒那心情為他們傷悲,若是他們不死,那餵魚的可能就是她自己。她沒再想這兩個人,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龍澤身上,剛才的動作對他的確是一種勉強,龍澤眉心淡攏久久不散,額頭沁出了汗,越走越慢,薛彤不管不顧地扶住了他,「你都可以扶我,我為什麼不能扶你?」

  他忍著痛意淺淺笑:「我還喜歡和妳做,妳是不是也喜歡?」

  都什麼樣子了,說這些,薛彤不理他。

  龍澤卻是不依不饒,停住步伐,難受得喘著氣道:「妳說是,我就讓妳扶著!」

  薛彤無語,看龍澤要抽回自己的胳脯,只能無奈地輕聲吐了個字:「是。」

  另一個人嘴角漾出得意的笑渦。

  車內還有鮮紅黏稠的血,有的地方是一灘,有的地方呈噴射狀地分佈著紅點,此時也顧不上這些,薛彤看了看龍澤的長尾,抬頭帶著疑問地看著他。

  龍澤無奈,「我現在變不回來,妳會開車嗎?」

  「不會。」她被拐賣之前剛報了駕校,還沒去學。

  「沒事,我依然能開。」

  她看著他的尾巴很不確定,「要不你在旁邊指導,我來試試?」

  龍澤打量她一番,目中全是懷疑,「還是我來吧。」

  薛彤將龍澤的長尾一點一點挪上車,繞過兩個座椅的空位全部盤到了後車廂的地面上,尾巴軟噠噠的,薛彤碰著都覺得疼,他尾巴的一部分擱在油門上,至於剎車,暫時就不用了。他只是移動不方便,身體不靈活,又不是殘廢了,發動引擎,尾巴輕輕一動,汽車便開了出去。

  薛彤真的沒想到他這樣還能開車,這回她的眼沒看窗外,始終看著龍澤,車行駛得不平穩,速度時緩時急,有風從車窗灌入,可是龍澤的額頭還是滾下了汗珠,唇色更慘澹,那汗珠像是熾熱的油點落在她心上,燎起火泡全身難受。

  一路有驚無險回到別墅,金屬大門敞開,薛彤扶著龍澤進入大廳,屋中的一切還是前幾天的樣子,只是插在花瓶中的花朵已經枯菱,她將他放在沙發上,連忙倒了一杯水遞給龍澤,再給自己倒了一杯。

  捧著杯子,她問道:「澤,這裡有你需要的藥嗎?」

  龍澤癱坐在沙發上,「我不需要,我會慢慢好,只是可能要點時間才能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看自己也不能為他做什麼,薛彤喝完水,放下杯子,「我先去做點飯,先隨便吃點。」

  薛彤的肚子吃酸果子吃得反胃,空空的難受,她進了廚房,將米放入鍋中,先熬上一鍋粥,放了肉末香菇。她的精神狀態也不好,隨便炒了兩個菜。

  將粥端上桌準備叫龍澤吃飯時,發現他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太陽已經西沉,大廳還沒有開燈,他的長尾從沙發上拖到地面,像銀灰色的帶子,薛彤猶豫了一會,開了一個小燈,來到沙發邊輕輕拍拍他,「澤,先吃點再睡。」

  龍澤懨懨地睜眼,聲音含糊,「哦,那先吃吧。」

  他吃得不多,又想躺回沙發睡覺,薛彤就乾脆扶他回房,又粗又長的尾巴沒有力道,移動起來是沉重的負擔,上樓就跟爬山一樣艱難,回到臥室兩個人都是大汗淋漓,躺在床上長尾仍然拖到了地上,龍澤擺擺手表示無礙。

  她替他蓋了被子,就像曾經龍澤為她做的那樣,然後下樓洗碗,沐浴換衣,臥室裡是暖黃的燈光,光線不是很亮,正中的大床被褥下拖出一條尾巴,甚是怪異,她卻輕輕扯了嘴角,拿起毛巾浸濕擰乾,來到床邊輕輕擦拭他的長尾,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像是對待薄瓷花瓶,龍澤早己睡了過去,受傷的身體異常嗜睡,心裡也暫時沒了別的擔憂,便睡得特別沉,薛彤這樣的動作沒有弄醒他。

  擦完露在外面的長尾,她又擰了毛巾給他擦臉,龍澤微微偏頭,像是要躲開,又像要醒過來,薛彤輕聲道:「澤,擦一下臉。」

  龍澤似乎聽到了,卻是睡得更加安穩,由她隨意擺弄,薛彤不自覺地笑了笑,這個模樣真像個生病的孩子。她又掀開被角,簡單地給他擦了擦,覆上被子。

  做完這些,回到她的臥室吹乾頭髮,她又過來了,爬上床,鑽進被窩,聽著男人淺淺的呼吸入了眠。

  龍澤第二天依然躺在床上,薛彤將飯菜都端了上來,做的都是滋補的菜,除了吃飯,龍澤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嘴角微沉,睡夢中似乎都覺得難受。下午清醒過來時,朝著屋中的薛彤招招手,讓她躺在自己的身邊,抱著她,心裡就是滿足,「陪我睡一會。」

  薛彤沒有睡意,蓋了被子輕靠著他。

  他輕輕摸著她的長髮,然後不解地嘆了口氣,「薛彤,妳說程天行為什麼要殺我呢?我幫他做了那麼多,沒有我!Y市的老大怎麼會是他?他以後哪裡去找我這樣的人幫他做事。」

  薛彤在他懷中不敢亂動,怕碰到他,她一直都覺得龍澤替程天行做事不妥,問道:「澤,你這次出去又幫他做了什麼事?是不是做了極端的事情惹了他?」

  「我替他抓了一個阻擋他發展的人,現在那個人被他處理了,他在Y市不再有任何威脅。沒有什麼不正常的,他卻引誘我坐飛機,然後在我的座位後下方裝了威力強大的炸彈,想將我炸成碎片。」他冷哼一聲,「要不是我發現及時,還真中了他的圈套。」

  他不明白,薛彤卻明白了,「澤,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說的是古代一個人當上皇帝時,將當初幫他建功立業的人都殺了。你對他的幫助那麼大,現在程天行既然已經坐穩了位置,還留著你做什麼?他已經不再需要你幫忙,你在反而成了他最大的威脅。」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龍澤在口中默念,冷笑一聲,「果然是我小看了他,竟然幫了這麼一個沒良心的地痞流氓。」

  「歷史上這樣的事情多得很,說到底,還是你對這個社會瞭解太少。還有,澤,你對他的態度恐怕早就引起他不滿,早就想除掉你。」

  龍澤說得咬牙切齒,「我能幫他擁有今天的一切,也能讓他一無所有,他會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程天行的事要從長計議,澤,這個世界不是你單方面看到的那樣,光靠武力,並不能讓所有的事情變好。做事的時候要考慮一下。」

  「這個事我自己會處理,妳不用操心。」龍澤打斷她,湊過來點了點她的唇面,「還是妳最好,妳不知道,我當時就是在飛機上想找妳上次掉落的鏈子,才發現炸彈的,不然就再也見不到妳了。薛彤,妳真是我的天使。」

  中間的曲折薛彤暫時不去想,她問了她關心的話題,「如果程天行的事情得到解決,以後你準備做什麼?」

  他仰面看著天花板,想了一會,「妳想做什麼?以後我們一直在一起,要是妳喜歡出去玩的話我就帶妳出去玩。」

  「要不你帶我去旅遊?這世上還有很多美麗的風景,如果沒看過感覺挺遺憾的。」薛彤徵詢他的意見,沒有程天行,牢籠似的桎梏隨之消失,對龍澤的那點排斥也消彌殆盡,她總可以慢慢影響龍澤,到處走走看看,接觸更多的人和事,他的很多觀念會慢慢轉變。

  「好,光看海好像也沒多少意思,我們可以一起去爬山,去不同的地方玩,就我們兩個人。」

  薛彤會心地微笑,龍澤為人簡單良善,也許有一天他會理解普通人的生活,帶她回家看看。不過想到程天行的勢力,還是覺得擔憂龍澤卻沒再思考關於程天行的事,突然來了一句,「我該洗澡了。」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2:02 PM

52、被誆

  薛彤看他一眼,「洗啊,我扶你去浴室。」

  龍澤甚是虛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可我全身都疼,動一下都難受,哪裡洗得到我的尾巴。」

  薛彤不解。

  「妳昨晚幫我擦身了吧?待會幫我洗一下澡,不然我睡著難受。」龍澤眼光清朗,說得理所當然。

  兩個人該做的都做了,其實也沒什麼,何況龍澤現在這個樣子,她點點頭,掀了被子起身下地,「我先去放水。」

  「我也一起去。」龍澤說著坐起身。

  薛彤伸手扶他,龍澤猶豫一下,便欣然地讓她扶著自己去了浴室。

  浴室有很大的按摩浴缸,兩米多寬,比薛彤臥室的床更長,龍澤自己滑了進去,倚著浴缸壁,得意洋洋的模樣,薛彤打開開關放水,潤濕了他的身體,拿了浴液彎著身子給他塗,龍澤拉住了她的手,「妳不進來嗎?我們一起洗。」

  「不要。」

  「妳這樣能搆得著嗎?」他偏頭瞧著她,手上用力拉她。

  薛彤跌入浴缸,還好龍澤接住她,才避免摔在浴缸中。聽到他發出悶哼,忙爬起來,「你這個樣子還玩?」

  龍澤笑,「幫我洗澡吧。」

  「我看你很精神,根本就不需要我幫忙。」薛彤說著準備邁出浴缸。

  龍澤忙拉住她,皺著眉聲若無力,「妳明知道我受傷了,也不幫我的忙?」

  薛彤心軟,看他這個樣子也做不出什麼事,坐在他身邊在他尾巴上塗浴液,龍澤一副享受的樣子,雙手隨意搭在浴缸邊沿,半瞇眼微勾了唇線。

  薛彤手指在他尾巴上撫弄,「你什麼時候會好?」

  「還要過段時間。」龍澤背靠浴缸,模樣悠閒。

  細膩的白色泡沫揉出來,尾巴滑得像泥鰍,捏起來軟綿綿的,薛彤忍不住輕捏了兩下,龍輕笑,「別老洗那邊。」

  薛彤雙手順著尾巴往上,替他輕揉,龍澤示意自己的胸腹,「這裡也要洗。」

  「你自己搆得著。」薛彤才不理他,開始替他沖水。

  等到泡沫全部沖走,又重新放水,薛彤打開浴缸的按摩功能,準備讓他自己泡一會。龍澤傾身,拉著她往自己身邊靠,順勢攬過她的腰,「陪我一會,一個人無聊。」

  說著「刺啦」一聲撕掉她身上的衣服,「真礙事。」

  薛彤要掙扎著起來,手卻按到他的尾巴,剛用力撐起,就聽到龍澤痛哼了一聲,她連忙停動作。

  「別亂動,我是傷患,陪我一會都不行嗎?」龍澤抱怨道,雙手仍是緊緊抱看她。

  「可你別撕我衣服啊。」薛彤不敢動了,身上掛著兩條破布,扔掉不是,掛著也不是。

  「都濕透了,黏在身上多難受。」龍澤直接扯下扔掉,一隻手制住她,連帶內衣一起扔了出去,目光在薛彤的內褲上打轉。

  「我出去了。」薛彤想掙開他。

  「別,妳看我都這樣了,還能做什麼?」龍澤摟著她往邊上靠了靠,讓她舒服地躺著,「這樣舒服,我們歇一會。」

  他的聲音溫潤人心,薛彤安靜下來,老老實實躺在他的臂彎,漩渦狀的水流沖在身上很舒服,她輕輕閉了眼,放鬆地靠在他身邊,只覺得踏實安穩。水流交融匯聚,和緩安寧,身體越來越輕,在這靜謐的時候,唇畔傳來一點點淺癢,像是風拂過花瓣,她在心底微微笑開,任濡濕的唇覆上來,她抬了下巴相迎,探舌親了親他。

  得到回應,龍澤扣住了她的後腦,與那小舌膠著細吻,勾著舌掃過每一點柔軟細嫩。

  水在迴旋細流,薛彤雖未睜眼,卻看到四月春光下白色細花朵朵綻放。

  龍澤低了頭,吻著她的下領,喘息聲漸濃。薛彤微微睜眼,入目是龍澤強韌的胸腹,潤澤的肌理含著蓄勢待發的力量,像是魔咒一樣引誘著她,她伸出癱軟的手摸了摸他的胸肌,那裡一片堅實溫暖。

  胸前的柔軟被含住,酥酥癢癢從那裡散開,內褲亦不知何時被除去,她發出輕哼,抬起頭看到龍澤慾火燃燒的眼眸,嬌軟出聲,「你不疼嗎?」

  龍澤顛倒眾生魅惑一笑,暗啞出聲,「疼也是值得的。」

  他握了她的手,牽引到自己的腹下,讓她的小手握住自己的炙熱,上下輕輕套弄。

  硬物的熱度從掌心傳來,傳到心上是溫溫一片,她望著他的容顏,毫無力氣地拒絕,「還是不要了,等你好了再來。」

  「我脹得難受,等不了。」龍澤握住她的手動作不停,附在她耳邊吐氣呢喃,「既然心疼我,那這回換妳來。」

  說著他雙手扶住她的腰,輕輕一抬,讓薛彤趴到他的身上,又覆上唇吻她,一隻手摁住她的腰,一隻手扶住他的男性,在濕滑處輕蹭欲進。

  薛彤眼眸迷離,雙手推在他的胸膛,「不要。」

  「我好難受,」他皺著眉輕哄她,「幫我解脫一下,就一會。」

  他喜歡她嬌羞的模樣,更喜歡她的主動,繼續在她耳邊低吟誘惑,「薛彤,坐上去,坐上去。」

  那聲音像是魔咒,薛彤抗拒不得,無措地摟著他的脖頸。

  龍澤在她下方微微一笑,抬起她的臀,讓她的幽穴對準自己的男性,將她的身體緩緩摁了下去。

  薛彤抱著他脖子的手一下子收緊,胸前柔軟緊緊貼上他的胸膛,在他耳側發出痛苦的叫聲,

  粗大的男性全部役入,直達身體深處,似要將她整個人貫穿,成為極致的折磨,她想抬起腰,可是龍澤的手有力地扶住她。

  「慢慢適應就好。」他含住她的耳垂,魅惑道:「動一下。」

  薛彤左右甩頭,「太深了……出去……」

  龍澤非要將她逼到主動為止,嗓音含混求道,「我脹得好難受,幫我……」

  雙眼似蒙了一層淺霧,模模糊糊看到他隱忍起伏的胸膛,她擰了眉,那蠱惑的聲音還在耳畔呼喚:「薛彤,給我吧!」

  身體滯漲得難受,可男人痛苦的暗啞聲音折磨著她的身心,她也不曉得如何解脫,輕咬下唇,抓住了他的肩,微微抬臀,讓體內的異物退出幾分,剛退出一半,又被人強摁下去,她痛苦地哭了起來,可龍澤還在勉強她:「對,就這樣,再動一下,乖……」

  他的聲音讓她的心好滿,清明早己退散,只知道這個男人說的就是對的,她坐在他軟滑的尾巴上,膝蓋跪在浴缸裡,輕輕地動起了腰臀。

  「好乖……繼續……」男人壓抑著不斷誘惑她。

  水聲激蕩,她在他身上起伏,腰臀擺動,鐵棍般的粗長不斷深入她的靈魂,男人在她身下喘息著發出低吼,她聽著覺得滿足,但那聲音中的痛苦像是鞭子一樣抽在她身上,她一面哭叫,一面加大起伏的頻率和幅度,心底在叫囂,誓要感受到這個男人發出極度的愉悅。

  她也漸漸進入了新的世界,似乎真的感受到了靈肉的結合,激流般快感在體內釋放,她擺動的越加劇烈,覺得自己像長了翅膀在雲中飛翔。

  趴在被窩裡的時候,薛彤覺得自己被龍澤誆了,就算他受傷了也沒到那麼嚴重的地步,到了後來她體力不支,龍澤翻轉她的身體讓她跪伏在浴缸裡,雙手扶著浴缸邊緣,他從她的身後扶著她的腰進入她,不斷衝刺,哪裡像個重傷的人,最後還是他把她抱回床上。

  龍澤笑得滿臉春光,躺在床上像吃了美味一樣舔了舔薄唇,她在床上躺了好久,轉過身不想看到龍澤那張欠扁的臉,直到肚子餓得咕咕叫才爬起來,龍澤現在還不能行動自如,她也不能勉強一個受傷的人去做飯,

  薛彤腰酸力乏地在廚房切菜做飯,雖然和他做過很多次,但這一次的感覺似乎更不一樣,身體融合的時候除了快感還有喜悅,心裡生出滿意和歡喜。她抬起頭,透過廚房的大窗戶看到鐮刀似的月亮升上樹梢,冰清玉潤,像一隻白玉盞,傾倒出清水一樣的光輝,庭院中的修竹、月季、藤蔓,還有那叫不出名字的花草,閃爍著淡淡的色彩,美麗而溫柔,晚風中夾帶的芳香比平日更濃郁,更香甜,一抹竊笑隱在她的唇角,她卻未曾察覺。

  時間已經不早,她也沒有精力做多少菜,匆忙做了兩個就端上樓,龍澤一邊吃飯一邊偷看她,她被他看得臉上起了紅暈,放下筷子,「你今天幹嘛騙我?」

  「我騙妳什麼了?騙妳騎在我身上,還是騙妳在我身上自己動?」龍澤一臉戲謔地笑,「妳動得好劇烈,我都有點受不了。」

  薛彤覺得是自取其辱,悶頭吃飯,快速將碗裡的吃完就離開小桌,走到臥室另一頭的沙發上坐得遠遠的。

  龍澤吃完飯,慢慢滑過來,在她旁邊坐下,「我真沒騙妳,妳看我的尾巴就知道了,要是以前我哪裡那麼容易放過妳?」

  她是知道龍澤身體未恢復,就是不想承認那個在浴缸裡放蕩的人是自己罷了,她癟癟嘴,像是逃離,「不說這個,我把碗收去洗了。」

  臥室的地板上鋪著蓬鬆的長毛地毯,厚厚的,踩在上面就像在青草最茂密的草場上散步,沙發上放著一隻半人多高的淺黃色泰迪熊,正中的大床鋪著粉色床單,上面是大朵大朵的紅色玫瑰,整個屋子溫暖雍雅,彷彿有了春天的氣息。龍澤看著薛彤收拾碗筷離去的背影,溫暖地笑了笑。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2:06 PM

53、失敗

  等薛彤收拾好一切,洗漱完畢,就準備換衣服睡覺了。她站在衣櫃前剛打開櫃門,「叮鈴鈴」的聲音響起,是電話鈴聲,從緊連的書房中傳出,在安靜的屋中倍顯突兀。

  躺在床上的龍澤一下子坐起,臉上帶了薄怒,「我去接。」

  薛彤也想到了誰打來的電話,連忙阻攔,「不要接,讓它響著。」

  龍澤從床上滑下,狹長的瞳目燃起一簇火苗,「我還怕了他不成?我就要讓他知道,我還活得好好的,讓他成天提心吊膽,寢食難安。」

  龍澤直接開門進入書房,脊背繃緊得有些僵硬,鈴聲還在不斷響起,他拿起座機上的話筒,脖上青筋紋理分明。

  電話那頭沒有出聲,他一字一沉道:「程天行,你,死定了。」

  那頭沉默片刻,然後輕笑出聲,「龍澤,你想殺我,那來啊!」

  「你等著吧!」龍澤面沉如水。

  「你來殺我倒是沒問題,可我不妨告訴你,前兩年我可是錄了不少你人首蛇身的錄影,早已將這些錄影交人保管,除了我沒人知道他是誰,不管是我死還是失蹤,只要我出事,他就會把這些錄影公佈出來,呵呵,那時候你才是真正的名人,恐怕全世界的人都想瞧一瞧。」

  龍澤握著話筒指節發白,這兩年他特別注意這個問題,在不熟悉的地方極少露出尾巴,但是前兩年,他不確定,一個針孔攝像頭對於程天行來說太簡單。

  「不知道那時候你是會被抓起來關在籠子裡供人參觀,還是被當做外星人關在科研所供人研究?我死了沒關係,想著那個情景也可以含笑九泉。那些科學家肯定對你感興趣得很,不知道會從你身上割下點什麼。」

  「沒有人能抓住我!」龍澤惱羞成怒。

  「哈哈!」程天行發出了笑聲,「你永遠都這麼自大!現代的科技你又不是不瞭解,出現你這樣的怪物,軍隊都會出動,你又不是神,怎麼會抓不住?就算你會逃,能逃到哪裡去?帶著你的女人一起逃到無人發現的荒島,或是深山老林荒無人煙的地方,過著提心吊膽茹毛飲血的生活,成天困著她,你看她會不會瘋掉?來啊,殺了我,你這輩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只能像個老鼠一樣躲在陰暗的地方。」

  龍澤臉色發白,大罵:「程天行,你這個混蛋!」

  程天行已經和他撕破了臉,毫無顧忌,「龍澤,你這個人就是幼稚,什麼都不懂,還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你要明白自己在這世上就是個異類,這幾年你也囂張夠了,既然活著,就好好過日子,有時間來報復我,還不如好好看著你的女人,你還以為她真喜歡你?所以說你幼稚,還想跟一個買來的女人談愛情,她怕是恨你恨得要死,你還自我感覺良好,真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程天行,就算讓你活著,我也會讓你一無所有。」

  「就憑你?你連你自己的女人都搞不定,還想來和我鬥?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教的,你看到的世界都是我給你看的,你連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還想在這世上混?不妨告訴你,是我故意把你培養成這個樣子的,這兩年你都生活在那個海島,與世隔絕,海漂亮吧?環境美吧?是我故意不想讓你接觸這個社會,如了你的心,趁了我的意。」

  龍澤氣得說不出話,那頭程天行還在繼續,「你看看你這個樣子,跟個小毛孩有什麼差別?我勸你還是成熟一點,看在你幫我打拼的份上,作為回報,我也不打擾你了,拿著你的錢,囚禁著你的女人,安分地待在島上,繼續享受世外桃源的生活,要是你真來找我麻煩,你這輩子也只能跟著一起完蛋。」

  程天行又笑了兩聲,「龍澤,我真替你可悲,無論怎樣你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真正一無所有的那個人是你!」

  「滾……」龍澤對著話筒吼了一聲,將電話機扔了出去。

  電話七零八碎散落地面,他尾巴狠命一抽,那頭木質書架坍塌碎裂,書本嘩啦啦地落下,木屑塵土飛揚,傷重的尾巴痛得麻木,他也不在意,拼了力再抽了一次,似乎這樣才能發洩出自己的憤怒,後面的那排書架也應聲倒塌,書冊到處都是,一本本的砸在牆上、地面,像是一場暴風雨的襲擊,這是人能聽得到的,聽不到的還有長尾脆弱的骨節碎裂的聲音。

  身體上傳來尖銳痛楚,尚未痊癒的五臟六腑發出絞痛,無論心上有多少憤怒和不甘,在現實面前都化作無力,他癱坐在地上,面白如紙,程天行的笑聲還迴盪在耳畔,狂妄而得意。

  天生優越帶來的驕傲,如今坍塌成灰。

  「澤,」他聽到小心翼翼的聲音,輕轉頭,薛彤站在門口,臉上畏懼與擔憂交雜,開口小聲道:「不要傷到自己。」

  他看著她,指尖褪成一片慘白,眸色晦暗,「妳去睡吧,不要理我。」

  薛彤輕輕咬了咬嘴唇,「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商量,雖然我不是太聰明,但也可以為你分擔一下。」

  龍澤面色更加淒涼,「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妳先去睡。」

  薛彤小心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心情沉重,龍澤那個模樣是她沒有見過的,程天行定是握住了他的把柄,龍澤才會生氣又無奈,她靠坐在床頭,忐忑不安,捏著被子等他出來,牆上的鐘無聲地移動,偌大的屋子安靜得吐納可聞,燈光變得清冷,她只覺得越來越涼。

  等了很久,也不見龍澤出來,看看時間,都已經十一點多了,她穿上拖鞋朝書房走去,開了一條門縫,看到龍澤還是保持著之前的那個樣子,一動不動,頹然地坐在地上,白色的尾巴貼著地面,失了光澤,像被人丟棄的帶子。她走了過去,在他身邊蹲下,手扶在他的胳膊上,觸到他的皮膚,是涼涼的一片,「澤,別想了,你這麼能幹,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我能幹?」龍澤看了她一眼,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也認為自己是最能幹的,無所不能,可現在我連動起來都困難!」

  「好好養傷,你的恢復能力強,過段時間就和以前一樣。」

  「好了又能如何?我報復不了程天行,三年多,我幫他得到了今天的地位,卻被他耍得團團轉。我從來都瞧不起他,瞧不起人,覺得人類就是孱弱又愚笨,沒有哪一點能比得上我,我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我想要,這世上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只不過我不想要罷了。我一直都站在高處嘲笑著下面為了生計苟延喘息的人,結果呢?我一直被人矇騙,現在被人吃得死死的,進不得,退不了。」

  他的聲音變得悲傷,「連妳都看得出來程天行對我不滿,我卻毫無察覺,薛彤,妳其實明白得很,我就是自以為是,妄自尊大,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強大的,可我就是個大傻瓜,連程天行都鬥不過。」

  「他到底抓住了你什麼把柄?」薛彤抓著他的手,心裡亦是難受,「鬥不過就算了,就讓他當他的老大,你還活著,他也殺不了你,自己過得好就行了。」

  「以後這個世界連我的安身之地都不會有,沒想到,到頭來,我什麼都沒有。」他慘然一笑,似萬物化作飛灰,看著薛彤,「薛彤,其實我知道妳不愛我,一直以來我都知道,我就是不願意承認,我一直都自欺欺人地以為我這麼好,妳不愛我能愛誰?只要把妳留在身邊,妳理所當然會愛上我。我就是笨,就是幼稚,幼稚還不自知,結果成了最大的笑話。」

  他笑得那麼淒涼,薛彤聲音變得哽咽,「你不笨,你一來這裡遇到就是程天行,他就是想利用你,所以一直矇騙你,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只能說你遇錯了人,可是現在不是已經脫離他了嗎?澤,你各方面都是出色的,人也好,你還有機會重新開始。」

  薛彤本是握著他的手,龍澤反手握住,幾乎是乞求道:「薛彤,妳不要恨我好不好?我知道妳是被他買來的,我覺得妳被送過來理所當然就是我的,他身邊的人都是那樣的。妳不要恨我,我是真的愛妳,就算妳不愛我,也不要恨我……」

  「我沒有恨你,」薛彤目中水光朦朧,「我從來都不恨你,澤,我是感激你的,沒有你,我可能已經死了。我挺喜歡你,你現在不要多想,好好養傷,一切都會好起來。」

  龍澤伸手抱緊了她,字字衷腸,「薛彤,妳別離開我,我會保護妳的,有我在不會有人欺負妳……」

  他抱得那麼緊,像怕懷中之人下一秒就化作清風離去,要是連薛彤也走了,那他還剩什麼?

  薛彤被摟得呼吸困難,待喘過氣輕聲安慰,「我不離開你,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再好好想想怎麼辦。」

  龍澤安靜地摟著她,他所信奉的世界已經坍塌,她是他的救贖,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還可以想到辦法,他目前拿程天行沒辦法,程天行也奈何不了他——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2:12 PM

54、交流

  翌日,薛彤問起,龍澤跟她簡單提了一下。薛彤本以為龍澤做了什麼壞事被程天行抓了把柄,聽說不是,倒鬆了一口氣。如果龍澤成為警方的通緝犯,那還談什麼重新來過?但是他人首蛇身的證據落在程天行手上,也極為不妥,龍澤本就不喜歡太嘈雜的生活,若是錄影被公佈出來,查證屬實,那龍澤再也不會有安寧的日子了。

  事已至此,龍澤也平靜了,看她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揉了揉她的腦袋,「我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妳這個小腦袋瓜就不要想那麼多。」

  「可是,澤,程天行真的會放過你嗎?」薛彤倚在他身邊,擔憂地問道。

  「短期內我們還是安全的,他有我的錄影,我也知道他不少事情,我和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所以他會私下殺我,也不願意公開對付我。」龍澤皺了皺眉,有點彆扭地問道:「薛彤,我為人是不是很討厭?」

  「沒有啊,」薛彤不知道他為何會這樣問,據實回答,「其實我挺討厭程天行的,但是你人就很好,只是你總不和我溝通。」

  「我現在也覺得自己真的幼稚,以為自己足夠強,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總算是吃虧了。」龍澤淡淡嘆息。

  「你只是不成熟罷了,我也差不多,說到底是踏入社會的時間短,程天行又故意蒙蔽你的視聽,才會造成這個樣子。」

  龍澤抱著她倚在床頭,「我經常看到他們打打殺殺,人都是爾虞我詐,覺得無趣,才不想出去。這幾年我沒怎麼接觸社會,總是覺得自己想的都是對的,程天行也說我是對的,我就信了他。」

  「澤,你看到的只是這個社會的一方面,還有很多你沒有看到。大多數的人都是正常上下班,為了自己的家人忙碌。」薛彤又停住了,「算了,我不說了,我說的也不一定是對的,這個社會也有黑暗的一部分,我社會經驗也不足,才被人拐賣了。我都不知道這個社會是黑的多一點,還是白的多一點,以後我們到處走走看看,多長點見識。」

  龍澤轉過她的腦袋,「說一下妳怎麼被人拐賣的。」

  「就是下班的時候下雨了,不好打車,看到有黑車過來,我就上去了。結果遇上的司機是個人販子,把我弄暈了,醒來後什麼都變了。」薛彤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個司機抽上一百鞭。

  「後來呢?又遭遇了什麼?」

  後來的事薛彤不願意說了,雖然只有幾天但都是不堪回首的經歷,時常還會做噩夢。

  龍澤想知道薛彤的過往,不依不饒問道:「被人打過嗎?」

  薛彤點了點頭,滿臉黯然,「不說那個了,好不好?」

  龍澤大概也知道怎麼回事,「那不說那個,說一下妳被賣之前的生活,妳以前就想跟我說。」

  說起以前的生活,薛彤就有興致,「我是C市人,我就是C大畢業的,好多同學都留在那裡,C市你去過沒?」

  看著薛彤亮晶晶的眼,龍澤淺笑,「還沒有。」

  「那裡氣候也不錯,四季分明,我剛找了工作,是在盛美哦,待遇還不錯,不過我是新人,都是幹些零碎的活……後勤部的主管是個禿頂,像個中年婦女一樣磨嘰,每次我去領東西總是要耽誤很久……我爸爸是個搞技術的,在他們那個廠是老技術骨幹了,前年我們家新換了房子……現在的地產商太無良了,房價每年都在漲,我媽媽本來說要在市中心給我買套小房子的,好讓我上班近點,結果那一片的房子太貴了,比前兩年翻了一番……」

  薛彤東一下西一下亂扯,又開始抱怨房地產商,龍澤抱著她淡淡聽著,他喜歡薛彤有生氣的模樣,他不知道她所描繪的生活到底有什麼樂趣,但看薛彤眉飛色舞的樣子,就覺得那樣也是很開心的,哪怕吃穿用度都不是最好。他以前也想過和薛彤一起像普通人一樣過日子,只是那時遭到了程天行的反對。程天行明明知道他這樣囚禁薛彤只會離自己想要的東西越來越遠,仍然不斷誤導他,實在可恨!

  薛彤提了幾句家裡的事情,她沒有直接說要龍澤帶她回去,凡事總要循序漸進,他只要願意和她溝通,很快會明白的。整個上午他們都背靠著床頭說話,一個話題快結束了龍澤又會提出新的話題,兩人從薛彤以前的生活聊到哪裡有好吃的好玩的,從國家政治扯到火箭上天,龍澤知道的事情比薛彤多得多,他只是有些驕傲,像初出茅廬的少年,膽識有餘,對人的瞭解卻不夠。薛彤建議道:「澤,人和人之間互相尊重就行了,有句話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只要想著這句話和人相處,他們都會喜歡你的,不要老想著用暴力解決問題。」

  龍澤淡淡地笑笑。

  薛彤繼續道:「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是很幸福的,你也說了人不一定要去追求很多東西,我現在就覺得大家都平安就夠了。」

  「嗯,每天買點菜,做做飯,如果和妳一起,感覺也不錯。」龍澤臉上一派和煦。

  「有些事不行就算了,也不用逼別人或是非要得到,就像程天行,雖然他想殺你,害你受了傷,但是既然那麼麻煩就不要勉強了,你要是過得好好的,就足夠氣他了。」薛彤不想龍澤冒太大危險,程天行既然瞭解他,防備一定很嚴,她勸道:「幫他掙了錢就掙了,他至少幫你弄了個身份,就讓他成天操心,和那些人鬥去。」

  「他的事以後再說。」龍澤不想提那個人,「我還要好一陣才能恢復,那次回來的時候不是跟妳說我要買船,後來我聯繫了國外的一家公司,訂了一艘,訂金也轉帳過去了,不過當時說要四個月以後才能交船,我再跟他們聯繫一下,看能不能提前把船送過來。還有,我沒盯著妳,妳也不要亂跑,離我近點,萬一有什麼人來了我也能照應妳。」

  「我知道了。」薛彤看了看時間,「我該去做午飯了,多熬一點骨頭湯,你要多吃一點,趕快好起來。」

  薛彤從他懷中掙扎出來,下床穿鞋,「我下樓做飯了,你要吃糖醋里肌還是糖醋排骨?」

  「里肌吧,小心別切著手。」龍澤提醒道。

  「我才不會,你總是嘮叨這個,多煩人。」薛彤穿好鞋,「先下去了。」

  「妳說誰煩人?」龍澤一把拽住她,又把她摁回床上,「妳是不是以為我受傷了,就不能把妳怎麼樣?」

  說著龍澤一隻手探入她的衣服,在滑膩的皮膚上遊走。

  薛彤掙扎著求饒,「我煩人,我煩人,行了吧?放開我,要做飯了。」

  龍澤停了手,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才放過她,「今天就算了。」

  他一放手,薛彤連忙站起身跑出幾步遠,嘴中嘟囔,「都成傷患了還成天不正經。」

  薛彤嘟囔著走出房間,龍澤看著她的背影淺淺笑了一下,眉心間又籠上一抹陰影,人心險惡,遠比他的力量來得強大。程天行和他撕破了關係也好,不然他還不知要被蒙蔽多久,執著地在一條路上走多遠。薛彤沒有討厭他,那便是最好的,一切都可以重來。

  目前他只想快點好起來,這種行動不便的弱態讓他生氣,尾巴軟噠噠地從床沿拖到地上,他那引以為傲的速度無法展現,跟個廢人一樣成天待在床上,雖然薛彤勸他算了,但要如何咽下這一口氣。以後做事多思量,吃一塹,長一智,他總能讓程天行付出代價。

  薛彤只希望在龍澤養傷這段時間不要出什麼事,龍澤很聰明,以後他會更加成熟,無論對他還是對她都是好事。

  她走進廚房,拉開冷藏櫃的門,眉頭微皺,她沒跟龍澤說這裡的食物已經不多了。按照往常的慣例,薛彤躲在外面那幾天就該送來新鮮的食物,但出了事,以後都不會有人給他們送。本來冷藏室的東西也是不少,但前幾天沒人在別墅,不知是電源被關閉過還是冷藏室出了問題,有一間冷藏箱的東西全部壞掉了,薛彤只好扔掉,剩下的食物兩個人撐不了幾天。

  午飯後,龍澤繼續午睡,她出了門,去了一趟阿宋他們的住處,漂亮的白色三層小樓,門沒有鎖,沒了人安靜得詭異,午後的陽光照在外面亮堂堂,她一個人走進屋還是覺得脊背發涼,客廳中空酒瓶橫七豎八扔在地上,一旁的桌子上扔著鞭子和手銬,散落著一些子彈殼,若是沒有必要,薛彤也不願意進屋。

  這裡以前是有女人打掃和收拾,薛彤猜測大概是像她這樣迫於無奈的人,不過上次龍澤教訓兩人時就勒令他們把人送走,三個月內都不許接人過來,算是一種懲罰。她看了看屋子,直接進了廚房,寬大的廚房碗碟擺放雜亂,屋子北面是冰箱和冷藏室,只是打開門薛彤微微失望,這裡的東西也不多,大概他們準備撤離海島,並不打算繼續常住。

  她找來一個籃子,將食物裝起來,全部搬回了他們的住處,一共走了四趟,穿過前院的花園,走出大門,在兩棟樓之間搬東西,距離不算近。等她一件一件放回冷藏室,全身都出了汗。大概體格健壯的男人更偏向肉食,蔬菜不少,肉類卻剩得不多,她清點一下,也堅持不了多久。所幸米麵的量還是充足的,她尋思片刻,自己省著點就好,龍澤受傷嚴重,她不想他操心,等過十來天他好一點再告訴他。

  龍澤依然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他有時醒過來會和薛彤躺在床上聊會天,晚上依然把她抱在懷中,只是尾巴沒有再把她圈住。他在床上揉著薛彤的腦袋輕聲在她耳邊說多待在房間裡,要看電視在他房中看就好,不會吵到他睡覺,他醒來看不到她總會覺得不安。兩個人的海島更加安靜,安靜得薛彤不敢到處亂跑,她窩在臥室將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小,或是在旁邊的書房找本書打發時間——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2:13 PM

55、白菜

  龍澤時睡時醒,薛彤知道他睡覺的時候身體恢復得比較快,到了飯點也不主動叫他,一般都是把飯菜溫起來,等他醒過來才把飯菜端上樓。對於他吃飯的習慣,薛彤覺得無奈又好笑,龍澤帶點霸道,一定會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不管她吃沒吃過,都要她在旁邊,似乎有人看著他胃口會更好,常常飯後攔著薛彤不讓她收拾,清清淺淺地吻上一下。

  龍澤吃飯的樣子沒有刻意的優雅,隨意自然,嘴角帶著點隱笑,便是吃飯這樣簡單的動作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他會把她辛苦做出來的飯菜全部吃完,滿足而愜意,看得薛彤的心底暖暖的,像是隨風飄蕩的種子落地生了根,藤蔓找到了依靠的大樹,沒有著落的心漸漸有了依靠。

  長長的白色尾巴有時也會撩動一下,薛彤偶爾伸手輕輕摸一下,軟軟的堅韌,可以築起她安穩的世界。

  龍澤的身體慢慢好轉,睡醒後睜開眼,外面的陽光黃澄澄,他滑下床,拉開窗簾,陽光泄進屋內,明亮而溫暖;落地窗外,一池水明澈如鏡,花藤,綠樹和草坪像星星一樣閃耀著光,好像綠葉之中有一條綠色的光線,飛鳥的翅膀也閃起金光,他伸了個懶腰,慵懶愜意,繼續在屋中睡下去真是浪費如此美好的陽光。他對著外面濃綠微微勾了勾唇線,下午在庭院的躺椅上曬曬太陽睡睡覺也是一種享受,最好還把薛彤拉在身邊。

  也是到吃飯時間了,他緩緩下樓,最近幾天都沒有跟薛彤一起吃飯,倒是想念從前在餐桌上的時光。餐廳天花板上垂下漂亮的水晶荷花燈,和客廳相隔的地方擺了盆景,他看到薛彤坐在椅子上的背影,纖細而單薄,但她在那裡,就像有陽光照進心窩,暖暖的。

  他走路一向是沒有聲音的,直到他站在身邊,薛彤才發現他,一臉訝異,「你怎麼下來了,是不是好了不少?」

  「我又不是殘廢了,當然能下來,只是躺著養傷較快而已。」龍澤平和一笑,「現在好很多了。」

  他的目光掃了一眼她端著的碗和桌上的飯菜,臉上的平和轉為迷惑不解,「薛彤,妳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乳白色的長餐桌上只擺了一個清炒大白菜,分量也不多,看看薛彤碗中的飯,明顯是剛上桌,他指了指那碟菜,「妳中午就吃這個嗎?」

  以前他們倆一起用飯時一般都是五六個菜,碗碟明亮,菜色豐滿,可如今一個孤單單的素菜盤子擺在三米長的漆木餐桌上,頓時顯得寒磣無比。

  「我一個人夠了。」薛彤淡淡解釋,手上還拿著筷子,碗中白米飯才剛剛開動。

  「夠什麼夠?」龍澤嗤責,眉眼下垂,他和薛彤相處這麼久,兩人的口味互相都清楚得很,「再說,只吃素的多沒有營養。」

  「多吃素食好,電視上都這麼說。」

  「什麼亂七八糟的理論,以前怎麼不見妳多吃素菜?妳不是每天都做好幾個菜的嗎?」龍澤唇角冷冷一抿,忽然想到什麼,直接滑向了廚房。

  幾分鐘後龍澤出來,面帶薄怒,「薛彤,冷藏室裡沒菜了妳怎麼不告訴我?」

  面對著龍澤的臉色,薛彤的聲音小了很多,「我想過幾天再告訴你,現在你身體不好,養傷重要,這些小事不想讓你操心。」

  「那妳怎麼一個人吃這個?我一個人吃那麼好。」龍澤責問道,廚房裡的保溫箱還有熬好的雞湯,炒好的菜,是留給他的。

  薛彤細聲解釋,「你比較喜歡吃肉,現在你是傷患,更要吃好一點。我是無所謂的啦,女孩子吃多了肉會長胖,到時就不好看了,減肥又很麻煩……」

  她的聲音在龍澤凌厲的目光中越來越小,龍澤直立著身子俯視她,活像要將人生吞活剝一樣,「妳繼續編!」

  陽光透過大窗戶投進餐廳,嵌花地板反射著明晃晃的光,龍澤站在餐桌旁,氣勢凌人,胸口一團濁氣被他壓制著,他不該也不能對她發火,帶著臉色瞪著雙目看著她,骨子裡的驕傲讓他生出氣憤,覺得這是對他能力的蔑視;但看著偌大的桌子上盤子裡清清白白的菜,一股酸楚湧上心頭,是暖是亂亦是酸,他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一把將她拉入懷中,想責備她兩句卻覺得最該責備的人是自己,悶聲悶氣問道:「這幾天妳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吃的?」

  薛彤的頭被埋入他的胸膛,被他抱得緊,幾乎透不過氣來,嗡聲答道,「也沒有……」

  「亂說。」龍澤帶了兇惡的口氣,出了口又後悔了,不自然生硬地放軟聲音,「薛彤,妳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我只是覺得你受傷了……」薛彤臉龐緊貼他的胸膛,皮膚貼著皮膚,幾乎能聽到男人沉穩的心跳聲。

  他覺得他的怒意來得如此膚淺,心頭點點浮躁頓時煙消雲散,她是在乎他的,這個認知讓他覺得暖洋洋,像是春日暖陽照在四月暮的嫩草尖上,龍澤唇邊浮起些許笑意,眼中的光芒如同曠野中的星辰一樣閃亮。他在她的頭頂低低道:「薛彤,我在妳的心裡對不對?」

  他也不待她回答,鬆開手捧著她的臉,仔細端詳著她,秀挺的鼻樑,還有玫瑰花瓣柔潤的雙唇,她的眼睛像高山湖水一樣明淨,他在她清澈的瞳中看到了自己,只有他一個人,於是他展眉笑了,手指拂上她的臉,像是畫畫一般欲伸手掃過她的五官。指腹剛觸及她溫潤的面龐卻又覺得唐突,在那張美好的臉面前突然覺得自己愛得如此淺薄,她對他是用了心的,她所能給的全部都在這裡,可是他呢?他給過她昂貴的項鍊,漂亮的衣服,可在那碟一清二白的大白菜面前卻寒磣得難掩襟肘,他所給予的,不過是他信手拈來的東西罷了,那些凡物,不過是一點點金錢,輕而易舉得連他自己都看不上眼,卻期望用自己隨意投下的溫存來換取她的愛,當真是可鄙。

  他嘆了口氣,忽然頓悟了她為何不愛他,在過往的日子裡,他所付出的於他而言不過是毫末,他禁錮了她的自由,隨舉隨落地片面給予溫柔和愛戀,他喜歡她,就要她交出全部,憑著這份虛妄在她身上不斷索取。薛彤眉宇間的深藏的無奈被他視而不見,他想要的不過是愉悅自己而已,何需嫁禍到程天行的蒙蔽,究其深理不過是他自私。

  他所謂的愛,少了付出,蒼白得可笑。

  對著粉嫩的唇,他沒有吻上去,極輕極輕道:「薛彤,給我一個愛妳的機會好嗎?」

  龍澤眼中期盼的光華無聲地蠱惑了她,薛彤失了神,幾乎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

  薛彤這片刻的沉默卻讓他如墜冰窖,連眉目都糾結痛苦起來,聲音輕如煙塵一片暗啞,「難道真有那麼難嗎?」

  「什麼?」薛彤回神,一副懵裡懵懂。

  「妳……」他微微啟口,話到嘴邊卻閉了言,他恍悟她剛才沒聽見,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怕得到的是一個否定的答案,那他又該怎麼辦?又或是一句言不由衷的回答,那要來又有何意義。

  她還在這裡,他是有機會的,就讓他再自私一下,龍澤舒了眉目,拍了拍她的臉,「我會給妳幸福的。」

  一字一語,更像是對自己的起誓。

  「哦。」薛彤不知他為何說得慎重,臉上卻爬上了紅暈,偏轉頭離開他的手,心底有絲絲縷縷的東西漂浮開,帶著點點甜意。

  龍澤摟著她,用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心,輕喚了一聲,「薛彤……」

  聲音溫和,瞳孔裡是深深暗沉。

  薛彤轉頭看著他的眼,「什麼?」

  他卻是沒有出聲,喚著他的名字,就覺得滿足。對著薛彤迷惑的眼,他輕輕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想叫妳。」

  薛彤無言以對,良久才反應過來自己坐在他的尾巴上,趕緊跳了下來,皺了眉問:「這樣坐著,疼不疼啊?」

  「日常活動沒什麼影響。」龍澤傾身,將她拉回來,「外面的屋子應該有食物,待會吃完飯我們去看看。」

  「我去看過了,」薛彤細聲答道,「把東西都搬過來了。」

  「不是叫妳一個人不要到處亂跑嗎?」龍澤沉了臉,「搬過來累嗎?怎麼不找我幫忙?」

  「不累,多走了兩趟。你都受傷了,這些我都可以自己做。」

  龍澤捏了一下她的臉,「薛彤,妳有時候真傻。」

  薛彤誠懇道:「你要好好養傷,只有你好起來我們才有希望,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又接著道:「你都下來了,要不吃飯吧?」

  「好。」龍澤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掌心,帶著責備的口氣道:「以後妳就跟我一起吃飯,再也不許這樣,有什麼事就跟我說,我怎麼會連最基本的東西都無法保障?」

  他停頓片刻,又冷聲冷氣道:「要是再讓我發現這種事,當心……當心我抽妳。」

  「你是拿你的尾巴抽嗎?」薛彤腆著臉問,說著還探頭去看了看他的尾巴末端。

  「妳是不是覺得不會疼?」龍澤被她的模樣惹得蕩漾了,陰陰一笑,「要不我們晚上試試。」

  「我才不要。」薛彤連忙推開他,「我把飯菜端上來。」

  「還是我來,小心燙著。」龍澤跟著她走進廚房。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2:17 PM

56、湖畔

  飯後龍澤還是帶著薛彤去了一趟外面的房子,上次薛彤不願在這裡久待,就只管搬廚房裡的東西。有龍澤在旁邊,她好好打量了一下,這幢樓比他們所住的房屋略秀氣一些,週邊是平坦的綠色草坪,像一幅貴重的獸毯一樣鋪成在洋房下面。寬敞的露臺,淡黃色窗櫺,白色的欄杆,整棟樓顯出秀美的儀態,只是這種秀美被兩個壯漢糟蹋了,屋子裡報紙雜誌到處都是,一把粗獷的藏刀掛在大廳東面的牆上,旁邊有一個扔飛鏢的靶,正中心還戳著兩支飛鏢,處處顯示出這裡住著的是強悍的男人。

  別墅外面樹林的監控攝像頭的總控制就在這裡,龍澤輕車熟路直接進了控制室,把所有的攝像頭都關了。薛彤隨手整理屋子,把亂七八糟的雜誌疊在一起,地上的空酒瓶放在筐中,正準備掃一下地板,龍澤阻止道:「別弄了,我們又不住這裡。」

  「你不是說這個島產權歸你了嗎?」薛彤抬頭問,「既然是你的島,那房子也是你的,還是隨手收拾一下,這些東西扔地上,長久沒人住,以後再進屋就跟垃圾場一樣。」

  龍澤暖洋洋笑開,「妳愛怎樣就怎樣,以後就是妳的島了。」

  薛彤沒多想,大廳地板簡單掃一下,把屋子裡容易發霉的東西清理出來扔掉,龍澤也在旁邊幫忙,搜羅出若干子彈,問起,「妳的槍法現在怎樣了?」

  薛彤細瞧這金黃色的小東西,不好意思道:「我手抖,視力也不夠好,容易打偏。」

  「打偏很正常,妳又沒專門練過,以前是讓妳玩一玩。現在覺得事情總有意外,會一點比較好。」

  那時候殺了大貓他們又撿了兩把手槍,薛彤手上拿的是與之配套的子彈,龍澤拿過一顆瞧了瞧,「可惜都不是女士專用的,對妳來說都太沉重了點,我抽點時間看妳練練,但我不在的時候妳還是別碰了,走火很危險。」

  「嗯。」薛彤點頭應著,「我平時不會碰。」

  兩人都不願意在這裡久待,將窗戶關好,粗粗檢查了一下,龍澤從酒櫃中拿了兩瓶紅酒,「上次看電視說女士偶爾喝點紅酒有好處,這酒還不錯,先拿回去。」

  看了一下沒有別的東西可拿,時間也不早,兩人便決定回去了,臨走前關掉電閘,鎖了門窗。路上龍澤提起,「這裡離陸地不近,一直以來都是程天行的人往這裡送東西,別的人暫時不好聯繫,我也怕靠不住。我們先在這裡住一陣,等船過來了我們去外面轉轉。明天我們去海裡抓點魚,吃的東西妳不用操心。」

  薛彤覺得目前龍澤還是適合調養,跑到海中抓魚過於勉強,「你還是多睡覺,過兩天再去,反正還能撐些時日。海裡那麼深,又有浪,去抓魚不合適。」

  「我的身體沒什麼,抓魚這點小事還不是簡單得很。最近是想快點恢復,才一直在屋中睡覺。」

  薛彤抬起頭看他,還想阻止。龍澤又開口道:「妳在這裡,我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只想著自己,不會再強來,我的狀態足夠好才能保護妳。妳要是擔心的話我們可以去島上那個湖,離別墅不遠,去抓點淡水魚也好養。」

  「那就去湖裡抓。」薛彤覺得湖比浩瀚的大海來得簡單,再說她也沒去那邊玩過。

  湖面不算寬廣,秀美柔媚,像荳蔻初綻的姑娘,在遠處看平展如鏡,沒有一絲纖塵一根遊絲的侵擾,水清見底,藍天白雲清晰地倒影水中,似天幕都沉入了湖底,而繁密的樹木正靜靜地凝視著透明的湖心。

  這樣的平靜因龍澤躍入水中而打破,沒了在陸地上的小心翼翼,他的身體在水中靈活自如,激起「嘩啦啦」的水響過後,還有無數白點在水中閃爍,波紋以他為圓心一圈一圈蕩開,薛彤生出羨慕,這人拖著尾巴的時候從來不穿衣服,灑脫而隨性,恣意地享受陽光和清水。她脫了鞋,赤足走在旁邊的草坪上,草尖掃在腳心,淺淺的癢,一步一步涉入湖水,湖中距離岸邊兩三米處立著一塊光潔的大石,她坐了過去,將足浸入水中。

  龍澤從水中走出,甩了甩頭髮,拿起岸上的一個網身成圓錐形的小漁網,網口直徑約有一米,和薛彤小時候捕蜻蜓的小網形狀差不多。他放輕緩步伐,靜立水中,看準時機在岸邊不遠輕輕鬆鬆網了一兜魚來到薛彤身邊,「看看,怎麼樣?」

  幾條脊背黑青的魚在網兜裡有力地撲騰,有大有小,網眼上還有兩根手指大的小魚,薛彤看得樂了,「我去拿東西來裝。」

  「妳就在這裡坐著,我去拿。」龍澤端著漁網走上岸,儲物箱裝上半箱水,將網兜裡的魚「嘩嘩」地倒進去,至於黏在漁網上的小魚蝦米就扔掉。

  龍澤又網了兩兜,每網起一次都來到薛彤身邊給她看一下,薛彤看他每一次收穫頗豐,期盼道:「給我試一下。」

  「妳肯定網不到大魚。」他看她躍躍欲試,把魚倒掉之後就把漁網遞給了她,「就在淺水處玩一下。」

  薛彤接過來,湖水清得可以看見水下游動的小魚,但她一動,魚就四散逃開,只得在同一個地方靜靜站著,等了一會剛放下小網,魚又擺擺尾巴逃得不知蹤影。她沒了耐性,直接下網將魚朝岸邊趕,觸及岸邊連忙收了起來,幾尾手指大小的小魚留在網中,還有更小的蝦米在順著網線爬動。

  龍澤取笑她,「這麼小的魚怎麼吃?」

  薛彤不服氣,「怎麼不能吃?捕多了也是肉,炸小魚吃過沒?又香又脆很好吃的。」

  「那妳就繼續網小魚,我徒手也能抓著大魚。」龍澤滑入水中,等他再鑽出來,手上一條三四斤重的黑魚,縱使魚鱗光滑,撲騰著首尾也無法從他手中逃脫。他在湖心身子立得高高,向湖邊的薛彤招搖著手上的東西。

  薛彤揶揄他,「你那麼長的尾巴,就是一條鯊魚也沒你長,會抓條魚有什麼好得意!」

  「反正我抓的住,而妳抓不住,我當然該得意。」龍澤拿著魚緩緩走過來,裝模作樣看了一眼她的漁網,一副驚訝狀:「怎麼這次連小魚都沒了,難道妳要做炸蝦米?」

  他瞅著眼睛,添了一句,「妳看我這麼長的尾巴,就是一條鯊魚都沒我長,得吃多少小蝦米才能吃飽啊。不知道妳今天能不能撈夠。」

  「不撈了,誰會撈魚誰去撈。」薛彤扔了漁網,才不攬這個活,「我幫你把魚放過去,你去撈你要吃的蝦米。」

  她轉身去接龍澤手上的黑魚,兩隻手牢牢抓緊,龍澤才放了手,魚在她手上奮力擺著尾巴,黏滑的身體在手中掙扎,力氣大得薛彤捉不穩,一個大力擺動滑出薛彤的手,向水面躍去,薛彤條件反射去接,重心不穩一下子就撲倒在水中。

  水花四濺,摔下去的姿勢實在不雅。

  龍澤連忙將她拉起,摟在懷中替她抹去面上的水,「真笨,站都站不穩。有沒有摔疼?」

  薛彤搖了搖頭,水珠從衣角髮梢流下,當真成了落湯雞。

  龍澤看她渾身濕,道:「要不我們先回去換衣服,下午再來抓魚。」

  「不用,濕了也不冷,來來去去麻煩。」薛彤捋了捋頭髮,把身上的衣服擰了一下,把多餘的水擠掉,「太陽這麼好,一會就乾了。」

  「那要不妳把衣服脫了,放在那邊曬曬。」龍澤指了指她之前坐的那塊石頭。

  薛彤鄙視地瞟了他一眼,「你又想什麼呢?」

  龍澤甚是無辜,「我沒亂想,黏濕濕的黏在身上多難受,反正這裡也沒有別的人,妳看我也沒穿。要是妳介意,還可以留個內衣褲。」

  就是因為你沒穿才不能脫,這人太灑脫了。薛彤推開他的手,示意旁邊的小漁網,「我去岸上歇一歇,你先捕魚。」

  她又坐回石頭上,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太陽金燦燦,發出耀眼的光暈,龍澤拿著小漁網在湖中游來轉去,蕩起的漣漪拖起無數光帶,恰似一條條素絹在水面飄動。他每收穫一兜魚都朝薛彤這個方向擺一下手中東西,有時隔得遠薛彤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總覺得他是帶著微笑的,陽光打在他的面上是俊朗無雙的風采。

  不一會便收穫不少,龍澤看差不多了,將最後一兜魚放進去,滑過來坐在她的身邊。長尾鱗片閃閃,盤曲在大石上,尾端沒入水中,薛彤摸了一下他的尾巴,「不疼了嗎?」

  「不疼了。」龍澤半躺在石頭上,狹長的眼尾中盡是愜意。

  薛彤的手還在輕撫尾巴,似仍有擔憂,「那怎麼還不能變成兩條腿?」

  「可以了,妳現在要看嗎?」龍澤認真問道。

  「不要。」薛彤連忙把手收回,荒郊野外,沒穿褲子的裸男,實在太震撼了。

  龍澤眼中盛滿促狹笑意,又把她的手拉回來放在自己的尾巴上。薛彤雖然沒近距離見過大蟒蛇,但也覺得這蜿蜒盤曲的尾巴和蛇明明是差不多的,這人還死不承認。

  遠處一隻灰褐色野兔跑入草叢,露出半個身影,龍澤眼中像流星劃過一道光,尾巴尖從湖底勾出一顆小石子,直接從尾端扔了出去,轉頭朝著薛彤笑了一下,「打中了。」

  「什麼?那是兔子嗎,還是黃鼠狼?」薛彤根本沒看清。

  「妳這是什麼眼神。」龍澤笑著滑上岸,「我拎過來給妳看看。」

  他不緊不慢走過去,不一會兒手上就拎了一隻被打暈的兔子,雙目含笑,「晚上可以吃燜兔肉。」

  薛彤從石頭上跳下,走過幾步淺水踩上草地,目光在遠處逡巡一番,指著一處道:「那裡還有別的。」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龍澤又迅速用尾巴甩了小石塊過去,偏頭問道:「這回妳看清楚是什麼了嗎?」

  「反正不是兔子。」野生動物薛彤也不認得兩樣,只看得清那處的草叢在晃動,但不像灰撲撲的兔子。

  「算是野雞一類,吃起來味道很好,才不像養雞場養出來的東西,骨頭都是鬆軟的,一點味道都沒有。」

  薛彤帶著欣賞的目光看了看他白色的長尾,「你的尾巴真好,不但能走路,還能幹好多事,扔個石頭都不需要用手。」

  龍澤揚了揚下巴,得意之色滿得要從眼中溢出來。這天從湖邊跑過的小動物就悲慘了些,不時有石塊扔出,一扔一個準,成了別人的盤中餐。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2:19 PM

57、尾巴

  這一趟出來收穫頗豐,兩個人好幾天的伙食問題得到解決,薛彤對於活雞活兔很無奈,既不會殺也不會清理內臟,龍澤絲毫不含糊,從車上取來一把小刀,拔毛蛻皮做得乾淨俐落,白皙修長的手指拿著血淋淋的內臟在湖中清洗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度,沒有矯揉造作,沒有高高在上,薛彤最喜歡龍澤的自然平和。無論是電視上拿著撲克進行賭博的悠閒自信,還是手握著刀切菜的隨意輕鬆,龍澤都是自然的,如同月華淺淺流淌,從不是為了他人的目光而活。

  做完事看看日頭還早,龍澤便拉了薛彤的手在湖邊散步,一群群鳥兒不時在湖的上空叫嚷翱翔,構成一幅瑰麗的動感圖畫。野草不似人工草坪的毛茸茸,有些又高又硬,叫人下不了腳,但這絲毫不能影響龍澤的尾巴,漸漸起了風,湖面微波上閃閃游動著萬千條金色的絲線,那是落在水面的陽光被攪碎了。

  風穿過遠處的樹林,像輕輕的海浪聲,天空帶著柔和的光輝,澄清又飄渺,入目所達的世界真的只有兩個人,也算得上世外桃源。旁邊幾步遠的草叢輕晃,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有爬行動物在其中遊蕩,薛彤緊盯著看,晃了晃龍澤的手臂,「這個島有沒有蛇?」

  「有。」龍澤回答得簡單直接。

  薛彤拽住龍澤,指了指那處草叢,「真的有啊?那裡面的是不是?」

  「那裡面的不是。」龍澤透過她的肩膀看向她的後方,眸色變深,壓低聲音嚴肅道:「不過妳身邊有。」

  薛彤看著他的樣子,立馬警覺,脊背緊繃一陣陣發涼,雙手緩緩抱住了他的腰,「你快點處理掉,我最怕蛇了。」

  「妳真的怕嗎?」龍澤在她頭頂問道。

  「嗯。」薛彤哆嗦著點頭,又不敢回頭看,「快點拿石頭砸死。」

  「可是蛇都快爬到妳身上了,我不敢砸。」龍澤帶點緊張無奈道。

  隨著龍澤的話音落,薛彤只覺得有東西纏上了自己的小腿,軟軟滑滑,她一下子跳起,抱著龍澤的脖子,雙腿架到了他的腰上,發出尖利的叫聲,「啊……快弄掉……」

  龍澤卻在她耳邊笑出聲,用手拖住她的臀,一隻手還在富有彈性的臀上輕捏了一把。

  薛彤聽到他笑,連忙看向自己的腿,什麼都沒有,再看看前後左右,沒有任何異樣。心仍然突突跳著,鼓著勇氣問:「蛇呢?」

  「妳抱著的不是嗎?」龍澤回答得輕鬆愉悅。

  薛彤身體離開一寸,雙手支著他的肩膀,「你騙我?」

  「我哪裡騙妳了,不是妳說我是蛇嗎?」龍澤笑得花枝搖曳。

  薛彤才反應過來之前纏到腿上的是他的尾巴,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雙眼噴火,「你這個騙子!」

  「我只說妳身邊有啊,是妳自己以為後面有。」龍澤繼續笑,尾巴從後面過來,不安分地纏上她的身體,將人附在自己身上。

  薛彤一隻手虛虛搭在他的頸上,另一隻手推繞上來的尾巴,「別鬧了,放我下來。」

  「不放,是妳自己跳上來的,那有那麼便宜,想上來就上來,想下去就下去。」

  尾巴一圈一圈纏上,從薛彤的臀部到後頸,龍澤騰出雙手摸上她的臉頰,滑膩的白皙中透著點粉紅,像嬌豔的花朵,也許是經了人事,薛彤的眉眼退了青澀,柔媚越染越多,他湊上了親了親。

  薛彤連忙偏頭,在他懷中掙扎,又怕動作太劇烈弄傷尚未痊癒的龍澤,「你不是要好好養傷嗎?快放開,待會又弄傷了。」

  「就妳這點重量,怎麼可能弄傷我?」龍澤勾著唇,湊到她耳邊吐氣,「下次我們試試這個姿勢怎麼樣。」

  光天白日,太陽明晃晃地照在面門,薛彤額角突突直跳,吼道:「龍澤,你能不能正經一點?越來越像個流氓無賴了。」

  龍澤雙手一攤,「我本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正經,又沒人教我,無賴就無賴吧,妳喜歡就行。」

  「我才不喜歡。」薛彤推著他的胸膛欲滑下他的身體,兩條腿也在後面亂擺,無奈動不了分毫,她杏眼圓瞪鼓著腮幫道:「你再不放我下來,我就……」

  龍澤偏著頭看她,意思是「妳能怎麼樣?」

  薛彤顯然也不知道能怎樣,逼急了道:「我就哭給你看!」

  龍澤抖了抖眉毛,緩緩放下她的身體,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誰無賴,哭給我看都想得出。」

  薛彤腳尖觸及地面,甩手推開他,「我們要保持距離。」

  龍澤又把她攬過來,「兩個無賴還保持什麼距離。」

  「該回去了,再待下去魚就死掉了。」

  龍澤臉上帶著淡淡笑意,拉著她的手往回走,湖邊叫不出名字的樹幽柔綠翠,雜草長得繁茂,鷗鳥展著翅膀,身子從水面掠過,就能叼起一條白肚子的小魚飛走。遠處幾隻野鴨在湖面上游動,又忽地鑽進了水岸邊的野草叢中,兩人回到之前待過的地方,龍澤把所有的東西搬上車,朝薛彤招手,「走了,上車回家了。」

  他說回家了,家該是什麼樣子的呢?薛彤不知道龍澤是否清楚,但她能感覺到龍澤的改變。剛來島上的時候,龍澤話不多,抱著世外看客的心態隱居在這個海島,把自己孤獨地立在一隅,慢慢地他會和她分享他的東西,現在也會跟她開一些玩笑。他本是純淨的人,只是因為他的不同才疏離了人群,骨子裡深藏著的,是被人接納的渴望。程天行作為他在這個世界的啟蒙導師,影響他三年多,依然沒有剝奪走他的簡單良善。薛彤越來越能理解他,朝著立在車邊的男子笑了笑,盤曲在男子身後的長尾慢擺輕滑,尾巴末梢揚了揚,像是回應。

  薛彤覺得他的尾巴特別有趣,左繞右曲,柔軟得像是沒有骨頭一樣,靈活地盤進第二排的車廂,後面的空位被粗長的尾巴占滿,他的身體在狹小的汽車空間裡分外憋屈。

  引擎發動,薛彤無心看外面樹木野草的濃妝淡抹,也沒繫安全帶,回頭看著後面白色尾巴,無聊道:「澤,你把尾巴繞過來我玩一會。」

  龍澤不置可否地笑笑,沒什麼動作。

  薛彤摸了摸他腰身下的粗尾,雖是軟綿,卻蘊含著強韌的力量。

  她的小手在上面慢慢滑動,像是煽風點火般帶起淺癢,龍澤低頭睨了一眼,警告道:「別亂摸,要不待會妳負責。」

  薛彤怕影響他開車,連忙收回手,仍是不甘心道:「我想看看你的尾巴,你把後面的繞過來。」

  龍澤嘴角笑渦淺淺隱匿,長尾末端從後方滑上薛彤的座椅,明明尾巴上沒有長眼睛,龍澤也沒往這邊瞧,尾巴尖卻是準確地襲上薛彤的胸。

  薛彤連忙逮住,輕拍了一下,「連個尾巴都這麼不安份。」

  汽車平穩地行駛,光滑的尾巴被薛彤抱在手中揉捏玩弄,她側頭問道:「這樣會不會影響你開車?」

  「那裡不會。」龍澤手放在方向盤上,隨意答道。

  「你的每一段尾巴是不是有差別?怎麼玩你的尾巴尖都不會打擾你,我覺得應該是反過來才對。」薛彤覺得應該尾巴尖的神經分佈更多一些,更為敏感。

  「妳不老實地去摸一個男人的腰腹,能不打擾嗎?」龍澤唇線上勾,不懷好意地笑著,「要不妳繼續摸。」

  聞言,薛彤把手中的尾巴慢慢放下,這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她總不能抱著他的身體玩,「你收回去,我不玩了。」

  「妳摸夠了?」龍澤目光看向前方。

  「嗯。不玩了,馬上也快到家了。」薛彤將他的尾巴挪開。

  尾巴卻是沒有離開,在她腿上滑動,薛彤今日來湖邊玩穿的是一條短褲,尾巴在光裸的肌膚輕蹭,龍澤看她一眼,「妳摸夠了,該我摸了。」

  長尾從後面竄出,將她的手連同身體一起壓在座椅上,末端在皮膚上滑過來蹭過去,點戳她的身體,更像是呵癢。

  皮膚上傳來的癢讓薛彤咯咯笑出聲,龍澤力氣大,但長尾的光滑又絲毫不會弄傷她,薛彤掙脫不了,被弄得前俯後仰,不斷求饒,「住手,好癢,好好開車,」

  龍澤怕她動作太大撞到車內壁,放緩動作只在皮膚上滑動,薛彤安靜下來,道:「澤,你的尾巴好佔便宜,又方便又有趣。」

  龍澤看她一眼,很自然地說了一句:「恐怕就只有妳喜歡。」

  「只是它太特殊了,初見到會害怕。你這個人很好,生活在外面也會有很多人喜歡。」薛彤看他面色自然,嘗試著問:「澤,我們以後是在外面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嗎?就像你說的,買買菜,做做飯,我們可以偶爾去逛逛街。」

  「可以,如果妳和我一直在一起的話。」

  薛彤嘴角掛了一絲笑意,低頭看著他的白色尾巴作出憧憬狀,「我們可以去不同的城市玩,去北方看冰雕,到內蒙的草原騎馬,在最繁華的城市購物,逢年過節拎點東西去我家看看,等春天的時候去農村看油菜花開……」

  儘管她說得多,用不同的美景來掩蓋,龍澤還是聽出了她的意思,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頓了一下,眸色變深,好一會才開口,語氣輕得像是羽毛輕落在湖面,「薛彤……」

  「嗯?」薛彤裝作自然地看著前方的道路。

  「以後再說。」龍澤胸口起伏一下。

  他發出青煙一般的嘆息,話音纏繞在口腔,幾乎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知道她想回家,可是他缺失了那種自信,回到那裡,那他們倆會是什麼樣子?

  薛彤心裡卻像得到了安慰,龍澤沒有直接拒絕,他已經慢慢地在理解她,紅瓦的屋角從遠處的樹林後露出一隅,路旁的藤蔓鋪展一地,爬上旁邊的樹木,掛了紫紅色的小花,燦爛的陽光下,她總算看到了未來的方向。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2:21 PM

58、暗夜

  天上半痕彎月,幾片薄雲層次分明,滿天星光靜靜流瀉在海面,沒有一絲風息,海面平靜得不帶半點皺紋,無涯的海和寬廣的天都是同種顏色的深藍,海天彷彿融為一體。一個銀灰色小點從海天相接處浮現出來,後面翻起白色的尾浪,將融為一體的帷幕撕開,月亮打了個呵欠,低頭看著海面上孤寂的船隻,似不甚明瞭這隻突兀的船為何要劃破暗夜的寧靜。

  輪船像是從海中升起的怪物,朝著海島的方向前進,甲板上沒有一個人,二十來個男人在船艙中坐在椅子上,膚色各異,頭髮長短不一,卻都是身材強壯,肌肉結實。不少人裸露的肌膚上有著形狀不一的傷疤,有的是像蜈蚣形狀長長的一條;有的是圓形,旁邊的皮膚凸起一小塊;有的是猙獰的疙疙瘩瘩;但他們絲毫不會因為這些傷疤感到苦惱,反而帶著勇士的榮耀。

  不同的口音昭示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眼眶深邃的男人抱著槍支在睡覺,若是他睜眼,眼光像雄鷹一樣銳利;窗戶邊的男人看著船舷翻起的浪花在發呆,他的皮膚黑得跟煤炭沒有兩樣,讓人疑心他要是藏在煤炭堆裡恐怕叫人找不到;角落邊的男人手上拿著遊戲機聚精會神地玩著超級瑪麗,棕色的胸膛上有一隻哆啦a夢紋身,和主人粗狂的臉格格不入;有兩個男說著同一種語言,湊在一起閒聊著什麼,時不時笑出聲;中間的五個人似乎是一夥,圍在一起低聲交談;其他人是默默擦拭手邊的武器,慣用的槍支像是他們的情人,在最危險的時候陪伴著他們……

  莊凌走進船艙,身板筆直,禮貌又嚴肅地說道:「先生們,馬上就到了。」

  睡覺的男人伸了個懶腰,看浪花的男人回了頭,玩超級瑪麗的放下了遊戲機,閒聊的兩個人笑著閉了口……

  「諸位都是這個行業的精英,從前獨自完成過匪夷所思的任務,但千萬不要小看這個男人。把諸位從世界各地聚集起來,是因為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單個人可以搞定的,請各位按照之前的計畫,互助合作,切勿逞匹夫之勇。」莊凌用英語再一次強調,「這次的目標,他不是人,是完美的妖怪,強悍程度可以類比電影中的變種人。」

  坐著的男人都沒有看他,低著頭盤撿手邊的武器,匕首,手雷,衝鋒槍,手槍……一件一件綁在身上。

  白色的海灘在暗夜中像銀色的帶子圍繞在海島,越來越近。

  男人們檢查好裝備,站起身出了船艙,有人說了一兩句鼓勵的話,但另一些人依然冷冷相對。

  引擎聲漸漸熄滅,船靠了岸,健壯的男人跳下甲板,大件的武器被抬下來,足量的子彈和衝鋒槍橫陳在沙灘。莊凌站在甲板上,對著沙灘上的男人道:「先生們,我等候你們的好消息。」

  沒有人回應他。

  他揮了揮手,引擎聲又響起,船又向海天相接之處駛去。莊凌依然站在甲板,沙灘上的男人還在分揀武器,身影越來越小。四千萬美元,僅僅只為了一個龍澤。

  程天行當初掛了電話又何嘗有電話裡說的那麼輕鬆,那時他的臉色蒼白,口氣凝重,「他竟然沒有死。」

  一個「竟然」包含多少意外和懼怕,莊凌也是如此。程天行大罵過阿宋和大貓連個女人都搞不定,但在和他們失去聯繫後,就知道事情不妙,一個女人是不可能殺掉他手下兩個出色的男人,才打了電話給別墅。

  龍澤也許暫時不會有所行動,但程天行又怎會放這樣一個炸彈在身邊,他對莊凌無奈道:「找國際上最好的人,越多越好,不計成本,他一定要死。」

  說不計成本,上次賠了一架直升機,一個飛行員,那麼完美的策略連有沒有傷到龍澤都不知道;這次就是四千萬美元,在幾天之內找了他們能夠找來的最好的人手,在黑市上買來重武器,若還是不成功,下次程氏還有多少個四千萬美元的閒錢來消耗?又要到那裡去找足夠的人力和武器?龍澤的強悍已經超越了他們的想像,不是這方面的精英,送上島純粹是送死,機會恐怕只剩這一次了。

  海島漸遠,成了一簇黝黑的影子,早已看不清那些男人的身影,船急速行駛帶來的風吹亂了莊凌的頭髮,空氣變得濕冷,他卻沒有回船艙的意思,目光深遠,同一個技倆只能用一次,這麼多精英殺手一同出動,若是失敗,龍澤離開海島,就再也沒有機會。

  沙灘上的男人已分工完畢,無線通訊全部打開,遙遠的天際有一顆巨大的星星特別耀眼閃亮,猶如一隻孤寂的眼睛看著茫茫大海中的孤島。

  天還未亮,有人拿著海島地圖,打開手電筒辨認方位,帶他們過來的船隻已經沒了影子,只有他們成功,才會有船來接人。

  一行人開始向別墅的方向行進,雖然他們看了這次目標的照片,半人半蛇實在讓人難以置信,但這也將是他們職業生涯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夜幕的深藍漸漸退去,空氣中彌漫著破曉時的寒氣,路旁的野草微微顫動,覆上了晶瑩的露水,天上的星辰漸漸隱去,只餘了幾顆晨星放著光。他們已經從樹林的空隙中看到了別墅的一角,作為集體行動,天剛濛濛亮是最佳的時期,從睡夢中驚醒的人反應力和思維能力是一天中最遲鈍薄弱的。

  天色的淡藍褪成了微白,草木樹林在薄明中看得真切,所有人分散開,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人,能找到最好的隱蔽位置。幾個人到達牆根,兩個體格更為靈活的男人輕鬆躍上圍牆,在花樹間隱蔽好,一步一步向屋子靠近。

  屋中龍澤的尾巴圈在床上,將懷中的女人包裹,薛彤在他的臂彎中睡的酣沉。縱然外面的人走的悄無聲息,縱然他在睡覺,但他還是感覺到了。龍澤突然睜開眼,感知兩秒,立馬坐起身,尾巴撤出,滑下了床。

  長尾化作腿,他拿起旁邊的褲子套上,動作快得只在分秒之間。身邊的人突然離開,薛彤半夢半醒,含混迷糊道:「怎麼了?」

  「有人來了。」他壓低聲音道,「我先看看。」

  他閃到窗戶旁邊看著外面的花樹,院內的人不止一個,鬼祟如老鼠,還帶了武器,他連忙掀了薛彤的被子,「快起來!」

  薛彤思維不清,但也聽出了事情的嚴重,翻身坐起,伸手去拿旁邊的衣服來換。

  龍澤已經在旁邊的抽屜中拿出槍支,上好彈匣遞給薛彤,「別換衣服了,快躲起來。」

  他嚴肅的口氣讓薛彤頓時清醒,龍澤已經子彈上膛,拿著槍凝神守在窗邊,雙目如炬盯著外面一草一木,耳朵聽著屋內的動靜。

  「砰」的一聲他扣動了扳機,伴隨著這一個聲音,槍聲四起,黎明的安寧被打破,外面的人對著臥室的窗戶掃射。

  震天的響聲炸開,薛彤抱著頭蹲下,乒乒乓乓的聲音從各處襲來,龍澤隱在窗戶旁,抽個空隙吼道:「躲起來。」

  嗖嗖破空之聲在屋中四起,薛彤握著手槍彎著腰朝櫃子角落跑過去,還未跑過去,門就輕輕開了一條縫,一個手雷被扔了進來。龍澤眼睛雖沒有朝向這個方向,卻是準確地感知到了,身影如鬼魅,手雷尚未落地就被他接住,在毫秒之間從窗戶外扔了出去,在半空炸出了一朵花。

  他的視力雖好,但手槍射程有限,能看到卻打不中讓他惱火。已經有人竄入了屋內,龍澤先得把近處的危機解決,回頭瞅了薛彤一眼,閃到門邊,推開門直接朝右邊開了兩槍,隱在門邊的人腦門上出現兩個血洞。

  還有一個人在樓上,樓下也隱藏著兩個,他知道他們在哪裡,但卻不是幾顆子彈能打穿,薛彤還在屋內,他不能貿然出去,這次來的人比他之前遇到的身手都好,對戰嚴密,外面有足夠的火力拖住他,遠近配合,他從被殺的人身上撿回一支衝鋒槍,閃回屋內,左手迅速一劃,將門鎖上。

  別墅的落地窗雖然用的是鋼化玻璃,但是也經不起這樣的火力,嘩啦啦地碎成一地蜂窩狀的小顆粒,雖是鈍角,但濺出的顆粒打在薛彤的皮膚上還是擊出血痕,她抱著頭蹲在櫃子角落,緊緊咬著牙。龍澤也看情況不妙,扔了個枕頭過去,「護著頭,擋好。」

  窗戶已經成了空空的大框,龍澤靠著牆壁,一面凝神注意門外的動靜,一面動手射擊外面的殺手。

  只要外面的人在槍支射擊的範圍之內,他就能準確打中,但這批人隱藏得很好,子彈無法穿過厚厚的遮擋物,龍澤眼中火苗跳動,臉色凝重,他一個人也沒什麼,但是他要護著薛彤,眾多的人數和四處亂飛的子彈,讓他時時刻刻懸著心。

  一個高大的男人向屋中的同伴發出施令,「火箭筒準備完畢,注意隱蔽。」

  遠處有巨物如脫韁野馬向窗戶襲來,龍澤眸色一下收緊,如電的身影迅速閃到薛彤身邊,抱起整個人向門外閃去。他連打開門的時間都沒有,硬生生撞開木門,跌在外面的樓道。

  轟天巨響在屋內炸開,火光漫了整間屋子,龍澤撲在薛彤身上,把她牢牢護在懷中,巨響過後,拉起她的頭,聲音急促:「有沒有事?」

  「沒……沒……」薛彤搖著頭,身上有輕微擦傷,但在這種情況下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

  「混蛋……」龍澤罵道,程天行真捨得下成本,連火箭筒都用上,再來兩下薛彤肯定受不了——

  精英殺手團出動了,龍澤不是只會賣萌的。程天行只能算企業家,不是養了支軍隊,找人找武器肯定要用時間。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2:24 PM

59、晨曦

  龍澤上身沒穿衣服,薛彤摸到他背上,黏濕濕的,手指拿過一看,點點殷紅,心都抽痛起來。

  火箭筒火力猛,龍澤躍到了門外依然免不了餘威傷及背部,還好,對他而言只算輕傷。隱在屋內的殺手蠢蠢欲動,一面瞄準一面向外面的人報告情況,「目標尚在,已經退至門外。」

  薛彤還沒緩過神,連續的子彈朝這邊射過來,比六月的急雨來得更為密集猛烈,走廊的盆景被打得七零八落,龍澤對於子彈有著良好的判斷力,連忙抱著她閃開,隱蔽在牆的拐角處。他擋在薛彤前面,舉起衝鋒槍,龍澤的感知不僅僅只是靠眼睛看,屋內人不多,樓上一個,樓下兩個,先解決掉把薛彤藏好再說。

  樓梯口的殺手剛露出雙眼,一顆子彈就飛了過去,瞬間斃了性命。龍澤卻不敢掉以輕心,他一個人想怎麼跑怎麼閃都可以,但是流彈打到薛彤,一切都將無可挽回,對方還配備了重武器。

  樓上的殺手在另一間屋內,身體不出來,龍澤從這個角度是打不到的;樓下的目前還藏在大廳,他要跳下去才能解決。他處於全身戒備狀態,回頭握了一下薛彤的手,「別怕,我在。」

  薛彤從未經歷過這樣刺激的環境,子彈聲震得腦袋嗡嗡響,人像捲入了滔天浪潮,性命懸於一線,但來自手心的溫暖讓她心安,她緊張得說不出話,像小雞啄米一樣胡亂點頭。

  「別動。」龍澤輕喝,隨即跳了出來,翻身兩步,以身誘敵,一串子彈從遠處飛來,他俯身趴下,同時扣動扳機,從這個角度正好打中隱藏在另一間屋內的人。

  不想他在長廊中的這一躍動,外面的人從窗戶的玻璃看到了他的身影,子彈飛掃,瓷器瓦罐粉粉碎裂,像是千軍萬馬過境,緊接而至的又是一枚火箭彈。

  在火箭彈穿過玻璃直接射入樓道的一瞬,他用了他最快的速度回身抱起薛彤從樓上跳下樓,依然用他的身體擋在薛彤身後,「嘶——轟——」的一聲,走廊的油畫震落,粉塵飛揚,煙霧綻開一朵雲。

  薛彤雖是被護著,但龍澤速度快,落地時仍感受到強大衝擊,他手上的槍把重重地擊在她的後背,讓她痛得叫出了聲。

  龍澤無暇顧及,身上的灰塵尚未抖落,又閃了一下,幾聲槍響將隱藏在樓梯下面的人解決。還有人潛伏在房屋周圍,隨時準備衝進來,他的神經半秒不能放鬆。

  他抱著她躲在角落,櫥櫃為他們提供了遮掩,才分出神看了看薛彤,薛彤臉色蒼白,但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龍澤鬆一口氣,「怎樣?」

  「沒事。」薛彤忍著痛答道,一點小傷小痛在生死面前算不上什麼。

  龍澤眉頭緊鎖,這些天他沒事都在睡覺就是為了恢復身體,但仍然沒有恢復到最完美的狀態,薛彤穿著睡裙,白皙的皮膚上有不少擦傷,火箭彈他一個人逃脫沒有問題,但這樣狂轟濫炸下去薛彤一定會出事。餐廳的窗外有半片影子晃動,他剛開出一槍,不料兩個手雷在空中劃出了弧線。

  身影如虹,龍澤撈起人全速一躍,兩個人跌在幾米外的地毯上,劇烈的爆炸聲在大廳響起,精美的櫥櫃被炸成碎片,飛出的碎片打在薛彤的身上,像是刀割一樣疼痛。

  爆炸聲剛過,外面的人尚未回轉過來,龍澤也顧不上看看薛彤,舉槍從餐廳的窗戶躍出,將躲在牆後的人一槍擊斃。

  他又跳回大廳,舉起一條沙發抵在牆的拐角,三個角的包圍形成小防衛空間,他將薛彤放進去,「藏好,頭不許露出來。」

  龍澤舉起衝鋒槍,眼神銳利地掃了一圈,這些人還以為一堵厚實的牆隔著他就不知道他們在哪裡,唇線一抿,疾速進入廚房,一躍,一縱,從廚房的大窗戶中躍出,左右各一槍,將兩邊的人解決掉。雙腿彈跳,竟然躍上了二樓的陽臺,在陽臺上一翻,從另一頭跳下,落地當口又是連續射擊,將躲在屋子另一面的人全部幹掉。

  撿起一把衝鋒槍掛在脖子上,屋子邊沿已經沒有人,他不敢再跳回屋中,怕外面的人狂亂對著屋子掃射,更怕炸彈的襲擊,他要做的,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引向自己。他招搖地在屋外晃了一圈,子彈一路跟隨,這幫人的彈藥足夠多,不要錢似的狂射。程天行果然對他瞭解,對付他就要用軍隊式的猛烈攻擊。

  他撤到了前院,躲在石頭雕塑後方,火箭筒雖是單兵武器,但畢竟不是手槍,轉移的速度沒有人快。

  在衝鋒槍的目標射程內,只要有人露出一點,就會有子彈從龍澤手上射出,若是距離不是太遠,他不需要看,也能清楚他們的一舉一動。

  牆外的人也感到棘手,已經有不少同伴傷亡,他們或許此前並不認識,死後也不會傷悲。目標已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天色全白,東方的雲變為橙紅,旭日已經露出,射擊範圍內的敵人龍澤已經全部清除,在黎明的晨曦中,遠空傳來「嗡嗡」的轟鳴聲,越來越近。

  「該死!」龍澤低低咒駡一聲。

  一架銀灰色直升機從樹林端頭升起,飛行高度不過離地二三十米,兩邊艙門大開,一面艙門機關槍穩固地架在槍架上,另一面艙門半蹲的男人肩上扛著火箭筒,眼睛透過瞄準鏡看著地面。

  直升機飛到別墅上方,看到了石頭雕塑旁邊的男人,機關槍一陣掃射,火箭筒的榴彈也順勢而至。

  子彈在他身邊炸開,彈頭亂濺,龍澤飛速離開,像一陣風在地面劃過,他最驚人的地方在於他的感知力,看得清來襲的每顆子彈,後方的大理石雕伴隨著轟天雷的巨響炸得四分五裂,石塊飛出老遠,砸到別墅的牆面上砸出一個小坑。

  龍澤踏過草坪,子彈一路跟隨,地面煙塵一片,縱然他快,可擋不住機關槍的激射,子彈在他周圍一大片瘋狂炸開,比暴風驟雨來得更為猛烈,像是大罩子一樣將他罩在其中,花木稀疏矮小,無法為他提供遮擋,他逃得十分艱辛,毫無反擊之力,向遠處的樹林奔去。

  他一步能躍出兩三米遠,速度快得看不清,跳過圍牆,在小樹間左突右閃,火箭彈的煙火在周圍漫開,機關槍穿透橫支樹葉,越往前跑,樹木漸漸高大密集,他的身影隱匿在樹林間。

  直升機在樹林上空逡巡盤旋,為了看得清楚目標,飛行高度減低,機上的人和地面的人在無線通話,查找目標位置。

  持火箭筒的人覺得下方樹林有一點異動就射出一枚火箭彈,這次行動的目標速度匪夷所思,這種震撼讓他們加倍防範,為了成功有摧毀整片樹林的勢頭。

  樹木密密層層,他們根本無法判定他的位置,胡亂掃射卻是毫無收穫。

  龍澤早已跑出他們注意的範圍,靜靜蹲在一棵枝葉茂密亭亭如蓋的大樹上,透過葉間的些許空隙看著上面的直升機,換了一把衝鋒槍,腳下蹬力一彈衝出頂端樹冠三四米,在空中停頓的瞬間對著直升機的螺旋槳掃射,直升機上的人完全沒有料到他跳出的位置,機槍還未來得及瞄準,飛行員也沒能迅速拉高距離,持火箭筒的人沒看清目標出於震撼胡亂射出一彈,但龍澤射出的子彈已經打中螺旋槳旋轉軸。

  龍澤又落入樹林,觸及枝幹迅速跳開,之前落地樹木又被一枚火箭彈炸開,只是他早已換了位置。

  飛行員大慌,「螺旋槳被打中,飛機失靈。」

  直升機在空中搖搖晃晃,飛行員在全力拉穩飛機做著陸準備,兩名射擊手無法沉心攻擊,還在猶豫是要相信飛行員的實力還是做好跳機準備,不防一排子彈從樹林中射出,左面持機關槍的人被擊中,身子從艙門口斜落,垂直地落向了地面。

  機身的玻璃被子彈擊中,雖未打穿但出現一個個白點,白點周圍散出裂紋,直升機跌向樹林,飛行員憑著多年的經驗仍在努力,又是連串的子彈從另一個方向襲來,變幻之快讓人疑心下面不止一個對手,子彈遁入,飛機搖晃加劇,終是跌向了地面,發出震雷的轟響,在不遠處的岩石處騰起十多米的火光,比東方瑰麗的朝霞更為耀眼。

  龍澤尚來不及鬆一口氣,手持衝鋒槍在林中迅速奔跑,像離弦的箭奔往別墅方向,敵人四處分散,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是一通掃射,拼的是誰的動作更快,龍澤時東時西,他若是在對方的射擊範圍內,那對方也在他的射擊範圍內,同樣的武器,對手還來不及扣動扳機就已經被子彈擊中。

  這個清晨,死神張開了翅膀在別墅附近遊蕩,扼走活人的最後一口氣。不斷有人倒下,不過一兩顆子彈全是打在要害,身經百戰的殺手遇到了生平最嚴峻的考驗,大家都是以命搏命,龍澤滿面煙塵,一臉煞氣,大有遇佛殺佛,遇神殺神之勢,所過之處他能感知的人全部斃命。那個在樹林中扛著火箭筒的人腦門開花,鷹鉤鼻男人扔出的手雷還未響起,胸膛已經被子彈貫穿……

  龍澤跳過圍牆,進入前院,心一下收緊,眉頭緊蹙。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2:31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10-24 03:13 PM 編輯

60、天明

  別墅前方寬闊的空地上站著四個男人,其中三個手握武器成三角包圍狀,面朝不同的方向,臉上都是一派凝重,被圍在中間的男人個子不算高,黑棕色的皮膚,頭髮短得緊貼頭皮,挾持著體型嬌小的女人,右手一支手槍槍口抵在薛彤的太陽穴。

  男人的肘彎繞住薛彤的脖頸,將女人擋在自己的身前,薛彤髮絲凌亂,面上蒙了灰塵,白皙的肌膚上不少擦傷,身體微微發抖。

  四個男人看到龍澤的身影從牆外躍進,立即察覺,尚未轉身就發出大喝:「放下武器,不然她就死!」

  中文略顯生硬,說話的是旁邊的男人,起伏的胸膛上一隻藍色的哆啦a夢紋身。

  三個人槍口齊齊對準龍澤,挾持薛彤的男人下巴微抬,眼中是威脅的光芒。所有人都是全身緊繃,青筋凸現,目光銳利,他們是這次行動僅剩下的人,對手不是凡人,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龍澤握著衝鋒槍的手沒有鬆,暗黑泛金的眸中火苗跳動,長褲上血跡斑斑,有些地方沾染了塵土泛著深褐色,有些還是奪目的鮮紅。

  對面的人看他沒有反應,挾持薛彤的男人槍口微偏,一聲槍響在薛彤耳邊響起,薛彤抖了一下發出叫聲,子彈險險擦過她的頭髮斜著射向天空,硬邦邦的槍口又抵上了她的頭。

  「放下武器。」哆啦a夢紋身男再一次警告,他緊蹙著眉調轉槍口對準了薛彤,這是一場賭博,在那麼多精英死掉之後,他只能把生的希望懸在這個女人身上。

  沒有多餘的話,他們已經失去了勝算,但死也會拉上這個女人墊背。

  幾人的眼波在空中相遇,龍澤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距離太遠,他也許可以從一把槍口下救出薛彤,但是兩把,實在沒有把握,何況,這種事怎能冒險?

  薛彤唇瓣囁嚅,剛才貼著耳邊的槍響過後,像有一直蜜蜂在右耳中鳴叫,她的指甲一片慘白,如果細心看,能看到每根手指微微顫動。

  龍澤將手上的槍扔到一旁,緩緩拿下掛在身上的另一支衝鋒槍,目光一直盯著挾持薛彤的男人,極緩極緩地準備放下手上武器。

  「扔遠一點!」對面的人繼續威脅。

  「你走!」看著槍口全部對準龍澤,身邊的人蓄勢待發,薛彤突然發出大喊,「我不要你救!我從來都不喜歡你……你走……」

  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斃命來得划算,何況那個人是真的愛自己。她在男人的肘彎中猛烈掙扎,聲音尖利,「我不愛你……從來不愛……你滾開……」

  她的掙扎對於挾持她的男人來說跟幼獸一樣無力,男人無視她,手持槍抵著她的頭,目光如炬盯著對面。

  龍澤在她的吼聲中將衝鋒槍扔出幾米遠。

  槍尚未著地,高大的男人立馬對著龍澤開了火,除了挾持薛彤的男人,所有人都是火力全開,龍澤繃緊身體幾步前進,子彈沒入他的身體,薛彤眼淚像泄閘的洪水傾瀉而出,無力地在男人的肘彎中掙扎。

  龍澤拉近距離,所有的人集中注意力攻擊十幾米外的他,電光石火的一瞬,薛彤旁邊緊握手槍的手忽被一條白色的玉帶纏上甩開,繞著手腕大力地將整個人甩出去,須臾間龍澤已到面前,抱著薛彤撲倒在地,以防她被彈片打傷,尾巴同時大擺,將周圍幾個人掀翻在地,末梢一個回轉勾起一把衝鋒槍,扔到手上,伏在地右手持槍一圈掃射,「噗——噠噠噠噠——」的聲音過後,另外幾個男人身上幾個血窟窿,在地上抽搐著四肢卻再也沒能爬起來。

  大地重歸安寧,東方的太陽光芒四射,晶亮耀眼,紅得像高爐裡傾瀉出來的鋼水,讓人不敢張開眼睛直視,火一樣的紅光照在樹木,空地,別墅的屋頂和整片大地上。

  龍澤依然伏在薛彤身上,發出嘆息的微笑,薛彤只覺得胸前黏糊糊,大片大片的鮮紅在模糊的淚光中像怒放的紅蓮,「澤……」

  她發出哽咽的聲音,「你怎麼樣?」

  「薛彤……」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龍澤也失了力氣,滾下薛彤的身體倒在旁邊。

  薛彤掙扎著爬起來癱坐在地上,眼淚流得更凶了,龍澤赤裸的上身血淋淋,幾顆金屬彈頭嵌在肉裡,殷紅中能看到金屬光亮,白色的尾巴鮮血斑駁,他躺在水泥地面上,唇邊帶著一抹微笑,薛彤全身力氣都被抽空,柔軟的心臟被一隻手鉗住,痛得不能呼吸,她哭著叫喊,「你這個傻瓜……都說了不要你來救……你傻乎乎地做什麼……」

  龍澤卻是欣慰地扯著唇角,那抹笑意像是被薄雲籠罩的昏月,昏昏暗暗看不真切,卻又真實地流淌著清光,輕緩的聲音含在喉中像是不能完全吐出,「薛彤……妳騙我了……」

  「你笨死了……」薛彤的聲音和著眼淚,嗚咽得叫人聽不清,「你不知道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啊?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笨?」

  「我不會死的。」龍澤低低出聲,他抬手去替薛彤擦一下眼淚,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眼角,又輕又柔,「別哭,我說了要給妳幸福,還沒有做到,怎麼會死?」

  薛彤連忙握住他的手,看著他身上的血洞,呼吸變得急促,像是脫離水面的魚大口尋找著氧氣。

  「薛彤,妳騙我了……」龍澤眼中閃著熠熠光輝,自顧自呢喃,「妳以前說愛我是假的,今天說不愛我也是假的……我好高興……」

  他輕輕地笑了,笑容像水墨落入池中一樣淺淡,朝陽的光芒打在身上,像是佛祖的金光帶著春風沐化的溫暖,他感受到了她的愛,在她說「我不愛你」的時候,兩心相悅的一刻足以撫慰他的後半生。

  陽光普照大地,雲雀從樹林中飛起,像陀螺打著轉轉,往朝霞萬里的高空飛旋,龍澤半睜眼,高遠天空中片片鑲金白雲落入他的眼中,他在這天地之間更加渺小。薛彤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落在他的胸膛,溫潤了他的心,如同一劑良藥,身體的疼痛得到緩解,那個時候她叫他走,她想要他活著,哪怕自己失去性命,她愛著他,愛一個人從來不是據為己有。

  頭髮蓬亂滿面塵灰的臉在他眼前,眼淚橫流,此刻絕對說不上漂亮,他卻覺得世間萬物都比不上她,她是他的幸福和希望,是他在這個世上要堅持的守望。他喃喃出聲,「妳愛我了,我好高興,好高興……」

  「說這些做什麼!」薛彤罵道,「以後再說不行啊?你要好好的,我以後也會愛你的。」

  龍澤的胸膛上嵌了幾顆子彈頭,但都不深,血雖然不斷流出,也不算很多,尾巴上也有彈頭,薛彤不知道他有沒有傷及要害,哽咽問道,「我要怎麼做?」

  「沒事,我們歇一下,待會把子彈頭取出來就行了。」龍澤躺在地上,面色蒼白。

  「現在就弄,你跟我說怎麼做。」薛彤著急得要死,在這溫潤的清晨全身發冷,聲音哆嗦,「要不要我扶你進去?」

  「不用,妳扶不動我。拿個小刀,鑷子過來,先把彈頭取出來,我要休息一會。」

  薛彤拖著酸軟的身體跑進屋子,屋中的傢俱被打得七零八落,碎掉的玻璃鋪滿地面,狼籍一片,倒在地上的屍體被她視而不見,她找到放藥箱的地方,踢開倒塌下來的板子,拎起藥箱就往外面跑,路過沙發時撿了個抱枕一起帶走。

  抱枕當做枕頭墊在龍澤的頭部,藥箱放在龍澤的身邊,她不知道怎麼處理槍傷,子彈有沒有傷及內臟,傷口會不會發炎,強撐著身體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龍澤,「怎麼辦?」

  「我再歇會。」他將薛彤一隻手握在手中,「陪我一下,過會再處理這些。」

  薛彤跪坐在龍澤身邊,嘴唇微動說不出話,拿了藥棉蘸了酒精輕輕給他擦拭傷口周圍,子彈洞旁邊的皮膚發紅發腫,血還在不斷向外浸出。

  還好子彈似乎都停留在皮膚層面,龍澤體質強悍,全力防備繃緊的身體韌性強,才讓子彈打得不深。高速的子彈進入,產生的動能對於周圍的肌膚不亞於一場小型核爆炸,不過對於全身防備的龍澤,衝鋒槍的殺傷力不算強,時間又只是一兩秒,他躲得快。

  龍澤仍睡在地上,拿起小刀和鑷子,他不需要目光看見傷口,輕輕劃開一條小口,用鑷子將子彈頭夾出,子彈是硬生生擊進血肉之中,嵌得緊,薛彤看得渾身發抖,拿了藥棉替他按住止血,擔憂問道:「真的不需要消毒嗎?」

  「不需要,我會好的。」雖然他的動作看起來很輕鬆,但嵌入血肉依然痛得龍澤咬緊了牙關,額上滲出密密汗珠。

  薛彤拿了塊紗布替他擦去汗水,胸膛的子彈被全部取出來,龍澤想撐著身體坐起來,尾巴往上身的方向繞過來。

  「尾巴上的要不我來取吧?」薛彤小聲問道,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實在不忍他繼續勉強,「如果你不怕疼的話。」

  「我不怕疼,妳快點就好。」龍澤低沉出聲。

  薛彤咬了咬牙,刀片劃在白色的鱗尾上,血蔓延在周圍,紅色的藥棉扔了一地,薛彤從來沒有如此沉靜,心裡雖痛,手上動作卻穩重,將金色的子彈頭一顆一顆從他的肉中取出來。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2:50 PM

61、決定

  子彈頭取出來後,龍澤躺在地上睡著了,薛彤也在堅硬的水泥地面躺下,依偎在他的身邊,十指相扣,不遠處的屍體也不會讓她害怕,橫陳在地上和一截截木頭沒有太大差別。

  太陽從東面緩緩西移,樹木的影子由長變短,又由短變長,外傷對於龍澤來說恢復得很快,他躺在地面睡到半下午,身上的傷止了血,結了疤,精神也好了不少。地面的血塊凝結成棕褐色,他微微皺了眉頭,拍了拍薛彤的背,「我先送妳到外面的屋子睡一覺,我來處理這些。」

  薛彤把頭埋在他的肩窩,含糊道:「我不要一個人。」

  「我怕妳看多了做噩夢。」龍澤輕聲道。

  薛彤不言語卻是牢牢抱著他的胳膊。

  龍澤也不願意把薛彤單獨放在一邊,想了想,開口道:「那妳就跟著我。」

  他抱起薛彤,將她的臉埋在自己的胸膛,一路走到停車庫開了一輛車出來,將薛彤放在後排車廂,回屋找了一條毯子給她蓋上,然後開始處理屍體。

  太陽沉入海水的時候,龍澤站在海邊高高的石頭山上,用尾巴捲起一具一具屍體扔入大海,生於自然,歸於海水,浩瀚無邊的大海以博大的胸襟成為這些亡命徒的歸宿。曾經強壯的身體在茫茫海水面前渺小為一個小黑點,連浪花都掀不起一個就沉入水下,被海流捲著越沖越遠。

  薛彤站在遠遠的汽車旁看著他做這些,沒有喜悅,沒有悲傷,連同情都沒有半絲,心底卻是澀澀的,說不清楚是什麼樣的感受,他們實在沒有那個能力將這些人入土為安,夕陽退卻了最後的光亮,西面的天空餘了一抹絳紫色,晚風將她軟綿細碎的鬢髮在耳後吹得恓惶。

  臨海而站的龍澤背影被暮色染成暗灰,堅挺強悍如同海邊的巨石。

  最後一具屍體在空中劃出弧線沉入大海,龍澤望著暗夜下的茫茫海水站了一會,夜風帶著鹹濕的水汽涼涼地拂過一草一木,他的雙目濃黑如墨,凝著憂愁無法散開,良久,他轉身朝薛彤走了過去,昏暗夜色中,薛彤的身影嬌小而柔弱,大外套灌滿了風向後鼓起,他似乎想說什麼,微動了嘴唇,最終仍是沒有吐出一個字。

  汽車在漆黑的夜色中行駛,外面是黝黑一片,樹木的影子隱隱罩罩,龍澤一直沉著臉,薛彤喉嚨裡像堵了什麼東西,上不來下不去,叫她難受,兩人就這樣一路無言地回到住處,他們的屋子沒辦法住了,兩人暫時住在外面的屋子,上次簡單打掃過,屋子也算整潔,這裡房間不少,找個房間將床單被套換過,看起來也順眼。

  洗澡換過衣服,龍澤還把廚房的食物搬了過來,一天沒吃飯,薛彤卻是什麼都吃不下,腦子裡還是淋淋鮮血揮散不去,喝了兩口湯就回臥室躺到了被窩中,打開電視找了一個歡樂的娛樂頻道,看著螢幕卻是兩眼發呆。

  龍澤將她從被窩中拎起,拿了藥替她塗身上的擦傷,雖不嚴重,小傷也不少,或青或紫,或出血結了疤,或是細小的劃痕,還有紅紅的巴掌大的一塊,落在白皙的皮膚上分外顯眼。藥水接觸到皮膚,薛彤疼得猛吸氣,叫出了聲:「輕點,好疼。」

  龍澤默不作聲,帶著寒氣地看了她一眼。

  薛彤知他心情不好,連忙閉了嘴,咬著牙,眼眶紅紅,止不住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龍澤手上動作放得輕柔,臉上卻是鉛雲沉沉,唇線緊抿,連安慰的話都沒有說一句。看著薛彤把頭埋在枕頭裡,痛得身體一抖一抖,枕頭上的水漬一點一點散開。

  上藥結束後,他一聲不吭地在洗浴室拿了一條毛巾,擰乾後給她擦臉。

  沉沉的靜默讓薛彤更加難受,細聲開口道:「早點睡覺吧。」

  龍澤卻是沒有回答,看著她身上的傷口,輕問了一句:「妳怕不怕留疤?」

  「最好不要。」薛彤的目光也看著自己身上。

  「不用太擔心,破了皮的也是些小傷口,應該不會。出去再買點好藥。」他停頓片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替她拉上被子,「我不會讓妳覺得難受的。」

  「我也不在意。」生死都過了,還在意這些做什麼。

  「可我在意。」龍澤說得很輕,暗沉的臉略顯嚴肅,眼尾帶著一抹凝重。

  他站起身,站立在窗戶邊,目光投向外面昏暗的花草樹木,天上沒有月亮,星星發出細微的光芒。

  他站了很久,眉峰高攏,臉上是星辰隕落的落寞糾結,看著外面四散逃竄的風吹起樹枝搖曳,牆上的鐘分針無聲地走了半圈,他在寂靜中開了口,「薛彤,我送妳回去吧。」

  聲音不大,薛彤躺在床上頭腦昏沉卻是睡不過去,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錯,半起身抬起如水瞳目看著窗戶邊龍澤的背影,「你說什麼?」

  龍澤轉過身,似下了決斷,「我儘快把船催過來,等船一到我就送妳回C市,妳先回妳父母那裡。」

  一字一語薛彤聽得清楚,但她就不明白龍澤為何忽然就想通了,又怕他下一秒改變主意,試探著問道:「真的嗎?」

  「真的。」龍澤走過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我考慮清楚了。」

  薛彤眼中光芒閃過,今日親身經歷激烈的廝殺,有那麼一陣死神扼住了她的咽喉,現在龍澤卻願意帶她回家,應了那句上一秒地獄,下一秒天堂。喜悅過後,她仍是迷惑地看著龍澤。

  龍澤看著她不解的目光,淡淡說了句:「妳總不能這樣跟著我一輩子。」

  薛彤默不作聲,一輩子,她沒有想那麼遠,一步一步走穩,也是地久天長。

  「我覺得妳以前說得對,我根本就不懂什麼叫做愛。」不徐不急的聲音從龍澤口中吐出,他糾結的眉目中帶著點無奈。

  「我那時是生氣了,亂說的。」薛彤低聲辯解,「那時候情況不同,吵架的話當不得真,你對我的好我現在都明白,今天那麼危險的時候你都護著我,這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這些危險都是我帶給妳的。」在暖黃燈光下,龍澤的臉半明半暗,他總是以為把自己喜歡的人留在身邊,把好的東西都給她,那就是愛,那就是幸福。但薛彤被人挾持的時候,她大聲地叫他走,他就忽然明白了,愛一個人從來不是佔有,不過是希望給予對方幸福罷了。

  她是他的幸福,可是現在他什麼都給不了她。他一而再,再而三犯自以為是的錯誤,他知道程天行不會放過他,卻沒有料到火力來得那麼猛,沒有料到薛彤會因為他命懸一線,他所謂的愛,又何嘗給予過幸福?

  薛彤只是個凡人,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夜長夢多,程天行不死,薛彤跟著他永遠只在危險之中,他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就放任這種危險。

  想著可以回家薛彤心裡有欣喜,但看著他的臉色心情也變得凝重,「今天來的人太多了點,我們如果生活在城市中,程天行肯定不敢再這樣大肆動手。」

  「他不會再有機會了。」龍澤說得很輕,但字字堅定,目光看著淺藍底色的床單,鵝黃色的細碎花朵點綴其中,是薛彤喜歡的顏色。

  「我們可以先回C市,你身手好,反應快,今天這樣的情況都可以應付,在城市中他是不可能傷到你。再慢慢查他到底把錄影交給了誰,慢慢想辦法。」薛彤不想龍澤冒任何風險,也許今日過於震撼,才讓他改變了想法。

  慢慢來?程天行是不可能再傷到他,但是那個人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說不定哪天發了瘋就派人專門來對付薛彤,要是薛彤出了事,他就是頭破血流都換不回來,龍澤手上指節泛白,程天行必須死,而且要儘快死,哪怕自己將為此付出代價。

  「澤,你會和我一起回去嗎?」薛彤抬頭看他,目光幽幽。

  「我會一直把妳送到家。」龍澤回答,卻沒有說以後的事情。

  他起身上床,靠坐在床頭,將薛彤摟在懷中,兩根手指揉弄著她一縷柔軟的頭髮,髮絲繞過指間,絲絲縷縷的纏繞就像他心裡的愛戀。回家,那是薛彤心底的渴望,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確認薛彤的安全之後,他打算去找程天行,錄影能拿回來就拿,拿不回來這個事他也不會再拖,若是被曝光,就讓他一個人去逃亡。

  「你也留在C市吧,就算程天行找到你也不能把你怎麼樣。」薛彤窩在他的懷中,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愛著這個男人。

  龍澤唇邊泛起些許笑意,「薛彤,我不是人,妳也是被逼著待在我身邊,還想一輩子都和我在一起?」

  「也不是不可以。」薛彤半張臉埋在他的臂彎,含混著聲音嘟囔,每個字似乎都只吐出一半,叫人聽不清楚。

  龍澤卻是聽明白了,臉上笑容徐徐展開,他最想要的東西終於握在了手心,為了這一句就是要他去死也是心甘情願,他想給薛彤最多的幸福,但現在他連她的安全都保障不了,他還有什麼資格來說愛她?話語似喟嘆一般輕輕出口,「這樣我便知足了。」

  薛彤帶給他的溫存雖是短暫,但濃得足以陪伴他的一生。有這份的心意,縱使他後半生再也不能見她,縱使他將東躲西藏逃亡半生,想起一起走過的日子也會面帶笑意。

  「澤,你是不是想送我回家後去找程天行?」薛彤覺得龍澤語氣不對,掙脫他的懷抱翻身坐起,以前死活都不同意帶她回家,現在卻主動提了出來,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她看著他眼睛質問,「你是不是打算去幹掉他,就算找不回錄影也要幹掉他?」

  龍澤脊背繃緊得僵直,聲音不大卻是斬釘截鐵,「他該死!」

  「他是該死,我也恨不得殺他千百遍。可是他不值得你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就算要殺他也要把事情辦妥當,他死了簡單,可是你要怎麼辦?」薛彤目光灼灼盯著他,似要看明白他到底想的是什麼。

  龍澤閉嘴不言語。

  薛彤明白了他是要不計代價去幹掉程天行,生出氣惱,「澤,就算要出氣也不急著一時,只要我們離開海島,他程天行勢力再大也不可能讓人拿著槍在大街上掃射,你做事不能像個小孩子,別人打了你,你立馬就要打回去,從長計議有什麼不好?」

  「可我再也不能看著別人拿槍指著妳的頭!」字字咬牙切齒,龍澤眉峰擰成川。

  薛彤一愣。

  「薛彤,我不能再冒險了。」龍澤眼中糾結中帶著火苗,既憤恨程天行,又憤恨自己,「我不想放妳回去,可是比起讓妳處在危險當中,我情願妳在家好好活著。妳看到那麼多躺在地上的冰涼僵硬的屍體了嗎?今天稍有一點差池,妳說不定也會成那個樣子。」

  龍澤臉色變得和紙一樣白,「要是那樣我一定會瘋掉。」

  「我自己招惹的麻煩我自己會解決。」龍澤閉了目,已然下了決斷,再睜開,眼中又是萬千柔情,「只要妳過得開心就好。」

  「龍澤,你這個人怎麼總是這麼極端?」薛彤罵道,「要嘛過度自信,要嘛就是一點都不相信自己;以前恨不得把我裝進兜裡隨身帶著,現在又要一個人跑出去涉險,不就是來了一批殺手嗎?又不是軍隊。來了那麼多人還是豎著進來,橫著沉到海底,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怕?」

  「我是想回家,你又不是不能適應城市的生活,難道為了程天行那個惡貫滿盈的人,你就不過了?白天還說要給我幸福,你就是這樣給?」薛彤頗有點恨鐵不成鋼。

  龍澤扭過頭,垂著眼角滿臉無奈憤恨。

  薛彤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握住了他的手,「今天你衝過來救我的時候,我就想可能我再也遇不到你這樣愛我的男人了。以後有劫難我們一起度過,是好是壞都在一起,有什麼事情好好溝通,困難一定會解決。一路走過風雨,到了老的時候我們就會有很多回憶。」

  龍澤無措地嘆氣,不想就這個問題爭論,「我先去聯繫船舶公司,無論什麼船送一艘過來就行,我們先離開這裡,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薛彤暫時不想勸他,回家的路途遠,她總有辦法讓龍澤改變主意——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2:52 PM

62、離島

  船在三天後的上午到了海島,離開前薛彤回到以前的那棟別墅,看著滿地碎片生出點唏噓感慨,在這裡,薛彤有過無奈,也有開心的時光。後院的躺椅還在,花園的月季被摧殘得東倒西歪,但枝頭仍有紅豔的花朵昂首怒放。薛彤沒什麼東西要帶走,在屋中找到一個龍澤從前從海底尋來的貝殼,便把貝殼和那條粉鑽項鍊放在一起,將幾件衣服塞進包;龍澤也不喜歡帶太多東西,護照,銀行卡,兩套衣服,便是他的全部行李。

  也許薛彤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但走之前還是關好了門窗和電源,甚至還想打掃一下那棟狼藉的別墅,只是被龍澤制止了,滿地的碎玻璃和尖角木片,他怕她受傷。

  送船過來的是兩個高高的外國人,這家全世界有名的船舶公司服務周到,兩個外國人會暫時充當船長。海上的航行很順利,按龍澤的要求避開Y市,繞行到一個小海港著陸。

  上了岸,龍澤在銀行取出不少現金,厚厚的一遝放在薛彤包裡。在當地最好的酒店開了房間,由於薛彤沒有身份證,無法乘飛機,便訂了第二天的火車票。龍澤把粉紅色的火車票遞給薛彤的時候,薛彤激動得眼淚都出來了,嘴唇顫動,「澤,謝謝你。」

  龍澤澀笑,拍了一下她的肩,「有什麼值得謝,本來就應該是這樣。」

  這一句感謝讓他覺得自己以前困著她,真是傻氣。

  薛彤帶著淚花笑,「要是沒有遇見你,我肯定再也不能回家了。」

  龍澤烏瞳深目中帶著點無地自容,「薛彤,妳真傻。」

  薛彤依然沖著他笑,笑得清風霽月滿樹花開。

  他就覺得送她回家真的是對的,心頭那點殘餘的掙扎和糾結也消彌殆盡,伸出手故意揉亂她的頭髮,「走吧,出去轉轉,一會也該吃晚飯了。」

  這是一個不大的海濱城市,雖然比不上Y市的繁華,街道依然乾淨整潔。龍澤帶著薛彤直接進了一家手機店,買了一黑一紅兩款手機,辦了新的卡,遞給薛彤,「還是有電話方便一點。」

  薛彤想給家裡打電話,跟他們說一聲自己要回去了,帶著期盼地看著龍澤。

  龍澤拉著她走出了店門,放緩腳步,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從他們身邊擦過,他看著遠方問了一句,「以後妳回家了,我再去找妳,我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嗎?」

  「我們會比現在更好。」薛彤說得真誠。

  「希望有那一天。」龍澤輕笑,「待會吃完飯妳給妳家裡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接妳。」

  「好,讓他們多收拾出一間屋子,你也好過去住。」薛彤拿著手機眉開眼笑。

  「薛彤,」龍澤看了她一眼,又移了目光,「我不去妳家。」

  他說得很堅定,薛彤知道他不喜歡和不熟的人住在一起,一下子讓他的生活發生巨大的改變他也接受不了,況且他還打算送她回去就去找程天行,薛彤低聲道:「我都沒嫌帶個男人回去被人笑話,你不想去就算了。」

  「如果程天行的事情得到圓滿解決,我也沒被曝光,那時我再去找妳。如果那時候妳不願意跟我走,我會把妳擄走的。」龍澤說得很自然,「如果我被曝光了,妳就把我忘了吧。」

  「好,把你忘了,然後去找別的男人。」薛彤說得更自然。

  龍澤眼中一下子寒氣凝結。

  薛彤當沒看見,「你既然這麼偉大,乾脆再給我買套房子或者買輛車當嫁妝,那艘遊艇也行,雖然小了點,聽那兩個外國人說船體噴漆出現了瑕疵,是被人退貨的,準備回廠重新噴好了再給你送過來。我看也不用那麼麻煩了,我和我以後的老公都不會介意那麼點小問題。你知道我過得好,那時候你在逃亡的路途上也會高興的,對吧?」

  龍澤眼中的冰刀足以讓人千瘡百孔,「妳剛才說什麼?」

  「我說了那麼多,你指的是哪句?」薛彤佯裝不知他的意思。

  龍澤從牙縫中擠出,「妳以後的老公是誰?」

  「這個,我也不知道……」他的臉色實在嚇人,薛彤不敢回答。

  「我還在這裡,妳就敢當著我的面提別的男人,薛彤,妳是不是不想回去了?」龍澤威脅。

  「我們去吃飯吧,也沒什麼東西要買。」薛彤避開這個話題,不能刺激得過狠,目前是回家最重要,等上了火車再刺激他也不遲。

  她迫不及待想吃完飯給家裡打電話,都失蹤幾個月了,家裡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也不知道,無時無刻不掛念。

  晚飯依然點的是當地的特色飯菜,端上桌菜色誘人,只是薛彤沒吃出味道,滿腦子都在想該打電話給家裡說什麼,匆匆放了碗筷。

  龍澤也明白她的心思,沒說什麼,帶她回了酒店,拿好自己的衣服,「我去洗澡,妳打電話,不要太久,不要提我的事。」

  等他進了浴室,薛彤拿著手機跑到了陽臺上,按著家裡的號碼激動不已,心臟跳得厲害。

  「嘟——嘟——」

  電話一直沒人接,激動變成了擔憂,她又撥了一遍。

  「喂?」電話那頭傳來暗沉的男音。

  「爸……」聽到熟悉的聲音,薛彤一下子就哭了。

  「彤彤?」那頭是難以置信的激動,「是妳嗎?」

  「是我,爸……」薛彤泣不成聲。

  「妳在哪裡?有沒有危險?我們去找妳……」

  聲音震顫,但是流暢得像在練習過千百遍。

  薛彤聽到哭得更凶了,「我很好……明天就回來了……明天上午……上午九點的火車……」

  薛父激動中還有冷靜,「妳真的明天就回來?妳先說妳在哪裡,遭遇了什麼事。」

  還有細微的訝異女音從旁邊傳過來,「是彤彤啊?真的是她啊?」

  那是母親的聲音,薛彤哭得語不成調,「真的……我真的回來……有人送我回來……明晚就到家……」

  「妳確定?哪趟車次?誰送妳回來?」父親還在理智地逼問。

  薛彤報了車次,勸慰說自己很安全,父親才把電話給了母親,夜風吹在身上涼涼的,她也沒感覺,聽到母親在那頭哭出聲,她也哭得呼吸都困難。斷斷續續的聲音順著電波流淌,哭腔中夾雜的話語含糊得叫人根本聽不清楚。

  龍澤早就從浴室出來了,聽到她哭得那麼悲切心底微酸,待在屋裡沒打擾她,直到酒店打電話上來提醒他們不要擾到別的客人休息,他才把她從陽臺上拉回屋裡。薛彤也沒顧上龍澤,依然抱著手機抽泣,從澀澀的嗓子中偶爾擠出一兩句話。

  夜已深,手機發出電量不足的警報,薛彤再三強調明天一定回來,父母仍然不安心,又拖著說了好一會,直至她的手機自動關機。

  握著黑屏的手機,薛彤久久不能回過神,呆坐在椅子上,抬起頭才看到龍澤半躺在床上眼眸深沉,她才意識到自己電話打得太久一直把龍澤忽略了,低頭道:「不好意思,說久了。」

  聲音是沙啞的哭腔,明眸雙眼在紅腫的眼眶周圍只剩下一條縫,龍澤也沒說別的,下床拉著她到浴室,「先洗洗,該睡覺了。」

  薛彤伸出手抱著他的腰,「澤,和我一起回去吧。」

  龍澤避而不談,打開水龍頭,「快洗臉,髒死了。」

  他把她一個人留在浴室,打電話讓酒店送了冰塊上來,不然這眼睛明天也沒法見人。等她出來躺在床上,龍澤在旁邊拿毛巾裹了冰塊替她敷眼睛。

  薛彤閉著眼睛,聲音沙啞,「澤,你和你父母關係怎樣?」

  「我那裡的生活和這裡不一樣,都是靠自己生存,我都不知道他們是誰。」

  這個答案薛彤差不多料到了,那裡應該是獨立自主的世界,她看不見龍澤的面色,倒也沒那麼多顧及,「澤,我爸爸媽媽會喜歡你的。你看你聰明又能幹,又能賺錢又能保護家人,要是去我家,我媽媽說不定就不喜歡我了,把好吃的都留給你。」

  當然這是薛彤自己的臆想,至於她的父母是什麼態度她也不知道。龍澤離開了海島,他以後不去她家能去哪裡?她是希望龍澤慢慢地接受普通人的生活,就算不能融入嘈雜,也可以帶她經常回家看看。

  不過龍澤根本不領情,「我說了,我不去妳家,等把妳送回家我就去Y市。」

  龍澤為人執著,也不是三兩句可以勸回頭,再說一下子就帶他回去,她和她的父母都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她低聲道:「我一個人回去也好,省得麻煩。」

  龍澤聽著她說話心煩意亂,「妳嗓子都這樣了,不能閉嘴嗎?」

  薛彤舒服地躺在床上,開始想明天在火車上怎麼把龍澤先留下來,思考了一會輕聲開口,「澤,把你的尾巴拿來玩一會。」

  龍澤無語,「尾巴很好玩嗎?」

  「是很好玩。我又沒有長尾巴,別人也不見有,你的就可以繞來繞去,特別有意思,無聊的時候也可以拿來消遣。」薛彤裝模作樣嘆氣,「哎,以後你走了,我就沒有尾巴玩了,你就變出來給我玩一會吧。」

  眼睛敷得差不多了,龍澤撤了冰塊毛巾,「已經很晚了,妳要是不怕明天起不來,我就陪妳玩。」

  薛彤明白他所說的玩可不是讓她揉尾巴,人睏了,沒有興致,推脫道:「還是下次再玩,早點睡覺。」

  龍澤放好東西,上床關了壁燈,黑暗中薛彤問了一句:「澤,以後我還可以玩你的尾巴,是嗎?」

  很久沒有回答,薛彤疑心他睡著了,才聽到龍澤清淺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我也想一直給妳玩。」

  「那就讓程天行多活幾天,他現在未必過得有多好,整日都在提心吊膽你會去找他,說不定他哪天就被自己嚇瘋了。C市不是Y市,我在家可以不出門,要是你還擔心的話我可以去小舅舅家住一段時間,小舅舅在軍隊服役,在部隊家屬院分了房子,但小舅媽不住那裡,嫌上班遠。那裡守得嚴,我不信程天行的人猖獗到在部隊駐紮地明目張膽殺人。」

  「早點睡吧。」黑暗中龍澤的聲音朦朦朧朧。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2:55 PM

63、爆發

  火車票定的是軟臥,龍澤無視薛彤催促的眼神,在酒店慢慢悠悠吃早點,還看了會電視,薛彤急得雙眼都快噴出火來,卻是敢怒不敢言,說著好話三催四請;龍澤風輕雲淡,似乎錯過了就是天意,離開車還有半小時才姍姍地拎著行李去退房。

  計程車到了火車站剛停下,龍澤還在付錢,薛彤就一把推開車門,捏著她的火車票向站內跑去,剛跑到火車站門口,龍澤從後面拎著行李追上來拉住她,「跑什麼?」

  「火車要開了,快……」薛彤捏著火車票一臉焦急。

  「錯過了就坐下一班。」龍澤不疾不徐道,雖然心裡下了決定,可到了這一刻還是捨不得分開,拖一刻是一刻。

  「我說了今天要回去……」薛彤急得閃出淚花,甩他的手又甩不開,搖著他的胳膊,放軟語氣,「澤,快一點,火車要開了……」

  龍澤看她快哭出來,雙眉淡蹙,就算錯過了這一班火車,兩人多在這裡待一天也不會開心,他妥協了,「走吧。」

  他拉著薛彤一路向前跑,好幾次差點撞到人,直奔一樓軟臥檢票處,那裡都已經關了門,旁邊的檢票人員不讓他們進,「已經停止檢票了。」

  薛彤氣喘吁吁道,「還有幾分鐘,大姐,我有急事,麻煩讓我們過去。」

  檢票大姐擺擺手,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這都快到點了,你們過去也趕不上。」

  「可以的,大姐,妳讓我們試一下。」薛彤求道。

  檢票大姐板著一張臉往旁邊的服務台走,「我們這有規章制度的,放你們過去我就是違反規定。」

  薛彤等不起,正欲開口好言相求,龍澤直接從包裡摸出好幾張粉紅鈔票,身體擋著外面趁人不注意迅速塞了過去,「快點開門,我們趕不上是我們的事。」

  檢票大姐快速將錢塞入包中,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摸出鑰匙開門,「你們來得真晚,快點,還有兩三分鐘就開車了。」

  門一開薛彤立馬衝了過去,龍澤眼力好,一眼就看出了火車停靠的位置,時間緊,兩人沒管車廂,直接在最近的開門位置上了車,踏上車門的一刻,薛彤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可以回家了。

  這一節是硬座車廂,他們還要穿越好幾節車廂才能到自己的位置,不過上了車,就不那麼著急了。薛彤心跳劇烈粗喘著氣,慢慢向前移動,硬座車廂人多,空氣流通不暢,龍澤皺了皺眉頭,被薛彤看到了,心裡直說「活該」。

  所幸他們沒什麼行李,就是一個小手提箱,一路走著也算順暢,只是到了臥鋪車廂的連接處,才發現車廂門被乘務員鎖上了,不讓隨便過,薛彤拿著票正欲跟乘務員解釋,龍澤懶得廢話,又是直接掏錢遞過去,用眼睛示意開門。

  外面的景象飛速掠過,樓房越來越低,火車呼嘯著向前飛奔,將這個海濱小城市拋在後面。兩人折騰了好久,總算到了自己的位置,薛彤有些累,一屁股坐在鋪位上,龍澤非要這麼晚才出門,才搞得這麼累,這麼麻煩,薛彤臉朝向窗外,模樣憤憤,一早上的不滿寫在了臉上。

  龍澤把行李放好,在她身邊坐下,歇了小會,看她還是沒回頭,拉了拉她的手。

  薛彤抽回自己的手,不理他。

  龍澤把她的手握入掌心,明知故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我要看風景。」薛彤頭也不回。

  乘務員推著賣雜貨的小車,吆喝聲由遠及近: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八寶粥,讓一讓啦……

  兩人根本就沒有買食品飲料上車,龍澤自知理虧,「要不要喝飲料?剛才走了這麼遠,不渴嗎?」

  「不渴。」薛彤仍然不回頭。

  吆喝聲又漸漸遠去,龍澤捏了捏她的手,「但我渴了,去幫我買瓶水。」

  「我累了,要喝自己去買。」薛彤側著頭回答得毫無生氣。

  龍澤收回自己的手,也沒去買水,覺得是自找沒趣,無聊得開始玩手機。

  外面的樹木飛快閃過,薛彤看著遠處的濃綠,眼都不眨一下。

  旁邊湊過來一個頭,輕聲問道:「妳和妳男朋友吵架了?」

  薛彤和龍澤的車票正好是上下鋪,這一聲問話才讓薛彤注意起對面的人,說話的是一個年輕女孩子,和薛彤年紀相仿,頭髮過了肩膀,髮梢微卷,有著一張俏麗活潑的臉,坐在同一張鋪位上還有一個年輕男人,臉朝向另一邊讓薛彤只看得見小半邊臉,這對男女分別坐在床的兩頭,中間隔了點距離,若說是朋友倒顯得有點生疏。

  「也沒什麼,」薛彤朝對面女孩子笑了笑,看了看他們,示意了一下那個男人,「那個是妳男朋友?」

  「是的。」女孩子吐了吐舌頭,「我們也吵架了。」

  她的樣子讓薛彤樂得扯了嘴角,壓低聲音問:「不嚴重吧?」

  「沒事。」女孩子臉上帶著笑,「他們就是這個樣子,裝模作樣執拗得要死,不過妳男朋友挺帥的。」

  「妳男朋友也不錯。」雖然薛彤只看見了半邊臉,但輪廓看起來也算柔和。

  龍澤這時候抬眼看了這邊,她們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龍澤聽得清清楚楚,看薛彤仍然沒有理他的意思,拿著手機坐到外面的凳子上。

  對面的女孩子叫路玲,旅途本就無聊,兩個年輕人就天南海北聊開了,得知對方都是C市人,更多了幾分親切。路玲招呼他男朋友,「辰逸,來給薛彤打個招呼,她也是C市人哦。」

  左辰逸回過頭朝著薛彤友好地笑,「妳好,我叫左辰逸。」

  說話謙和,臉上是斯文的笑,讓人覺得很舒服,薛彤也笑著跟他打了招呼。

  路玲靠著左辰逸,「回C市後我們就不在一起了,正在做分手旅行。」

  「啊?」薛彤驚訝地微張了嘴,看左辰逸的手還摟在她的腰上,臉上是寵溺的笑,怎麼也不像吵架分手的樣子,「你們,不是吧?」

  「真要分手了,」路玲說得一本正經,「他覺得他配不上我,非要甩了我。」

  她身邊的男人仍然笑得一臉謙和。

  左辰逸臉部線條柔和,五官也長得好,和龍澤不一樣,他全身上下是斯文柔和的氣息。

  薛彤意外,「為什麼啊?是不是家裡不同意?」

  不知道他的家庭情況如何,路玲長得俏麗,現在很多家庭都注重這些。

  「也算是。」路玲說得毫不避諱,「不過家裡的意見是其次,主要是他不同意,說是為了我好,非要裝作一副偉大的樣子。」

  她裝模作樣嘆了一口氣,「哎,沒想到這年頭還有這種男人。」

  在外人面前抖這些事,左辰逸臉上仍然一派自然,像是不想打擾她們私聊,拿起自己帶的杯子,「我去給妳倒點開水泡點花茶,飲料還是少喝。」

  他從行李包裡拿出乾玫瑰花,放了幾顆在杯中,拿著杯子去倒開水。

  看著他走出去的步伐,薛彤微微一愣,頓時明白路玲的那句「他覺得他配不上我」是什麼意思,這樣豐神俊逸的一個男子,竟然,竟然是個跛子。

  路玲毫不在意,「我覺得他是最好的,只不過裝大度有時候真是氣死人。」

  薛彤忽然覺得她們的情況有點相似,龍澤也是不想連累她才準備儘快解決程天行的事情,同是天涯淪落人,薛彤心裡也堵得難受,「我的情況和妳差不多,可能也在不了一起,他把我送回C市以後也要走,怕連累我。」

  「啊?沒想到妳和我一樣啊。」路玲倒是笑了出來,「叫妳男朋友過來坐坐。」

  龍澤已經轉過頭在看外面的風景,薛彤有點為難,「他……待會吧。」

  「還彆扭啊!」路玲輕聲一笑,「我幫妳叫。」

  她就叫了出來,「大帥哥,過來一起聊會。」

  龍澤回過頭,卻是看向薛彤。

  薛彤怕他不給面子讓人下不了臺,連忙道:「澤,過來吧,我一個人也無聊。」

  龍澤臉上表情淡淡,慢悠悠地走過去坐到薛彤身邊,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左辰逸也回來了,將水杯放在小檯子上,體貼溫言道:「小心燙,多涼一會」。

  路玲接過杯子,笑道:「辰逸,薛彤的男朋友和你一樣偉大,只是負責把她送回C市。」

  她自顧自嘆道,「我還以為這種男人世上有一個就夠稀奇了,沒想到這麼巧。」

  左辰逸毫不在意的溫良笑笑,龍澤看都不看她一眼。

  薛彤也想著要勸龍澤,接著路玲的話,「不過我覺得還是我男朋友偉大一些,他說只要我開心就好,我嫁人的時候他還要陪嫁我一艘遊艇。」

  薛彤轉頭看向龍澤,「是吧?嗯?」

  「我沒說。」龍澤不悅。

  路玲無視龍澤的話,「這麼好?辰逸你要送我什麼?要是沒錢的話買遊艇,我嫁人的時候你可以幫我買套婚紗。」

  她又轉向薛彤,「要是妳有遊艇陪嫁的話,以後找對象很好找,薛彤妳長得也好看,以後要把眼光放高點。我就認識好多不錯的男人,什麼總經理啊,,青年俊才,等回到C市我就介紹給妳。」

  左辰逸臉色淡淡,龍澤抬頭瞪了她一眼。

  薛彤無所顧忌,「好啊,回去妳一定要介紹給我。」

  轉身搖了一下龍澤的手,「澤,你看她要介紹給我的條件都不錯,我是不是應該有一輛車,這樣別人也覺得我條件也不錯,很快就能找到新的男人。」

  龍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路玲看龍澤已經有爆發的趨勢了,繼續火上澆油,「光有遊艇肯定不夠,尤其是衣服,薛彤,妳這樣的襯衫肯定不行,妳該不是老古董吧?要穿裙子,超短裙,越短越好,大冬天也只能在裡面加雙絲襪。妳看電視上那些人,人家都喜歡穿晚禮服,布越少越好,最好穿上比基尼去游泳,摸摸腰,摸摸大腿……」

  薛彤眉眼開花,「澤,要不你再留點錢給我,相親、談戀愛總要做點投資,我要買好看的衣服穿給別人看,每天花一兩個小時化妝去和別人約會……」

  「薛彤,妳是不是想死?」龍澤終於爆發了。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12:58 PM

64、一定

  不想在外人面前發火,龍澤拎著薛彤到了車廂連接處,將她抵在火車壁上,眼眸中那點暗金色更加明顯,像是火焰在燃燒,「薛彤,妳明知道我不能把妳放到別的男人身邊去,還說這些!」

  薛彤一抹得逞笑意隱在唇邊,看著他的胸膛低聲道:「其實我也不想找別人。」

  她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澤,你今天早上磨磨蹭蹭不就是不想和我分開嗎?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你的事情都會解決的。你看看你周圍,多少人比你過得艱難,我以前也被人賣,被人折磨,一點都看不到未來的方向,剛到島上的時候跟個傭人一樣,你以前還為難我,但是現在終於可以回家了。無路可走的時候就多堅持,多等待,說不定過一陣子就什麼都不一樣。你自身條件這麼好,不能在程天行的威脅下就屈服了。」

  龍澤抱她入懷,「就是覺得妳以前過得不容易,才不想讓妳陷在危險中。」

  「不是還有你嗎?我會多加小心,你也會保護我。等事情解決了,我們就可以無憂無慮到處玩。」薛彤把臉靠在他的身上,「如果你實在不喜歡城市的嘈雜,我們可以繼續回島上住,只要你經常帶我回家看看,帶我出來玩就行。」

  「薛彤,妳總是很傻。」龍澤淡淡地笑,將她摟得更緊,「島上太冷清,我知道妳喜歡生活在外面,城市我也不討厭,我會儘量和別人好好相處。」

  薛彤微微感動,「澤,你對我好我都知道。先留在C市好不好?」

  「那就再待幾天再說。」龍澤作出讓步,「我再冷靜地想一下怎麼辦,妳就在家好好待著。」

  兩個人在車廂連接處抱了一會,有過往的乘客或乘務員都瞅上一眼,薛彤受不了別人的目光,「回去吧,在這裡多不好。」

  龍澤笑著帶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小桌上擺了不少零食,左辰逸在給路玲剝開心果,剝好一顆就餵到她嘴中,好不親熱。龍澤被他們兩人酸到了,生出點羨慕,自己又什麼零食都沒帶,扔了一句:「我去買點東西吃。」

  路玲把零食往前面推了推,「一起吃。」

  「不用了,反正我要買別的。」龍澤語氣溫和地拒絕了,說著轉身大步離開。

  路玲看薛彤眼光柔和帶著淡淡笑意,問道:「你們好了?」

  薛彤淡笑,「他只說暫時不走,再考慮一下。」

  「你們應該能在一起。」路玲用胳膊肘捅一下身邊的男人,「你看看人家。」

  左辰逸依然笑得謙和,薛彤看得出來這種斯文的男人很難對付,況且他們情況不一樣,尷尬地陪著笑。

  路玲是徹底無奈了,「去幫我再倒點水。」

  左辰逸聽話地拿著杯子離開。

  「我也很愁啊!他哪像妳男朋友幾句話就能搞定,簡直就是油鹽不進。」路玲皺眉。

  「多溝通,想想辦法。」

  「我家裡人反對,辰逸家境很一般,不過他工作很努力,現在有專案想自己創業又沒人投資,一家一家公司去遞項目方案,等負責人常常一等就是幾個小時,還是沒結果。我家裡人都叫他不要再來找我,他也跟我提出了分手,我非要他再陪我來旅行一趟。」路玲很鬱悶,「不過他還是沒改變主意。」

  「總會好起來,我們遇到的問題也很嚴重。以前我比妳更難,還是撐過來了。」薛彤勸道。

  左辰逸端著水回來,路玲臉上又掛上無所謂的笑。龍澤也跟著回來了,兩手空空,不一會乘務員抱來一大堆零食讓他選,薛彤撿了幾樣,也沒看到龍澤付錢那乘務員就離開了,猜測他之前付過了才會有人送東西過來,反正這人掙錢容易,花錢也如水流。

  旅途無聊,都靠聊天打發時間,當然主要是薛彤和路玲聊,兩個男人在旁邊僵坐著,左辰逸還時不時微笑著插兩句,龍澤基本不開口,但也沒有不悅,一隻手搭在薛彤的腰上。過了好一會,兩個女孩子一起去衛生間,小包廂頓時就安靜了。

  龍澤偏頭看著外面的村莊和田野,阡陌交錯的田野是一派寧靜,遠處行走的人像是在畫中。

  左辰逸微笑著溫良開口,「你們俊男美女,真是令人羨慕。」

  「你們也不錯,幹嘛要分手?」龍澤回過頭,他很少和人這樣交談,也不知道說什麼。

  「像你這樣天生條件就好的人,不會明白生活的艱難,兩個人要在一起不是那麼簡單。」左辰逸也看得出龍澤非富即貴,不像打拼過生活的樣子。

  「我遇到的困難是你不能想像的,也許以後什麼都不會有。」龍澤淡淡回答。

  「失去的東西還會重新回來,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不想耽誤她。」左辰逸說得和風細雨,「但覺得你和我不同,剛才她們說幾句你就接受不了,心裡明明放不下,又何必裝大度?多嘗試一下,總會好起來。」

  「那你嘗試過嗎?」龍澤問道。

  「我嘗試過很多,能做的都做了,總不能讓她和家裡人反目,再說我的情況不好。」左辰逸反問他,「你又做過多少努力?」

  龍澤沒開口。

  「把能做的都做了,就算還是不能在一起,那就是天意,以後也沒有遺憾,我可能得不到幸福,但我還是會努力。偶遇一場,也希望你可以得到。」左辰逸的謙和的聲音在小包廂裡迴盪。

  龍澤不置可否仰起頭,如果和左辰逸比,那他的確是天之驕子,以前他不明白別人的忙碌和努力是為了什麼,但看著左辰逸邁著蹣跚的步伐去接水,他就知道那是為了幸福所做的付出。其實他和薛彤也不過只是一對普通的情侶罷了,在困難面前,心中對幸福的渴望無比強烈。

  他的自身如此優秀,簡直就是上天的恩賜,如果他都得不到幸福,那些為了生活奔波忙碌的人得到的又是什麼?他可以得到的,他在心裡暗暗對自己說,程天行不能阻擋,是神是魔都不能阻擋他對幸福的追求。

  他微微笑了笑,像是雲霧散開見到了太陽,以前他妄自尊大,現在又何須妄自菲薄!他開口一字一句堅定道:「我一定會得到的。」

  左辰逸看著他亮堂堂的眉眼,和煦微笑,「你沒去過C市吧?」

  「你怎麼知道?」

  「看你們沒帶什麼行李,都還穿著夏天的衣服。之前待過的那個海濱城市氣溫還很高,但是C市現在是秋天了,這趟車是晚上到站,你們穿的這點衣服太涼快了點。」

  車廂開著空調,溫度適宜,龍澤不怕冷,但他考慮得沒有左辰逸周到,「出門比較倉促,沒做好準備。」

  「待會下了車,當心你女朋友感冒。回去多用點水泡泡腳,喝點薑湯明天就不會有事。」左辰逸提醒。

  「我會注意。」龍澤發現這個人相當細心。

  「在聊什麼?」兩個女孩子回來了,路玲一進小包廂就開口問道。

  「隨便聊聊。」左辰逸笑道。

  薛彤倒是覺得欣慰,龍澤一向和人保持距離,能和不熟的人聊上一會也是很好的開始。她朝龍澤笑了笑,坐到他的身邊。

  火車的轟隆聲不算大,風馳電掣地朝前方奔去,乘務員喊著經典的調子推著小車慢悠悠地過往,大上午也不想臥著休息,路玲買了兩副牌,拿在手上揚了揚,「正好四個人,玩牌怎樣?」

  薛彤也不想乾坐著,「好啊,不過就我們三個人玩吧,澤,你看我玩好不好?」

  龍澤帶著寵溺的笑,「我不玩,我看妳怎麼輸。」

  「為什麼?四個人多好。」路玲還想勸服龍澤一起來玩。

  「他來了沒意思。」薛彤道。

  「我也不想玩。」龍澤閒閒道。

  三個人就玩鬥地主,洗牌,摸牌,龍澤倚著車廂,看著薛彤慢條斯理出牌,薛彤倒也不是老輸,只是贏的時候不多,還是左辰逸更加沉穩,打牌也有章法,多數時間是他贏。

  路玲不管是贏是輸都會說上他兩句,還時不時動手,打打鬧鬧的小情侶好不羨煞旁人。

  龍澤倒是時不時嘲笑一聲薛彤出錯了牌,在她準備抓著牌亂出一氣的時候會提醒一聲,薛彤覺得自己被看扁了,捂著牌道:「觀者不語知不知道?都是因為你在這裡,我壓力大,才老輸。」

  龍澤臉上依然是看笑話的表情。

  輪到薛彤當地主的時候,她看著手上的牌開始糾結,轉頭偏向龍澤,「你說我要不要當地主?」

  「妳不是不要我建議嗎?」龍澤帶著揶揄的笑。

  「偶爾可以建議一下。」

  「那樣就不公平了。」龍澤沒給她建議,「不過你們又沒有賭錢,是輸是贏又有什麼關係?」

  「那也要慎重,不能亂打的。」薛彤搖頭晃腦。

  龍澤看著她那個樣子好笑,摸了摸她的頭,「那妳問我做什麼?到底是想贏還是想輸?」

  「算了,我還是自己娛樂。」薛彤扭過頭。

  這種情況下龍澤真沒必要給她提醒,倒是看他們三個人玩得很歡樂,他湊上前摟著薛彤的腰,等她輸了就在她耳邊嗤笑一聲,薛彤就掄起拳頭輕拍他兩下,口中抱怨,「都是你在這裡,我才不能好好發揮。」

  龍澤握住她的拳頭,「是我,是我,妳繼續。」

  他喜歡這種漂浮著淡淡溫馨的生活,薛彤臉上的真心實意的開心笑容讓他覺得幸福就在他身邊。他望著薛彤的側臉握緊了拳頭——無論如何,他都會守護住她。

  小玩了一會,就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四個人相約去餐廳點了幾個菜,兩個女孩子相互抱怨著這裡飯菜的價格和品質嚴重不成正比,一頓飯也吃得其樂融融。席間薛彤暗暗瞅著龍澤,他並沒有明顯的不適,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

  飯後龍澤摟著她的腰,站在窗口看著飛馳而過的樹木和村莊,薛彤面目祥和,「澤,看你也不是恨討厭和人相處。」

  龍澤捋了捋她的耳後鬢髮,「他們比我以前遇到的人好,我會慢慢適應,以後我們還有很長的日子,總不能一直把妳困在島上。」

  「比起剛認識你的時候,覺得你現在成熟了許多。」薛彤在他懷中滿足地笑,「你現在總是替我著想,也慢慢地放棄了很多東西。」

  「妳來到我身邊以後我覺得很開心,我會用我的能力來守護這一切。」

  「澤,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是最優秀的。」薛彤轉過臉微仰頭問他。

  龍澤低頭碰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當然是最優秀的,所以我不能把妳交給別人。」

  薛彤看著外面金黃色的陽光灑在大地上,靜悄悄地落地生花。

  有相愛的人在身邊,火車的時間不會難熬,在晚上十點多到達了C市,薛彤和路玲互相留了手機號,在一旁說著要多聯繫之類的話;兩個男人拎著行李準備下車,左辰逸輕聲說了句:「祝你們幸福開心。」

  「你也會幸福的。」龍澤淺笑。

  兩個男人相互淡淡笑,拉著自己的心愛的人順著人流向前走。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1:02 PM

65、回家

  薛彤拎了個小包,裡面放了銀行卡和一些現金,捏著火車票出了站,一眼就在人群中最前方看到了她的父母,立馬跑了過去,「爸爸,媽媽——」

  她一下子就撲入了母親的懷抱,鼻子微酸。

  薛母緊緊摟著她,「彤彤,妳總算回來了。」

  薛母說這話的時候帶著鼻音,眼淚已經滑出了眼眶。

  母親的身上帶著涼氣,顯然他們在這裡等候多時。

  薛彤伏在母親肩頭抽泣,父親把他的外套脫下披在她的身上,身邊擦過的人都是淡淡地看上一眼,在火車站,分離和相聚每天都在上演。

  過了好久,這趟車次出來的人已經是零零散散,父親拍了拍她的背,「回去吧。」

  薛彤擦了眼淚,「好。」

  父母拉著她往前走,她才猛然想起龍澤,回頭一看,後面哪裡還有龍澤的影子,周圍也不見人。

  薛父道:「妳在看什麼?還有朋友嗎?」

  「沒,沒什麼。」薛彤搪塞道,龍澤既然不願意現身,那必然有他的理由,但她還是不放心,「爸,我打個電話。」

  父母也沒說什麼,看著她走到幾米遠之外拿起電話撥號。

  電話接通了,薛彤心安,「澤,你跑哪裡去了?」

  此時龍澤站在對面的廣場遠遠地看著她,他看得清她,但是這麼遠的距離,薛彤是看不見他的。他對著手機道:「薛彤,妳先回家吧。我自己找地方住,程天行勢力大,我不想他發現我一直和你們待在一起,那樣對你們不好。」

  「那你一個人能去什麼地方?」

  「我哪裡不能去?放心,我不會離妳太遠。在家好好待著,想我就給我打電話。」

  「你是去住酒店嗎?外面住著多不方便。」

  「薛彤,程天行的事情不解決,我們就算跑了這麼遠也不能掉以輕心,妳很在乎妳的家人,我不想給你們帶來麻煩,所以不想和你們走得太近。妳先回去,我這幾天都會在C市待著。」

  「哦。」

  薛彤又和他說了兩句,幾米外的父母四隻眼睛都還在看著她,讓她不得不掛了電話。

  路上一家人倒是沒說什麼,回家後薛彤發現家裡溫著熬好的湯,母親還要炒兩個菜讓她吃吃,薛彤連忙制止,「不用了,媽,都幾點了,睡覺吧。」

  母親看了看牆上的鐘,「也是哦,都快十一點了,妳坐火車也累了,喝點湯就睡吧。」

  家裡明顯是剛打掃整理過,一桌一椅擺放得整齊,牆上的掛曆又翻了幾頁,上面的日期畫滿了符號,不知道代表著是什麼意思。不大的屋子裝修不算高檔,比不上薛彤以前住過的房間,但這裡才是她的家,屋中流蕩著溫馨的氣息。

  薛父給她盛了一碗湯,「這是專門買的老母雞,已經燉了一下午了。」

  幾個月不見,父母卻像老了好幾歲,薛彤又掉了眼淚,拿著湯匙的手抖動著,「對不起,爸,媽,讓你們操心了。」

  「不說那些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薛父叨念著,「妳也受了苦,那個抓妳的人販子又做了案,已經落了網,全都交代了,可惜往下查卻斷了線。妳以為妳發個郵件回來撒個謊我們就信了,順著妳的郵件也查不出線索,那才擔心……」

  薛父的聲音變得哽咽,薛母連忙打斷,「回來不就行了,彤彤,喝點湯,待會就涼了。喝完洗個澡,早點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睡在熟悉的房間,薛彤依然覺得恍如夢裡,牆上依然貼著自己以前喜歡的明星照,旁邊還有漫畫海報,薛彤久久不能成眠,又摸出手機給龍澤打了電話,鈴聲只響了一下,那頭就接起:「怎麼了?還不睡?」

  「澤,你住在哪裡?」

  「在離你們家不遠的酒店。」

  「你知道我家在哪裡?你是不是一直跟著我們回來的。」

  「嗯,看著你們上了樓,我總要住得離妳家近一點,哦,對了,妳家是多少樓?」

  「八樓。」薛彤回答道,「那我明天可不可以去找你?」

  龍澤在那頭輕笑出聲,「這麼想我?明天給我打電話吧。」

  「好。」

  「妳該睡覺了。」龍澤道。

  薛彤不知道說什麼,卻也不想掛電話,支吾道:「覺得回來好不真實。」

  「妳要是不想待在家裡也可以跟我走,不過妳不能一時想回家,一時又不想回家。」龍澤帶著笑意道。

  「誰說我不想待在家裡了?」薛彤嗔道,「不跟你說了,該睡覺了。」

  薛彤掛了電話,龍澤握著手機眉眼都溢出了笑意,他住在酒店頂樓,透過落地窗向外望去,越過高樓的空檔能看見遠處的幾幢稍矮的樓,夜已深,零星地幾個窗戶亮著燈,往上數到第八層,那裡的窗戶透著一點朦朧的光,不一會,那點光也滅了。

  他卻笑得令人動容。

  本來薛彤打算第二天就去找龍澤,卻是沒有騰出時間,上午母親拉著她噓寒問暖,看她不像被人虐待的樣子倒也寬了心,怕她傷心沒有問她這段時間的經歷,只是問到底是誰把她送回來的。

  薛彤支支吾吾,「碰到一個好人,然後就被救了。」

  龍澤既然不願意現身,那以後可以像正常男朋友一樣帶回家,這樣父母也容易接受他。

  父母看她不願意提起,也沒有勉強,吃過午飯後,父親要帶她去警察局銷案。一路上薛彤都在想該怎麼跟員警交待,她沒有證據指正程天行他們,說多了只會給龍澤造成麻煩。

  到了警察局,薛彤緘口不言,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被關在小黑屋裡。她低著頭什麼都不說,員警輪番進來盤問,非要問出個子丑寅卯,又是誘導又是寬慰,男的走了女的又進來。

  「妳有沒有遭到虐待?」

  「跟妳在一起的還有什麼人?」

  「對方長成什麼樣子?妳是怎麼逃出來的?」

  ……

  薛彤只描述了自己被賣前的情況,對於買家什麼都沒說,對方循循善誘,薛彤後來實在撐不住哭了起來,除了哭還是什麼都不說。

  做筆錄的員警看她哭得傷心,也知道這些經歷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都是一生的傷害,問了半天什麼也沒問出來,天都快黑了,只好作罷。送他們出去時例行公事道:「想起什麼就來這裡說一聲,協助員警辦案是群眾的義務。」

  薛父帶著薛彤,對辦案人員點頭哈腰道:「一定一定,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人回來就好,被拐賣的人還能回家的畢竟是少數,以後好好過。」穿著制服的辦案人員轉身對薛彤道:「回來了好好孝敬父母,這幾個月妳爸爸都快把我們的門檻踩爛了。」

  薛彤眼睛都要哭腫了,低著頭含混吐出:「知道了,謝謝。」

  出了警察局,外面已是華燈初上,街上熱鬧非凡,薛父拍了拍她的肩膀,「彤彤,事情過了就過了,妳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

  薛彤寬慰父親,「爸,其實沒你想得那麼慘。」

  「反正妳回來了就好,先在家裡好好歇著。」父親帶著她開始向家的方向走去。

  霓虹燈在閃爍,車流穿梭不息,飯館中飄出來的香味在空氣中遊蕩,商店門口播放著流行歌曲的,一切終於回到了熟悉的樣子。

  剛吃過晚飯龍澤就打來了電話,急促的聲音帶著擔憂,「怎麼去警察局了?有沒有什麼事?」

  薛彤躲在臥室輕聲回道:「沒事。失蹤了幾個月,之前家裡人報了案,今天是去消案。」

  「沒事就好。」龍澤鬆一口氣,「我還擔心妳有什麼麻煩。」

  「澤,我想你了。」薛彤慢吞吞吐出,在員警盤問的時候,她就特別想念龍澤,想念他結實的胸膛,就好像那裡可以承載自己的安穩。

  龍澤點點甜意在心底彌漫開,看了看窗外,「現在還早,是不是想出來找我?」

  「可是晚上出去我家裡人會不放心。」

  「那就是想出來了。」龍澤唇角帶了一抹笑,「有我在還有什麼不放心,妳就說在社區內走走。」

  薛彤蠢蠢欲動,「那我試試。」

  「下樓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到妳樓下接妳。」

  「好,那我掛了。」

  薛彤走出自己的房間,看見母親在客廳看電視,她裝作自然道:「媽,我下去散散步。」

  「等我一起,吃了晚飯還是散散步好。」薛母起身,朝臥室走準備拿外套,「妳也再加件衣服,外面晚上有點涼。」

  薛彤欲言又止,心底掙扎一下,也不能做得太明顯,再說母女倆很久沒一起散步了。她轉身道,「那我也去拿件外套。」

  薛彤跑回臥室,給龍澤發了條短信,「別過來了,我不出來,明天我去找你。」

  龍澤看到短信嘆氣,回復:「可我也想妳了,怎麼辦?」

  薛彤慢慢輸入:「明天一定去找你。」

  一會那頭短信發了過來,「那明天妳來酒店找我,我可是要補償的。」

  薛彤看著螢幕笑,什麼都沒說鎖了鍵盤。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1:03 PM

66、補償

  白天薛父上班了,薛彤跟母親撒謊說要去找同學,挎著包出了門,社區門口向右走不到百米,那裡停了一輛計程車,她剛走近,車門就開了,但薛彤還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遠遠看去就像普通打車的人,然後她快速鑽進了車裡。

  車廂裡的龍澤一把將她抱緊,「等了妳好久,動作真慢。」

  「我媽要去旁邊那棟樓潘阿姨家打麻將,她非要我等著她一起出發,所以才下來晚了。」薛彤解釋。

  「先去我那裡。」龍澤跟司機報了酒店名,讓他繞過去。

  「先去逛街吧。」薛彤揪著龍澤的衣服,向他建議。

  「到酒店吃過午飯,下午再逛街。」龍澤說得不容反駁。

  不過幾分鐘就到了酒店大門口,龍澤牽著薛彤的手直奔樓頂的房間,薛彤豈會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微低了頭任憑他牽了自己的手朝房間走,臉上有半點霞紅。

  刷卡進門,反手剛關上,龍澤就直接把她壓在了門上,唇舌探入她的口一番火熱的膠著,薛彤亦在不知不覺當中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伸出小舌回應。龍澤的胸膛變得滾燙,熱吻的同時一隻手覆上她的胸,隔著布料揉捏,但他明顯覺得不滿足,將她抱了起來扔在床上。

  身上的衣服快速被除盡,赤條條的身體在糾纏,龍澤壓著她在她體內不斷衝刺,薛彤很快沉淪在他的身下,發出忘情的叫聲。

  等一切波平浪靜,龍澤拉好被子,將赤裸的薛彤裹在懷中,一隻手在她光滑的背上撫摸,湊在她耳旁聲色暗啞,「薛彤,我們到底有幾天沒做了?我怎麼覺得像隔了一兩個月。」

  薛彤眉目嫵媚,臉上嬌紅未退,「沒幾天,你腦子裡就不能想點別的。」

  龍澤低笑,「我就是想天天要妳。」

  薛彤把臉埋在枕頭中,背著家裡人出來,竟然幹這種事,要是被父母知道了,肯定砍死她的心都有。

  龍澤見她不說話,將她翻轉過來,「妳今天怎麼沒說要玩我的尾巴?」

  「你自己沒變出來。」

  「那我變出來給妳玩。」

  薛彤連忙推著他,一副精神不濟的狀態,「我有點餓了,叫點東西上來吃。」

  龍澤眼珠一轉,思量著開口,「酒店的東西做得很一般,真正的美食都在普通的食坊。現在妳出來見我跟做賊一樣,我們今天還是好好吃一頓大餐,不如我叫個甜點,妳先吃點墊墊饑,待會妳再帶我去吃C市的美食。」

  「好,我也要盡地主之誼。」薛彤躺在床上,有氣無力。

  龍澤眉梢帶笑,下床打了電話,到浴室沖了個澡,裹了件浴袍出來,不緊不慢地走到床邊。沒過多久門鈴響起,龍澤在薛彤眉心輕啄一下,「裹好被子,我去開門。」

  龍澤半分鐘後又回來了,將她從被子中拎起,薛彤還以為他點了幾個糕點之類,看到旁邊的東西明顯意外,龍澤拎過來的是一個很大的蛋糕,直徑約有七八十釐米,奶油鋪了厚厚一層,粉紅、淡綠、天藍的裱花將這個蛋糕點綴得像藝術品,叫人都不忍下口。薛彤意外道:「你不是說飯前甜點,怎麼叫這麼大一個?」

  「不是還有我嗎?」龍澤挪了一張小桌子放在床邊,將蛋糕放了上去,然後脫了浴袍,爬上床。

  薛彤看著精緻的大蛋糕,「做得真漂亮,真不想破壞。」

  龍澤坐在床上,他沒有欣賞蛋糕的心情,拿起小銀勺舀了一點,餵給薛彤。

  奶油入口即化,甜而不膩,薛彤吃完一口,舒心讚道:「這是哪家的蛋糕?很好吃。」

  「昨天我隨便試了一下這家酒店的蛋糕,覺得味道很好,喜不喜歡這奶油的味道?」龍澤拿著勺子在旁邊問。

  「喜歡,以後我就來這裡買蛋糕。」薛彤滿臉舒心,她本身就喜歡吃甜點,對龍澤示意,「再餵我一口。」

  龍澤拿著小勺子沒動靜,「薛彤,妳記不記得妳昨天晚上答應了我什麼?」

  「什麼?」薛彤抬頭看他。

  「我可是說妳今天要好好補償我。」龍澤嘴角是一抹帶著詭計的笑。

  「我又沒答應。」薛彤看他笑得陰險不免心中擔憂。

  「妳明明默認了。」龍澤理直氣壯。

  薛彤推一下他,低聲嘟囔,「已經補償過了。」

  「那怎麼能算。」龍澤坐在床上,目中繾綣柔雲,拿起小銀勺舀了很大一勺奶油,沒有遞到薛彤嘴邊,手上輕抖,白色的奶油掉落在他的胸膛,龍澤對著薛彤蠱惑一笑,「既然喜歡,就吃掉。」

  薛彤看著那結實胸膛上的白色奶油,「這是不是你要的補償?」

  「是。」龍澤臉上帶著威脅的笑,「妳答應了的事要是不做到,今天就不要想出這個房間。到時候妳家裡人又到處找妳,我可不管。」

  「龍澤,你越來越陰險了。」薛彤咬牙切齒。

  「過獎。」龍澤伸出手搭在她的背上,用了點力,將她按向自己的胸膛,「別耽誤時間,黏糊糊的,黏在身上不好受。」

  「那是你自找的。」薛彤還在跟他磨時間。

  龍澤唇角輕勾,一條長尾在床上盤繞,尾巴直接繞上了薛彤的身體,「還不快點,還要我逼妳不成!」

  繞在身上的尾巴用了力,薛彤整個人進一步靠向了他的身體,她抬頭看看龍澤,那個靠坐在床頭的男人臉上是「一定要」的堅定,薛彤無奈,低頭吻上了他的胸膛。

  奶油融化在唇齒,薛彤伸出小舌,一點一點舔掉他胸膛上的香甜之物,結實的肌肉在唇下張弛著力度,她用舌頭表達著自己對他每一寸肌膚的愛戀,輕吻細舔,甚至報復性地輕咬,引得龍澤發出悶哼,那含混在喉中不能完全溢出的聲音像是一粒火星,點燃的火融化了心裡的渴望,讓她清澈的眸染上了迷離的色彩。

  胸膛上的東西被徐徐吃光,薛彤抬頭微微啟口,「可以了嗎?」

  龍澤輕笑出聲,「這怎麼夠?補償才剛剛開始。」

  薛彤既渴望又害羞,用手輕拍他的尾巴,「放開,歇會該出去吃飯了。」

  龍澤的尾巴依然牢牢纏住她,用尾巴尖撩起一大片奶油塗在自己的腰腹上,湊在她耳畔用魅惑的聲音低語:「妳那次求我辦事用的方法我可是喜歡得很,薛彤,再來一次。」

  想起那次,薛彤臉紅得像夕陽映照的晚霞,低吟出聲,「不要了。」

  「我想要。」龍澤暗啞的聲音低低滑出口,「要不我先餵妳一口。」

  他用小勺子舀了一口蛋糕餵入自己口中,然後拉過她的身體對著唇吻了上去,舌尖捲著柔滑的香甜進入她的口,一點一點送過去,再從她口中慢慢掠奪回來,再送過去……奶油在兩人的口中梭滑而過,越變越少,薛彤體內的火也越燒越旺。

  龍澤離開她的唇畔,將她的耳垂含在口中,用舌頭輕輕攪動,湊在她耳邊蠱惑:「吻我。」

  薛彤心上滾熱,順著他的話一寸一寸從耳邊吻到頸部,在鎖骨處又親又咬,趴在他的胸膛將密密的細吻像火種一樣播下。她的身體慢慢下移,吻上了他的腰,舌尖靈活地勾轉,將黏在上面的奶油一點一點舔去,唯恐甜膩之物沾染在皮膚上帶來不適。

  她在那裡反復吮吸舔舐,頭頂龍澤發出粗重的喘息,光滑的長尾在她身上磨蹭,他靈活地用尾巴尖又從蛋糕上蘸取奶油塗在了自己的挺立的男性周圍,用手推她的腦袋,誘惑她,「還有……慢慢吃……」

  薛彤順著鱗尾往下,用舌尖撫摸他的身體,將粗大男性周圍的甜蜜細細吻去,手指亦在尾巴上輕捏揉弄,她的吻是綿雨般的輕柔,認真得似乎只專注著舌下的美味。輕柔細密的舔吻,他的鱗尾上彌散著淡淡的香味,那是她喜歡的味道,腰身上沾染的奶油慢慢消失,舌尖所過之處濡濕一片。

  薛彤將男性周圍的奶油用舌尖徐徐塗開,像藝術家作畫一樣認真地將所有的地方塗得均勻,然後用舌頭慢慢輕舔,將白色的甜蜜吃入嘴中,再將唾液塗上。薛彤的眼睛是霧濛濛一片,唇畔卻帶著笑意,似乎在品嘗世間少有的美味。

  只是她這樣的細品慢嘗對龍澤簡直是一種折磨,他口中發出愉悅的嘆息,尾巴在她身上滑動,皮膚和皮膚接觸的地方有細小的電流在竄動,尾巴靈活地分開了她的腿,尖端在她濕滑之處流連。

  有火從腹下竄起,將薛彤從內到外燒了個通紅,薛彤的皮膚泛出粉紅,那是成熟的誘惑。她張開嘴含住了他的男性,熾熱塞滿了整張嘴,奶油留下的香味在齒齦間散開,溫熱的口腔黏膜和男性親密接觸,她只覺得美味又滿足。

  突然覺得有異物從腿間滑入,龍澤的尾巴尖進入了她的體內,「唔——」由於嘴巴被男性塞滿,薛彤只能發出這樣的悶哼,剛想抬起頭,不防一直手摁在了她的後腦勺,頭頂是龍澤暗啞痛苦的喘息,「還沒吃完,繼續……」

  身體被纏緊,薛彤無法挪動,體內滑動的東西一寸一寸深入,尖端像手指一樣輕輕刮弄柔軟的內壁,酥麻從那裡向全身擴散,激蕩起一波一波熱浪。她想叫,可是口腔不留一點空隙,「嗚嗚」的聲音停留在喉間,唾液從嘴角流出來,順著堅挺的男性滴落在白色的尾巴上。

  龍澤似折磨她一樣,尾巴尖不斷深入在甬道中滑動,他用手從旁邊的蛋糕上弄來一塊奶油繼續塗在自己的男性上,鬆了摁在她後腦勺的手,「不要管別的,好好吃妳的東西。」

  薛彤跪伏在龍澤的身邊,長尾繞著她的身體將雙腿分開,在她內部不斷進進出出,她發出痛苦的哼叫,身體難耐地扭動。龍澤卻不放過她,用手把她的頭部往下壓,逼著她俯下身體繼續舔吻他的男性,那裡還有白色的奶油沒被吃掉,龍澤懲罰性地在她臀部打了一掌,「薛彤,要吃乾淨……」

  臀上立刻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薛彤只覺得更加迷幻,痛苦與愉悅相雜,呻吟出聲,她看著男性周圍的奶油,伸出舌頭繼續舔,可是甬道中傳來的熱浪讓她不能專心,那裡變得越來越癢;龍澤又非要她吃掉他身上的東西,她發出痛苦的嚎叫,繃緊了身子去吃掉那些奶油。

  等到所有的奶油被舔光,龍澤又用手指沾了一點,還好這次沒有塗在身上,只是讓她含住他的手指。薛彤溫熱的口腔將手指緊緊包裹,龍澤的尾巴還在她的甬道中摳弄,薛彤受不住,不得不將口中的東西吐了出來。

  龍澤對此不滿,把奶油塗在了男性的頭部,逼她整張嘴含住,薛彤被尾巴纏得全身都動不了,保持著跪伏在床、口中含著巨物的姿勢,任腿間的尾巴隨意折磨她,想叫都叫不出聲,這樣的折磨讓她全身顫慄,唾液不斷流出來,身下熱流湧出的地方卻覺得越來越空虛,她難受得流出眼淚,尾巴尖又怎麼趕得上他的男性?她想求饒,想讓口中的巨物去填滿身體,可是都沒有機會,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薛彤從未嘗試過這樣新奇的玩法,全身紅得像煮熟的蝦子,潮汐般的痛苦帶起快感,身體動不了只能在他的尾巴中痙攣顫抖,體內的渴望燃燒了全部意識,她想要,想要結束這樣的痛苦,可又想它繼續,手指無措地在尾巴上亂抓。

  龍澤看差不多了,自己也忍耐不住,咬著牙道:「我放了妳,妳就馬上坐上去,要是磨蹭,妳就只能繼續用嘴含住它……」

  龍澤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薛彤頭輕點,男性在口中插入更深,龍澤怕傷到她,鬆了尾巴和放在她頭部的手,命令道:「坐上去!」

  薛彤充滿了渴望,分開腿趴在他身上,雙腿之間濕滑一片,用手扶住龍澤的男性對準自己身體的入口,毫不猶豫地讓巨物穿刺入體,她嚎叫出聲,極度的痛苦和無上的愉悅交纏在一起。

  「真好……」龍澤滿足地嘆息,尾巴一圈又一圈將兩人緊緊纏繞,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血肉之中。她是他快樂幸福的源泉,縱使千山萬水千難萬難,他至死也會捍衛他的幸福。

  戰鼓已敲響,薛彤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是——蛋糕真不是那麼好吃的……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1:09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10-25 05:13 PM 編輯

67、購物

  這天薛彤最終沒有盡地主之誼帶龍澤去吃C市的特色小吃,等她緩過神下午了,薛母打了電話過來,問她在哪裡,說買了基圍蝦晚上等她回來吃。薛彤接電話的時候全身光溜溜的,跟做賊一樣心裡忐忑不安,強裝自然地說了幾句,直到母親掛了電話,薛彤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看著身邊的龍澤,「我怎麼覺得我們像是在偷情?」

  龍澤的尾巴在她腿上撩動,倨著眉毛一笑,「偷情?那妳感覺如何?」

  薛彤用被子捂好身體,心裡覺得怪怪的,「要是我媽知道了肯定會拿刀砍人的」。

  「呵呵,」龍澤笑出聲,「放心,我不會讓她砍妳的。」

  「我的意患是她肯定會先砍你,把你的長尾巴砍成十塊八塊,我是無辜的,只是被長尾巴的蛇妖勾引了,頂多在腦門上被貼張符。」薛彤笑著打趣。

  「會不會被潑狗血?」龍澤笑著問。

  「被潑狗血的那個是你,讓你現原形。」薛彤一面說一面用腿去蹬他的尾巴,腳掌踢上軟綿光滑的長尾,像是踩在軟軟的肉上,很舒服。

  她的動作對龍澤來說輕得像是在撓癢,龍澤臉上帶著愜意的笑。尾巴在被子中被她踢開又主動纏過來,薛彤繼續用腳踢,只覺得這是很好玩的遊戲。一截尾巴繞到薛彤身邊蹭著她光滑的皮膚,薛彤連忙逮住,翻過身壓了上去,對著柔軟的尾巴一通揉捏,嘴中還低聲念叨:「這尾巴真是欠揍!」

  龍澤由著她揉弄,像是偷襲一樣用尾巴纏上她的足,薛彤的腳連忙亂踢,歡樂笑開,「出去,不許纏我!」

  龍澤玩樂之心大起,長尾順從地被踢開,幾秒鐘後又纏上來。尾巴尖在她足心撓癢,薛彤膝蓋猛彎,癢得在大床上打滾,口中笑聲不斷,「放……放開……」

  作為報復,薛彤對著尾巴又掐又捏,還低頭咬了他兩口,龍澤連忙將她拎開,「妳屬狗的啊,怎麼咬人?」

  「就是咬你!」薛彤將被子全部裹了,披著被子站起身,對著床上盤踞在的長尾一通猛踩猛踢,「真討厭……仗著尾巴長老是欺負我!」

  龍澤怕她在床上亂踢亂跳容易摔倒,連忙用尾巴摟住她,連同被子一起,將她放倒,「不要亂弄,摔下床怎麼辦。」

  「哼!」薛彤不領情。

  龍澤覺得這樣用被子過著她很好,手和尾巴並用,將被子理了理,薛彤被身上棉被裹緊,龍澤壓了上去,眉眼笑彎,「覺不覺得妳現在像木乃伊?」

  他的尾巴還在上面纏了兩圈,尾巴尖從被子的另一頭撥開空隙探了進去,在薛彤光滑的身體上一通亂撓亂蹭,在緊裹的被子中躲不開,薛彤笑得前俯後仰,承受不住連忙求饒:「哈哈……澤……放開…我不玩了……」

  龍澤不肯甘休,尾巴仍在她不著寸縷的身體上下其手,屋中笑聲迴盪,直到薛彤笑出了眼淚他才罷手,鑽入被中將她抱緊懷中。

  薛彤胸膛起伏,好幾分鐘才平息。「不玩了,起床,我也該回家了。」

  「再抱一會。」龍澤就喜歡這樣的肌膚相蹭,讓她拱在自己的懷中。

  兩個人就這樣在被窩中吵吵鬧鬧,下午的時光飛快度過。窗外的天漸漸暗下,又是一通電話催來,薛彤一陣膽顫心驚,飛速地從被窩中爬起來,拿起衣服對著床上的龍澤一通亂拍,「起來了,我要回家了。」

  龍澤才慢吞吞起床,收起長尾去拿衣服套上。

  薛彤在旁邊問道:「澤,你是怎麼打算的?」

  「在這裡再待幾天,看妳過得好好的,我再去Y市。」龍澤一邊穿衣服一邊道。「我一定會把錄影拿回來,不會莽撞去動程天行。」

  龍澤嘴角一絲邪笑,「不過有可能會偶爾嚇嚇他。」

  這樣也好,薛彤心安,收抬整齊後從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床頭拒上,「上次你落在我包裡了。」

  龍澤瞟了一眼,「都給妳了,妳還給我做什麼?」

  「這是你辛苦掙來的。」

  「我掙錢才不辛苦。」龍澤吊著眼角,「妳先拿著隨便花,改天我找個律師把我名下的財產轉給妳。」

  「不用,不用。」卡裡面錢多,龍澤的財產對薛彤來說就是天文數字,來得太突然她覺得燙手。

  「薛彤,」龍澤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別拿這種事來惹我。」

  薛彤連忙顫巍巍地拿起那張銀行卡,「那我就先收著了。」

  龍澤臉上又是暖洋洋一派,走過來捏了一下薛彤的臉,「我早說過,我什麼都會給妳的。」

  薛彤半信半疑地問道:「這裡面的錢我可以用嗎?」

  龍澤眸色一沉,「我們難道還沒到這個地步嗎?」

  「到了,到了。」薛彤看他面色不善,頭點得像小雞啄米,又細聲道:「可是你還沒告訴我密碼?」

  「我上次取錢的時候妳在身邊我明明看得清楚。難道還沒記住?」龍澤眉尖一墜。

  薛彤搖搖頭,偷窺別人的密碼還存心記住這是不好的行為。

  龍澤蹙著眉像是掂量瓜果蔬菜一樣將她審視一番,嘲笑她的智商,「真是笨得可以。」

  薛彤無言以為。

  龍澤又把密碼報了一遍,替薛彤捋了捋衣服,「自己去多買點衣服,天氣會越來越冷,不過不要自己一個人去逛街。」

  「知道的。」

  龍澤輕拍她的背,「那走吧,我送妳到社區門口。」

  薛彤在房間的鏡子前仔細檢查自己的衣著,確認沒什麼不妥才和龍澤一起出了酒店,依舊是打車回去,在社區門口不遠她就自己下車了,跟搞地下工作的間諜一樣。她不是不想把龍澤介紹給父母,只是自己剛剛回來,帶個男人回家對家裡人來說還是一個重磅炸彈,況且龍澤自己還不想來。

  多給點時間,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龍澤在車裡一直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社區內,才讓司機把車開回去,正逢下班高峰,路口處堵車,他不著急,在車廂中悠閒地看著外面,街道兩旁的店鋪亮起廣告燈,路上有一對一對的情侶或牽手、或擁抱,多是面帶笑意地朝前走,也會有路人帶著一張愁苦的臉,他們的哭或笑都與他無關。但這裡有了自己掛念的人,城市也顯得可愛起來。

  在酒店大堂倒是看到熟悉的人,大堂左面沙發區的左辰逸明顯在等人,手上拿了一些文件,他也看見了龍澤。遠遠地帶著笑容點頭,算是打招呼,龍澤微微頜首,然後向電梯處走去。

  龍澤回到房間叫了晚餐,在頂樓的落地窗看看外面的燈光璀璨,過了一會晚餐送上來,紅燒的菜湯汁紅亮,清燉的湯是富有營養的乳白色,炒得鮮嫩的肉片旁邊陪襯著嫩綠的蔬菜,每個菜的分量不多,裝來的盤子卻是不小,旁邊還擺放著一兩朵手雕花,看著賞心悅目。酒店的菜多是這樣,中看不中吃,各個盤子擺上桌,龍澤卻沒了食欲,一個人的晚餐冷清得像斗大的盤子中躺著三寸長的魚,細瓷青花大盤,精雕細琢的紫色雕花,掩蓋不了它孤零零的事實。

  龍澤就倍加想念和薛彤一起吃飯的日子,暖融融的燈光,炒上幾個菜,每個盤子裡都是滿滿當當,足以填飽他的胃,塞滿他的心。他站起身,又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薛彤的家,那裡的樓大多數窗戶都亮著燈,算不上璀璨,但是讓人安心。這就是平凡的幸福,每天晚上和家人一起吃飯,偶爾和一兩個朋友出去熱鬧一下。

  外面濛濛地飄起小雨,如牛毛又細又密,空氣中帶了絲絲涼氣。他只穿了一件襯衫,但絲毫不覺得冷。這裡已經是秋天了,龍澤想到應該在這裡備上一兩件厚實的睡衣,等薛彤過來玩穿著也舒服。酒店雖然備了一套女士睡衣,但純白的顏色,和房間裡的裝飾一樣冷清無趣。還應該備上一把雨傘,再買點薯片巧克力之類擺在桌上,那樣才像兩個人的愛巢。

  他嘆氣,酒店就是酒店,永遠沒有家裡的東西周全。

  隨便吃了幾口飯。他出了門,酒店附近有不少店面,之前他也看到了睡衣專賣店,他準備親自去挑選必備的東西。

  睡衣專賣店其實是女士內衣專賣店,裡面的幾個客人都是女人,龍澤一個男人就顯得突兀,不過他一向也不在乎這些。

  專賣店也經常有男人來光顧,但像龍澤這樣氣質好人又帥氣的男人就很少見,雖然名草有主,但不妨礙導購小姐欣賞帥哥。導購員快速上前,用甜美溫柔的聲音問好。「先生是買來送給女朋友,還是老婆?」

  龍澤想了想,「算是女朋友」。

  導購員了然,向他熱情地推薦店內的性感內衣,「先生,來這邊看一下,我們這裡有性感狂野系列、甜美可愛系列、成熟誘惑系列……你看你喜歡哪種?」

  龍澤瞟了一眼那邊陳列的花式各樣、色彩豔麗的內衣。眸色一滯,又隨即轉頭,「不用了。」

  導購員鍥而不捨,拿起一套紅色蕾絲花邊文胸,「看一下這一套,先生的女朋友很漂亮吧?紅色的火熱,這一套能將她的身材完美地展現出來!」

  龍澤無語,盯著文胸眼珠轉了兩圈,「我買睡衣。」

  「哦。」導購員頓悟,向他介紹店內模特身上的一套紫色鏤空情趣內衣,「這一套如何,紫色迷情絕對火辣性感。」

  「要不這一套,」導購員又指向旁邊一套黑色低胸蕾絲吊帶裙,「黑色是永恆的性感。」

  龍澤想了一下,搖頭道,「顏色不好。」

  導購員快速意會,又拿了一件粉色裸背透視薄紗睡裙,「皮膚細白的人穿這一套最合適,裸空露背,極致誘惑。看看上面的繡花,典雅嬌媚;絲質的料子,手感特別好。」

  又揚了揚手中的嵌花丁字褲,「先生覺得如何?」

  龍澤只覺得身體某處發熱,「怎麼賣的?」

  「不貴,八百八十八。」

  「的確不貴。」

  導購員雙眼閃著光。「那我就把這套包起來,要用包裝紙嗎?」

  她剛把內衣取下來,準備包裝,只聽到龍澤道:「布料太少了。」

  「布料少才性感。」

  龍澤沒理她,踱開幾步,「我要買秋冬的女士睡衣。」

  導購員訕訕地放下手中衣物,向他介紹厚實的女士睡衣,都是介紹最貴的。龍澤摸了一下料子,選了一套自己喜歡的花色,爽快地買下來。

  不沉迷美色,只怕女朋友凍著,導購員感動了,這樣的男人越來越少了。

  還沒感動完,又聽龍澤聲色如常道:「把那兩件也替我包起來。」

  他指的是那件粉色裸背吊帶裙和紅色蕾絲文胸。

  男人都是愛美色的,帥哥也不能例外。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1:10 PM

68、朋友

  龍澤拎著包裝袋出了店門,又到超市轉了一圈,選了一把雨傘,還為薛彤買了不少零食,每樣東西都是親手所選。雖然這種東西打個電話也會有人送進屋,但總沒有自己親手做來得充實。他漸漸喜歡上了做這些簡單的小事,點滴的溫馨才是生活最初的模樣。他拎著幾袋子東西往回走,細雨如絲,黏在衣服上也無妨。

  酒店外面是寬敞的停車場,他遠遠地又看到了左辰逸,剛才下樓也沒注意看,原來這個人還沒有走。

  左辰逸站在酒店的臺階下方,不時抬起頭張望,手中是裝訂好的專案計畫書,硬皮的封面被他捏出點細紋,他不是第一次這樣等人,陰霾的天氣讓他的臉也帶上了一點點涼氣。

  幾個微醉的中年人相繼而出,渾身帶了酒氣,在大堂裡寒暄告別。左辰逸一下子來了精神,

  緊緊盯著中間的男人,那是他今天要找的人,誠致集團的劉總。

  客套話不斷重複,幾個人終於相繼散去,劉總和他的特助站在酒店門口,等司機將車從停車場開過來。左辰逸連忙上前,鞠躬有禮道:「劉總,您好,耽誤您幾分鐘時間…」

  劉總和身後的特助一愣,還沒來得及推脫,左辰逸就有禮地將手上文件遞上,行雲流水道:「劉總,這是一套軟體專案計畫書,致力於提高網路使用者的安全和便捷……」

  劉總沒有接他的計畫書,淡淡瞥了一眼,「這種事聯繫公司專案部。」

  左辰逸還在言簡意賅的介紹項目前景和能夠帶來的效益,希望能獲得一筆投資基金,劉總沒聽進去,旁邊的男特助收起他的計畫書,敷衍道:「我們回去會好好研究。」

  他們的汽車已經過來,男特助連忙將他擋開,「我們還有事,如果合適,會給你回音……」

  劉總已經大步向汽車走去,男特助役沒有興致和他斡旋,甩出一句,「我們要回去了。」

  左辰逸看沒有發言機會,禮貌地道別:「那麻煩了,國內這一方面雖然有公司在做,但都不完善……」

  那邊已經沒有耐心,「好的,好的,我們會看的。」

  說著快速走向汽車,迅速開門入內,關上車門一氣呵成,汽車平穩地開了出去。

  左辰逸望著遠遠駛去的汽車嘆了口氣,他不是沒有找過專案部,只是遞上去的計畫書,如石沉大海,一點回音都沒有。他也主動上門詢問過,別人輕飄飄甩出一句:「我們老闆沒興趣。」

  像今天這樣的主動去找人對左辰逸而言不是第一次,他沒有後臺,沒有關係,沒有門路,沒有人為他引薦,見一面大公司的老闆談何容易。還是誠致集團的一個員工看他實在不容易,向他透露一點老闆的行蹤,讓他自己想辦法。

  左辰逸面上籠罩著一層落寞,他花了兩年時間開發出一整套軟體系統,並做了詳細的市場考察,制定出一整套發展方案,但整個計畫需要資金支援,卻至今沒有公司對此感興趣,只有人願意單獨購買軟體,並不支援他的整套計畫。

  夢想在現實面前顯得沉重而無奈,他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上天本就不垂憐他,或許他就應該老老實實地做一個技術人員,但他還是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也不願意放棄,才在這裡等了一晚上。

  不過看情況,希望很渺茫,細雨綿綿透著寒氣,左辰逸低著頭步子沉重地向外走,都快走到龍澤面前了才注意到他,微抬頭勉強扯了一個笑容,「這麼巧,又遇到了。」

  「我也覺得挺巧。」龍澤淡淡笑,剛才在酒店門口發生的一幕已經落入他的眼。

  左辰逸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五星級酒店,「你住在這家酒店?」

  「目前是。」

  「那薛彤呢?也住在這裡?」

  「沒有,她在家住。」

  左辰逸臉上的落寞漸漸被他掩去,「家裡住著是比酒店好。」

  當然比酒店好,龍澤如今對此有著深切的體會,「是啊,一個人吃飯都吃不好。」

  提起吃飯,左辰逸沒吃晚飯在這等人等了一晚上,肚子裡空空的,「要是不介意的話,一起去吃宵夜吧。那天在火車上還是你請的午飯,正好給我個機會請你。」

  「不過,」左辰逸停頓片刻,「我可請不起太貴的地方。」

  龍澤倒是也有點餓了,晚飯也沒吃好,一個人的宵夜未免冷清,他和左辰逸有著相同的處境,這樣的處境讓兩人生出點惺惺相惜,龍澤和煦地笑,「這裡我不熟,不知道哪裡的宵夜好吃,你推薦地方肯定不錯。」

  「那好,走吧。」左辰逸心情不是太好,才想找個朋友隨便聊聊別的,他知道怎樣才能最快地調整自己,怨天尤人改變不了任何東西。他和龍澤並不算熟,只是三番兩次遇到,覺得很巧,萍水相逢也算是朋友。

  龍澤拎著手上的東西示意,「稍等一下,我把東西放回去。」

  他沒把東西放回房間,在大堂把東西遞給了侍者,就轉身出來。兩個人在外面叫了一輛出租車,沒走多遠就到了吃飯的地方。門面不大,但乾淨整潔,有不少人在吃飯,服務員不是年輕小姑娘小伙子,也沒有整齊的制服,一位中年大媽上前招待,笑容和藹可親,像鄰家大媽。

  隨便點了幾個菜,左辰逸替他倒上茶,「這裡的服務沒有那麼周到,不過菜還不錯。」

  先上了兩個砂鍋粥,隨後炒菜上桌,簡單的家常菜,沒有大酒店菜品的講究,但香氣四溢,分量也足,兩人也沒有客套,直接動了筷子。

  男人吃飯有菜無酒就覺得少了點什麼,左辰逸問起:「來點酒怎麼樣?這裡可沒有高檔紅酒,只有啤酒和白酒,你看來哪種?」

  「隨便。」龍澤向來隨意,喝也可,不喝也可。

  左辰逸讓服務員開了一瓶半斤的白酒,給龍澤面前的小酒杯滿上,卻沒忙著喝,這不是商務酒宴,吃得舒心就好,不需要一個勁地灌酒。

  龍澤拿著勺子攪動面前的砂鍋粥,粥熬得又稠又香,睡前吃容易消化,他吃了兩口,問道「你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有求於人嗎?還是在推銷什麼東西?」

  「我是做與電腦有關的,開發出一整套軟體,但不甘心隨便賣掉,想自己創業,在找公司合作。」左辰逸說得很淡,舉起杯子,「敬你一杯,算是為了我們萍水相逢的緣分。」

  龍澤和他碰了碰杯,一飲而下,「是不是有公司肯跟你合作,你就能和你女朋友在一起了?」

  「也許吧。」左辰逸放下酒杯,「她的家境還不錯,親戚給她介紹了幾個對像,不是官二代就是有錢的老闆,所以我只能多努力。其實我自己知道,自己能夠當老闆開公司的希望渺茫,只是,我放棄了,或許我和她就沒有希望了。」

  左辰逸又獨自飲了一杯,「人有時候就是為了自己的希望在堅持。」

  「別人生下來就有的東西,你或許要用幾十年才能得到,是不是覺得命運不公平?」龍澤隨意問道。

  「有什麼不公平?」左辰逸淡笑,「活著就是一種恩賜,還有很多人比我更不幸。無論是貧是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就像你,各方面條件都好,卻還是和我面臨同樣的困難。」

  「是啊。」龍澤點頭,就像他天生的優越,可以為他在這個世界帶來便捷和財富,但同時也成為他的阻礙和潛在的威脅。優勢劣勢,只不過是相對而言。

  左辰逸覺得龍澤氣質好,但又不像富家子弟,有錢卻沒有打拼過生活,他猜不透他是做什麼,開口問道:「你是做哪一行?」

  「以前幫別人隨便做點事,現在嘛,閒一段時間再說。」龍澤沒有具體說。

  左辰逸也不深問,由於龍澤是外地人,他向他簡單介紹了C市,逛街去哪裡比較合適,又有什麼特色菜。不是很熟的人聊這些不顯得突兀,既能顯出本地人的熱情,也容易拉攏關係。

  龍澤對這些也比較感興趣,薛彤在這裡,他也想在這裡安家,問起,「這裡有沒有環境好,各方面都不錯的樓盤?」

  「你想是炒房還是自己住?想要小高層還是別墅?」

  「當然是自己住,最好是獨棟的別墅。反正最近沒什麼事,想給薛彤買一套,有房子安個家覺得挺好。」龍澤是越來越不喜歡酒店的生活,真心想安個家。

  「去城北那一片看看,那邊有天然湖,建了不少別墅,不在鬧市區,各方面都不錯。」左辰逸報了兩個有名的房地產公司,開發的樓盤都不錯,只針對高端消費群體。

  「不過,」左辰逸又補充,「你最好是認識一些開發商,或者有這方面的關係,真正好的房子早就內定了,或者預留給其他人,在外面很難買到,我們身處的畢竟是一個人情社會。」

  龍澤也知道人際關係很重要,在這個社會,只憑武力是不行的,所以他才會試著和左辰逸多打交道,儘量減少自己對人的傲氣。

  兩個人簡簡單單聊了一會,幾乎都不涉及到對方,但也相談甚歡。直至酒足飯滿,兩個人才離開飯館。

  外面的細雨已經不再下,龍澤這一餐吃得很舒心,他向左辰逸道別,「謝謝你的宵夜,如果有我能幫到你的地方,可以來找我。」

  這一句對龍澤而言,也算是認可左辰逸這個朋友,畢竟以前他做事都是要收取報酬的。

  左辰逸淡淡一笑,萍水相逢君子相交,有所求反倒是破壞了平衡。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1:13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10-24 02:15 PM 編輯

69、遊戲

  家裡新添了一尊銅製觀音,薛母每天早上都會上一炷香,本來他們也不信這些,只是女兒失蹤之後杳無音訊,薛母差點撐不下去,在所有的努力都做過之後,她只能寄希望讓菩薩保佑,每日拜神請願,只求女兒平安。現在薛彤雖然回來了,但她的這個習慣依然保持,希望女兒下半輩子都不要遭遇災禍。

  父母在薛彤回家之後一下子就年輕起來,額頭上皺紋舒展開,臉上也掛上了笑容;更令人欣慰的是,他們的女兒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麼兩樣,雖然他們沒有問,在心裡都清楚這種被賣出去定然是一段痛苦的遭遇,女兒精神上沒有出問題,就是讓薛母打麻將一輩子贏不了錢,她也會天天感謝菩薩的庇佑。

  薛父薛母的意思是讓薛彤在家先休整一年半載,以後再出去找工作,想出去旅遊散散心也可以,家裡雖然算不上富裕,但是女兒始終是父母的心頭肉,好不容易回家了是不肯再讓她受委屈。以後找個踏實穩重的對象,只要能好好對她,不介意她的過往,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龍澤也讓薛彤好好待在家裡,一般不輕易找她,兩人每次見面偷偷摸摸跟搞地下工作一樣。他是真的擔心程天行的人追到C市來,他雖是體能好,但也不能拍著胸脯說絕對沒有意外。

  因為深愛,所以不敢大意。

  薛彤就成了地道的宅女,宅女必備武器之一就是電腦,她之前的電腦還是大學時代家裡為她買的筆記本,用了三四年已經提前進入退役狀態,在發一封郵件重啟了兩次電腦後,薛彤怒了,果斷決定送這台筆記本進入報廢狀態。

  家裡沒多少存款,這幾個月為了尋找薛彤,父母花了不少錢,但父親看她對著筆記本氣得眉毛都差點豎起來,吃完午飯主動提出來:「彤彤,重新買一台吧,也用了三年多了,那時候的配置早就跟不上了。」

  「是啊,記憶體還是512M,現在都幾乎被淘汰了。」薛彤被現有的電腦氣得直吐血。

  薛母也贊同她換一台,反正她還要在家待一段時間,年輕人就喜歡玩電腦。母親從屋裡拿了一張銀行卡過來,「裡面有幾千塊錢,妳找個人陪妳一起去,剩下的留著平時花。」

  薛彤哪裡肯收,「不用了,媽,我那時不是還上了三個月的班,又是吃家裡住家裡,以前的工資卡還有一點錢。」

  「就兩三千塊錢,妳以為我們不知道?現在物價高,也買不到什麼東西了。」薛母把銀行卡塞到她手中,「拿著,天氣慢慢冷了,去買兩套衣服。」

  薛彤知道父母掙錢不容易,可卻不能說有男人給了她不少錢讓她隨便花,她和龍澤雖是經歷過生死情意相通,但還不到那一步。薛彤又實在想買電腦,她收下卡,「謝謝媽。」

  「都是一家人,我們掙了錢不給妳還能給誰。」薛母眉目慈祥。

  薛彤宅在家實在沒勁,當天下午她就想去逛電腦城,跑回臥室關上門,撥通龍澤的電話。

  那頭又是很快就接起,「昨天沒見面,今天又想我了,要不要到我這裡來玩?」

  他把「玩」那個字眼咬得很重,帶著戲謔的味道。

  「誰想你?我是有正事。」薛彤覺得龍澤越來越欠揍,「我要出去買電腦,現在缺保鏢一名,拎包的助理一名,搬電腦苦力一名,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前來應聘?」

  「這些我都可以做,不過妳也知道,請我做事的報酬是很高的,妳做好付報酬的準備了嗎?」龍澤在那頭笑得神采飛揚。

  「哼,告訴你,是沒有報酬的。」薛彤馬上表態,要將一切邪惡的種子掐死在萌芽狀態,這是血淚的教訓,對於有著又長又軟尾巴的龍澤而言,沒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的,薛彤口氣堅決,「你要是不陪我去買電腦,我就去找別人,願意陪我逛街的人排到三公里外。」

  「這種事情我勸妳連幻想都不要有半點,」龍澤口氣陰森森,「不然,妳就好看了。」

  薛彤不敢惹他,連忙媚笑,「我又沒說排到三公里外是男的還是女的,我還有三姑婆,大舅舅,二舅舅,小舅舅……」

  「好了,」龍澤打斷她,「妳什麼時候出發?我到妳社區門口接妳。」

  「我換件衣服就可以下樓。」

  「二十分鐘後我到妳樓下等妳,到時給妳發短信,妳再下來。」

  「好,那我掛了?」

  聽到那頭的回復後薛彤掛了電話,從衣櫃中翻找衣服,將頭髮打毛鬆鬆地半盤起來,佩戴上蝴蝶結的髮夾,青春氣息洋溢。她心情甚好,拿著鏡子左看看,右瞅瞅,還哼起了歌,等手機短信鈴聲響起,衣服還沒換好,手忙腳亂穿上,拎著包出了臥室。

  這天是週末,父親坐在客廳看電視,母親準備打電話找人湊齊麻將桌,薛彤到客廳笑著道,「爸,媽,我出去逛逛街,和朋友約好了。」

  「哪個朋友?男的女的?」薛父倚在沙發上,他不是想干涉她的自由,只是他們還沒從擔驚受怕的狀態中緩過來。

  「就是我大學一個宿舍的蔣思琳,她還把她男朋友叫上了,不是買電腦嘛,她男朋友比較懂這方面,讓他們幫我參考一下。」薛彤早就想好說辭,坐下來換一雙鞋,動作麻利,一面穿鞋一面說話。

  「晚飯回來吃嗎?」薛母在旁邊道,這個同學他們是認識的,蔣思琳每次見到他們就一個勁地叫叔叔阿姨,嘴甜惹人喜歡,薛母提議:「要不叫他一起來家吃個晚飯,前段時間妳不在我們還找過她。」

  「人家是兩個人,可能不會來。」薛彤換好鞋,急匆匆向門口走去,「我會跟她說妳請她吃飯,要是她真的過來我提前打電話回家。先走了,讓他們幫忙還讓人等就不好了。」

  「去吧,去吧。」薛母的話才剛說出口,門就「匡噹」一聲被關上,薛彤已經出了門。

  薛母偏著頭看著緊閉的防盜門一臉不解,轉向薛父,「你說這孩子約朋友逛個街,怎麼急得像去見國家領導人一樣?」

  「妳以為像妳一樣拖拖拉拉。」薛父在旁邊道。

  「我是說她明明是去見別人的男朋友,搞得像自己約會一樣。」薛母用胳膊捅了捅老公,「你覺不覺得彤彤沒我們想得那麼糟,昨天晚上她洗襪子還哼歌呢?我看她心情好得很。」

  薛父道:「難道她哭了妳才高興?」

  「我哪裡是這個意思?」薛母用力拍了老公一下,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她有時候吃飯都偷笑,要不是知道她是被……我都懷疑她這段時間真跟人私奔了。」

  「私奔?虧妳想得出來。妳這個腦子太不著邊際了,是不是還指望她哪天給妳帶個女婿回來?」

  薛母一把掐在薛父的手臂上,反駁道:「現在的年輕人都是自由戀愛,說不定她哪天還真給我帶個女婿回來。我女兒聰明又漂亮,怎麼不可能?」

  薛父不斷點頭,「是,是,是,妳女兒最聰明,最漂亮!說不定哪天就給妳帶回來一個金龜婿……」

  薛彤不知父母在屋中的打趣,急匆匆下樓,這次龍澤遠遠站在綠化帶的樹下等她,身著黑色長袖襯衫,薛彤剛出社區就看見了他,正好門口停了一輛計程車,薛彤連忙坐上去,報上目的地電腦城,車剛啟動她又指著前方樹下對司機道:「開到那個男人身邊。」

  司機將車徐徐開了過去,薛彤放下車窗,對外面的龍澤喊道:「帥哥,要拼車嗎?週末不好打車的。」

  龍澤低頭淡笑,也跟著她一起玩,「怎麼了小姐?是不是沒錢付車錢?」

  「車錢當然有,就是看你長得帥,決定免費送你一程。」薛彤微微揚了下巴。

  「是不是不管我到哪裡?妳都付打車的錢。」

  「可以,不過你要和我聊天哦。帥哥,走不走?」

  龍澤笑得得瑟,拉開車門,「有免費的車坐,當然走。」

  上了車,兩個人沒有緊挨著坐,繼續裝不認識,薛彤開口問:「帥哥,要去哪裡?」

  龍澤笑著配合,「我去步行街,妳呢?」

  「那挺巧,我去電腦城,正好順路。」

  前面的司機大叔已經被這對男女隨意的搭訕震攝了,哎,看著挺好看乖巧的小姑娘,碰到帥哥就主動進攻,彪悍啊彪悍。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到了無法理解的地步!

  薛彤道:「帥哥,你懂電腦嗎?」

  「略懂。」

  「我要買電腦,能不能幫忙參考一下?」她繼續道,「我就是個電腦白癡,說不定就被賣電腦的忽悠了。既然這麼巧,就幫一下忙。」

  「如果妳請我吃晚飯,我也可以幫妳一下,反正我也沒什麼事。」龍澤說話的語氣帶點紈褲的味道。

  「沒問題。」薛彤稱心如意,「一定請。」

  公路上這個時段車流暢通,薛彤玩上癮了,又裝模作樣地瞟了一眼龍澤,「帥哥,你有女朋友嗎?」

  龍澤偏頭看她,「算是有吧。」

  「那介不介意換一個?」

  龍澤打量她一番,「有點介意,我女朋友長得漂亮。」

  「那不介意多一個吧?」

  聞言前面司機大叔腳下一抖,猛然加快速度,現在的小姑娘啊,真是到了無法理解的地步了。

  龍澤聲音含笑,「如果是妳的話,我就不介意。」

  前排的透視鏡中,已經映出男人緩緩向女人這邊靠了靠,抓住了她的手,男人蠱惑道:「不如晚上我騰點時間教妳怎麼用電腦。」

  「我會用。」薛彤道,「我只想換台配置好一點的電腦的打遊戲。」

  「那我陪妳打遊戲,打一晚上都可以,我打遊戲絕對不會輸。」

  薛彤笑,「好啊!那我晚上就去你那裡。」

  「這可是妳說的。」

  說著說著電腦城就到了,薛彤找出零錢遞給司機,司機大叔鄙視地看了兩人一眼,車門剛關上立馬踩油門,計程車快速滑了出去。

  那樣的快速讓薛彤一驚,「搶著拉客也不用這樣吧?」

  那頭的司機大叔總算開眼界了,世風日下,兩人剛認識晚上就要滾床單,紅果果的姦情就在他眼皮底下產生了,憤怒啊憤怒!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到了無法理解的地步!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1:32 PM

70、吵鬧

  龍澤拉緊薛彤的手,使勁一捏,「妳是不是以前也喜歡這樣跟人搭汕?」

  薛彤吃痛,「哎喲」叫了一聲,他才鬆了勁,雙目仍是看著她。

  薛彤臉一偏,傲慢狀,「一般人我才不搭理。」

  她暗自偷笑,又滴溜溜轉著眼珠看他,「難道這個你都介意?」

  「我有什麼好介意。」龍澤鬆弛一笑,「薛彤,妳反正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老老實實晚上跟著我回去。」

  「不行,不行,晚上不行的。」薛彤忙擺出態度,「我們又沒有結婚,連公開的戀人的都不是,夜不歸宿會被我媽罵死的。」

  她仰著頭試探著問道:「要不,你去我家?」

  「以後再說。」龍澤用手指按了一下她的腦袋,「走吧,去看電腦。」

  他邁出兩步,薛彤仍在原地,一副悶悶的樣子,他又回來拉起她,「等程天行的事情解決好之後,我們再來談這些。薛彤,雖然我不太想去妳家,不過看在妳的份上,我會儘量接納他們。」

  這是什麼態度?他們還不定接納你,薛彤在心裡鄙視。不過片刻後,她又仰起頭,高高興興地跟龍澤走。龍澤雖然偏執了一點,但他也在改變,他是真心愛她的,為了這份愛放棄了自己的傲慢。她相信不久後龍澤會接受她的家庭,秋日的太陽金光晃動,不冷不熱只覺得神爽,一些都在朝著美好的方向走。

  沒有直接進入電腦城,龍澤問她要不要去肯德基吃點東西,薛彤不餓,就在旁邊買了霜淇淋,不大的一杯上面撒著果仁,味道香香甜甜,她吃東西的時候瞥了瞥旁邊的龍澤,不自覺地就唇線向上勾起,一切都是戀愛的味道。薛彤舉起手中的小勺子餵他一口,龍澤很自然地湊過來吃下,嘴角含笑,他的俊逸不是海報上的明星臉,來得實實在在又真真切切,像是真的將愛情握在了手中。薛彤又舀了一勺餵過去,「今天多陪我逛一會好不好?我們也不用天天躲著。」

  龍澤的心情也很好,不同於那時在Y市和薛彤逛街,繁華和喧囂雖是依舊,但心情不再是患得患失,不需要保鏢,不需要禁錮,她在他身邊笑意嫣然,他答道,「好,陪妳轉轉。妳今天是不是還要買別的東西?」

  「今天主要是為了買電腦,一個人在家無聊死了,澤,你有沒有QQ?」薛彤仰頭問道,「酒店不是有電腦嗎?我又不能老出來找你,我們就可以網上聊天,或者一起打遊戲。」

  「以前有一個,不過覺得沒意思,所以不上。」龍澤笑笑,「文字聊天還不如打電話,不過我可以陪妳玩一下遊戲。」

  「那好。」薛彤賊笑,「澤,你知道我最想和你玩什麼遊戲嗎?」

  「什麼?」龍澤猜不到。

  「我想和你在網上打牌,這樣你就沒有辦法發揮你的優勢了,既看不到牌又不能做手腳,我就可以贏你了。嘿嘿,等到時候我贏過賭神,那我豈不是賭神之神?」

  龍澤鄙視她,「就是在網上打牌,妳也贏不了我,除非是直接隨機發牌比大小,那樣純粹靠運氣的遊戲不知道網上有沒有。像21點這種還需要派牌的遊戲,網上玩妳也會輸,要是像鬥地主這種,妳一局都不要想贏我。」

  「不可能。」薛彤覺得自己被看扁了,不服氣道:「晚上回去就試試。」

  龍澤繼續嘲笑她,「就妳這種連牌都記不住的小丫頭,還想玩牌,說不定衣服褲子都會被輸光。」

  一個念頭閃出,他覺得很有意思,「要不這樣,我們今晚就回去線上打牌一局就脫一件衣服,看看誰先脫光,敢不敢?」

  「誰不敢?」薛彤才不信他有這麼神,要是面對面玩她是相信龍澤的能力,就是各憑本事,保險起見,她道:「你是男人,我輸了脫一件,你輸了脫兩件。」

  「好。」龍澤自信滿滿。

  「那你就等著今天晚上脫光了被我截圖拍照,賭神也會輸得衣服都沒有。」被迫脫光的龍澤一定一臉鬱悶,薛彤想著就覺得好笑。

  龍澤不說話,嘴角旋出淺淺笑渦,像個含而不露的奸商。

  「走,去買電腦,今晚一定要打牌。」薛彤豪情萬丈地邁向電腦城。

  週末電腦城人不少,薛彤拉著龍澤在裡面隨便逛,剛駐足在一台高解析度的液晶電腦面前,賣場導購員就熱情相迎:「歡迎光臨,兩位是想要臺式電腦的還是筆記本?」

  薛彤想了想,筆記本方便,但上一個筆記本就老讓她窩火,時不時出點問題,同樣的配置,性能趕不上臺式電腦,她就拿不定主意了,看向龍澤:「你說我是哪一種好?」

  「妳是不是兩種都想要?」龍澤道。

  「我是拿不定主意。筆記本方便啊,可是看電影玩遊戲又趕不上液晶電腦。」說著薛彤指向旁邊的一款大液晶顯示器,畫面上是海底五彩斑斕的小魚緩緩游動,視覺效果好,看電影肯定爽。

  導購員是個年輕小伙子,看了薛彤的表情就知道這個顧客的心意,忙問道:「小姐,電腦是您自己用,對吧,」

  薛彤點點頭。

  「是主要用來工作學習,還是用來玩,比如玩遊戲之類?」

  薛彤答道,「既想用來學習,又想用來玩。」

  旁邊龍澤用手指推了一下她的腦袋,「算了吧,還用來學習,說得好聽。到時候還不是天天看網頁,打遊戲。」

  他轉向導購員,「就買液晶的組裝電腦,要最好的配置。」

  龍澤說話的氣勢,負責導購的小伙子立馬就認識到這人是不缺錢的主,「好咧,來這邊坐,我拿來配置表給二位看一下,

  薛彤在旁邊搖了搖龍澤的胳膊,「我還沒拿定主意啊,筆記本也很好,以後我回爺爺家或者去外面玩,都可以隨身拎著,多好。」

  「那妳看看哪個筆記本妳喜歡,一樣買一台如何?」

  薛彤被囧到了,果然是大款的范兒,買兩台,一台玩遊戲,一台看電影,痛快。不過她真不是有錢的命,擺手道:「不用,不用,就買液晶電腦。」

  顯示器是薛彤自己選,認真比較了一下效果,其餘的她也不太懂,龍澤看一下對方拿來的配置價目單,他是只注重品質不關注價錢的人,隨便問了幾句,然後所有東西都按最好的買。

  兩人在旁邊的沙發上等候,技術人員正在組裝,薛彤坐不住,就在店內看看別的電腦,硬體軟體全部裝上需要不少時間,龍澤先付了一部分定金,就拉著薛彤到其他地方轉。

  電腦城很熱鬧,不同門店之間的競爭激烈,走在過道上旁邊的導購員就熱情招呼,他們走到了配件區,薛彤拿起一個米奇老鼠的滑鼠墊,「怎麼樣?我挺喜歡這個顏色。」

  「喜歡就買。」龍澤笑容淡淡。

  「我看看還有沒有更好看的。」薛彤繼續在那一堆滑鼠墊內中翻找,找個一個白色蟒蛇吐著紅色信子的圖案,氣勢十足,她拿起來在龍澤面前晃了晃,「還是買這個,一條大蛇哦,顏色也和你一樣。」

  龍澤眉梢倨傲,「我才不是蛇。」

  「好像有一次你都承認了。」薛彤看了看滑鼠墊上的蛇狀花紋,踮起腳湊到龍澤面前,「你吐一下舌頭,我看看是不是和這上面的一樣。」

  「我要吐舌頭就把妳吃掉。」

  「你以為你是食人族的!」薛彤把滑鼠墊遞給龍澤,「就買這個了,你去付錢。」

  龍澤又把東西扔在攤位上,「妳買這個我就不給妳買電腦。」

  薛彤從包裡掏出錢包,對他揚了揚,「我自己有錢的,今天我媽還給了我一張卡。」

  「還有這張哦。」她掏出龍澤上次給她的那張,得意道:「這張裡面的錢開一家網吧都足夠了,網吧裡的滑鼠墊全部要那種,沒事就刷一刷,洗一洗,心情不好就踩幾腳。」

  「買好電腦我們先回酒店,我們來刷一刷,洗一洗,再踩幾腳,怎麼樣?」

  他的聲音不小,旁邊有一個男人立即側目,一雙眼睛鄙夷地在兩人身上打量,薛彤連忙拉走龍澤,壓低聲音,「不要亂說酒店的事,別人聽到不好。」

  龍澤卻是笑嘻嘻,「是妳自己先提起,再說別人又不是沒做過。」

  真是厚臉皮啊厚臉皮,薛彤扭過頭,要堅決跟這種厚顏無恥的人劃清界限。

  大樓裡面空氣流通不好,人多吵鬧,待久了就覺得憋悶,龍澤拉著她出來透透氣,圍繞四周的擺了不少小攤,賣電話卡、上網卡的,賣耳機、耳塞的,見有人來,都忙著兜售生意。旁邊的小店飄出酸辣粉的香味,薛彤饞了,進去點了一碗,龍澤不太喜歡這樣又酸又辣的口味,坐在她對面要了一杯飲料,酸辣粉辣得勁道,卻是越辣越想吃,半碗過後,薛彤滿面通紅直吐舌頭,呼呼的吐氣。

  龍澤在她對面帶著嘲弄的笑,「明明吃不了,還一個勁地吃,活該。」

  薛彤微張了嘴巴,用手扇著嘴巴,「雖然辣了點,但是很好吃。」

  「先喝點飲料。」龍澤把手中的飲料遞過去。

  薛彤沒接,前傾身就著他舉著的杯子拿過吸管猛吸一口,過了好一會才覺得不那麼辣,唇色依舊豔紅,頭上也有細密的汗,龍澤拿出一張紙巾替她擦去,「薛彤,妳被辣著的樣子真滑稽。」

  薛彤癟嘴,「你才滑稽,只有滑稽的人才會長尾巴。」

  「可妳就是喜歡我的尾巴。」龍澤灼灼看著她,唇邊帶笑,「我知道妳喜歡我用尾巴纏著妳。」

  「龍澤,拜託你稍微正經一點。」薛彤對他是徹底無奈。

  龍澤壓低聲音,「我也就只對妳不正經。」

  「哼!」薛彤不理他,看了看時間還不到四點,店內的人也不多,外面的街道兩旁栽種了香樟樹,樹冠不大,葉片是蒼翠的綠色。旁邊有石頭雕塑,路過的行人中有調皮的孩子常去摸上一把,女人都拎了包,有的手上還大袋子小袋子滿載而歸,臉上帶著笑,為街區的風景注滿活力。

  薛彤微微笑了笑,轉頭看向龍澤,「澤,你來到C市後開心嗎?」

  畢竟龍澤之前大部分時間是生活在海島上,為了她才來到這裡,可是薛彤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把他一個人扔在了酒店,心裡有點歉疚。

  「挺好的,最重要的是妳比以前開心,那個時候妳有點怕我,也不敢說自己的想法,不會像現在這樣和我吵吵鬧鬧。」龍澤臉上是爽朗的笑,「我以前真是井底之蛙,以為自己想的都是對的,怕妳跑,想把妳綁在身邊,結果離自己想要的越來越遠,還好送妳回來了。」

  薛彤如沐四月暖陽,溫暖在心底緩緩流徜,「澤,你一直都很好,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都是把自己覺得好的東西給我。我那時候也只想著自己,沒有為你考慮,才總是不開心。」

  「被賣出來被剝奪了自由和人權,怎麼會開心?」龍澤現在也能理解薛彤當時的心情,終於釋然了,「說起來是我太自私狹隘,自己想不通。還是現在好,我要放妳走,妳倒想黏著我,像一塊倒貼的牛皮糖。」

  薛彤一下子放下手中飲料杯,眉毛一抖,「我才不想黏著你,也不知道是誰要拿著財產倒貼給我?」

  龍澤隔著桌子伸手欲捏她的臉,被薛彤一下子躲開,他笑道:「小丫頭,以前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狗,現在就是一隻沒什麼本事還張牙舞爪的小貓。」

  「貓又怎麼了?貓還是老虎的師傅!」薛彤鼓著腮幫。

  「難道妳還想做老虎?」龍澤停頓,繼而道:「那不就了母老虎了。」

  他將她掂量一番,「就妳這個樣子,做老鼠差不多。」

  薛彤總是被這個人打擊,不服氣地從椅子上站起,「走,去拿電腦,我要把你的裸照發到網上去,發個帖子標題就叫『Y市賭神慘遭巨敗,輸光衣褲裸奔千里』,要特別注明——有圖有真相。」

  她低著頭嘲笑,「放心,我會幫你關鍵部位打上馬賽克。」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1:33 PM

71、電腦

  龍澤依舊風輕雲淡地喝手中飲料,半晌抬起頭問起:「要是妳輸光了衣褲,又不肯脫,該怎麼辦呢?」

  「我不會抵賴的。」薛彤大義凜然。

  「那就好。」嘴上雖如是說,但龍澤完全不相信,眼珠輕轉,像在醞釀鬼主意。

  飲料喝完,兩人又進入大樓,電腦組裝已經完成了,技術人員在給他們裝系統和軟體。薛彤坐在旁邊看她的新電腦,超清晰液晶顯示器,整款電腦是黑色面板鑲嵌大紅色線條花紋,簡約大氣。

  殺毒軟體正在裝載,螢幕上顯示著進度條,趁著這個間隙技術人員轉過頭一臉自豪,對她簡單描述,「8核處理器,4T硬碟,16G記憶體,4G獨立顯卡,顯示器、滑鼠和鍵盤都是我們這裡最好的,小姐,這個電腦玩遊戲超爽,只要網路不出問題,遊戲畫面就像真的一樣,到時候妳砍人砍得隨心所欲,得心應手……」

  顧客購買電腦大多是選擇高性價比的配置,很少有這樣不計價錢的電腦,技術人員有些激動:「妳玩什麼遊戲?」

  薛彤隨口而出:「打牌,鬥地主。」

  「鬥地主需要這麼好的配置?」技術員驚訝。

  「配置好的電腦發牌快,容易拿到好牌。」薛彤說得一臉嚴肅,牌好很重要的知不知道,不然怎麼能贏賭神?

  「妳怎麼可以拿它鬥地主?」技術員痛心疾首。

  「這個電腦不可以鬥地主嗎?」薛彤不明白了,對工作人員道:「幫我把QQ和QQ遊戲裝上。」

  技術員怒其不爭:「妳應該拿它做點別的,最起碼玩一下大型線上網路遊戲。」

  他還主動提出來,「我幫妳裝一個現在女生最喜歡玩的網遊。」

  「哦,隨便吧。」

  等殺毒軟體裝好,龍澤隨便檢查了一下電腦,刷卡付錢,導購員恭敬地把保修單和發票遞上,薛彤拿過來一看,嘴巴張得老大,「怎麼要六萬多?現在的電腦四千多配置就不錯了。」

  「小姐,我們是全國統一價,光是顯示器就一萬多。」技術員在旁邊竭力勸道,「所以,妳怎麼可以拿六萬多的電腦打牌?」

  薛彤被這樣的金額砸眩暈了,「好像是。」

  「怎麼也要裝個網遊,砍幾個人才對得起這樣的配置!」技術員慷慨陳詞。

  薛彤知道龍澤要的東西都比較好,已經提醒他不錯的配置就可以了,以為也就一萬左右,沒想到這麼貴。她將龍澤拉到一旁,低聲私語:「你確定我們沒有被宰?」

  「我看過了,這些東西是要這個價錢。我雖然不在乎錢,但也不是隨便給人騙。」

  「可是六萬多,太浪費了。」薛彤是個普通小市民,跟龍澤在一起這麼久雖然名貴的東西看多了,但那時覺得不關自己的事,現在真覺得肉疼。

  「不是像妳剛才說的那樣——配置好妳才能拿到好牌嗎?」龍澤嘴角斜勾,「我要讓妳輸得心服口服。」

  他摸摸她的腦袋,繼續道:「錢的事情妳不用擔心,以後想要什麼自己去買,我覺得不夠的時候我會去掙,難道這點妳都不相信我?」

  薛彤當然相信他,這人賭一把得讓人奮鬥多少年,不公平啊不公平。薛彤憤憤不平了一會,又問:「能不能讓他們開一張四千的發票?」

  龍澤不解。

  「我要回去給老媽報帳。」

  龍澤眼角眉梢都是甜蜜笑意,「去看妳的電腦,我去幫妳問問。」

  不過多時,導購員還真開來一張四千多的發票,這邊電腦常用軟體都已經裝好,技術員果然給她裝了一個線上網路遊戲。薛彤喜滋滋地試了試電腦,反應流暢,電影畫面特別清晰,越看越喜歡。

  一切辦妥,工作人員為她裝箱,要了地址負責送貨上門,薛彤還不想那麼早回去,打電話確認老爸在家,把那張四千多的發票附上去,特別提醒工作人員不要亂報價錢,才放心地讓人將電腦送回家。

  電腦城緊連步行街,步行街又被稱為鳳凰大道,但大道兩旁並沒有種鳳凰花樹,這裡百年前有個鳳凰村,村中有一個水塘相傳曾引來鳳凰,如今水塘早己不見,矮小的房屋己變成摩天大樓,但名字卻保留了下來。今日恰逢週末,寬敞的大道上是擁擠不堪的人流,年輕男女或拉手、或勾肩,路邊的看板眼花繚亂,每個店門口都是川流不息的顧客,賣玫瑰花的小女孩睜著大眼睛在尋找目標,不要小看這些孩子,她們的銷售能力足以讓成年人汗顏……龍澤右手摟著薛彤的肩,兩人只是鳳凰大道上成百上千對情侶中最普通的一對,龍澤指了指旁邊的大樓,「這邊天氣慢慢涼了,妳也該添一些秋冬的衣服了。」

  薛彤在他胸膛點了點,示意他身上的黑色襯衫,「我家裡有衣服,不過,你倒是應該添幾套。」

  「我不冷。就算到了冬天我穿這點也足夠了。」龍澤道。

  「就算你不怕冷,可是也不能表現得太特殊。這個季節看不出來,要是大冬天滿大街的人都裹得嚴嚴實實,你還是這件襯衫,不是引人注意嗎?」

  龍澤贊同,「那好,妳去幫我選。」

  既然是給龍澤買衣服,薛彤就不帶他去普通的百貨大樓,直接奔向步行街中心的時代廣場,這裡國際名品聚集地,往日她來的極少,一個兜裡沒錢的傢伙在這個地方看看標價就覺得壓力巨大。

  除了誇張的嘻哈另類風格,男士的服裝基本上大同小異,薛彤也看不出多大差別,挑選不出什麼特別的。進入各專賣店還是導購員給意見,她在導購員的指導下隨便撿一兩套讓龍澤去試,然後坐在沙發上翻看旁邊的雜誌。

  龍澤無論穿休閒服還是正裝都有不同的味道,換了兩套薛彤自己看花了眼,每次龍澤一出來下巴微抬問她的意思,她都只能說「很好,很好。」

  如是兩三次之後,龍澤便不耐煩了,「薛彤,妳能不能說點別的?我怎麼覺得妳在敷衍我。」

  「真的很好,每件都很好,我也看不出來哪件更好看。」薛彤一臉無辜。

  「不是說妳幫我選衣服嗎?為什麼妳就坐在那裡翻雜誌?」龍澤質問她。

  薛彤忙跑過來給他順毛,「你身材這麼好,每次試的衣服大小也合身,穿著真好看,比那邊雜誌上的模特穿著還好看,哪裡還用得著我幫你選?」

  龍澤是喜歡聽薛彤誇獎的,臉上浮出點洋洋得意,「算了,就妳這眼光,是看不出來。」

  龍澤挑衣服在尺寸上拿捏得很準,他只要看一下就知道是不是適合他的尺寸,然後才去試衣服,每次上身的衣服都極為合體。他是不指望薛彤能給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了,按照自己的喜好選了一套西服,準備結帳的時候薛彤連忙道:「讓我來刷卡吧。」

  「妳想給我買衣服?」龍澤嘴角隱隱一笑。

  「我哪裡有錢給你買?還不是拿你的卡刷。」薛彤從錢包裡拿出那張卡,「我是想感受一下一次刷掉幾萬塊的快感,據說那樣購物真的很爽。」

  她臉上是嚮往的表情,龍澤看得歡樂,「那妳去吧。」

  薛彤直接走向收銀台,瀟灑地遞上銀行卡,看著刷卡機上的數額額角一跳,然後按下密碼,很爽的感覺倒是沒有,只是在腦中換算了一下要是自己上班的話,這個價錢自己要打拼多少個月,然後她垂了嘴角。

  收銀員將發票和收據遞給她,薛彤正欲收起銀行卡,又遞了過去,「這裡能查餘額嗎?」

  「可以的,小姐。」收銀員替她刷卡,然後請她輸入密碼。

  金額顯示出來,薛彤微微震驚,等她數清楚到底是幾位數就更震驚了,卡上餘額還有四位,單位是「萬元」,薛彤嘴角高高揚起,果真是有錢人,一台電腦六萬實在是連根毛都算不上,早知道就應該買一台六十萬的。

  龍澤拎起包裝好的衣服,看到她像是中了大獎的樣子,道:「這麼高興,看來妳果然喜歡刷卡。」

  「那當然,刷大金額就是豪爽。」薛彤臉上笑開一朵花,「待會買別的也讓我去刷。」

  「以後都讓妳刷。」龍澤又看她一眼,「怎麼覺得妳笑得像暴發戶?」

  「我本來就是暴發戶。」薛彤有點飄飄然,問道:「澤,那張卡是不是真給我了?裡面全部的錢都給我啊?」

  「說了給妳就是給妳了。」龍澤說得隨意,「我還有別的。」

  薛彤很認真地說,「那我真要花了哦。」

  「給妳就是花的。」

  他的話落在薛彤耳中就是——「隨便花,儘管花」,薛彤還真有了暴發戶的感覺,眼睛彎成一泓新月。

  「這麼高興?」龍澤微低頭啄了一下她的臉,動作又快又淺,「早知道這樣我就早點給妳。」

  男人掙錢果然是為了給女人花,此刻龍澤徹底領悟到了,他以前的確沒給過她一分錢,龍澤神清氣爽灑然一笑,「以後我再多掙點給妳。」

  他說得淡淡然,薛彤聽得喜滋滋。

  龍澤又去其他專賣店西服和休閒服各拿了一套,在大樓裡面轉悠的時候薛彤的眼睛不時看向櫥窗裡面的衣服鞋帽,龍澤便要拉著她進去買,薛彤卻駐足不前,「我只是看看,沒有想買的意思。」

  「看不就是喜歡了。」

  「喜歡和買下來是兩回事,女人喜歡的東西多了,要是都買下來還要不要過日子?」薛彤真沒有買的意思,「我是第一次在時代廣場裡面認真逛,覺得新奇,所以才多看看,就是想知道幾萬塊錢的東西和幾百塊錢的東西有什麼差別。」

  「以前我也帶過妳買衣服,妳那時候不是見識過了嗎?」

  以前哪有心情想這些,薛彤在島上穿的衣服也都是名品,可她連是棉是麻都沒心情知道,但是此刻她就是一個普通女孩子,逛街是一件愉悅的事,她道:「反正我現在逛得挺開心,你還不讓我看啊?」

  「妳不買衣服嗎?」龍澤向她建議。

  「今天不想買,試來試去麻煩。」

  「要不重新買一個小包?我看妳現在這個包挺醜的。」龍澤說話毫不客氣。

  薛彤頓時就鬱悶了,這可是她以前為了上班花了八百大洋買的,掏了好幾家店在打折的時候的手,當時掏錢的時候還肉疼,現在就被人鄙視,平息一下內心,薛彤仰頭道:「你穿一套阿瑪尼的西裝,百分之九十的人會認為你穿的是正品;我買一個LV的包,拎出去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會說我拎的是山寨品。所以,我還是出去買一個山寨的吧。」

  「妳管別人做什麼,自己喜歡就行。」說著龍澤還真拉著她進了LV的專賣店。

  薛彤執拗不過,在店中還真看上一款漂亮的小包,左右看都愛不釋手,有些苦惱,「我要是今天拎回去,沒辦法向我媽交代。」

  「妳不是說妳媽會認為妳買的是山寨品嗎?」龍澤勾著眼角。

  「可我明明買了真的,為什麼我要去告訴別人我買的是山寨的,這樣買品牌還有什麼意義?」

  她思量一會,又開口,「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龍澤示意她說。

  「如果你願意做我媽的女婿,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拎回去了,然後跟她說是你送我的。」薛彤開始給他做思想工作。

  龍澤默了一會,「以後再說。」

  這樣的反應在薛彤意料之中,不過她也不急,放下了小包去拉龍澤的手,「今天先不買,我們先去吃飯,吃了飯我該回去了。」

  「想那麼多做什麼?不管是幾百塊錢的東西,還是幾萬塊錢的東西,自己喜歡就行,每次都想著別人的看法,多累。」龍澤掂起那一款包,遞給旁邊的導購小姐,「就要這款。」

  付錢刷卡的時候薛彤眼光掃過旁邊一本散開的雜誌,看到一張極為不舒服的臉,她拿起那本雜誌看了看,隨即遞給了龍澤,「你看看。」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1:35 PM

72、打牌

  這是一本專門報導全國富豪名流的雜誌,那張讓薛彤不舒服的臉自然是程天行,龍澤拿過來瞧了瞧,有意義的內容大致是Y市巨頭程天行在視察旗下酒店途中遭遇殺手,在眾保鏢的保護下對方未能得逞,但程天行左肩仍被子彈擦傷……事件青天白日發生在酒店門口,才被報導了出來,也只是寥寥幾句,剩下的不外乎是猜測其他勢力的復仇,然後繼續八卦。

  龍澤扔了雜誌,「他這幾年得罪的人多,想讓他死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誰讓他壞事做那麼多,活該成天提心吊膽!」薛彤真遺憾那個殺手沒殺死這個敗類,想了想又認真問道:「要是他被別人整死了,你會不會有事?」

  「我不知道。不過程天行沒那麼容易被殺,他的保鏢多,防守嚴,最近還要防我,肯定比以前更嚴。」龍澤臉上並無憂慮,反倒輕輕一笑,「這個消息至少說明這一小段時間他沒有精力來對付我們,他還要煩心別的事。」

  「既要做生意,又要幹些違法亂紀的事,黑白都想沾;既要擔心被員警查到,還要提防別人報復,這人忙得過來嗎?」薛彤低聲嘀咕,「他哪天自己瘋掉了就好了。」

  「我也覺得他活得挺累,過段時間我也去給他找點麻煩,讓他焦頭爛額。」龍澤又勾了一抹笑,「不要想這個人了,我們去吃飯,早點回去看妳的新電腦,晚上妳還要和我玩牌。」

  薛彤憎惡程天行,想到他心裡就不舒服,逛街的喜悅被沖淡。

  「這些事都交給我,不要多想。」龍澤幫她把新包拎起,將舊的小包中所有的東西移過來,果斷地把舊包扔掉,拉起薛彤朝外面走,「妳既然是本地人,那妳推薦餐館,我們好好吃一頓。」

  薛彤甩甩頭,暫時不去想這些,偏頭對龍澤道:「我們去『周記』吃,我喜歡那裡的饞嘴蛙,每次去晚了都沒位置……」

  拋開程天行,這個下午是舒心愉悅的,在美味的晚飯中結束了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逛街,薛彤興奮勁頭不減,在社區門口不遠處準備下車時,對龍澤眨著眼睛:「過一會我給你打電話,我們要打牌哦。」

  龍澤淡笑,「妳是真的決定了要玩?」

  「當然要玩,白天不是說好了嗎?」

  「我只是再確認一下。」龍澤提醒她,「薛彤,在我這裡,輸了是不能賴帳的。」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薛彤才不信他能一直贏,推開車門下車,「待會網上見。」

  她朝他揮揮手,輕快地進了社區,回到家裡就看到擺在客廳中裝電腦的紙箱,她染著喜悅的眉梢哪裡瞞得過父母,薛母帶著笑意,「喲,今天這麼高興,沒買衣服啊?」

  「今天買了電腦,累死了,哪有心情看衣服,媽,要不改天我們一起去逛街。」

  「好,我們一起。」薛母注意到了她的新包,「買了個新包啊,挺漂亮的。」

  薛彤炫耀似的舉起,「媽,LV的哦!」

  「山寨的吧。」薛母說得十分篤定。

  「妳能不能不要一口氣就說出來?好歹也鑒賞一下,看一看再下定論。」薛彤理直氣壯道,「這是真的,正品知不知道!」

  「那妳拿過來,我瞧一瞧。」薛母從她手中接過包,仔細看了看,「這手工做得不錯,果然仿得跟真的一樣。」

  薛彤「呵呵」一笑,「我也覺得跟真的一樣,才買的。」

  「這價錢多少?」

  薛彤伸出三個手指頭。

  「三百多,那還不錯。」薛母又仔細看了看做工,嘖嘖稱讚,「現在這仿冒品功夫也做得足,下次我也去買一個,反正現在大街上拎的人多了,真的假的也分辨不出來。」

  她轉向薛彤,「彤彤,下次我們去逛街,妳帶我也去看一下,去買一個適合我這個年齡的,那裡還有沒有別的牌子?這LV啊,太普遍了。」

  「有,什麼愛馬仕、香奈兒都有,媽,還是下次我幫妳帶一個吧。」薛彤看向地上的電腦,「我先去把電腦弄好。」

  「妳先去洗洗,讓妳爸幫妳弄。」薛母轉向薛父,「別看新聞了,國家大事也輪不上你做主,去幫你女兒把電腦弄好。」

  薛彤笑嘻嘻地跑回房間,將電腦桌騰出地方,一切收拾乾淨,父親幫她把主機顯示器擺好,線路連接上,薛彤打開電腦,隨便看了看,六萬塊的電腦感覺就是不一樣,躺在床上看電影跟家庭影院效果差不多,同時開幾十個視窗都不會卡,她洗漱完畢給龍澤打電話,加了對方QQ開始視頻。

  龍澤一看薛彤的衣服眼睛都笑彎了,在聊天視窗中打出一行字,「妳在家圍著圍巾做什麼,這個是不是算妳一件衣服?」

  「在我身上的都算。」薛彤奸笑。

  「這個倒沒關係,只是不能中途退出,不然我會收拾妳。」

  「我還怕你死要面子先退出。」

  兩人沒再多聊,直接切入正題,麻將薛彤沒什麼把握,摒棄了雙人麻將,選了雙人撲克遊戲,誰先把手上的牌出完即為贏家,這種撲克遊戲薛彤小時候就會玩,龍澤既看不到對手的牌,又不能做手腳,薛彤不需要贏太多,龍澤輸一局要脫兩件,就他身上的襯衫長褲,她十局裡面贏一兩把,龍澤就該裸奔了,她自信這一點還是可以做到。

  第一局薛彤率先做了示範,輸牌之後很瀟灑地把圍巾扔到了身後的床上,理直氣壯地在聊天視窗打出:「看到了,我是願賭服輸的。」

  一局而已,薛彤自信不減,繼續戰鬥。

  第二局薛彤脫了一隻襪子,白色的棉襪。

  第三局她脫掉了另一隻。

  第四局她脫掉了一隻黑色的絲襪,那頭龍澤笑不可仰,「妳到底穿了幾雙襪子?」

  薛彤:「天氣冷了,穿兩雙襪子有什麼好奇怪的,女孩子,護住腳很重要的。」

  「薛彤,我覺得妳越來越無賴了。本來我還想讓妳贏一局的,不過現在算了。」

  「少說廢話,繼續。」

  在另一隻絲襪脫掉之後,薛彤只好無奈地摘掉頭上的髮卡充數,爭辯那也算身上的東西。

  那頭龍澤嘲笑她,「妳準備工作做得不夠充分,應該把項鍊、耳釘都戴上,也可以充數。」

  薛彤這邊的攝像頭本就是高清,龍澤看了一下她,「薛彤,妳下次該脫大衣了,先說好,一塊布一塊布扯下來不算,必須一次一整件東西。」

  薛彤越來越不淡定了,她就不明白了,這樣龍澤怎麼可能每次都贏?等下一局牌發下來,薛彤樂了,天助我也,這是多麼好的一把牌啊!

  兩個人的撲克遊戲留有幾張底牌,好讓人不能完全猜出對方手中的牌,但大牌基本上都在薛彤手中,首輪又是薛彤出牌,龍澤恐怕連出牌的機會都沒有。

  那頭龍澤臉上終於出現了認真的表情,看在薛彤眼中就成了鬱悶,薛彤在電腦前鼻孔都快朝天了。不過,有個詞叫「天助我也」,還有一個詞叫「樂極生悲」,薛彤一不小心點錯了牌,她就眼睜睜看著一張牌嗖地跳了出去,任她捶桌子都不能挽回。

  本來龍澤是沒有出牌機會的,這一下就有了,薛彤氣呼呼地看著螢幕上自己剩下的牌,慶倖的是她基本上還可以穩操勝券,她緊擰眉頭,每次出牌之前都倍加謹慎。

  這一局打得既精彩又艱難,最後薛彤不負眾望地贏了,在臥室中又蹦又跳,回頭一看螢幕上翻出的龍澤最後剩下的兩張牌,迷惑了,「你就剩這兩張怎麼沒有贏?」

  龍澤滿臉坦然,「本來這一局我的確贏不了,只不過妳出錯了牌。」

  「原來你這麼大義!」

  「不是我大義,而是我知道妳無賴!要是我贏了,妳肯定不會甘休,看妳那氣呼呼的樣子,我怕妳把新買的電腦砸壞了。」

  「你怎麼知道我出錯了牌?」

  龍澤笑而不語,他計算能力強,雖然看不到但早已算出來了,下面壓著的幾張牌關係不大,薛彤在他面前純粹就是裸奔。對手每出一張牌他都能立即想到後面出牌的幾種套路和應對的策略,整套牌所有步驟都能計算出來,「賭神」可不是白來的。

  薛彤只知道他輸了,滿臉都是得意,「輸了就脫吧。」

  龍澤站起身,在攝像頭面前脫掉了襯衫和長褲,全身上下就剩下一條內褲,但整個人絲毫不顯猥瑣,倒像展示身材的模特。

  薛彤兩隻眼睛都直了,美男脫衣就是好看,截個圖做紀念。她看著龍澤身上的內褲,熱血沸騰,生出一種非要扒下來的衝動,到時看看龍澤還能不能笑得這麼灑脫。

  她招呼龍澤繼續,拿出對待高考的認真勁,在她把外衣脫掉之後,龍澤笑得更為欠扁,他轉身從衣櫃裡拿出東西,在攝像頭面前展示給薛彤看,「上次給妳買的內衣,妳下次就穿上這個,然後再一件一件脫,說不定我會流鼻血。」

  太無恥了,薛彤看著他拿的東西氣得頭頂冒煙,定要一決高下,兩局之後,她發現自己下一局要是輸了,內衣或者內褲總有一樣要露出來,薛彤極為不淡定了,牌發下來,還算不錯,只是打了一半之後,她沒有繼續,遊戲尚未退出果斷地選擇關機。

  然後爬上床蒙上被子,關燈睡覺。

  不出一會龍澤打電話過來,薛彤猶豫了半天還是接了,那頭笑道:「怎麼了?」

  「我家停電了。」

  「妳家客廳的燈還亮著,」

  薛彤無語。

  龍澤慢悠悠道:「薛彤,玩不下去可是不行的。」

  「你一個大男人要讓著我。」薛彤躲在被窩中低吼。

  「我讓著妳了,要不然怎麼妳脫一件我脫兩件呢?不管妳是玩不下去,還是別的理由,起來把衣服脫了就是,玩之前我就說過了,中途退出我會收拾妳。」

  薛彤怕他報復,忙道:「我不是中途退出,我是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不能在攝像頭面前露點的,網上病毒啊、駭客啊那麼多,萬一被別人看到,以後傳到網上我就沒法活了。所以我們不能玩這個,你是賭神,我本來就玩不過你,你揪著我不放就太小氣了。」

  龍澤也不可能讓薛彤真脫光,他就是想跟她玩玩,在電話中發出輕笑,「既然如此,下次妳在我面前脫就是。」

  薛彤討好地笑,「玩個牌這麼認真幹什麼?你不要跟我計較。天氣涼了,我衣櫃裡面的衣服還是大學時候買的,下次我們還是去買衣服吧。」

  那頭沒說話,薛彤忙道:「我就當你答應了,澤,不早了,睡吧。」

  龍澤陰陰地笑,「睡吧,晚安。」

  他笑得讓薛彤心底發毛,掛了電話依然後怕,決定了這幾天無論如何都不去酒店,不然一定會被他報復。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1:44 PM

73、凡人

  福利院的郭院長和兩名助手將薛彤送至門外,面上都是敬意:「薛小姐,實在是太感謝了,現在像你們這樣的好人不多,眼看冬天很快就到了,有了這二十萬又能給孩子們添一批冬衣,真是太感謝了。」

  薛彤淡笑,「如果要感謝也是感謝龍澤先生,龍澤先生特別喜歡孩子,但自己太忙抽不開身,我才來替他跑這一趟。」

  郭院長已經年近六十,帶著慈祥的笑容,「龍先生真是個好人,這麼年輕就已經有了成就,心底還如此善良,我代福利院所有的孩子向他表示感謝。」

  說著花白頭髮的郭院長欲向薛彤鞠躬致敬,薛彤受之有愧,連忙阻止,「郭院長,您別這樣,我就是替人跑跑腿,您再這樣客氣我只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希望龍先生的生意越來越好,」郭院長很是喜歡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和藹道:「對了,龍先生是做哪一行?」

  「他以前在國外,回國不久,目前還在尋找合適的專案。」薛彤敷衍道。

  「那祝他心想事成,事業蒸蒸日上。」郭院長說得真誠。

  「我會把您的祝願轉告給龍澤先生,等他不忙的時候,一定回來福利院看看孩子們。龍澤先生總是說他想來福利院幫幫忙,只是一直抽不出時間。」

  「我們也希望能親自向他表示感謝。」

  幾個人又隨便閒聊了幾句,計程車已經過來了,薛彤連忙告辭,郭院長和他的助手向她揮手道別,計程車匯入車流之中,他們仍然站在原地。

  收到別人真誠的感謝薛彤心裡高興,公路兩旁的綠化帶在這秋日裡都變得翠綠可愛,她並不是大義崇高的人,也並不是龍澤給了她很大一筆錢讓她昏了頭,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子,渴望得到平凡的幸福,二十萬,雖然不是她自己掙來,但就這樣輕飄飄捐出去她也覺得肉疼。但她更希望龍澤能平安,兩人能像現在這樣簡簡單單過一輩子。她一面對生活有最好的渴望,同時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若是最壞的情況出現,龍澤被曝光,她不希望他會被抓起來,他在這個世界有身份,他和普通公民沒有多少差別,只要沒有殺人放火犯罪的證據,就算是個妖怪也應該享有人的權利。

  她只曉得自己愛他,大義什麼的在失去愛人面前便成了浮雲,如果她愛的人成了被人抓捕的對象,她會為他奔走,會為他爭取社會輿論的支援,會想盡辦法讓別人知道他是個好人,會努力為他爭取一切。

  薛彤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她不能像電視裡的智者能想出奇妙的點子,也沒有龍澤那樣強悍的體能,她只能以龍澤的名義捐點錢,她把捐款的憑證好好收撿起來,至少將來說起話來也不會薄弱無力。這些憑證可以證明,曾經的賭神是個有社會責任的人,不能因為他的不同就剝奪他生活的權利。

  這點錢對龍澤來說也算不上什麼,世上也的確有很多人需要幫助,這家福利院離薛彤家很近,專門收留孤兒,以前薛彤也偶爾捐個幾十上百,早上跟家裡人說了一聲,就直接過來了,她看過龍澤的護照,程天行當年為龍澤辦理的竟然是加拿大的護照,大概是為了出國方便,捐款的事情辦得很快,她填下的捐款人資訊都是龍澤的,也不敢在外面待太久,急匆匆回來了。

  天理是怎樣的輪迴,凡人做不得主,龍澤隨手扔給薛彤的那張卡金額不小,她隨便捐一點也沒人說她,但一定可以幫助到某些人,只希望將來龍澤遇到了困難,曾經收到這筆錢幫助的人能站出來說一句,「其實人蛇是個好人,他應該享有人類的權利。」

  薛彤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但這是她目前唯一能為龍澤做的,她更希望龍澤能拿回錄影,兩人能像普通人一樣過一輩子。

  渴望幸福,不斷努力,凡人大概都是這樣的。

  計程車剛開到社區門口,龍澤就打來電話,照例是隨便聊聊,聽到那邊很吵,問道:「薛彤,妳在外面嗎?」

  薛彤一面付車錢,一面編謊話,「我出來買點菜,就在社區門口的超市。」

  「哦。」

  大概龍澤也無聊了,握著電話沒說話卻也不掛,相愛的人之間就會有這樣的默契,打來電話說不出什麼正事,兩個人沉默著卻覺得甜蜜,半晌,薛彤笑道:「是不是想找我玩?」

  大概龍澤就等她這一句,「妳下午過來吧。」

  「一去你那裡整個下午都浪費了,我們還是出去走走,我在家玩電腦都玩悶了。」

  「妳先過來再說。」龍澤堅持。

  「不要。」男女之間一關上門就只剩下床幃之事,薛彤現在對此深有體會。

  龍澤做出退讓,「那午飯後,妳出來再說。」

  掛掉電話之後薛彤去超市轉了一圈,買點菜回家,薛母以前有一份比較清閒的工作,但後來薛彤出事後就沒再上班,現在沒事的時候就去打麻將,薛彤剛回家電話又響了,這次是薛母的電話,那頭傳來稀裡嘩啦的麻將聲,薛母道:「彤彤啊,我中午不回家吃飯,妳自己隨便做點,要不妳就去外面吃。」

  「哦,那我出去吃吧。媽,我下午想出去玩,去買點……」

  這頭薛彤還沒說完,電話裡就傳來其他阿姨催促的聲音,薛母說得急匆匆,「妳自己去吧,記得多小心……那就那樣……」

  電話隨即就被掛了,薛彤不用找下午出去的藉口,午飯當然不可能一個人吃,直接打電話給龍澤,剛想撥電話玩心又起,換成家裡的座機撥了龍澤房間的電話,等話筒被接起,她捏著嗓子細聲細氣道:「先生,需要服務嗎?」

  那頭一頓,隨後自然道:「有乖巧的嗎?」

  薛彤一愣,仍然繼續,「有,什麼樣的都有,一次兩千,過夜五千。」

  「我下午還有事,一次就夠了,那就趕快過來吧,我先試試怎麼樣。」

  薛彤心裡來了氣,壓著火嗲著聲音道:「馬上就到,先生稍等。」

  她「啪」地掛了電話,火冒三丈在屋子裡轉圈,你去等吧,等吧!以後都不要再理這個人!

  薛彤被氣得沒心情出去吃飯,在廚房拿起一顆白菜剁得嘩嘩響,白菜被剁成渣,不一會家裡電話又響起,她跑過去一看是龍澤的手機,一把抓起電話準備發火,又強裝鎮靜諷刺道:「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的小姐聽說你身體有問題,都不願意過去。」

  「哦,」那頭明顯失望,「那就算了。」

  電話被掛斷,薛彤氣得都想哭了,抓起電話想回撥罵幾句,又覺得自己沒氣度,抓起沙發上的靠墊扔出幾米遠。

  門鈴響起,薛彤也不理會,直到「叮鈴鈴」的聲音實在不能忽略,她吼了一聲,「誰啊?」

  「查煤氣——」一個男聲傳來。

  薛彤儘量掩飾自己的怒氣,剛打開門還沒看清來人,不防對方快速大力推開門,一下子閃進屋反關上門,將薛彤手反剪摁在牆壁上。

  一系列的變化讓薛彤頭腦發懵,「誰?」

  她看不到身後男人的面孔,恐懼襲上心頭,卻聽到背後男人冷笑:「妳平時就這樣給陌生人開門?」

  聽到熟悉的聲音,薛彤神經鬆弛,「你怎麼突然來了?快把我放開!」

  龍澤鬆開手,將她正面朝向自己,不滿道:「不是叫妳多加小心嗎?妳連人都不看就開門,不被人賣就奇怪了。」

  「不要你管!」薛彤怒氣未消,「你去找別人吧。」

  龍澤將她抱入懷中,「怎麼,生氣了?」

  薛彤掙扎不開,把頭偏向一旁不看他,從鼻孔中「哼」了一聲。

  「哎!」龍澤嘆氣,「就知道妳生氣了,每次都是妳想玩,又玩不起!」

  薛彤才反應過來龍澤這麼快就過來了,抬頭問:「你怎麼知道是我?」

  「我怎麼會聽不出來?」龍澤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得意道:「想玩我?結果自己生氣了吧?」

  「我為什麼要生氣?」薛彤不承認,忙轉話題,「你怎麼過來了?」

  「怕打電話妳不接,想著妳家裡反正沒其他人,就乾脆過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家沒別人?」

  「妳家要是有人妳敢拿固定電話給我打?」龍澤嘲笑她,「薛彤,妳是不是以為所有人都和妳一樣蠢?」

  「你才蠢,你就是蠢蠢的妖怪。」薛彤不甘示弱。

  龍澤抱著她不放,臉上嬉笑,「發現妳回家之後越來越可愛了。」

  薛彤嘟著嘴不說話。

  龍澤放開她,在薛彤家隨意參觀起來,兩個臥室帶了一個小書房,屋子裡零零散散的東西不少,這套房子是前兩年才換的,簡潔的裝修,在普通人看來這叫中檔裝修,龍澤看了一下房子的高度,道:「薛彤,妳家真小,還沒酒店的房間大。」

  「再小現在也值一百萬,你知道現在多少人買不起房子嗎?」薛彤恨恨道,「嫌這裡小還要跑過來!」

  「那個是妳的臥室嗎?」龍澤站在次臥門口指著房間問,也不等薛彤回答,又道:「真的很小,要是我住就不行;如果我們兩個人就更沒法住了,這麼小都和妳玩不開。」

  那個「玩」字被他說得別有意味,龍澤目光看著臥室的床,分明在衡量什麼。

  薛彤把他從門口推走,「大白天你就不能想點正經的。」

  「我所有的想法都是正經的!」龍澤說得大義凜然,「難道妳喜歡和我做不正經的事?」

  無恥者無畏,薛彤覺得自己根本不是龍澤的對手,兩手一攤,「你今天過來是不是打算在這裡吃午飯?」

  龍澤抬起頭,「當然是出去吃,不說那麼多了,早點出去,妳父母回來看家裡多了個男人,妳也不好解釋。」

  「那你等我一下。」薛彤進屋拿起一件外套,又拿來小包,將手機、小梳子、面巾紙等小物件放進去,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澤,你那邊的酒店一天要好多錢吧?你在那裡住一兩天的錢都可以在外面付一個月的房租,租一套大一點的房子不是更好嗎?」

  「那樣多麻煩。」龍澤靠著牆,看著牆上薛彤的全家福,照片上的薛彤笑得眉眼彎彎,和她的父母其樂融融。

  薛彤回頭道:「我可以陪你找房子,現在有仲介,也不是很麻煩。有房子就可以自己做飯,什麼事都來得方便。」

  「我再住三四天就打算去Y市,妳既然喜歡住在C市我就想在這邊買一套房子,明後天我去找律師把財產的事情辦一下,妳要是看到合適的房子就買下來。」龍澤漫不經心說道。

  聽說他要走,薛彤有點失落,「你才在這裡待了幾天,最近我覺得好開心,捨不得你走。」

  「我也不想走,不過事情總要解決。等解決之後我們就好好盤算以後的事情。」龍澤不想多提,看她還在捯飭自己的包,「好了沒有?我先走,在社區門口右邊的綠化帶等妳。」

  「好。」

  龍澤出門時回頭嚴肅地對薛彤道:「關好門,還有不能隨便給人開門,都不知道妳是怎麼長大的。」

  「知道了。」薛彤覺得自己像一個被教育的小學生。

  龍澤走後,薛彤又整了整頭髮,照了照鏡子,才拎著包出門,和龍澤一起去不遠處一家地方菜餐館吃特色蹄花煲,在一起的時光雖然開心,但薛彤始終覺得胸口悶悶,生怕這種歡樂一不小心就從指間溜走,龍澤過幾天就要離開,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吃飯的時候拿出手機拍了幾張龍澤用餐的照片,龍澤既不配合也不反對任她拍照,依舊不緊不慢地吃飯,飯畢放下碗筷,他道:「待會我陪妳去買幾套衣服,多買一些,等我走了妳就去妳那個小舅舅家,部隊的家屬院有正規守衛,一般在裡面不會出事,平時不要亂跑。」

  「哦。」薛彤簡短回了一個字。

  龍澤隔著桌子去撫弄薛彤的頭頂秀髮,「我不是還要待好幾天嗎?怎麼看妳不高興的樣子?」

  薛彤悶聲悶氣道,「回來太開心了,你一走覺得有落差。」

  「以前妳沒認識我不也是這樣過的?」龍澤不想再談這個事,招來服務員買單,然後拉起薛彤朝外面走,直接去了市中心一家大商場,一樓中心展臺很熱鬧,有主持人在臺上熱情洋溢地介紹著什麼,旁邊圍了很多人,音樂聲和喇叭聲混在一起,薛彤和龍澤對商場的活動沒有興趣,直接上了二樓。

  薛彤沒有多少心情選衣服,都是龍澤在旁邊替她挑,她僵硬地去試穿,試了幾件興致更差,主動倚到龍澤懷中,「澤,我們回酒店吧。」

  龍澤無奈笑笑,「累了?」

  薛彤無聲地點點頭。

  「把剛才試的兩件買下來,還不錯。」龍澤看她無精打采,不想在外面逗留,拎著東西下樓,一樓大廳的活動依然如火如荼在進行,周圍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從人群邊沿擦過時,不防有人在後面叫道:「薛彤——」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1:48 PM

74、幫忙

  薛彤回頭看,幾步遠的人群中路玲臉上帶著點驚訝,見真是他們,熱情地走過來,「真巧啊,過來買衣服?」

  「是啊。」薛彤往她身後看了看,左辰逸在後面遠遠站著,正朝這邊走過來,薛彤輕聲問路玲:「你們還好吧?」

  「還不是那樣!」路玲是懶懶散散的口氣。

  左辰逸過來和他們打了招呼,路玲連忙拉著薛彤,「薛彤,這邊在搞活動,妳也過來玩一下。」

  薛彤看了看後方的人群,「什麼樣的活動?」

  路玲指著後面的檯子對她道:「在那邊用東西砸小球,每個人都可以免費參加一次,這個活動還有半個小時就結束了,到時候砸到小球最多的人就可以獲得特等獎,獎品很特殊,辰逸正好需要那個東西,不過我們都拿不到,你們可不可以試一下運氣?」

  後面的左辰逸拉了一下她,「這不是運氣,是靠本事,拿不到就算了。」

  龍澤往人群圍著的展臺看了一眼,「什麼獎品?」

  「獎品是一個動漫蠟像,是國內一位動漫大師親手所作,蠟像人物出自他自己的漫畫。」左辰逸淡淡道。

  「你需要一個動漫蠟像?」薛彤不解,怎麼看左辰逸也不想這種人。

  「不要小看那個蠟像,現在國內很多正太蘿莉喜歡,不過那位動漫大師已經去世了,親手所做的就成了珍品,有錢也買不到。」路玲解釋,「辰逸在推銷他的專案,想找人投資,他想和一家公司的老闆聊聊,這種大人物通常都不給面子,正好這個老闆的女兒是那個動漫大師的粉絲,辰逸就想如果有這個東西送過去,就有個好的切入點,這樣容易獲得溝通的機會,比冒冒失失地去找人好得多。」

  左辰逸臉上沒什麼表情,龍澤對他有些佩服,「你做事真是下了功夫,連別人的女兒喜歡什麼都打聽出來了,很有策略的銷售技巧。投資商還是沒找到?」

  「沒什麼希望。」左辰逸說得自然,「只不過試試罷了,你們有事就先去忙。」

  薛彤雖然不是很明白,但也知道那個東西對左辰逸很重要,「我們沒事,反正都是玩,去試試也好。」

  薛彤拉著龍澤鑽進人群,旁邊的展示牌把規則寫得很清楚,正中央的展示臺上有一個很大的鋼化玻璃箱,裡面裝滿了五顏六色的小球,乒乓球大小,箱子底部安裝了東西,小球在裡面旋轉移動。人站在幾米之外的紅線,拿起一個外面套著絨布稍大的球扔過去,小球砸碎後裡面會飄出彩帶,在活動期間砸碎小球最多的人即獲得特等獎,依次是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每一位參與活動的人都可以一份小禮物。旁邊的顯示幕上在滾動顯示著活動成績,排在第一名的成績是砸碎了二十二個。

  薛彤看明白了,轉身對龍澤道:「這種事情你應該很在行啊!那時候去遊樂園你都能拿好多獎。」

  龍澤淡笑,「我當然可以拿到。」

  「那你順手幫一下他們。」薛彤連忙拉著龍澤來到工作人員處,這個活動是現場發手機短信報名,然後憑回復的短信拿取參與活動的號碼,每個手機只限一次。

  薛彤替龍澤報好名,就把龍澤推上臺,「一定要拿到哦!」

  龍澤氣定神閒拿起大球,然後站在紅線外仔細看著小球的位置和運轉,看了近一分鐘將手中的東西扔了過去。

  「砰砰砰」一連串的聲音,大片彩帶從箱子中飄出來,後面的螢幕顯示出這次的結果,主持人一下子激動起來:「四十八個,有人刷新了新紀錄,四十八個,讓我們把這個成績放在第一位,剛才這個砸碎二十二個的成績不得不排在第二位……還有十分鐘,還有沒有人能刷新這個成績……」

  龍澤下來,薛彤連忙抱住他,喜形於色,「澤,你好厲害哦,我就知道你出手肯定可以辦到……」

  龍澤每次聽到薛彤稱讚都帶點趾高氣揚的得意,「那當然,要不是我怕嚇到別人,我還能砸碎更多。」

  那邊路玲和左辰逸臉上都露出興奮的笑容,幾個人走到人群邊上等著結果頒獎,左辰逸笑得和煦,「沒想到龍澤竟然出手不凡,真是太感謝了。」

  「舉手之勞。」龍澤淡笑,一隻手搭在薛彤腰上,他身邊的薛彤心情已經好起來,龍澤看到心上也是碧海晴空。

  很快活動就結束了,成績已經定下來,工作人員開始頒獎,龍澤拿來那個動漫蠟像,除了包裝精細沒看出什麼特別,直接把東西給了左辰逸。

  左辰逸笑得內斂,「謝謝。」

  路玲心花怒放,激動地拉著薛彤,「今晚一起吃飯,不許推脫。」

  薛彤也被興奮感染,一掃之前的沉悶,點頭答應下來,「好,今晚一起吃飯。」

  幾個人繼續在商場隨便轉轉,薛彤和路玲兩個人一起選飾品,對著同一件東西品頭論足,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四個人一同奔向餐廳。

  餐廳是左辰逸推薦的舊時代主題火鍋店,仿照解放前的民居,店內的裝潢古樸陳舊,沒有上漆保持著木質原色的四方桌子,旁邊配上簡單的椅子,扶手處十分光滑,像是用過多年的傢俱。窗櫺鑲嵌民間木雕,店內掛了不少紅燈籠,暖黃色的燈光從紅紙中透出來,牆面到處懸掛著黑白照片,都是珍貴的舊時代攝影作品,下面附了簡短說明,照片濃縮了舊時代的百姓生活。

  四個人在包廂中坐下,包廂門口掛了一卷草簾,牆上的那副黑白照片是民國時期勞動人民收割糧食的畫面,看不清楚人的面龐,只覺得隔了很遠的時光,下面用文字對秋收進行了描述。薛彤被這種舊時代的東西吸引,看了自己包廂的這一副畫還想參觀別的,點好餐之後和路玲一起在店內看別的照片。這些攝影作品真實地展示著近百年前的民俗和普通百姓的生活,挑著籮筐的農民,纏著小腳的女人,以拉縴為生的縴夫……

  她和路玲像是在博物館參觀,在舊時代婚慶照片前指指點點,看到C市繁華的鳳凰大道以前只不過是大片的田野時發出驚嘆,牆上的舊草帽都讓她們興奮,趁服務員不在欲摘下來戴在頭上……店內飄出濃濃的火鍋香氣,帶著舊時光的氣息,此時吃飯尚早,店內人不多,兩個女子在店內慢悠悠轉,沒人的包廂都跑進去看了一下屋中的陳設和牆上的照片。

  兩個活躍的女子離開包廂,小房間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左辰逸再次對龍澤表示感謝,「今天遇到你還真是巧,謝謝你幫我。」

  「都說了是舉手之勞,再提就沒有意思了。」龍澤端起面前茶杯喝了一口,「祝賀你很快就能如願了。」

  「哪有那麼容易,哪有人會因為一個玩具就投資,我只是希望別人能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左辰逸唇邊苦笑隱藏著堅定,「失敗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我雖然和你處境不同,但覺得自己做不到你的樣子,等人也好,看別人臉色也好,被人拒絕還一次又一次努力,我以前還沒遇到過你這樣的人。」龍澤聲音很輕,但說得真誠,「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

  「有什麼好佩服的?像我這樣的人多了,都不過是為了生活。」左辰逸淡笑,「能輕鬆掙錢那是大本事,你才值得我佩服。」

  龍澤怕薛彤在他眼皮底下跑遠,站在包廂門口看了一下,見兩人在不遠處興致勃勃的圍觀牆上照片,唇角勾了勾,又回椅子上坐下,看到左辰逸旁邊放著的隨身公事包,裡面鼓鼓的,他看著那個包問道,「你是不是隨身帶著你的計畫書?」

  「有時候會帶。」

  「是不是隨時都做好準備向合適的人推薦自己的計畫?」龍澤笑道。

  「有準備比沒有好。」左辰逸說得風輕雲淡。

  鍋底酒水都還沒有上,薛彤又在外面玩,龍澤有些無聊,「能把你的計畫書給我看嗎?我想看看什麼項目讓你這麼努力。」

  「當然可以。」左辰逸拿過旁邊的公事包,從裡面拿出一本裝幀精美的書冊遞了過去,「如果有什麼意見或看法向我提一下。」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1:50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10-24 01:54 PM 編輯

75、說服

  龍澤接過來隨便翻翻,他翻書的動作很快,薛彤回來時看到的就是他拿了一本書幾秒鐘翻一頁的樣子,在他身邊坐下,「你在看什麼?」

  龍澤翻過封面給她看,「左辰逸的專案計畫。」

  「翻得這麼快我還以為你在看小說。」薛彤湊過去看了看,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夾雜著資料分析圖,就沒了興趣,隨意問道:「你看明白了嗎?」

  「計畫書是給人看的,寫得淺顯易懂,我怎麼會看不明白?」龍澤還在翻頁,有時候會在某個地方停頓幾秒,想上一通。

  「寫得不錯吧?看看這一本就知道左辰逸很有才。」薛彤在旁邊稱讚。

  龍澤沒回話,繼續往後面翻,等全部翻完合上書冊,遞給左辰逸,「你的確很有才,很有前景的計畫,連未來十幾年的方向都規劃出來,資料詳盡,花了不少心思做調查吧?要是只把軟體賣出去,損失太大了,堅持下去一定會有公司支持你。」

  左辰逸將計畫書收起來,「投資都有風險,市場變化大,未必是按我分析的方向走,自己覺得有前景的東西別人未必看好,所以至今沒有公司願意投資。」

  「我挺看好你的東西,只是我沒有興趣做生意,不然投資你這個項目倒是不錯。」

  火鍋湯底和菜品都已經在桌上擺好,紅亮的湯汁緩緩冒著氣泡,薛彤拿了筷子攪動調料碟,抬起頭問左辰逸,「你自己開發了軟體嗎?想自己開公司?」

  「嗯。」左辰逸簡短回道,他又看向龍澤,「不想做生意,那你一定有比做生意更好的賺錢方法。」

  龍澤沒說話,臉上是從容的淡笑。

  倒是薛彤在旁邊開口,「左辰逸你好能幹哦,既是開發軟體的技術人員,又能自己策劃專案,還會市場調查分析,看你推銷自己的專案就知道你還是出色的銷售人員,你的老闆請你豈不是很划得來?請一個就可以頂幾個人。所以你一定要自己當老闆,不然會被資本家剝削。」

  「薛彤妳太看得起我,要是我有說的那麼能幹就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左辰逸謙虛道。

  「我們年歲差不多,我現在還是失業人員,沒失業之前就是一個最底層的職員,做做報表打打雜;你就比我大一兩歲,但你已經做好項目準備自己當老闆了,這個年紀能自己創業的人能有幾個?何況你還是白手起家,我好崇拜你,當之無愧的青年才俊。」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崇拜的表情,龍澤長眉微微一挑,「我才是真正的白手起家,現在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妳買。」

  「你能一樣嗎?」薛彤嗤之以鼻,「你那樣的條件要感謝上天,算什麼白手起家?人家左辰逸是自己一步一步的努力,靠得是真本事。」

  龍澤對她的偏心不滿,細長著眼看了看左辰逸,「既然是出色的銷售人員,剛才我也說過你的項目前景我很看好,如果我有資金來投資你的項目,你要怎麼說服我投資?」

  「薛彤說得偏頗,像你這樣能輕鬆賺錢的人才讓所有人羨慕,這麼年輕就有自己的資產。」左辰逸聲音最是溫和不過,「還是不提這些了,先吃飯。」

  幾個人開始動筷子,包廂中火鍋熱氣騰騰,薛彤替龍澤涮肉片,不斷往他碗中夾過去,龍澤吃得毫不客氣,聽對面左辰逸問起:「你去過薛彤家裡見過她的父母嗎?」

  「暫時還沒有。」

  「如果打算在一起一輩子,遲早要見她父母,最好去之前多做點準備。」

  龍澤夾起一塊燙好的肉片,細嚼慢嚥之後,緩緩道:「她的家人我肯定可以應付得來。」

  「那樣最好,我就是因為路玲的父母不喜歡我,才讓路玲這麼難做。」說著左辰逸夾起煮熟的蘑菇往路玲碗中放去,「妳最喜歡吃這個。」

  旁邊的路玲沒說話,只顧享受美食。

  桌上形成鮮明的對比,左辰逸時不時給路玲燙菜,撈菜,自己吃得少;旁邊薛彤就不斷給龍澤燙肉片,將煮熟的排骨、鳳爪等撈到龍澤碗中,左辰逸笑道:「薛彤對龍澤真是細心周到。」

  薛彤雖是一直在忙,卻是歡樂,「龍澤什麼都行,就是做飯不在行,他剛才涮肉片,要嘛煮不熟,要嘛就是太老。再說他吃得多,先把他餵飽,不然待會我們都吃飽了就剩他一個人在吃。」

  「妳準備什麼時候把龍澤帶回家?龍澤才是真正的青年才俊,到時候妳父母肯定喜歡。」

  薛彤面色為難,目光看向龍澤。

  龍澤停下筷子,「以後會去的。」

  「到時候你去薛彤家,如果她的父母問起你是做什麼職業,你打算怎麼說?」左辰逸隨意問起龍澤。

  龍澤想了幾秒,實話實說,「我之前主要是靠賭贏錢,來錢來得輕鬆。」

  「怪不得你不想做生意,賭錢是賺得更快,看來你還不是一般的賭手。」左辰逸抿唇一笑,「你還是投資我的專案吧。」

  龍澤不明所以看著他。

  「薛彤的父母問你是做什麼的,你現在只能說你是個賭徒;如果你投資我的項目,你就可以說你是老闆,有一家IT公司。」

  龍澤不屑,「賭手和賭徒是有很大差別的。」

  「我羨慕你的能耐和職業,羨慕你賺錢的速度,可是步入中年的父母不一樣,就算你是賭神,無往不勝,在他們眼裡也是個賭徒,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左辰逸略停頓,繼續道:「意味著高風險,可以一夜暴富,也可能一夜傾家蕩產,還有可能會惹上社會上的黑勢力,父母嫁女兒,都希望女兒下半輩子平安幸福,就算你今天住別墅開豪車,在他們眼中這些財富都是鏡花水月。你要是真的在他們面前說你靠賭錢為生,你以後會遭遇我的處境,那時候薛彤會很難做。所以你要換一個職業,哪怕只是表面上換,如果不想操太多心,那就是找合適的專案投資。」

  龍澤半信半疑,看向薛彤,「有那麼大差別嗎?」

  薛彤拿筷子的手一頓,「父母觀念不一樣,我知道你不會輸,但是別人不知道,C市這邊也不像Y市。俗話說小賭怡情,大賭傷命,靠賭博為生聽起來很不靠譜,所以你肯定不能說你賭錢。」

  那邊路玲加了一句,「你也不能說你目前什麼都沒做,那叫遊手好閒坐吃山空,一樣會惹人厭。」

  左辰逸微笑道,「龍澤,你身上的衣服都是名品,休養和談吐都很好,倒是更像世家公子。以後去薛彤家,你說你是一家公司的老闆,沒有依靠父輩,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親手創造,到時再把房子和車置辦好,薛彤父母就會覺得你年輕有為,自然會歡歡喜喜把女兒嫁給你。他們臉上有光,說不定會到處炫耀你這個女婿,一家人和和美美,薛彤才能過上真正的好日子。」

  龍澤目光變得深沉,似乎在思量,片刻後目光又在左辰逸身上轉了轉,「你果然很有才!怪不得薛彤說你是出色的銷售人員。」

  「你說笑了。」左辰逸依舊是謙和的模樣。

  龍澤轉向薛彤,「妳喜歡老闆嗎?」

  「你要是不喜歡不用勉強。」薛彤回答。

  她停頓了片刻,又彎著眉眼道:「其實總裁或者董事聽起來更好,總要為以後打算一下。」

  龍澤想了一下,朝左辰逸道:「把你那個計畫書給我,我回去再看看。」

  左辰逸意外,「你還真有意向?我以為你說笑的。」

  「原來你在拿我開玩笑。」龍澤細長了眼尾。

  「我說的也是實話,只是我沒覺得你會投資,因為你翻得太快了,我都懷疑你沒認真看。要是你真有意向,我是求之不得。」

  「我一向很快,」龍澤眉間淡淡倨傲,「你上面寫得很清楚,首筆投資大概三千萬,這個數我還是可以拿出來。就算只給兩千萬你的專案一樣可以做,只是做小一點,你多寫一些不就是早就預計到通常都會被人砍掉一部分。你分析的資料我也看得很明白,每筆投資肯定都有風險,不過我欣賞你這個人,如果賠了,公司倒閉了我可以再去賭幾把,而你生計都成問題。所以,你來管理公司我很放心。」

  薛彤湊在龍澤耳邊細聲道:「澤,你現在還有心情幹這些?你先把程天行那邊的事情處理好,賺錢不用著急。」

  龍澤安慰她,「我也得長遠打算,自己有分寸。」

  他不知道自己的事什麼時候才能解決,雖然他有財產,人世無常,但是若以後出了意外,留下一份穩定的收益,薛彤後半輩子也有著落,做人總是不能看得太近。愛一個人,總想為對方打算得更為長遠,若是他不會被曝光,那薛彤的父母他遲早要去見的,那時被他們排斥,最難過的不是他,定會是薛彤。

  那頭左辰逸眼中有淺淺光彩,「比起大公司,我倒很期待和你合作,大公司資金雄厚,資源更廣一些,但也容易受制於人;你的速度就讓我很驚訝了,而且你是只想出錢不想出力,我做起來更放得開。」

  「我回去研究一下,明後天就可以給出回復,我做事講究效率。」龍澤重新拿起筷子,「先吃飯。薛彤,妳要吃什麼,我幫妳撈?」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1:54 PM

76、意外

  龍澤是真的決定了跟左辰逸合作,第二天就打電話約他出來磋商投資細節,兩個人打算合夥,左辰逸除了他的軟體還以勞務出資,負責公司的管理經營,股份各自對半。左辰逸大喜望外,自己終於夙願得償,對公司的所有權也超出預想。

  龍澤不想在這上面耗太多時間,和左辰逸談妥後直接找了律師敲定相關細節,保障自己的資金安全。兩個人都極為爽快,龍澤馬上把資金劃轉出來,暫時凍結在銀行,等左辰逸去辦理其他事務。

  因為這件事龍澤聘請了本市一位很有名的律師,將在長時間內作為自己的代理律師,順便拉著薛彤去辦財產轉移的事情,薛彤嚇了一跳,就感覺這像在立遺囑一樣,在律師事務所門口死活不進去,質問龍澤:「你把錢轉給我了,自己要去哪裡?」

  「我只是去一趟Y市,跟妳說過不會亂來。」龍澤安慰她。

  「你把我送回來,又把財產的事情辦妥了,自己就會沒有顧忌。」薛彤覺得這樣極為不妥,堅定道:「我現在是不會收的,你既然不會亂來,那就以後再給我,等我們結了婚,所有的錢我巴不得放我名下。」

  她邊說邊往外走,龍澤看她實在不願意沒再勉強,和她一起離開律師事務所。本來薛彤以為龍澤因為投資的事情會耽誤一小段時間,哪知道他只管出錢,提出要求之後,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自己的代理律師處理,有事情聯繫他即可。從律師樓出來,龍澤就直接道:「明天妳就去親戚家住,最遲後天我就要出發,早解決早安心。」

  薛彤也知道不能只顧眼前的歡樂,程天行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不排除遲早都會爆炸,雖是無奈但也沒有別的辦法,「你現在打電話把機票訂了吧,的確不能再耽誤下去,前兩天我就給小舅舅打過電話,說要過去住一陣子,他很疼我,你也不用擔心。一切慢慢來,不要再被人抓住把柄,也不要把他逼急了。」

  龍澤面上是寵溺的笑,「妳看我都出錢和人合夥做生意,怎麼可能便宜了左辰逸那小子?我還要回來和妳一輩子都待在一起。」

  龍澤沒有說的是,他已經找律師立了協議,如果自己出了意外,那自己所有的財產都會轉給薛彤。

  既然龍澤決定了明天就要薛彤去她的親戚家住,那這一天算是兩人分開前的最後時光,韶光不可負,兩人決定到郊區的農家度假村吃地道農家菜,看看田野風光。

  郊區不遠,一個小時就到,正好是午飯時間,農家菜都是大碗大碟,雞鴨魚都是現殺現做,如果有心情顧客還可以到圈住雞鴨的地方,親自點殺,看上哪隻吃哪隻,保證新鮮。因為是地道的土雞土鴨,烹飪手法也不錯,吃起來味道自然是極好,雖然這一天不是週末,但度假村的人不少,甚至在不寬敞的水泥馬路上停著幾輛外國豪車,可見來此遊玩的還有不少大人物。

  吃完飯龍澤拉著薛彤在鄉間原野散步,水塘周圍有不少人在垂釣,旁邊是一個果園,這個季節橘子開始成熟,出來遊玩的人可以在樹上自己隨意採摘,放在小筐中給老闆稱一下重量付錢即可,還可以隨意大吃,吃到肚子裡的自然不算錢。大概是分別在即,薛彤和龍澤既沒有心情釣魚,也沒有興致親自摘橘子,只是手拉著手慢悠悠散步,一路上踩著軟軟的衰草,看著旁邊的人興致勃勃地拿著小筐握著剪刀在果園中穿梭。

  郊區的天很藍,梧桐樹的葉子變成黃色和棕色,時不時飄落下一兩片在風中打著轉,常青樹顏色已漸漸轉為蒼翠的濃綠,空氣中是野草的氣息,還有掛在枝頭的成熟果實的味道。他們十指相扣,沿著泥土的路面漫無目的地走,很輕聲地說著什麼,是情人間的呢喃,陽光下鄉野的氣味,令人緬懷往事,只怨嘆在一起的時光不得長久。

  鄉野雖不喧鬧,但也算不上安靜,水塘邊有人釣起一條大魚,薛彤遠遠看到魚在空中劃出弧線被甩上岸,周圍垂釣的人發出讚嘆聲,然後都跑過去圍觀;旁邊的果園傳出女人興奮愉悅的聲音,指揮著自己的男友或是老公摘高處的橘子;遠處的水泥馬路上還有汽車發動的聲音,不時還有摩托車在果園中駛過,引擎聲在這鄉野可以傳很遠……

  薛彤和龍澤就顯得分外安靜,說話的聲音都不大,似怕驚跑這短暫的歡樂,薛彤看著旁邊捧著一籮筐橘子的情侶,低聲道:「澤,等你的事處理好之後,我們叫上我爸爸媽媽一起來這裡玩,怎麼樣?我覺得這裡的東西很好吃。」

  「好。」龍澤說得很輕,「到時候我買一輛車,開車帶你們。」

  「他們很好相處的,你不用想太多。」

  龍澤臉上的笑意像湖面上淡淡的煙霞,「我會和他們好好相處,不會讓妳難做。到時候我們就在這邊過夜,晚上還可以燃一堆篝火,希望那個時候天氣不要太冷。」

  薛彤低頭去踢泥土路面上的石子,拉著龍澤的手一晃一晃,腦中浮現出夜晚的篝火熊熊燃燒的樣子,一大家人圍在旁邊,火光映得臉上紅彤彤,那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有摩托車的聲音由遠及近,開車的是一個男人,帶了一頂黑色機車帽,讓人看不清面龐,大概是因為人多,常有人在路上竄來竄去,摩托車的速度不快。開車的人技術不錯,起初是兩隻手握住車把,漸漸地鬆開左手,車距龍澤還有十來米的時候,他的左手突然伸向自己的腰部,快速從裡面摸出一把槍。

  龍澤對於危險有獨特的預感,何況對方的距離很近,感覺不對勁回頭隨意一瞥,在男人剛把槍舉起準備扣扳機的一刻,他一把將薛彤推在地上,腳下一蹬身影如虹,直接朝車上的男人撲過去。

  悶悶的一聲槍響,子彈不知飛向何方,開車的人已經被撂了下來,摩托車往前跑了幾米撞在橘子樹上,樹幹「哢嚓」一聲斷裂,車倒在地上轟鳴不止。龍澤對著男人憤恨地一拳,看他暈了過去,沒再繼續,幾步回到薛彤身邊,將薛彤從地上拉起,薛彤身上沾了不少草葉泥巴,他也顧不上,直接將她摟入懷中,警惕地注意四周情況。

  這一變化猶如一顆手榴彈投在平靜的湖面,立即引起騷動,有人立在遠處不明所以,但也有人立即反應過來,有兩個在水塘邊釣魚的男人跑到他們身後,「大哥,怎麼有槍聲?沒事吧?」

  這話是對著龍澤身後的一個身姿挺立的男人說的,槍聲響起的時候他正在和一個女子在旁邊摘橘子,沒有回身旁兄弟的話,而是凝神看著龍澤和機警地注意周圍情況。

  龍澤也回頭看了看他,一身貴氣的年輕人,氣質不凡,看來也不是小人物。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幾個保鏢一樣的人物,眼神銳利,查看那邊倒在地上的殺手。

  沒再發生新的情況,那個男人走到龍澤身邊,有禮道:「這位朋友好身手,鄙人展少輝,多謝朋友出手相救。」

  龍澤看了看周圍情況,才反應過來之前的殺手並不是針對自己,他的槍口應該是對準當時在自己右方的這個男人,雖是如此,龍澤依舊擔憂不減,摟緊懷中薛彤,眼中警惕未退,口中淡淡道:「不用客氣。」

  展少輝雖然遭遇殺手,面上卻是淡然,「你救了我,自然是大恩,大家都是出來玩,不如晚上一起吃個飯。」

  龍澤腦中那根弦仍是緊繃,因為程天行的原因對於這樣有身份的人沒有好感,僵硬地客氣道:「這點小事不用掛心,既然是你的事,那後面的麻煩有勞處理。我還有事,吃飯就改天吧。」

  說完龍澤摟著薛彤向外走,「我們先告辭。」

  龍澤步伐匆匆,脊背僵硬。

  旁邊的兄弟對展少輝小聲道:「連大哥的面子都不給,應該是外地人。看他匆匆忙忙小心謹慎,估計也是惹上了什麼人。」

  「我也不記得C市有這號人物。」展少輝看著龍澤急匆匆的身影,「老三,他有傲人的資本,你剛才沒看到這個人的反應,我從來沒見過人有這麼好的身手。」

  薛彤之前被龍澤推倒,他的力氣不小,雖是摔在泥地上,但是身上也摔疼了,只是看到龍澤那張帶著寒氣的臉不敢言語,心底涼涼地發毛,任他摟著往前走,幾乎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龍澤走出好遠,才注意到薛彤樣子很慘,停下腳步道:「有沒有受傷?」

  薛彤搖頭。

  「還好不是針對我們。」龍澤的聲音微微震顫,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倖,只有緊張,「薛彤,妳明天上午就去妳親戚家,我看著妳去,明天下午我就出發,總不能讓程天行先來對付我們。妳剛才也看到了,現在的殺手防不勝防,不能再這樣繼續了。我不在的時候妳就天天待在家裡,不要出來。」

  「我會注意。」薛彤剛才也被嚇了一跳,現在心還急促地跳動。

  龍澤眉峰微攏,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土,帶著薛彤去洗手,隨後便乘車回到市區,薛彤既然不願意辦理財產轉移,他另外又留了一張卡給她,幫她辦好網上結算,然後自己定了機票——

  要分別了。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2:01 PM

77、找人

  薛彤和母親一起去小舅舅家,帶了點隨身東西,司機不是別人,正好是左辰逸,他受龍澤之托送他們一程,借了朋友的計程車裝成司機,龍澤租了一輛車緊跟其後。

  薛彤的小舅舅目前是陸軍副團職參謀,C市城郊駐紮著一個陸軍旅級單位,小舅舅在部隊家屬院分了一套房子,計程車停在家屬大院門口,這種地方計程車自然不能隨便進入,門口的警衛站得身板筆直,手上的武器荷槍實彈。大門是電子鎖,出入的人需刷卡進入,現役官兵都有自己的卡,每一位家屬也有家屬卡,刷上去能顯示出每個人的身份資訊,外人一律不得隨意進入,送快遞也只能把快遞送到門口警衛處。

  小舅舅知道他們要過來,接到電話連忙出來接人,薛母和薛彤在舅舅的帶領下才能入內,薛彤進門後回頭看到停在遠處的車,微微笑了一下,也不知道龍澤能不能看見。

  龍澤當然看到了,門口目不斜視的站崗士兵讓他心安,這種地方出事的機率小,程天行雖然勢力大,但這裡已經是千里之外的C市,何況在部隊機關大院有人出事,性質會變得不一樣。

  直到薛彤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他才和左辰逸一同離開,聊了幾句關於專案的事,最後請左辰逸偶爾幫他照看一下薛彤,如果有什麼事給他打電話。

  下午龍澤就登上飛往Y市的航班,機票上登記的身份資訊自然不是他的,早在前幾天他就辦了一個假身份證,為的是不讓程天行發覺他何時進入Y市。

  小舅舅目前三十多歲,他和薛彤一家關係極好,自然是因為當年薛母不遺餘力幫助自己最小的弟弟,薛彤出事後小舅舅也到處找關係找門路,不斷拜託警察局的人,結果還是毫無消息。現在這個侄女平安回家,他也鬆了一口氣。

  這裡不但治安有保障,居住環境也不錯,家屬院有不少大樹,小鳥啾啾飛來飛去。軍事區和家屬區有嚴格的界限,小舅舅的老婆孩子都不住這裡,嫌這邊位置有點偏,上班不方便,三室一廳的房子也就一個男人住,每逢週末都穿越半個市區回家陪老婆孩子,薛彤來這裡住也沒有什麼不方便。

  但小舅舅關起門還是很認真地問了一句:「彤彤,妳是不是惹了什麼麻煩?以前叫妳來我這裡玩,妳都不來,嫌我這裡沒意思。妳之前被拐賣,是不是怕別人找上門?」

  薛母雖然之前沒問過,但心裡也有擔心,「我和妳爸怕妳傷心,都沒問,有什麼事情妳要跟我們說。」

  薛彤不想家人擔心,半真半假道:「之前的確是在別人的幫助下逃出來的,見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在外面住著沒安全感,部隊這裡守衛多,覺得這裡最安全,想住一段時間,舅舅,你介意嗎?」

  「我介意什麼?都是一家人,妳不再出事我們就安心了。」小舅舅也明白之前的經歷對薛彤心理上是一種創傷,她缺乏安全感很正常,「妳就在這裡好好住著,我一個人占這麼大的房子也是浪費,下午我去幫妳辦一張家屬出入卡,再充一張食堂的飯卡,妳要是不想出去買菜以後就在食堂吃。沒事玩玩電腦,家屬院的嫂子都很好相處,有空的時候可以和她們聊聊天。」

  舅舅看她躲躲閃閃,也不好多說,隨意聊了一點別的,薛彤進臥室整理東西時,薛母對弟弟道:「建平,彤彤這個樣子,可能要在這裡長住一段時間。」

  「我還巴不得她在這裡住著,我一個人也無聊。」

  薛母面色有些為難,「你幫我留心一下,要是部隊有不錯的小伙子,可以介紹給彤彤,當兵的小伙子踏實,她失蹤了幾個月,我也不求她這輩子大富大貴,能對她好我們就安心。」

  「姐,這點我也想到了,她現在不就是缺乏安全感嗎?給她介紹個軍官正好,都是一家人,彤彤的事我肯定放在心上。」

  兩個人在這邊竊竊私語,薛彤躲在屋中給龍澤發短信,等了好久沒人回復猜測他已經上飛機了,才作罷。

  薛母陪她在這裡住了兩天,看她沒什麼異樣,便自己回家去了。小舅舅有自己的工作,薛彤多數時間靠玩電腦度過,有時看看新聞,在網上搜索一些關於程氏集團的事情,但網上的資訊都是眾所周知的大事,不外乎關於程氏的發展或是股票漲跌,對於薛彤沒什麼用處;有時網上會報導一些生活艱難或是遇到不幸的人,薛彤會打電話核實,然後捐一些錢,她沒什麼要求,只要對方給她一個捐款憑證就可以,錢是從龍澤的卡上轉出,銀行那邊也會有記錄。或許,這是她唯一能為龍澤做的事。

  龍澤到了Y市就給她打了電話,報告自己的行蹤,非常嚴肅地教育她要待在屋裡,不要出大門,然後又溫和地和她說一些情話。

  他自然沒有直接去找程天行,來此處目的是要銷毀掉自己的錄影,龍澤不喜歡繞彎子,要找的第一個人,自然是程天行的左右手——莊凌。

  莊凌在晚上十二點才疲累地回到住處,進屋後打開燈,屋中沒什麼異樣,但做這一行的人對危險氣息有特殊的敏銳感(另一種說法是虧心事做多了,隨時都在提防別人找上門),手不自覺地摸出了腰上的槍,拉開保險,目光如炬掃視著房間。

  龍澤從牆角處高視闊步地走出來,手上沒有任何武器,悠然地看了一眼莊凌手上的槍,「好久不見,準備這樣招待我?」

  莊凌對龍澤的本事自然清楚,三番兩次都不死,憑他手中的手槍根本無濟於事,他緩緩放下手槍,佯裝自然,「你終於來了。」

  口氣竟帶了一絲輕鬆,像是這一刻早在意料之中。

  龍澤慢慢走到沙發上坐下,都沒看莊凌一眼,「你既然知道我會來,就知道我為什麼而來。」

  「你想問錄影的事。」儘管莊凌有心理準備,但腿依然微微打顫,面上卻是鎮定。

  「程天行手上真的有我的錄影?」龍澤不緊不慢問道,語氣像是不相信。

  「你如果不信,今天就不會來找我?」

  「莊凌,不要繞彎子,直接回答我。」龍澤咄咄逼問。

  莊凌知道自己退無可退,「我不太清楚,我也沒有見過錄影,他那次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在場,當時也是第一次聽說他留了後手。你自己的事情你應該心裡有數。」

  「我也不確定,畢竟程天行就是個騙子。」龍澤氣定神閒,過了一會又慢悠悠道:「好吧,就算他真有,那你就去把錄影拿回來。」

  莊凌笑得僵硬,「我都說了我不知道,又到哪裡去拿?」

  龍澤思量一會,「你跟了他這麼多年,在Y市,論資歷,論個人實力,如果沒有程天行最有可能接他位置的人就是你。不如我們來合作一回,你替我查出程天行究竟把東西交給了誰,或者向我提供有用的線索,等我把程天行幹掉,這Y市老大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聽起來很有誘惑力。」莊凌皮笑肉不笑,卻是沒有點頭答應。

  「我一直都覺得你比程天行有氣度,有能耐,只不過沒有他那樣的家境。」龍澤淺笑,自顧自說道,「程天行就是一個地痞流氓,要不是運氣比較好,怎麼能有今天的位置?」

  他又看了一眼莊凌,繼續道:「這麼多年,要不是你幫襯著他,程氏早就是一團亂麻。對於他的為人和能力,你比我清楚,相信你也不甘心。」

  莊凌站得僵直,「可是你拿回了錄影,我恐怕連命都沒有,何談這Y市老大的位置?」

  「過河拆橋是程天行喜歡做的事,我可以保證不動你。」

  莊凌全神貫注看著龍澤,「澤,做我們這一行,都是沒有信譽,沒有人格,是不會相信別人的保證。你拿到了錄影,是不會放過我的。」

  茶几上放著一盤水果,旁邊擺著一把不大的水果刀,不銹鋼的材質在燈光下閃著白晃晃的光,龍澤拿起水果刀,瞟了一眼莊凌,「可是,你還能有什麼選擇?」

  莊凌看著他拿刀的手,脊背冒出冷汗,只是面上看不出緊張罷了。

  「莊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時候是你送我上的飛機?要不是我命大,還真是被你們炸死了。你說,我有什麼理由讓你活在這個世上。」龍澤寒了聲音,帶著威脅性地看了莊凌一眼。

  莊凌默不作聲。

  龍澤繼續轉動著手中水果刀,隨著刀身的移動,光在冰冷地跳躍翻滾,「我現在不能殺程天行,難道還不能殺你?或者你也有威脅我的資本?」

  他微抬頭看著莊凌,「你有嗎?」

  「我沒有。」莊凌語氣無奈。

  「沒有你現在還能這麼鎮定,不就是早就想好和我合作。」龍澤輕笑,「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繞彎子,就算我發誓以後不動你,你也不會相信。不過你要是不幫我,你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自從莊凌知道龍澤沒被飛機上的炸彈炸死的一刻,他就預料到了今天,於他,的確是沒有選擇,他一字一語,「好,我答應幫你。」

  龍澤滿意地微笑,「程天行死之後,你能不能取得他的位置就看你自己了,我反正是對這些沒有興趣。」

  「我會儘量幫你查,有線索我會告訴你。」

  「好。不要再來騙我,你也知道你們派了那麼大的火力到島上都無濟於事,一般的陷阱是沒有用的。」龍澤警告他。

  「我自然清楚。」莊凌看著他,中肯道:「澤,你比上次我見到你更加成熟了。」

  「拜程天行所賜。」龍澤不多說,「就這樣,我們保持聯繫。」

  龍澤給他留了一個號碼,隨即離開了莊凌的住處。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2:02 PM

78、驚惶

  龍澤每天都會給薛彤打電話,只是時間不定,有時候上午,有時候晚上,甚至有一次在半夜,薛彤基本上是一個人待在屋中,心中有了掛念的人,寂寞的感覺與日俱深,電話一響就迫不及待接起,每次都能說上好久,電波傳遞著相思,就算是半夜從睡夢中被電話鈴聲吵醒也覺得甜蜜。

  其他時間她多是抱著電腦度過,流覽網頁,看看電影,左辰逸也會給她打電話,報告一下公司的進展,薛彤不是太懂,給不出任何意見。只是記下來,等到給龍澤打電話時說一聲,她想等程天行的事情解決之後,自己應該去上上班,這樣才不會和社會脫節。

  有時她也在大院中散散步,家屬院其實很熱鬧,十歲以下的小孩子特別多,到了傍晚一大群小孩子在小廣場追逐嬉戲,玩具小車在地面滑來滑去,這時候走路都不能太快,薛彤有一次走路不注意,旁邊突然滑出來一輛很小的玩具車,被她一腳踩上去,只聽到「卡擦」的聲音,腳下的東西被踩得稀巴爛。不遠處一個兩三歲的圓乎乎的孩子仰著頭一臉茫然地看著她,愣了好幾秒「哇」地一聲哭了。他一哭薛彤也急了,卻不知道怎麼哄小孩子,蹲下身只說要賠一個更好的玩具,孩子卻是什麼都沒聽進去,一個勁地哭,後來孩子的母親來了才哄好,沒怪薛彤只說孩子太淘氣。

  家屬院的嫂子人都挺不錯,多說幾句話就熟了,傍晚的時候薛彤就經常出來逗逗小孩子,和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嫂子聊聊天。雖然她不出大門,不能找以前的朋友逛街,但也不會覺得日子難過。

  日子比較難過的是程天行,這幾年程氏擴張得太快,根基沒有打好,大對頭雖然都被收拾,殘餘勢力的騷擾卻是不斷,雖然無法對程氏集團造成實質性影響,也足以讓程天行頭疼,在程氏大廈的頂樓辦公室,莊凌一如既往地向他報告最近的情況:「城西的地拆遷出了問題,有不肯搬走的釘子戶引火,目前媒體已經曝光;宮夜昨天逃跑了一個小丫頭,正好是從黑市上買來的那種,專門伺候劉爺,昨天劉爺一時興起帶出去了,結果今天早上劉爺暈倒在巷子裡,小丫頭也不知所蹤,劉爺要我們給個說法……」

  「給什麼說法?」程天行暴躁了,「肯定是他自己的對頭尋仇,難道你還相信一個小丫頭能有那個膽量?有那本事?現在我們還要去找人,幫他擦屁股,難不成我還要向他賠禮道歉?」

  「還是您親自給他打個電話比較好,得罪了他我們會很麻煩。另外……」

  「還有另外?」程天行眉頭緊蹙,不耐煩了,「一口氣說完。」

  莊凌繼續向他報告,「昨天有家賭場被員警帶人突襲,查出了東西,恐怕您要想辦法擺平。」

  「是被人陷害還是我們的問題?」程天行厲聲責問,「賭場就是賭場,這幾年費了多少勁才有今天的場面,以後管嚴一點,不要在裡面出事。最近警察局怎麼老跟我過不去?」

  「大概看程氏的發展太好,嫌以前打點不夠。」

  「貪得無厭。」程天行咒駡。

  「還有公司的財務要多注意,最近查得緊,新上任的檢察官傳聞是鍾老的義子,和我們不對盤,拿錢都搞不定。」

  程天行一巴掌拍在辦公桌面上,「搞不定就想辦法把他弄下去,市裡面我們打點得這麼好,還怕一個經驗不足的小子?鍾老都死了,他那個毛都沒長齊的義子還能興起什麼風浪?」

  莊凌恭謹地站在一旁,臉面繃得緊,「恐怕不太好辦,我們最近還要忙其他事,沒多少精力。目前,他也不能奈何程氏,不過就是很麻煩。」

  程天行點了一支煙,閉上眼睛長吸一口,又深深地吐出煙霧,似乎這樣才能緩解自己的煩悶,「該花錢的就花錢,最近這種不大不小的事讓人頭痛。」

  他揉了揉額角,「另外,龍澤有沒有消息?」

  「目前沒有,帶著他的女人一起消失了。」莊凌回答得自然。

  程天行默了一會,等一支煙燃盡,輕開口:「他的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好像是叫薛彤。」莊凌據實回答。

  「龍澤好像是真喜歡她,去查一下那個女人的身份,之前應該納入過失蹤人口,查起來也不難。看看究竟是哪裡人,那邊有沒有龍澤的消息。他就這樣消失了,我更覺得不安,那傢伙既然沒有死,是一定會找回來的,我們總不能這樣被動等著挨打。」

  「他的事的確很麻煩。」莊凌說得沉重。

  「再麻煩也要解決。」程天行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底氣不足,「還有沒有別的事?」

  「暫時沒有。」

  「你先安排人把跑掉的丫頭找回來,解決掉也行;再查一下龍澤那邊的事,其他的事我自己來處理,你去忙。」

  「好的。」

  莊凌邁著穩健的步子離開,厚重的漆花木門在他身後關上,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或許真的是應了那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如果有足夠的時間,程天行能夠多一點耐心,也許程氏還可以繼續輝煌,只是現在,危險盡在眼前,保全程氏不是他的責任。

  晚上龍澤的電話打來,語氣聽起來輕鬆,「莊凌,有沒有進展?」

  「正在查。」莊凌覺得頭大。

  「昨天你也是這麼跟我說的,我怎麼覺得你在敷衍我?」

  「你自己應該也在查,自然知道事情好不好做。程天行不輕信人,這麼重要的東西自然放得隱秘,我還不能讓他起疑,幾天時間能查出來什麼?」莊凌嚴肅道,「你還是不要經常裡聯繫我,免得我暴露。」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拖時間,所以我得經常提醒你。」龍澤像是在和朋友閒聊。

  「昨晚劉爺出了事,我想問是不是你幹的?我要忙著找跑掉的丫頭。」

  龍澤笑了一下,「你不用找了,是我幹的,人我也連夜送走了,我就看不得程天行那麼悠閒,給他添點麻煩你也方便辦事。要是他買賣人口逼良為娼的事情被抖出來,不知道他能不能坐在他的辦公室繼續逍遙。」

  莊凌不說話,這些事他也有一份,龍澤本來就知道他們很多事情,要找證據不難。

  龍澤繼續道,「莊凌,你動作得快一點,至少也得給我些有用的資訊。」

  「我在盡力。」

  「關於我,程天行最近有沒有採取什麼行動?」

  「在安排人打聽你的消息,想查出你具體躲在哪裡,目前他很忙,分出來的人力也不多,其他的倒也沒什麼。」

  「有事早點聯繫我。」龍澤不再廢話,直接掛了電話,他和莊凌之間沒有信任,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都警惕著對方。

  龍澤住在一家小酒店,酒店房間裡擺滿了關於程天行的資料,他常常穿著廉價的休閒服,到那些三教九流彙集的地方遊蕩,這種地方最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隨便付點錢就有人替你跑腿辦事。

  自幾年前遇到龍澤之後,程天行人品值爆發,事業蒸蒸日上,坐上了Y市頭把交椅,不過自從決定送走他的英雄之後,最近似乎走了霉運,龍澤沒被炸死,派出去的殺手全部歸西,幾千萬美元打了水漂。他不但成天提防龍澤來尋仇,還要操心生意上的麻煩,煩心事一件接著一件,劉爺帶著他旗下夜總會的姑娘出去玩,結果出了事,這事還真說不清楚。大家都在Y市混,就算程天行有顏面有勢力,關係總是不能弄僵,他不得不親自出馬,吃吃喝喝挽回交情,等從飯店出來,喝酒雖然不多,但也覺得頭昏腦脹。

  司機帶著他往大宅趕,程天行的大宅建在Y市城東的山上,上風上水,是風水大師測出來的寶地,環境也不錯,程氏修了一條專屬公路。兩旁的路燈投下清冷的光輝,玉帶似的公路上有三輛車平穩地行駛,程天行在中間的車上昏昏欲睡,前後的車輛均是保鏢。

  「砰」的一聲平地而起,第一輛車停在路中央,中間的車急忙剎住,程天行被驚醒,帶著幾分酒醉,「怎麼了?」

  司機小陳連忙向他報告:「前面的車爆胎了。」

  「留下兩個人,其餘的上後面那輛,先回去。」

  他的話剛落音,就聽到幾聲槍響,人沒有受傷,卻是車胎被打爆,程天行和所有保鏢大驚,馬上拔出槍,有幾個人已經對著遠處一通亂射。

  公路兩邊有稀稀落落幾顆樹,沒有看到人影,所有人全神貫注面朝不同的方位,槍已上膛,卻是看不到對手。

  幾聲槍響,站在公路上的保鏢倒地,鮮紅的血從血洞中湧出,三輛車的車胎都已經爆裂,程天行的酒全部醒了,坐在車中拿著槍屏氣凝神,看來又是有備而來的殺手,他立即蹲下身,藏在座椅下面,用車門擋住自己全身。

  小陳急忙聯繫大宅的人請求支援,路燈燈光照得不遠,這為殺手隱藏提供了方便。又是幾聲槍響,程天行也不知外面戰況如何,頭頂的玻璃被擊碎,蜂窩狀的玻璃碎片散了一地,他舉著槍的右手牢牢護住頭部。

  保鏢屏氣凝神,稍有風吹草動就開槍射擊,等了很久不見新的動靜,他們也不敢離開公路追擊對手,直到二十分鐘後大宅兩輛汽車開過來,車燈大亮,所有人微微鬆一口氣。

  小陳從前面傳出聲音,「老闆,大宅接應的人過來了。」

  這樣的情況殺手應該已經逃走,程天行打開車門,在眾人的掩護下走向另一輛車,步伐匆匆,身旁保鏢警惕地看著四周。雖是好幾個人圍在程天行身邊,子彈卻像長了眼睛,不知從何方飛竄而來,穿過細小空隙直直擊中程天行左肩胛處,身旁的幾個保鏢馬上回身一通亂射,看到遠處有人影閃過,越跑越遠,幾個保鏢連忙追了上去。

  被子彈擊中,程天行捂著傷口膽顫心驚,跌跌撞撞上車,司機立刻開足最大馬力掉頭開向市區。

  追出去的保鏢一無所獲,沒人看到隱藏在遠處的龍澤嘴角帶了一抹笑,現在不能跟薛彤玩了,跟程天行玩一玩也不錯,看到那張驚慌失措的臉,甚為有趣。

  載著程天行汽車消失在公路盡頭,龍澤帶著笑意低聲自語,「不知道再多嚇他兩次會不會真的瘋掉?」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2:04 PM

79、線索

  程天行肩胛被子彈貫穿,不得不在醫院調養,他的病房發展成為另一個辦公室,病床旁邊的書桌上擺了不少檔,公司的事務雖然有高層分擔,但還有很多事情他不得不親自處理,還好有莊凌替他把所有的事情理順。

  在厚厚的一遝文件上簽完字,助理拿著文件離開,程天行左手上打著吊針,看了一眼莊凌,問道:「有沒有查出來這次又是誰派的人?」

  「暫時沒有,畢竟我們的對頭不少。」莊凌一如既往地恭謹。

  「槍法這麼好,我都有點懷疑龍澤回來了。」程天行口氣不好,但又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過要真是他,按照他的性子,應該早就露面了。當初沒把他收拾掉,留了個這麼大麻煩,是我最大的失敗。還有別的雜碎,等我精力好起來,一定要把這些清理乾淨。」

  說起來簡單,但是對於妖怪一樣的龍澤他一直想不出辦法,不可用白道對付,黑道的火力又對付不了,程天行被這個隱患卡在死胡同中,自從知道龍澤沒死的那一日就沒睡過好覺。他抬頭問莊凌,「那個女人的消息有沒有打聽出來?」

  莊凌如實報導,「已經查出來,她是C市人,她的失蹤案在二十天前已經銷案,是她本人親自去銷案,沒有提到關於您的事,看來是龍澤把她送回去的。」

  程天行冷笑,「龍澤果然是個情種,那他人呢?」

  「那個女人獨自回家了,龍澤沒有消息。」

  「他肯定在想辦法對付我,最近把守衛再加強,如果國外有好手儘管雇來,錢可以不在乎。」程天行凝重的臉色帶了狠戾,「要是他真的來了,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得不到的東西他也別想得到。莊凌,你最近也多注意,出入多帶幾個人。」

  「我知道。」莊凌面色如常,多注意又有什麼用,他不是程天行,沒有龍澤的把柄,龍澤真要動手他也躲不過。

  程天行似乎累了,又似在思考問題,半晌,向他揮手,「你先去處理公司的事。」

  看到莊凌離開,程天行拿起旁邊的手機,撥出兩通電話。

  大難臨頭各自飛,莊凌雖然少年時期就認識了程天行,和他風雨同舟十多年,但作為半個商人,自身利益永遠擺在第一位。程天行受傷後,大小事務都由他經手,做事也放得開,若在這期間還不能給龍澤一個說法,傻子都會覺得他在敷衍龍澤。

  兩天後,他給龍澤打了電話,帶著一點資料開車出門。自從知道龍澤沒被炸死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經在做準備了,為程氏殫精竭慮這麼多年,到頭來什麼也帶不走。

  和龍澤約定見面的地方在海港,大片的海風吹過來,莊凌身上的長袖襯衫被風灌滿,朝後方高高揚起。他的目光落得很遠,遠方白帆點點,綴在海面像遺落的珍珠,事已至此,能登上其中一艘全身而退就足以慶倖。人生真是無常,大起大落也不過只是一步,當初龍澤幫助程天行得到今天這個位置,如今也逃不脫被顛覆的命運,若是當初程天行會料到今天,不知道還會不會選擇和龍澤翻臉。只是,上天不會給人悔棋的機會。

  龍澤準時到達了海港,沒說廢話直入主題,「有消息了嗎?」

  莊凌回頭面向他,「如果我給了你,你拿回了東西,那我會怎麼樣?」

  龍澤冷笑,「你跟了程天行這麼多年,就算真的不知道他把錄影放在哪裡,心裡也多少有數,耽誤了這麼多天,我都不信你沒想到辦法保全自己。不說廢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莊凌手上有一個牛皮小信封,他將信封扔了過去,「我的確不知道他把東西交給了誰,但裡面這三個人也許會知道。」

  龍澤接住信封,裡面是幾張照片,他看了一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但看起來依然精神矍鑠;一個成熟漂亮的女人;還有一個三十來歲戴眼鏡的男人。

  莊凌在旁邊解說,「第一個老頭是程天行的外公,程天行的母親三十年前就已經和家人斷絕了關係,外人都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外公,但這幾年程天行也會偶爾聯繫一下那邊,程天行很少信任外人,更相信自己的家人,所以他有可能會把東西交給自己的外公;第二個女人對程天行很特別,雖然已經嫁作他人婦,但和程天行的關係一直不清不楚,算是他的秘密情人,這麼多年了,她在程天行心目中都是特別的存在。女人總是有一種執著,程天行相信自己如果出了意外,這個女人一定會按他的要求把錄影發佈出去;最後那個男人是個普通老師,在下面的一個縣城教書,但受程天行恩惠多,每年還會被程天行送點當地特產,恨不得為程天行肝腦塗地,這個人在人海中太普通了,不容易引起注意,東西也有可能會放在他那裡,具體身份和位址裡面都有,這個恐怕要你去查。」

  龍澤仔細看了幾個人的照片,又裝進信封,「他自己那裡肯定有備份。」

  「這個我就不清楚,有備份有可能在他的保險櫃,大宅那邊有,銀行也有,你這幾天難不成在閒著?」莊凌反問他,停頓一會,又道:「偷個東西對你而言應該不難。我目前能查到的就是這些,回去會幫你繼續查,如果不在這幾個手上,可能還要多費點時間。」

  龍澤沒說話,眼睛在他身上打轉。

  「我有什麼好騙你的?這幾個人難道還能把你怎樣?你可是說過,找回了東西保證不動我。」莊凌提醒他,「解決掉程天行,你如果想在Y市,我也可以幫你,到時候這個老大的位置肯定是你的。另外,你也想到了錄影在程天行那裡有備份,這對他是很重要的東西,如果錄影在這幾個人手中,一旦有人出事,程天行可能會把錄影分散給其他人。」

  「那你的意思是?」

  「你要做事之前最好通知我一聲,我儘量替你遮掩。」

  龍澤倨傲著一雙長眉,「還不如你想辦法讓他病情加重,最好是昏迷一段時間,免得他懷疑你。」

  「你太高估我。」莊凌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既然我在幫你,你有什麼行動自然跟我說一下,我暴露了對你也沒什麼好處。」

  龍澤細思量,他一直不認為莊凌會全力幫他,估計莊凌會在他行動的時候提前跑路,但這並不是大事,找回錄影才是最重要的,「我會聯繫你,如果我沒找到東西而你提前消失了,程天行肯定知道你出賣了他,按照他性格,是不會放過你的。你也知道他的勢力,只要你在這個世上,跑得再遠他也能抓回來。」

  「除了和你合作,我本身就沒有退路,只能希望你把他解決。」莊凌轉頭看向遠處的大海,虛以委蛇道:「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不要過河拆橋。」

  「我比你們更懂得什麼叫信用。」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行動?今晚嗎?」

  龍澤又拿出那幾個人的照片,仔細瞧上一遍,道:「我今晚就先到這個女人的住處看看,然後是這個老頭,希望能夠有所收穫。」

  莊凌沉思片刻,「如果沒有找到,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會想辦法不讓消息進他的耳朵。」

  「那就這樣,我回去準備一下。」龍澤轉身離開了海港,遠處停著他的車,他先要回住處做準備。

  路上薛彤給龍澤發來短信,「忙不忙?」

  其實這句話的意思是「我想你了」,自他到了Y市之後,薛彤怕打擾他正事,一般不會主動打電話,都是先發一條短信,若是龍澤沒在忙別的事,他便打電話回去;若是他有事,或是暫時沒看到,那晚些時候也會給她回電話。

  龍澤看到短信面色變得柔和,嘴角隱隱帶了笑意,一隻手伏在方向盤,一隻手撥通電話,「怎麼,想我了?」

  薛彤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有一點,你現在在做什麼?」

  「開車。」龍澤如實回答。

  薛彤提醒他,「開車還打電話,你太不注意安全了。要不等你停下車,再給我回電話。」

  「不用,妳又不是不瞭解我,要是車在我手上還能出事,我也沒臉見妳。」龍澤輕笑,「是不是覺得無聊?」

  「是啊,每天除了上網還是上網,然後到時間去食堂吃個飯,真正的兩點一線。」

  「再堅持一段時間,說不定我很快就回來了。」

  「真的?」薛彤驚喜。

  「也許吧,莊凌給了我一點線索,我今晚就去查一下,妳在家就玩玩遊戲,很多女孩子都喜歡,注意休息就行了。」

  「我玩了一個網遊,可是都老被人打死,沒人帶我升級慢死了,覺得沒意思。」薛彤抱怨。

  「妳不會多花一點錢玩嗎?現在的遊戲都是靠錢來支撐,多充值,自己玩得就痛快了。」

  說起錢,龍澤淡淡提到:「我的賬上最近怎麼少了近百萬?妳天天宅在家怎麼花出去的,該不是在網上被人騙了吧?」

  薛彤當然不會說捐出去了,遮掩道:「我玩遊戲了,你以為我不知道遊戲靠錢來支撐?這個遊戲太燒錢了,花了錢還老被人砍死,所以我才鬱悶。」

  她佯裝不高興,「怎麼,我花你的錢不樂意了!不是說我隨便花嗎?你怎麼還去查帳?」

  「我掙錢不就是給妳花的,怎麼會不樂意?我還有副卡,碰巧看了下餘額。」龍澤笑了一下,「花了那麼多錢還鬱悶,妳還真夠笨,等我回去幫妳玩,讓妳看看什麼叫技術。」

  「那希望你早點解決你的事情,早點回來幫我。」

  沒說多久龍澤便到了住處,他停下車,「薛彤,我今天有事要忙,所以不能和妳聊太久。」

  薛彤相當識趣,「那你忙,等有空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就行。」

  龍澤捨不得掛電話,又說了兩句,兩個人每次通話快到結束的時候都是依依不捨,薛彤知道他有正事,主動提出來,「不說了,下次再聊。」

  她說完就主動掛了電話,從床上坐起,站在窗戶邊帶了微笑,大院中的樹木很多光了枝幹,有一兩片樹葉打著旋,輕飄飄地在風中飛舞,像是跳舞的精靈,小廣場上孩子的笑聲傳得很遠,天朗氣清,一切都那麼美好,更加美好的是,龍澤也許快回來了。

  不過她的美好沒有持續多久,晚上在食堂吃飯,就接到家裡的電話,母親不知所措的聲音傳過來,「彤彤,妳爸遇到車禍了。」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2:07 PM

80、暗手

  前方一大片的紅色汽車尾燈讓人煩躁,薛彤坐在車中手腳冰涼,過幾分鐘又催促司機快一點,坐在薛彤身邊小舅舅握了握她的手,「彤彤,別那麼擔心,到了醫院就知道情況,妳爸爸做了一輩子老實人,不會出大事。」

  「希望如此。」薛彤嘴唇囁嚅,眼中閃出淚花。

  薛母在電話中聲音哽咽,她也是剛剛接到消息,六神無主,只說人在醫院,具體情況都不太清楚。從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起,薛彤大腦就是一片空白,她靠著小舅舅緊咬唇,幾乎快哭出聲來。

  小舅舅不斷說著安慰的話,汽車在城市中穿梭,薛彤右手緊緊摳住皮質座椅,中指上帶了一枚裝飾戒指,指節慘白。小車混在車流之中,薛彤心裡再急汽車也不能在城市中飛馳,每一分鐘都是無限漫長,車開入市立醫院大門,再往裡面開了一段在主樓門口停下,尚未完全停穩,薛彤就推開車門,跌跌撞撞向醫院門口跑去,在光滑的地磚上差點滑倒,跑到服務台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小舅舅大步跟進來,問清楚所在房間,帶著她上了十二樓。

  薛母在走廊上等候,滿臉焦急,旁邊還站著父親的同事,薛彤跑到母親身邊,聲音顫抖,「媽,怎麼樣?」

  「彤彤,妳總算來了。」薛母眼眶紅紅,說得有氣無力,「怎麼又遇到這種事情?」

  聽到這話薛彤更緊張了,眼淚一湧而出,旁邊父親的同事連忙安慰,「薛彤,妳別擔心,沒有生命危險。」

  薛彤帶著哭腔,「林叔叔,到底怎麼回事?爸爸傷得嚴重嗎?」

  「送進醫院的時候妳爸爸意識很清楚,但是腿受傷了,流了挺多血,其他地方要做檢查,醫生正在給他做手術。我和妳爸爸一起去送個檔,回來的時候旁邊突然開出一輛車,撞在了我們的車上,妳爸爸在副駕駛的位置,司機見情況連忙拐了一下,妳爸爸受傷最嚴重,腿卡在裡面,應該不會出大事。」

  「只是腿受傷了嗎?有沒有大出血?」薛彤哭著問。

  林叔叔慌忙解釋,「看起來沒有,只是比較痛苦。」

  旁邊的小舅舅拍拍她的肩,「沒有生命危險就好,醫生已經在給他做手術,不要太擔心。」

  薛母臉色蒼白,薛彤擦了眼淚,強撐著安慰母親,「媽,妳先坐著歇一會,林叔叔都說了沒什麼危險,我來料理這些事,有醫生在就好。」

  小舅舅扶著薛母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薛彤坐立不安,在走廊上走來走去,

  沒過多久手術室的燈光滅了,醫生走出來,幾個人連忙圍上去。

  穿白大褂的醫生向他們擺擺手,「左腿骨折嚴重,有點輕微腦震盪,手術比較順利,好好治療一段時間就能痊癒。」

  「那就是說沒什麼事嗎?」薛彤急促問道。

  「這段時期的護理很重要,讓病人好好休息,恢復得好的話腿不會留下後遺症。你們先到那邊繳一下住院費,這個情況要住院時間要長一些。」

  醫生不多說,隨後薛父被推出來,腿部植入了不少鋼釘,在麻藥的作用下尚未醒轉,臉上有輕微擦傷,薛彤心裡一陣絞痛,幾個人陪著薛父進入病房,還沒安穩好,護士就過來催著繳住院費,否則不讓住,小舅舅連忙跟著護士下去。

  薛父腿部受傷不輕,在醫院要住很長一段時間,薛母滿面憔悴,顫抖著手從錢包裡拿出銀行卡,聲音低啞,「彤彤,不能讓妳舅舅幫我們交錢,剛才的掛號費、手術費也是妳林叔叔先墊上的,妳去取點錢,先把這些還上,我們以後看看這個怎麼索賠。我待會回家拿點東西,這個月我們可能都要在醫院陪妳爸爸。」

  看著母親憔悴的臉,薛彤更難受,「還是我回家拿東西,妳在這裡照顧爸爸。媽,妳不要太擔心,還是讓爸爸轉個單人病房,現在多花點錢護理好,以後不留後遺症就行。」

  薛母說得虛弱,「不要那麼浪費,現在天氣冷,傷口恢復慢,這不是住一天兩天,我們家就靠妳爸爸撐著,病房沒多少關係,關鍵是藥用好,營養跟上,我能好好照顧他。」

  薛彤嘴中苦澀,也不想多說,反正自己手上有錢,去把這些辦了就好,母親已經承受了太多,經不起折騰。她輕聲道:「媽,我先去取錢,再買點必備品。等爸爸麻藥過了,他肯定會痛,我們先做好準備。」

  「等妳舅舅上來妳就去吧。」薛母聲音幾不可聞。

  小舅舅一會就上來了,繳費的單子被他放在兜裡,也沒有拿出來,薛彤見他進來,道:「小舅舅,你陪我媽媽一會,我去買點必備品。」

  「我去買就行。」小舅舅說著又要出門。

  薛彤連忙阻攔,「小舅舅,你陪我媽一會,她一個人在這裡照料也不方便,買點東西我還是可以做的,醫院內部有超市,就幾步路。」

  小舅舅同意,「那好,妳林叔叔也要回家,妳和他一道下去。」

  「好。」薛彤手腳無力,口中像含了一塊黃連,但她已經長大了,爸爸生病了,她就是這個家的主心骨,該做的事都要做。

  林叔叔一直站在門口,和她一同下樓,薛彤很不好意思,「林叔叔,今天真是多謝你,都這麼晚了你連晚飯都沒吃,我馬上取錢還你。」

  「錢的事改天再說,你們家現在也是用錢的時候。」林叔叔也知道他們家最近總是出事,估計情況好不到哪裡去,出了樓忙道:「我家裡還有事,先回家了。」

  「我正好去取錢,再耽誤你一會。」

  「妳這孩子,著什麼急?」林叔叔埋怨,「我和妳爸爸在一起工作十幾年了,先給妳爸爸治病要緊,我老婆又催我了,今天老家那邊來了人,還等著我回去,我得走了。」

  還不待薛彤開口,林叔叔加快腳步醫院大門方向走去,幾步就跑遠,扔下一句話,「好好照顧妳爸爸。」

  薛彤看他走了,便不再堅持,下次見面還上就是,醫院燈火通明,擦過身邊的人都步履匆匆,在主樓的右側有自動取款機,位置不算偏僻,薛彤準備給父親轉個病房,最好再打點一下醫生和護士,她出來得急,也忘了多加一件外套,夜風吹在身上有點涼,眼睛酸酸脹脹。醫院占地不小,院子中停了不少車輛,她拖著沉重的步子轉向主樓右側的取款機方向,在距離十來步的地方,忽然有人從後面用布巾捂住她的嘴,薛彤還沒反應過來,無力地掙扎了兩下便沒了意識。

  醫院大樓兩個人動作靈活專業,像是潛伏已久,連忙將她拖入旁邊的車,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鐘。不遠處有人路過,卻是沒瞧出此處端倪。被弄暈的薛彤快速被扛上旁邊汽車,揚長而去,唯獨天上的半輪冷月將地上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大地廣袤無邊,天上卻只有一輪月亮,千里之外月華清冷皎潔,頭上戴著黑頭罩的男人從陽臺翻身而下,動作矯健輕捷,他摘下遮掩面容的頭罩,五官立體的臉上寫著憤憤不滿,他身後是一幢不大的別墅,別墅每一寸角落他都檢查過,若是牆內或是沙發縫裡藏了東西絕對逃不出他的眼,只是他依舊兩手空空。這是龍澤今晚拜訪的第一個人,程天行的這個情人雖然已嫁人,老公卻在國外,她過著獨居的生活,只請了鐘點工,連個傭人都沒有。龍澤在搜查完整幢房屋之後,對女人威逼恐嚇,他一向不是手軟之人,也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憤怒得幾乎要殺了這個女人,女人只是瑟瑟發抖,幾乎崩潰,龍澤依然沒有得到自己的消息,只能確定東西不在她這裡。

  龍澤離開這個地方時臉似寒冰,屋中的女人已經被他打暈捆綁塞在衣櫃中,他從圍牆翻出,到了自己停車的地方,又驅車趕往下一個目標,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清楚這三個人,不然程天行發現他回來了,又會採取其他行動。

  雖然他和莊凌之間沒有信任,但莊凌應該沒有這麼大的膽量隨便找幾個人忽悠他,莊凌背叛了程天行,若是程天行不死,莊凌是跑不遠的。

  繞過大半個城市,龍澤到達程天行外公的住宅,卻發現老人不在家,只有一個老婦人帶著一兩歲的孩子。待人都熟睡後,龍澤拿出準備好的迷藥,讓兩人睡得更沉,做了一回樑上君子,屋內屋外都沒有放過,只是沒找到東西,料想屋中的一老一少也不會知道,便星夜兼程驅車開往距Y市兩百公里之外的縣城。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2:10 PM

81、錄影

  一幢九十年代的六層樓房,窗戶外面架著藍色雨篷,牆壁已經變成灰白色,上面塗滿了疏通下水道、辦證開鎖的電話號碼。樓道一側欄杆上面的棕色油漆斑駁掉落,灰褐色的木頭斑斑點點。龍澤到達這裡的時候東方的天空微微泛白,空氣中迷漫著黎明前的寒氣,街上清冷不見一個人影,只有幾盞路燈發出黯淡的光芒。他看了一下社區地址和門牌號,確認無誤後趁著黎明前的黑暗翻進頂樓的房屋。

  屋子雖然有些陳舊但卻收拾得整齊,應該是前幾年新裝修過,面積不算小,這是一個三口之家,屋中的人都在沉睡,大概是為了方便照顧孩子,女人帶著稚童睡在主臥,男人睡在另一間屋。

  龍澤走到男人的房間,憶起莊凌所提供的照片,床上之人雖未睜眼,龍澤亦辨認出是自己要找的人。

  此人名叫楊賢,職業為初中教師,身份普通,收入一般,但這樣的普通的身份卻和程天行有聯繫難免讓人生疑,楊賢在睡夢中還未醒轉,龍澤手法嫺熟地將人弄暈,結結實實地捆綁在椅子上,嘴上塞上一塊布巾。

  將隔壁的女人和孩子暫時迷暈,龍澤從桌上的水壺倒出一杯涼水,潑在楊賢臉上。

  楊賢睜開迷迷濛濛的眼睛,發現自己動不了,一看面前帶著頭罩只露出兩隻眼睛的龍澤,頓時大驚失色,口中剛發出聲,卻被自己勉力忍住,只有悶悶的聲音在塞在喉腔。

  黑洞洞的槍管抵上他的腦門,龍澤沉聲道:「我問,你答,如果老實,你就不會有事。」

  楊賢連忙點頭,雙眼圓瞪,目中全是恐懼。

  龍澤撤了堵住他嘴巴的布,低聲問:「認不認識程天行?」

  「認識,認識。」楊賢聲音顫抖。

  「你們什麼關係?」龍澤手中持著槍,冷冰冰看著他。

  「我……我……以前在Y市惹了當地地痞……差點被打死,幸好他制止……」楊賢的聲音抖得更厲害。

  「就這樣?」龍澤聲音寒涼。

  「就這樣認識的,他是大企業家,我偶爾會去找他。」

  「他有沒有給什麼東西給你?」龍澤質問。

  「什麼東西?」楊賢眼中是迷茫和畏懼。

  龍澤一字一沉,「是我在問你。」

  被綁在椅子上的楊賢身體發抖,「我有時候會給他東西,他會給我點錢,很大方。」

  「我想要的是,他如果出事,要你交出去的東西。如果把東西給我,我就走;如果你沒有我想要的東西,那你就死。」龍澤威脅。

  「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被捆綁的男人面部抽筋。

  「那你就去死。」龍澤的聲音毫無溫度,槍管放在了他的頭頂,他緩緩拉開保險,跟程天行混的人都不是好人。

  「求你了……別殺我……」楊賢的聲音像帶了哭腔,「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找錯人了……」

  龍澤兩隻眼睛寒霜凝結,楊賢還在求饒,聲音不高,肌肉都在顫動,「我不知道……我只是個老師……」

  龍澤頓了頓,威脅之意更勝,「如果真不說,我就先殺掉你的老婆,然後是你的孩子,正好讓你們一家人地下團聚。」

  「你搞錯了……」

  「我先殺一個你就知道有沒有搞錯。」龍澤聲音毫無溫度,轉身出門,後面楊賢還在堅持求他,一個字都沒提到關於錄影的事,龍澤走到客廳,又折了回來,扯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哪有老師這麼鎮定?在別人面前裝裝害怕也許還行,在我面前,你抖得不太自然。老婆孩子都不要,你怎麼可能是個老師?」

  龍澤慢條斯理抓住他的右手看了看,譏笑道:「你看看你的手,虎口有薄繭,難道你要說是常年拿粉筆才變成這樣?」

  楊賢還在堅持,「我不是。」

  龍澤已經確認此人不簡單,窗外東方漸白,他不想在這個屋子行事,又將人打暈,扛著人匆匆下樓塞進汽車尾箱,發動引擎離開此處。

  不管是大城市還是小城市,都有骯髒的地方,花點錢就可以讓人為所欲為,龍澤現在對三教九流的地方非常熟悉,將人帶到一個地下室,繼續結結實實地綁好。很多事情他沒有試過,但不代表他沒見識過,小黑屋只掛了一盞白熾燈,燈光一閃一閃,裡面傳出男人痛苦的叫聲,電擊是二十世紀發明的最簡單有效的刑罰,電流流過,麻痛深入骨髓,似萬千針扎蟲咬。

  龍澤的是非觀很簡單,別人對他好,他亦會對人好;若想害他,他必不輕饒。人在劇痛之下容易產生暈厥來逃避痛苦,龍澤站在楊賢身邊讓他隨時保持清醒,清醒地感受到每一寸來自身體上的疼痛,他看著被折磨的男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算楊賢的確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他在這世上也不算清白之人。

  兩個小時之後,滿臉血汗混雜的楊賢在酷刑之下終於鬆了口,斷斷續續氣若遊絲,「有一點……小……東西,他以前交給我保管……沒……沒說做什麼……」

  龍澤滿意一笑,莊凌提供的消息的確不假。

  楊賢在這個縣城還有一處秘密房產,在浴室牆壁的玻璃鏡後邊藏有小型保險箱,裡面有一個包紮緊實的塑膠袋,打開袋子,露出厚實的牛皮紙袋,層層拆開之後,是一張光碟和兩張紙。龍澤迫不及待地看了看紙上的內容,上面對龍澤的來歷進行了詳細描述,不但如此,程天行還扣了不少罪名給龍澤,但都是語言描述,並沒有任何實質性證據。龍澤雖然這幾年當了程天行的幫兇,但他本身並不喜歡殺人放火,主要還是以賭錢為主,就算偶爾幫程天行抓個人,以他的速度和身手也不會給人留下把柄,這兩張紙不過是空談。

  他將光碟放入電腦光碟機,錄影由很多個小段組成,他看了一個多小時,臉上表情由緊繃變為哭笑不得,錄影的確是他人首蛇身的樣子,因為是偷拍,拍攝角度無法控制,畫面抖動嚴重,雖然算得上清晰,但是很少出現龍澤的臉,最多只是遠照或是側影。這個錄影發佈出去,在社會上的確能引起較大反應,無外乎是發現新物種或是猜測外星人降臨地球,但要說裡面這個拖著長尾巴的人是蟬聯三屆的賭神龍澤,未免過於勉強,完全不能僅憑這些來歷不明的錄影就抓捕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再說,這樣詭異的錄影發佈出來,恐怕社會上最先爭議的是錄影的真實性,那時候程天行已死,沒有大人物在後面施加壓力,層次不同、立場不同的專家該是會輪番辯論,僅靠這點東西要讓國家領導人注意並抓捕龍澤,只怕是天方夜譚。龍澤完全可以反駁這是別人的陷害,他是賭神,嫉妒他才能的人不少,現在的數位合成技術已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他可以站出來說這是赤裸裸的嫉妒和污蔑。

  龍澤取出光碟,兩下撕成幾片,拿出打火機將兩張紙和光碟化為灰燼。他臉上帶了輕鬆的笑意,這幾年,他變身之後,除了薛彤,幾乎沒有人近距離接觸他,無怪乎程天行偷拍的錄影如此拙劣。程天行當初想除掉龍澤,萬萬沒有想到他能從裝著炸彈的飛機上逃脫,準備的後手明顯不足,不過是打心理戰拖延住龍澤;當然,程天行對於龍澤還不是足夠瞭解,譬如,他就不知道龍澤能在水中生活很長時間,自以為已經掌控全域。

  一點小疏漏,註定了程天行慘澹敗北的結局。

  雖然錄影的威脅性不大,但流到外界終究不好,龍澤不喜歡麻煩,為了以後平靜的生活,他必需將所有的事情處理乾淨。他抬手看了看錶,此時已經十點多,如果動作快,晚上就可以搭上回C市的航班。

  龍澤撥了一遍莊凌的電話,不出所料,手機關機。

  程天行也是在半上午發現莊凌關了手機,這麼多年,這種情況第一次在莊凌身上出現,他頓時大感不妙,從病床上翻身坐起,馬上給自己的副手打電話,「莊凌在不在公司?」

  副手疑惑,「今天沒看到,也許在下面賭場。」

  程天行沉聲道:「馬上聯繫他,叫他過來,另外查一下他的資金動向。」

  他掛了電話,又打電話給莊凌的司機小張,「莊凌呢?」

  他那樣寒冷隱含怒氣的聲音讓小張嚇了一跳,「昨晚他交待我今天不用去接他,說去宮夜,自己找司機。」

  程天行二話不說掛了電話,二十分鐘後,副手回電話:「目前聯繫不上,也沒人知道他在哪裡,至於他的資金沒什麼特別,他本來在國內的財產就不多。」

  程天行握著電話的手青筋暴露,心中的猜疑差不多被證實,憤怒和驚懼在胸膛奔湧澎湃,他撥出楊賢的電話,「嘟——嘟——」的長音在電話中迴響,長久無人應答,系統自動提示:「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

  程天行火冒三丈,「啪」地一聲將床邊電話摔在牆上,滿腔憤恨,「莊凌——你竟然出賣我——」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2:13 PM

82、追船

  程天行臉上罩了厚厚一層烏雲,一把拔掉左手吊針,顧不上手背冒出來的血珠,拿起旁邊的外套披在身上,急匆匆往外面走,住在外屋的護士看他要走,連忙跟在後面,「程總,您的傷沒好,還不能出院。」

  程天行連個眼神都沒給她,這個時候哪裡顧得上這些,所有的情況都說明龍澤來了,而且已經拿回了錄影,他大力摔開門,厲聲對門口保鏢道:「把車開來,馬上走。」

  一名身強力壯的保鏢馬上跑步離開,程天行轉向另一名保鏢兼特助,面色倉惶,聲色急促,「把能調來的保鏢都調過來。」

  「好。」特助看他臉色知道有事情發生,馬上打電話按要求準備一切。

  程天行拿起手機,撥號的時候手指顫抖,等到電話接通,他立即道:「大劉,那個女人在哪裡?」

  那頭略顯吵鬧,夾雜汽車引擎的聲音,「我們剛下了飛機,正在趕往宮夜的路上。」

  「不要把她藏在宮夜,馬上帶過來,去碼頭,越快越好。」程天行急促道。

  大劉自然不敢多言,「是,老闆。」

  程天行的手段下屬都見識過,大劉片刻不能耽誤,在公路上一路狂飆,不斷超車,被扔在後備箱的薛彤處於昏迷狀態,手腳被綁,嘴上貼了一塊膠布,不時撞在汽車內壁上。

  程天行帶著眾保鏢步伐匆匆,恐懼、不甘和憤怒摻雜,心裡一團亂麻,Y市是他的根基,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才有今天的輝煌,才能站在高處俯瞰眾生,來之不易財富和地位是他的命,莊凌可以跑路,但他不能丟下自己的一切;就算他願意放棄自己的地位逃到國外,沒有背後的勢力,沒有足夠的保鏢和金錢,龍澤要殺他更是輕而易舉。

  龍澤的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公路像灰色的帶子鑲嵌在大地,陽光斜斜灑在田野山巒,相接之處光點在跳躍,黃綠相雜的山野遠看像綺麗的錦繡布緞,開車之人唇線不自覺上勾,很快就可以解決所有的事情,然後回到C市和薛彤一直在一起。

  手機鈴聲響起,龍澤拿出手機,是來自左辰逸的電話。

  「喂,有事嗎?」龍澤語氣輕鬆。

  那頭是左辰逸沉重憂慮的聲音,「龍澤,薛彤失蹤了。」

  「怎麼會失蹤?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龍澤彷彿聽到心上一根弦斷裂的聲音。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左辰逸一五一十報告,「她父親昨天下午出了車禍,然後薛彤得到消息立馬趕去醫院,就在醫院失蹤了,她母親急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龍澤只覺得眼前黑壓壓,天上太陽失了光彩,沉聲問道:「她父親的車禍是怎麼造成的?她去了醫院多久出的事?」

  「聽說是路邊突然衝出車輛,撞了他們的車。薛彤過去沒多久就失蹤了,大概是晚上八九點的樣子,已經報了案,員警在處理。我不方便出面,路玲自稱是薛彤的朋友在安撫她母親,她父親受傷嚴重,不過沒有性命危險,你現在在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龍澤直覺這事是有預謀的綁架,「我在外地,馬上回來。你先幫我安撫一下她家人,讓她父親好好養傷,多用點錢打點一下醫生和員警,我回來就還你。薛彤的事交給我來處理,我一定會把她找回來。」

  「我在警察局也有朋友,會拜託他們儘量查,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你,不過失蹤不能拖太久,否則更難查,聽說薛彤以前被拐賣過。」左辰逸欲言又止。

  「如果員警判斷為人販子作案,你就告訴我,我馬上從另一方面入手。」

  「好。」

  再簡單拜託兩句,龍澤不再多說,掛斷電話面沉如水,腳下猛踩油門,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程天行,事情太巧,剛從部隊家屬院出來就失蹤,聽起來更像是被人盯上引誘而出。

  不管是不是程天行所為,龍澤都要去見一下他。

  汽車一路飛馳,到了市區速度不減,左突右拐,常常險險擦過旁邊車輛,看似危險卻是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傷害。這樣的速度立即引來交警注意,幾輛警車跟在後面,窮追不捨卻只能望著遠去的車興嘆。

  龍澤飛奔了半個小時,在一處綠化帶停下,人連忙閃走,遁入程天行養傷所在的私立醫院,卻是晚了一步,程天行在二十分鐘前已經帶著人匆匆離開。他抓住照顧程天行的護士,一番威脅逼問,然後離開醫院,趕往碼頭。

  這次是在外面找了一輛摩托車,在大車小車的空隙中穿梭,像是海中追捕獵物的鯊魚迅疾而靈活,風在他耳畔呼嘯而過,龍澤雙眼瞇成狹長的一條線,眸中怒火燃燒。

  他跟著程天行那麼久,自然清楚他們的船靠在何處,一路飛奔到碼頭,遠遠看到一艘大船已離開海港,向著海天相接之處而去,船身之上一隻飛鷹圖案,正是程天行引以為傲的流鷹號。

  龍澤望著遠方大船眸色一緊,向不遠處停靠在碼頭的一艘快艇跑去,到了之後也不看船上之人直接跳過去。

  艇上兩個男人正準備出航釣魚遊玩,被這個突然跳下的人嚇了一跳,口氣不善道:「這是私人快艇。」

  龍澤惡狠狠道,「現在我買了。」

  說完他將人丟在岸上,從衣服中摸出一張卡扔了過去,報了一個六位數的密碼。

  兩個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引擎聲響起,等他們從地上爬起來,快艇已經分水而去。

  白色快艇飛空掠海地破浪航行,船舷處激起層層海濤,匯合在船尾處形成一條洶湧的水帶,像是在藍色海面上劃開一條白色的線。龍澤看著流鷹號的方向,直直追了上去。

  流鷹號是程天行重金所鑄,不但豪華舒適,船上設施完全按軍用船的配置,搜索系統,探測系統,通信導航系統,武器控制系統,船上還配備艇炮和魚雷。此時,流鷹號離開碼頭還不算遠,周圍海面上還有不少船隻穿梭,巨大的船身在近海岸不能全速前進,龍澤的這一艘快艇尚未引起對方注意。

  海岸線越來越遠,龍澤再這樣緊追上去必然會引起對方注意,看距離不是太遠,龍澤棄了船,跳入大海。

  長蛇擺尾,龍澤在水中全速前進,像一枚魚雷衝向目標,驚起身旁的魚四處逃散。

  一逃一追半個小時,船上之人未發現異常,龍澤已經潛入大船底部,雙手抓住船底鉚釘空隙,緩了片刻,恢復人身。

  流鷹號速度越來越快,在海面上留下一條閃光的水帶,泛起萬頃碧波,龍澤對這艘船非常熟悉,整艘船結構都在他的腦中,趁人不備悄悄上船,旁邊有保鏢路過,龍澤連忙打暈,找條褲子換上躲在暗處。

  今日程天行的臉色極為不好,眾保鏢只覺烏雲壓頂,各個緊繃面色,但在甲板上看到目之所及都沒有其他船隻,便鬆了神經。走廊上兩個保鏢一邊走,一邊閒聊,輕聲抱怨老闆又在莫名發火,剛進入房間想拿點東西,只見屋中人影閃過,其中一個連對方是人是鬼都沒有看清就被放倒;另一個剛要伸手拔槍,對方動作卻比他更快,槍剛從腰上拔出來就被對方奪走。

  龍澤將槍口對準來人,目光灼灼,用極低的聲音問道:「程天行是不是在船上?」

  保鏢驚愕,慌忙點頭。

  「那有沒有一個女人被抓上船?」

  對方茫然,「不清楚。」

  龍澤不多言,去找程天行就知道結果,他沒有開槍,卻是擰斷了那人的脖子,無聲向船頭方向前進。

  若是遇上一兩個保鏢,龍澤就出手幹掉對方;若是有三四個,他快速閃開,躲在暗處,避免打草驚蛇。

  船體雖大,但由於程天行是臨時決定出航,船上人員不多,全是清一色肌肉健壯的男人,最先發覺有人不見是大劉,是他讓阿強和阿華去拿東西,等了幾分鐘不見人來,就打電話準備罵他們一通,卻發現無人接聽電話,船上沒有任何異常情況,他站在宴會廳門口,沒有貿然向程天行報告,又叫了一個人去找。

  船頭前方的宴會廳寬敞豪華,屋樑挑高,陽光從上方玻璃穹頂傾瀉在大廳,船尾方向是鍍金欄杆大樓梯,樓梯延伸到二樓平臺,站在那裡可以俯視整個宴會廳,順著平臺再往裡面走直通甲板。程天行坐在宴會廳的沙發上,身邊幾個保鏢都槍支在手,子彈上膛,腰板站得筆直。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2:17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10-24 02:57 PM 編輯

83、殺人

  大廳正中央薛彤被綁在椅子上,雙手被繩子捆住反剪在椅子後方,髮絲散亂在臉龐,繩子繞過前胸,將她牢牢綁在椅背上。

  程天行坐在幾步遠的對面看著她,目光陰狠,「妳說龍澤會不會來救妳?」

  薛彤嘴巴被膠條所封,哪裡說得出話,低著頭不看程天行,眼中卻是憤恨。

  「哦,對了,龍澤還不知道妳在我這裡。」程天行自言自語,「不過他很快就會知道妳失蹤了,說不定在滿世界找妳。」

  薛彤偏著頭,仍是不看他,越看他越像一隻發瘋的野狗。

  「他反正都會來找我,我知道他恨不得將我剝皮抽筋。」程天行語帶怒氣,在大廳踱來踱去,越來越憤怒,走過來拽起薛彤的頭髮,「你們這對狗男女,還真想逼死我不成!」

  薛彤頭皮被拽得生疼,咬緊牙關,目光如尖刀盯著黔驢技窮的程天行。

  程天行一口濁氣在胸口,揮手「啪」地一聲打在薛彤臉上,憤怒道:「想殺我,沒有那麼容易,告訴妳,我死了也要妳陪葬!龍澤那傢伙永遠都別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似乎這樣還是不能發洩他的怒氣,程天行朝門口吼了一聲,「大劉——」

  本應該站在宴會廳正門外面的大劉卻沒有進屋。

  程天行又喊了一聲,朝旁邊保鏢吼道,「大劉呢?給我叫過來。」

  保鏢步履匆匆出門,程天行繼續向薛彤發火,鉗住薛彤的下巴,「知不知道為什麼叫大劉?告訴妳,大劉對C市很熟悉,我知道妳是C市人,我會送妳一份大禮——安排人把妳的父母一起幹掉。妳要記得,你們全家的遭遇都是龍澤那個妖怪帶給妳的,他就是個掃把星,是妳全家厄運的源頭,我看妳到時候還喜不喜歡他。」

  薛彤惡狠狠盯著他,恨不得用目光將他扎得千瘡百孔。

  程天行正欲說話,卻聽到槍聲響起,面色大驚,「哪裡來的槍聲?」

  站在牆角的保鏢變了臉色,拿起對講機聯繫其他人,要求報告情況,對著對講機吼了半天卻是無一人應答,聲音慌亂,「老闆,沒有人回應。」

  「那你去看情況。」程天行大怒。

  保鏢剛走到門口,又聽到程天行驚恐的聲音:「不要出去,好好在這裡守著,用電話叫人。」

  保鏢繼續聯繫,叫了幾個人無一人應答;轉而呼叫船長,連叫幾聲都沒有回音,跑到窗邊一看,船速越來越慢,有停泊之勢,頓時驚恐,「老闆,船好像停了。」

  程天行恍如驚弓之鳥,面無人色,左手握緊手中東西,右手拿起桌上手槍,向左右保鏢示意,幾個人連忙跑過大樓梯,站在二樓平臺之上。

  整個大廳只剩下薛彤一個人被綁在中央的椅子上,程天行居高臨下看著大廳,忽然發出怒吼,「龍澤,既然來了,你就出來……」

  他的聲音在寬敞的大廳迴盪,站在他身邊的六個保鏢心弦緊繃,雖是不明白具體情況,卻是警惕地注意四周動靜,將手中衝鋒槍握得緊緊。

  沒有任何回音,所有人屏氣凝神,有人看著屋頂,有人看著窗外。

  「既然想殺我,就出來……」程天行面色慘白,五官扭曲,咆哮道:「你的女人在這裡,你還不出來,你信不信我殺了她……」

  「我知道你槍法好,動作快,你來殺我啊,看一下是你的動作快,還是炸彈炸得快!」他揚了揚手中東西,那是一個炸彈遙控器,在薛彤的椅子下方綁上了幾枚威力足夠大的炸彈,他的左手指按在遙控器的紅色按鈕上方,只要輕輕一按,薛彤就會被炸成碎片,「想救你的女人,你就來啊!怎麼變成縮頭烏龜不敢現身!」

  龍澤沒有現身,薛彤不知他藏在何處,綁在椅子後面的雙手卻在扭動,在她的右手中指上帶著一枚戒指,上面閃光的紅寶石並非珍品,戒指卻價格不菲,是她前些日子在網上所購,薛彤見識過這個世界黑暗的一面,她要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戒指內藏一枚微小利刃,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薛彤一邊看著周圍動靜,一邊凝神去割捆住手腕的繩子。

  程天行喊叫的聲音微微顫抖,「龍澤,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能幹?我告訴你,你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都得不到,你就是個妖怪,沒有人接納你!」

  沒有人回應他,更沒有人現身,程天行又怒又懼,向後退了幾步,示意旁邊的保鏢將槍口對向薛彤,「不出來是吧?龍澤,我數三下,你不老老實實出現在大廳我就殺了她!」

  「一……」程天行四處張望。

  「二……」程天行扯著嗓子吼。

  正當他要開口數第三下,樓下宴會廳大門開了一條縫,龍澤從前面大門緩緩走了進來,手上握著一把手槍。

  「哈哈哈!」程天行發出笑聲,「龍澤,沒想到你這麼癡情。」

  龍澤站在門口,望了一眼薛彤,她在背後的動作很小,但龍澤看得一清二楚,他轉眼望著平臺上的人,面覆寒霜,「程天行,有事就沖著我來,你怎麼淪落到抓一個女人來威脅人的地步?」

  「和你,不需要講這麼多!」程天行槍口對準龍澤,向他示意自己手中的遙控器,命令道:「把槍扔掉。」

  龍澤瞥了一眼薛彤,她手腕的繩子已經被割斷,為了不引起程天行注意,她從後方揚手割椅背上的繩子,龍澤看了一眼程天行,緩緩將手中的槍扔出大門之外。

  「去死吧!」程天行怒吼,隨即開槍射擊,左右保鏢的衝鋒槍火力全開,對準門邊的龍澤狂亂掃射。

  程天行在開出第一槍,隨即向後閃進走道,跨過門後的同時,他按動了遙控器上的紅色按鈕。

  龍澤在程天行吼聲出來的一瞬已經閃動身形,如光電閃到薛彤身邊,一把抓起椅子上的薛彤抱入懷中,腳下一蹬撲倒在遠處,炸彈在耳邊發出轟天雷的巨響,椅子瞬間成了灰燼,周圍的沙發、木桌也都被炸成碎片,甚至十幾米處二樓平臺都炸出一個缺口,站在邊上的兩名保鏢閃避不及,頓時血肉橫飛;強大氣浪衝擊而出,另四名準備逃跑的保鏢被氣浪掀飛,從樓上摔下。

  空中木塊、磚頭亂飛,夾雜在其中的碎玻璃此時和子彈的威力差不多,迸發在整個大廳。

  薛彤被龍澤壓在身下,腦中被炸得嗡嗡響,混亂之中只覺有黏稠的鮮血汩汩流到自己身上。

  碎玻璃片還在地上翻滾,細小碎片簌簌掉落,薛彤一摸龍澤的背部,凹凸不平血流不止,頓時大驚:「你怎麼樣?」

  龍澤發出痛苦悶哼,「薛彤,快走。」

  他欲從薛彤身上翻下,卻是力不從心,薛彤用力推開他翻身坐起,淚水瞬間湧出,地面鮮血一片,龍澤全身血肉模糊,右腿外翻的血肉中甚至露出白骨,玻璃碎渣嵌在中。

  龍澤趴在地上,塵灰滿面的側臉寫滿痛苦,無力地用手去推薛彤,「走……」

  薛彤將自己的腿從他身下小心挪出,用手按住流血最多的地方,哽咽出聲,「澤……你不會有事的……」

  龍澤趴在地上痛苦不堪,連呼吸都是痛苦。

  薛彤全身無力,雙眼水光模糊,只看到鮮紅的血從她指縫中滲出,染紅了整雙手,她哭道:「你堅持住……」

  廳中煙塵嗆人,重傷的龍澤聽到有人步入宴會廳,心上一緊,他所在的地方離後門僅兩三米,他用足全身力氣抬起半邊身體,一把抓起薛彤,用力將她摔到門外走廊,「走……」

  薛彤被摔在走道的地毯上,而龍澤力氣用盡,趴在地上無力地喘氣。

  煙塵緩緩落下,程天行握著槍,踩過狼藉的地面,像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步步逼近,看著地上血流肉爛無法挪動的龍澤,嘴角勾起,他在龍澤身側兩米之外停住,帶著輕蔑的笑俯視龍澤的側臉,「你不是很厲害嗎?原來還是會被炸彈炸死!」

  龍澤在地面小幅度抽搐,身下一灘血,手指動了動,眼中憤恨不甘。

  他悲慘的樣子取悅了站立的男人,程天行發出笑聲,「龍澤,是不是很不甘心?你一直都以為自己是神,結果落得這個下場。」

  程天行雙手握槍,龍澤的命就在他的手中,他笑得更為放肆,「不管你是神還是妖,最終都敗在我的手下!你永遠都鬥不過我!」

  痛苦的呻吟被龍澤壓抑在喉間,斷斷續續道:「程天行……我…這輩子最…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救了你……」

  「那你去地獄後悔吧!而我,依然是Y市的龍頭,風光無限!」程天行手放到了扳機之上。

  「砰——砰——」兩聲槍響。

  有子彈穿透,龍澤頓了一下,卻沒有覺得疼痛。

  槍從程天行手上脫落,站立的男人驚恐地瞪著雙眼,裡面寫滿了難以置信,在他的身後,一個血洞在後腦勺,一個血洞在背心。

  又是連續幾聲槍響,程天行吐不出一個字,緩緩倒在地上。

  他身後的薛彤站在距離前門不遠,雙手握著手槍,眼中堅定和恐懼併在,每一次呼吸都是深沉。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2:58 PM

84、船上

  看到程天行倒下,薛彤心驚肉跳,跌跌撞撞跑到龍澤身邊,抓住他的手,聲音顫抖:「澤……」

  龍澤手指微動,臉上抽出極淡極淡的微笑,「薛彤,做得好。」

  他背部受傷嚴重,趴在地上動不了,薛彤懷疑他傷到了脊柱,聽到他微弱的聲音,眼淚像沖破堤岸的洪水傾瀉而下,「你堅持住……好不好……我們以後一直在一起……」

  「好……」龍澤聲音微弱。

  雖是如是說,薛彤卻看到他眼簾不斷下垂,她像全身像跌入冰窖,寒涼刺骨,「你說了要給我幸福的,你要是不在我以後遇到危險怎麼辦?」

  「會的,我睡一會。」龍澤眼睛瞇成一條線。

  薛彤不知他是想睡覺恢復體能,還是身體無法支撐,心裡怕得要死,眼前陣陣發黑,「澤,你堅持住,我去找藥,你不要睡著。」

  龍澤沒有給出回應,眼簾微闔,傷口還未凝血,血不斷冒出,將下面的地毯染成深紅。

  薛彤全身顫抖,滿地鮮血在眼中層層暈開,龍澤的生命似乎在不斷流失,她緊緊握住他的手,大口大口喘氣卻覺得被人扼住了咽喉,呼吸不能。她甩了龍澤的手,撐著僵硬的腿站起來,穿過滿地碎渣的宴會廳,另一頭還有受了重傷倒地不起的保鏢在呻吟,瀕臨死亡邊沿,地上甚至有被炸斷的肢體,薛彤不看一眼,向套房方向跑去。

  她不能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生命慢慢枯竭,龍澤是她見過最強悍的人,他絕對不會有事,不會有事……她在心中反復對自己說,似乎這樣才能支撐自己脆弱的身心。

  流鷹號她不算陌生,跑入最近的房間拿了一疊毛巾,甚至找了一套乾淨床單,將剪刀、礦泉水等物品一起打包,拖著疲乏的身體跑回宴會廳。

  薛彤在龍澤身邊蹲下,將他背上的碎玻璃一片一片除去,用毛巾敷在他背部流血最厲害的地方,試圖為他止血,她只知道龍澤的身體是特殊的,他的自我恢復能力極強,往日血流也能很快自我凝固,她把床單剪開,一圈一圈繞過他的腿,纏繞住傷處。薛彤知道,她所做的,都只是微小的努力,關鍵在於龍澤自己。

  薛彤蹲在龍澤身邊,手上在忙碌,口中不斷和龍澤說話,「澤,你快點醒過來,你看周圍好多死人,我一個人會害怕,你不能丟下我的……」

  「你不是投資做生意了嗎?要是你不醒過來,我肯定鬥不過左辰逸,他以後賺了錢,肯定不會把錢分給我,到時候我會被人欺負,我不想再被人欺負了,你要保護我……」

  「龍澤,你再不醒來,我就自己一個人回去,過段日子就把你忘了,然後帶著你的錢嫁給別人,這輩子都不會記得你……」

  薛彤聲音含糊不清,她不敢隨意挪動龍澤,蹲久了便癱坐在他旁邊,拿起毛巾擦掉自己的鼻涕眼淚,緊緊抓住他的手,在他身邊絮絮叨叨:

  「澤,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帶我去海邊,幫我在海底撈了好多貝殼,以後你再幫我撈好不好?不知道你能不能撈到有珍珠的貝殼,我想要天然珍珠,我要你親手撈的,你說過我要什麼你都會給我,說了的話不能食言,不然我會討厭你一輩子。」

  「我想玩你的尾巴,你醒過來好不好?別人都沒有尾巴,以後我到哪裡去找像你這樣的人,你這個人怎麼一點責任感都沒有……」

  ……

  薛彤全身癱軟無力,她不知道除了跟他說話,還能怎樣幫到龍澤;她不知道藥箱放在哪裡,這世上的藥對他是否有用;她一刻都不想離開他。薛彤用毛巾給他擦臉,時不時輕輕晃動龍澤的腦袋,探一下他的鼻息,龍澤的手還是溫熱的,握在手中像是自己的救贖。薛彤一直注意龍澤的動靜,不知過了多久,看到他睫毛微動,心上一陣欣喜,低聲喚他,「澤,醒一醒。」

  龍澤依然沒醒,但眉頭微微蹙起。

  薛彤鍥而不捨,繼續跟他說話,龍澤以前也受過很重的傷,都可以自我恢復,只要他能挺過危險時刻,身上的傷就能慢慢癒合,薛彤會給他餵一點水,大部分從他嘴角流了出來,淌在地面和灰塵鮮血混在一起。

  她在龍澤的身旁不斷呼喚他的名字,聲聲哽咽,寬敞的大廳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宛如鴞鳥啼叫,太陽在頭頂緩緩移動,薛彤的聲音越來越小,嗚咽像是山野的鬼泣。

  在她力竭聲嘶之際,趴在地面的龍澤一隻手動了動,嘴唇中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音。

  薛彤欣喜,趴在地上,「澤,你是不是醒了?」

  「薛彤……」龍澤眼皮微動,想睜開卻覺得眼皮有千斤重。

  「我在這裡,一直都在這裡。」薛彤聲音嘶啞。

  龍澤睜開很小的眼縫,只能看見朦朧的人影,「別吵了……」

  「你可以撐過去的是不是?」薛彤將他的手抓得更緊。

  龍澤氣息微弱,斷斷續續道:「妳別吵了……跟鬼叫一樣……」

  薛彤僵硬地破涕一笑,「你總算醒了,我好怕……」

  「薛彤,」龍澤說得很輕,「妳在這裡就好,我會撐下去。」

  龍澤身體虛弱,蔫蔫的模樣,不一會又睡過去,薛彤知道他短時間內不能移動,將他附近的碎渣清理到一旁,又跑回套房拿了些必備品在旁邊守著。

  上方的玻璃穹頂正中間被炸破一大塊,由於架了鋼構,其他地方並未坍塌,夜幕降臨,頭頂的藍色天幕上繁星滿天,像是熠熠生輝的寶石嵌在深藍色的絲絨之上,龍澤已經醒了,仍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薛彤鋪了兩床被子在地毯上,側著身子躺在他旁邊,用手指在他臉上一筆一劃勾勒,像是畫家用心勾勒筆下的作品,用再多時間也不厭不煩。

  龍澤有氣無力,「妳摸了很久了,歇一會吧。」

  「我不累。」薛彤手指依然在他臉上撫弄。

  「妳是不累,可我覺得很癢,像有蟲子在臉上爬。」龍澤無奈。

  「澤,你會好的,對不對?」薛彤聲音很輕,像是怕破壞暗夜的寧靜,「好了以後就跟以前一樣,對嗎?」

  「會的,」龍澤說得緩,「只是要更久一點。」

  「那就好。」薛彤放下一顆心,目光掃過不遠處程天行的屍體,又擔憂問道:「他死了,你會不會有事?」

  不待龍澤回答,薛彤輕咬唇,「你要走就帶我一起走。」

  龍澤寬慰她,「沒事了,我找到了錄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沒人能威脅我。」

  他的目光也向地面的屍體掃了一眼,「恐怕我要過兩天才能清理這些人,妳怕不怕?」

  「他活著的時候我有點怕他,不過現在他死了,沒什麼好怕的。」薛彤依然撫摸他的臉龐,一下一下,又輕又柔。

  龍澤微微偏頭,幽幽嘆氣,「妳不玩臉,行嗎?」

  「好吧。」薛彤收回手,將他一隻手攏入手心,掰弄他的手指頭,「澤,我不是很笨?我爸爸出了點事,結果我又被抓了,如果我沒被抓,如果我能再多小心一點,你就不會受這麼嚴重的傷,都是我害你成這樣。」

  看著重傷的龍澤,薛彤又悔又恨。

  龍澤捏了捏她的手心,「妳不笨,知道去買防身的東西。程天行打定主意要抓妳,他會想盡辦法把妳逼出來,如果這次妳爸爸受傷妳還是不出來,或是抓不到妳,說不定下次他就直接害死妳的家人,他那個人心狠手辣,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妳沒什麼背景,他是毫無顧忌。」

  他欣慰地扯嘴角,「現在不是沒什麼事嗎?我的傷會好,妳爸爸的傷也會好。」

  「可你之前昏迷不醒嚇死我了,我真怕……」薛彤說不下去。

  「我捨不得妳。」

  聲音不大,溫潤如玉,像是陽光穿透雲層落在心房,薛彤仰面看著頭頂星光,閃耀的密集星群像瀑布飛濺的水花,有一顆很大的流星滑過天幕,拖著長長的銀亮線條,滑出一個帶笑的面容。

  龍澤在身體勉強能活動的時候把船上的屍體扔入大海,然後進入套房休養,船上東西一應俱全,但也不是久留之地,薛彤雖然拿起船上的通訊設備向父母報了平安,但心裡依然惦念著父親的病情。五日之後,明晃晃的太陽照在碧藍的海面上,萬點金星閃耀,一艘應急救生小艇從流鷹號上被放下,薛彤坐在小艇之中裹了一件外套,龍澤替她整了整衣領,還給她戴了一頂帽子,「海上風大,不要著涼。」

  薛彤兩眼彎彎,笑得潭浮水印半月,微涼的海風帶著海水的鹹腥之氣,卻讓人覺得神清氣爽,她倚在龍澤身邊,望著海天相接之處,盼著海岸線從那頭升起來,人生總算可以回歸正常軌道。

  龍澤一隻手不鬆不緊攬著她,偶爾替她把被風吹亂的頭髮放在耳後,小艇速度平穩,後面拖著長長尾浪,朝著前方破浪而去。

  他們離開半個小時後,在藍色汪洋中停留的豪華遊艇突然發出巨響,火光衝天,船底艙板被龍澤設置好的炸彈炸出巨洞,海水不斷灌入,這艘程天行最鍾愛的遊艇在他死後緩緩沉入水下。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3:01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10-24 03:05 PM 編輯

85、家人

  廚房的砂鍋冒著白色水汽,薛彤揭開鍋蓋,拿起湯勺盛出一點試一下味道,雞湯味道濃郁,薛彤關了火,拿起旁邊的保溫桶,將熬製的雞湯盛出一半,隨後用濕布巾墊在砂鍋把手上,端著鍋來到客廳,朝龍澤打招呼,「澤,快點來喝湯。」

  龍澤慢悠悠走過來,朝鍋裡看了一眼,不滿道:「為什麼要盛出那麼多?明明知道這麼點我根本不夠。」

  薛彤盛在保溫桶的雞湯是給在醫院的父親準備的,雖然她沒回來之前就給家裡報了平安,但父母依舊憂心忡忡,無法安睡,薛父的病情得不到好轉,薛彤回來後就一直守在醫院,龍澤為了方便來往,就在醫院旁邊的酒店住下。現在父親的病情慢慢穩定,母親不同意換病房,只請了一個護工來照顧,病人需要營養,龍澤這邊的房間是酒店式公寓,配有廚房,她買了廚具,有空的時候就來這邊熬點湯。

  龍澤受傷嚴重,雖然能自由活動但身體也需要調養,薛彤做的東西都分成兩份,龍澤每次看她從本應該屬於自己的食物中分出一部分臉色就不好看,活像被別人硬生生搶走了東西。

  薛彤拿起碗替他盛好一碗湯,放在他面前,「現在比較特殊,你就包容一下。」

  「我也是病人,不能因為我沒住院妳就不給我吃飽,成天守在醫院也不陪我,偶爾過來一趟就是來借我的廚房,說得好聽給我煮點東西,加點營養,每次留下來的東西還不夠我塞牙縫。」龍澤眼角下吊,「再說,妳爸爸還有妳媽媽在照顧,我就天天一個人在這裡睡覺看電視。」

  薛彤知道龍澤的親情觀念比較淡薄,沒有貼切感受過,目前他已經做出了理解和讓步,就是時不時抱怨一下。薛彤給他順毛,「我也想和你多一點時間在一起,但我爸爸年紀大了,身體比不上你,現在不好好調養,若是留了後遺症以後會更麻煩,還要花更多時間和精力。所以你現在稍微忍一下,以後我們才能過得高興。」

  龍澤臉色憤懣,「妳可以在外面替妳爸爸點餐啊,每次都當著我的面拿本應該屬於我的東西,還要叫我包容,我才沒那麼大肚量。」

  薛彤笑臉相對,「先喝湯,專門買的土雞,我加了沙蔘枸杞,很滋補的。明天給你煲豬蹄,骨膠原豐富,等這段時間過了,我多給你做好吃的。」

  「不要說給我煲,煲好了一半都不是我的。」龍澤恨恨道,用勺子輕輕攪動碗中雞湯,端起碗,滾滾一口下肚。

  薛彤笑嘻嘻道,「你不要這麼小氣,男人小氣會被人笑話的。」

  龍澤悶悶喝湯,不和她說話。

  薛彤站起身解了圍裙,鑽進廚房拎起保溫桶,「澤,我要早點過去,不然湯就涼了,晚飯你自己叫點菜,沒事的時候多睡覺,早點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那妳晚上過來嗎?」

  「不過來了,我和媽媽輪流照顧爸爸,雖然請了護工,總不如自己家人。」

  「妳等我換件衣服,我送妳過去。」龍澤放下了碗。

  「你先喝湯,回來肯定涼了。又沒有多遠,大白天人來人往,不會出事。」

  「我回來再熱一下就行,我不想妳再出事。」

  龍澤說著轉身去臥室,從衣櫃中找出衣服換上,替薛彤拎著保溫桶,一起出門。

  薛彤和他一起走向電梯,「澤,要不你租一套大一點的房子,總住在酒店也不是個事,不但貴,想在裡面裝飾一下都不行。」

  龍澤的步子放得緩,「等妳父親出院之後就換一套,或者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房子,買一套合適的。」

  薛彤心裡甜甜的,「澤,你是打算在C市住下來?」

  「我是無所謂,不過看妳的情況估計會經常住這邊,有套房子方便。」龍澤問道:「妳介不介意偶爾陪我回島上住一段時間?」

  「當然沒問題,我知道你在島上可以自由地變回那個樣子,我正好玩你的尾巴。那邊氣候溫暖,環境又好,我們可以去島上過冬,然後繼續去抓魚,抓螃蟹。」

  「那我連絡人把島上的房子修補一下,再重新添置傢俱。」

  酒店離醫院不遠,不一會就走到醫院大門口,龍澤停下腳步,將手中的保溫桶遞給她,「我不喜歡醫院的味道,在這裡看著妳進去。」

  他不光是不喜歡醫院的味道,目前還是不願意去認識薛彤的父母,薛彤也不勉強,父親正在養病,再過一段時間給家裡人說一聲,讓雙方都能慢慢接受。

  「那我先進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薛彤朝他揮揮手,向醫院走去,腳步輕盈。

  龍澤看到她走進醫院大樓才轉身離開,薛彤最近沒辦法陪他,他雖是嘴上抱怨,但心裡並沒有什麼不滿,他的身體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白日裡也多是在睡覺,基本上是睡醒了吃飯,吃過了再繼續睡。

  薛彤走到父親的病房,今日週末,小舅舅小舅媽一起過來了,薛父靠坐在床頭,腿上打著石膏,精神好了很多,薛彤將保溫桶放下,「爸,今天給你熬了雞湯。」

  「不用這麼麻煩,醫院也有病號飯,這樣老是麻煩妳的朋友。」

  薛彤失蹤的那幾天,路玲倒是經常過來,照顧她的父親,安慰她母親,薛彤自然不敢說在龍澤的房間做飯,敷衍父母說路玲在這附近有房子,在她那裡做飯熬湯。

  「爸爸,你要是嫌麻煩,就好好養身體,爭取早點好起來,我們回家住。」薛彤一邊說一邊拿出碗替父親盛湯。

  薛父主要是腿受傷嚴重,現在吃飯也不再需要人幫忙,薛母在她面前支起吃飯的小桌,他坐在床頭慢條斯理地喝湯。旁邊的家人親戚見他胃口不錯,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好,臉上也掛上了欣慰的笑容。

  小舅媽開了口,「彤彤,等妳爸爸好了,妳還是到部隊家屬院去住,感覺這治安越來越不好。」

  現在程天行的事情解決了,薛彤倒不擔心,「等爸爸出院再說,我還是想出去找份工作,我的同學都在奮鬥事業,我也不能總是閒著。」

  「女人還是要找個好歸宿,」小舅媽問道,「彤彤,妳還沒男朋友吧?」

  龍澤的事薛彤還沒來得及跟家裡提起,畢竟她回來沒幾天,打算再過個把月,父親康復之後再說。現在貿然提出怕家裡人疑心龍澤來歷,她輕聲道,「我年齡又不大,以後再說這些。」

  「哪能以後再說?女孩子年齡耽誤不得。」小舅媽早就給她物色好了,「建平他們單位新來了一個參謀,二十六歲,現在級別是副營,小伙子我見過,人長得端正,各方面都不錯,就是前幾年一直在野戰部隊沒有時間出來談對象,現在還沒女朋友,不然這麼好的小伙子哪裡還能單身,要不你們處一下?」

  在薛彤來病房之前,小舅媽就這事已經跟薛父薛母說過,把對方性格、愛好、家庭情況都說了,薛父薛母也都覺得不錯,所以此時小舅媽就提了出來。

  薛彤意外,哪知道小舅媽是有備而來,連忙推脫,「我現在都沒工作,各方面都不穩定,不著急這個。」

  小舅舅跟著道,「小伙子真不錯,房子早就買好了;要是你們結了婚,就能立即辦理隨軍,還能在家屬院分套房子,妳住在裡面也安心。」

  薛母也贊同,「彤彤,妳受了不少苦,我和妳爸爸也覺得當兵的人顧家,這個年齡正好找對象,你們先見個面,才知道合不合適。」

  「媽,這都什麼年代了,我還跑去相親,要是被同學知道了豈不笑話?」薛彤打諢。

  「這就是相親的年代。」薛母直接下了定論,「妳看我們一個社區的李阿姨家,她女兒就比妳大兩歲,就是相親談的對象,大家知根知底,比你們這些小年輕人所謂的自由戀愛靠譜多了。我們還能害妳不成,週末人家正好有時間,明天妳就去見個面。」

  薛母又轉向小舅舅和小舅媽,「你們多費點心。」

  薛彤哪知道家裡人動作這麼快,又驚訝又無奈,「等爸爸病好了再說,我還要給他熬湯。」

  薛父坐在病床上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妳不要讓我們操心,就是盡最大的孝心。彤彤,妳一定要去,我相信妳舅舅舅媽的眼光。」

  他又補充道:「妳和妳小舅媽下午去逛逛街,買兩套衣服,年輕人要穿得朝氣蓬勃。妳媽媽在這裡,護工也在,我身體好多了,你們不用在這裡守著。」

  薛彤剛開口,「我……」

  薛母打斷她,一錘定音,「就這麼定了,妳下午和妳舅媽出去轉轉。」

  薛彤爭執,「媽,真的不用這麼急,過一陣子再說。我現在就是個無業青年,跑出去相親還不是被人嫌棄,好歹也要自己條件好一點。」

  「妳還讓不讓妳爸爸好好養病了?」薛母責問道,「妳老是失蹤,我和妳爸爸操了多少心?我們年級大了,妳就不能讓我們省點心嗎?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妳後半輩子還要讓我們操勞不成?」

  母親說著聲音就哽咽了,薛彤緊張起來,「媽,妳別這樣,我以後不讓妳操心了。」

  薛母一錘定音,「那妳就別說廢話。」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3:06 PM

86、無恥

  薛彤跑到走廊,悄悄給龍澤打電話。手機鈴音響起,酒店中的龍澤在被窩中睡覺被吵醒,拿起手機,迷迷糊糊道:「怎麼了?是不是要出來找我?」

  「不是,」薛彤躲在牆角,跟他說正事,「澤,你說我要不要跟家裡人說一下我們的事?」

  「隨便妳。」龍澤的聲音還帶著睡意,問道:「妳回家沒幾天,要是現在說的話,妳準備告訴妳父母妳當初就被賣給我了?」

  「當然不能這麼說。」薛彤也是苦惱,她失蹤了幾個月,現在向家裡提起龍澤,說謊都說不圓——她不想告訴家人在她失蹤的時候就認識了龍澤,所以才想拖一段時間。她問龍澤,「澤,你準備什麼時候來拜訪我的父母?」

  龍澤慢幽幽道:「拜訪過妳的父母,是不是就可以帶走妳了?」

  薛彤被噎,「你是不是還沒睡醒,說得跟買賣人口一樣?拜訪過我的父母,如果我父母同意的話,我們就可以公開交往了。」

  「我們在一起還需要別人同意?」龍澤冷哼一聲,「我最煩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薛彤連忙道:「澤,你這麼優秀,他們肯定會同意的。」

  「以後再說。」龍澤十分不願意說這個,「妳打電話就是問這個?」

  薛彤也知道龍澤根本不願意主動討好別人,哪怕這個「別人」是自己的父母,現在跟父母說自己交了男朋友,肯定對家裡人來說是一枚重磅炸彈,龍澤又不主動配合,兩方關係容易弄僵,看來大家都需要多一點時間,薛彤實話實說,「我家裡人叫我去相親。」

  「哦?」這個字是帶著戲謔的上滑音,「是不是給妳介紹了對象,妳還打算去?」

  他的聲音帶著警告的意味,薛彤哪敢在龍澤面前造次,「我跟家裡說不去,不過……」

  母親已經擺明瞭態度,薛彤不好拒絕,龍澤她又惹不起,所以才覺得為難。

  那頭沉默良久,而後龍澤輕飄飄來了一句,「妳去吧,免得說我限制妳的自由。」

  他這樣的語氣薛彤更不敢去了,連忙表明自己的立場,「我不去,真不去。」

  「去不去隨妳。薛彤,我可沒逼妳,別以後又跑到我面前說沒自由,沒人權。」龍澤不冷不熱道。

  隨即,電話被掛斷。

  薛彤握著手機更為難,這分明是要檢驗她的態度和立場,就算再借她兩個膽子她也不敢去相親,龍澤平時很好說話,但是惹到了他,薛彤就不要想過安心日子了。她要是敢真去相親,龍澤非扒掉她一層皮不可,說不定二話不說就把她帶離C市,又讓她父母到處找。

  薛彤靠著牆壁嘆氣,龍澤對待她家人的態度始終是不鹹不淡,巴不得兩人早點離開過二人世界,她夾在中間真是為難。

  薛彤無奈,唯有下午求小舅媽幫幫忙,不要讓母親生氣就好。

  剛回到父親的病房,父母就打發她去逛街,薛彤唯唯諾諾應著,和小舅媽一起打車到商場,看人不多,薛彤拽了拽舅媽的衣袖,「小舅媽,我想求妳個事?」

  小舅媽剛剛三十,大方又時尚,對薛彤的態度覺得奇怪,「用得著這麼見外嗎?」

  薛彤誠摯道:「我不想去相親,妳能不能跟我媽說一下?」

  小舅媽不覺得意外,仍苦口婆心勸道,「彤彤,相親又不是說你們就要在一起。這個小伙子人長得不錯,也比妳大不了幾歲,為人風趣又實在。以前在野戰部隊待過的人都能吃苦,家境也不算差,剛轉到妳舅舅的單位,好多人爭著給他介紹對象。妳舅舅一直很疼妳,也不會貿然給妳推薦相親對象,妳去見一下就知道。現在還是自由戀愛,妳要是不喜歡沒有人勉強。」

  薛彤一臉可憐相,「我現在真不想考慮這個,你們就放過我吧。」

  小舅媽停下腳步,看著她問道:「妳怎麼想的?這麼不想去嗎?」

  薛彤無奈,懇求道:「小舅媽,我現在不想考慮男人的事情,見都不想見。但是今天媽媽不高興了,我就不敢再當著她面說,這次就算了吧,再給我一點時間。」

  小舅媽看她是真的不情願,猜測薛彤被拐賣期間發生了不好的事情,怕是心理上對男人有陰影,若是如此,就算給她介紹不錯的人她也會排斥,關切問道:「真的不想見?」

  「不想見。」薛彤頭甩得跟撥浪鼓一樣。

  小舅媽思量一會,輕聲道:「那就算了,以後有合適的人再給妳介紹。」

  薛彤欣喜,「那妳能不能跟我媽說,是對方沒有時間,所以才不能見面。爸爸還在養病,我不想他們不高興。」

  小舅媽看著薛彤的目光帶了點無奈和悲憫,好好的一個女孩子遭遇這樣的不幸,心理上留下創傷,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還要在家人面前強顏歡笑,著實不容易,她輕拍薛彤的肩,「好,我知道怎麼說。彤彤,妳還年輕,有些事不要想太多。」

  薛彤不知她所指,配合地點點頭。

  「既然出來了,我們就逛一陣,妳看大街上的小姑娘,那個不是花枝招展。」小舅媽挺喜歡薛彤,希望她早點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這陣子妳也一直在操心妳爸爸的事情,現在情況也穩定了,妳也開心點,走,我去幫妳挑衣服,待會換上妳爸媽看著也高興。」

  舅媽好意不能拂,兩個之間也沒什麼代溝,買衣服正好有人參考,薛彤買了一件米色外套,後來小舅媽接到電話,家裡孩子調皮,薛彤就勸她先回去照顧自己的小外甥。

  小舅媽走後,薛彤趕去龍澤的酒店,事先沒給他打電話,準備給他來個驚喜,徑直走到房間門口敲門。

  敲了半天也沒人開門,薛彤掏出手機,「你在不在屋裡?我在你房間門口。」

  「哦。」龍澤溫吞地吐了一個字,而後掛了電話,磨磨蹭蹭穿著睡衣來到門邊給她開門,既沒驚也沒喜,平淡問道:「怎麼跑過來了?」

  「想你了。」薛彤幾步進屋。

  龍澤沒表現出平時的熱情,眼光在她的外套上轉了轉,「準備穿新衣服去相親?」

  「怎麼可能?我買了新衣服,第一時間就跑到你這裡讓你欣賞一下。」薛彤訕笑,伸手去抱他的腰,「好不好看?我小舅媽給我買的。」

  「遠不如我的眼光。」龍澤不屑,也不招呼她,直接向臥室走。

  薛彤連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在電話裡你還說得毫不在乎,現在又擺臉色?」

  「妳想去就去,我又沒攔著妳。」龍澤把她的手拿開,酸酸道:「成天說沒時間來看我,卻有時間跑去相親。」

  「那不是我家裡人擔心我的終身大事嗎?我爸爸受了傷,的確沒有時間,讓你去拜訪我家裡人,你又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薛彤抱怨,「我夾在中間很難做。」

  龍澤才沒興趣和她討論她家裡的事,又躺回床上,「老是打擾我睡覺。」

  薛彤也跟著脫了鞋爬上床,「澤,你恢復得怎麼樣?怎麼每天還要睡這麼長時間?」

  「好多了,最近閒著沒事,就多睡覺。」龍澤懶洋洋答道。

  之前他的右腿傷得厲害,兩人離開流鷹號時,龍澤的腳步略顯蹣跚,這幾日稍微好了些,薛彤脫了外套鑽進被窩,抱著龍澤緊實的腰,「那尾巴可以變出來玩嗎?」

  「不變。」龍澤平躺在床上,頭偏向一旁,像是鬧彆扭的孩子。

  「真小氣。」薛彤嘟囔,把腦袋埋在他的肩窩。

  龍澤一副悶悶的樣子,任她在自己肩窩蹭。

  過了一會薛彤搖了搖龍澤的胳膊,口音軟糯,「好久都沒見你的尾巴了。」

  龍澤不說話。

  看他一副冷臉,薛彤也不再開口,閉著眼和他一起靜靜地躺在床上。隔了很久,龍澤在他頭頂輕開口,「薛彤,我記得我被炸彈炸傷了昏迷的時候,妳一直在我旁邊哭,說著亂七八糟的話。」

  薛彤未睜眼,輕道:「你那時能聽到我的話嗎?」

  「只覺得一直很吵,斷斷續續,有時候聽得清楚,有時候又聽不到。」龍澤伸出一隻手摟住她,聲音像泉水流過山林,和緩明淨卻又透著點涼意。

  薛彤調整了姿勢,窩在他懷中,細聲道:「我那時候不知道該怎麼辦,很怕你醒不過來。」

  龍澤繼續道:「那時候妳說了很多話,有一句我印象深刻。」

  「哪一句?」

  龍澤聲音很柔,像一個誘人深陷的夢,「妳說妳想玩我的尾巴。」

  「這有什麼特別?我剛才也說了。」薛彤不明所以。

  薛彤等了幾分鐘都沒等到龍澤的解釋,抬頭看他,卻被他目光中清淺的光芒蠱惑。

  「妳說別人都沒有尾巴,以後到哪裡去找我這樣的人。」龍澤唇畔剎那間揚起弧度,寬大的床突然變得狹小,光滑的長尾在被子中纏上了薛彤的足,讓她兩條腿動彈不得,隨後慢慢纏上她的腰身,在她身上摩挲,龍澤臉湊得更近,唇瓣掃過她的面頰,話音帶著絲絲得意,「我就想我不能丟下妳,妳已經完全適應我了,喜歡我的身體,愛著我的長尾。」

  語調上揚,龍澤嘴角噙了一抹壞壞的笑,「妳知道我在世上是獨一無二,所以,這世上再也不會有其他男人能夠滿足妳的慾求。」

  薛彤愣了兩秒,看著他嘴角的壞笑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白皙的臉上泛出淡淡粉紅,慌忙狡辯:「我才沒有……」

  「沒有什麼?」龍澤滿臉戲謔,長尾將她越纏越緊,「薛彤,我才不擔心妳去相親,我都懶得去抓妳。」

  薛彤睜大了眼瞪他。

  龍澤牽著她的手放在自己光滑的長尾上,尾巴尖掃過薛彤的下巴,他湊在她耳邊輕輕吹氣,誘惑道:「別人沒有尾巴給妳玩,就不能和妳換著花樣歡愛;也沒有我的大,是不能讓妳滿意的。薛彤,妳還想嘗試別的東西嗎?只要妳提出來,我都可以滿足妳,等島上的房子修補好,我們一起回去。」

  他勾著嘴角,低啞暗沉的聲音帶著笑意,「好像妳很喜歡海邊,我可以讓妳在那裡玩個痛快,反正就我們兩個人。」

  薛彤臉上更熱,咬牙切齒,「龍澤,你刷新了無恥的新紀錄。」

  「有什麼無恥的?」龍澤一隻手撫上她泛紅的面頰,最是自然不過,「男歡女愛本就是最正常的事,既然喜歡矯情什麼?」

  「薛彤,我愛妳,所以我要讓妳的身體離不開我,每次我忍得再艱難都會讓妳獲得最完美的體驗,我喜歡看妳受不了顫抖的模樣,喜歡聽妳發出情不自禁的叫聲,喜歡妳纏著我要。」他突然翻身將薛彤壓在身下,看著她的臉龐發出低低的笑,「人類不能像我一樣滿足妳,我還擔心什麼?身體永遠都是最忠誠的,妳這輩子都只能依賴我。」

  天哪,來一道雷把這個無恥的人劈回去吧!薛彤在心底吶喊,堅決不在惡勢力面前屈服,「你大白天在說夢話吧?」

  龍澤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面頰,「別不承認,就妳現在,哪裡能看得上普通人?要是我離開兩三個月,回來的時候說不定妳就如狼似虎。」

  薛彤不能跟龍澤拼無恥的下限,滿臉忿忿不平,只恨不得把腦袋埋進枕頭裡面。

  「薛彤,妳不是想玩尾巴的嗎?」龍澤一雙眼彎著,目中得意之色不減,尾巴在她身旁繞來繞去,「妳想玩我自然會給妳玩。」

  「我現在不想玩了。」薛彤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我可不是妳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給妳變出來了妳就要玩。」龍澤用尾巴逗弄她,將兩個人纏在一起,又不滿道:「天氣涼了就是不好,衣服穿多了纏著真不舒服。」

  說著龍澤開始扯薛彤的衣服。

  兩人每次歡愛都會忘記時間,要是中途家人催促,手機的鈴聲著實嚇人,薛彤的神經受不了,連忙抓住他的手,「你身體還不太好,今天就算了,再說我一會還要去醫院,時間來不及。」

  龍澤暫時停了手,有點鬱悶,「的確不好,一會興致正好妳家裡人就來催,妳就不能盡興。」

  明明是他自己不能盡興還不肯直說,薛彤鄙視他。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3:17 PM

87、生活

  龍澤沒再剝她的衣服,斜躺薛彤身邊在被窩裡摟著她,尾巴鬆鬆軟軟地將兩人纏在一起。

  秋日的光影在屋中緩緩流轉,薛彤抱住他的尾巴,一隻手輕輕撫摸,良久,輕聲開口問:「澤,左辰逸那邊的生意現在怎樣?」

  「他做事很有條理,目前正忙著把所有的工作安排就位,成天忙得團團轉。我剛回來的時候他就給我打過電話,跟我說了一下公司目前的情況。」龍澤任她揉弄自己的尾巴,「公司是他的全部,他肯定會用心做。」

  薛彤認為龍澤多接觸人和事,做點正常工作更容易融入社會,提醒道:「你偶爾也去幫一下他,反正你閒著也沒事。」

  「好,等我無聊的時候我就去看看。」龍澤說得隨意。

  薛彤玩夠了,將尾巴從身上推開,拿出旁邊的手機看了下時間,不著急去醫院,就拿起遙控器將電視打開,正好新聞正在報導程氏集團現在的近況,外界不知程天行是生是死,連高層莊凌一併失蹤,程氏股票一路下跌,媒體紛紛猜測二人已經遭到其他勢力報復,目前凶多吉少。

  薛彤看到這兩個人的臉就有點緊張,問道:「那個莊凌現在怎麼樣?他對你有沒有威脅?」

  「他?」龍澤拿過她手中的遙控器,換了台,輕聲安慰她,「他手上沒有我的把柄,大概跑到國外去了,我想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我。」

  龍澤揉了揉她的腦袋,「所有的事都過去了,妳不用再擔心他們。不過妳平時還是要小心一點,晚上早點回家,不要走僻靜的地方,要是再被人賣了妳就天天去哭。」

  「我知道。」薛彤低聲嘟囔,「C市前不久抓了一個拐賣人口的同夥,現在治安好多了。」

  龍澤一巴掌拍在她腦門,「治安再好妳也老實一點,要是我發現妳掉以輕心妳就等著被我收拾。」

  「我明白。」薛彤一副老實樣。

  她晚上基本上不出門,大多數時間都待在醫院照顧父親,有空的時候就來龍澤這裡,兩人免不了一番糾纏。有母女倆的細心照顧,薛父恢復得不錯,半個月後出院回家調養。

  龍澤也挪到了以前住過的那家酒店,薛彤每天都會外出一趟,有時候去酒店和龍澤耳鬢廝磨,有時候和他一起在外面吃個飯,家裡人也不疑有他。她尋思著再過半個月就跟父母透個風,讓家裡人有個心理準備,然後再勸勸龍澤,看他哪天心情好把他帶回家讓父母認識一下,只要龍澤稍微配合一點,家裡人應該會喜歡他。

  對於薛彤白日的外出,父母都是樂呵呵的,出去多交交朋友散散心對她有好處,看薛彤哪天宅在家裡玩電腦打遊戲,反而對說她兩句,一般都是「彤彤,多去找一下妳以前的朋友」,「年輕女孩子多逛逛街,不要成天玩電腦」,或是帶著埋怨的語氣道:「又在玩電腦,去買菜。」

  龍澤身體復原得很快,白天不再睡覺就覺得無聊,以前沒有脫離程天行的時候,龍澤都是懶懶散散,現在他開始打理自己的一切,比如聯繫公司去修整島上的房子,比如去採買自己的日常用品,細碎繁雜的事情有時候讓他惱火;有時候他去新開的公司轉轉,他沒什麼朋友,和左辰逸關係日漸融洽;有時候也去看看房子,看了幾個正在熱賣的樓盤都不甚滿意,倒是把C市混熟了。

  過了幾日,薛彤打電話叫龍澤出來玩,兩人約定在社區側門不遠處的綠化帶,那裡有一顆百年榕樹,龍澤時常站在那裡等她。薛彤習慣性地走到社區門口就向那邊張望,卻沒有看到龍澤的身影。

  她站在大榕樹下,旁邊停著一輛白色跑車,標誌是一隻展翅飛翔的大鵬,名字薛彤叫不上來,車身線條流暢,白色的漆面似乎被賦予生命,像黎明前的天空,下一刻就會旭日東昇金光萬丈,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社區側門這一帶的公路不算寬闊,也不是繁華地帶,這樣的豪車自然吸引目光,車窗緊閉,薛彤不知道裡面有沒有人,她猜測是沒有的,這樣漂亮的車型和顏色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過了一會左右張望,看龍澤還沒有來,又把目光移向旁邊的車。

  她目不轉睛地看了一會,那輛車卻突然發動引擎,沒有前進,而是緩緩後退,最後停在薛彤面前。

  薛彤一愣,隨即車窗被打開,龍澤斜著身子,泛著點暗金的黑眸帶著笑意:「妳看了那麼久,是不是很喜歡?」

  薛彤微微意外,指著車問,「你買的?」

  「難道妳覺得是我偷的?」龍澤抿著唇笑。

  明明早就來了,也不現身,讓她在這裡站著乾等,薛彤埋怨,「我在這裡站著等你,你倒好,坐在車裡看戲。」

  「我不是打算給妳一個驚喜嗎?」龍澤打開車門,向她示意,「來,上車。」

  薛彤將門拉開坐在副駕駛,看著車內精緻的內飾,問道:「怎麼突然就買車了?你動作還挺快。」

  龍澤替她繫好安全帶,將車開入車道緩緩提速,「我不喜歡計程車,坐著不舒服,有時候上下班高峰時期打車也很麻煩,所以回來之後我就在聯繫了,我也沒挑,正好阿斯頓的車在發售,就買了一輛。」

  他彎著眼問薛彤,「喜歡嗎?」

  「喜歡。」薛彤是真的喜歡,忍不住用目光細細打量,還回頭去看後排車廂。

  「喜歡也不會送給妳。」龍澤正經道。

  他不說,薛彤也不會要;但他這句話出了口,薛彤覺的被噎了一下,「為什麼?你不是說什麼都會送給我嗎?」

  龍澤輕飄飄道:「妳有駕照嗎?」

  「暫時沒有。」

  「沒有我送給妳做什麼?」龍澤取笑她,「擺在妳家樓下讓妳沒事看一看?還是妳可以拿著反光鏡當梳妝鏡用?」

  薛彤不服氣,反問道:「你有駕照嗎?」

  龍澤眼尾一揚,從車內小抽屜中拿出一個黑色小本,高調地放在她懷中,「給妳看看我有沒有。」

  薛彤翻開看了兩眼,又給他扔回去,「你這是假的,絕對是假的。」

  他以前都沒有,薛彤才不信他這麼快就考了駕照。

  「妳看看上面的印章,絕對是真貨,在交警大隊還有備案。」龍澤得意洋洋。

  「你去蒙別人吧,我還不清楚你,你連護照都是假的,這個怎麼可能是真的?」

  龍澤唇畔弧線擴大,「這個妳就說錯了,我的護照是真的,我的身份也是真的,至於駕照嘛,還是真的,就是員警來查,也查不出任何端倪。」

  薛彤又拿起他的駕照,仔細看了看,「澤,你是特殊管道弄的吧?」

  「我本來就會開車,拿個證有什麼奇怪?」龍澤嗤笑。

  「我才不信你會老老實實去考試。」薛彤瞅著眼睛問道,「澤,能不能給我弄一個?」

  龍澤陰著眼神看她一眼,「不但我不會幫妳弄,妳有錢也別想去弄個假的,老老實實去報個駕校,一關一關去考試。」

  「駕照不好考,很費時間,現在考駕照的人多了,練車都要排時間。」薛彤對他的態度不滿,「不就一輛車嘛,越來越小氣了。」

  「這不是小氣,妳不但要對別人的生命負責,更要對自己負責,我可以教妳開車,也可以陪妳練,妳又不上班,很快就能拿到駕照。」龍澤口氣堅定,「不過,我會讓考核妳的人好好把關,覺得技術不到家,妳就別想開車上路。」

  薛彤知道他是為她好,臉上還是做出悶悶不樂的樣子。

  龍澤伸出右手碰了一下她的臉,「這個事不能隨便,等妳拿到駕照,我給妳買一輛安全性能最好的車。」

  薛彤默不作聲。

  看她還是不說話,他繼續哄到:「要不我現在就去給妳訂一輛?早點預訂還可以按照自己的要求稍作改裝,過幾個月妳拿到駕照,車也正好送過來。紅色的怎麼樣?很多女人都喜歡。」

  薛彤開了口,「我要在車身噴畫上我最喜歡的漫畫人物。」

  「隨便妳。」過了兩秒,龍澤又補充,「不過男的不行,太醜,影響我的格調。噴個小貓小狗還差不多。」

  薛彤輕笑出聲,又問道:「澤,你這樣大筆大筆的花銷,豈不是很容易坐吃山空?左辰逸那邊的生意還不知道以後發展成什麼樣。另外,我還是想出去上班。」

  龍澤輕哼一聲,「妳就這麼瞧不起我?」

  「我沒有。」薛彤表明立場,「你今天買車,明天買遊艇,後天又想買房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就是座金山也會被掏空。」

  「我有分寸。」龍澤一邊開車一邊道,「我以後看看還有什麼合適的專案,而且目前公司運轉比預想得還好一些,過半年我看看情況,可以考慮擴大規模。放心,我不會讓妳過得比別人差。至於妳說要出去工作,我看妳還是打消這個想法,就妳那個樣子,累死累活都掙不了幾個錢。」

  他帶了絲邪笑,道:「妳也可以替我打工,我現在已經是老闆,可以雇妳,還可以給妳很高的薪水。」

  薛彤臉上是不屑的表情,「我是覺得老待在家裡容易和社會脫節,而且交不到新朋友。」

  汽車在車流中平穩前進,龍澤道:「有時間的話我帶妳到處走走,可以到國外轉轉,免得妳眼界淺。如果實在想上班,可以去左辰逸那裡做,或者我幫妳介紹其他公司。」

  「介紹?」薛彤疑惑,「你在這裡還認識別的人?」

  龍澤笑笑,「妳剛才還說老待在家裡容易和社會脫節,所以我也不能總是待在自己的世界裡。妳記不記得那個展少輝?就是上次我們去農家樂,殺手要對付的那個。他在C市地位高,前幾天我覺得無聊,去這邊的賭場玩了一下,遇到他,然後和他吃了頓飯,多認識一些人以後好辦事。」

  「你去賭場了?」C市的賭場少,規模也不能和Y市比,一般是娛樂城夜總會裡面的項目,薛彤逼問:「你有沒有玩別的項目?」

  「妳是不是想歪了?」龍澤眼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我就是想見識一下這邊的賭場,妳又待在家裡,我心情不好就想去贏點錢,順便讓別人心情也鬱悶一下。然後就遇到他了,本來我不太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可是我們以後可能住在這裡,認識一些有地位的人,遇到點小麻煩解決起來方便。」

  薛彤贊成他的觀點,「你多交一些朋友也不錯,只要不是程天行那樣的人就行了。」

  「放心,我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和其他人我都會保持適當的距離。」龍澤不徐不疾地開車,「哦,對了,明天晚上我還要去和他吃個飯,準備帶上左辰逸一起。左辰逸能力強,交際方面做得也好,只是他沒什麼背景,公司本來就是他在打理,認識一些本地老闆對公司發展有好處。」

  「澤。」薛彤叫他一聲。

  良久沒聽到她說下一句話,龍澤偏頭看她,「什麼?」

  「你做得越來越好。」薛彤笑著稱讚他。

  龍澤眼尾揚起,微微抬了下巴,「難道還有什麼事能難倒我?」

  薛彤暗笑,龍澤就是不懂得什麼叫謙虛,每次誇他兩句都是淺淺驕傲的樣子。

  逛街時薛彤給父親買了不少營養品,拿回家被父母斥責浪費,她依舊笑嘻嘻。之前住院的時候,薛彤私底下跟醫生通氣,讓他們用最好的藥,但是不要在父母面前提起。因此在住院期間,醫生格外關照,父親恢復得很快,現在已經可以下床走動。薛彤不喜歡看電視,沒事的時候都待在屋裡玩電腦,接到大學同學蔣思琳的電話,「薛彤,明天是班長生日,他請所有留在C市的同學吃飯,他沒妳的電話,叫我通知妳一聲,大家這麼久不見,妳一定要來哦。」

  薛彤回來之後一直忙著父親的事,和以前的同學聯繫不多,蔣思琳以前和她是一個宿舍,關係好得沒話說,不過薛彤接到電話吞吞吐吐道:「我……我爸爸病了,我要在家照顧他。」

  「妳家裡的情況我們也大致知道,叔叔現在不是好多了嗎?都差不多半年不見妳,就一起吃個晚飯,妳還推三阻四,還把我們當朋友嗎?」

  「哪裡會……」

  薛彤剛開口,就被蔣思琳打斷,「不說那麼多廢話,明晚妳一定要來,不然以後我們同學聚會再也不叫妳。就在鳳凰大道的柏汀大酒店六樓包廂,七點開飯,來不來妳自己看著辦。」

  蔣思琳實實在在地威脅,也不待薛彤說話,便掛了電話。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3:20 PM

88、醉酒

  薛彤不是不想去,而是自己被拐賣的事情很多人聽說過,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們。她被賣入黑市是事實,要是別人問起,實在是很尷尬的事情,女孩子都愛面子,薛彤內心再強大也不想被同學嘲笑。

  不過這樣的尷尬沒有發生,雖然很多同學知道她發生了點事,但在第二天晚上的聚會大家都沒有提她為何失蹤,薛彤矛盾了一整天的心情在同學的嬉笑逗樂中被拋到九霄雲外,留在C市的同學都過來了,男多女少近二十個人,柏汀大酒店是本地很有名的一家酒店,超五星級的裝修,班長人實在,在大學時期就喜歡忙活班級的事情,熱衷於組織這樣的集體活動,上大學的時候薛彤愣沒看出來他是一個富二代。

  同學之間的感情還算純真,畢業時間不長,這次的聚會尚沒有產生彼此攀比的現象,薛彤沒有工作,有幾個同學熱情地給她介紹工作,讓她投份簡歷試一下,薛彤那顆微涼的心熱乎起來。山珍海味陸續上桌,紅酒白酒啤酒也都滿上,不但男生彪悍,連女生也變得豪爽,蔣思琳坐在薛彤旁邊,一杯接著一杯。

  薛彤酒量不高,剛開始還在勉力婉拒,可是連好友蔣思琳都不幫她,替她杯中倒上半杯紅酒,蔣思琳喝得有點高,「薛彤,妳一定要喝,喝醉了我送妳回家,妳失蹤那麼久,妳知道我們也很擔心嗎?都在盡力打探妳的消息……」

  前來敬酒的男生忙打斷,「不說那些,來,薛彤祝妳以後萬事如意,一起從頭開始。」

  薛彤幾番推脫,卻是推脫不了,不得不拿起酒杯意思一下。

  蔣思琳滿臉通紅頭腦昏沉,對薛彤含糊道:「待會我男朋友會來接我,到時候我們一起走,他開了車,先繞道去妳家,我跟他說過了。反正他也知道妳家在哪裡,妳就放心喝。」

  大家進入社會的時間不長,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夢想和現實的差距,難得遇到同學在一起的開心時光,所有人興致都很高,無論男女拿起酒杯歡快暢飲。薛彤剛開始只是小抿一點,後來別人的意見越來越大,加之薛彤受到感染,就變成半杯半杯地喝。

  紅酒入口酒味淡,但後勁足,等到一夥人吃飽喝足時,薛彤頭昏腦脹站都站不穩。

  酒足飯飽尚不盡興,幾個同學提議去唱歌,蔣思琳男友已經酒店樓下,她和薛彤就不再攙和,兩人互相攙扶準備離開酒店,無奈她倆喝得太多,腳步軟綿,沒走幾步就摔倒在地,幸好地上鋪了厚厚地毯才避免摔傷。還算清醒的男同學連忙將人扶起,薛彤醉得厲害,把全身重量都壓在扶著自己的人身上,連那人是誰都分不清楚。

  蔣思琳男友趕到,抱起自己女朋友往樓下走,讓班長幫忙將薛彤送上自己的車。班長已有分醉,腳步趔趄,怕扶不穩人,吼了一聲,「陳劍,你來扶一下薛彤。」

  薛彤腦海一片混沌,腳下像踩了浮雲,有人來扶住自己立即雙手纏了上去,陳劍無奈,半摟半抱著人向電梯口走去。

  幾個挺拔俊朗的人從另一個包廂出來,尚在寒暄客氣,龍澤就在其中,他今晚約了展少輝一起吃飯,就在展少輝旗下的柏汀大酒店,帶上左辰逸和他人一起交流生意心得。剛出包廂門,餘光淡掃,覺得不對勁,轉頭一看,頓時眼中火苗四起。

  「我先過去一下。」龍澤對展少輝道。

  薛彤渾渾噩噩倚在一個男人身上,龍澤臉上黑雲壓城,幾步走過來,一把從陳劍手中拽過薛彤,壓低怒火吼了一句,「你想幹什麼?」

  薛彤眼睛幾乎睜不開,但聞到了熟悉的氣味,耷拉著腦袋往龍澤胸前鑽,很自然地抱住來人,「澤……」

  陳劍意外,對方氣勢雖強,但酒壯人膽,他反問:「你誰啊?放開薛彤。」

  他不認識龍澤,龍澤卻依稀對他有印象,臉上黑雲越壓越低,右手微抬正準備動手,後面左辰逸跟上來忙制止他,「龍澤,先問清楚情況。」

  展少輝也走過來,問了旁邊服務員,道:「好像是同學聚會,他們應該沒什麼惡意。你女朋友喝醉了,還是先帶她回去,要不到樓上找個房間休息。」

  龍澤一手抱住薛彤,看她酒醉迷糊的樣子更來氣,薛彤還巴在他身上,口齒不清,「好難受……澤……」

  在外人面前,龍澤不想太丟臉,拳頭握得緊緊,惡狠狠地盯著陳劍。

  蔣思琳的男朋友覺得不對勁,抱著蔣思琳站到陳劍身邊,「你是薛彤的男朋友嗎?」

  龍澤字字切齒,「我是她男人。」

  對方頓了一下,謙虛有禮卻是不容拒絕道:「既然你是她男朋友,那我們可以一起送薛彤回家。我也是薛彤的朋友,正愁一個人不方便。」

  「不用。」龍澤看著這幾個人就厭煩,將薛彤打橫抱起,正欲離開。

  不料對面兩個年輕男人擋住去路,蔣思琳男友道:「我們都不認識你,薛彤也沒有提過,你不能單獨帶走她。」

  薛彤在龍澤懷中眼眸緊閉,腦袋微微動一下尋找一個更舒服的睡姿,人群的吵鬧聲入不了耳。龍澤面頰緊繃,薄唇輕吐,「再不滾我就不客氣。」

  對方不但沒有讓路,反而後面又走過來幾個初入社會的年輕人,滿身酒氣叫嚷著:「放下薛彤」「你說你是她男朋友有什麼證據」……

  左辰逸和展少輝忙站到他身邊,對龍澤道:「你先帶她走,這裡我們來處理。」

  年輕人血氣方剛,幾個同學仗義,堅決不讓龍澤單獨帶薛彤離開,幸虧展少輝認識班長,跟他簡單說明情況,保證龍澤是薛彤的正牌男友,才避免龍澤動手。

  被這麼一攪,龍澤的臉堪比鍋灰,怒氣沖沖帶著薛彤直奔樓下停車場,甩開車門,將薛彤扔在副駕駛的位置,替她繫好安全帶,將車「嗖」地開了出去。

  霓虹燈映在車中,龍澤唇角緊抿,偶爾偏頭看一眼不醒人事的薛彤,胸中一團濁氣,路邊暗淡的光線投在他眸中,像有烈火在熊熊燃燒。他直接帶著人回了酒店,毫不客氣地將人扔在床上,卻是沒有摔醒薛彤。

  薛彤第二天不知幾時才醒轉,只覺得頭痛欲裂,眼簾微掀,感受到屋內白光大亮。她輕輕動了動,碰到光滑的腿,卻不是自己的——她沒有穿衣服,旁邊還有其他人。不過,這樣的感覺並不陌生。

  她繼續迷迷糊糊睡覺,忽然憶起昨晚的事,腦中一下子炸開——她已經不在島上,昨晚也沒有找過龍澤。薛彤心跳加快,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戰戰兢兢睜開眼往旁邊望去,映入眼眸是熟悉的側臉,她那顆快跳到嗓子眼的心才踏踏實實落入胸膛。

  薛彤常舒一口氣,掃了一下四周,是龍澤的房間沒錯,她才安穩地繼續閉上眼,試圖在混沌的大腦中回想昨夜的事情。

  「醒了?」旁邊傳來龍澤不滿的聲音,薛彤剛才的反應他都感覺到了,鼻息冷哼一聲,「現在知道一驚一乍,如果睡在妳身邊的不是我,妳該怎麼辦?」

  薛彤頭腦混沌,只記得自己喝醉了,完全記不起後來發生了什麼,聽龍澤語氣不善,軟軟回復:「怎麼可能不是你呢?」

  龍澤本是閉著眼平躺在她身邊,突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目露寒光,「要不是昨晚我正好也在那家酒店,正好看見妳,妳現在睡在哪裡還真不知道。」

  薛彤背脊陣陣發涼,徹底醒了,「不……不會的,我們只是同學聚會。」

  「同學聚會?」龍澤像是從牙縫中吐出字,「同學聚會妳就可以讓別的男人抱?」

  「啊?」薛彤對昨晚的事沒多少印象,但看龍澤這要吃人的表情就知道發生了不好的事,「我……我喝醉了……」

  「薛彤,我之前就跟妳說過要多加小心,妳不是不知道這個社會的複雜和黑暗,還敢喝得不醒人事。妳不被人賣,這世上就沒人被賣。」壓抑了一夜的怒火開始爆發,龍澤要努力控制自己才能不把身下的女人撕成碎片。

  薛彤躲躲閃閃,小聲道:「我沒喝多少。」

  她不敢看龍澤那張怒氣的臉,偏著頭看旁邊,光線從窗戶中透進屋內,薛彤突然乍起,「你就這樣帶我回來了?我家裡人知不知道?」

  「哼!現在想起妳家裡人了,那是妳的事情,妳被我帶回來就該謝天謝地,也許他們正在滿世界找妳。」

  薛彤使勁推他,「我先打個電話,我們待會再說,行嗎?」

  龍澤雙臂支在她身邊,不讓開。

  「求你了,澤,我先打電話回家,不然他們又要報案。」薛彤緊張得快哭了。

  龍澤悶悶坐起,緊繃著一張臉。

  薛彤身上什麼也沒穿,從床頭櫃拿起自己的包,摸出手機,正要撥號碼,聽到龍澤涼涼的聲音,「昨晚我讓路玲給妳家裡打了個電話,說妳在她家。」

  「哦,」薛彤順下一口氣,「謝謝。」

  想了幾句說辭,薛彤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路玲在薛父生病期間花了不少時間待在醫院,父母對她比較放心,也沒有責難,薛彤在電話裡敷衍:「媽……嗯……沒什麼……我可能要下午才回來……我要不要買東西……那好,就這樣……」

  掛了電話薛彤總算心安,將手機放下,仍覺得全身發冷,似乎有人用眼光在凌遲她,她緩緩轉過頭,旁邊的龍澤臉色黑壓壓堪比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空,薛彤頭皮發麻,知道他被惹怒,鼓起勇氣伸手去抱他的腰,「澤,別生氣了,昨晚我不該喝酒。」

  龍澤推開她的手,冷著一張臉一字一頓,「薛彤,不要以為我縱容妳,妳就可以亂來。」

  「我哪裡敢?我不是故意的。」薛彤心裡直發毛,聲音也越來越低。

  龍澤靠坐床頭,臉上分明寫著「憤怒」兩個字,還帶著熊熊燃燒的火氣,涼颼颼道:「妳自己說這次怎麼辦。」

  薛彤自知理虧,低眉順眼懦懦道:「我錯了,我再也不喝酒。」

  「趴著。」龍澤陰沉沉吐了兩個字,將被子撩到一旁,示意旁邊的位置。

  薛彤微愣,在他的氣勢威逼之下心驚膽顫,她看出龍澤要在她的身體上發洩怒火,貝齒輕咬紅唇,「你輕點。」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3:24 PM

89、討好

  薛彤本就沒穿衣服,老老實實趴在淺藍色床單上,還好剛才跟家裡人說下午回去,估計今天會很耗時間。她把臉埋在枕頭上,害怕中夾了半絲期待。

  龍澤坐在她旁邊,涼涼地掃了她兩眼,長尾從被子中伸了出去,沒有輕柔地拂上薛彤的身體,尾巴帶著風聲掃過她的臀部。

  伴隨著一聲悶響,薛彤身體猛然弓起,「啊——」地叫出聲,臀上傳來一陣疼痛,火燒火燎像鞭子掃過皮肉,她條件反射地用手去捂住臀部。

  手還沒有放過去,玉帶似的長尾已經制住薛彤,將她纏緊壓在床上,頭頂傳來龍澤的聲音,「疼嗎?」

  「好疼……」薛彤幾乎哭出來,她才反應過來剛才龍澤是用尾巴抽她。

  「疼,就記著,免得妳下次又被人賣了。」話剛落音,龍澤末端尾巴輕撩,又一下子打在薛彤臀部。

  長尾末端越來越細,這樣打下去和牛筋鞭子沒什麼差別,加上龍澤力道不小,尾巴掃過的皮肉是鑽心蝕骨的痛,薛彤劇烈地抽搐,冷汗佈滿額頭,眼淚狂湧而出,「痛……別打我……」

  龍澤看著她在自己纏繞的尾巴中痛得直發抖,依然冷冰冰道:「知不知道為什麼打妳?」

  「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喝酒……」薛彤沒想到龍澤會下手這麼重,就像她當初被賣入黑市被人抽打一樣。

  「薛彤,以後多長個心眼,還有,不要挑戰我的極限。」龍澤的聲音不帶溫度,伴隨著一聲悶響,尾巴連續兩下抽在了她身上。

  薛彤痛得眼前發黑,疼痛順著皮肉貫穿全身,她瘋狂地扭動身體,哭著求饒,「澤,我錯了……」

  龍澤沒有動作,她以為他住手了,卻聽到他不帶溫度的聲音:「妳放心,尾巴打妳頂多痛一點,比鞭子好多了,我知道輕重,不會破皮,也不會留疤。」

  薛彤被嚇到了,她能感受到尾巴在她身後揚起,火辣辣的疼痛隨時都會落下,婆娑著淚眼不斷求饒:「不要打了,我以後都不會喝酒,我再也不敢了。」

  她的聲音不斷顫抖,是極度的害怕,既害怕疼痛,也害怕帶著怒火的龍澤。

  又是兩下落在皮肉,薛彤猛甩頭,哭得聲嘶力竭,「求你了,不要打我……」

  龍澤緩緩放下尾巴,「以後還會這樣嗎?」

  「不會了。」薛彤全身發抖。

  龍澤的尾巴緩緩從她身上撤走,捲起旁邊的被子替她蓋上,卻沒有俯下身安慰她,似乎心中的怒氣還沒有發洩完,硬邦邦道:「薛彤,妳要記著,如果下次妳還做讓我生氣的事情或是會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我就打爛妳的屁股,反正我有錢給妳治。」

  「我記住了。」薛彤嗚咽出聲,趴在床上哭得厲害,眼淚順著面頰流下,枕頭打濕了一片。她聽到龍澤下床的聲音,而後臥室的門打開又關上,那輕輕的關門聲更讓她覺得委屈,被打過的地方似乎痛得更厲害,就算她做錯了事,龍澤也不該對她使用暴力。

  她一個人趴在被窩裡,一動不動,大聲的哭泣慢慢變成抽噎,嗚嗚咽咽的聲音縈繞在房間,面頰上幾縷頭髮被淚水打濕,黏黏糊糊黏在臉上。

  龍澤又進來了,坐在她旁邊,一聲不吭,他靠在床頭眼色矛盾看旁邊的薛彤趴在枕頭上哭,微微抬手,快觸摸到薛彤的頭頂又頓住,緩緩收回來。門鈴聲響起,他披了一套睡衣出臥室,不一會又進來,手上拿了一瓶藥膏。回到床上拉開被子,發出矛盾的長長嘆息,猶猶豫豫伸出手替她將臉頰的濕髮捋到而後,「我幫妳上點藥。」

  薛彤知道他怒氣消了,不滿似的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將頭蒙在被中,像蝸牛躲回自己的殼,又像是無聲的抗議。

  「明明是妳做錯了,還哭哭啼啼。」龍澤沒好氣地掀開被子,擰開藥膏蓋子,手指蘸取一點,輕柔地抹在薛彤臀上。

  藥膏剛接觸到薛彤的皮膚,薛彤就發出殺豬般的叫聲:「痛!好痛!」

  她同時不配合地往旁邊挪了挪,龍澤按了一下她的後背,悶聲悶氣道,「又沒有腫,哪裡有那麼痛?我自己下的手自己清楚。」

  他說得沒錯,被打的時候薛彤痛得五臟六腑都收緊,以為已經皮開肉綻,倒是過了一會痛感慢慢減輕,現在已經不那麼痛了,看來龍澤的確瞭解自己的尾巴。但薛彤依然在嚎叫:「你又不是人,想痛死我就直說。」

  龍澤眼中憂色外露,像是霧氣彌漫開,他的手指在傷處輕輕按摩,心裡揪得難受:「我也不想讓妳受傷,可是不打妳,又怕妳記不住。」

  他俯下身,在薛彤耳邊帶著濃濃鼻音放軟語氣:「真的很疼嗎?」

  薛彤把整張臉埋在枕頭中,一言不發。

  龍澤幽幽嘆氣,藥膏揉散抹勻之後,將被子給她蓋好,下床擰了毛巾俯下身輕道,「來,擦擦臉。」

  薛彤閉著眼,似乎沒有聽到龍澤的話,龍澤怒火已消,但她心中的不滿正緩緩膨脹。

  龍澤只好抱起她,將她臉上的淚痕擦乾,把毛巾扔在旁邊在被窩中摟著她。薛彤身體僵硬,趴在床上一直緊閉雙眼。他微微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半晌,在她耳邊輕道:「妳昨晚喝多了,現在有沒有覺得難受?要不要叫點粥上來。」

  薛彤沒有給出任何反應,趴在床上挺屍。

  龍澤覺得自己做得沒錯,也不願意軟聲細語哄她,只是在被子中強勢地摟著薛彤。薛彤秉持「不開口、不睜眼、不配合」的原則和他僵持,半天沒有反應,等龍澤摟著她的手臂輕輕鬆動時,她翻了個身側睡,用後腦勺對著他。

  龍澤知道她生氣了,又拉不下臉主動道歉,看著她的後腦勺心裡鬱悶。

  「蠻橫,暴力分子,偏執……」薛彤在心裡不斷罵他,恨不得給龍澤紮個小人,雖然身體上不是太痛,但她覺得傷心難過。等了半天不見他主動來哄,悶在心中那團火燃燒得越來越旺。

  龍澤躺在她身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半晌,薛彤準備發作,微微睜開一條眼縫,入目就是那條白色尾巴,尾巴末端正好在她面前,像是知道她在看,本來懶洋洋的尾巴尖輕巧地動了一下,隨即左右擺動,帶著討好的意味。

  薛彤現在看見這尾巴就生氣,厭煩地閉上眼,龍澤在她身邊平躺著,她微微拉開距離,似乎不願意碰到他的皮膚。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在耳邊,她又掀開眼簾露出一條眼縫,尾巴末端直直立在床上半尺,像是站著一個半尺高的小人,小人在原地轉個圈,向著薛彤前進幾步,而後尾巴半折,像是小人在鞠躬,沒有鼻子沒有眼睛的尾巴尖生出點憨態。

  薛彤憤憤地盯著它,小人急速後退,立定之後最上面的尾巴尖左右晃動,像是在搖頭晃腦。幾秒後,又小心翼翼地匍匐前進,左曲右彎,像是在扭動笨拙的身姿,薛彤惡狠狠盯著它,心中念叨:「再過來,再過來就咬死你。」

  不過薛彤沒咬它的機會,尾巴尖前進一尺距離之後,突然自己打了結,半尺尾巴又立起,不斷扭動,像是在苦惱怎麼弄開這個結。薛彤暗笑,「活該!要是全部都打上結就好了!」

  不知道龍澤是不是會讀心術,柔韌的尾巴又繞了一圈,從圈中穿過,又打了一個結,一大一小的兩個結看著更滑稽;薛彤似乎忘了剛才這條尾巴還打過她,直愣愣地看著打結的尾巴左右擺動,不滿也漸漸平息。

  尾巴擺動片刻繼續打結,第三個,第四個,白色尾巴盤成一團,結中帶結,繞來繞去,等打到第七個的時候,薛彤忍不住說了一句,「別打結了,再打解不開怎麼辦。」

  她主動一開口打破了僵局,在她旁邊平躺的龍澤突然翻身摟住她,湊到她耳邊,「不生氣了?」

  薛彤頭一甩,「你走開,你既然討厭我,我也不想理你。」

  「妳睡在我的床上,還敢說不理我?」龍澤揚著打滿結的尾巴,委屈道:「真的解不開了,妳幫我一下好不好?」

  「那是你自找的,我現在討厭死這個尾巴了。」薛彤沒好氣。

  盤曲的尾巴疊在薛彤身前,龍澤討好道:「薛彤,妳還疼嗎?」

  被龍澤打得時候真的很疼,不過他對力道掌握得很好,加上塗了藥,現在已經好多了,薛彤冷冰冰道:「你自己知道。」

  龍澤翻到床的另一邊面向薛彤躺下,嘴唇在她面頰遊動,帶著潮濕的氣息,「不生氣了,好嗎?我被妳氣糊塗了,妳看,要是昨晚我沒碰巧在那裡,萬一妳被別人帶走了怎麼辦?我想著都後怕。」

  薛彤理虧在前,但被打的時候那樣求龍澤他都不理,心裡全是委屈,帶著怨氣道:「你這個有暴力傾向的傢伙,我才不敢跟你在一起。」

  龍澤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要不妳打回來?」

  薛彤立即翻身掄起拳頭朝他身上猛捶,打得不過癮,乾脆站起身用腳踢他,看龍澤在床上拖著捲曲的尾巴左右弓起身子,「撲哧」笑出聲,直至自己失了力氣才甘休。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3:28 PM

90、露陷

  一陣寒流過境,C市氣溫急劇下降,寒冬在一夜之間降臨大地,蒼翠的的香樟樹葉在風中瑟瑟發抖,街上的看板都帶了寒氣。大街上的行人裹上了厚衣服,圍巾帽子加上身,騎著電動車摩托車的人就全套武裝,只露出兩隻眼睛。當然,也有不怕冷的人,很多年輕小姑娘腿上只穿了一條絲襪,短裙剛剛圍住臀部,美腿美臀,拎著時尚的小包風情盡顯。她們笑聲悅耳,濃妝淡抹各有不同,為城市添上靚麗的風景線。

  薛彤就是這其中之一,短款外套不及腰部,腰上露出棕色打底衫,白皙的腿部皮膚在黑絲襪中若隱若現,勾出撩人的味道,這一整套搭配讓纖腰美腿在冬日裡分外養眼。白色的汽車在她面前停下,坐在司機位置的龍澤探頭瞧了瞧她,緩緩將車門打開。薛彤立即上車,拉上車門之後迅速關車窗

  龍澤沒有發動引擎,而是偏頭問道:「妳冷不冷?」

  「不冷。」

  龍澤一雙眼睛在她身上打轉,似乎不信,「那打開窗戶透透氣。」

  他說著打開車窗,而後發動引擎,汽車融入長長的車流中。行駛過程中,風從車窗灌入,薛彤忍不住打個寒顫,「風大,還是關上。」

  薛彤不但關了車窗,還道:「把暖氣開上舒服點。」

  龍澤右手碰了碰薛彤的手,雙手涼冰冰,他不滿道:「冷就多穿點,大冬天穿什麼短裙。」

  「我真的不冷,就是車開起來風有點大。」薛彤狡辯。

  「妳不冷抖什麼?有衣服不穿,要靠發抖取暖。外套扣子不扣,下面穿條絲襪,寒從腳下起的道理妳懂不懂?自己找罪受。」龍澤一面訓她,一面將車內暖氣打開。

  汽車轉個彎,薛彤疑惑:「我們不是說去動物園玩嗎?」

  「今天不去,先去給妳買兩件厚衣服。」龍澤不容置疑道,「人就是很容易生病,妳這樣穿以後得了關節炎就有得哭。」

  看他面色不善,薛彤不敢反駁。汽車開到步行街,找個停車場停下,出了汽車寒風吹在身上,薛彤微微發抖,倒是旁邊路過的男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龍澤停好車瞪她兩眼,直接吼她:「妳穿成這樣,是不是想給別的男人看?」

  薛彤耷拉著腦袋,細聲答道:「我只想給你看。」

  「那就不必了,妳不穿衣服我都看過,那樣更好看。」龍澤沒好氣,替她把外套扣子一顆一顆扣上,拉著她大步向商場走。

  商場暖氣足,薛彤就不覺得冷,畢業的時候她扔了很多衣服,剩下的冬裝真不多。加上她現在習慣了穿大品牌服裝,更不屑於衣櫃中的舊衣服。她選了兩條牛仔褲,又在短裙區打轉,用期盼的眼神看著龍澤。

  雖是批評薛彤,但打心底裡龍澤認為她這樣穿的確好看,給她買了厚實的裙子,另外選了加絨的厚打底褲,還給她買了穿在裡面的隱形護膝。嚴厲聲明只能在天氣不太冷的時候這樣穿,要是敢不聽話就等著被收拾。薛彤配合著一個勁點頭。

  訓過她之後,龍澤眼中又是淡淡柔情,「薛彤,我希望妳身上的所有衣服都是我給妳買的。」

  薛彤眼睛彎彎笑了笑,龍澤經常把她吃得死死的,但她甘之如飴。

  龍澤握住薛彤的手緊了緊,又拉著她到鞋櫃專區,薛彤選好新靴子換上,舊的直接被龍澤扔掉。這一趟出來收穫頗豐,毛衣外套買了新貨,都是今年新上的款式;看到蘋果發佈了新款智慧手機,薛彤只是看一下新功能,龍澤也二話不說替她買下;這一天買的最貴的莫過於一款歐米茄鑲鑽腕錶,薛彤路過櫥窗時偶然瞅了一眼,十分喜歡,龍澤看她的眼神就清楚她想要,拉著她進店。

  回去的時候坐在車上薛彤心情舒暢,看著手腕上的錶喜滋滋,摩挲著貝母色的錶盤不斷揚起手在龍澤面前炫耀。龍澤將車停在酒店門口的停車場上,薛彤開了門,雀躍地從後排位置上拉起自己的大包小包。

  龍澤下了車,「把所有的東西給我拿。」

  「東西太多,一人拿幾件。」

  兩人各拎了幾個袋子,龍澤沒拎袋子那個手放在薛彤腰上,親暱地摟著她朝酒店走。

  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坐在司機位置的男人正準備發動引擎,旁邊的中年婦人突然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衣袖,「老公,你看那是不是老三家的薛彤?」

  中年男人抬起頭瞧了瞧,面有疑惑,「有點像。」

  龍澤摟著薛彤越走越近,車內的夫婦看得真切,男人道:「好像是她。」

  「什麼好像是她?肯定是她錯不了。老三不是出了車禍,那時候在醫院我們還見過她。」婦人看著兩個人走入酒店,眼神變得怪怪的,轉向自己的老公,「薛彤交男朋友了?」

  中年男人是薛彤的二伯,他似乎也摸不清狀況,「好像沒有。她那時候被賣過,左鄰右舍都知道,以後肯定不好找對象,我張羅著把小陳介紹給她,前天還給老三打電話,老三說她心理上對男人有陰影,連陳建平給她介紹的對象都推掉了。她才回來多久,怎麼可能有男朋友?」

  中年婦人有些鄙夷:「什麼心理上對男人有陰影,你看她跟那個男人多親密?孤男寡女摟摟抱抱往酒店走,能做什麼事情?莫非,她是……」

  兩人對視一眼,男人臉色變得難看,「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想想她被賣出去能做什麼,上次在醫院我們都見過她,幾個月不見,就長得胸挺屁股圓,連眉眼都變得媚態,不知道跟男人做過多少回。」婦人口氣越來越不好,「現在的年輕女孩子虛榮得很,前一陣網上報導大學生就為了一部蘋果手機就陪男人睡覺,你看剛才那個男人買了多少東西,袋子上的標誌都是國際品牌,不是錢色交易是什麼?」

  中年男人一臉菜色,「侮辱門風,老三怎麼也不管管?」

  「薛彤在長輩面前很會賣乖,老三那對夫婦肯定還被蒙在鼓裡。這裡距離她家不遠,她來去方便得很。」婦人轉向自己的老公,唾棄道:「在家門口都敢做這種事情,實在太不像話。你下午也沒事,我們去趟老三家,這麼大的事情要是被別人發現還不面子裡子都丟盡。

  黑色汽車緩緩開出停車場,離開了酒店。而在酒店頂樓房間的薛彤還在眉開眼笑清點今天的戰利品,龍澤脫了外套過來摟住她,下巴在她頸上輕蹭,灼熱的鼻息噴在細膚上,「都是我給妳買的,妳要犒賞一下我。」薛彤回身摟住他的脖子,在他嘴角清淺地吻了一下,「這是獎賞你陪我逛街。」

  「這怎麼夠?」龍澤嘴角斜斜勾起,順勢將她抱起朝臥室走,將她放在床上開始脫她的衣服,笑道:「自己親自買來穿在妳身上,再親自一件件扒下來,果然不錯。」

  「你真像個流氓。」薛彤推開他,連忙翻到床裡面,拿被子蓋住身體,「今天不要了。澤,我還是想問問我們的關係什麼時候公開?你去一趟我家,以後我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省得我天天跟家裡人找藉口。」

  龍澤也在床上躺下,望著天花板懶懶道:「隨便。」

  「你不要每次都這種語氣。」薛彤瞟他一眼,「澤,你是不是怕我爸爸媽媽不喜歡你,所以才不去?」

  「我怕什麼?」龍澤一臉彆扭地將頭轉開。

  「你肯定怕,不然為什麼每次一談這個問題你就逃避。」薛彤看著他一臉彆扭樣覺得好笑,「最近有合適的機會我就家裡提一下。」

  「以後再說。」龍澤漫不經心。

  薛彤一聽他這樣說就來氣,翻身在床上坐起氣勢洶洶道:「一推二五六是逃不過去的,你把時間確定好。到底是聖誕還是元旦,難不成你要拖到春節?醜媳婦也要見公婆,你遲早都要見我父母。」

  眼珠幽幽打轉,龍澤緘口不言,看薛彤腮幫鼓鼓一副要生氣的模樣,才極不情願吱唔出聲,「那就春節。」

  「你……」薛彤頓了頓,「春節就春節,要是你還往後拖,我就回老家。」

  「好了,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龍澤將她推倒在床,見她還想說話,連忙用嘴堵了上去。

  衣服很快被扒光,屋中氣溫迅速升高,薛彤斷斷續續的聲音在房間中迴盪,赤條條的身體緊密結合在一起,似乎還不夠,兩人都恨不得將對方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將被纏在長尾中處於眩暈狀態的薛彤驚醒,她支支吾吾道:「電話……」

  「妳還有心情管這個……」龍澤對她的不認真很不滿意,加快律動頻率。

  薛彤發出驚呼,手機鈴聲還在持續響,過了一會自動掛斷,但是馬上又響起,薛彤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是……是……我爸的……電話……啊……可能有事……」

  這吵人的鈴聲實在壞人興致,龍澤不滿地用尾巴捲起手機遞給她,同時還不忘狠狠地頂了一下她。

  薛彤大叫一聲,皺眉求道:「停一會。」

  手機一直在響,龍澤依然把自己埋在她的身體,只是停止了律動。薛彤按了接通鍵,「爸爸?」

  「彤彤,妳在哪裡?」薛母語氣不好。

  薛彤被嚇了一跳,「我,我在步行街,今天沒去動物園,今天天氣這麼冷,動物都躲在窩裡,想著也沒什麼看頭,所以就沒去動物園,剛剛買了幾件衣服。」

  「和誰一起?在街上怎麼安靜?」薛母咄咄逼問。

  薛彤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表現得正常,「和路玲一起,現在在咖啡廳……」

  不防龍澤突然動了動,薛彤全身繃緊發出細微的悶哼,然後勉力忍住,不知道那頭有沒有聽出異常。龍澤卻愛上了這樣的遊戲,在她體內慢慢動起來。

  薛彤連忙將手機拿開,使勁掐了龍澤一把,向他示意別動。龍澤嬉皮笑臉,不但沒停止,反而更有節奏。

  薛彤忍得辛苦,電話那頭傳來母親的吼聲:「妳趕快給我回來。」

  「家裡有事嗎?」

  「有事,妳二伯父伯母在家,趕快回來。」母親聲音不善。

  「那我馬上回來。」薛彤像是解脫一樣摁斷電話,龍澤在她耳邊輕聲道:「剛才妳好緊。」

  說著他加快動作,薛彤被母親弄得緊張兮兮,早已沒了興致,告饒道:「我要回家,家裡有事。」

  龍澤又折騰了她一會,才不情不願地放開她。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3:30 PM

91、坦白

  外套換回出門時的那件,今天新買的褲子薛彤直接上了身,剩下幾件吊牌被剪去,薛彤扔掉精美的包裝袋,隨便拿了個袋子裝好。龍澤未能盡興,臉上帶著淡淡鬱悶,不願意一個人待在屋裡,決定去公司幫一下左辰逸。左辰逸最近忙得腳不沾地,堆了一堆資料報表沒時間看,他知道龍澤閱讀報表速度很快,早就催著龍澤幫忙。

  他和薛彤一起下樓,在電梯中看薛彤略微緊張,攬著她安慰道:「要是家裡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薛彤點點頭,龍澤本來想開車送她到社區門口,但她拒絕了,拎著東西急匆匆往家的方向走。二伯和薛父雖是親兄弟,但是兩家感情並不親厚。二伯在政府部門當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科長,說話喜歡打官腔,二伯母也端著點架子,母女倆都不喜歡二伯夫婦,但也沒什麼矛盾。母親在電話裡的語氣不好,薛彤不知道家裡是不是鬧了不愉快。

  到了家門口她拿出鑰匙開門,一進門就感到家中氣氛不對,二伯夫婦坐在客廳沙發臉色不太好,薛父薛母臉色就更難看,似乎醞釀著薄怒。四人見她進屋,全都把目光投在她身上,薛彤莫名打個寒顫,裝作自然開口:「二伯好,二伯母好。」

  她的聲音不高,像怕聲音太大會驚起烏鴉四飛。坐在沙發上的二伯從鼻腔裡「嗯」了一聲,二伯母沒有任何回應,看她的目光帶著點輕蔑和鄙夷。

  「今天去逛街了?」說話的是薛父,臉上淡淡寒氣。

  「是的。」薛彤小聲回答,向臥室方向走去,準備把東西放下。

  「把東西拎過來,我看看妳買了什麼。」薛父聲音沉沉。

  薛彤微愣,拎著袋子在父親身邊坐下,「天冷了,以前的厚衣服還是學生裝,畢業的時候又扔了幾件,櫃子裡沒什麼這個季節的衣服,所以現在買了兩套。」

  薛父瞟了一眼袋子裡東西,只看到黑灰色的衣服,那是薛彤的打底褲和裙子。他沒有翻開看,薛彤脊背發涼,屋中的氣氛讓她覺得壓抑,二伯夫婦的造訪讓她不知現在唱的是哪齣。聽到二伯母道:「彤彤現在越來越時尚了,都拎LV的包,這得好幾萬吧。」

  薛彤頭皮微微發麻,不曉得她為何來了這麼一句,訕笑道:「仿貨,這是仿貨,幾百塊錢。」

  「真貨假貨我還是分得出來,不如給我鑒賞一下。」二伯母臉上淡淡冷笑。

  兩人感情又不好,薛彤才不會給她,捂著包一臉莫名其妙,把目光投向旁邊的母親,見母親緊抿著唇,不知道自己沒回來之前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薛父道:「妳說妳剛從步行街回來,可是妳二伯母說看到妳被一個男人摟著往酒店裡面走,就是前面那個五星級酒店,妳說那是不是妳?」

  「啊?」薛彤驚愕,沒想到被人看見她和龍澤在一起。再看父母陰沉沉的面色,馬上想到二伯夫婦說了難聽的話,她堅決否認,「我一直在步行街逛街,二伯母看錯了吧?」

  「我也覺得二嫂肯定看錯了人。」薛母開了口,轉向自己的二嫂,「妳剛才說看到的人穿了一件米色大衣,彤彤明明穿得是棕色小外套。人老了,眼神不好正常得很。」

  薛母和自己的二嫂也是一向不對盤,哪裡容得下別人這樣說自己的女兒。與此同時,薛彤暗自慶倖,那件新買的米色大衣還留在龍澤房間裡,她嫌太厚拎不下,想著下次再帶回來。

  二伯母一臉豬肝色,眼睛看到薛彤左手袖子中露出一半錶盤,突然拉住薛彤的左手,皮笑肉不笑道:「老三你們家現在越來越富裕了,彤彤都開始帶歐米茄的手錶,這麼閃,這個不是仿貨吧?」

  她的眼睛看向薛彤,鄙夷之色更加明顯,薛彤知道自己露餡了,滿臉茫然。

  旁邊薛母隱忍著怒火,「這是她三舅前不久去香港旅遊給她帶的禮物,是真是假我分辨不出來,有這份心意就行,我也不可能拿著自家兄弟送的東西跑去鑒定。我們家薛彤已經夠苦命了,二嫂就不要難為她。既然沒有別的事,彤彤的爸爸腿也沒有好,還要安靜養傷,我就不留你們吃晚飯。」

  薛母下了逐客令,看他們還沒動靜,對薛父道:「老公,你既然身體不好就回床上躺著。彤彤,屋裡還堆了一大堆衣服,快點去洗,妳都這麼大了不要成天光想著玩。」

  二伯夫婦吃癟,臉上帶著氣憤,二伯母鄙夷道:「彤彤,妳以前做有些事可能是迫不得已,現在都回家了再做這一行可就是侮辱門風。」

  「說話要講真憑實據,彤彤發生了點事又不是她自願的,比不上你們好命。」薛母已經發怒,「你們都是大忙人,還是回去多張羅自己的事。」

  二伯手一甩站起身,鼻息一哼,「老三,自己家的女兒好好管管。」

  兩人自討無趣,陰著一張臉出門,防盜門咚地一聲響起,在樓道中傳出巨響。薛母立即鎖上門,那頭父親站起身,指著薛彤手顫不停,「妳有本事了是不是?我們怎麼就養了這麼個不省心的東西,居然背著我們幹這種事?還被人跑到家裡來戳脊樑骨,妳是不是要氣死我?」

  薛彤知道他們誤會了,連忙擺手:「不是的,爸爸,不是那樣的,我沒有。」

  薛父作勢要打她,薛母忙喝了一聲,「動什麼手,先問清楚。彤彤,妳說去酒店那個人是不是妳?」

  「不是,真的不是。」為了讓家裡人更好地接受龍澤,薛彤堅決否認,「妳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在咖啡廳,路玲把她男朋友介紹給我認識,不信妳可以打電話問她。再說,二伯母一向不喜歡我,妳又不是不知道,哪年過年的時候去老家,她不在爺爺面前為難我?她看到別人長得有點像我,就立馬跑到家裡來給我扣一頂帽子,這有什麼奇怪?」

  「這可是大事,他們能隨便給妳扣帽子?」薛父不相信別人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成天往外面跑,一出去就是大半天,還有一次夜不歸宿,妳說妳在做什麼?」

  「是你們叫我不要成天待在屋裡的。」薛彤眼淚湧出來。

  「吼什麼吼,我們的女兒自己還不清楚嗎?」薛母自然是站在女兒這一方,板著臉拿起薛彤的包拉開拉鍊將裡面的東西全部倒出來,將薛彤的新買的手機扔在茶几上,眼中火苗跳動,「那妳說,妳哪裡來的錢買這些?衣服,手錶,手機,還有妳這個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薛彤知道自己瞞不下去,實話實說,「媽,妳聽我說,我交了男朋友,這是他送的。」

  「妳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薛父毫不讓步,「就算妳交了男朋友,妳就能收人家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們是沒本事給妳買好東西,可妳也不能這麼現實。要是真的是正經男朋友,妳怎麼都不跟我們說一聲?」

  薛彤看父親一直朝錢色交易那邊想,心裡一著急,眼淚直往下掉,腦子變得混亂。她不說話,父親就更確認自己的想法,「妳還要編什麼話來騙我們。」

  薛母看她一直掉眼淚也心疼,「彤彤,妳說實話。」

  薛彤覺得她似乎把事情弄得更糟了,這樣下去父母對龍澤一定沒有好印象,她想了想,道:「我真的交了男朋友。我以前就跟你們說過是有人送我回來的,我那時候逃出來身無分文,就在路上遇到的一個好人,他送我回來。我很感激他,之後我們就一直保持聯繫,最近在一起了。」

  薛彤提到她逃出來的事情,聽聞對方於她有恩,雙親臉色稍霽,但對她的話半信半疑,薛母質問:「真的是這樣?東西都是他送給妳的?」

  薛彤不斷點頭,「真的,我想過一段時間再跟你們說。」

  「妳要是敢騙我們就不要待在這個家。」薛母向她示意旁邊電話,「妳現在就打電話,當著我們的面打,既然是男朋友就叫過來讓我們見一下,如果我們覺得還湊合,你們就繼續在一起;不合適的話也免得妳被人騙了。」

  薛彤有些猶豫,「這樣忽然叫別人過來,太,太不合適……」

  「妳收別人東西就合適?多給妳點時間,妳是不是準備騙我們?」薛母不容置疑道:「我們讓一步,就明天叫他過來,但電話必須現在打。」

  薛彤掙扎一下,看著氣呼呼的父母知道自己退無可退,她慢騰騰走向旁邊電話,內心微微不安,她在思量怎麼跟龍澤開口才不會被拒絕,旁邊父母四隻眼睛緊盯著她,似乎怕她耍什麼花樣。薛彤深吸一口氣,手指撥出熟悉的號碼,電話被接通,眼淚再度湧出,她帶著哭音道:「澤。」

  「妳哭了嗎?」龍澤聽到她帶著哭腔的聲音,擔憂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薛彤先示弱:「我們家一個親戚在我父母面前說我的壞話,非說在酒店門口看到的人是我,說……說我是酒店的小姐。」

  「你們家什麼亂七八糟的親戚!」龍澤不悅道。「他們聯合起來欺負妳?」

  「不是,不是。」薛彤繼續哽咽道:「我跟爸爸媽媽說了我們的事情,他們不太相信,想見見你。你明天過來一下好嗎?」

  「明天啊?」似乎龍澤沒有做好這樣的心裡準備,他一向隨意慣了,討好父母這種事他真的不想做。

  薛彤抽泣的聲音變大,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你要是有事就算了,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她嘴上如是說,卻是哭得傷心,龍澤心裡揪得難受,再想今天她被家裡人急匆匆地催回去,想著那邊肯定有人欺負薛彤,心上酸脹,短暫沉默後妥協道:「妳別哭了,我不會讓人欺負妳。要不我現在過來?」

  「不……不用,你明天過來就行,我家裡一直有人,就這樣。」薛彤實在不想當著父母的面說太多,直接掛了電話。

  薛母盯著她看,「真是妳男朋友?還要擺什麼架子。」

  薛彤本來想說對方很忙,最後還是保持沉默。明天父母一定不會給龍澤好臉色,龍澤那個人脾氣又算不上很好,會變成什麼樣子,她實在不敢想像。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3:34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10-24 03:41 PM 編輯

92、爬牆

  零星幾盞路燈投下一小圈亮光,燈光本就不亮堂,又被灰乎乎的燈罩子罩住,整個社區昏昏暗暗,大部分地方都是黑黝黝一片,夜深人靜,連蛐蛐的聲音都沒有,唯剩寒風穿過矮樹發出低嗚聲。沒有人注意到一團黑影順著牆壁在樓體上快速閃過,最後在一戶人家的窗戶中消失。

  薛彤躺在床上睡得不安穩,偶爾輕輕扭動,她床邊的小檯燈被人輕輕擰開,光亮正好打在她臉上,薛彤慢慢醒轉,眼睛睜開一條縫,朦朧燈光中映出熟悉的面孔,她臉上的驚訝轉為疑惑,嚶嚶出聲:「澤?」

  「是我。」龍澤壓低聲音,手輕柔地撫摸上她的臉,看到她微腫的眼睛皺起眉頭。

  薛彤有些迷糊,「你怎麼來了?」

  龍澤向她示意窗戶,「妳在電話裡哭成那個樣子我怎麼放心?打妳電話也沒人接,我擔心死了。」

  他說著將床頭燈關掉,脫了外套爬上床隔了被子抱著她。

  薛彤手機被母親沒收了,她主動掀開被子讓他進來,龍澤身上帶了點寒氣,但薛彤依然覺得溫暖。窩在他結實的懷抱中輕輕閉上眼,床不大,兩個人睡在一起有點擠,龍澤替她把被子掖好,微涼的唇碰了碰她的臉頰,湊在她耳邊低語:「被人欺負了?」

  下午從電話裡傳過來的嗚咽聲讓他心揪得緊緊,大概是由於以前的經歷,龍澤很怕薛彤不在他眼前就被人欺負得很慘,接完電話坐立不安,當時就想跑到薛彤家裡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從左辰逸辦公室氣勢洶洶要出門時被人拉住,左辰逸不客氣道:「你是去打仗還是去助威?嫌不夠亂是不是?」

  他解釋了幾句被左辰逸劈頭蓋臉一通罵,雖然心裡不服,但對方說得句句是理。才拖到夜深人靜時爬牆過來。

  薛彤沒說話,雙手纏上他的腰,像是雛雀躲在大鳥豐滿的羽翼下。很久,她才輕輕開口說了兩句白天發生的事,提醒他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還好龍澤過來了,不然明天肯定糟糕。她接著道:「明天你謙虛低調一點,不要擺臉色,更不要和我爸媽吵起來。」

  「我知道,我已經被左辰逸說了一晚上。」龍澤摟著她道。左辰逸一晚上的教育讓他醍醐灌頂,若不是自己長久的不配合,薛彤也不會遭遇如此尷尬的局面。說到底,他還是為她考慮得太少。龍澤一隻手輕拍她的後背,動作又輕又柔,「睡吧,我等到天快亮的時候再走。」

  薛彤的身體緊緊貼著他,聲音有些嗚咽,喃喃說道:「這裡是八樓,爬牆翻窗戶多危險。」

  「對我來說是小事,好好睡覺。」龍澤抱著她的手臂輕輕鬆了一下,讓她睡得更舒服。

  暗夜中,薛彤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不安的內心慢慢平復,在她每一次覺得難過擔憂的時候,龍澤都會及時趕到她的身邊。心安之後眼皮更加沉重,她倚在他的懷中慢慢睡著。

  她不知道龍澤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陽光被擋在外面,似乎深夜溫暖的懷抱只是她的一場夢。她轉過頭,看到枕頭上殘留了一根短短頭髮,薛彤輕輕笑了,像淡淡的水墨畫。

  因為昨天的不愉快,她不願意起床去面對父母,縮在被窩中早飯也不吃。母親來敲過一遍門,沒有勉強,任由她躲在屋中。

  半上午她還躺在床上的時候龍澤就拎著東西來敲門,薛母剛開門還沒來得及開口,龍澤就低頭頷首,「伯母,妳好。我是龍澤,是薛彤的男朋友。」

  薛母看到門外西裝革履的帥氣小伙子微微意外,昨天受了一肚子氣沒地方發洩,她堵在門口沒有讓人進來的意思,板著一張臉,「就是你啊?今天叫你來,就是想跟你說一聲,以後不要來找薛彤。」

  龍澤還是第一次被人拒之門外,不過這樣的待遇昨晚左辰逸已經給他打了預防針,他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我知道我來晚了,早就應該來拜訪伯父伯母。只是我身邊也沒個長輩提點,耽誤了這麼大的事,不過說到底還是我的錯。伯母,妳好歹給我個說話的機會?」

  龍澤那張五官立體的臉帶上和煦微笑絕對是有殺傷力的,薛母沒急著關門,屋裡傳來薛父的聲音,「誰來了?」

  薛母回頭朝屋裡吼道:「就是那個男的,你要不要見?」

  薛父沉著一張臉正欲回話,臥室開了一條小縫,薛彤探出頭,道:「爸,你就見一面說兩句話不行嗎?再說人家幫過我。」

  薛父瞪她一眼,「大早上都不起來,妳繼續睡妳的覺。」

  直到薛彤又躲回屋中,薛母才讓龍澤進屋,他把東西放下,「伯父好,你的身體恢復得怎樣?」

  薛父不做聲,龍澤站在屋中有些手足無措,這種場面他沒有應付過,而且他從來沒有看過別人的臉色。良久,薛父才示意他坐下,涼涼問了一句:「聽說你和薛彤在交往,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龍澤依然保持淡淡微笑,在二老對面的沙發坐下,「我們認識時間不長,前一陣子薛彤失蹤了幾個月,那段時間伯父伯母肯定急壞了,我們就是在她回家路上認識的。我那時候正好在南方,回C市的路上遇到了薛彤,就順道送她回來。薛彤一直很感激我,我也欣賞她的勇敢和大方,到了C市之後我們一直保持聯繫,最近在一起了。」

  「原來果真是你送她回來的。」薛父口氣緩和一點,「我們感謝你幫過她,至於其他的事,薛彤年紀還太小,你們還是少來往。」

  龍澤微微覺得頭疼,但臉上依然帶著和煦的笑容,「最近我的公司剛起步,一直忙得暈頭轉向,又因為在國外待的時間比較長,才忽略了登門拜訪這麼大的事情,伯父伯母,你們要怪就怪我,是我做事不夠妥當,千萬別怪薛彤。」

  薛父不再接話,薛母隨便問了一句,「你自己開了公司?是做什麼的?」

  「我看好國內IT行業,和朋友合夥開了一家小公司,註冊資金三千萬,C市是內陸發達城市,我是打算在這裡安家置業。」龍澤開始淺談幾句對IT行業的看法,擔心冷場儘量把話題扯遠,偶爾也問兩句薛父對於這方面的意見。看對方臉色微微好轉,聲音微微低沉道:「我父母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每天在酒店看到外面的萬家燈火,就很羨慕你們這樣一家團圓的生活。生意上我還可以應付,不過婚姻大事上沒人指點,才讓你們誤會了薛彤,說到底都是我不好。像我這樣的年輕人社會歷練不夠,做事考慮欠周到,還要請你們多多包涵。」

  薛母也明白了對方的身份事業和家庭基本條件,各方面條件都是不錯,昨天雖然生氣,但都過了一夜,怒氣消了不少。臉色雖然算不上和悅,但慢慢退了那層冰霜,不緊不慢道:「我們家薛彤不懂事,收了你不少東西,我們已經說過她了,我還是覺得你們不合適。」

  「怎麼不合適?」龍澤有點想發火,努力控制住自己,「都是一些小東西,東西製造出來不就是給人用嗎?別人都用得起,薛彤也能用得起。」

  薛彤在屋中實在不放心,換好衣服輕輕打開門,慢騰騰走到母親旁邊坐下,看到父母臉色不算太差微微心安。龍澤看她出來,關切道:「吃過早飯了嗎?」

  薛母也向她吼道:「妳看看幾點,現在才起來,飯早就涼了,自己去熱熱。」

  龍澤在旁邊和風細雨溫和道:「伯母,妳別說她,薛彤也挺不容易,我以後一定好好對她。」

  薛母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今天就這樣,你也有工作要忙,我們也不留你吃飯。」

  龍澤也不好再賴下去,頷首告辭,薛父坐在沙發上示意旁邊的禮袋,「東西就拎回去,我們也用不著。」

  「都是一些有助於恢復身體的東西,正適合伯父調養,我先回公司。」他轉向薛彤,「妳好好照顧妳爸爸,自己也多休息。」

  龍澤走後,薛彤被趕去吃飯,現在手機被沒收,也沒辦法給龍澤發短信。鍋裡還有粥,她盛出小半碗放在微波爐裡熱熱,捧著碗走到餐廳,父母正坐在一起低聲說著什麼,薛彤壯著膽走過去,期期艾艾開口,「媽,其實龍澤挺好的。」

  「好好吃飯。」母親嘴上說她,但往旁邊挪了位置讓薛彤挨著她坐下,「他公司在哪裡?」

  薛彤如實回答,薛母開始對龍澤的事情刨根問底,薛彤早就把這些事情想好了,回答起來格外順口。幾個問題之後,薛父插了一句:「彤彤,做人還是不要貪圖太多,找個踏實的人才能過一輩子。如果他自身條件真那麼好,人家憑什麼看上妳?」

  「憑什麼看不上?」薛母不滿,「你是不是被老二那家人打擊得沒自信了?我女兒條件很差嗎?我是不指望她大富大貴,但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

  只要母親一開口,父親就沒什麼話說,薛彤輕輕問:「媽,妳覺得龍澤怎麼樣?」

  「勉強湊合。」薛母淡淡評價。

  薛彤不知母親是什麼意思,龍澤今天已經儘量謙遜,她瞭解他,知道他裝不了多久。要是父母總是一副對他不滿意不熱情的樣子,龍澤很容易翻臉發火。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又爬起來上QQ,發現龍澤不在心情變得黯淡。空調溫度調得很高,但她依然覺得冷清清,不知睡了多久才進入迷糊狀態。等到有黑影從窗戶翻進來她立即就醒了,她看不清模樣,但是那熟悉的身姿在黑暗中她也認得出來,她剛伸出手準備擰開床頭檯燈,就被人握住,龍澤帶著責備口氣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著。」

  薛彤掀開被子一角讓他上床,摟住他結實的腰腹,龍澤微微嘆氣,抱怨道:「岳父母果然猛於虎,以前都是別人求我辦事看我臉色,就為了妳我委屈成這樣。回去跟左辰逸一說,被他笑話死了。」

  龍澤一副委屈的口氣,薛彤笑意悶在喉腔,在他胸膛輕輕蹭著腦袋,低語道:「澤,我好愛你。」

  「我也愛妳。」龍澤摟緊她,「算了,我就繼續看妳父母臉色,免得妳委屈。」

  薛彤將被子往上面拉了拉,兩個人蒙在被子裡竊竊私語,小小的空間只剩下兩個人擁在一起,薛彤沒有半點睡意,閒聊道:「左辰逸是不是給你出了很多主意?」

  「他只給我指明方向,告訴我該怎麼做,我才不會什麼都告訴他。不過今天拎來的東西是他幫我買的,妳爸爸媽媽喜不喜歡?」

  「他們還沒拆。」薛彤開玩笑道,「說不定他們在房間裡偷偷拆,不讓我看到他們喜歡的樣子。」

  龍澤悶笑,因為床小的原因,兩個人擠在一起,四肢緊緊糾纏,鼻息噴在對方的皮膚上,薛彤喜歡這樣的感覺,有什麼東西裝滿了胸膛。她在被子中輕輕咬他一口,龍澤報復性地拍拍她的屁股,又在她胸上揉了兩下;薛彤不服,繼續掐他。深更半夜,幾顆星星幽暗地發著光,寒露無聲潛伏在草葉上,另一間屋子傳來細微的鼾聲。無人看見兩個人在被窩中偷偷摸摸的小動作,直到睡意來襲,薛彤才換了更舒服的睡姿,在龍澤的懷中沉沉閉上眼。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3:41 PM

93、轉變

  龍澤的爬牆生活沒持續幾天,他就從大門光明正大地進來了。那天是耶誕節,鳳凰大道上一個大賣場做折扣促銷,很多生活用品幾乎是全市最低價,限時搶購的牌子一掛上,男女老少都沒了矜持樣,瘋狂搶購那些低價折扣品,收銀台後面排了長長的隊伍。薛母和潘阿姨在結帳區排了半個小時的隊,才推著購物車走出超市,像經歷了一場戰鬥。米油卷紙之類都是較沉的東西,兩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拎著幾大袋東西站在路口等車,無奈節假日出行的人特別多,兩個人東西太多擠公車不方便,等了半天過往的計程車卻是一輛都不停下,全都載著人,兩個人正怨聲載道時,一輛白色轎車停在跟前,龍澤笑道:「伯母,妳要去哪裡?我送妳去。」

  他說著就下車替她們拎東西,熱情地跟潘阿姨問好,薛母本來還想拿捏一下架子,還未開口旁邊的潘阿姨就問道:「這是妳家什麼人?」

  龍澤直截了當,「我是薛彤的男朋友。」

  潘阿姨臉上笑得皺紋更深了,正愁等車麻煩,「是嗎?那就麻煩你送我們一程。」

  「妳太客氣了。」龍澤說著將兩人的東西往後備箱裡放,他其實在超市外面等了很久,薛彤父母不冷不熱的態度讓他抓狂,左辰逸天天給他灌輸「忍一時春暖花開」的思想,薛彤雖然現在很少出來陪他,但每天甜言蜜語哄著他,柔聲教育他「男人要能屈能伸」等等。龍澤也知道很多事情只能柔性解決,耐著性子好好表現。

  伸手不打笑臉人,薛母也不是真心想要難為龍澤,在自己的老鄰居面前,把關係弄僵了大家都不好看。幾人上了車,薛母沒開口,倒是潘阿姨一個勁說話。兩個人在同一張麻將桌上奮戰多年,潘阿姨也不忌諱,直接問道:「你們家薛彤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

  「有一陣子了。」薛母淡淡道。

  潘阿姨接著道:「小伙子長得挺帥氣,和你們家薛彤般配。這車看著也漂亮,比我家華子的車坐著還舒服,怕是要不少錢,我就說白色的好看,偏偏華子要買輛黑不溜秋的,平時也不接送我們。不過這是什麼牌子?我怎麼不認識。」

  薛母揶揄道,「妳不認識的東西多了,我們現在都成了老古董。」

  「老古董要不斷學習,才能跟進社會。」她傾身跟龍澤說笑,「小伙子,你這車可真不錯啊!」

  龍澤一邊開車一邊回她,「阿姨,妳喜歡這個顏色啊?薛彤說紅色的好看,我還打算再訂一輛紅色的,過年開喜慶,等薛彤拿到駕照她出入也方便。」

  「喲喲,你還打算送一輛給薛彤啊。」潘阿姨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我覺得啊,紅的白的都好看。」

  她又跟龍澤隨便說了幾句,龍澤都笑著回她,潘阿姨覺得小伙子不錯,對薛母低聲道:「小伙子又有錢又沒有架子,你們家薛彤真有福氣,還真是釣了金龜,怎麼也不介紹給大家認識,還藏著掖著,怕人搶跑啊?」

  薛母抿著嘴,但嘴角的笑容已經藏不住,慢慢開口道:「這事還沒定呢。」

  「怎麼還沒定呢?」潘阿姨小聲道,「這年頭好女婿就要抓緊,妳看大街上漂亮女人這麼多,哪一個不是睜著眼睛想釣個金龜婿?薛彤老實,妳要是不幫一把跑了怎麼辦?等她有了好歸宿,妳下半輩子就省心,為人父母不就這樣嘛。」

  一路上潘阿姨說個不停,偶爾問龍澤一兩個問題,一雙彎彎的眼睛透出羨慕的光芒,薛母也覺得龍澤不錯,等到汽車駛進社區時,薛母那張臉上已經開了花。下車後,潘阿姨家人來替她拎東西,潘阿姨笑道:「妳家女婿中午是在這裡吃飯吧?待會別走哦,好久沒一起打麻將了,我待會叫上劉嫂一起去妳家。」

  她又轉向龍澤,「小伙子,多在這裡玩一會,我們最近打麻將總是湊不齊人,又不想去麻將館,你下午跟著我們一起玩一下。」

  龍澤還未表態,薛母道:「人家有事呢。」

  「妳家薛彤也在家,他總要陪一下薛彤,在家不也一樣嗎?小伙子,就這樣定了哦。」潘阿姨笑呵呵地離去。

  龍澤替薛母拎東西上樓,薛母也和顏悅色地跟他說上幾句話。到了八樓按響門鈴,薛彤打開門看到兩人同時回來微微詫異。龍澤把東西拎進屋,薛母招呼人坐下。

  薛父臉上還是掛著淡淡嚴肅,薛母隨便聊了幾句,龍澤看他們沒有留他的意思,準備告辭,「伯父,伯母,既然沒有別的事,那我先回酒店。」

  「你住在酒店?」薛母口氣不滿,酒店哪能沒有女人打電話騷擾,薛彤最近也沒出門,一個男人在外容易失控。

  龍澤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解釋道:「最近在找房子,沒看到合適的,房子買下來也要好幾個月才能裝修好。」

  「今天是耶誕節,雖然是個外國節日,但你一個人在酒店吃飯也不熱鬧。這都快吃午飯了,就留在這裡吃飯吧。」薛母欲蓋彌彰似的補充道,「省得那個老潘下午過來嘮嘮叨叨,那個人啊,能嘮叨上一個月,耳朵都能聽出繭來。」

  薛母看著在旁邊乾坐著的女兒,「別愣著了,去蒸米飯。」

  「哦。」薛彤朝龍澤笑了一下,才慢吞吞走向廚房,母親把剛買的東西分類放好,然後和薛彤一起在廚房忙碌,低聲教育她:「我和妳爸都在,還當著我們的面眉來眼去。」

  薛彤帶著淡淡的笑,問出心中疑惑:「媽,龍澤人很好,妳和爸爸為什麼不喜歡他?」

  「他再好我也不能對他太滿意。我們就妳一個女兒,自然是為妳著想。」薛母教育女兒,「妳笨死了,被他迷得暈頭轉向,我們對他太滿意,他以後不努力怎麼辦?就是因為他條件好,才不能讓別人覺得我們是自己纏上去,不然以後妳底氣不足,嫁過去也要受氣。」

  薛彤恍然大悟,擔憂總算放下,「媽,妳想得真長遠。」

  「妳都二十幾歲了,什麼事都學著點,不然以後肯定被人吃得死死的。」

  龍澤和薛父在客廳看著電視,他偶爾發表兩句見解,薛父也溫和地回上兩句。形勢的逆轉發生在下午的麻將桌上,自薛父受傷之後,薛母就沒空築長城,現在一摸麻將精神抖擻,況且每把牌起手都不錯,缺哪張牌來哪張,打麻將打得心花怒放。桌上就龍澤在輸錢,幾個從小看著薛彤長大的阿姨贏得開心,一個勁地誇龍澤,隨著時間過去,龍澤輸錢越多,誇獎不斷升級。薛母很少贏得如此痛快,抖著一張臉大笑不斷。

  薛彤起初坐在母親身邊看她打牌,最後母親大發慈悲,「妳去幫阿澤看看牌,還真是在國外待久了,連個麻將都不會。」

  就一場麻將,連個稱呼都變了,薛彤笑呵呵應著坐到龍澤身邊,龍澤看她無聊就讓她起牌,一隻手攬在她腰上。薛彤打牌純粹亂打,但是她一上場薛母看著牌面臉就垮了下來,兩局之後被清下場,「妳怎麼一上來我牌就成這個樣子?去燒點水泡茶,再洗點水果。」

  薛彤任勞任怨,剛走到廚房,就聽到母親大笑:「哈哈,起手就是暗槓!」

  不得不說中國的國粹有獨到的魅力,薛母一樂,熱情地挽留龍澤吃晚飯,也算得上其樂融融,龍澤趁機提出讓薛彤母女改天去幫他看看房子,美其名曰「對本地不夠熟,希望他們提點建議,免得被開發商忽悠」。

  房子其實龍澤都選好了,展少輝新開發的樓盤為他預留了一套,依山傍湖上風上水,龍澤轉過C市大部分樓盤都沒看到很滿意的在售房源,果然好房子已經被預留出來。不過,他依然開車帶著薛彤母女到處轉了轉,比較了兩個樓盤,再來看這一套薛母就喜歡上了,象徵性地給了點建議。龍澤就立即辦理購房合同,合同拿過來一看,薛母大感意外,上面登記的是薛彤的資訊。薛母推辭半天,無奈龍澤決心已定,說款已經付清,手續全都辦好,現在不能再改。他當著薛母的面把合同很正式地交到薛彤手中。

  晚上再去外面吃飯時就有了一家人的感覺,回來父親一聽說,鼓著眼睛吼道:「妳還說女兒什麼都收,妳還不是一樣,上千萬的房子妳都敢收,當賣女兒啊!」

  「不,不,不,」薛母很有氣勢地笑著擺手,「我不是賣女兒,我是招個女婿進來。再說也不是送給我的,人家是要表明對我們家彤彤的重視,他敢送彤彤怎麼不敢收?阿澤可是青年才俊,有禮貌有氣質,不像那些富家公子難以親近,也沒門第觀念。他們兩個郎情妾意,我也不能棒打鴛鴦。」

  「妳就是被人家的錢迷了心智。」薛父憤憤不平。

  「女兒是我們親生的,我疼她才想給她找個好歸宿。有錢總比沒錢好,人家證明的是心意。你說,阿澤哪裡不好?或者你去給我找一個更好的女婿。人家那麼好的條件,也看了我們好幾天的臉色,該做的都做了,對彤彤又好,我們還在這裡假惺惺裝,是不是欺負人家現在是孤兒,沒人給他撐腰?」

  作為這個家的絕對掌權人,薛母已經完全倒向了龍澤,薛父念叨了幾句也就作罷。龍澤開始堂堂正正上門蹭飯,每次也會給薛彤家人帶上點小禮物,過了幾天乾脆從酒店搬出來直接住進薛彤家,雖然書房小了一點,但就在薛彤房間隔壁。爬牆生活告一段落,翻牆生活開始新篇章。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3:46 PM

94、驚異

  元旦剛過,白茫茫的天幕雪簾開始掛上,飛舞的雪花一朵又一朵,像漫天飛舞的柳絮,雪花很快將花木披上一層銀裝,停在路面上的黑色轎車,像陷在鹽堆中的黑色小甲蟲。龍澤本就沒多少事情要忙,雪停之後和薛彤在樓下玩雪,拿了大鐵鍬堆了一個很高的雪人,薛彤拿出帽子和圍巾掛上去,然後要龍澤替她拍照,笑聲在空寂的冬日傳得很遠。也會有鄰居跟薛母道:「那就是妳家那個金龜婿啊?怎麼玩起來跟個孩子一樣。」

  「小時候光想著學本事,玩少了現在想補回來。」薛母笑道。

  和龍澤相處的時間越長,兩位父母越喜歡他,覺得他就像沒家的孩子被拐上門。薛母看著他大冬天穿得單薄,直感嘆沒父母的孩子真是缺少關心,翻出上次弟弟從內蒙古帶回來的上好羊毛線,親手給龍澤織了一件毛衣。

  薛母待龍澤很好,有時候他出去辦事,家裡燉了什麼好吃的薛母也給他留上一份;臨出門時總是念叨他穿得太少,非要他再多穿一件才放心。龍澤也漸漸習慣這樣一家人的生活,他對薛彤說:「有點吵,但是不討厭。」

  他所做出的每一分改變薛彤都看得到,夜闌人靜之時和龍澤躺在被窩裡咬耳朵,薛母有一次吃飯時提到:「彤彤,妳房間是不是有老鼠?昨晚半夜我出來聽到裡面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沒看見過。」薛彤吐了吐舌頭,「我待會好好清理房間,澤,你待會幫我看看是不是真有老鼠。」

  「好。」龍澤臉上帶著隱笑,「會不會是妳晚上磨牙?」

  薛彤把臉埋在飯碗中,擋住臉上的笑,「也有可能。」

  春節接踵而至,大街上披紅掛彩,喜洋洋的節日氣氛從火紅燈籠中洋溢而出,薛彤拉著龍澤去買年貨,紅辣椒和中國結到處都是,兩人玩心不淺,看到有趣東西都買下來,回來把每一扇門都貼上對聯,廚房都沒有放過。龍澤興致很高,他以前也在城市中品嘗過年的滋味,除了漫天的煙花,沒看出任何特別,後來就寧願待在島上也不出來。但是當自己親手選購對聯,再親手貼上,心裡就覺得暖洋洋。所有的東西都是他親手掛上,薛母看到滿屋子的小掛件和裝飾品,止不住說了句:「你們倆在玩呢?在門上貼福字就可以了,客廳還貼這麼多。」

  「不可以貼嗎?」龍澤看著牆壁上排得整整齊齊的一溜福字,帶著茫然看著薛母。

  「可以,可以。」薛彤樂呵呵,「媽,貼多一點才喜慶。他第一次過年,妳就讓他多貼點,這不挺好看嘛。」

  薛母覺得龍澤雖然表面光鮮,但就是一個缺乏家庭溫暖的孩子,就由著他去,「待會把燈籠掛上。」

  過年前每一天都很熱鬧,龍澤開著車帶著一家人天天往年貨市場跑,煙花爆竹整箱往車上搬,被子床單全都換了新的,他體會著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裝扮屋子的快樂。

  除夕那天,爆竹聲不斷響起,一家人圍著桌子吃年夜飯,飯還沒吃完薛彤就開始念叨要出去放煙花。

  薛母捏著筷子道:「妳都二十幾歲的人,歲數都長回去了,阿澤還沒吃完飯。」

  「呵呵,我又沒說馬上去。」

  看她著急,龍澤匆匆吃完飯,拉著薛彤來到外面空地上,外面已經有大人和小孩在放爆竹。薛彤點了幾支小煙花拿在手裡玩,龍澤點大煙花的引信,隨著衝天的響聲,天空中炸開綻放出五彩繽紛圖案,和遠方更大的煙花交相呼應。薛彤在他身邊又蹦又跳,龍澤看著絢麗奪目的夜空,自言自語道:「原來過年這麼好玩。」

  薛彤沒有聽見他的話,此起彼伏的爆竹聲宣告新一年的來臨,她跑到旁邊又拿起新的煙花遞給龍澤,「繼續放。」

  龍澤在周圍擺好一派放在地上的炮筒,然後挨著點燃,煙火的光芒印在薛彤臉上,他站在她身邊,湊在她耳邊道:「薛彤,我們結婚好不好?」

  「什麼?」外面的爆竹聲太大,薛彤沒聽清楚。

  龍澤吼了一聲,「我說我們結婚,以後一直都在一起,好不好?」

  你終於想到要結婚了,薛彤笑靨如花,就是沒開口。

  龍澤等了一會沒等到她的回答,直接道:「妳答不答應都是這樣,反正妳一直都是我的。」

  「哪有你這個樣子的?」薛彤埋怨道,「玫瑰花也沒有,戒指也沒有,連多說一遍都不肯。」

  龍澤看著她溫潤的臉龐,唇畔旋出笑渦,然後捧起她的臉吻了上去。

  綿長的吻結束後,龍澤輕碰她的臉頰,潮濕的鼻息噴在薛彤臉上,「愛是做出來的,又不是說出來的,等房子裝修好我們就結婚。」

  他的話說得不容置疑,薛彤抿著嘴笑。龍澤將她打橫抱起,沒乘電梯,直接走樓道將她抱上八樓,準備走到門口再將她放下,不料大門卻大開,薛母倚在門口看著兩人,低聲說道:「被人看到不怕笑話。」

  薛彤趕緊下來,咯咯笑著進了屋。

  春天來臨時,龍澤開車帶薛彤到處購買傢俱和屋內裝飾品,結婚的房子兩人格外上心,裝修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但也帶來很多歡樂,從天花板上的吊燈到窗簾的顏色,都是兩個人精挑細選。每天奔走在各大家居商場,就一個小東西討論半天,空蕩蕩的屋子被慢慢填滿,越來越像一個家,就像人的心房被陽光照耀,又滿又暖。

  四月百花開,兩個人去拍了一套婚紗照,男俊女俏拍出來效果很好,攝影師一個勁誇讚。他們坐在一起選照片的時候,旁邊的電視吵吵鬧鬧,薛彤偶然一瞥,又是一張認識的臉,她看了一會電視,微微驚訝:「沒想到莊凌被抓了。」

  龍澤掃了兩眼,「這個案子剛出來的時候我注意跟蹤過,程天行現在倒了台,莊凌以前得罪不少人,Y市宋家的人報復他,找到份他殺人的證據遞給了警察局。估計有人出賣莊凌,不然怎麼這麼容易從國外抓回來。他現在沒靠山,這個案子判下來肯定是死刑。」

  「多行不義必自斃。」薛彤鄙視道,想他這樣的人不止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都夠死上一百回。

  「他死了也乾淨。」龍澤拍拍她的肩,將她鬢角髮絲捋到耳後,「不提他,妳看我們的照片多好看,好好選妳喜歡的,房子那麼大,多做幾幅大的放在家裡,下個月我們就結婚,然後我們出去度蜜月。」

  薛彤嘴角掛上甜甜的笑,「嗯,我想去麗江玩。」

  龍澤寵溺地摟著她,「妳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們有很多時間,先在國內景點轉轉,然後再去歐洲玩。」

  兩個人都童心未泯,整天待在家裡悶得慌,房子裝修好之後覺得太累,想出去放鬆一下,見識了大海的廣袤就想見識大山的雄壯深遠,俗話說:「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兩人受廣告語影響,把目的地定在安徽黃山。

  薛父身體完全好轉,已經正常上班,請了兩天假全家一同出遊,春光無限,一路上一家人笑聲不斷。父母親決定坐纜車上山,龍澤體力好,薛彤又有爬山的興致,拒絕了纜車,揚言要一步步爬上黃山最高峰,乘坐最早的一部上山班車進入景區大門。

  只可惜理想是豐滿的,現實終究骨感,一步一步的臺階望不見盡頭,又高又陡,薛彤平時缺乏鍛煉,幾乎是爬五分鐘歇五分鐘,在爬了一個小時後實在沒有力氣,路過山路上的小攤,買了一瓶水,詢問路程有多遠,擺攤老闆道:「到迎客松啊,妳大概走了六分之一的路程,蓮花峰距離迎客松還有幾公里的路誒。」

  薛彤被嚇癱在地,慘兮兮道:「澤,我們原路返回下山坐纜車吧。」

  「真沒用。」龍澤笑話她,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來,我背妳。」

  龍澤背著她一步步向上走,要不是怕被登山的人看出異樣,早就帶著她飛奔上去。群山重疊,層峰累累,光滑的峭壁上一棵棵松樹臨崖而立,成為黃山獨特的風景。薛彤趴在他背上閒得自在,眼睛在看風景的時候,不時說一聲:「快點,跟老牛一樣慢吞吞。」

  或者拍著他的肩膀,「小馬快跑,駕——」

  龍澤也會吼她兩句,然後加快步伐。一家人在迎客松處匯合,登山之人個個摩拳擦掌,薛父薛母受到感染,穿著運動鞋要和年輕人一同爬上最高峰,龍澤把所有的背包都放在自己背上,向蓮花峰進發。這個季節,山上百花競放,幾個人興致高昂,晚上就在光明頂住宿。

  第二天繼續看不同的風景,遠山連綿不斷,群山風格各有不同,有的雄奇,有的渾厚,轉過一座山峰,又會有不同的風景。走到一處絕壁,下面是嶙峋的深谷,父母展現出年輕時候的風采,哪裡雄奇往哪處走,絕壁的一處有鐵鍊條做欄杆,不知走到哪一座山峰,看到遠處層巒疊翠,霧氣環繞在周圍。薛父走到臨崖不遠處準備拍照,可能前兩天山上下過雨,這裡又是下坡,腳下一滑,薛父摔倒,揮舞著手卻沒有地方借力,直直從崖邊摔落崖下。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銀光一閃,龍澤緊跟跳下懸崖,一隻手攀在懸崖邊的石塊上,長尾已經捲住薛父,再撐起身體爬上懸崖,慢慢將人放在平地。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薛彤呆愣當場,薛母在薛父摔下的一瞬大叫一聲,現在已經是面無人色,直直盯著人首蛇身的龍澤說不出半句話。薛父癱坐在地,回過神來,看著捲曲的尾巴嘴唇囁嚅:「妖……妖怪……你……」

  薛彤趕緊跑過去扶住父親,「爸爸,你別怕。」

  龍澤已經鬆了尾巴,臉色不好看,巨石後面傳來人聲,看來有別的遊客過來。薛彤轉向龍澤:「澤,有人來了,你到那邊把褲子換上。」

  龍澤唇線緊抿,拿起一個背包走到另一塊巨石後面。薛彤小聲地安撫父母,薛父薛母身體微微顫抖,完全聽不進她的話。等到龍澤出來,父母驚恐又警惕地看著他,已經有遊客來到此處,太陽明晃晃灑下來,但誰也沒覺得溫暖。

  龍澤剛走進兩步,薛父薛母連忙爬起,避之如洪水猛獸,「你不要過來。」

  他們眼中的那種厭惡驚恐的目光刺痛了龍澤,龍澤臉上結了薄薄一層寒冰,一言不發先行下山。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3:49 PM

95、變故

  C市的家依舊是老樣子,茶几上擺著小小的水晶相框,裡面是前幾天才拿回來婚紗照,兩個人的臉頰緊貼一起,龍澤那張帥氣的臉上帶著溫暖的笑。薛彤拿起相框仔細端詳,而後輕輕放進箱子,那裡面已經放著幾件龍澤的衣服。小桌上的水杯之類扔進了垃圾桶,這些小東西實在帶不走,她把箱子拉鍊拉上,又轉進自己的房間翻箱倒櫃。

  母親走過來,倚在門邊淡淡沉著臉,「妳還是要跟他在一起?」

  薛彤停下手,無奈勸道:「媽,我跟你們說過很多遍了,他只是有點不同,除了比人有更多的優勢,和普通人沒什麼差別。妳以前不知道的時候不是很喜歡龍澤嗎?」

  薛母皺眉道:「以前是以前,但他畢竟不是人,妳還幫著他騙我們。」

  薛彤扶額,「媽,我不想再說了。」

  明明是送上門的金龜婿,卻原來是個異類,父母震撼太大,也許他們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接受龍澤。薛彤拉開衣櫃,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薛母兩步過來將她的衣服扔下,罵道:「我們怎麼就生了妳?妳是不是被妖怪迷了心智,還是妳喜歡他的錢,連他不是人都不計較?妳要想清楚,這是一輩子的事,世上那麼多男人,為什麼妳非要選他?」

  薛彤將手中衣服扔到床上,只覺得無奈。兩個人都已經定好下個月底結婚,原本打算從黃山回來就開始準備婚禮,結果卻出了意外。她癱坐在床上,渾身無力:「媽,妳不是我,妳不會懂。妳不知道我那段時間經歷了什麼,妳也不會知道龍澤為我做了多少。我不是喜歡他的錢,我喜歡他的全部,喜歡他那個樣子,喜歡他為我付出的一切。」

  薛彤目中結了一層水霧,緩緩道:「人又怎樣?我就是被人賣出去的,那時候有人把我當人看嗎?別人都侮辱我,折磨我,把我當成一件物品在玩,有人在乎過我的感受嗎?就只有龍澤護著我,對我好,不讓別人欺負我,沒有他我早就死了。妳不知道,他那時候為了救我,有兩次差點喪了命!他還帶我回來,在這裡住著每天想辦法哄你們,妳就看不到他的好嗎?」

  「感激是感激,不能因為他對妳有恩,妳就分不清楚。」薛母一想到那長長的尾巴就全身發涼,苦口婆心勸道,「我也感激他救了妳爸爸,但不是說我們就要把妳嫁給他。」

  薛彤微低頭,幾縷髮絲從額前掉下,她的聲音不大,卻分外堅定,「媽,我分得清楚,我是真的喜歡他。」

  要一個普通家庭接受龍澤何其困難?這兩天薛彤已經費盡唇舌,向父母一遍又一遍解釋龍澤的來歷,卻是一點效果都沒有。她現在就像雙面膠一樣為難,龍澤最忌諱別人排斥他,離開黃山後再也沒出現在薛彤父母面前,更不願意像之前那樣討好對方,成天陰著一張臉。

  他說,「薛彤,我們走吧,我們說好下個月結婚。」

  龍澤在裝修好的新房中說這話的時候一層悲戚霧氣浮在眼底,清澈的無奈從中透出,像是孩子祈求的眼神。他們的確已經說好,他為了和她結婚在那個小房子裡住了好幾個月,習慣嘈雜和擁擠,每天夜晚等薛彤父母睡下從隔壁翻牆而過,為的不就是這一天。看著他的眼神,薛彤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母親坐在薛彤身邊,也跟著她抹眼淚,額頭的皺紋起了褶子,龍澤畢竟不是人,萬一哪天獸性大發,薛母實在不敢想像和一個異類有怎樣的明天。她的聲音微微哽咽,「我知道他人好,但是妳跟著他是沒有前途的,難道妳還打算跟他生一個小妖怪?」

  孩子什麼的薛彤沒有想過,兩個人在一起這麼久從來沒有採取措施,但也沒動靜。兩個人畢竟是不同種族,薛彤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生出孩子,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經離不開龍澤,薛彤眼淚湧出來,「我早就決定了和他一輩子在一起,這輩子我只想嫁給他。媽,妳成全我吧。」

  薛母面色恓惶,沉默著不說話。良久,她站起身,帶著無奈輕輕搖頭,「我想攔妳也攔不住。」

  一根白髮在她頭頂若隱若現,她沒有再說別的,一步一步離開薛彤的房間,所有的無奈融在背影中。

  薛彤坐在床上發愣,手機短信聲音響起,她翻出看了一眼,是來自龍澤的短信,問她今天過不過去。薛彤沒有回,將手機放回包中,然後拉開抽屜找自己的證件。

  她拎了一個不大的包走到客廳,父親坐在沙發上吧嗒吧嗒抽著煙,煙灰缸中已經有一堆煙蒂。母親坐在他的身邊,臉色陰鬱。

  薛彤放下包,緩緩道:「爸,媽,我先出去住幾天,要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那邊的房子你們也知道地方,鑰匙在我房間的桌上,哪天想過來住就直接過來。大概我們還是會按計劃結婚,要是你們不參加可能就沒幾個人。」

  母親微微偏頭不看她,父親長長吐出一口煙氣,在煙霧繚繞中輕開口:「彤彤,我們實在沒那個膽子再見他,路是妳自己選的,我們也勸過妳,將來不要後悔。」

  「我會一直留在C市,也會經常回來。」薛彤聲音沙啞,她也不想讓父母失望,只是她沒有別的辦法。等到她和龍澤結了婚,也許過一兩年,父母就能夠接受龍澤。

  看他們沉默著不說話,薛彤拎起包,「那我先出去了。」

  她向門邊慢慢走去,打開門正好見到門外幾名身著制服的員警,一人正欲抬手按門鈴,手還停在半空。薛彤意外,「你們找誰?」

  「妳是薛彤嗎?」對方問道,眼光從她的臉掃到她手上拎著的包。

  薛彤微愣,「我是,請問你們有什麼事?」

  對方先出示證件,毫不客氣道:「那請妳跟我們走一趟。」

  薛彤心底不安,「到底什麼事?我的失蹤案已經銷了。」

  薛父薛母聞言趕到門邊,幾個員警威武地堵在門口,中間的員警拿出一紙逮捕令,嚴肅道:「現在妳被列為程天行死亡案的犯罪嫌疑人,把東西放下,跟我們走一趟。」

  話音剛落,兩個員警衝進屋內,直接動手制住薛彤,一副冷冰冰的手銬銬在薛彤手腕上。

  龍澤得到消息稍晚,薛彤已經被押上火車,程天行的案子是在Y市立案,薛彤將被羈押前往Y市的看守所,員警荷槍實彈動作迅猛,抓到犯罪嫌疑人就立即前往火車站。薛彤的父母完全慌了神,龍澤也是很久等不到薛彤電話,打電話過來才得知,只覺一道霹靂擊中面門,既震驚又迷茫,流鷹號已經沉入大海深處,自認為事情做得乾淨,薛彤怎麼會被扯入程天行的案子?

  他一路飛奔至火車站,還是晚了一步,在火車站氣得直跺腳,立即打電話找了這方面的資深律師,一刻不敢耽誤拉著兩名律師乘飛機前往Y市,比薛彤先一步到達Y市警察局。

  律師開始周旋,得到的情況很糟,「他們手上有一份監控錄影,錄影很短但已經被專家鑒定並非人工偽造,是薛彤從背後開槍擊中程天行。薛彤被確定為此案的犯罪嫌疑人。」

  「錄影,什麼錄影?」龍澤一頭霧水,在警察局就想掀桌。

  律師勸他冷靜,而後向他仔細描述錄影。錄影的確很短,空氣中彌漫煙塵,地面狼藉,角度詭異湊巧,畫面中沒有躺在地上的龍澤,薛彤的臉相當清楚,握著手槍的薛彤從背後開槍射擊程天行,一個血洞在背心,一個血洞在後腦勺,兩個都是致命傷,而後,她繼續射擊,程天行緩緩倒下。然後薛彤跑出攝像頭的範圍,畫面中只有躺在碎磚爛瓦中的程天行,持續兩三分鐘就沒有了。

  沒有前因,只有後果,就是薛彤殺死了程天行,的確是那一天在流鷹號上發生的一幕。

  程天行失蹤這麼久,如此確鑿的證據檢察院完全可以立案。

  警察局的人毫不客氣,「被害人是Y市的重要人物,也是全國有名的社會名流,如果故意殺人罪成立,薛彤很有可能被判死刑。」

  龍澤一聽「死刑」這個詞就火了,「什麼社會名流?他就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地痞流氓,隨便翻個事情出來他就可以去死。」

  律師在旁邊勸他冷靜,看他情緒不好連忙將人拉出警察局。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3:53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10-24 03:57 PM 編輯

96、條件

  看守所禁止探望,律師在第一時間見到當事人,告誡她不要亂說話,薛彤也很冷靜,她跟律師說:「麻煩你們告訴龍澤,不要莽撞,讓他注意自己的言行。我只不過是被程天行買下來又逃出去的人,程天行想殺我,我才殺的人。」

  她現在已經知道警方掌握的證據,反倒鬆一口氣,只要龍澤不被扯進來,他一定會想辦法救她。

  龍澤根本見不到人,只能聽律師給他彙報情況。所請的兩名律師都是刑事案件的專家,沉聲道:「薛彤殺了人是事實,我們要知道真相。」

  「薛彤是正當防衛。」龍澤一字一頓,事情到這個份上,他知道薛彤殺人的事實無法遮掩抹滅,在腦中想到最好的說辭,「程天行在黑市上買了薛彤,他經常幹這種買賣人口逼良為娼的事。我那時候還是程天行手下的賭手,後來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對他非常不滿,認識薛彤之後就帶走她,也因此和程天行鬧翻了。他怕買賣人口的事情敗露,千方百計派人把薛彤從C市抓回去。」

  流鷹號的宴會廳是整艘船的中心,有時候會舉行大型宴會,的確有可能裝有攝像頭。但是臥室或是其他地方肯定沒有,龍澤在宴會廳沒有做出格的事情,也不怕當時的錄影。他把船上的事情說了一遍,中間過程不提,大致就是自己去救她,然後把宴會廳發生的事情按照事實描述出來。

  「如果當時情況危急,薛彤是為了救你而開槍,的確算是正當防衛,是否防衛過當要視情節而定。」資深律師一針見血,「不過證據呢?」

  龍澤吼了一聲,「我就是證據。」

  律師扶了扶眼鏡,將錄影又放一遍給他看,指著螢幕道:「你說程天行手上的槍是對準你,看看這段錄影,你在哪裡出現過?既然當時情況危險,那薛彤殺人之後為什麼沒報案?你是她未婚夫,只有你一個人為她作證,證據不足。」

  龍澤眉頭皺得很深,他最愛的人殺了人,他會為她做偽證,會幫她打點一切,甚至幫她頂罪,更甚至劫獄,只要她沒事,他什麼都願意為她做,他拜託道:「你們是這方面有名的律師,想辦法幫她脫罪,錢不是問題,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也可以。如果真的要判刑,就判我。」

  「你冷靜一下,我是律師,犯法的事情不能做。」律師依然滿面冷靜,提點他:「你說話注意一點,流鷹號已經沉了,船怎麼沉沒的、船上有沒有別的人,這些我們都不提,反正沒有證據不能算在你們頭上,員警問話的時候你不要多說,有什麼事情我們會幫你。」

  另一名律師看著錄影道:「能證明薛彤殺人只有這個錄影,從畫面上看的確發生過爆炸。這個錄影很詭異,你說薛彤當時被綁在宴會廳,你們差點被程天行炸死,如果你說的是事實,那錄影關鍵性的前半段去了哪裡?錄影是匿名寄到警察局,而且只有這麼一小段,很明顯有人故意要置薛彤於死地。」

  龍澤恢復冷靜,雙眼堅定而深邃,「我明白了。」

  警察局那邊也找龍澤問過話,他也知道怎麼說才能讓兩個人都沒事。Y市龍澤還算熟悉,只是他在本地沒什麼勢力。大概是他以前看的社會陰暗面太多,總是擔心薛彤在裡面會被虐待,他拿了很多錢上下打點,連看守所的掃地阿姨都送了禮,錢跟水一樣向外灑,只希望薛彤在看守所不要受苦。十來天時間,龍澤學會看人臉色,托路子,說好話,被害人是Y市家喻戶曉的大人物,也是Y市的納稅大戶,在沒有更有力的證據之前,沒有辦法把這個案子壓下來。

  他先找了程天行的犯罪證據,光是宮夜裡面見不得人的事就足夠讓程天行身敗名裂,程天行的罪行開始不斷被爆出來。只是,就算程天行的罪行足以讓他死上一萬遍,依然沒辦法讓薛彤全身而退。

  不過半個月,龍澤眼睛周圍出現濃重的青黑色,他幾乎整夜整夜不合眼,白天忙碌,吃飯時間還要請客,不斷重複一些客套話,低聲軟語地求人幫忙,夜深人靜之時才有空去找證據。龍澤每天都往警察局跑,這天他離開警察局時,在大門口遇到薛彤的父母,他遠遠地微微頷首,他知道他們不願意離他太近,在Y市,他給他們訂好了酒店,請了助理照顧他們,他們和他一樣每天往警察局跑,每天給律師打電話詢問案件進展。

  龍澤向側面繞道,準備和他們保持距離離開這裡,憔悴的夫妻朝他迎面走來,薛母不但沒有躲閃,反而跑過來抓住他的手,「阿澤,你救救她好不好?你一定有辦法救她的對不對?」

  「伯母,妳別著急,薛彤一定會沒事的。」龍澤安慰她。

  這對父母已經被折騰得毫無力氣,本來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殺人,但在事實面前,中年父母突然被擊倒。由於連日睡眠不足和掉眼淚,薛母雙眼浮腫,只剩下一條小縫,她緊緊拽著龍澤,「你一定要救彤彤,她還年輕,不能就這樣毀了……」

  薛母哭出聲,有傾傾欲倒之勢,旁邊薛父連忙扶住她,龍澤也比較著急,「你們先回酒店,在這裡也沒什麼用,我在到處想辦法,一定會救她出來。要是薛彤看到你們這樣,她也會傷心,不要等到她出來,你們又病倒。」

  律師給薛彤父母的消息都不太樂觀,殺人是大罪,輕則坐牢,重則死刑,這個結果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薛母死死拽住龍澤,指節畢露,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聲淚俱下,「阿澤,我們想過了,你是真心喜歡彤彤的,只要她能無事,我們也不反對了……真的不反對了……她不能坐牢的……不能有事的……」

  女兒和龍澤過一輩子,總比在牢裡待一輩子好,薛母喘息著大聲哭泣,胸腔劇烈起伏像是呼吸困難,薛父在旁邊幫她順氣,暗啞道:「阿澤,我們知道你人好,彤彤那天都收拾好東西準備去你那裡,她是想和你結婚的,你一定要救她。」

  龍澤在旁邊不斷點頭,勸了好久才將助理帶他們回去,他只覺得頭痛欲裂,卻一刻不能停歇。各方面關係打通好,龍澤以律師助理的身份見了薛彤一面,看到薛彤帶著手銬滿臉憔悴的樣子心猛烈地抽動,幾乎在會見室控制不住自己,眸色痛苦糾結,半晌才開口,「薛彤,別怕,有我。」

  薛彤嘴上起了乾紋,眼神沒有之前明亮,但目光依舊堅定,「我不會亂說話,我知道你會來救我。」

  「我一定會把妳救出來,我們都快結婚了。」龍澤試圖讓自己扯出一個笑容,臉頰肌肉動得僵硬,「昨天遇到妳爸爸媽媽了,他們說不反對我們在一起,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結了婚妳就徹底是我的了,一輩子都跑不掉。」

  薛彤唇畔浮出淺淺的笑,「他們還好嗎?聽說你已經幫他們打點好生活。」

  「他們挺好,就是很擔心妳。」還有律師和工作人員在旁邊,雖然他們當做沒聽到,龍澤也不方便說太多,「我會幫妳找到證據。」

  「不要做危險的事,」薛彤小聲叮囑他,「我們還要一直在一起,不要這個事情剛落下,又起別的風波。」

  龍澤示意旁邊的律師繼續跟她談案件,薛彤也知道哪些事情該說,哪些不該說。她看著龍澤的面龐,他最近似乎瘦了,眉目也少了神彩。薛彤看著他就覺得溫暖,無論什麼時候,只要龍澤在她身邊,她都可以平安。

  龍澤一直以為流鷹號上的監控錄影控制台就在船上,沒想到還同時傳輸到別的地方,查了這麼久,他找到程天行以前的部屬,得到一句:「程天行的事情莊凌最清楚,如果他都不知道,我們更不可能知道。」

  莊凌,其實他應該早就想到莊凌,只是最近分身乏術,莊凌現在被判了刑,證據確鑿背後又有人施壓,案件判得很快,判決結果是死緩,莊凌表示認可,不再上訴。

  龍澤原本預計他會被判死刑立即執行,沒想到對方竟然手下留情,不過他在監獄中見到莊凌時就改變了想法,往日精神奕奕的男人現在臉上有幾塊淤青,額角有一道劃痕還縫著針,顯然在獄中生活並不好。監獄這個地方最是複雜,對方未必是手下留情,很有可能是想折磨他。

  莊凌面色帶點蒼白,隔著鐵欄杆見到龍澤嘴角浮出淺笑,「等了好久,你現在才來。」

  他一說這話,龍澤額角青筋鼓起,沉聲問道:「錄影在你這裡?是你叫人交到警察局?」

  「只能說我很幸運,沒想到程天行最後會死在流鷹號的宴會廳,那裡正好有隱藏的攝像頭,讓我看到了當時的情況。很感人的英雄救美,美女又反救英雄,的確精彩。」莊凌讚道,他精神沒有以前好,但穿著囚服依舊沒有半絲頹廢,「那真是一個完美的角度,剪下來薛彤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龍澤目光如炬盯著他,「你要怎樣?」

  「本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錄影我也不願意公佈出來再招惹你,只是,」莊凌微微抬手,「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別的選擇嗎?」

  他裝模作樣嘆氣,「別人要置我於死地,我一不小心被人出賣才被抓住,實在沒辦法啊。」

  「不要廢話。」龍澤聲音放得很低,但是字字切齒。

  莊凌微微開口,聲如蚊吶,細聲到像是沒有吐出。常人根本聽不到他說了什麼,但是他瞭解龍澤,他知道龍澤能聽到,他說的是:「救我出去。」

  「怎麼做?」龍澤低聲問,「你的案件沒辦法翻案。我還能幫你找什麼證據,什麼人?」

  莊凌低聲道,「本來就是事實,有證據找你做什麼?我實在沒辦法了,你在世上就是神一樣的存在,程天行就是怕你才想除掉你,結果把我害慘了。身手那麼好,監獄對你來說還不是小意思。而且過一陣我還要轉監獄,路上嘛……」

  莊凌扯著嘴角看龍澤,用極低的聲音道:「你若出手,小菜一碟。」

  劫獄,莊凌要他劫獄,龍澤看著他陰笑的臉緊抿嘴角,薛彤被抓的時候他想過要是出現最壞的情況,他就帶薛彤走。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他始終不想走這條路,終究太冒險。況且,他現在根本不想和這些人裹在一起,他想和薛彤過上普通日子,毫無憂慮地朝看日出,夕觀落日。

  莊凌繼續道:「我的為人你很清楚,你上次叫我幫忙沒給我任何好處,我還不是幫你了?你太強大了,我根本不想和你有任何牽扯,只要我平安一定會把全部錄影給你。你快結婚了吧?看到你現在過得不錯我還真是羨慕,不知道她能不能給你生一個像你這樣強大的寶寶。」

  龍澤依舊沉默。

  「你好好考慮,我要是出不去你的女人也沒有好日子,要是她像我一樣被打得鼻青臉腫,你肯定會心疼。聽說女子監獄很變態,待在裡面的女人比男人更彪悍,而且女人太偏執,嫉妒心強,有些人就跟瘋子一樣,到時候你有錢也搞不定裡面的人,像薛彤那樣漂亮的怕是一進去臉就被劃花。」莊凌帶著假惺惺的笑,「真是可惜啊……」

  「好好考慮」。他不再多言,扔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3:58 PM

97、驚喜

  薛彤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白色的天花板,由於龍澤打點過的原因,這裡的看守人員對她都不錯,審問也是和顏悅色,有一個女警經常過來和她聊聊天。無論是飲食還是住宿條件,薛彤都比其他人的待遇好。只是,整日關押在狹窄封閉的房間,這樣的日子很難熬。

  好在她還有一兩本書作為精神慰藉,也是看守人員給她的,很枯燥的內容,不過她還是翻了一遍又一遍。現在有更多的時間睡覺,薛彤倒是經常沒有睡意,白天的時候常常望著天花板發呆。她不擔心自己,她知道自己一定能從這裡出去,龍澤不會扔下她不管;但她擔心父母,她的確是他們上輩子欠下的債,總是不斷出事讓一家人不得安寧;她也擔心龍澤,擔心他會冒險做不該做的事。天花板上有些地方出現灰點,看久了那些無規則的點就幻化成一幅畫,投在眼中越來越模糊。

  律師經常過來,會婉轉地提醒她該怎麼說話,也會給她帶來龍澤消息,安慰她不要擔心。日子一天天過去,每天躺在床上時間太長,薛彤的精神卻越來越不好,成天都是懨懨的樣子。那個女警又來和她聊天的時候,看她精神太差,怕她生病,跟上面打了申請帶她去醫院。

  醫生給她做了全面檢查,道:「妳的身體沒大礙,不過妳懷孕了。」

  薛彤嘴唇微張,有些發懵,良久才反應過來醫生說她懷孕了,說不出是喜是憂。大概她這種微微發愣的情況醫生見得多,向旁邊的護士道:「帶她再去做一個檢查,看看胎兒的情況怎麼樣。」

  護士喚她的時候,她還是沒什麼反應。旁邊的女警連忙輕拍她的肩,「妳有寶寶了,走,先去做檢查。」

  薛彤懵裡懵懂地跟著護士,她旁邊的女警安慰她:「妳年紀小,可能一下子接受不過來,慢慢就好了。做女人有了寶寶就是最大的幸福,我孩子今天五歲了,看著她一點點長大,有很多樂趣。妳老公對妳那麼好,他知道這個消息還不知道多高興。」

  薛彤不知道龍澤喜不喜歡孩子,兩個人從來沒有提過此事。她算了算時間,估計孩子也就一個多月,最多兩個月。躺在操作床上薛彤很緊張,萬一生下來是個蛋怎麼辦?豈不是會嚇壞醫院的人。不過檢查的結果讓她鬆口氣,孩子現在還看不出形狀,但絕對不是個蛋,薛彤想到自己剛才的荒唐想法,突然發出輕笑,旁邊的人一臉莫名。

  醫生看到結果囑咐她該注意的事情,「孩子大約七周,如果妳決定要這個孩子,就要特別主要身體,懷孕前幾個月胎兒不穩定。妳的情況比較特殊,為了孩子要放鬆心情,保持愉悅,不然寶寶的發育會受到影響。」

  薛彤點頭應著,孩子來得太突然,她沒有準備好,自己脫離學校的時間不長,竟然就要做媽媽了。龍澤得到消息就趕到醫院,雖然得到默許,但員警依然不讓龍澤靠近薛彤,幾個人牢牢守在薛彤身邊。

  龍澤的臉上也有點不知所措,似乎也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他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對她笑,「薛彤,妳好好保重身體。」

  對於孩子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衝口而出,「我挺高興的,會像喜歡妳一樣喜歡孩子,不會把他趕出家門扔出去。」

  薛彤「撲哧」笑了,可能龍澤以前那個世界孩子是不跟著父母長大,旁邊的女警笑出聲,「妳老公真有意思,你們年輕,以後一起帶孩子會很有趣。」

  龍澤訕訕笑道,「不要擔心,他肯定像妳不像我。」

  薛彤心底的那點擔心在看到龍澤之後消彌殆盡,她不知道孩子會不會像龍澤,如果孩子有一條尾巴,其實想起來也很可愛,只是會很麻煩;如果像自己一樣是個普通人類,雖然力量弱點,但更容易融入普通生活,不管怎樣,肚子裡的都是他們愛情的結晶。她朝他笑笑,低聲道:「像你,我也會喜歡他。」

  一個屬於他和薛彤的孩子,這種感覺很微妙,龍澤也不知道孩子會是什麼樣子,正是因為這種未知,心裡有很多期待,又有激動,還有一點點怯怕,雜揉在一起又變成喜悅,未來有更多欣喜等著他,像是裝滿禮物的包裝盒,等著他一層層拆開。他怕薛彤一直待在看守所會影響孩子發育,對著員警又是拜託又是感謝,希望能把薛彤留在醫院,不要成天待在小屋中。

  薛彤的父母聽到她懷孕也沒有想像中那麼排斥,薛父無奈說道:「已經這樣了,就這樣吧。這個時候,孩子反倒是她的護身符。」

  薛母已經沒有精力操心龍澤是人是妖,拉著薛父衝出門,跑去找龍澤,看到龍澤又立即抓住他的手,「阿澤,她懷孕了,是你的孩子,你一定要救她。」

  薛父薛母成天也在到處打聽,在此時發現自己力量的微弱,他們很少見到龍澤,不知道他成天在忙什麼。他們只怕龍澤扔下薛彤不管,那自己的女兒就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薛母的手跟鷹爪一樣牢牢鉗住他,「她肚子的可是你的骨肉,你不能扔下自己的骨肉不管,就是在孩子的份上你要救她啊……」

  薛母已經過度緊張,眼神渾濁,龍澤握著她的手安慰她,「我會救她出來,薛彤不會出事的,很快就可以放出來。」

  「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薛母不斷重複,眼眸中沉澱了深深的憂慮。

  「我保證會救,就算我自己有事也不會讓薛彤有事。」龍澤向她保證。

  程天行犯罪證據收集得差不多,但是龍澤始終找不到程天行從黑市上買入薛彤的證據,當時經手人是莊凌,但是莊凌是絕對不可能出來作證。龍澤也費了很多精力去找當時發生在流鷹號宴會廳完整的錄影,仍是一無所獲。

  龍澤眉頭緊鎖,這一晚他待在酒店久久不能成眠,薛彤已經懷孕,孩子很有可能像他一樣特殊,現在胎兒太小看不出來,如果不把薛彤早點救出來放到自己放心的醫院,遲早會出事。

  他想薛彤能過上正常的生活,輾轉反側思慮一晚,他終是決定答應莊凌的條件。

  天亮後龍澤走出酒店,準備前往監獄,車開到距離監獄一公里處,接到一通來自警察局的電話,說有人要找他談談案子,他又連忙掉頭往警察局跑。

  辦公室不大,百葉窗拉開一半,幾縷窄窄的陽光透進來,紅木辦公桌上的東西擺得整整齊齊,屋中站著一位裡面有一位五十來歲的男人,脊背挺得筆直,肩膀較寬精神抖擻,雖然年齡大了,但西裝下的身材依舊健壯。警察局長帶龍澤進屋,格外恭謹道:「孫局,這是龍澤。」

  他附在龍澤耳邊介紹低聲介紹對方身份,說得不具體,只說是上面的人,隨後,警察局長走出去關上了大門。

  龍澤向他頷首,道:「孫局,你好。」

  孫局沒什麼架子,臉上帶著和藹的笑,「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厲害了,在這個以賭博聞名全球的城市,沒想到賭神這麼年輕。」

  「哪裡,是現在的高手都不參與賭賽,才讓我有機會。」龍澤客氣道。

  「聽說你不但是賭神,而且身手很好。最近揭露出來很多程天行的罪行,上面非常震驚,據說罪證都是你找到的。」

  龍澤不知道唱的是哪齣,道:「還有很多朋友幫忙。」

  「都說薛彤當時被賣入黑市,被程天行所買下。所以後來她回到家才會又被程天行抓走,危機時候殺了程天行。」他轉向龍澤,「只是可惜,沒有證據表明當時的具體情況,連薛彤被程天行買下的證據都沒有。」

  「我會找到的。」龍澤回答得很堅定,「現在案子也沒辦法定性。」

  「我相信你會找到。你應該知道薛彤懷孕了,恭喜你快做爸爸。不過,在看守所始終對胎兒發育不好。」孫局仔細看著龍澤,道:「薛彤肯定給你說過她被賣的事情,賣入黑市都是不堪的經歷。這個人販團夥組織龐大,操作嚴密,遊走在全球,這兩年作案猖獗,買賣人口之中甚至包括一些權貴子女,只要一旦落入這個市場,就如同石沉大海,失蹤的人再也無法找到。像薛彤這樣還能回家的幾乎不存在。」

  龍澤看著他,「你想要說什麼?」

  孫局緩緩道:「我也不繞圈子,給你指一條明路。這個人販團夥的存在就是社會的毒瘤,國際刑警費了好大力氣也沒查出來,還死了不少人。你正好也需要去找薛彤被程天行買下的證據,不如對這個團夥查得深入一點。」

  龍澤有點明白了,「是不是我幫把這個團夥揪出來,薛彤就可以沒事?」

  孫局淡笑,「你果然一點就通,我不敢說完全沒事,但也就定性為防衛過當,反正程天行罪狀都擺在那裡,也的確該死,你又請了那麼厲害的律師,最多也就判個兩三年,緩刑兩年監外執行。當然,結果也有可能會更好。」

  他頓了一下,「我們會儘量配合你,不過,這個事情很危險……」

  「我明白了。」龍澤雙目炯炯有神,「只要你能保薛彤沒事,所有的事情都能搞定,而且,是你搞定的,不是我。」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4:02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10-24 04:06 PM 編輯

98、雲開

  肚子微微隆起,薛彤能感受到這個生命在腹中的成長,她沒有很明顯的妊娠反應,沒有嘔吐,沒有噁心,胃口越來越好,晚上也睡的香。自從知道自己懷孕後,日子不再難熬,她住在警察局的專屬醫院,除了不能見外人,其他的都不錯。
  
  每天下午,薛彤會在看守人員的陪同下散散步,每個看守人員龍澤都打點過,在工作範圍內會儘量給薛彤方便。時間長了,薛彤和他們的關係更像朋友,大概所有人都認為她不會被定罪,沒有外人的時候也會和她開玩笑。那個女獄警常常從家裡煲湯給她喝,和薛彤分享自己懷孕時候的痛苦和歡樂,指點她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給她帶了好幾本育嬰指南。薛彤翻了幾頁,看著就頭疼,她更喜歡在房間中讀散文給自己和腹中的寶寶聽,在暖暖的午後放些輕音樂,希望將來孩子性格大方,沉著冷靜。
  
  大概寶寶會像龍澤多一些,因為在懷孕三個月的時候薛彤的飯量跟成年男人差不多,而且偏向肉食。稍微吃得少,不一會就覺得餓,雖然她不自由,但飲食方面完全不用操心。生活充滿歡樂,薛彤似乎能聽到寶寶的心跳,人也變得開朗,成天和女獄警一起討論孩子的成長,孩子成為共同話題,兩個人聊多久都不會煩。
  
  龍澤很久沒來看過她,倒是律師經常過來,那兩個資深律師比較無趣,寬慰人從來不會講笑話,薛彤還是覺得辦案人員更可愛一些。把心胸放寬,就不會覺得是監禁,早上有人監督她起床,每天定時吃飯。一切都在於自己的心境,薛彤習慣之後,便把這裡的生活看做療養,放風就當是別人提醒她散步,反正她一個人生活也沒有條理,現在有人天天監督對寶寶的發育有好處。
  
  寶寶四個月大的時候的一天,薛彤坐在籐椅上曬太陽,一邊和女獄警聊天,突然寶寶在肚子裡踢她,薛彤「哎呦」叫出聲,捂住肚子,痛得額頭出了冷汗,抓住籐椅的手骨節分明。
  
  女獄警胡姐忙扶住她,「怎麼了?」
  
  痛感慢慢減輕,薛彤緩緩開口,「好像被他踢了。」
  
  「踢了怎麼這麼疼?」胡姐很擔憂,「我扶妳去檢查一下。」
  
  等到痛感完全退去,胡姐扶著她到病科室,一陣折騰之後,醫生拿著B超結果滿臉凝重,欲言又止,最後緩緩道:「情況不太好。」
  
  旁邊的女獄警胡姐緊張起來,薛彤捏了一把汗,顫顫巍巍開口問:「到底什麼事?」
  
  醫生把結果展示給她看,「孩子大概是個畸形,妳看,他的整個下半身發育不正常,只有一條腿,而且位置也……」
  
  她其實想說孩子好像沒有腿,只是沒有說出口。薛彤拿過圖片,認認真真仔細研究。
  
  旁邊的醫生安慰道:「妳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再說,妳現在可能也沒做好當媽媽的準備。」
  
  胡姐輕輕拍著薛彤的肩膀,她看著薛彤肚子慢慢變大,沒想到孩子是這個樣子,輕聲開口:「薛彤,下次就會是個健康的孩子。」
  
  薛彤還在盯著圖片看,孩子從腹下生出的那一段肯定不算腿,雖然不長但肯定算是尾巴,怪不得踢人那麼疼,原來跟龍澤一樣。薛彤唇線微微勾起,聽到旁邊的醫生道:「妳大概什麼時候做?」
  
  「做什麼?」薛彤一臉茫然,剛才在仔細研究孩子的尾巴,沒聽到她們之前在說什麼。
  
  醫生嘆氣,「這個孩子還是不要留了,四個月已經很大了,再晚做對妳有很大危險,妳上個月就該拍一張圖。」
  
  「為什麼不留?」薛彤條件反射衝口而出,說出之後才警覺自己說了什麼。
  
  醫生並沒有覺得她的反應有何不正常之處,胎兒畸形對母親的打擊肯定很大,這樣的情況不少見,「妳回去考慮一下,最好跟孩子的爸爸商量商量,胎兒雖然現在還在成長,但這樣的胎兒很容易中途流產,到時候對妳身體傷害更大。就算能夠生下來,他將來也未必會快樂。」
  
  薛彤本來想問寶寶的其他方面正不正常,比如心跳什麼的,想了想還是沒問,這個孩子畢竟很特別,他本來就和人類不一樣,也不能以人類的思維來看待,不然醫生說不定還會說出一大通。薛彤敷衍她,「我要回去好好想想。」
  
  不能過度刺激孕婦,醫生言盡於此。胡姐和薛彤回去的時候,輕聲安慰她:「薛彤,妳和寶寶緣分不夠,以後還會有更好的寶寶。」
  
  薛彤臉色比胡姐好得多,「我不會打掉孩子的。」
  
  她口氣堅定,胡姐看她臉上並無憂色,反而更擔心了。
  
  薛彤也有自己的擔心,一個人在房間裡拿著B超圖片仔細研究,然後皺著眉自言自語,「怎麼尾巴這麼短呢?」
  
  龍澤的尾巴長度是上身的十幾倍,而她腹中寶寶腦袋不小,尾巴還不及身長,薛彤在屋子裡一圈一圈踱步,左思右想最後得出結論——一定她的吃得太少,寶寶營養不足,所能攝取的營養要優先滿足重要部位,比如大腦、心臟,因此不能長出長長的尾巴。
  
  之後,薛彤吃得更歡實,胡姐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薛彤不得不開口道:「胡姐,我覺得孩子來到我肚子裡就是緣分,不管寶寶是什麼樣子,我都想把他生下來。」
  
  胡姐是當母親的人,自然能理解薛彤的心情,再說薛彤現在情況很特殊,孩子的爸爸還沒有給出回復,薛彤的確不能擅做主張。
  
  胡姐憂鬱的眼神讓薛彤怪不好意思,還好,這樣的日子沒持續幾天,就傳來好消息。
  
  人販團夥被一網打盡,龍澤火急火燎趕回Y市時接到展少輝的電話,「給你發了個郵件,也許裡面的東西你用得著。」
  
  打開郵件看到內容後龍澤興奮不已,附件中的視頻正好是那天在流鷹號宴會廳發生的事情,攝像頭的角度只能拍攝到宴會廳前部分面積,從薛彤被綁在椅子上開始,程天行甚至還打了她,充分能說明程天行綁人在前,欲殺人是真,炸彈爆炸後,龍澤撲倒薛彤就跳出了攝像頭的監控範圍,但是程天行舉槍欲扣動扳機看得清清楚楚,足以說明程天行當時是想要槍殺龍澤,薛彤只是在緊急情況發生時開了槍。
  
  龍澤知道展少輝人脈廣,向他求助過。展少輝起初也是到處打聽,後來偶然想到從另一方面入手,監控錄影一般都是在電腦中,他開始去找當時的電腦,或者莊凌在國外用過的電腦。帶著運氣的成分,費了不少力總算找到,雖然裡面的資訊已經被莊凌刪去,但只要曾經在硬碟中存在過,便可以找這方面的專家恢復資料。
  
  薛彤重獲自由的那天,她向各位看守人員表示誠摯的謝意,也許有些人是真心,有些人是假意,但至少這三個多月時間她過得並不艱難。薛父薛母早就等在門口,頭頂的白髮又添了不少,憔悴的面龐脆弱得像一張紙,薛彤看上一眼就心酸,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掉,跑過去撲到母親的懷中泣不成聲,從喉腔中發出一陣一陣的嗚咽聲。
  
  母親眼眶發紅,緊緊抱著她,「總算沒事了。」
  
  不擅於表達感情的父親也伸手摟住她的肩,一家人在門口哭得唏哩嘩啦。薛彤過了很久才從母親懷裡抬起頭,母親拉著她的手:「走吧,該回家了。」
  
  走出門口,看到在遠處站著的龍澤,他穿了黑色的長袖襯衫,遠遠地站在一側,平靜的臉上帶著安靜的微笑,站在那裡看著一家人的重逢。他站在那裡,沒有走過來的意思,像一棵樹挺拔蒼健。
  
  薛彤止步,她的手還在母親的掌中握得緊緊,她用眼神詢問母親。母親舒眉,道:「叫上阿澤一起回家吧,反正你們孩子都有了,結婚的事情拖不得。」
  
  薛彤聞言大喜,朝龍澤招手示意他過來,笑得滿面春風。
  
  龍澤臉上是淡淡笑容,幾個月的擔憂和掛念都隱在這抹笑意中,他朝著他們走過來,朝薛父薛母微笑,伸出手揉了揉薛彤的腦袋,聲音微微沙啞,「怎麼覺得妳好像胖了?」
  
  「懷了孩子哪有不胖的?」薛母在旁邊接道,她放了女兒的手,和薛父朝前走了兩步,「走吧,不要堵在這裡,有話也回家說。」
  
  薛彤輕咬唇,仔細打量龍澤,分開的時間像有一個世紀那麼長,龍澤明顯瘦了,憔悴了,右邊腮畔有一道傷,現在還結著深褐色的痂,直直向下連接到脖頸,初受傷時應該很深,薛彤微微心疼,伸手欲撫上,手伸到半路被龍澤捉住,聽他道:「過兩天就好了。」
  
  「真醜!」薛彤從嘴中吐出,心裡卻翻出酸澀疼痛。
  
  十指相扣,龍澤握緊她的手,道:「妳懷孕了走路會不會很辛苦?」
  
  還不待薛彤回答,他又說:「要不我抱妳走吧?」
  
  話音剛落龍澤彎膝傾身小心翼翼地將薛彤打橫抱起,讓人緊貼在自己胸膛,她的心跳離自己的心臟那麼近,他的懷中,不但有她,還有他們的愛情的見證和結晶。

作者: adanp0504    時間: 2016-10-24 04:08 PM

99、結婚

  飛機上薛彤向龍澤描述前幾天在醫院所做的檢查,她說起來興高采烈,「你不知道她們有多擔心,眉頭皺得像苦瓜一樣,想勸我不要孩子又不好直說,旁敲側擊不斷安慰我。其實我一點都不擔心,都不能跟她們說孩子很健康,和他爸爸一樣,臉上還要裝點憂愁去騙她們,你都不知道不能跟別人訴說有多難受。」

  龍澤將薛彤的一隻手攏在手心,「我也料到孩子可能跟我一樣。」

  薛彤湊到龍澤耳邊,小聲說道:「想著孩子有條尾巴還挺好玩,以後也可以變來變去,多有趣!」

  不過一會她的眉心又帶點煩惱,「只是可能比較麻煩,而且他的尾巴好像太短了。」

  「我小時候也不長。」龍澤在她耳邊低聲道,隨即又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安慰道:「以後我們可以帶他到島上,等他長大一點懂事之後再帶他在城市中生活,如果真的像我,智商也像我這麼高,那很快就能明白事理。」

  薛彤懷疑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轉,「你智商很高嗎?很快就明白事理了嗎?我怎麼沒有看出來。」

  龍澤用手一推她的腦袋,不屑道,「豬永遠不懂人的智慧。」

  薛彤聞言掄起拳頭去打他,動靜立即引來走道另一邊座位上母親的目光,母親瞪了她一眼,意思是說:「都快當媽了,也不老實一點。」

  薛彤沒再動手,又和龍澤低聲說笑,一兩個小時很快過去,龍澤帶著一家人住到新買的別墅中。

  這個社區的別墅每一棟都距離很遠,有很大的院子,坐享天然湖景,非常適合薛彤調養,傍晚薛彤喜歡在社區散步,落日的餘暉灑在湖面,波光粼粼一湖碎金,她和龍澤手牽著手走在湖邊,半面霞光打在臉上,溫暖又甜蜜;有時候她也挽著母親的臂彎,聽著母親在她耳邊不斷嘮叨孕婦注意事項。由於龍澤特殊的存在,他們沒有請保姆,只請了一個鐘點工一周來打掃一次房間,薛母承擔了大部分家務。

  沒住多久母親又帶著薛彤搬回家,因為薛彤和龍澤打算結婚,婚禮籌辦得匆忙,一生只有一次,為了讓以後有更多溫馨的回憶,龍澤不願意從簡而辦,自己狠狠忙了一陣。有那麼幾個下午,陽光落在牆面,他和薛彤趴在桌邊親手寫請帖,一筆一劃都是快樂;他們一起選購大紅的床上用品,選購結婚的喜糖,薛彤在他旁邊指指點點,嘰嘰喳喳沒完沒了,落在耳中卻比清脆的鈴鐺聲更動聽。

  金秋九月,暑氣退下,微風吹在臉上都是爽意,天空那麼高,那麼藍,龍澤帶著車隊前去迎親,當日紅光滿面,左辰逸給他做伴郎。除了薛彤家的親戚,薛彤還請了不少同學,在同學之中,她結婚算是比較早。由於龍澤之前沒有請她的同學吃飯,這方面關係做得不到位,薛母事先表示女婿比較好說話,所以女伴們都不肯輕易放過龍澤。

  紅包一個一個遞進去,對方就是不開門,幾個女伴抵在門後,最開始要求唱歌,這是最簡單的專案,偏偏她們提出來的歌曲龍澤都不會,什麼《兩隻老虎》《豬之歌》……然後就變成龍澤在門口地上做俯臥撐,左辰逸在旁邊唱,門背後一幫人起哄。

  看新郎做了一百個俯臥撐依然面不改色氣不喘,女伴顯然不滿意,開始詩歌朗誦,隨便從唐詩三百首點一首,要新郎朗誦出來。龍澤記性好,這一類正好左辰逸提醒過他,前兩天買了幾本書翻了翻,基本上對答如流。姐妹們顯然不瞭解新郎,要龍澤穿針引線幾秒鐘就完成,拿出骰子和大碗要對方博一個狀元插金花,龍澤隨手就能擲出。姐妹們不服氣,拿出紅繩綁了九種東西和紙條,然後把繩子的另一端放到新娘房外讓新郎拉,跟龍澤說其中一條繩子另一頭繫在新娘手腕上,其他的都是小懲罰,拉到懲罰就要接受。

  繩子扔出來龍澤瞅了半天,非常無奈地吼了一句:「妳們這幫騙子,明明沒有哪一條繩子繫著薛彤!」

  裡面傳來哄堂大笑,讓他在門外大聲說了半個小時的情話才開門,薛彤一身白色的婚紗,韓版款式的高腰蓬蓬裙,遮住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整個人像盛放的花朵帶著甜美的氣息,她化了不濃的妝,腮畔是桃花的粉紅,頸上的粉鑽項鍊熠熠閃光,龍澤看到第一眼時眼中放出異樣光彩,嘴唇微張,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走過去伸出雙手欲將她摟入懷中,卻覺得唐突,站在她一尺處面帶微笑,道:「薛彤,妳真美。」

  旁邊的人起哄,「應該叫老婆!」

  龍澤扯著笑,將她抱起,湊在她耳邊深情地說了句:「老婆,妳今天好漂亮。」

  薛彤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一抹嬌羞的笑隱在唇畔笑渦,幸福的喜悅從眉梢眼角洋溢出來。

  沒有乘坐電梯,龍澤一直用公主抱的姿勢將她抱上車,照顧薛彤家人的面子,迎親的車雖然各不相同,但都是國外豪車,來自朋友的友情支持。婚禮在高爾夫球場舉行,碧油油的綠草是軟軟的毛毯,不用說紅玫瑰如霞似錦,不用說白玫瑰雪色銀輝,不用說鮮花織成的拱門流光灼灼,單是帶著甜味清香的空氣就足以讓人沉醉。交換戒指的時候,薛彤的手指微抖,幸福來得如此真實,回想起那時在島上庭院中初識龍澤,怎麼也不會想到同一個款式的指環最終會戴在他們兩人的手指上。

  鑽石戒指在陽光下閃著光,龍澤執著薛彤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細細撫摸,他低頭很輕聲道:「薛彤,妳真的是我的天使。」

  薛彤看著他玉雕一樣下巴,一字一字輕輕吐出:「其實,你才是……」

  你才是我的天使,如果當初沒有遇見你,我將身在何方?薛彤眼角滲出一點淚花,此時此刻,唯有感謝上天讓我們相遇。

  龍澤輕輕吻上她,嘴中的甜蜜足以讓全身融化,誰都不是天使,終不過是他們的相遇改變了彼此的命運,又用真心的付出去營造天堂,才能讓對方在幸福的天空中自由翱翔。

  婚後兩人沒有去度蜜月,薛彤靜心調養安胎。期間聽說莊凌死在獄中,龍澤一點都不覺得意外,莊凌以前得罪了人,對方不會讓他活太久,薛彤只覺得更加安心,外人總是覬覦龍澤特殊的能力,妄圖從龍澤身上謀利,如今,總算一切都過去了。

  有一大家子人要養,龍澤開始投資其他項目,後來乾脆自己研究證券,事業從來都不是他的壓力。他依然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悠閒,日子過得舒適愜意,和薛彤到處走走看看,有時分享一部電影,有時只是安靜地躺在被窩,看著落地窗灑進來的陽光慢慢移動,歲月靜好,世事安穩。

  都說懷孕很累,除了肚子裡的小傢伙偶爾踢薛彤一下讓她痛得受不了,薛彤沒有任何不適,吃得下睡得香,精神也很好。薛彤痛的時候,龍澤眼中就是深深的擔憂,常常摸著她的肚子道:「等他生出來我幫妳教訓他。」

  薛彤在他身邊嬌憨地笑,「不要,你力氣那麼大,不要把他打壞了。」

  她的肚子不大,比起其他同月的孕婦小一些,兩個人常常在一起討論孩子的事情,因為兩個人是不同的種族,懷孕生產就是一個充滿未知的過程,甚至不知道孩子要幾個月才能出生,對於寶寶兩人有很多驚喜和期待。

  龍澤替她聯繫好了一家私人醫院,不管生出的孩子是什麼樣醫生都會保密。不過薛彤再也不敢去做B超,寶寶太特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能聽到寶寶的心跳,她能感受到他在她腹中健康地成長,龍澤的生命力這麼強,寶寶也不會嬌弱。

  龍澤說寶寶生下來之後,他可能會立即帶寶寶回家,薛彤先在醫院住幾天,由岳父岳母照顧著,對於不能在產後照顧她,龍澤覺得很抱歉。

  如果是順產,薛彤就想立即回家調養,她想和寶寶待在一起,很多時候她在腦中會去想像寶寶扭動身子的樣子,想著想著就笑出聲。如果生出來一個帶著長長尾巴的寶寶,醫生會是什麼反應,希望不要被嚇壞,她始終很擔心對方會說出去。

  比起薛彤和龍澤,薛父薛母似乎更擔心寶寶,擔心薛彤的生產過程,擔心這樣的孩子怎麼成長,擔心以後他被會排斥……

  總之作為父母,永遠比兒女操心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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