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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田十 -【小修行】《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8:44 AM     標題: 田十 -【小修行】《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linporsche 於 2019-1-10 11:49 PM 編輯

【書名】:小修行

【作者】:
田十

【內容簡介】:


  世界好大,修行好難,做一個簡單的小修行。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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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8:47 AM

第1章 潘五

   「煉器是大學問,只要你們肯認真聽課,好好學習再努力練習,未來定有所成,在這裡我可以打包票,只要你們努力認真,假如畢業後找不到工作,我會向學校推薦留校。」一個很壯很壯的男人站在講台上大聲說話。

    台下是一群十五六、十六七歲的准青年,絕大部分是男生,一面無所謂的聽著蘇講師的話、一面無所謂的翻著教材。

    蘇講師掃看一眼,難免有些失望,包括院考第一的潘五也是在無所謂的翻著書。

    按照教學大綱說上一通,迎來下課鈴。蘇講師有心找潘五說話,可那傢伙根本沒抬過頭,從上課到下課整兩個小時,那個傳說中的好學生就沒抬頭看過他一眼。

    蘇講師一聲嘆息,拿東西離開教室。

    下堂課是武修,所有院修生必修課程,這是立足之本。

    學生們拿書回去宿舍,換衣服去訓練場。

    教武修的吳講師特別壯,好像熊一樣,上臂比女孩腰還粗,大腿比老爺們的腰還粗,肩上斜方肌跟脖子連到一起,厚實的讓人想咬一口。

    跟外型不成正比的是性格,和氣、大度,沒人見過他發火。

    哪怕是許多個同學一起上課遲到,他也只是說聲歸隊而已。

    等同學們站好,吳講師說話:「說件事兒,海陵大比開始報名,可以參與一下。」

    學生們懶懶應上一聲,吳講師正式上課。

    武學一途,基礎重要,技巧也重要,基礎是練體之術。技巧說的是如何格鬥、打到對方。

    吳講師略過基礎不提,說的是目前流傳比較廣的幾大流派武學的特點及優劣處,簡單說就是沒有好武技,只有最強的人。

    吳講師鐺鐺鐺一通說,然後做示範。

    潘五聽上一會兒就沒了興趣,腦子還是回想上課時看到的書本內容。

    正想著,吳講師忽然大喊:「潘五。」

    潘五大聲應到。

    吳講師說:「你是本屆新生第一,武考時練的什麼拳?」

    潘五回話:「大王拳。」

    「大王拳?」即便武技沒有高低之分,可是大王拳?那玩意普通的跟健身操一樣……吳講師愣了一下,又問:「你是憑著大王拳拿到武技滿分?」

    潘五回聲是。

    院考包括武考、文考兩大項,文考有歷史、文學兩項,武考分速度、力量、武技三項。

    每門考試滿分十分,平均八分以上可以考入大部分院校。

    聽到是大王拳滿分,吳講師來了興趣:「上前示範。」

    潘五大步出列,擺個起手勢,一板一眼開始練拳。

    大王拳類似軍體拳,幾百上千人站到一起操練特別有氣勢。可正是因為要許多人配合,沒有太難的技巧動作,揮拳就是揮拳,踢腿就是踢腿,稍看一會就索然乏味。

    潘五能考滿分,當然不會讓人乏味,一拳一腳特別有力,隱隱間有移海之威。

    整套拳打下來不過一分鐘,當潘五收拳站住,吳講師啪啪鼓掌:「不錯,真不錯。」

    讓潘五歸隊,再跟學生們說:「學習任何一門技藝,重要的是魂,什麼是魂?就是要讓自己投入進去,讓你的技藝有靈魂,好像活了一樣,這點很難,潘五做到了,同學們要多向他學習。」

    一句話說出,潘五成為焦點,大家看過來,有平靜的、有不服的、也有不屑的,反正就是那麼回事,年輕氣盛,可以理解。

    吳講師接著講課,等課程結束,同學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吳講師喊住潘五:「為什麼練大王拳?」

    潘五回話:「因為便宜。」

    吳講師沒明白:「便宜是什麼意思?」

    潘五回話:「大王拳舊書,賣五個錢。」

    吳講師明白了,不過也愣住,想了下問:「假如說,我教你一套別的拳法,好不好?」

    潘五回答的特別幹脆:「多謝老師,不過我想繼續練下去。」

    吳講師笑了下:「不問問是什麼拳法?」

    「修行一途,萬變不離其宗,要堅持本心。」潘五說:「陳講師說的。」

    吳講師笑笑,想了下說:「也好,去吃飯吧。」

    什麼是堅持本心?什麼是萬變不離其宗?說到底不過是句空話。太高深了,跟沒說一樣。

    潘五跟老師道別,去食堂吃飯。

    下午是歷史課,然後是空閒時間。

    以史為鑑,學史可以明智,不論畢業後從事何種行當,聰明些總是沒有錯。不過潘五還是專心看自己的書,並不太聽老師說什麼。

    等課程結束,學生們或出去玩耍,或回宿舍休息,潘五抱著大堆書籍去圖書室,先還掉這一堆書,又借上另一大堆,留在圖書室一直看。

    晚飯是兩個饅頭,看書順便消滅掉,晚上十點半回宿舍。校規晚十一點封門。

    臨走時又是抱著大堆書,可離開圖書館沒多遠,被一個黑小子攔路:「我要挑戰你。」

    潘五隨口回上一句:「我打不過你。」繞過黑小子繼續往前走。

    黑小子愣住,想到過贏想到過輸想到過兩敗俱傷,就是沒想到潘五會主動認輸?

    呆上片刻,趕忙追過去:「我要挑戰你。」

    潘五有點無奈,重複道:「我打不過你。」

    黑小子有些生氣:「你怎麼能這樣?你是院考第一啊,你是第一……」

    「第一也打不過你。」潘五抱著書加快腳步。

    眼看潘五快速走遠,黑小子十分生氣:「懦夫。」

    潘五當沒聽見,沒多久回到宿舍。

    他是院考第一,是整個海陵城的第一名,全國各家院校隨便選,比如大都武院、四海學院等等,都會錄取。可潘同學偏偏留在海陵第三學院,藉口是離家近。

    於是,海陵城第一名入讀海陵第三學院,簡直驚呆了所有正常人的眼睛。

    海陵一共三家學院,分別是第一、第二、第三學院,按實力排位,第三學院真的是排在第三位。

    就是說整個城市最優秀的學生讀了整個城市最差的那所學校,正常人肯定覺得有問題,包括第三學院的絕大多數老師。

    院長特別高興,主動免去五年學費,提供獎學金,再單獨安排一個宿舍,所以,剛入學的潘五其實是孤家寡人一個。

    潘五為什麼要選擇海陵第三學院?就一個原因,離海近。

    潘五的宿舍,推開窗就是海,窗外是懸崖。

    兩層宿舍樓,潘五住在二樓最角落,圖一個安靜。

    上樓時遇到兩名同學下樓,看見他主動打招呼:「一會兒過來喝酒。」

    潘五愣了下,趕忙回話:「謝謝,我還得看書,就不去了。」

    說話那人笑問:「剛開學就這麼用功?」

    另一名同學拽他一下,跟潘五說:「我們先走了。」等走出宿舍樓才說:「那是潘五,考第一那個。」

    「第一怎麼了?第一就不喝酒了?」先前同學回上一句。

    他倆說話,潘五拿鑰匙開門,進入宿舍,略一收拾繼續看書。

    他不是喜歡看書,是必須要抓緊時間看書,更要抓緊時間把看到的內容熟練掌握,運用於實際,比如煉器,比如煉藥。

    看書看到後半夜兩點,起身鎖門,從櫃子裡拿出繩子綁在桌子腿上,開窗往外望望,然後輕巧跳上窗檯,單手抓繩,腳步蹬牆往下落,片刻後落到懸崖下的大石頭上面。

    這一帶懸崖不規則,一片怪石嶙峋,不但山體古怪,橫生突起,水下也是如此,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全是石頭。

    脫掉衣服褲子,塞進小石洞,赤條條滑進水中……好久好久不再出現。

    潘五在潛水,不是故事裡的傳奇內功可以長時間閉氣,或者說,他是更神奇的那一種,不用呼吸,可以在水中換氣。

    回到水裡,好像回到溫暖懷抱一樣舒服,身體自由展開,手臂隨意一個滑動,身體就能游出很遠。

    在這裡,潘五比魚還靈活。

    外面是黑夜,水中也是漆黑一片,潘五不受影響,越游越遠、也是越游越深,只一會兒時間已經不知道潛到什麼地方。

    這是一個漆黑世界,太陽光芒尚且照不進來,更不要說夜晚的淡月。

    繼續下潛,不知道離岸多遠,前方出現一點亮光在游動,是一種會發光的大魚。再游出去一些距離,又看到一點亮光,那裡是他要去的地方。

    快速游近,是一片石壁,瑩瑩閃著點點光芒。石壁再往下是一個大山洞。

    潘五沒有猶豫,瞬間穿進洞裡。

    沒有寶藏,沒有曲折通道,沒有機關暗算,更沒有光亮,只有一條死去很久的大鱷魚。

    依舊在水裡,潘五在黑暗中呆立片刻,閃身游出。

    稍稍離開些距離,在水底站住,開始練拳。

    還是白天打的那套大王拳,因為在水底,所以要更加使力,每一拳要盡全身力氣,一套拳打完就累得不行。

    也不休息,一遍結束接著又是一遍,同樣的拼盡全力。如此練習半個多小時,力量用盡才停。

    稍稍歇息,又去看看大鱷魚,再原路返回。

    他為什麼能在水中呼吸?這裡為什麼會有一條死去的大鱷魚?潘五為什麼要來看大鱷魚?又為什麼是院考的第一名,卻選擇在海陵第三學院上學?

    因為大鱷魚救了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8:49 AM

第2章  薛永一

    在院考以前,潘五是個很普通的普通少年,有喜歡的女孩,有美麗的夢想,有絕大多數孩子的通病,不願意學習、不願意練功,只想著玩。

    有那麼一點小聰明,成績普通,身高普通、相貌普通,所有的一切都普通。

    有那麼一種普通的小幸福。

    直到院考前一個月,喜歡的女孩忽然喜歡別人,接著家逢巨變,世上只剩他自己,於是一切都變了。

    被人追債,房子和家產成為別人的。被同學欺負,丟進海裡……

    說起來真要感謝那幾個同學,沒有他們「幫忙」,潘五不會有奇遇。

    海中有巨鱷,體長十餘米,皮甲堅硬,好鬥凶殘。

    也許是否極泰來,掉進海裡的潘五遇到一隻重傷待亡,想要尋個埋屍之所的大傢伙。

    看見在水中掙扎的潘五以後,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大鱷魚吞下他……等他再次清醒,發現沒死,發現在水下能呼吸了,發現皮膚發生變化……

    發現了許多事情,也發現了山洞和身邊的大鱷魚。

    不論是有心還是無意,大鱷魚是恩人。

    從水裡出來以後,潘五就變了,變成了另一個人。

    最大的改變是不說話、悶頭看書、抓緊時間練功,從一個普通學生變成院考第一,整個海陵城成績最好的那一個學生。

    現在,這個學習最好、也是最用功的學生浮出水面,快速穿上衣服,抓住長繩,像個猴子一樣輕巧攀上二樓窗戶。

    待窗戶關閉,又是過去一夜。

    早上八點上課,潘五抱著書去食堂,買上幾個饅頭去教室。

    教室門口站著三個流裡流氣的青年:「喲,上課啊?」

    潘五認識他們,回話說:「咱們的帳已經清了。」

    為首一個青年左手帶著指套,握出拳頭形狀,右手輕撫著指套說話:「你說清就清了?」

    身邊一瘦子拿出欠條:「看見沒,一共欠賬八十四塊銀幣,也不多要你的,給五十吧。」

    潘五沉默下說:「上次抄家的時候,你們說沒有欠條。」

    「上次是沒有,這次不是有了麼?」帶指套的青年說:「這樣吧,不著急說錢的事,晚上我來接你,有個人想見你。」

    潘五沉默片刻,抱著書的手忽然鬆開,拳影一閃,瘦子手中輕搖的欠條已經被奪走。

    偷襲得手,潘五馬上後退,瞬間退到三步開外,這時候那幾本書才掉落地面,發出啪的一聲悶響。

    看眼欠條,是老爸的欠債,隨手一團塞進嘴裡:「沒欠條了。」

    三個青年愣住,瘦子大罵:「我插,小兔崽子找死。」

    潘五轉身就跑,隨便看見個老師就喊:「老師,有人來學校搗亂。」

    仨流氓追的起勁,正要撲過來,忽然有人大喊:「你們是誰?趕緊離開學院。」

    潘五安靜站立,身邊是個中年女子。

    瘦子罵道:「你誰啊?不想死就滾遠點。」

    中年女子表情無動,看看三個人,走過來啪啪啪啪,正反手連扇四個耳光,把瘦子扇得頭暈眼花、滿嘴是血。

    中年女子又是喊一聲滾。

    三個青年知道搞不過對方,指著中年女子說狠話:「你行,你行,咱走著瞧。」又跟潘五說:「你死定了。」然後特別囂張的橫晃著往外走。

    中年女子沒理會他們,盯著潘五多看幾眼:「我知道你,不過學生的分本是學習,希望你好自為之。」說完離開。

    潘五輕出口氣,大聲說:「謝謝老師。」重又走進走廊。

    撿起那些書,進教室坐好,只是可惜了饅頭……

    入校新生要重新評定武技等級,一般來說,進入修院是踏入修行之途的第一步,只要能考進修院,就是一級修為。

    這個世界有特別特別多的人的修為都是不入流,可也有很多很多人不滿十歲就擁有一級修為。

    什麼是一級修為,往簡單裡說是空手對戰一頭熊或者一頭老虎能夠取勝。

    往複雜裡說……真的有那麼一些複雜……

    今天上課,老師說了評定武技等級的事情,讓大家多做準備。下課後特意找潘五叮囑一番,說是要放輕鬆,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或是有什麼需要的,可以跟他說。

    潘五表示感謝,但是沒提要求。

    下課時又遇到昨天的黑小子,還是要挑戰他。潘五把書放到地上,黑小子馬上退後一步,做好戰鬥準備。

    沒想到潘五竟是拱手說話:「大哥,你厲害,我打不過你,以後別再纏著我了。」抱起書回宿舍。

    年輕人爭強好勝,不是只有一個黑小子想挑戰他。

    宿舍樓下站著十幾個人,潘五一出現,馬上有人說:「他就是潘五。」於是迎面走過來十來個人。

    當頭一個很帥氣,抱拳道:「我是第一學院的薛永一,你好。」

    潘五好像沒看見他,也是好像沒聽到這句話,從他身邊繞過。

    對方有十幾個人,馬上橫在路前,有人說:「薛哥跟你說話呢,怎麼著?考第一就牛唄?」

    潘五看看他,想了下說:「我缺錢,打一場二十個錢。」

    「二十銀幣?還是金幣?」薛永一問話。

    潘五說:「銅錢,我就二十個錢。」

    薛永一看看他:「好,你要是贏了,我給你兩個銀幣。」

    銀幣兌換銅錢一比一百,金幣兌換銀幣一比十。

    潘五放下書:「開始吧。」

    啊?所有人都愣住,這就要比武了?薛永一問:「你不需要準備?」

    潘五想了下,脫去上衣:「準備好了。」

    薛永一點點頭,冷笑道:「我要動手了。」

    潘五靜靜站立,不再說話。

    薛永一大喝一聲,聲音沒落,人已經消失不見。

    他的動作非常快,一拳直擊面門。潘五好像反應不過來一樣站著不動,然後是啪的一聲響,潘五沒動地方,反是薛永一猛退幾步。

    潘五伸手道:「二十個錢。」

    這是什麼武功?怎麼這麼快?薛永一不認輸,揮拳再次沖上。

    可身體剛動,潘五已經搶先衝到他面前。薛永一不及反應,拳頭都沒使出力氣,潘五一腳當胸踢出,薛永一被踢飛了,高高摔起、遠遠摔落。

    倆人完全不是一個檔次,薛永一面色漲紅,慢慢起身,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打不過潘五,甚至連一招都沒撐過去。

    他是今年的院考第二,打小就是別人家裡的孩子,成績好就不說了,還含著金鑰匙出生,帥氣有錢,特別吸引女孩。

    明明被大都武院錄取,只為聚會時別人一句戲言,棄大都武院不去,換讀海陵第一學院,目標只為潘五,他要證明自己是這一界最強新生。

    現在失敗了,失敗的特別慘。

    面色漲紅瞪著潘五看,腦子已經混亂,什麼想法都有,總的來說就是不相信會輸的這麼慘、這麼快。

    看他的樣子,潘五很想說一句:你不會不認賬吧?

    不過也就是因為那個樣子……是有點嚇人。

    潘五琢磨琢磨,嘆氣道:「算了。」穿外套、彎腰抱起書回宿舍。

    這就走了?這就贏了?很多同學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決鬥已經結束了?

    對於潘五來說,打架不重要,重要的是學本事,要抓緊時間讓自己變得強大。大鱷魚只給自己帶來了最初改變,未來如何,全看是否努力。

    他一定要努力,否則連家仇都不能報。

    照例是上課看書,三餐只吃饅頭,半夜去海中練拳。按說可以抓幾條魚回來改善伙食,問題是怎麼解釋?除非生吃!

    一定要低調,一定要不為人注意,在還沒有成功之前!

    隔天上課又遇見黑小子,那傢伙跟有病一樣追著潘五,說你昨天跟薛永一打了,為什麼不跟我打?是瞧不起我麼?

    潘五努力想低調,可是怎麼可能?昨天輕巧打贏薛永一,雖然當時只有很少幾個本校學生看到,消息傳播的卻是非常快非常廣。

    潘五說:「有完沒?已經第三次了。」

    「我要和你打。」黑小子特別堅決。

    潘五嘆氣道:「二十個錢,你有麼?」

    「什麼?」黑小子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跟昨天一樣?賭二十個銅錢?」

    潘五說是。

    想不到黑小子跟他一樣窮,說:「欠著可以麼?」

    潘五實在想問一句:你連二十個銅錢都沒有,還怎麼上學?

    不過那是別人的事情,潘五不再說話,抱著書走進教學樓。

    意外發生,第二節是武修,熊一樣壯的吳講師帶來個新生:「介紹一下,這是從第一學院轉過來的學生,薛永一,今年院考第二名。」

    潘五鬱悶了,想想執著的黑小子,還有眼前這個帥哥……算了,當他們是死人吧。

    潘五有自己的計畫,以前沒有好好學習,現在要抓緊時間補回來,也要抓緊時間賺錢。

    首先是煉器,一把好武器、一個好護具……哪怕是只有上佳材料也好,賣出去就是錢就會變成大富之家。再是煉藥,各種改善體質的丹藥就沒有便宜的。

    大海遼闊,只要肯尋找,總會發現到一些好東西,比如礦藏、海珍……

    找東西不難,難的是如何自保。

    不去說海中有什麼怪物,就說真找回來許多寶貝,敢賣麼?賣上一個兩個是你運氣好,可要是賣出一個又一個寶貝,天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少喜歡巧取豪奪的貪心人。

    所以,哪怕再知道大海裡全是寶貝,也不敢妄動,每天在附近海域轉轉得了。上次是運氣好,大鱷魚給了嶄新生命。如果運氣不好怎麼辦?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8:50 AM

第3章 羅小羅

    修行是條坎坷路,要小心、努力、堅持著,才有可能向上攀登。

    在這條路上,還會有很多突發事情打斷、或是改變計畫。

    比如黑小子、比如薛永一,完全不認識好不好,幹嘛一定要來找麻煩?

    吳講師介紹過薛永一,那個小白臉馬上走去潘五身邊站住,遞過來兩個銀幣:「你的。」

    潘五也不客氣,不出聲收起,聽吳講師講授格鬥技巧。

    說來說去,一個是力大,一個是快,兩點間直線距離最短,你要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找對最正確的進攻方式……

    所有的一切,只要你想有所成就,一定要付出,一定要堅持不懈地練習。

    吳講師說的很細,他不負責教你學習各種武技功法,主要是幫助挑毛病找不足並改正,很有針對性,只要你肯認真學習、不斷練習,總會有所成長。

    問題是薛神經不看老師,一直看潘五。潘五心裡的無奈放大一百倍,好不容易熬到課程結束,撒腿就跑。

    厄運襲來,怎麼會如此簡單?

    潘五回宿舍沒多久,有人敲門。

    這可就稀奇了,潘五回頭說聲請進,緊接著馬上大喊:「出去!」

    薛神經好像追求女孩一樣執著,站在門口說話:「潘同學,我住對面。」說完關門。

    潘五徹底鬱悶了,這是個神經病吧?

    整個下午都是煉器課,授課地點改成煉器間,或者說是煉器場。

    煉器是籠統說法,細分下去有很多科目。因為第三學院的師資力量和學校實力較弱,只能教一些粗淺東西。

    今天是潘五第一次正經八百的接觸煉器。

    在教學樓門前集合,蘇老師帶隊往東走,走過一條甬道,指著甬道兩邊牆壁說:「兩邊都是煉器間,咱們去左邊。」

    甬道盡頭一道小門,推開後是個小廳堂,除去剛推開的這道門,正前面有兩道門,左右兩邊各一道門。

    蘇講師說:「左邊這間沒有要求,隨便來,要是喜歡住這裡都行。」又說正前方兩道門:「這裡就別去了。」也不解釋原因,推開左邊大門。

    是條長走廊,起碼百多米。走廊右側每隔幾米開上一道門,跟宿舍房間差不多格局。

    蘇講師指著牆壁左邊一張特別大的示意圖說:「這是第一煉器場,邊上掛著鑰匙,每把鑰匙對應一間屋子,前面這些屋子是最基礎的煉器車間,牆上有鑰匙的就是屋子還空著。」說著話拿起最上面第一把鑰匙,隨手打開右邊第一間門,進入後做介紹:「就是個簡單的煉器作坊,說是鐵匠鋪也成。」

    薛永一問:「沒有火爐?」

    蘇講師說:「當然有,不過不在這裡,這些車間是最基本的操作車間,給你們練手;前面有公用火爐;咱這靠海,還有特殊的淬煉技術,又有大型沖壓車間,反正一般煉器能用到的工具,咱這多多少少有一些。」

    說到這裡笑了下:「咱學院有個大能,他有自己的煉器室,全是好東西,誰要是能被他看中……呵呵。」

    薛永一說:「老師,你笑得真猥瑣。」

    蘇講師多看他一眼:「你誰啊?是這個班的麼?」

    薛永一回話:「我是薛永一,今天剛入校。」

    「薛永一?你是薛永一?今年院考第二?」蘇講師問道。

    薛永一陰著臉說是。

    蘇講師則是哈哈大笑:「全城的第一第二都在咱學院咱班級,哈哈,想不出名都難。」

    整個下午都待在煉器間,蘇講師挨樣工具做介紹,又說:「業精於勤,一個人的精力有限,如果不是特別喜歡煉器,大略瞭解瞭解即可,說一千道一萬,修行還是看修為,看誰能打,不論煉器還是煉藥,都是為了增強實力而存在,同學們一定要有選擇,千萬千萬別分心,記住了,老話說貪多嚼不爛是有道理的。」

    學生們應是。

    班裡幾十個學生,大多聽從蘇講師所說,對煉器只做了解,唯有三名學生不是,第一堂煉器間課程就上手練習。

    有潘五一個,因為窮,因為要賺錢。

    有薛永一一個,那傢伙明顯被門擠了腦袋,潘五做什麼他做什麼,什麼什麼都想一比高低。

    再一個是個女生,相貌普通、身材偏瘦,拿起幾塊廢料,掄起大鎚子就是兇猛亂砸,何其一個彪悍!

    沒多久下課,蘇講師帶學生離開,潘五問話:「是不是可以隨便來這裡?」

    蘇講師說:「來是可以隨便來,不收費,問題是你有鑄材麼?何況沒有系統學過如何煉製器具,在這裡也是發呆。」

    潘五很堅持:「哪怕我什麼都沒有,就是來熟悉工具,也可以隨便來?」

    蘇講師說可以,出示下校徽就行。

    潘五說謝謝老師。

    看他沒有走的打算,蘇講師問:「我們走了,你不走?」

    潘五說再留一會兒。

    蘇講師面無表情點點頭,帶同學們往外走,那個喜歡掄大鎚子的女生也走了。

    潘五沒走,薛永一也沒走。

    潘五當這傢伙是空氣,在單人煉器室又待一會兒,去走廊盡頭的房間看火。

    無人煉器,沒有學生上課,一排爐子都是黑著。唯獨火堂當中有個大鼎爐,爐火卻是長燃。

    蘇講師剛才介紹說有老師在煉鐵,不求高溫,不要燒成鐵液,固定住爐火溫度,好像燉湯那樣慢燒。

    潘五不知道是個什麼道理,但是知道爐子裡的那塊鐵很不一般。

    沒有添加任何東西,在熱火長燃下完全沒有變化,根本就不正常好不好?

    薛永一跟過來,不屑道:「沒見過?要不要本少爺給你普及下知識?」

    潘五直起身說話:「你是不是閒得有病?」

    薛永一冷哼一聲:「你現在是我的目標,我一定要打敗你。」

    潘五服了:「腦子有病。」轉去另一個房間。

    什麼是煉器,簡單說就是用各種方法把各種東西弄到一起,具有某種功用。

    比如說戰甲,大鐵片子護具是煉器,用金絲一點點纏成護甲也是煉器。這是最簡單的製作護具的方法,往細裡說,某種藥液會對鐵具產生強化作用,但是會強化到什麼程度呢?就要一點點實驗。往高深裡說,某種猛獸皮甲加入某種藥劑,會變得特別不可思議,輕且堅韌,製成翅膀護甲可以帶人飛天。

    潘五去的另一個房間擺滿藥劑,有名字有介紹,只能看不能動手。

    站在一個又一個櫃子前面,看著實物,對比書裡的介紹,一樣樣仔細記憶。

    必須要看仔細,還要知道價錢,未來要指望這些玩意發家啊。

    薛永一又是跟進來,一本正經跟著看。

    潘五看上好一會兒,忽然轉身說話:「我是在學習……」

    薛永一不滿道:「就你學,我不能學?」

    潘五說你誤會了,我是想說,既然想比過我,就一定要認真,因為我是真的在學習,你也要學習才能比過我。

    他其實是好心,不想讓薛永一浪費時間。

    薛永一哼上一聲:「就這些玩意,我十二歲的時候差不多就記住了。」

    潘五看看大房間,看看許多展櫃,問薛永一:「這裡面少說有四、五百種藥劑,你都記住了?」

    薛永一又哼上一聲,沒有回話。

    潘五不再多言,繼續看藥劑。

    所謂藥劑並不都是液體,還有很多小石子、小圓珠、甚至小粉末……林林總總一大堆,有便宜的不要錢的,有昂貴的價值千金的,潘五一直在看,直到有人敲門,說十點半了,要不要回宿舍?

    潘五說回去,跟敲門老師說謝謝。

    往回走的時候,薛永一落後兩步。

    後面跟個尾巴,潘五想起黑小子,那個執著的傢伙會不會還來?

    不用來,黑小子等在宿舍樓下,等在昨天薛永一挨打的地方。

    看著黑小子不甘心的樣子,潘五沖薛永一笑著說話:「你弟弟。」

    薛永一說:「我沒有弟弟。」

    黑小子大步走上來:「我要挑戰你。」

    潘五朝薛永一撇嘴:「挑戰他,他是院考第二,贏了他再說。」

    黑小子琢磨琢磨,朝薛永一抱拳:「你好,我是羅小羅,我要挑戰你。」

    薛永一有些意外,看眼羅小羅,再看潘五,潘五已經走進宿舍,薛永一說聲白痴,跟著走進宿舍。

    羅小羅追上來:「你這人怎麼沒有禮貌呢?」

    聽到後面人說話,潘五走的那叫一個快,嗖嗖嗖上樓,喀喀喀回去房間,砰的關上房門。

    這速度快的,薛永一硬是沒跟上,看眼關閉的房門,薛永一拿鑰匙開門,進入對面房間。

    剩下個羅小羅左看看右看看,琢磨琢磨,離開宿舍樓。

    房間裡,潘五繼續看書,熬到下半夜兩點,繼續每天晚上的固定活動,海底訓練。

    對於正常武修來說,每天保持四小時以上的訓練就算十分努力。按照武學大家的說法,每天保持兩到三小時的身體訓練,每週保持五天,是最佳的訓練方法。身體能夠承受的住,不會過於勞累。

    事實是所有醉心於武學一道的修者,絕大多數都是全年無休的每天六小時以上的訓練時間。再要學習、思考、乃至鑽研……真的窮一生之力去做一件事情。

    修院學生用不到這麼辛苦,因為要學習太多東西。想要修武?沒問題,但首先要活著,要解決生計問題,只有衣食無憂才能安心練武。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8:52 AM

第4章  陳劍

    修院首先是培養學生獨立生活的能力,在其中挑選優秀者加以特殊培養。比如潘五,院考第一是進入學校、進入官府眼中的第一步。接下來,如果在評級測試中達到兩級以上,學院會重點培養,給予特殊獎學金,府衙也會給予特殊補助,讓他專心於武學一道,不用為金錢困擾。

    如果能修到三級四級,從此不用考慮生計問題,即便官府不養你,也會有大家族招攬。

    潘五不知道自己是幾級修為,在院考之前是一級都不級。

    也不去想這個問題,目前目標是賺錢,一定要賺到很多很多才行。

    這一次在水底多待半個多小時,真正是筋疲力盡才返回宿舍。累到連矮矮的二層樓,有根繩子都要多費些時間才爬上去。

    進房間脫去衣服就睡,隔天又是一大早起床,買了饅頭跑去教室看書。

    沒多一會兒,陳講師喊他出來,站走廊裡說話:「你每天只吃饅頭?」

    潘五說是。

    陳講師單名一個劍,三十多歲,是潘五班級的導師,教授煉藥、歷史等科目。聽到潘五這句回答,陳劍問:「是不是沒有生活費?」

    潘五很坦然:「是。」

    陳劍問:「以後中午跟我一起吃飯?」

    潘五說謝謝,說不用。

    陳劍勸化:「所有武學大家,除去個別苦修行者以外,都是很講究吃,不但是吃好的,還要吃的精,要做到一日三餐、甚至五餐六餐,每一餐都要吃好,都要對身體提供幫助才行。」停了下又說:「等你學煉藥就明白了。」

    潘五還是說不用。

    真是倔強。陳劍再問:「假如讓你去食堂幫工,願意麼?」

    在食堂幫工可以節省伙食費、可以賺錢,還能吃到很多好東西,會掌握一些對修行有幫助的食譜。

    如果是別的學生興許就願意了,可潘五依舊說不用。

    在陳劍看來,眼前的潘五就是個熱血、好面子的少年,不肯去食堂做工是怕丟臉。

    不過想想他的成績,暗嘆口氣,把背在身後的左手拿到前面:「給你的。」硬遞過來,轉身離開。

    好大一個油紙包,潘五說謝謝,打開是一隻大燒雞。

    看著陳劍走遠,潘五轉身出教學樓,找個沒人的地方吃飯。

    他的身體一直處於飢餓狀態,不但白天武修課需要體力,每天半夜的海中苦訓最是難熬。在沒有賺到錢以前,潘五一直在控制食量。

    控制的結果是擁有了一副好身材。不是吳講師那種誇張肌肉男,是恰到好處的瘦和恰到好處的肌肉。

    吃撐了,快速吃完整隻雞,第一件事是找地方喝水……

    飽上加飽的潘五回到教室,看到班長在前面說話:「學院衛隊收招新學員,感興趣的可以來我這報名。」

    見潘五進門,班長問話:「潘五,加入衛隊麼?有學長帶,老師們也會格外傳授些修煉心得。」

    「不參加。」潘五直接回去座位。

    薛永一問:「你去哪了?」

    潘五好像沒聽見一樣,坐下看書。

    班長對潘五的表現不滿意,不過也沒辦法,搖搖頭回去自己座位。

    中午放學,同學們往食堂跑,潘五被三個青年攔住,是前天來要債的那幾個流氓。

    潘五冷著臉沒說話,手上戴指套的青年笑嘻嘻說話:「潘少,那天是我們有眼無珠得罪到你,別生氣啊。」

    潘五說沒生氣。

    「沒生氣就好,沒生氣就好,那什麼,是這樣的,不知道您晚上有沒有空,我們家大哥請您吃飯。」青年的態度很好。

    潘五說沒時間,跟著又說:「我是學生,每天要學習,是真的沒有時間。」

    「這樣啊?」指套青年想了下問:「總要吃飯的……」

    潘五拿出倆饅頭:「在這,這是我的午飯。」又說:「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沒有時間。」繞過三個青年,走去圖書室。

    可以去煉器室了,就要琢磨點有意義的事情,弄點什麼玩意賺錢!必須要抓緊時間看書、抓緊時間學習、抓緊時間練習……

    對於修行者來說,一把好兵刃、一套好護具是必需品。其次是各種丹藥丸劑。再次是各種輔助用品,比如寶馬良駒啥的。

    煉器能發展成一門主要學科,就是因為有著廣大需求,市面上常能聽到一套鎧甲賣出數十萬金的消息。潘五也是這樣打算的,先弄出一套天價鎧甲再說。

    大鱷魚屍體是最好的煉器材料,但那是救命恩人,真正的再造之恩。製成戰甲自己穿能勉強求個心安,真要是不要臉皮賣掉……

    算了,沒有意外不會打那身皮囊的主意。除非皮囊會腐壞掉。

    潘五每天去海底,一個是感恩,一個是練拳,再一個是看大傢伙的鱗甲有沒有發生變化。

    不腐壞就讓大鱷魚在海底長久待著,賺錢目標定為礦石和海底植物。

    目前只能是這兩樣,以他修為遇見兇猛海獸,唯一可能是被吃掉。

    修行不是神話故事,不是隨便拿根草就是寶貝,要有前輩去探索去發現去實驗,總結並流傳出來。

    這些東西就是書籍,潘五抓緊一切時間看書,什麼書都看,在其中尋找對自己有幫助的內容。

    正看著書,陳劍又來了,輕敲下桌面,轉身出去。

    潘五馬上跟上。

    在外面走廊,陳劍問:「中午沒去食堂,為什麼?」

    潘五說:「早上買的饅頭還沒吃。」

    陳劍心底一聲嘆息。

    開學不到十天,這個帶著全城第一光環的學生出乎所有人意料來到海陵第三學院,來到他的班級,然後就是沒完沒了的看書。

    這是第一啊,尤其武技滿分,是大都武院都要錄取的學生,卻是來到他的班級,肯定要多加關注。

    這一關注,讓他有了造化弄人的感覺。

    他認為潘五沒去大都上學,唯一原因是窮。

    這些天一直觀察潘五,也是詢問過潘五家世,眼看著這麼好的學生每天都是吃饅頭努力學習……

    他想跟潘五認真談一次話,從他的角度來說,想盡力幫助這孩子少走彎路,儘量快的修行有成。

    推薦食堂幫工不去,那麼藥園幫工呢?學院有很多藥園,每年都招學生看顧,管吃管住有錢拿;或是去給學院煉器師幫工,同樣有錢拿,能學到東西。

    於是就問了,可潘五不去,還是想多看書。

    學生的正途是修行,修為決定一切。既然不願意幫工,陳劍問出關鍵問題,也是這次談話的主要目的:「過幾天評測考試,準備好了麼?」

    什麼是評測考試,直接說就是定級,確定學生的修為等級。

    陳劍說:「如果能在評測考試中達到二級修為,學校會有獎金,每個月有補助可以領,但是很難,咱們學院幾十年也沒有一個。」

    潘五沒說話,他對評測考試不瞭解。

    陳劍接著說:「最早出現修行者的時候沒有測評考試,都是靠自己築基、晉級,不借外力幫助。」

    有關於修行的話題,真是說一萬年都說不完。如今的修行早變成唯結果論,只要修有所成,怎麼做都是對的。

    早先修者憑藉自身能力晉級,當身體修煉到某一個強度之後突破,成為修行強者。

    問題是總有人修到這個強度卻不能晉級,卡在瓶頸期,短的三、四年,長的八、九年,絕大部分修行者都會遭遇這種情況。

    有個詞是機緣,機緣到了自然晉級,可要是一直沒有機緣怎麼辦,明明是同樣修為卻要低別人一頭。於是有了取巧之法,用外力代替機緣幫助晉級,慢慢發展、演變,變成了現下所謂的測評考試。

    陳劍說:「我參加過測評考試,評級是一級上;我們那屆有三個人沒有參加測評考試……比如大都武院,每年都有幾百個學生不參加測評考試,想要憑藉自身修為硬修上去;我們那屆有三個,其中一個現在是大都武院武堂教員。」

    修行界有種說法,自然而為才是正道。有了取巧之法大行其道,更有人堅持正道。

    為了尋求更長遠、更好的修行之路,直白說就是為了有個更好的未來,最好是自然而為。

    潘五聽明白了:「你是讓我不借外力?」

    陳劍說:「無所謂借不借外力,修為都是你的,可是在我們心底……」

    潘五說:「我明白。」

    陳劍說:「還有幾天時間,可以多想想,這種事情誰也不能替你做主。」

    潘五說:「謝謝老師。」

    陳劍笑了一下,說起另一件事:「西城劉三兒找你麻煩?」劉三兒是那三個小流氓的老大。

    「劉三兒?」潘五想想說聲是。

    陳劍說:「不用理他,有事情找我。」拿出個錢袋:「算借給你的,不能總吃饅頭。」

    潘五愣了一下:「老師,這不好吧?」

    「我不希望你這麼好一個學生每天只吃饅頭。」陳劍說:「拿著吧,什麼時候有錢什麼時候還。」

    潘五略一猶豫,接過錢袋說謝謝。

    陳劍說:「好好學習,努力修行,來年給學校爭光,錢不錢的不重要。」

    潘五說我會努力的。

    陳劍笑了下:「去吃飯吧。」轉身離開。

    這是溫暖,是許久沒遇到過的溫暖。潘五站了好一會兒才回去看書。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9:02 AM

第5章  吳江飛

    下午是武修課,吳講師針對即將到來的等級評測進行講解,並特意照顧到潘五和薛永一。

    薛永一一副全無所謂的架勢,好像並不看重。

    潘五聽著吳講師說如何築基,如何穩定狀態,想起陳劍說的不參加測評,不免有些呆滯。

    吳講師叫吳江飛,跟陳劍一樣關注這個第一名,大喊道:「潘五,想什麼呢?」

    潘五略一猶豫說:「我不想參加測評。」

    什麼?全班同學愣住,吳講師想上好一會,問:「你確定?」

    潘五回話說沒確定,還在考慮。

    吳江飛講師想想說話:「先上課。」

    薛永一瞪著大眼睛看潘五:「不參加測評?真的?不參加?真的假的?」

    潘五說:「你還要白痴多少年?」

    薛永一咬咬牙:「誰怕誰?你要是不參加,老子也不參加!」

    潘五看都不看他,直接無視掉。

    吳講師繼續傳授築基經驗,最後說:「過幾天是模擬練習,大家不要太擔心,咱們學院學生參加第一次測評的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九成以上?千多名學生考過九成,還是有一百多不能成功築基的?

    學生們互相看看,在這一刻終於在意起學習成績,千萬不要掉底!

    等武修課結束,大夥去食堂打飯,不想中午才見過的戴指套的流氓青年又出現在潘五面前,微笑說話:「那個,是這樣的,我們老大說把這個還給你。」兩手奉上一個信封。

    潘五看眼信封:「你們不欠我東西,談不上還。」說完就走。

    指套青年追上來:「別啊,這是房契,你家房契,不要了?」

    潘五略停一下,又抬步離開。

    指套青年收起臉上笑容,看著潘五走遠。

    因為有了錢,潘五的晚餐終於稍稍豐盛一下,買上很多菜帶回宿舍。

    薛永一好像跟屁蟲一樣追著,潘五買什麼他買什麼。抽空還聊幾句廢話:「那人誰啊?欠你個房子?為什麼不要……」

    這真是神一樣的人啊,潘五當他不存在。

    問題是這傢伙太帥,不但帥還有錢,不但有錢還會打扮……所過之處,總有女生送來秋波。奈何薛病人眼中只有潘五,無視所有女人……

    回到宿舍,薛病人邀請道:「不如去我房間吃?」

    潘五繼續選擇沒聽見,開門進屋,砰的關上房門。

    薛永一哼上一聲:「先讓你拽,等老子揍的你滿地找牙。」

    單說賺錢,煉藥比煉器要快,甚至不用煉製,只要找到藥材就能賣出大價錢,只是這種寶貝格外格外缺少。

    飯後去圖書館,終於得到個好消息,藥典回來了。

    圖書館有三本藥典,都被借出去。自入學開始,潘五就想借閱基礎工具書。

    藥典、煉器工具大全、礦物全書……等等等等,這些書是國家上書院聯合武道院共同出的,有普及知識的意思,也是讓所有人一起尋找各種材料。

    比較悲劇的一種情況是藏私,很多人藏私、甚至有官府一份兒。總有某些材料或是什麼內容沒有在書上寫出來;使用方法更要缺少許多。

    有意思的是,越是普通材料,使用方法越要保密,反是各種高大上的稀有玩意,不但配有圖畫、寫明已知出產地、可能的出產地,更是詳細寫明功用及使用方法。

    好東西麼,不怕你拿到,就怕你拿不到。

    潘五要賺錢,肯定要對各種東西有足夠瞭解才不至於錯過值錢玩意。

    現在有了學習機會,想都沒想,抱起書直接回宿舍。

    考驗記憶力的時候到了,一手拿筆,一手翻書,邊看邊記,腦子記、筆也在記……直到把自己弄個暈頭昏腦才停下。

    薛永一又來騷擾了,砸門說開門。

    潘五忍了好一會兒,奈何那傢伙就是不走,只好去開門:「你是要死麼?」

    薛永一表現的比他還氣憤:「趕緊把那頭騾子弄走。」

    「騾子?」潘五說:「我不養動物。」

    薛永一說:「別廢話,那個找你挑戰的白痴。」

    潘五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說的不就是你麼?」

    「我不是!」薛永一說:「那個白痴等在宿舍樓下面,瘋了啊?」停了下又說:「第三學院怎麼全收些白痴?

    潘五衝著他輕笑一聲:「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薛永一反應過來:「少廢話,把騾子弄走!老子不想每天被他煩。」

    潘五說:「你的事情,你自己解決。」砰的關上房門。

    薛永一在門外大喊:「別說沒警告你,你不搞定他,我就搞你。」

    潘五沒接話,抱起藥典躺在床上看。

    他更想看礦物全書,那麼大的海洋,那麼大的海底,總會有些什麼古怪玩意,萬一撞到幾個……

    海裡有無數寶藏,不只是海獸、礦藏,還有沉船。海獸兇猛危險,礦藏難尋難挖,沉船總要安全一些。唯一的問題是海岸線附近沒有沉船,必須要去事故、災難多發地尋找。

    現在麼,還是看書吧,多看一點是一點,看到後半夜兩點,繼續去水下做活動。照例去看大鱷魚,發現出問題了。

    大鱷魚鱗甲堅硬,目前沒有變化。可是鼻孔和嘴巴有小魚不停進出,這是體內器官開始腐爛的標誌。

    計算下時間,該有兩個多月,再強大的肉身也不可能一直保持不腐。

    不知道鱗甲會不會腐化?如果不能保存,要想辦法弄上岸做處理,好過白白浪費。

    稍待片刻,游出去練拳,凌晨三點多返回宿舍。

    從這天開始,除去海底練功和武修課,別的時間全部拿來看藥典,按地理範圍進行重點記憶,比如海陵城附近出產的藥材,又有海底常見藥材……

    兩天後,吳江飛講師帶大家去做等級測評的練習。

    學院西面有個特別大的禮堂,內裡場地長寬各百米。

    修行修的是什麼?是心。

    修煉煉的是什麼?是身體。

    所謂修行築基,就是要在身體內部構造一個力的小世界,日積月累的修行會讓這個小世界的力越來越滿。當修為足夠深,小世界被撐破了,就是破境升級。

    不借助外力,正常人大約在二十歲以前有第一次晉陞,通過評測考試可以縮短三、四年時間。

    如果不借助外力,這三四年時間積蓄的修為將全部用去撐破小世界,絕大部分會抵消掉、會消失不見。所以評測考試會大行其道,反正力量沒有多出多少,還節省時間。

    當然,自然而為也是大有好處。構建小世界的那些看不見摸不到的力,如果是順勢而為自然破境,舊的小世界破境,那些力不會浪費,會繼續用來構建下一級修為的小世界。

    通過測評考試借力破境就要看運氣,大抵是被外力全部消滅掉。

    整整一上午,吳講師都在讓大家熟悉外力破境的情形、過程,潘五在禮堂裡待上一個小時,決定不參加測評,於是舉手離開。

    吳講師沒勸,尊重學生選擇。

    潘五回宿舍看書,薛永一追過來說話:「我覺得吧,你的生活特別沒有意義。」

    潘五不說話,薛永一就繼續說:「年輕時代,最好的青春年華,應該瀟灑、揮霍,應該見盡世間美麗,尤其是美女……」

    話沒說完,潘五冷冷打斷:「你是說你的第二名是玩來的唄?」

    薛永一怔住。

    這個別人家的孩子,永遠都是讓人以為他就是在玩,就是不努力,偏生天賦過人,始終順風順水的那麼牛皮……可私底下流的汗水有誰知道?

    不去管薛永一發呆,潘五開始看書。

    既然不參加測評,節省下來的時間全部拿來看書。連圖書館都不去了,每天就是教學樓宿舍、宿舍教學樓兩頭跑。

    沒過多久,薛永一不干了,又一次砸門說話:「我看了你十天,整整十天,除去武修課,再沒做過任何練習,每天都是看書看書,我不信看書能增加修為。」

    潘五說:「你說對了,看書不能增加修為。」

    薛永一說:「別告訴我你是那種躺著睡覺也在修煉的天才。」

    潘五說不是,又說一遍:「很認真的說,我真不是天才。」

    薛永一眼睛都要噴火了,他是要爭第一的,如果每天都是這樣混日子……沒錯,他認為不修行就是混日子……潘五每天這麼混日子,卻是比自己厲害?憑什麼啊?還有沒有道理可講?

    想了下說:「我要向你發出第二次挑戰。」

    潘五說:「你是瘋了麼?又來?」跟著問:「騾子呢?」

    薛永一說:「被我打跑了,現在我要挑戰你。」

    潘五想了下說:「二十個銀幣。」

    薛永一馬上同意,問什麼時候打?

    潘五回房間拿出錢袋,倒出來點上一點:「夠二十,你看清了。」

    薛永一根本不看錢,再問一遍:「什麼時候打?」

    潘五說:「明天吧,明天他們測評。」

    薛永一說好,回去自己房間。

    潘五站在門口多想一會兒,四十個銀幣能租到合適房子麼?就算租到房子,怎麼把大鱷魚帶上岸?最重要的,要怎麼處理?

    原想多等幾天,先看藥典。可大鱷魚怕是堅持不了那麼久,現在不但有小魚來吃腐肉,還有大魚來吃小魚,水下那片地方越來越熱鬧。

    稍稍想上片刻,拿上藥典去圖書館,先還書,再去尋找有關於煉器的書籍。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9:18 AM

第6章  莫有希

    首先是如何保存鱗甲。

    越好的東西處理起來越麻煩。查過書籍,都是說要剝離皮肉,然後加入藥液……

    後面暫且不說,只這兩步就為難死人。

    加上讓大鱷魚上岸……潘五感覺有些頭大。

    看書看到圖書館關門,收拾東西回宿舍。經過操場,看見薛永一在練功。

    潘五大喊:「別練了,明天沒有體力還怎麼打?」

    薛永一一眼看見潘五手中書籍,眼神都不對了!我為了明天比鬥辛苦練習,你不但不練習,反是繼續看書?還能再看不起我一些麼?

    好,好樣的!薛永一不接話,繼續猛練。

    薛永一入學沒幾天就霸佔了第三學院第一帥哥的名頭,他辛苦練功,有三個妹子在邊上助威加油,準備有毛巾、水。

    這是大方女孩,另有幾個靦腆型的,或遠或近偷偷往這面看,有的在慢跑,有的在練功,還有個藉著昏暗燈光看書的?仔細看眼,竟然是揮大鎚的猛妹,想了下,好像是叫莫有希?

    這就是差距啊!潘五摸摸臉,忽然大喊道:「宿舍鎖門了。」撒腿往回跑。

    這個晚上他沒下水,窩在宿舍裡繼續看書,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一把無比鋒利的刀,要能夠破開鱷魚鱗甲。再是處理鱗甲的藥液,按照鱷魚身體大小,起碼得兩桶才能塗滿全身。

    這兩樣玩意,沒有一個是百多個銀幣能搞定的。

    沒有辦法,先找尋替代品。刀麼,不用那麼鋒利。藥液麼,可以自己做。

    這一晚早早睡去,隔天上午八點,全校一年級新生都去築基,這哥倆在宿舍樓下相對而立,高手對決,先整點氣勢出來。

    潘五看著一臉憤懣表情的薛永一說:「至於麼?」

    薛永一說:「少廢話,開始!」

    潘五說稍等,從腰間解下錢袋放到地上:「你的呢。」

    薛大少真是有錢啊,隨手丟地上倆金幣,擺好戰鬥姿勢。

    看看兩枚金澄澄的錢幣,潘五說:「不是白拿你的錢麼?多不好意思。」

    回答他的是薛永一的拳頭,話音未落,拳頭已經近到眼前。潘五縱身退開。

    薛永一追過來,潘五迎著他的拳頭沖上,扭腰揮拳擊出,就一下,薛永一爬到地上。

    潘五等他站起來才說話:「目前看,你打不過我。」

    薛永一表情難看的看著地面,過了好一會兒說:「教我。」

    潘五愣住:「什麼玩意?」

    「教我。」薛永一說:「你不是需要錢麼,我給你錢,你教我,教我怎麼能這麼快。」

    潘五想了下說:「不用錢。」撿起兩枚金幣和自己的錢袋。

    「那你教還是不教?」薛永一問道。

    潘五說:「不用教,去練就是,帶點負重。」

    薛永一將信將疑:「負重?」

    潘五說:「雖然沒太大用處,多少起點作用。」

    薛永一說:「你是在糊弄我麼?」

    潘五笑了下:「我沒帶負重。」停了下又說:「修行這玩意,你家裡已經教的更多,比我知道的多多了,所以,你不需要聽我說什麼,只要按照你的方法去做去堅持就是。」

    薛永一說:「你是在糊弄我。」

    潘五琢磨琢磨:「我真多餘,說這麼廢話幹嘛?再見。」大步朝校門走去。

    這是他入學以來第一次離開學校。

    第三學院靠海,位於海陵城東郊,距離學院沒多遠是個村子,有百十來戶人家。

    很快走出學院大門,左右張望一番,朝海邊走去。

    儘是小路,很多地方甚至沒有路,潘五走走看看,找尋房子。

    村莊裡面肯定不行,海邊上倒是有零星幾間小屋,可惜太小太破,就是個工具間、儲藏間。

    沿海邊走,來到怪石嶙峋的山崖地帶。這一片海岸多是這個德行,大石崖、小石頭滿佈。

    有石崖就是沒有了人家,回頭看看,又掂量掂量腰間的錢袋子,轉身回去學校。

    這一天,海陵城第三學院評測考試,從上午八點到下午五點,千多名學生應試,成功通過評測考試、鑑定等級者共有九百九十八名。

    在知道這個結果後,校園裡出現個新詞語,缺少的那兩個新生。

    應該破千人大關的,就因為那兩個學生不參加測評,沒能突破千人圓滿。

    憑院考成績,潘五和薛永一絕對能通過評測,興許可能二次築基、直接升到二級修為也說不準。可那哥倆丟了,從早到晚沒見到人影。甚至是第二天也沒見到人影。

    第二天一早,潘五跟老師請假,帶著所有錢進城。

    薛永一是昨天回城,輸掉倆金幣後,也不請假,回宿舍拿個小包就走。

    當知道這哥倆都是沒參加評測後,羅小羅很受傷。他的評測成績是一級良,也就是一級中上,算是個好成績。可人家那兩位根本不稀罕這個一級良,甚至一級上也無所謂,人家就沒看上評測考試。

    所以,在很多新生飲酒慶祝的時候,羅小羅跑進器械室兇猛折騰自己。

    器械室多的是吳講師那種大塊頭,多是三年級、四年級生。用陳劍老師的話說,這是群瘋子,巴不得住在器械室。

    但是必須要承認,這群瘋子很能打很厲害,某些人的肌肉厚的可以抵擋弩箭。再披上重鎧,組成戰隊,就是座會移動的城牆。

    不去說羅小羅如何折騰自己,潘五在參與一種叫討價還價的人際間的交流活動。

    店夥計有著十分好的脾氣:「沒聽說過書能打折,您老還是請吧。」

    潘五抱住面前一堆書:「四十個銀幣啊,四十個銀幣買這麼幾本書,賣給我吧。」

    店夥計笑道:「幾本?你這是幾十本都不止吧?別的不說,這套海物叢書共十七冊,售價三十個銀幣,貴麼?」

    潘五說貴,又說:「三十個銀幣都能買個宅子了。」

    夥計說:「那你去買宅子啊。」跟著又是不屑一笑:「三十個銀幣,買廁所吧?還買宅子。」

    夥計不松口,潘五想了下說:「我一共七十個銀幣,能買多少書?」

    夥計看看他,再低頭看書,隨手撿出幾本:「剩下的你拿走。」

    每一本都很厚,潘五馬上重新撿進自己那堆書裡,蹲下來挑挑揀揀選出來七本:「剩下的六十個銀幣可以麼?」

    「不可以。」夥計說道。與此同時,有個男人說可以。

    夥計回頭看:「二哥。」

    是個四十多歲的男管事,看著那堆書說:「六十個銀幣。」

    潘五大聲道謝,從錢袋裡點出六十個銀幣。

    其中有贏薛永一的錢,也有陳劍老師給的生活費。

    放下錢,問夥計有繩子麼?

    夥計看看他:「算了,我替你捆。」跟著問:「有車麼?」

    潘五說沒有,說背回去。

    「背回去?」夥計哼笑一聲:「你厲害。」拿過細繩,蹲下來捆綁那堆書。

    全是工具書一樣的大部頭,潘五也算拼了。

    進城時的打算是挑兩本資料比較全的海物類書籍,回去按圖索驥。沒想到書店的書竟然比學校圖書館的書還要好,東看西看的,進門就不想走了。

    用去倆多小時,好不容易選出一堆書,卻是被價錢難住。

    沒一會兒,夥計打出兩個大包裹,每個差不多一米見方。打好綁帶就笑著站在一旁,這是打算看熱鬧。

    潘五試著拎起一個,還行,還行。

    那個二哥倒是好心:「要不要幫你叫輛車?如果不是太遠,有二十個錢夠了。」

    二十個錢?兩大包書?潘五想了又想:「去第三學院。」

    二哥說夠了。

    潘五指著兩大包書說:「那我再買點別的東西,這些先放在這裡可以麼?」

    二哥說可以,又說現在去找車,你十分鐘回來就行。問來得及麼?

    潘五說來得及,跑去前面市場買上大堆吃的。饅頭油餅、各種鹹菜、煮好的雞蛋鴨蛋,大多是能夠存放幾天的食物;額外多買兩隻燒雞,帶著大包小包回來書店。

    店門口停輛馬車,店夥計招呼潘五:「快點,車來了。」

    潘五小跑過來,問話:「到第三學院多少錢?」

    「二十個錢。」車伕回道。

    得到確認,潘五往車上放東西。

    回去路上一直很興奮,不時摸著兩大堆書,好像書裡所有知識都印入腦海一樣。

    等回到宿舍,第一件事是拆開繩子,把這堆書一本本鋪到床上。這時候才想起來收拾書桌,抹布沾水擦過兩邊,等水漬全干,把書歸置到書架上。

    房間有兩張書桌兩個書架,只出去一天,買回來的書就裝滿書架、堆滿書桌。

    接下來的事情依舊是看書。別人讀武學院是辛苦練功,他在這裡兇猛看書,只能說句好古怪。

    當天晚上零點,提前進入大海,先看過大鱷魚,然後尋寶。

    經過好一番尋覓,凌晨三點半返回。

    誰都知道海裡有寶藏,大宗門、大家族,還有朝廷都有專門人手入海尋寶,近海處早被挖掘一空,不論草藥還是礦石,但凡有點價值的……嗯,大部分已經沒了。

    跟山中採藥一樣,有肯定是有,也肯定是有好東西、有值錢玩意,問題是你有沒有這個好運氣找到他們。

    進入第三學院以前,潘五不認識草藥。那時候,他的注意力都在十大神兵、八大神甲上面,滿腦子想的是三國大戰什麼什麼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0:28 AM

第7章  袁遠淵

    當世有八大高手、五大戰神,他能背出來每一個人的名姓籍貫和輝煌戰役。

    直到進入學院,才知道距離那些人那些事情有多遙遠。

    現在的潘五終於踏實下來,可惜踏實不代表能尋到寶貝。

    按照藥典上的記載、還有海物書籍中的記錄,在海底只發現到一些海草,再有幾塊古怪石頭。全部帶回宿舍,按照書中教的方法,把海草鋪滿地,自然晾乾。

    至於古怪石頭,明天拿去煉器室。

    收拾好這堆玩意,上床睡覺,可沒一會兒被人叫起。

    自入學以來,潘五嚴重睡眠不足,每天半夜都要下海折騰。今天尤其悲慘,四點鐘睡覺,五點鐘被人叫醒。

    潘五連發脾氣的力氣都沒有,迷糊著開門,是薛永一。

    潘五迷瞪著眼睛不說話,迷瞪著看過去。薛永一嚇一跳:「你怎麼了?」

    潘五嘟囔道:「你有病啊,現在幾點?」

    薛永一皺下眉頭,一眼看到房間裡滿地海草:「這是做什麼?」

    潘五說:「有事沒?沒事我要睡了。」

    「睡什麼睡,給你東西。」右手拎個黑色包囊,放到潘五身前。

    潘五輕出口氣:「謝謝。」關門回去繼續睡。

    早上八點又是課,而上課時候,潘五都在低頭看書。不是老師講的不好,是進度有些慢,要照顧到好幾十個人。

    一年級新生就是這樣,第一年是知識儲備,什麼都要學、什麼都要瞭解。最主要的,要在這一年接受很多信念,比如愛國家愛集體。

    對於武修來說,這些課程實在無聊,可必須要學。

    終於熬到下課,潘五去找陳劍請假,說是想在煉器室待一段時間。

    陳劍有些吃驚:「這才上了幾節課,你學會多少?」

    潘五說:「我想自學,有不懂的問題積累起來問你,可以麼?」

    陳劍沉默片刻說:「不好,學生應該上課,跟老師學習可以少走彎路。」

    潘五很堅持:「老師,我想築基,想盡快築基。」

    陳劍思考下問:「你多大?十六是吧?」

    潘五說是。

    陳劍想了一下,如果一個人能在不滿十七歲的時候修煉築基,而不是通過測評考試的幫助,絕對是天才。

    天才接受的課程不能和普通學生一樣。

    陳劍問:「有把握?」

    潘五說沒有把握。

    陳劍笑了下,換話題問:「你說要煉器是怎麼回事?煉器不能提高修為。」

    潘五說:「我需要錢,修煉需要錢,我想煉製些東西換錢。」

    這番話如果不是潘五說的,陳劍已經在罵人了,你一個新生,什麼什麼都不懂就想煉器賺錢?難道全天下的煉器師都死了?

    陳劍沉默片刻,儘管不看好,卻是耐心勸說:「術業有專攻,一個人的精力有限,分心不是好事。」

    潘五說:「我不是分心,我可以每天只睡四個小時,不出去玩,不喝酒,甚至沒有朋友,我會擠出來所有時間修行,希望老師允許。」

    陳劍搖頭:「不能說你這句話是錯的……不對,就是錯的,你可以不出去玩、可以不喝酒、可以睡很少,但是不能沒有朋友。」

    想了下又說:「還是上課吧,一定要上課,你現在的同學也許是將來一輩子的朋友,活著,不要做獨夫。」

    潘五知道陳劍是對自己好,是真心為自己考慮,想了想拿出幾塊礦石:「在海邊撿的。」

    陳劍接過石頭看看:「應該沒什麼用。」

    潘五說:「它能發亮。」

    陳劍說:「你上課,我拿回去看看。」

    確實是幾顆沒什麼用處的石頭,待下午課程結束,陳劍還回來石頭,順便敲打他,說你見識不夠,不要想著一步登天,要踏實一些……

    愛之深責之切,陳劍開始為這個孩子發愁了。

    潘五沒法解釋自己的事情,一概應下來,做個乖寶寶。

    晚上照例出海,沒想到在大鱷魚那裡竟然看到鯊魚?

    體長至少三米多,巨大嘴巴亮著尖牙咬過來。

    那還想什麼?游泳吧兄弟,潘五拼全力往水面游。

    他極擅游泳,可也游不過鯊魚,大傢伙隨便一晃身體就追過來,張開大嘴就是猛咬。

    不想又是意外發生,鯊魚一口咬在右腿上,竟只是破了幾道口子,鮮血猛流,骨頭完全沒事!

    潘五以為死定了,緊急時候想不到太多事情,只知道往上游。

    沒一會兒浮上水面,大鯊魚在後面追著連咬好幾口,萬幸只受傷,身體沒事,繼續猛往岸邊游。

    十幾個數以後,雙腳踩地,拼老命往岸上跑。水面上有只巨大鯊魚不時露下身體,估計在鬱悶,送上嘴的晚飯怎麼跑了?

    跑上岸二十多米,一屁股坐下,驚魂未定的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低頭看傷口。

    他知道是大鱷魚的功勞,不但讓自己在水下呼吸,不但讓皮膚變好變結實,甚至連骨頭都加固了。

    不明白原因,不知道道理,也不用知道,只要知道骨頭變結實了就行。藉著淺淡月光檢查傷口。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從腰部往下就沒有好地方,尤其是屁股……剛一想到這,疼痛襲來,潘五嗷的一聲竄起來,赤腳站住。

    腰部往下血淋林一片,太嚇人了!

    試著走動走動,還行,骨頭確定沒事,都是皮外傷。

    看著遠處不肯離開的大鯊魚,潘五低聲嘟囔:「等老子弄死你。」

    這地方距離宿舍很遠,有鯊魚守著,不能游回去。何況海水咸,現在潘五已經是在努力忍痛,這要是再下水折騰折騰?

    還有個麻煩,光著身子。

    潘同學左右看,又往海裡看,那個混蛋玩意好像不打算走了,隔一會露一頭。

    沒有辦法,只好跟大鯊魚乾耗。

    時間不抗過,隨便一耗就是倆小時沒了。好處是身體強悍到無解狀態,腰部以下所有傷口竟然全部癒合!

    兩個小時而已,傷口癒合到只剩下傷疤,沒有傷口,更不要說流血。估計再有倆小時,傷疤也會消失不見。

    看著強大身體,潘五忽然生出個想法,給我把刀,堅決弄死你!

    可惜沒有刀,等遠處海面終於多平靜一會兒,決定回去。

    慢慢走入海中,貼著岸邊游上一會兒,大鯊魚竟然又出現了!

    潘五暗罵聲混蛋,拚命往迴游……五分鐘後終於站到宿舍樓下的石頭上,看著腿上新生的傷痕,沖大鯊魚罵上一句:「等老子弄死你!」

    這個夜晚沒有所得,帶著傷痕、拿著衣服,光溜溜爬回宿舍。

    找書看,順便晾傷口,倆小時以後睡覺。等早上起床,傷痕也無,只有個別傷口比較深的地方留下道線。

    輕出口氣,今天得弄把刀!

    穿衣服去上課,下樓看到薛永一。薛永一穿身黑色勁裝,有些顯胖,看著不協調不對勁。

    薛永一看他一眼:「沒穿?」

    潘五嚇一跳,不對啊,我記得穿好褲子才出來的……腦中這樣想著低頭去看,氣憤道:「這不是麼?你瞎啊!」

    薛永一輕皺下眉頭:「我給你的東西,你沒穿。」

    「你給我東西……」潘五想起來了:「上課先不穿。」

    薛永一哼上一聲,快步走出宿舍,然後跑步去課堂。

    上午是歷史課,照例是陳劍在上面說,潘五在下面看書。看到下課,收拾收拾東西去藥園,接著學習煉藥知識。

    中午打飯的時候問賣飯師傅:「菜刀多少錢一把?」

    賣飯師傅說:「有病是吧?砸場子是吧?來食堂買菜刀?」

    潘五趕忙帶著飯灰溜溜跑回宿舍。

    進屋第一件事是打開薛永一送給他的黑包,拿出來一堆東西,是負重裝備。

    潘五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是隨口胡說,沒想到薛同學不但當真,還給他帶回來一套。

    倆綁腿、腰帶、胸甲、倆護腕,一共六件。

    潘五吃兩口飯就看看這六個玩意,吃兩口飯就看看這六個玩意,想了又想,等吃好飯、也是收拾好碗筷,去對面屋砸門。

    薛永一端著飯盒開門:「有事?」

    潘五說:「你過來。」

    薛永一說等下,回身放下飯盒,順口問話:「什麼事?」

    潘五沒回話,等他走過來,打開窗戶說:「我每天半夜去海裡練拳。」

    「半夜?去海裡?」薛永一探頭往外看:「下去容易,怎麼回來?」

    潘五說有繩子,又說:「你也可以去海裡練拳。」

    薛永一說:「老套路,還有在瀑布下面練的,有用麼?」

    這個問題不用回答,多少總有些用處。

    薛永一琢磨琢磨:「太麻煩。」回去繼續吃飯。

    潘五求了個心安,忽然覺得悲哀!好大一個武修連把刀都沒有,這種生活啊,這種修行啊……是不是假的?

    地上還鋪著海草,拿起根看看,又檢查檢查,繼續晾著吧。

    中午下課的時候跟陳劍請過假,現在關上房門下樓,下午的任務是爬山。

    剛出門遇到袁遠淵,很迷糊人的一個名字。人也挺迷糊人,經常說半天話,你不知道在說什麼,問他,他自己也不知道。

    袁遠淵是個胖子,修者身材大多標準,他是例外。同學熱情稱呼其為圓圓圓。

    袁遠淵喊住潘五,說週末是新生入學晚會,你準備個節目。

    潘五非常不適應:「還有晚會?」

    袁遠淵說:「你以為呢?」叮囑一聲別忘了,回去自己宿舍。

    潘五在宿舍門口想上好一會兒,努力記憶這個人叫什麼,是干什麼的,可惜只想起來個外號:圓圓圓。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0:29 AM

第8章  道哥

    海陵城東面是無邊大海,西南方向有幾座大山,海與陵相夾是海陵城的由來。海陵城第二學院坐落在山腳。

    煉器要術記載,鳳尾草汁液可以軟化猛獸甲皮,兌適量黃酒浸泡,可以增加甲皮韌度。簡單說就是被這玩意處理過,可以又軟又結實,是上佳的軟甲處理藥液。

    潘五要爬山挖草。

    出學校門往海陵城走,手裡拿本薄冊子,邊走邊看邊背。

    他專心看書,學校對面一間屋子裡有人說話:「出來了。」推醒同伴。

    同伴睡的正迷糊:「誰出來了?」說完話反應過來,站到窗口往外看:「是他。」

    先前那人說:「肯定是他,就一身衣服。」不屑地吐口吐沫:「窮鬼一個也敢學武。」

    後起來那人說:「我去叫老大。」轉身出屋,去後面房間拍門。

    房門打開,是前些日子來找麻煩的指套男,沉著臉說話:「又幹嘛?」

    那人回話:「那小子出來了。」

    「潘五?潘五出來了?」指套男推開他,兩步跑進前面屋子往外看。

    果然是潘五,邊走邊看書,竟然走的不慢。指套男說:「準備準備。」

    手下人說是,跑去後面房間。

    沒一會兒,全副武裝的五個人擠在房間裡。指套男說:「雖然是個學生,但必須要使出全力,不能大意!」

    幾個人低聲說是,每個人手裡一把刀。有寬刃砍刀,有細忍刺刀,指套男不但戴著鋼鐵指套,還攥把長匕首。

    指套男做最後動員:「三哥說了,這件事情做圓滿,和鳳閣姑娘隨便挑,要是誰大意了,結果自己知道。」

    一眾弟兄回話:「道哥放心,不就是個毛崽子麼,一刀的事情。」

    道哥點點頭:「出發。」

    五個人裡面,有個黑臉漢子當先出門,去院子裡趕著馬車出來,道哥四個人快速上車。

    潘五還在背書,再聰明的腦袋也要努力、也要一次又一次的複習才能記住知識。正背著,身後響起車馬聲,回頭看眼,往道邊又靠兩步。

    馬車越過他一個身位停住,潘五沒當回事。可下一刻車門打開,快速跳出來兩個持刀青年,接著又是兩個。

    潘五見過其中三人,知道不對,轉身就跑。可就是抬頭看人這麼會兒時間,先前跳下車的兩個人已經揮刀砍來。

    潘五轉身快跑,後背被砍個正中,一道口子無聲出現。這種時候想不到別的事情,潘五丟掉手中書冊,不管身後傷口,撒腿就跑。

    沒跑過飛刀,後背猛地一震,一把剔骨尖刀插在後背上。潘五繼續跑,又是把飛刀。剛跑出三步,身上背了三把刀。

    潘五拼著挨刀也要逃跑,可曾經見過的指套男瞬間出現眼前,也不說話,挺著右手往前刺。

    瘋狂奔跑中的潘五好像主動往刀上撲一樣,腳步急停,堪堪讓開刀鋒。

    指套男道哥衝著他輕輕一笑,腳步朝前移,右手匕首就那樣刺進潘五小腹。

    潘五猛往後退,低頭看眼傷口。

    有道哥攔路,另四個人追上圍住潘五,好像貓抓耗子一樣笑著圍看。

    肚子被捅出那麼大一個傷口,後背砍中一刀,還背著三把飛刀,道哥不急著動手了,微笑說話:「何必呢。」

    潘五低頭看傷口,還行,不算嚴重。昨天遇到大鯊魚讓自己瞭解了身體有多強悍這是他的秘密,興許就是對方五個人的致命危險。

    道哥還是笑著說話:「請你吃飯不去,給你房子不要,咋地?一定要跟三哥做對是吧?小毛孩子。」看眼手中匕首:「也算你有福氣,死在名刀之下。」

    說著話,依舊是面帶微笑,匕首卻是快速刺出,身影一閃,匕首又一次刺進潘五肚子。

    這才是打手該做的事情,不管有多少廢話,都要先辦好正事。

    道哥想趕緊解決潘五,潘五不是傻子,知道道哥修為比自己高,起碼是一級上的修為,就是說這傢伙築基了,是真正的修者。

    眼見匕首又一次刺進身體,潘五猛抓住道哥右手,兩手抓住其手腕,好像擰毛巾一樣拚命使力。

    道哥一刀得手,正想再刺,忽然感覺不對,然後啊的大叫一聲,同時是哢嚓一聲響,手腕竟然被潘五擰碎,也是擰斷了。

    潘五一身傷,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道哥想往後退,這個時候的他最是脆弱,潘五都不用費力,左手抓住其斷手處,隨便一抓一握都會讓道哥痛不欲生。

    右手從肚子裡拔出那把名刀,朝道哥嘿嘿一笑,快速連刺。

    眨眼間,道哥身中十幾刀癱倒在眼前。

    在潘五動手的時候,另四名兇徒發覺到不對,全部衝上來劈砍。

    在潘五捅道哥的時候,他身體又中三刀。

    不過無所謂了,潘五搞定道哥,根本不閃不避,原地轉圈,好像在雪花中跳舞一樣輕輕揮動右手,右手握著那把名刀快速劃過兩人喉嚨、一人肩頭。

    喉嚨中刀的馬上倒地身死,肩旁中刀的那條膀子斷了。還剩下一個,那傢伙都傻了,眼前是什麼怪物?砍不死捅不死,修的是什麼功夫?

    眼看同伴四人非死即傷,最後這傢伙跟剛才的潘五一樣,轉過身撒腿就跑。

    潘五動作非常快,一個箭步追上去,右手匕首輕輕插進那傢伙後心。

    真的是好刀,只輕輕一下,刀刃透體而出,那傢伙略停一下,好像磚頭一樣砸向地面。

    殺一個人是殺,殺五個人還是殺,潘五回去馬車那裡,把斷掉臂膀那傢伙一刀弄死,又給道哥補上兩刀。

    來不及休息,把遠處那傢伙拖回來,忍著一身傷痛把五個人弄上馬車。

    手臂伸不到後背,折騰好一會才拔下來三把飛刀,也可以說是長匕首。深深吸氣,慢慢且小心脫去上衣。

    稍稍休息片刻,檢查肚子傷口,感覺好像腸子斷了,不過管它呢,沒往外流東西就是沒事。為了驗證腸子沒斷,潘同學原地蹦跳幾下,然後才拽著馬車往海邊走。

    大山啊大山,爬是不用爬了,下次再見。

    為避免被人看到,上馬車從五個人身上找件乾淨衣服穿上,拽馬車往僻靜小道走。

    沒多久來到海邊,運氣不錯,偶有個行人路過,也只是看上一眼。

    上車搜身,把所有兵器、錢財搜出來,脫去他們的衣服當繩子用,兩條腿兩條腿系到一起,連成一串。又找石頭綁到身上,搭上那許多兵器,一點一點拽進海裡。

    還剩下馬車,樣式普通,馬也普通,可萬一被人發現到怎麼辦?

    琢磨琢磨,到底不捨得殺馬,解開韁繩,把馬車推進海裡,牽馬回學校。

    學生們在上課,門衛稍一問話就放行,潘五直接去找陳劍,說想上山挖草藥,意外撿到匹馬。

    陳劍十分不敢相信,一匹馬沒有多少錢,大戶人家都是使用戰獸拉車,戰場上更是戰獸的天下,可你走個路撿到匹馬?

    看著潘五一臉坦然表情,心說莫不是真的?

    問潘五想怎麼辦。

    潘五說想養下來。

    陳劍說:「養一匹馬沒問題,問題是你養在哪?」

    潘五說:「在宿舍樓下可以麼?」

    陳劍想了下說:「不怕丟?」

    是啊,萬一被人偷了怎麼辦?

    陳劍說:「這樣,先把馬交給我,我幫你安置個地方,不過你要負責打草。」

    潘五說好,謝謝老師,然後回宿舍。

    真是個強悍的身體,從被刺殺、到毀屍、回到學校,身上傷痕全部癒合,只隱隱有點痛。

    進屋掏出一堆錢幣,隨便堆到桌子上,還有那把所謂的名刀。

    回想下沉屍的地方,長出口氣,去研究那套負重。

    是密封的油布包裹著片片金屬塊,不厚、但是很重。看來看去,放棄掉穿戴下水的想法,上床睡覺。

    他在養精蓄銳,等半夜時間一到,起身鎖門,然後去開窗……薛永一來敲門了,一臉想當然的表情:「聽到你關門,是不是要下海啊?」

    潘五直接關門:「想下海找別的地方。」

    「小氣樣。」隔著房門都能聽見薛永一嘮叨廢話。

    潘五多等下一會兒,外面寂靜一片,他才拿著那把匕首下樓、入海。

    先去沉屍地方,拽著那堆東西回到宿舍樓下的礁石處,放好一堆兵器,從中再拿兩把利刃,才又拖著他們游去大鱷魚那裡。

    他希望大鯊魚還在,用這五具屍體做掩護,儘量殺之!

    大鯊魚在,倒不是在等他,是在跟另一頭海獸爭鬥。

    大鱷魚的屍體漸漸腐爛,不但引來小魚小蝦,還引來大傢伙。大海獸不喜腐肉,但是有新鮮魚蝦啊。

    它們在爭搶著吃魚,彼此間也要爭鬥拚殺。

    潘五帶來五具屍體,倆海獸根本不看,只管互相拚命。

    跟鯊魚拚命的是一條古怪大魚,腦袋好像礁石一樣凹凸不平,嘴巴巨大,好像整個身體的一半是頭,頭的一半是嘴。

    鯊魚暫時處於下風,但是很凶狠拚命,就是不肯退縮。

    潘五撓撓頭,它們打的這麼熱情,這是不應該打斷啊。於是心安理得看二獸相鬥。

    倆個大傢伙不知道打了多久,體力好像無窮盡一樣,隨隨便便又過去十分鐘,倆傢伙還在拼咬。

    潘五感慨:沒有手就是不行,打個架全憑嘴咬,這要咬到哪一年?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0:39 AM

第9章  楊小白

    多等上一會兒,眼看兩頭笨魚打的很沒有時間觀念,潘五沒有耐心,用刀切斷充當繩索的衣服,扯起個人丟向兩條大魚中間。

    大頭魚就是生猛,張嘴一合一咬,丟過去那傢伙剩半截了。

    不過這是挑釁啊!下一刻,大頭魚丟掉鯊魚不理,朝潘五撲過來。

    大鯊魚在原地停了會兒,似乎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跟著就以更兇猛的姿態衝向潘五,好像在責怪他攪亂了我們的公平比武?

    潘五很受傷,怎麼個節奏,這倆傢伙怎麼同仇敵愾了?抓起身邊屍體,一個接一個丟過去,只一會兒時間,五個死人變成零件,兩頭魚明顯不適應這種邊打邊吃的打架方式,把戰鬥現場變得血污一片。

    看著大鯊魚毫不費力的、輕輕巧巧地有咬斷那幾個死人,潘五總算對自身骨骼的強硬有了粗淺認識。

    接下來還是逃亡吧,潘五轉身就閃。

    估計是吃多了,兩條大魚稍稍追一下,先後停下,再對望一會兒,各自擺著尾巴遊走。

    潘五重新游回來,快速鑽進黑洞,大鱷魚還是安靜待在那裡。從外表看完全沒變化,但是身體周圍已經有被小魚小蝦咬出來的腐肉,碎碎的漂散著。

    潘五長嘆一聲,想了又想,也沒練功,直接回去宿舍。

    白天殺了五個人,帶回來六十幾個銀幣、百多個銅錢、三個金幣、一張金票,還有許多把刀。

    金票是錢莊憑證,面額不等。潘五手裡這張是十金票。

    看著眼前一堆錢,呆上好一陣子,如果那時候有這些錢,興許就不會家破人亡了。

    收起錢,站到窗口往下看。

    黑糊糊的夜、黑糊糊的海面。剛才在水底的那一瞬間,他想把大鱷魚燒了。

    燒掉一了百了。

    不用想著保護遺體,也不會想著用鱗甲煉器,可以省出全部時間專心修行。

    可說一千道一萬總是不捨。

    再有,不管未來修成什麼樣的修為,有一身好戰甲,有一把好武器,都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所以還真不能粗暴解決這件事情。

    隔天中午,一下課,潘五跑食堂買上倆饅頭就離開學校,跑出去找房子。沒有辦法,大鱷魚那裡實在不能拖了。

    現在是來了大鯊魚,萬一來個恐怖怪獸怎麼辦?

    上次去的是下游村莊,這次換上游,跑一大圈繞過學校,多跑出很遠總是算看到個房子。

    距離漁村大概有三百多米遠,孤零零個屋子,門窗破陋,距離大海二十幾米。

    跑去海邊看看,照舊是一堆怪石頭,再往上走很遠才是沙灘。可潘五就是喜歡這堆破石頭,往石頭深處走,再前一步是大海。

    馬上跑去村子找人問話,想要買那間屋子。

    村名叫小漁村,四十幾戶人家。潘五連續問過三個人,都是對那個屋子不清楚,說不知道什麼時候蓋個屋子,有人住了段時間,後來就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搬走的。

    這不行啊。潘五去找村長,說自己是海陵城居民,在第三學院讀書,想買個屋子學習、也是練武用。

    村長是個三十多歲的壯漢,叫楊小白,問潘五:「一定要那個房子?」

    潘五說一定要。

    楊村長笑了下:「就把房子給你,你去上學的時候,有人偷東西怎麼辦?」

    潘五無奈了,想想回話:「反正沒什麼東西,不怕偷。」跟著問:「在外面建個院子行麼?」

    村長笑笑:「你能出多少錢?」

    潘五說:「我現在有六十個銀幣。」

    「六十。」楊村長又笑了下:「六十個銀幣買那個房子倒是夠了,反正就是個小破屋,可要去府衙做記錄,還要擴院子……一百個銀幣,你出一百個銀幣,房子是你的了。」

    潘五想想問道:「我可以擴多大的院子?」

    楊村長說:「不能砍樹,不能佔地,不能擋路,到時候我去看看。」

    潘五說好,又問:「什麼時候去府衙?」

    楊村長說:「你現在給我二十個銀幣,我去登記,兩天後再來。」

    潘五說好,馬上點錢。

    楊村長接過錢說:「兩天後過來。」

    二十個銀幣多麼?潘五買書就花掉六十個銀幣。

    事實是書籍很貴,跟修行有關的東西都貴。當然房子也不便宜。

    從村子出來,回到房子那裡,多打量打量房子,走去海邊,然後入水游回宿舍。

    在岸上走要繞很大一個圈子,從水裡走近許多,用不到五分鐘回到宿舍樓下那片礁石。略一猶豫,脫去衣服,帶著匕首去看大鱷魚。

    又遇到大鯊魚,那傢伙發現潘五,連魚都不吃了,晃著大尾巴來咬他。

    潘五有點鬱悶,不是說魚沒有記憶力麼?為什麼大鯊魚這麼記仇?

    想要逃跑,可是看看右手匕首,拼一次試試!

    於是沒有逃,站在原地等待大鯊魚咬過來。

    鯊魚是很猛,問題是水中的潘五同樣靈巧。而鯊魚除去牙齒就是個大尾巴,進攻手段嚴重不足。反觀潘五,拼著被咬幾口也要捅那傢伙幾刀,於是沒一會兒,這片海域瀰漫著血腥氣,有潘五的,有鯊魚的。

    鯊魚被捅蒙了,心說晚飯怎麼變厲害了?

    有心再咬幾口,顧及到一身傷痕,到底是氣哼哼停在不遠處,小眼睛狠狠盯過來。

    潘五檢查傷口,琢磨著要不要弄死鯊魚。弄死簡單,問題是弄死了也是個浪費。

    正琢磨,昨天看到的大頭怪魚來了,這傢伙被血腥氣吸引過來,朝著距離較近的鯊魚就是一大口。

    潘五很生氣,你這是不尊重我!拎著匕首游過去。

    遭到大頭怪魚攻擊,鯊魚轉身就跑,可是傷口不停流血,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玩意,充滿誘惑,大頭怪魚緊追過去。

    潘五很受傷,我也流血了,我也流血了,為什麼不咬我?是我的血不好吃麼?

    大頭怪魚沒咬他,來了兩條細長細長的玩意,一條是海底鐵線蛇,一條是電鰻。

    潘五剛想去看大鱷魚,忽然覺察到不對,當時想都不想、看也不看,轉頭猛往岸上游。

    他反應夠快了,又是第二次逃跑,熟悉路線,很快竄出海面。

    可腦袋剛一出水面,就感覺到身體被什麼東西纏住,緊的差點喘不過氣。

    肩膀往下到兩腳都被纏住,潘五心說要倒霉。

    可剛有了這個念頭,就感覺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渾身劇烈顫動。

    估計被雷劈就是這個感覺吧。潘五剛興起個念頭,發現胳膊能動了,趕忙擺腿游動逃跑。

    沒一會兒雙腳踩地,海水剛剛沒腰。

    這是勝利在望的逃跑行動,可就是這麼短距離,又被雷劈了,隱約間看見一道電光從水下射出,潘五嗷地一聲從水裡竄出來,待再次落下,那是撒腿就跑。

    劈的太爽了,好玄沒死過去!

    片刻後,潘五又一次光著屁股站在岸邊,滿腦子都是鬱悶,老子的命為什麼總是這麼苦?

    他在鬱悶,遠處海面一直亂晃,大漣漪小波浪的翻來湧去,這是有東西在打架。

    潘五看看右手匕首,剛才怪魚雷劈兩次都沒劈掉,這是老天給我報仇的機會。

    平心靜氣站住了看熱鬧,看啊看,看啊看……想起來大頭怪魚和大鯊魚打架了……鬱悶個天的,不是又要咬上幾個小時吧?

    還好沒有,潘五又運氣逆天一次,正看著熱鬧,發現海面平靜了,沒動靜了。

    琢磨琢磨,莫不是鷸蚌相爭的神話故事再次發生?我要做漁翁了?

    小心翼翼走進水裡,慢慢往前游……十幾米深的海底纏著兩條怪魚,都是奄奄一息的狀態,互相糾纏著誰也離不開誰。

    這還客氣什麼?試著捅捅兩個長傢伙,見沒有什麼反應,抓起個尾巴就往岸上游,一口氣拖上岸。

    等到了岸上一看,電鰻放不出雷電了,被鐵線蛇緊緊纏住、並咬住腦袋。反觀鐵線蛇,差不多被電鰻電死了。

    這是發財了?

    兩條怪魚,海底鐵線蛇不用說了,全身細密鱗甲無比堅硬,是製作軟甲的上佳材料。曾賣出萬金天價。

    再有電鰻,那玩意比鐵線蛇還難得,全身是寶,全身各處可以入藥。最不值錢的肉都能煉成療傷良藥。然後呢,它身上有個玩意可以煉丹,煉製晉級丹的成功率在八成以上。不但是煉丹成功率高,服用丹藥晉級的成功率也高。

    最誇張的是,五級以下修者都有用,就是說現在潘五吃一顆由電鰻煉成的晉級丹,有九成九可能成功築基,正式晉身修者。

    潘五想了又想,挖沙子暫時埋上兩個大傢伙。真的很大,海底鐵線蛇有六米長,電鰻也有三米多。

    匆忙藏好,入水去拿衣服,再趕忙回來。

    現在的問題從如何搞定大鱷魚的鱗甲,變成如何掩藏起三個大傢伙。

    潘五有點頭大,從來都是因為貧窮而鬱悶,今天是怎麼了?現在是怎麼了?為什麼讓我遭遇到這樣為難的事情?

    真的是為難啊!實在太為難了!

    坐在岸邊發呆,一直發呆,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辦。心說小漁村那面的房子,就算再快也得有幾天時間才能搬過去。

    要是有個大房子就好了,問題是空有三個大寶貝,卻是沒錢買房子。更不要說各種煉器、煉藥工具,還有各種輔料、配藥什麼的……

    天啊,我為什麼這麼窮?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0:41 AM

第10章  梅韌

    在昨天晚上,潘同學還想把大鱷魚一燒了之、一了百了,從此可以專心修行。不想意外來臨的這麼突然,你不是想燒麼?再送兩個,就看你捨得不捨得?

    當然不捨得,何況兩條大蛇不比鱷魚,是可以賣掉的。

    難道要賣掉?

    想了又想,琢磨又琢磨,去看兩條怪魚。

    生命力真是強悍,離水這麼久,剛才都活不下去的樣子,經過這會兒時間的休息,竟然有恢復過來的跡象?

    兩個傢伙還是糾纏在一起糾纏著拚命,電鰻終於又積蓄到一些力氣,啪的放電打到鐵線蛇身上。鐵線蛇在吞嚥電鰻,被電暈過去。

    潘五放心了,不用他動手,這倆傢伙就能互相把對方弄死。

    又猶豫一會兒,撒腿跑回學校,速度快的嚇人。

    他是拼了,一口氣跑到講師辦公樓,直接找陳劍,說聲有事,轉身又跑出來。

    陳劍關心潘五,可這個學生近期表現的有點不像話,尤其是今天,下午居然無故曠課?

    正想找個什麼機會敲打敲打,忽然被盤五叫出,追著問什麼事。

    潘五沒時間解釋,大聲說:「跟上。」繼續拚命奔跑。

    一來一去,算上爬樓找人的時間,也就十幾分鐘,可見潘五是拼了老命。

    潘五在拚命,陳劍是滿心好奇,甚至是驚奇!這是沒築基、這是不入流的修為?

    就憑這個速度,二級修者都未必有他快!

    潘五一口氣跑回海灘,那倆大傢伙又鬧妖了,好不容易有點力氣就跟對方拚命,把身上浮沙都折騰掉了。按目前這種狀態……嗯,即將掛掉。

    陳劍又震驚一次,本想詢問潘五到底練的是什麼功夫,話沒出口,被兩個大傢伙嚇到。右手一揚,不知道從哪裡拽出來一把軟劍,身體往前一步擋住潘五。

    潘五提醒說:「死了。」

    這時候陳劍也發現到倆大傢伙即將掛掉,不過小心至上,繼續擋著潘五。

    看上好一會兒才問話:「怎麼回事?」

    潘五誠實回話說:「它倆在海裡打架,我看到了就沒走,等它倆兩敗俱傷,下水拽上來。」

    聽這傢伙說的風輕雲淡,陳劍急道:「你下水拽上來?你沒有修為,拽什麼拽?你知道這是什麼?你知道是幾級凶獸麼?」

    潘五說:「好像是四級?」說完這句話,他先震驚一下,我去!我膽子也太大了!剛才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問題?

    陳劍說:「你知道啊?你知道還冒險?會不會回來喊老師?」

    潘五說:「開始是看熱鬧,我也不知道它們會自殺啊。」

    「自殺?」

    「自相殘殺。」潘五說:「反正兩敗俱傷了,就去給弄上來。」

    陳劍長出口氣,不知道是該說這孩子運氣好呢還是運氣好呢?在岸邊發呆居然遇到倆個四級深海凶獸拚命,然後被他撿到便宜?

    什麼是深海凶獸,藏在極深海底,那種稀缺度就是大家族、大宗門駕船出海幾年也未必能遇到一頭。可這個十六歲的少年站在岸邊就得到了?然後還扔下倆寶貝,跑回學校告訴老師?

    是該說他單純呢?還是該說聰明?

    陳劍是三級修者,距離四級有很遠距離。手中軟劍也算是個寶貝。

    可再怎樣也不過是個修院講師,除非有大機緣,否則一輩子就這樣了。興許熬到養老的時候能熬到五級?

    五級啊,那只是一個夢。

    現在,眼前有好大一頭電鰻,三米多長,周身是寶,煉成晉級丹,隨便吃幾顆再修煉個十年八年,運氣好也許是三、四年就五級了。

    這是好東西啊,這是好東西啊!

    陳劍有些眼熱,如果把大電鰻給他……如果給我?輕出口氣問話:「你知道這是什麼?」

    潘五說知道,又說:「一個可以煉器,一個可以煉藥。」

    陳劍點點頭,兇猛看書總是有好處的。

    猶豫下問話:「你想怎麼處理?」

    潘五說:「賣掉?」

    陳劍苦笑一下,賣掉?是了,十六歲的孩子什麼都不懂,煉器課煉藥課沒有上過幾節,賣掉是最好選擇。

    可這是電鰻啊,並且是這麼大一隻,最誘人的是還活著!

    只憑這一點,價錢起碼要翻上三倍。

    這樣一來,這玩意的價錢根本就是不可估量。不可估量到什麼程度呢?

    不可估量到……閃過一絲殺心。

    不是說他是壞人,是任何一個低階修者都受不了這種誘惑。修行麼?不但修自身,還要修武器修丹藥,遇到好東西難免想要佔有。

    陳劍是個好人,看著潘五好一會兒:「我確認,你不知道它們的價錢。」

    潘五還真不知道價錢,書上不會寫那些東西,他只知道這玩意是什麼、有什麼用。

    陳劍說:「一般來說,不管人還是動物,都不會有內丹,內丹是傳說故事、鬼怪故事裡才有的東西,比如妖丹什麼的。」

    潘五接話:「我知道,電鰻有內丹。」

    電鰻不但有內丹,而且有很多,隨著年紀增長、體積增長,內丹也會變多,像這樣一條大魚,內丹數量應該過百。

    每一個內丹就能煉製一枚晉級丹,這要是煉成百多枚晉級丹?

    不要說第三學院,更不要說海陵城,連大都都能為之轟動。

    陳劍問:「知道有幾顆麼?」

    潘五搖頭。

    陳劍說:「保密吧。」

    潘五啊了一聲。

    陳劍說:「先分開它倆。」

    潘五說不能。

    陳劍琢磨琢磨:「我還要再找兩個人,可以麼?」

    潘五說沒問題。

    看著少年一臉坦然表情,陳劍真想問上一句: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麼?

    再找兩個人,是想讓潘五放心,起碼我不會奪你寶貝殺你滅口了。

    他是一面為潘五的坦誠而感動,沒有白教這個學生,沒有白對他好;一面又是為這傢伙的傻大膽而吃驚。

    這是遇到我,要是遇到別人呢?殺你也就殺了。

    潘五是真心沒想到這玩意會這麼值錢,也是確實不知道電鰻有多少顆內丹。不然會和大鱷魚一樣藏起來。

    聽到潘五同意,陳劍又是苦笑一下:「必須要問清楚,你確定麼?再找兩個人來。」

    潘五說:「本來不是殺的,是它們自己在亂殺,我撿個便宜。」

    陳劍搖搖頭,說聲等我。身體瞬間消失。

    響箭不能保密,只能跑上一趟。

    用不到兩分鐘,沙灘上站了四個人,潘五、陳劍、一個中年女人,還有個禿子老頭。

    不用陳劍說話,中年女人和禿老頭看見倆條深海凶獸就驚住,看來看去都是有點不敢相信。禿老頭問陳劍:「怎麼得來的?」

    陳劍說:「咱是不是應該先運回去?」

    禿老頭說是,又說等我。跟方才的陳劍一樣,嗖地一下就消失了。

    中年女人看會凶獸,又看向潘五:「你發現的?」

    潘五說是。

    中年女人就不說話了。

    利益相關,這麼大一條電鰻,這麼大一條電鰻……只要是藥師,哪有不動心的?

    她很想問:你知道不知道這玩意值多少錢?

    就跟剛才的陳劍一樣。

    不過……還是一會兒再說吧。

    沒一會兒,禿老頭駕駛輛全黑馬車過來。

    車廂巨大,全鋼鐵鑄造,說是戰車也不為過。何況拉車的確實是兩頭戰獸。

    身材高大,通體漆黑,蹄子比兔子腦袋還大,肌肉發達,額頭上有根黑色獨角,堅硬髮亮。

    不用吆喝,馬車走到這裡自然停下。

    中年女人問禿老頭:「在這裡分開?」

    禿老頭想了下:「帶回去。」

    中年女人沒有多話,右手一抓一拋,禿老頭及時拉開車門,兩個大傢伙好像棉花球一樣輕飄飄的無聲落進車廂。

    中年女人走進車廂,陳劍猶豫一下,也是跟進去。

    禿老頭招呼潘五:「坐上來。」

    潘五應聲是,坐到禿老頭身邊。

    下一刻,禿老頭說聲走,兩頭戰獸帶著馬車回去第三學院。

    沒走正門,同樣是繞路,可眼前明明是樹林,最多能走個行人,兩頭戰獸偏偏是闖上去,然後走進去了。

    片刻後來到個院子前面,沒見人說話,院門自動打開,待馬車進入,院門又無聲關閉。

    潘五好奇,這是有機關麼?

    院子裡是一間不知道有多大的房子,因為入目處是五十多米長的牆,房門開在把頭地方,馬車也是停在那裡。

    沒有進屋子,下車後,禿老頭打開車門,中年女人下車,隨手一抓一舉,好像螞蟻舉著大棗一樣往前走。

    這也太有勁兒了吧?潘五看眼陳劍,陳劍沒理他,追著中年女人過去。

    禿老頭說:「你也過來。」跟著說:「我叫梅韌。」

    潘五說:「我是潘五。」

    梅韌點點頭:「是你啊,我聽過你。」邊走邊說,進到前面一個院子。

    院子裡有個十米見方的池子,裡面游著各種魚。

    陳劍抄起池子邊上的紗網,伸進池子邊走邊撈,沒幾下撈空池中游魚,放到旁邊的小池子。

    中年女人擎著兩條凶獸站在池子邊上,梅韌走過去:「動手。」

    話音未落,兩手抓住蛇頭猛掰,中年女人在鐵線蛇身上一拍再一拽,把電鰻從蛇口裡拽出來。

    電鰻的腦袋已經變形了,血跡滿佈,眼睛也瞎了。明顯活不下去了。

    中年女人把電鰻放進池子裡,然後走進對面屋子。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0:52 AM

第11章  羅玉

    梅韌在折騰大蛇,體長六米多的大傢伙,被電鰻欺負的奄奄一息,又是離水這麼久,居然還不死?

    不過死不死的已經不重要了,梅韌一掌拍下去,大蛇變得溜直。

    梅韌伸手入懷,拿出個瓷瓶丟給陳劍:「一顆,喂蛇。」

    陳劍打開瓷瓶,倒出一顆紅的發亮的核桃大小的丹藥,一手按住蛇頭,一手往嘴裡送藥。

    這麼大的傢伙,本該兇猛無比,此時只剩下柔順,乖乖吃下丹藥。片刻後,體內有隱約的劈啪聲響起。

    梅韌沉著臉盯住大蛇看,大約一刻鐘後,忽然問潘五:「這兩個玩意是你的,想怎麼處理?」

    潘五說不知道。

    梅韌沒有再說話。

    又等上一會兒,中年女人從屋裡出來,左手拎個小桶,裝滿白色液體,右手拿著一紅一黑兩顆丹藥。

    走出來以後看眼梅韌,再看向潘五:「電鰻給學院了,可以麼?」

    陳劍有些吃驚,一副想要說話又不敢說的樣子。

    潘五說:「不是應該賣給學院麼?」

    中年女人笑了下:「你說的對。」把桶中液體倒進池子,放下木桶,取黑色丹藥彈進電鰻口中。

    深海怪獸就是有個性,鐵線蛇長且細,好像加長加大的蚯蚓那般;電鰻不但細,嘴巴長在脖子一側。

    黑色藥丸彈進嘴巴,沒多久,大電鰻就活了,好像受到什麼刺激,身體猛然活過來。不過很快又沉寂下去,好像在養傷一般靜臥不動。

    中年女人又跟潘五說話:「這條魚歸我了,報酬是我用它煉出來的任何東西,都有你一半。」

    潘五說可以。

    中年女人點點頭,又指著大蛇說:「它肚子裡的東西,還有眼睛也是我的。」

    梅韌嘆口氣:「別太貪心。」

    中年女人說:「從今天開始,我會教他煉藥課程。」

    這等於是拜師禮?潘五倒是無所謂,他更傾向於去大海裡修煉,修為比煉藥和煉器加起來都重要。

    梅韌苦笑一下:「算了,你的債我來還。」跟潘五說:「我現在殺蛇煉器,你可以看可以學,另外,蛇身上的任何東西我都不要,都是你的。」

    潘五說不用,又說你可以隨便用。

    梅韌沒接這個話,問他:「煉器學到什麼地方了?」

    潘五回話:「我有自學,比老師教的快一些。」

    梅韌看他一眼:「我喂了顆藥給它,是什麼用處?」

    潘五苦笑下回話:「激發獸體全部力量。」

    他說的簡單,說全了是先補充野獸體力、助其快速擁有力量,然後使野獸發怒、暴怒,在巨怒的情況下,鱗甲會超級堅硬,在這個時候剝皮……很殘忍的。

    不過也很危險,如果不能實力壓制,很容易造成人員傷亡。

    梅韌想了下問:「有點不忍心?」不等潘五回話,他接著說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想讓你的戰甲堅韌,就得對別的生命殘忍一些,以後會習慣的。」

    潘五沒接話。

    這個世界就這樣,吃的肉、女人穿的皮衣、男人用的皮甲,哪樣不是殘忍得來?都是別人的生命堆砌你的精彩。

    不但煉器如此,煉丹更要如此,為得到最好藥性,都要激發出野獸凶性,這也是活獸比死獸貴好幾倍的原因。

    梅韌繼續看著鐵線蛇,這頭重傷待亡的大傢伙,在臨死之前還要經歷一次痛苦,還要經歷一次憤怒……

    大略等了半個多小時,鐵線蛇的實力恢復到一定程度,梅韌說:「看仔細了。」

    一顆藥丸彈入大蛇口中,也就五個數的時間,大蛇忽然扭動起來,梅韌隨手一劃,兩道細繩捆在蛇體上。

    一個是藥物刺激,又有外物挑釁,大蛇瞬間暴怒,呼地一下子竟然盎然站起,上半部身體猛地膨脹開來,細密鱗甲全部炸開,密密麻麻的好像許多銀針。

    梅韌身形一閃,一道亮光從左手射出,從樹立起來的蛇頭劃下,一直劃到地面,右手順勢一抓一翻,大蛇好像玩具一樣被翻過來。左手亮光繼續劃下,直劃到蛇尾。

    大蛇憤怒異常,想要反抗想要攻擊,可梅韌動作太快,在大蛇剛想反擊的時候,梅韌高高跳起,一掌拍到蛇頭上,將其打死。

    同時朝陳劍說:「踩住蛇頭。」剛說完話,拍向蛇頭的右手改掌為抓,往地上一丟,陳劍及時跟上,一腳踩住蛇頭。

    梅韌右手按住蛇身,左手亮光在脖頸部一劃,兩手一探一抓,身體爆射而出,只看到人影一閃,只聽刺啦一聲,整張蛇皮已經被撕下來。

    蛇的生命力特別強悍,一掌拍碎腦袋,身體還在扭曲糾纏。如果不踩住蛇頭,大蛇還會憑身體本能扭動、甚至攻擊。

    梅韌撕下來蛇皮,扔下一句:「你收拾。」人影消失不見。

    這三個字是跟中年女人說的,在梅韌消失同時,女人冷聲吩咐:「抬腳。」

    陳劍剛把腳抬起來,中年女人和整個白肉蛇身也是消失不見。

    這動作快的!潘五呆立無語。

    陳劍以為他在擔心那些東西,走過來說話:「有梅院長在,不用擔心。」

    「院長?」潘五這才知道梅韌身份。

    陳劍說:「免學費、安排單人宿舍,都是院長同意的。」

    潘五哦了一聲。

    他不是在擔心東西會不會被搶走,是在那一刻想起海底的大鱷魚,又想起過去的日子,生活,好像一直挺殘忍的。

    陳劍又說:「你認識羅院長麼?」

    「羅院長?」潘五反問道。

    「羅玉院長是煉藥分院的院長,你這次得到的東西太珍貴,只能找羅院長和梅院長出手,在第三學院,只有他們倆才能不糟蹋你的那些東西。」陳劍說:「在整個海陵城,算上第一第二學院,估計也沒人能比得上兩位院長。」

    剛說完話,羅玉院長走出來:「在背後拍馬屁也沒用。」

    陳劍笑道:「事實。」

    羅玉看向潘五:「還是那句話,你要好自為之。」

    潘五說是。

    他發現了,這個女人特別喜歡訓人,上次幫忙趕走道哥就訓過他一句,這次又來。

    羅玉丟過來一本薄書:「把藥典背下來,把這本書也背下來,有不懂的可以隨時來這裡找我。」

    潘五隻能老實說是。

    羅玉說:「東西放在這裡,你回去吧。」

    潘五再次說是。

    陳劍跟羅玉告辭,和潘五一起出來。

    離開這個院子,陳劍做介紹:「這一片都是羅院長的,有自己的煉藥間和煉丹室,後面院子、還有那棟樓是梅院長的。」

    從這裡出去沒多遠是院長辦公樓,幾棟二層小樓圍出個美麗花園。再往前是藥園。繼續走是教學區,有食堂、講師樓、教學樓,還有最多的學生宿舍。

    潘五說:「院長的地方這麼大?」說到這裡閃出個想法:「老師,咱學校有空房子麼?」

    陳劍問:「住宿舍還不行?」

    潘五說:「我想有個院子,如果兩位院長把東西給我,沒地方放啊。」

    陳劍停步:「對,是我疏忽了,你等著。」說完消失不見。

    不到一刻鐘回來,說有倆房子,其中一個靠海,下面是石頭,每天都是海潮聲、是海浪拍打石頭的聲音,不安靜,所以空著。還有個房子要小一些,在羅玉院長的藥園邊上。

    陳劍希望潘五選第二個房子,可以更好的跟羅玉學習煉藥。

    潘五說要海邊那個。

    陳劍笑了下:「也好,有地方養馬了。」

    煉器場北面有個小廣場,放一些石壺、磨盤等鍛鍊力量的器械,走過廣場是個孤零零的院子。開門進入,院子裡有草有花,一條石道伸向房屋大門。

    是個二層小樓,廚房、廳堂、書房都有,樓後面是小花園,前面修個半米高台,砌著護欄。護欄外面是大海,下面是二十幾米高的懸崖。

    就是這裡了!

    陳劍拿給他鑰匙:「一樓有個小倉庫,可以存放東西。」又說:「宿舍先留著,我去牽馬。」

    潘五站在護欄處往外看,這就有房子了?

    沒多一會兒,陳劍牽馬過來,說梅院長要見你。

    潘五馬上跑去最後面那個院子。

    梅韌站在院子裡站樁。

    對於沒入流的修者來說,站樁是必須要做的事情,每天無休的必須保持鍛鍊。可一旦晉級成為修者,大多人不會繼續站樁,能夠修煉的方式有太多太多,站樁是最無聊一種,浪費時間又沒有顯著效果。

    潘五敲門進入,梅韌邊站樁邊問:「多高?」

    潘五愣了一下:「多高?」

    梅韌收勢站直,面對潘五說:「你的身高,還能長吧?」

    潘五說不知道。

    梅韌搖下頭:「回去吧。」

    啊?潘五鬧了個迷糊。

    梅韌又說一遍回去吧,轉身走進屋子。

    潘五想了一下,轉身出門。

    現在是晚飯時間,潘五去食堂打飯,帶回宿舍吃。

    開門時,發現薛永一坐在自己屋裡盯著他看,那傢伙大開房門。

    潘五隻當沒看見,開門進入。

    剛想關門,薛永一快速竄過來,按住房門問:「是瞧不上我給你的東西麼?」

    潘五愣了一下,趕忙搖頭:「不是不是。」

    薛永一面目冰冷:「如果你不喜歡,或者不需要,可以還給我。」

    潘五說需要,說一定能用得上。

    薛永一哼上一聲,跟著問話:「你這一地草,有什麼用?」

    潘五想了下:「沒用。」關上房門。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0:54 AM

第12章  棠棠

    當然是有用處的,一根一根撿起,小心收進包裡,開始看書。

    夜半時候,潘五照例進入大海,帶著一長一短兩把刀,小心游到大鱷魚那裡。

    只有小魚在來迴游動,說明很安全。

    站到大鱷魚前面,在心裡說話:過幾天,過幾天就得動刀了,別怪我。

    一句話念叨好多遍,然後出去練功。

    正練的一包子勁的時候,大鯊魚來了。

    潘五很鬱悶,你這個熊樣的,被我弄出一身血,又被大頭怪魚追殺,怎麼好意思還來?

    摸出匕首,懸立水中,等待鯊魚主動攻擊。

    大鯊魚沒有攻擊,反是稍稍繞個遠,游到他身後二十幾米遠的地方停住。

    潘五回頭看,有心詢問是怎麼個意思,實在是不懂魚語,只好凝眉苦思。

    幾乎是同一時刻,大頭怪魚來了,看見前面潘五,也是看見後面鯊魚,竟然停住不動。

    潘五明白了,大鯊魚是被追殺啊。

    那還猶豫什麼?雙腿輕擺,身體向上躥起,一定要遠離戰場。

    可是他往上游,大鯊魚竟也跟著往上游,相對應的,大頭怪魚也是往上游。

    潘五不信邪,兩腿猛擺,身體快速竄起,可大鯊魚和大頭怪魚追的很緊,始終牢牢跟隨。

    這是訛上我了?潘五看眼鯊魚,再看眼大頭魚,索性停住不動。

    他不動,大鯊魚朝他游近一點距離,也是停住不動。

    大頭怪魚想要繞開潘五,可是它一動,大鯊魚跟著游動,兩條凶獸中間永遠站著一個潘五。

    潘五不想介入兩條魚的戰爭中,索性停住不動,你們願意繞圈是你們的事情。

    卻是低估了大頭怪魚的凶性,那傢伙試著轉悠兩次,眼見潘五一直擋在前面,於是不繞圈了,朝潘五直游過來,順便張開巨口。

    潘五是想不鬱悶都不行,跟畜生就是沒有道理可言。

    眼見大頭魚撲來,身體往下沉落,順便舉起銳利匕首。

    道哥說這是把寶刀,所言非虛,潘五停立不動,大頭怪魚超前猛撲,快速從他頭頂竄過去……下一刻,海水中瀰漫起血氣,大頭怪魚的肚子裂開道口子。

    這個傷不足以致命,但是很嚇人。大頭怪魚愣了下,跟著凶性大發,就好像被梅韌控制的鐵線蛇一樣瞬間暴怒,大頭怪魚瞬間陷入瘋狂狀態,已經忘記掉鯊魚是誰,只知道要殺死潘五。

    潘五不得不冷靜,耐心跟大魚游鬥……不到一分鐘,大頭怪魚周身傷口,深海中飄起霧一樣的血氣。

    大頭怪魚終於知道搞不定對方,轉身想跑。就在這一瞬間,消失半天的大鯊魚忽然出現,一口咬在大怪魚的魚腹上,再凶狠一扯,馬上游開。

    在這一時間,潘五眼前海水不止有血霧滿佈,還有魚腸飄散……

    這是死定了,不論哪一種凶獸,腸子都跑出來了,還怎麼存活?

    潘五當機立斷轉身就跑,大鯊魚跟他一起逃跑。

    大頭怪魚也知道死定了,索性不再逃跑,想要給自己報仇,追著潘五游過來。

    不論是人還是動物,重傷時候一定不能拚力,否則會加速死亡。大頭怪魚就是這樣,追了沒多一會兒,身體停住。再等一會兒,竟然魚腹向上,這是死翹翹了。

    潘五不肯過來冒險,停在老遠的地方觀望。

    儘管看不清,可是有鯊魚啊,大鯊魚停在右手邊一動不動,這要是有危險,那傢伙還不馬上逃跑?

    一人一魚在海中停上十幾分鐘,到底是人耗不過魚,也可以說是人的自信心大過魚,潘五朝大頭怪魚的方向游過去。

    大頭怪魚的生命力明顯幹不過鐵線蛇和電鰻,就這麼會兒時間已經掛掉。

    潘五站在它嘴邊,那傢伙完全沒有反應。反是大鯊魚來了精神,一口一口咬著大怪魚的肚子猛吃猛咬,完全不像是鯊魚。

    它不攻擊潘五,儘管身上許多傷口,一多半是潘五捅的。

    反觀潘五,明明是兩敗俱傷的打法,這傢伙的傷痕早已癒合的差不多了!

    大鯊魚咬的起勁,沒多一會兒,大頭怪魚半拉肚子被它吃掉。

    潘五看了好一會兒,覺得太無聊,往宿舍游去。

    不想剛浮出水面,大鯊魚追來了,隔著七八米遠看他。

    潘五實在鬧不明白魚類的思想,看會兒大鯊魚,上岸穿衣服。

    大鯊魚沒走,還在遠處看他。

    潘五穿好衣服,抓住繩子的時候忽然閃出個想法,沖大鯊魚揮手:「再見。」兩手互攀,瞬間回去宿舍。

    隔天週末,潘五起個大早,吃早飯的時候才知道是週末,想了想,決定在這一天解決掉大鱷魚的事情,然後專心練功。

    有句話是計畫沒有變化快,哪怕是同一天的計畫。

    潘五打了飯回宿舍,還沒吃呢,薛永一又來了。

    對上這種有錢公子哥,潘五已經懶得說話了。可薛永一不管那些,張嘴就說:「咱倆換宿舍。」

    潘五不接話,專心吃包子。

    自入校以來,這是他吃的第一頓包子,一激動買了八個,每一個都有拳頭大小,吃的那叫一個過癮。

    薛永一說:「看在我給你負重裝備的份上,換個宿舍不為難吧?」

    潘五嚥下包子說:「能不能讓我吃個安靜的早飯。」

    「換宿舍,我給你買一個月早飯。」薛永一說。

    一個月早飯?那還等什麼,潘五極其乾脆的說聲換,端著包子去對面宿舍。

    薛永一還想繼續勸說,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同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追過去說:「書先不拿,需要什麼你說話。」

    潘五無所謂,反正沒幾天要搬家,宿舍不再重要。只是多叮囑一句:「一個月早飯。」

    倆人交換過宿舍,潘五繼續吃包子,正吃的開心,就聽撲通一聲,房門居然朝著自己倒了?

    房門平倒,現出個美麗姑娘。

    潘五琢磨一下,確認不認識這個姑娘,於是繼續吃包子。

    美麗姑娘走進房間左右看,滿臉的不高興:「你是誰?」

    潘五吃很慢,慢慢嚥下口中食物:「你是誰?」

    「薛永一呢?」漂亮姑娘問道。

    潘五琢磨琢磨,要不要出賣小白臉呢?出賣一個人要得到好處,於是嘿嘿一笑:「我跟你不熟。」

    「做你的春秋大夢!跟我熟?你以為自己是誰?」漂亮姑娘脾氣暴躁:「別說姑奶奶沒提醒你,識相的趕緊告訴我薛永一在哪?」

    這一句話,潘五馬上沒興趣了,拿起包子咬一口:「再見。」

    「你是不是想死?」美麗姑娘真是好脾氣。

    潘五細細咀嚼,慢慢嚥下,然後才說話:「不想。」

    「不想死就告訴我薛永一在哪。」漂亮妹子瞪大了眼睛喊道。

    潘五琢磨琢磨,正想說話,房門口又出現個女孩。

    一個看起來很文靜的女孩,跟漂亮女孩說:「你在做什麼?」

    漂亮女孩嘿嘿一笑:「我在幫你找小白臉。」

    文靜女孩看眼潘五,又看房間號,再看隔壁幾間屋子的房間號,然後問潘五:「你住在這裡?」

    潘五沒回話。

    剛才漂亮女孩砸門又亂喊,他都沒有什麼表情,在這一刻有了。臉色沉下來,不說話。

    文靜女孩……或者說是大家閨秀一般的那個女孩輕輕一笑,柔聲說話:「請問公子,可知道薛永一住在哪個房間?」

    潘五冷冷看她一眼:「宿舍門是學院的,你們自己去樓下門衛賠償。」

    漂亮姑娘瞪眼道:「你說什麼?」

    潘五說:「我和別人不一樣。」

    「什麼?」漂亮女孩沒明白,這是個傻子麼?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潘五看她一眼,平靜說話:「我打女人。」

    「什麼?」漂亮女孩又是問上一遍,把潘五說的兩句話連起來……當即勃然大怒:「來啊,你打我看看。」

    潘五沒打她,沉默片刻說:「你厲害。」回身推開窗,輕輕一個閃身……

    這傢伙居然跳樓了?漂亮姑娘瞪圓了眼睛,滿臉滿眼睛的都是不相信!

    二樓而已,肯定摔不死。問題是跳樓啊!漂亮女該看眼窗戶,再看眼文靜女孩,然後又看眼窗戶……

    文靜女孩也有些意外。

    這裡是男生宿舍樓,她們在這裡亂鬧,走廊裡早站滿人。

    見是兩個美女,有幾個臭不要臉的居然脫去上衣,亮著一身肌肉往前站。

    文靜女孩終於覺察到不對,輕聲說:「我們走吧。」

    漂亮女孩還在意外之中,那個白痴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就跳樓了?

    文靜女孩拽她一下:「棠棠。」

    漂亮女孩這才反應過來,看著走廊裡的一堆男人,大喊到:「滾開!」氣勢洶洶朝前猛衝。

    不是誰更能打的問題,是面對漂亮女孩,大多數男人都會選擇包容、忍讓。

    漂亮女孩往前猛衝,走廊中許多男人瞬間分成兩列,讓出好大一條路。

    棠棠哼上一聲,大步走過去。文靜女孩依依跟上,眨眼間,倆妹子走出宿舍樓。

    薛永一房間的窗外是校園內道路,潘五落地後去找陳劍。

    白天時候,陳劍說羅院長會在晚上時候煉藥,如果想要學習就去找他。陳劍說:「誅殺深海凶獸是要有手段的,一個保存不當,會損失大部分藥性。」

    潘五對羅院長有點牴觸心理,不過宿舍裡倆妹子更是兇猛,算了,還是去學習吧。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1:00 AM

第13章  劉大方

    還是昨天那個院子,羅玉站在兩個籠子前,籠子裡關著兩隻大猴子,一臉凶相朝外看,不是低聲咆哮一下。

    看見陳劍和潘五過來,想了下跟盤五說:「殺了它倆。」

    啊?潘五愣住。

    羅玉淡聲說:「這個世界就沒有不殺生的煉丹師。」回去房間。

    看潘五一臉呆滯表情,陳劍說:「沒殺過魚?雞呢?」

    潘五搖頭,他想說我殺過人。

    陳劍說:「總要有第一次的。」

    潘五看著兩頭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猴子,沒有下一步舉動。

    陳劍嘆口氣:「算了,這次我來。」去邊上拽過個大缸,跟潘五介紹:「這是戰猴,生性好鬥,血液、大腦、心臟都有用處。」

    藥典上有說,戰猴最有用處的是血液,充滿凶性、鬥志。因為形體與人相近,它的血液對人體有極大好處,可以入丹、入藥。

    再有心臟和大腦,雖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麼,煉製傷藥會大大增加藥性。

    陳劍打開一個籠子,戰猴馬上跳出,張開兩爪攻擊。

    陳劍左手伸出,輕巧抓住戰猴喉嚨,往大缸前一按,戰猴便是無力反抗,只有眼睛轉動。

    陳劍看潘五:「放血會麼?」

    潘五站了好一會兒:「不會。」轉身走出好遠。

    陳劍暗嘆一聲,右手一劃,戰猴頸部破開個血洞,血液汩汩流出。

    大略十分鐘,猴子死掉,在臨死之前,趁它還活著,陳劍用丹藥激發其最後潛力,然後取猴腦和心臟。

    不知道哪位神仙的發現,說活體入藥效果好,從此天下人都這麼做。

    一隻猴子以後,又是另一隻,陳劍端血缸走進煉藥間。

    乾淨整潔,入門要換衣服換鞋。進到裡間,到處一片潔白,羅玉穿白袍站在一個大池子前面,池子裡是奄奄一息的電鰻。

    電鰻全身是寶,肉可以製作上佳傷藥。為什麼?因為這傢伙的生命力超級強,比砍掉蛇頭還能活上很久的鐵線蛇還強。鐵線蛇沒了腦袋還要活一會兒,電鰻是上鍋煮二十分鐘,依舊不死。

    陳劍端血進來,羅玉說:「送煉藥室。」

    陳劍說是,走去隔壁房間。

    一道很厚、密閉性非常好的大門,門後面是全封閉空間,門口長案上擺著許多草藥、藥液、粉末,是今天煉藥的輔料和藥引。

    製藥簡單煉丹難,煉丹要有東西做藥引、還要有東西封住丹力。越好的丹藥越難以保存,不及時服用,藥力會揮散大半。

    羅玉看眼血缸,又看看潘五端進來的猴腦和心臟,猶豫一下說:「你們出去吧。」

    陳劍應聲是,快速離開。

    潘五更沒有話說,放下托盤出門。

    片刻後,煉藥間關閉房門,陳劍琢磨琢磨,認真跟潘五說:「修行,要什麼什麼都不怕。」

    潘五好像乖寶寶那樣說是。

    陳劍沉默一會兒有又說:「等羅院長煉製出晉級丹,如果不分給我,可以跟你買倆顆麼?」

    潘五說:「如果羅院長不給你,我給你,不用買。」

    陳劍想了下:「草料備足一個月的,以後你要自己去海陵城裡買。」

    潘五想了下:「我去看看馬。」

    陳劍說好,潘五告辭後走去屬於自己的小院。

    大馬在院子裡溜躂,草料堆放在庫房,大馬就仰頭咬一口樹枝、再低頭吃一口草。看見院門響動,它竟是一動不動站著,估計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

    一匹很不出奇的馬,灰色短毛,看上去很髒,跟梅韌院長的戰獸不能比較。

    站到大馬面前:「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小白了。」說完走進二層小樓。

    樓上樓下一共有八個房間,二樓最大一個屋子是煉器煉藥間,擺些煉器器具。除此外,房屋空的不像話,連床被子都沒有。

    走去海邊晾台站會兒,估算著從這裡到宿舍、還有到小漁村的距離。

    又呆一會兒,跟大馬說幾句誰也聽不懂的廢話,回去宿舍。

    薛永一換宿舍了,從對面屋搬去不知名地方,只在潘五桌上留紙條,說謝謝,又說一定要打敗你。

    潘五丟掉廢紙,收拾收拾東西,往小院搬。

    那一堆刀劍必須帶走,大堆書籍也要帶走,還有晾乾的草藥……收拾成三個大包,來回走上三趟。宿舍這裡只剩下幾本書、一床被縟。

    新房沒有被縟,不能入住,這個晚上還是要住宿舍。只是回來沒多久就有人砸門:「潘五,在不在?」

    潘五去開門,是隔壁屋的同學,不知道叫什麼,反正看著眼熟。

    同學說:「走吧。」

    潘五愣了一下:「去哪?」

    同學多看他一眼:「晚會啊!是不是忘了?」

    啊。潘五想起來了,有心不去。可人家上門邀請,再有陳劍老師說,活著不能做獨夫,笑著說聲:「我穿衣服。」

    這個晚會是一一班自己的晚會,全院迎新晚會還要過兩個星期。

    潘五不知道這些,跟著同學進到教室,馬上坐去角落,想專心做一個安靜的旁觀者。

    多等上一會兒,班裡同學全部到齊,陳劍也來了,說上幾句話告辭,讓學生們自己折騰自己歡樂。

    所謂表演節目就是唱歌、跳舞、打拳……武修院的悲哀,任何一個沒有表演才能的人都會有一套別人不知道的拳法,上去亂打一通便能得來無數掌聲。

    潘五也是要表演節目的,眼看一個又一個傻小子站在前面打拳,潘五放心了,最慘不過打拳。

    就這個時候,教室門忽然打開,昂首走進來棠棠,仔細看過教室內眾人,皺眉道:「薛永一呢?」

    看見棠棠,潘五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沒心沒肺,他根本不知道薛永一沒出現。不過再一想就釋然了,開學二十天,他連班裡有多少個學生都不知道……

    棠棠沒找到薛永一,但是看到潘五,於是走過來問:「薛永一呢?」

    潘五低著頭不說話。

    棠棠說:「跑啊,跳啊,有本事再跳個樓給我看看。」

    潘五還是低頭不說話。

    就這時候,教室門再次推開,走進來個文弱書生,微笑問話:「請問潘五在麼?」

    潘五想了一下,抬頭站起:「我是。」

    「你好你好,我叫劉大方。」書生說:「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能不能出來說幾句話?」

    潘五笑了下,這個迎新晚會還真熱鬧,大步走出教室。

    想跟劉大方跟著出來。倆人都出教學樓,在道路花壇邊停下,劉大方笑著問話:「想跟潘公子打聽個人,潘公子認識道哥麼?」

    潘五說:「來找過我。」

    劉大方再問:「不知道找你是什麼事情?」

    潘五隨口回道:「他說有人請我吃飯,我沒答應。」

    劉大方再問:「最近幾天,潘公子可見過道哥?」

    潘五說沒有。

    劉大方笑了下:「謝謝潘公子。」

    平平淡淡一句話而已,隱藏的確是無限殺機。他在微笑,也是在說話,可就是剛說完話,一道黑光無聲飛出,正正釘在潘五胸前。

    潘五長嘆口氣,想要混個明白,小心是第一前提。

    那是黑色小蛇,想都不用想,肯定有毒。

    一口之下,小蛇好像釘子一樣紮在肉裡。再看劉大方,依舊是微笑站立,好像老朋友一樣。

    只是他的微笑不能長久,黑色小蛇咬在潘五身上,潘五卻是一無所動?

    劉大方臉色一變,右手輕揮。

    潘五就是個傻子也知道劉大方想殺自己,低頭看看黑色小蛇,一把抓住拽出丟向劉大方。

    劉大方趕忙去接小蛇,就這個時候,潘五轉身逃跑。

    劉大方接回蛇,下意識的檢查一遍,小蛇無恙,這才去追潘五。

    潘五早跑沒有影了,隨便跑個地方躲起來,撕開胸口衣服低頭看。

    如果是普通人,這會時間應該毒發身亡。

    可潘五不普通啊!也是小蛇太小,嘴巴也小,一口咬中,先要咬衣服,才能咬到皮膚上。

    潘五的皮膚被大鱷魚強化過,小蛇一口只是咬在皮上,根本沒破。

    只能說黑蛇還是太小,要是換成鯊魚咬上這麼一口,兇猛流血是肯定的。

    潘五不敢冒險,右手一亮,那把鋒利匕首從胸口上切過,先是露出白肉,接著流出鮮血,完全沒有中毒跡象。

    沒有了生命之憂,潘五琢磨整件事情。應該是劉三兒發現道哥那些人失蹤不見,知道出問題,再派高手刺殺自己。

    不禁暗嘆一聲:劉三兒倒也聰明,知道自己不會放過他。

    在陰暗角落待上二十多分鐘,胸前傷口已經結疤,潘五才慢慢走出來。

    劉大方走了。

    潘五想了下,決定提前回宿舍。

    沒想到在宿舍樓下遇到薛永一。

    確切說,那傢伙正是威風凜凜的大殺四方,身前倒著幾個學生,一旁站著棠棠和那個文靜女孩。

    經歷過人生巨變,潘五失去好奇心,對這個世界的絕大部分事情不感興趣。所以,儘管薛永一威風凜凜了,他也只做沒見,快步走向宿舍樓。

    棠棠看到他,大聲問:「你去哪了?剛才那個人呢?」

    潘五假裝沒聽見,繼續走路不停。

    棠棠攔過來:「有沒有禮貌?問你話呢。」

    潘五伸兩手,咿咿呀呀亂比劃一通,假裝是啞巴,然後快速衝進宿舍樓。

    棠棠氣得大罵:「你就是個混蛋,是壞人!」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1:01 AM

第14章  楊淼

    潘五快步回到宿舍,關上房門看書。一直看到後半夜,拿著匕首再次下水。

    有了鐵線蛇和電鰻的經歷,這次下水格外小心。也是運氣不錯,沒有遇到凶獸。

    去大鱷魚哪裡待會,游去小院方向,然後在小院附近海域轉悠。

    他想找個隱秘地帶,可哪有這麼容易?轉悠倆多小時沒有發現,只好回去宿舍。

    隔天一大早,聽得外面鬧哄哄的,起床去看,一大群人堵在薛永一宿舍門前。

    潘五開門看熱鬧,很多人回頭看他,其中有血氣方剛的、熱血衝動的衝他大喊:「看什麼看?想死啊。」

    潘五很乾脆,馬上關門。

    在他關門沒多久,薛永一開門出來,冷冷說話:「想死啊?」

    對面房裡的潘五想笑,這些人很有可能是一個老師教的。

    兩方人在走廊裡說上幾句話,呼隆呼隆下樓。

    潘五看會書,等外面徹底安靜下來,才穿衣服出門。

    他要去食堂買飯,可是剛一開門,腳步剛一邁出去,一道亮光從側面砍下。

    潘五趕忙後退。

    一招失手,門口出現個差人打扮的中年人,手裡是官刀,面無表情盯住潘五,一步一步走進屋子。

    在他之後是劉大方,笑眯眯跟進來。

    一共三個人,門外站個黑衣青年。

    潘五嘆氣道:「殺一個孩子,你們至於麼?」

    差人打扮的中年人沒說話,腳步邁動,一點一點接近潘五。

    潘五長嘆口氣,這就是一群王八蛋。稍稍退上幾步,轉身就是一個大跳,撞破窗戶、掉向下方。

    中年人趕忙追到窗檯往下看,眼看著潘五掉向礁石亂堆的漆黑海面,猛一咬牙,跟著跳了下去。

    劉大方很是意外,在這一刻,他終於知道老大劉三兒的決定有多正確。這樣一個孩子,還沒築基的孩子就有如此反應,真要等他長大成人……根本不可想像!

    潘五撲通一聲砸進海中,下一刻,中年人舉著官刀朝他刺來。

    官刀細長像牛尾,百姓稱呼為牛尾刀。在潘五落水後,牛尾刀追著刺進水中,只是刺空了。

    中年人跟著落水,略一遊動,兩足在水下不停擺動,整個人樹立水中。他在找潘五。

    潘五一口氣游出二十多米才露出水面,看著中年人,也是看看宿舍窗戶前的劉大方。

    海陵城有很多流氓,劉三兒不是勢力最強大的那個,但一定是活最久的那個。因為他知道取捨,也知道該欺負誰。

    當覺察到危險後,哪怕只是自己的誤會,如果對方不能被自己所用,就一定要扼殺在搖籃中。

    劉三兒跟潘五有仇,在派出道哥那些人之前,劉三兒問過自己,假如調換位置,假如自己是潘五,會不會原諒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盡出殺手,從在學院外埋伏,改到進入學校內刺殺。

    上次是五個人做事,結果全部失蹤。這次來三個人,有兩個人是僱請的殺手,一定要儘早解決潘五。

    現在,潘五浮出水面,一句話不說的看過來。

    劉大方甩手就是一道亮光。

    潘五往側邊躲開,片刻後,亮光射來,竟是在身邊發生爆炸,聲音大的可怕。

    在亮光爆炸同時,劉大方跳下來,中年人快速向潘五接近。

    潘五輕出口氣,身體下沉,就此消失不見。

    劉大方和中年人先後游過來,水上水下的找,也是沒看到潘五。

    潘五潛在很遠的地方琢磨事情。

    三個不知死的混進第三學院刺殺學生,這是不想好了。

    想明白後,身體上浮,再次出現在水面以上。

    中年人想追過來,宿舍樓裡有人發出聲呼哨,劉大方說走。快速竄到礁石上,身體猛飛起來,輕巧跳到樓頂,轉身就跑。

    中年人知道不能戀戰,放棄掉潘五,朝前方海面游去。

    潘五是真想追過去弄死這傢伙,可惜不能。靜浮在海面上耐心等待,片刻後,羅玉出現在宿舍窗前。看眼潘五,說聲趕緊上來,她卻是消失不見。

    潘五又是想上一會兒,在現在這個時候,保住秘密比殺人重要,於是很聽話的游回來,慢慢攀爬上二樓。

    三名殺手,儘管是羅玉出馬,三個人也是成功逃掉。

    大約過去十多分鐘,羅玉出現潘五面前問話:「剛才是怎麼回事?」

    潘五說:「我父母是被劉三兒逼死的,他們是劉三派來的,應該是想斬草除根。」

    羅玉沉默一下說道:「我哪裡有空屋子,你可以搬過來。」

    潘五說謝謝,又說已經選好住處了。

    羅玉沒有堅持,也不再說話,眨眼間消失不見。

    潘五呆站片刻,重新跳進大海,他要抓緊時間練功。

    成為修行者,簡單說就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要在到處都有臟器的身體裡尋找個空間,要能夠建立、並容納小世界的空間。

    這個小世界可以是虛的,是不存在的;當你建立之後,也就是成功築基之後,甚至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不論是練功、還是打架,那個小世界就好像是體內器官一樣,就那樣待著,完全不出力。

    可這個小世界又是實的,是真實存在的。

    當你修行精深、即將破境的時候,會切實感覺它的存在。每多修煉一分,都能感覺到小世界多滿上一分。

    當小世界積蓄的力量滿到不能再滿的時候,小世界會被撐破,小世界內積蓄的力會瞬間充斥全身。

    身體是你的,小世界是你的,都是你的東西,充斥到全身的力會自動附加到谷歌、肌肉上,將其固化、變強。

    這就是修行,用外力積蓄力量,從而改變、增強身體。

    有鱷魚幫忙,潘五的身體已經是強化過。可這種強化完全不夠看,不論羅玉還是梅韌,都可以輕巧弄死他。

    好一通練習,跟瘋了一樣。練到中午才上岸。

    去食堂打飯,聽到很多人說薛永一。

    打完飯回宿舍,路上遇到袁遠淵。

    圓胖子很不高興:「說了要表演節目,你去哪了?還有薛永一,根本就沒出現。」

    潘五笑了下:「聽到好些人在說薛永一,他怎麼了?」

    袁遠淵問你不知道?

    潘五搖頭。

    袁遠淵就簡單說上幾句。

    事情跟文靜姑娘有關,那個妹子叫楊淼,第一學院學生。沒有人知道楊淼跟薛永一是什麼關係,反正人家找上門,薛永一逃避不見。

    如果只是逃避不見也就無所所謂了,偏生楊姑娘倔強,不肯離開。

    在學校裡找人的時候,有個二愣子學生被其美貌驚住。秉持著窈窕淑女一定要求的理念,勇猛上前搭訕。

    楊姑娘不理他,那傢伙覺得丟臉,一定要追著說話。

    碰巧被薛永一看到。

    要不說這倆人的關係有些莫名其妙,薛永一努力躲避楊淼,可楊淼被男人糾纏,薛同學就出現了。

    昨天晚上亂鬧一氣,就是薛同學在大殺四方。

    學生都這樣,被打了以後不去想事情原因,只想要找回場子,於是今天早上又亂打一場。

    兩場架打下來,證明薛永一確實能打,昨天晚上是一對四,今天早上是一對十一……不知道是第三學院的學生確實菜,還是薛永一實在厲害?

    這是事情經過,潘五聽得暗暗苦笑一下:你們是打架,我差點被人殺了。

    聽圓胖子講完故事,潘五回去宿舍吃飯。

    下午又是歷史課,耐心聽陳劍老師講故事,熬到下課,吃好晚飯,潘五去看大鯊魚。

    洞穴裡的小魚越來越多,潘五右手緊緊握住匕首,猶豫了又猶豫,想了又想,到底還是沒有動手。

    想要保存鱗甲,一定要剔除乾淨血肉,潘五有些下不去手。

    去海底繼續練拳,然後去上游尋找隱秘地方。找來找去忽然生出個想法,沒有天生的山洞,為什麼不能挖一個?

    或者不用挖,在礁石上面用礁石搭建個小屋,看起來跟山洞一樣,還十分隱秘!

    有了這個想法,先去小院附近尋找,沒多久選出幾個地方。

    隔天白天,午飯時來這幾個地方轉悠,正轉著,薛永一無聲出現:「你的東西呢?」

    潘五回頭看他,薛永一又說:「宿舍裡,你的東西呢?」

    潘五說:「我搬家了。」

    薛永一沉默好一會兒:「搬哪了?」

    潘五看看他:「你會知道的。」

    在這一刻,他忽然明白很多事情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只要在人群中,只要你去做事情,就一定會有別人知道。

    海底大鱷魚可以藏著無人知,可要是在學院附近搭建個秘密山洞,你是當學院眾多高手是木偶麼?

    不說別人,單一個薛永一就夠他折騰的了,所以,一切美麗計畫都只能是計畫,想要保住秘密就一定要少做事、少引人注意。

    有了這個想法,潘五同學忽然感覺輕鬆,輕鬆到像要飛起來一樣。

    輕鬆著往回走,經過練武場的時候忽然被人堵住。

    看著對面的瘦高個男人,潘五想說我不認識你。

    那人卻是對著他身後說話:「你是薛永一?」

    薛永一表情平靜大步上前:「是。」

    瘦高個男人說:「你打傷我弟弟,道個歉吧。」

    薛永一仰頭想想:「你誰啊?」

    瘦高個冷著臉說話:「我是誰不重要,你打傷了人,就要道歉。」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1:03 AM

第15章  大喜

    薛永一還沒說話,就看潘五往前走,繞過瘦高個兒,繼續往前走。

    前面站滿了人,潘五很耐心的往人群裡走,好像穿花蝴蝶一樣想從人群裡穿過去。

    瘦高個兒本來以為自己是主角,可場面話沒來得及說,那傻子怎麼就敢無視自己?當時也不理薛永一了,轉身大喊:「你做什麼?」

    薛永一正想回話,發現瘦高個兒拿後背看他?再看潘五,瞪著大眼睛、一臉無辜表情、認真回話:「回宿舍啊。」

    瘦高個兒眼睛也大了:「回宿舍?」

    潘五以一副想當然的語氣說:「是啊,你們要找他麻煩,關我什麼事?」

    瘦高個兒有點適應不了這個節奏,眼見潘五又要走,趕忙大喊:「站住!」

    潘五很聽話,回身問話:「好,聽你的,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瘦高個兒沒說話,人群裡鬧出聲音,反正就是各種罵人髒話,全部送給潘五。身側一人還抬手推搡。

    潘五退後兩步,當這些人都是不存在,跟瘦高個兒說:「快點啊。」

    快點兒?快點兒做什麼?瘦高個兒怎麼感覺怎麼不對,是被耍弄了麼?

    薛永一也有點不適應,略一猶豫,轉身就走。

    對面人群有人喊:「站住,站住,你怎麼走了?」

    潘五認真回話:「我沒走。」

    「不是你!」有人大喊:「追。」

    呼隆一下跑過去五、六個人,剩下那些人略一猶豫,也是追過去。瘦高個兒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該不該追。

    潘五搖頭:「真亂啊。」抬步走向宿舍。

    事情不會這樣完結,當天稍晚一些時候,兩封挑戰書分別送給潘五和薛永一。

    挑戰者是四年級田甲一。

    時間是週三晚上六點。

    四年級學生挑戰一年級新生,這種事情很丟人,是以大欺小。

    可從來沒有規定說不允許這樣做。

    田甲一是一級上修為,報審通過,明年去騎兵營實習。他的目標是在畢業前突破到二級。

    薛永一和潘五沒有級別,就是零級修為。

    可這倆零級修為的新生,一個輕易搞定十幾個一級修為的修者;另一個能輕易搞定這個新生。

    現在是週一晚上,收到挑戰書。

    潘五思考了好一會兒,實在想不明白事情是怎麼找上門的?明明跟自己無關好不好?

    所以就真的無關了,房門打開,丟出去挑戰書。

    隔天週二,課後去小漁村。楊小白村長去府衙登記過,問潘五要全剩下的銀錢,遞過來房契。

    這就是有家了,楊小白陪去房子那裡轉悠轉悠,找根木棍劃出個二十幾平米的院子。

    院子畫在房子前面,潘五說:「可以往海邊延麼?把房子包起來,前面這塊不動。」

    楊小白溜躂過去看看:「懸崖峭壁的喜歡就建。」跟著說:「這地方浪急,沒必要。」

    潘五說:「反正建院子,包起來好一些。」

    楊小白同意了,又說需要工人可以去村裡找。

    潘五表示感謝。

    晚上去大鱷魚那裡,眼見狀況越來越惡化,確實不能再拖了。

    週三上午請假,去海陵城買回兩桶火油、一筐炭、三大捆柴火。租馬車運到海邊放好。

    有些事情總要面對,在這個夜晚,潘五把大鱷魚從海底拽到岸邊,一點點努力拖上去。又去搬過來柴火,鋪好以後,拿匕首走回到鱷魚身前。

    為了保存鱗甲,只好對大鱷魚殘忍一些。

    道哥說這匕首是名刀,潘五想了又想,終於一刀刺下……沒刺進去,鱷魚皮超乎想像的硬。

    再刺兩刀,還是如此。

    也許背部鱗甲特別硬?潘五一點點地、費好大勁給鱷魚翻個兒,白色肚皮朝上。

    到這時候才算看清楚大鱷魚全貌,不知道大鱷魚經歷過什麼,背部鱗甲算是完好,腹部卻有多處傷口。因為魚蝦吞噬,很多地方變空,剩下一層皮。

    潘五念聲得罪了,匕首伸入傷口,一點點地用力挑。

    特別費力,鱷魚鱗甲超乎想像的堅硬。

    足足用去四個小時,才終於把鱷魚開膛。

    因為小魚小蝦的吞噬,鱷魚肚子的臟器所剩不多,甚至很多肉也被咬掉。

    潘五長出口氣,想繼續給大鱷魚分屍,啪的一聲脆響,刀斷了。這把所謂的名刀居然斷了。

    潘五發會呆,眼看天邊發亮,再看大鱷魚,又看身後柴火。

    想了又想,做人不能太貪心,把大鱷魚拖到柴火上。再把火油倒上去。

    拜了三拜,擦亮燃火棒丟下去,轟地一下,漫天火焰平地而起。

    潘五退開些距離坐下,看著大火燃燒,看著水分被蒸乾,看著火焰上方的空氣在跳動。

    一把火燃燒許久,大鱷魚好像燒沒了?

    擺弄手裡的半截匕首,在地上劃線玩。

    算是個解脫吧,大鱷魚解脫,我也解脫,終於可以全副身心修煉了。

    大火熊熊燃燒,燒亮了這一片海域,燒亮了岸上石頭,如此大火,如此長時間燃燒,鋼鐵也會被燒成鐵液,何況大鱷魚?

    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天亮了,太陽升起老高。大火也終於滅了。

    等灰燼涼透去看,不想竟然看到個黑乎乎的東西?

    試下溫度,不燙手,抓住那東西往外扯,是整張鱷魚皮。

    被烈火燒過,鱷魚皮變小變薄變光滑,血肉徹底沒了,骨頭倒是還在。

    潘五苦笑一下:早知道不怕燒,何必折騰這麼多天?

    外皮和骨頭分離開,潘五抽出整條脊椎,好大好長,拿斷刀敲兩下,竟然發出金屬聲?

    抓起來猛往礁石上砸,砰地一聲石頭碎了,骨頭沒事。

    好吧,你就是天寶地材。拿斷刀去捅皮囊,同樣刺不進去。

    於是,潘同學又要撓頭了。

    這麼大的玩意,放哪?直白點說,藏哪?

    按兩樣東西的堅硬度來看,在修為沒達到四級以前根本想都不要想,沒有那個實力就不能煉器。

    長嘆一聲:早知道這麼堅硬,扔海裡任魚吃又能如何……不對,萬一會腐爛呢?

    眼看到上課時間,潘五跑去前方石崖下挖坑,半截斷刀不愧為名刀,特別擅長挖沙子,沒一會兒挖出巨大深坑。

    把鱷魚骨頭和皮囊放入,再覆蓋沙子,最後放上幾塊大石頭,然後從海裡游回宿舍。

    田甲一找上門了,帶著大批人氣勢洶洶堵住大門。

    潘五剛爬到窗口,聽到屋子裡鬧哄哄一片,這是又出事了?

    就在琢磨要不要回去海裡的時候,屋裡人走了,鬧哄哄離開,有人喊著薛永一在宿舍。

    潘五多等一分鐘才回屋,走去門口往遠處看,那面好像已經打起來了?

    嘆息一聲:「都是壞學生,不知道好好學習。」快步下樓。

    上午是吳江飛講師的武修課,上課時,同學大喜問話:「你沒事兒?」

    潘五說:「我能有什麼事?」

    大喜說:「昨天晚上你沒去。」

    「去哪?」潘五完全忘記挑戰書這件事。

    昨天晚上,四年級田甲一同學帶著大群人在鬥場等了三個多小時,等到海枯石爛也沒能等到薛永一和潘五。所以今天早上去宿舍堵人。

    大喜簡單說下昨天晚上的事情,說有一千多人去看你們比武。

    潘五說:「我又沒同意。」

    潘五不在乎這種瑣事,一是沒有意義,二是浪費時間。

    可別人不這麼想,上課時沒人說怪話,剛一下課,就有人問他是不是怕了?

    潘五滿心好奇看過去:「咱倆是一個班的?」

    無視是最大的瞧不起。

    不怪別人這麼想,修者等級森嚴,一級就是一級,二級就是二級。潘五和薛永一都是零級修為,田甲一是一級上,兩者間不說天差地差也差不多,不能放一起比較。

    世俗觀念就是這樣,根深蒂固難以改變,中午打飯時,有很多人衝他笑。

    潘五不做理會,可是剛打好飯走出食堂,田甲一來了,攔在門口大聲說話:「如果你怕了,叫聲爺爺,我就放過你。」

    潘五說:「你跟薛永一有仇,找我做什麼?」

    他是理所當然的說這句話,跟害怕無關。可在別人聽來,你這個人不但沒有膽量,還出賣隊友?

    潘五是本屆院考第一,一入校就廣為人知,只是沒有多少人認識他。

    現在都認識了,有人不屑有人嘲笑,說這個第一沒膽氣不說,還很丟人……

    潘五可以不在乎人言,可總是個少年,當越來越多人都這麼說,越來越多瞧不起的眼神看過來,他也忍不住了。

    田甲一一臉冷傲表情:「怕挨揍就叫爺爺。」

    潘五看看圍觀同學,跟田甲一說:「想跟我打架,簡單,我還有十個銀幣,賭一下。」

    學校禁止賭博,潘五大庭廣眾說出來,圍觀學生覺得好笑,這傢伙是怕講師不著麻煩麼?

    田甲一點頭:「好,十個銀幣,晚上六點鬥場見,是男人就別跑。」

    潘五笑了下:「謝謝送錢。」端飯盒離開。

    所有武修院都有鬥場,周圍是一圈又一圈從低到看的看台,中間是圓形平台,有些鬥場會設有圍欄。

    在知道本屆院考第一的那個不入流的小子要和四年級老生決鬥後,下午一下課,就有人趕過來佔位置。

    看別人打架總是心情愉悅的,很多人打好飯跑來,邊吃飯邊聊天。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1:32 AM

第16章  田甲一

    潘五對戰田甲一,是本學年開學以來第一件熱鬧事。

    學生們總是有發洩不完的精力,尤其是昨天沒打成,今天有更多人來看熱鬧。

    有關於潘五和田甲一的簡歷,也是很快傳遍全校。

    潘五不用說了,院考第一的天才學生,武技滿分。

    田甲一是軍中子弟,自小練武,他是因為沒參加院考,又不願意等上一年,才進入第三學院學習。

    他是第三學院中,為數不多的鋪好前路的學生。只要第五學年實習沒問題,一畢業就會進去入軍隊做個小軍官。如果能升到二級修為,起碼是連職軍官。

    田甲一不是學生裡修為最高的那一個,但是最敢打、也是最會打。

    現在,這樣兩個人要決鬥,整個第三學院還在學校的四千多學生,起碼有兩千人湧進鬥場。

    潘五不知道田甲一是誰,也不在乎。下午照常上課,下課後照常吃飯,然後去小院待上一會兒,跟大馬聊會兒天。看看差不多到時間了,才走去鬥場。

    有個問題,他不知道鬥場在哪。

    本打算在路上隨便問個同學就是,可那些人提前過去鬥場……

    潘五很鬱悶,人呢?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半天也沒個人?

    後來在食堂附近才問到地方,一路跑來鬥場。

    鬥場有三個門,場內能坐一千五百人,還有五六百人擠在一塊站著。

    鬥場圍牆很高,從外面看不到內裡情況。所以一進門,潘五十分吃驚,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

    問站門口一學生:「有課?」

    那學生說別鬧,看著潘五面容發會愣,指著前面說:「那個人是你吧?」

    潘五往前看……

    鬥場是圓形的,內低外高,但是正北方例外,建有三米多高的看台,看台上面可以擺桌椅,下面是房間,可以存放東西,也是休息室。

    現在,那個三米多高的看台牆壁上掛著兩張巨畫,一個是自己,另一個是田甲一。

    潘五愣了好一會兒:「誰畫的?」

    「是你吧?」那學生不等潘五回話,朝前方大喊:「讓一讓,潘五來了!」

    這一聲喊,堵在前面學生同時回頭看,然後讓開道路。

    這也算萬眾矚目吧,潘五邊往前走邊左右看,有些想不明白,不就是打個架麼?至於不至於,這些人該有多閒?

    很快走進鬥場,田甲一一身黑色勁裝站在另一邊,身邊有幾個同學陪著,他在活動身體。

    潘五直走過去:「怎麼這麼多人?」

    田甲一冷聲道:「等你十分鐘,活動身體吧。」

    潘五拿出錢袋往地上一丟:「十個銀幣。」

    田甲一愣住,當著兩千多學生的面,你要公然賭博?

    潘五問:「有沒有啊?」

    田甲一說有,又說:「放心,輸了肯定給你。」

    潘五說:「那開始吧。」

    田甲一看看他,冷笑一聲:「請。」當先走進場中。

    潘五跟過去。

    兩人在場中對立,都很冷靜。圍觀學生卻是好像打了雞血一般激動,期待大戰開始。

    田甲一穿黑色勁裝,在走到場中間以後,看潘五站好位置,抬手抓住衣服領子一扯,隨手一拋,黑色上衣緩緩飄落,很帥氣。

    潘五猶豫一下:「我也要脫衣服麼?」

    田甲一沒接這個話,到這個時候也不用說話了,看台上有人亮起面紅色旗子,用力揮舞幾下,讓全場安靜。

    又有個白衣服青年跑進場中,在二人中間站住,沒有客套話,大喊一聲開始。

    潘五是第一次這麼正經八百的參加比武,也是第一次跟修者對戰,知道對方跟薛永一不同,在比武開始後,馬上抬臂護在腦袋兩側,腳步朝側後方滑動。

    被猜中了,比武一開始,田甲一就朝他直撲過來。

    田甲一動作很快,不過眨下眼睛的時間,拳頭已經砸在潘五臉上。

    潘五動作同樣快,間隙時間,在你以為這一拳已經砸在他臉上的時候,他快速後撤,輕輕閃過第一次攻擊。

    田甲一一拳不中,跟著又是一拳。

    潘五繼續閃避。

    連續三拳之後,潘五略略有點不明白,這傢伙的修為好像不是特別厲害?

    瞧著氣勢洶洶、動作迅疾,可遠沒有想像中那麼厲害。

    比武開始,潘五連續躲閃,很多高年級同學露出不同表情,很多人不以為然,沒築基的毛頭小子怎麼跟正式修者比?閃躲是最正確的選擇。

    不過修者身體強悍、體力充沛,你就是一直閃也耗不過修者。

    就在這一時候,潘五不躲了。大鯊魚都咬不死自己,難道你一拳還能打死我不成?眼看田甲一又是一拳砸過來。

    潘五來了脾氣,不是囂張麼?不是有這麼多觀眾麼?我倒要看看,看看自己是怎麼被打敗的!

    一念至此,右手握拳,迎著田甲一的拳頭直擊。

    倆人動作都是飛快,很多人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場中兩個人已經分開了。

    剛才那一拳,兩個人拳頭砰的一聲砸到一起,發出哢嚓一聲響,然後兩個人都是退後一步站住。

    很多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許有人骨折了拳頭碎了?可是是誰呢?

    潘五平靜站立,在琢磨修為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師說,修為高出一級就是一級的鴻溝,每一次晉級都是代表著身體經歷了一次徹底變化,變得更加強壯結實。千萬千萬不要想越級挑戰,否則絕對會死很慘。

    潘五不慘,連一點事情都沒有。在這一刻,他是又一次認識到鱷魚給自己帶來了什麼樣的改變,身體強壯的不可想像。

    看看田甲一右手,低垂在身側不動,稍稍過去片刻時間,那隻手開始流血,先是一滴一滴落下,接著流成血線,快速往地面掉落。

    田甲一受傷了,田甲一受傷了!

    圍觀人群轟地一下,絕大多數學生都是不敢相信。兩個人對拳,沒有任何取巧的拳頭砸拳頭,怎麼可能是修者被普通人打傷?

    有學生大喊作弊,有人喊檢查潘五雙手。

    白衣人沒動,他距離最近,看的特別清楚,潘五的拳頭就是那樣輕輕握住,快速迎向田甲一的拳頭,現在又是自然垂在身側,有沒有外物一看便知。

    田甲一不肯認輸,低頭看著鮮血低落,提起左拳又沖過去。

    潘五不想打了,再跟田甲一打就是欺負他。退後兩步說:「包裹傷口。」

    田甲一不聽,一隻手也要繼續打下去,男人可以站著死,不能躺著生。

    潘五沖白衣人大喊:「有沒有傷藥?」

    白衣人嘆口氣,身影一閃攔住田甲一:「看下傷口。」

    田甲一說沒事,讓白衣人讓開。

    潘五說:「能不能不這麼無賴?」

    田甲一愣住,他說我無賴?

    再看眼流血中的右手,沖白衣人說:「麻煩了。」

    白衣人輕出口氣,蹲下來看田甲一的右手。片刻後起身小聲說話:「到這兒吧。」

    田甲一不同意。

    白衣人說:「很嚴重,如果不及時治療,很可能廢了。」

    廢了?田甲一臉色一變,想了又想總是不甘心,怎麼會這樣?一共就打了四拳,對方躲避三拳,還回來一拳,只一拳,我就輸了?

    不說傷口如何,單說臉面,四年級修者挑戰一年級新生,結果是一拳戰敗?

    田甲一的臉色開始變紅,越變越紅。

    潘五嚇一跳,這幫人怎麼一個德行?上次薛永一這樣,現在田甲一也這樣?

    嗯,以後名字帶一的千萬不能招惹,太危險了。

    走去場邊撿起錢袋,朝大門走去。

    這就是宣告比武結束,圍觀人群十分不滿意,有人開始罵髒話。

    田甲一想接著打,可剛一動步,白衣人就擋在前面:「急什麼?養好傷再戰。」

    在罵聲中,潘五特意回看田甲一,見他終於安生下來,便是加快腳步離開。

    走的再快也躲不開那些謾罵話語,除非能一個打倒一百個,否則只能裝聾子。

    匆匆離開鬥場,從小院入海,繼續苦練。

    不用再去大鱷魚那裡,隨便找個深水區就行。經過方才比鬥,他認為自己選對了道路,就這樣練下去,一定會成為真正高手。

    修為是逐漸增長的,當身體逐漸改變後,要去更深的海域修煉。

    想像一下,身在千米深海中打拳……不要說打拳,只要能在千米深海中站上一會兒,那無邊海水,那無法計算的重量,都會讓你感到恐怖的。如果再潛到萬米水下呢?

    現在的潘五隻在三十幾米深的地方折騰,近海處就這麼深,再想深潛,要增強自身實力,才能去嘗試著冒險。

    第二天,武修課下課後,吳江飛講師喊住潘五,建議他報名海陵城大比。

    潘五說不想比,修煉重要。

    吳江飛說:「比武、實戰,是修煉的一部分,如果缺乏實戰經驗,即便修為比對手高,也有可能戰敗、甚至被殺。」

    聽老師這麼說,想想昨天跟田甲一的對戰,於是同意下來。

    吳江飛說:「我替你報名,再給你特訓。」

    潘五思考片刻,拒絕吳講師的好心,然後去找陳劍。

    目的是借錢,讓陳劍跟兩位院長提一下,最好借個幾百銀幣。

    陳劍問用處,潘五說:「反正有用。」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1:57 AM

第17章  劉三兒

    陳劍沒去找院長,自掏一張金票,價值五十金幣:「不著急還。」

    潘五很意外:「你這麼有錢?」

    陳劍說:「全部家當。」

    潘五說:「等羅院長給我晉級丹,我給你兩顆好不好?」

    「好是好,不過你吃虧了。」陳劍換話題說:「昨天晚上的事情,別再做了。」

    潘五說:「打架?」

    陳劍說:「反正別再做了,想打架有的是機會,每年院裡都有比武,今年海陵城也有……報名了吧?」

    潘五回話說吳講師替他報了。

    陳劍說:「好好努力,爭取進前十。」不等潘五回話,陳劍笑道:「前十名有一百個金幣。」

    潘五說:「那就前十。」

    他倆在說話,走過來個年輕講師,沖陳劍說話:「南申目來了。」

    陳劍一驚:「在哪?」

    年輕講師回道:「當然在李大壯那,不然還能在哪?」

    陳劍說:「我現在過去,你去麼?」

    年輕講師搖頭:「我沒興趣。」

    陳劍跟潘五說:「你先回去吧。」

    潘五應聲好,拿錢去小漁村找楊小白。

    先是翻修房子,再修建院子,潘五要求很低,結實、寬敞就行,院牆要高要厚。

    楊小白計算下價錢說:「兩百銀幣。」

    潘五沒好氣道:「你是宰我有癮啊?」

    楊小白嘿嘿笑上一聲:「村民找點活兒不容易。」

    潘五想了下,有些事情不用太計較,拿五十金幣的金票給楊村長看一眼:「錢有,兩百銀幣,只要你能建好房子。」

    楊小白也是不放心潘五,索要定金。

    潘五不給,經過商談,決定第二天先付五十銀幣。

    解決掉這件事情,潘五從海裡回去小院。

    從這天開始,潘五恢復簡單生活,白天上課,晚上入海練功,再沒有別的事情打擾……只除去薛永一。

    薛永一失蹤三天,連潘五大敗田甲一的事情都不知道。

    歷史課,陳劍講上一半內容,薛永一開門進入教室。

    聯想到棠棠和楊淼兩個妹子,很多同學都是會心一笑:這是有故事啊。

    進到教室,薛永一始終低頭不說話。

    潘五是最沒有好奇心的人,自然不會主動詢問。可薛永一會找他啊。

    薛同學不提失蹤三天的事情,直接問話:你是怎麼贏的田甲一。

    在潘五心裡,薛永一就是個不正常的白痴,根本不解釋。

    又過兩天,梅韌喊他過去。

    一進門,潘五就驚住。

    面前是一副黑色軟甲,連頭盔到鞋子都有,黑沉沉的顏色,好像會吸收光芒一樣。

    梅韌說試一下。

    潘五應下來,邊換裝邊問話:「是鐵線蛇皮?」

    梅韌說是,又說:「很費勁,不過運氣不錯。」

    很快穿戴完畢,鎧甲很輕,潘五邊看邊摸:「這麼軟?」

    梅韌笑了下,隨手拽過來個箱子,打開後又是一套鎧甲:「做了兩套,你身上這個比較軟;這個比較沉。」

    「兩套?」潘五很意外。

    梅韌也不解釋,又拽過個大箱子:「剩下的在這裡,帶回去吧。」

    潘五說不要,留在院長這裡。

    梅韌笑了下:「你覺得我需要這些東西麼?」

    潘五隻好帶東西回去小院。

    當著梅院長面,不好意思嘗試。現在回到房中,拿刀猛砍軟甲,只一刀,牛尾刀斷成三截,軟甲連道劃痕都沒有。

    這些是外物,最重要的肯定是自身修為。

    從這天開始,潘五拋卻所有雜事,專心修煉,希望能儘早築基。

    同樣著急的還有薛永一,薛大少爺失蹤三天,再回學校後,除去上課時間,每天比潘五還忙,不回宿舍,也看不到人。

    這才是修者的正常狀態,孤單是必須的,努力更是必須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寂,田甲一落敗的事情漸漸被第三學院的學生們忘掉,取而代之的是海陵城大比。

    大比武四年一次,每次比武,所有學院的院比全部取消。

    不止是海陵城有比武,天下各城都有,每次比武都是全國人民的節日。

    大漢王朝治下九州十三省,每次城比之後就是省比,再是國考。不需要取得名次,只要進入國考名單,就是入了朝廷法眼,就是有了輝煌未來。

    潘五想的不是未來,是報仇,仇家是劉三兒。

    劉三兒也是這樣想的,當道哥五個人始終後,馬上派出劉大方。

    在以前,他認為潘五是個屁,可以忽略,可以放掉。不想竟然是個天才,不過也是個傻蛋。院考第一居然還留在海陵城?

    如果潘五去大都、或者去?

    劉三兒為了百多銀幣逼死潘五父母,人活一世,再沒有比這個還大的仇恨。作為老混混,劉三兒太知道什麼是仇恨,什麼是仇恨的力量。

    讓道哥幾次表示善意,明顯那少年記著仇,所以不用再說,殺人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上次刺殺失敗,劉三兒很生氣,把劉大方好一通罵,不過接下來還是要劉大方出面做事。

    行刺失敗,第三學院加強保衛力量……這個不要緊,只要是人就一定有鬆懈時候,等那些人大意後再動手也來得及。

    問題是怎麼殺潘五。

    上次是三個高手一起動手都沒能成功,為儘早解決後顧之憂,劉三兒讓劉大方去府城請人,然後伺機下手。

    劉三兒記著殺潘五,潘五當然不會忘掉被暗殺的事情。

    他想找劉三兒麻煩,可惜沒有機會,也沒有實力。

    這天下課,陳劍說羅玉院長找他。

    潘五趕忙去見羅院長。

    羅玉還是那麼冷,見面沒有廢話,指著桌子上幾樣東西說:「你的,拿走吧。」

    一個瓷瓶,一個瓷罐,一把白玉一樣的長鞭。

    潘五拿起瓷瓶看:「這是晉級丹?」

    瓷瓶很大,比花瓶還要大一些。

    羅玉說是,又說罐子裡是養傷藥,雖然不能有肉白骨那麼誇張,但是絕對有用。再有長鞭,是梅韌院長用鐵線蛇蛇骨煉製的武器。

    潘五說謝謝。

    羅院長說:「這些東西是你的,談不上謝;再有,以後別來了。」

    潘五應是,拿著東西回去小院。

    最近都住這裡,一樓廚房有機關,打開後是個密閉小屋,裡面有梅韌煉製的兩套鎧甲、一箱子材料,現在又多了兩瓶藥和一把武器。

    只是修為太低,又在武院學習,用不到這些東西。

    又過去一些天,明顯感覺到同學們的狀態發生變化,大多數人特別認真,偌大演武場,從早到晚都有人在練習。

    海陵城四年一次大比,只要是修院學生,不分年級皆可參加。人數最多一年有八千多人,單一個決出決賽資格就耗去一個月時間。

    今年是四千兩百多人參加比賽,第三學院參加比武者共八百多人。

    第一和第二學院各有一千五百多人參賽,還有四百多人來自軍隊和衙門。

    報名後統計人數,安排對戰名單,儘量避免同室操戈。

    在這些天裡面,潘五就沒離開過學校,每天是沒完沒了的練武。只是苦了劉三兒,安排人守在學院門口,都是白費。

    甚至讓殺手進學院冒險,一直沒等到潘五。

    夏至第一天,海陵城大比開始。第三學院八百多名參加比賽的學生一起趕去城主府。

    海陵城府衙門前有個演武場,歷次比賽都在這裡。

    當第三學院眾人來到這裡的時候,這片地方早已擠滿了人。

    有句話是人比人得死,在海陵城,第三學院特別沒有地位。基本上就是考不進第一、第二學院,又是不甘心辛苦度日、高不成低不就、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那群人的集中地。

    當他們到來以後,第一第二學院那面馬上有人哄笑:「捧場的來了。」

    每次大比,第三學院學生都是負責捧場、負責被淘汰,經年累月也沒有一個人能打進前十名。

    潘五站在人群裡,別的不說,單一個服裝就被比下去。

    第一、第二學院有校服,軍隊有軍服,衙門有制服,唯獨第三學院學生好像一群雜人一樣站在這裡,與其說是比武,不如說是湊熱鬧。

    海陵城城主叫公子施,一個四十多歲、偏是打扮成二十來歲的老爺們。

    當所有人員到齊,公子施站在點兵台上,先是掃看四周,慢慢看過兩千多人才開口說話。

    還是那通老話,希望大家會努力,不要緊張,比出真實水平,日後報效朝廷什麼什麼的。

    一通話說完,眾人解散,不管是休息還是準備、抑或是比武,公子施就不管了。起碼是在決出最後的六十四人大名單之前,他不會再出現。

    在他離開後,有個壯漢走上點兵台,大聲點喊名字,被叫到名字的去場中列隊。

    演武場上劃分十六個對戰區域,每次點名三十二人,兩兩對戰。

    無所謂公平,無所謂體力,總之是在這個白天要淘汰掉絕大部分人。哪怕打到深夜也不能改變。

    兩千多人參加比武,只有潘五和薛永一最為古怪,他倆是不入流的修者,也就是零級修為。

    再看別人,起碼是一級良修為,最有希望走到最後的那些人,沒有一個例外,全是二級以上修為!

    零級到一級有很大差別,一級到二級有更大差別,當薛永一和潘五的報名表報上去以後,在整個海陵城引起軒然大波。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2:06 PM

第18章  陸仁甲

    薛永一為什麼曾失蹤三天,在田甲一挑戰潘五的時候失蹤?

    他不是怕、也不是逃,就是因為報名海陵城大比,被老爹派人喊回家。

    不用說贏,只要能進入最後決賽圈,憑零級修為殺入決賽圈,老薛家就是榮耀滿面。可萬一輸掉怎麼辦?

    零級修為參加海陵大比,那是不自量力。

    薛家是望族,望族的意思就是沒有人願意丟臉,也丟不起這個臉。所以,薛永一被喊回家以後,先是大補三天,再是家中高手傳授經驗。

    這一些事情,薛永一不會跟別人說,潘五自然不知道。

    不過潘五也不在乎,他的目標是前十,是一百個金幣。

    一百個金幣,可以給普通人的生活帶來很大改變;可要是拿來修行,連個好一點的丹藥也買不起,比如晉級丹。

    因為他們兩個人是如此出名,在等候比武唱名的時候,所有人都想跟他們一組,一級打零級,白送的勝利。尤其對手還是兩個名人。

    對於海陵城大部分人來說,潘五的名人不值錢,薛永一的名頭更要響亮一些。

    從出生到現在,薛永一始終是最優秀那一類人的一個。

    少年、多金、帥氣、聰明還努力,很多人想打敗他,現在終於有了機會。

    此刻太陽高掛,壯漢在台上慢慢唱名,壯漢叫陸仁甲,大聲點喊名字,一個又一個人走到場中,不想第一輪比賽就有潘五。

    潘五是院考第一,可惜名頭不顯,只在三所學院中略略有點名氣。

    這是現實,不論取得什麼樣的成績,都是關心者寥寥。院考第一而已,哪年沒有?所不同的,是今年的第一留在海陵城。

    聽到名字,潘五走進場中。現階段比賽沒有號碼,兩兩對戰,勝者登記名字。下一輪還是這樣,直到進入最後決賽圈。

    潘五身邊是個壯漢,看打扮應該是軍人。

    那軍人也在看他。

    修為是什麼?是身體的表現。每晉陞一級,身體都會發生改變。那名軍人看了好一會兒,小聲問:「是內斂了?還是沒有修為?」

    潘五說沒有修為。

    那名軍人想了下問:「你是潘五?」

    真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潘五看眼軍人:「剛才又叫我名字。」

    那軍人笑了下沒再說話。

    很快選好三十二人,按照劃分好的區域,兩兩走進場地。

    跟他們一起行動的還有十六名高級修者,每人負責一塊場地。

    點兵台上的大漢不管下面會如何,等下面眾人各就各位,他就不再理會,繼續念讀下場比賽選手。

    十六名高級修者不受影響,也不去檢查選手們有沒有攜帶利刃,只管大聲喊開始。

    潘五的對手來自海陵城水軍大營,水軍營是海陵城最強的守衛力量。

    不過潘五不知道,或者說即便知道了也不在乎,聽裁判說開始,抱拳道:「第三學院潘五。」

    那軍人看看他:「你能贏我,再說名字。」

    軍人很傲,潘五卻是面無表情,退後一步站住。

    對手真的驕傲,甚至有點自大,張開雙臂說:「來吧。」

    潘五沒回話,直接往前猛衝。

    那軍人兩手一合,封住潘五身體……

    他有很多後招,不是腦子裡的想法,是身體的自然反應。不論軍人還是修者,每天做最多一件事情就是重複,一次又一次,無數次的重複。

    這是練功,越厲害的人越要重複更多次。

    高手對決,爭的就是瞬息。在對方出招一瞬間,你是來不及思考的。

    真要遇到高手,等你想好了對策再出招,這一來一去的短短思緒時間,高手已經足夠殺你好幾次。

    軍隊更要殘忍,主要修煉的就是殺人招數,往多里說有百多招數,其實真正能用上的不過十幾招。

    所有軍人都是把武技練成身體本能,一看見你抬手,他就知道你後續的招數是怎樣,他要如何應對、甚至反制。

    高手拼的就是這瞬間動作,潘五這名對手就是這樣練到二級修為。

    沒錯,他是二級高手,是超越潘五兩個級別的高手。對戰零級修者,難免會驕傲。

    在他的身體記憶中,已經做好取勝準備,所以很自然、也是特別有信心的合手封門。

    可是下一刻,他發現自己往後飛?

    所有招數、所有即將發生的反應都是沒了用處,那名軍人被潘五一拳打飛,摔出場外!

    僅僅一招,一個零級修為的學生把一個二級修為的修者打飛了?

    軍人愣住,好半天不動一下。裁判也愣住,完全不敢相信這一切。

    潘五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安靜站在場中,等上好一會兒才小聲提醒:「我贏了。」

    裁判趕忙點頭,登記名字,第一輪比賽結束。

    場中三十二名選手,潘五是第一個離開的。

    因為比武時間太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不知道是他獲勝。當他走回第三學院的隊伍那裡,大喜安慰道:「沒事,第一次不算什麼,咱是一年級生,輸了不丟人,他們都是三年級四年級,還有在職軍人……」

    聽大喜說的熱鬧,潘五輕聲說:「我贏了。」

    大喜愣了一下:「你贏了?」

    這一次的海陵城大比,第三學院注定是要創造記錄的,因為有薛永一和潘五。

    在潘五以零級修為獲勝之後,又輪過機場比賽之後,薛永一上場。

    那傢伙比潘五囂張多了,裁判剛喊個開始,他朝前一沖,對手就被打出場外。

    他是故意的,要比潘五用更短時間取勝。

    可憐他對手還想抱拳說話……

    四千多人比賽,第一輪刷去一半。然後吃午飯,下午繼續比賽。

    等比到晚上,還剩下一百三十二個人。

    潘五運氣不錯,除第一名對手是二級修為,剩下的一個比一個弱。所以,毫無例外的,所有人都是被他一拳打飛。

    到了這個時候,也是仔細看過他的戰鬥,潘五終於是名副其實的出名了。

    一個白天連續對戰五場,全部是一拳制敵,這是想不出名都難。

    想對應地,薛永一就是個可憐孩子,那傢伙只有第一名對手是一級修為,後面四個人全是二級高手。

    四千兩百多人比賽,二級修為者不到兩百人,薛永一遇到四個,這等運氣只能說句實在太好了。

    薛永一沒有潘五那麼誇張的身體,除第一名對手外,剩下的每個人都是苦戰,最長一場比賽足足打上半個小時,硬是靠著一股不要命的拚勁撐下來。

    好不容易結束一天比賽,潘五好像沒事人一樣精力充沛,薛永一是被人抬上馬車送回家。

    這一天比賽,好像薛永一這樣慘的還有三十多個。連續五場比鬥,不拼就贏不了,拼了就一身傷。

    等比賽結束,唱名那個大漢宣佈明天休息一天,後天繼續。這是給傷者恢復身體的時間。

    潘五不需要養傷,趁這個機會去小漁村看房子。

    楊小白還算不錯,儘管是猛要錢,房子修的不錯。大院子包住房屋,一直修到海邊懸崖。

    跟潘五的小院一樣,在懸崖上修建涼台,並有高高圍欄。

    楊小白讓潘五別著急住,開門開窗擱幾天。

    潘五都答應下來,也是給足銀幣,關閉院門,從海裡回小院。

    這個院子最讓讓他滿意的是圍牆,高近四米,很隱私。

    隔天,潘五在小院看書,有人敲門。

    自從入住小院,這是第一次有人敲門。潘五去開門,外面站著那位文靜姑娘。

    潘五很沒有禮貌,連聲請進都沒說,直接問:「有事?」

    楊淼依依蹲了一下,然後說話:「我想求你一件事。」

    潘五好奇道:「我一沒錢二妹權,你求我?」

    楊淼說:「還望公子成全。」

    潘五想了下說:「成全不了,再見。」砰地關上院門。

    楊淼沒走,繼續敲門。

    潘五開門說:「成全不了,你走吧。」

    楊淼說:「只要你想,一定可以。」

    潘五笑了下:「好,你說。」

    說白了就一句話,楊淼希望潘五放水。

    潘五不明白:「怎麼放水?」

    楊淼說:「昨天的比賽太過殘酷,我希望明天的比賽,你替永一打倒最有實力的幾名對手。」

    潘五笑問:「然後輸給薛永一?」

    楊淼又是依依一禮「還望公子成全,只要公子肯答應,不問結果,我都會奉上萬金為酬勞,並有三級鱗甲一副。」

    跟修為一樣,不論武器還是護甲,都有等級劃分。

    所謂三級鱗甲,就是可以抵禦三級高手全力攻擊。只要評上三級鱗甲,最差最差也能抵擋一下。

    三級鱗甲是什麼概念,簡單說很昂貴。形象說,邊軍中最精銳的部隊,其中最低修為都要三級以上,才能每人一副三級鱗甲。

    也就是說整個第三學院,一共五個年級近六千學生,沒有一個人有資格穿戴三級鱗甲。

    這是誠意,貴的嚇死人的誠意。

    奈何潘五不在乎,直接回話:「你跟我說這個沒用。」

    楊淼很堅持:「還望公子成全。」

    同一句話說三遍,潘五苦笑一下:「薛永一怎麼樣?」

    楊淼回話:「明天可以上場。」

    這是含糊回答,是含有戒心的含糊回答。

    潘五想了下:「明天再說。」

    楊淼又是恭敬一禮「我當公子答應了。」轉身離去。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2:17 PM

第19章  李大壯

    楊淼離開沒多久,有個黑衣女孩過來敲門,詢問潘五是不是住在這裡。

    潘五說是,黑衣女孩說自己叫夜風,是羅玉院長的學生。

    潘五趕忙請進。

    小院不大,卻是足夠亂,大馬把這裡當成馬棚。夜風看眼凌亂小院,遞過來一個包裹:「老師給你的。」

    潘五打開看,一共七個瓶子,夜風一一做介紹:「這是傷藥,外敷止血;這是妖獸內膽煉製的強體丹……」

    潘五好奇道:「真有妖獸?」

    夜風沒回答這個問題,繼續介紹:「這個是刺激潛力的忘生丹;這是治療內傷的平氣丹,可以化瘀散血……」

    七種丹藥,有療傷的、有幫助練功的,瓶身貼有名字。

    夜風又說:「老師說不要膽怯,只管打,排名不重要。」

    潘五說:「麻煩師姐替我跟老師說聲謝謝。」

    夜風嗯了一聲,轉身離開。

    關上院門,潘五找到羅玉先前給他的薄冊子,快速通讀一遍,拿出粒強體丹服下。

    強體丹有些類似破境時的體內小世界,爆炸後,小世界的力會反哺自身,將身體條件提高一個境界。強體丹沒有那麼神奇,只能一點點緩慢改變。

    服下一顆,去房後涼台打拳。

    一小時後,藥效全盡,潘五暗嘆一聲,好像沒什麼用。

    不是沒有,是低階強體丹只能有這個功效。而他的身體是已經增強又增強之後的強大。

    略一猶豫,倒出半瓶丹藥服下。然後脫衣服跳進海中,下潛到海底練拳。

    這一次總是算有了明顯效果,在水底下,皮膚都隱隱閃亮。

    同樣是一小時後藥效全盡,潘五上岸。

    在沒能形成體內小世界以前,潘五對自身實力沒有明確認知,只知道很強很快。用陳劍的說法是,缺少一個氣機。

    眼看身體越來越強壯結實,可是氣機在哪?

    屋角是薛永一給他的負重,拿過來穿戴好,吃下另半瓶強體丹,從涼台上一躍而下,好像鐵塊子一樣轟的砸進水裡。

    戴負重跳水,這是想自殺了,沒一會兒沉到海底繼續練拳。

    這次更累,藥效居然沒堅持到一個小時就耗光。

    多練一會兒,讓身體多熟悉熟悉強化後的感覺,慢慢游上岸。

    隔天早上出發去城主府,潘五驚訝發現,第三學院八百多人報名參加比賽,能夠進到最後一百三十二人的……居然只有自己!

    海陵城大比,第一、第二學院,城府衙門、軍隊衛隊,各個地方都是認真對待,只有第三學院例外,同學們該幹嘛幹嘛,跟平常的每一個日子一樣,完全感覺不到比賽氣氛。

    尤其是決賽當天,看著學院門口左右亂看的潘五,陳劍笑了下:「別看了,咱們學院就倆人進入最後名單,你和薛永一。」

    潘五愣了一下:「那我走了。」

    陳劍說等下,遞過來個小瓷瓶:「傷藥,不管內傷外傷,都能有點用處。」

    潘五想了下,說不用了,羅院長有給。

    陳劍就沒堅持:「羅院長的藥肯定比我的好,祝你取得好成績。」

    潘五說了聲是,一個人步行而去。

    在他走後,陳劍猶豫猶豫,轉身回去學校。他想去給學生加油,可萬一沒能進入最終決賽名單呢?也許讓潘五尷尬說不定。

    他放棄助威想法,可班裡同學不這麼想,眼看陳劍走遠,從校園裡跑出來六個人,帶頭的是班長,後面跟著大喜幾個人,追向潘五。

    第三學院確實挺慘,每年院考,要第一、第二學院挑剩下下的學生,他們才能錄取。

    不但是學生差,老師也差,學校各方面都是不行。每次海陵城大比,除去帶隊老師,別的老師完全不參與,不去丟那個人。學院的比武目標也低,能有一名學生進入決賽圈就行。

    今年是超額完成任務。

    潘五走很快,離開學院就往前跑,不知道後面有同學追來。

    他不知道很多事情,沒有人能預測未來,正在奔跑中,忽然覺察到什麼不對。

    腳下發力,身體猛往左側飛起。

    在他騰空一瞬間,方才奔跑過的地方出現一道亮光,一支通體銀亮的長箭射在地上。

    一箭落空,跟著又是一道亮光射向潘五腰間。

    人在空中,無法發力,只能任憑銀箭襲身。

    不止有銀箭,道路前方快速跑過來兩個人,一個是黑衣青年,一個是差人打扮的中年人。

    上次就是這倆傢伙和劉大方刺殺潘五。

    眼見銀箭射中潘五腰眼,卻是發出砰地一聲響,銀箭直直插在腰間。

    幾乎是同一時間,潘五左足落地,猛一發力,身體朝左邊又移開三米多遠才站住。

    他沒有受傷,不用看傷口也知道沒事。因為那一箭射穿了負重腰帶。

    昨天是第一次配戴這個玩意,覺得有點意思,就沒解下來。

    站住身體回頭看,劉大方和一個白衫人快速跑來,加上前面倆人,又有隱藏起來的箭手,一共是五個人殺自己。

    潘五替劉三兒有點不值,當初不過是貪圖百多銀幣、加上個破房子而已,現在要僱請這麼多殺手,這筆買賣賠了。

    右手一伸,亮出那把半截子匕首,正想拚命的時候,空中響起個女聲:「都留下吧。」

    這句話說完,遠處有人驚呼一聲,傳出重物墜地的聲音。

    前面、後面四個人齊齊停下腳步左右張望,劉大方喊聲跑,朝右側直穿。

    那裡沒有路,有莊家、有零散民居、還有樹林。

    劉大方逃跑,另三個人不再猶豫,也是撒丫子逃跑。

    可羅玉都發話了,怎麼可能讓你們逃走?前面道路出現個小老頭,羅玉從林中飛射而出,比弩箭還要快。

    上次劉大方三人入校行刺潘五,羅玉沒能抓到人,心裡憋著股氣。

    首先,潘五是第三學院學生,殺手入校行刺。其次,潘五是第三學院十幾二十年最優秀的學生。第三,潘五貢獻出一條電鰻。第四,羅玉抓凶失手。

    四個原因湊到一起,羅玉怎麼可能放過引蛇出洞的機會?所以會提前送來七瓶丹藥。

    不想還是低估了對手,竟然有弓箭手。在發現銀箭破空的時候,羅玉馬上追過去。

    小老頭很厲害,前面的黑衣青年和差人打扮的中年人根本沒機會照面,奔跑中忽然倒地。

    小老頭慢慢走過去,彎腰撿起兩個黑色圍棋子。

    羅玉動作也不慢,先追劉大方,奔跑中一道白色緞帶離手,好像活物一樣纏住劉大方。羅玉又去追那個白衫青年。

    也就是數幾個數的時間,羅玉單手提著白衫青年回來。小老頭抓著他打倒的兩個人慢慢走到潘五面前:「你仇家還真不少。」

    潘五施禮:「感謝前輩援手。」

    小老頭丟下手裡倆人:「援手?挺自信啊。」

    正常人被無名殺手圍攻,應該說感謝救命之恩。

    潘五說不敢,小老頭擺擺手:「不用太認真。」

    潘五略顯尷尬。

    沒一會兒,羅玉把射箭那傢伙也帶回來,地上躺著五個人。

    小老頭問:「報官?」

    羅玉哼上一聲:「報官有用麼?帶回去。」

    小老頭咳嗽一聲:「我沒有力氣。」

    羅玉回頭看一眼,再跟潘五做介紹:「李大壯。」

    李大壯?上次聽過這個名字,想不到竟然是個老頭。

    李大壯不滿道:「我就有個名字啊?」

    羅玉說:「有學生過來。」拿白色緞帶捆起三個人,一手提起,跟潘五說:「好好比,爭取進前十。」

    潘五說聲是,可話音未落,羅玉已經走遠了。

    李大壯嘆息一聲:「遇人不淑。」抓起剩下倆人回學院。

    潘五這才有時間把銀箭拽出來,掀開衣服看負重腰帶,被射穿了,箭頭已經射到身上。要不是身體強硬的不像話,肯定受傷。

    這會兒時間,大喜幾個人追上來,距離老遠喊話:「等一下。」

    沒一會兒追上來,大喜說:「你走真快。」

    班長說:「咱們一起,我們去給你加油。」

    潘五說謝謝。

    大喜問:「銀箭啊,是不是挺值錢的?」

    潘五隨手遞過去:「給你了。」又說聲走,一行七人向城主府進發。

    不是只有他們六個人給潘五助威,被他打敗的田甲一來了,還有羅小羅一個,都是自發前來。

    來到比賽現場,潘五去登記姓名、抽籤選對手。

    他現在是名人,風頭正勁的名人。前天五場比賽都是一拳把對手打出場地,輕鬆獲勝。

    能做到這種程度,說明實力超級強悍,沒有人願意跟他對戰。

    第一天比賽的時候,大家想著選中他和薛永一。現在全變了,也許還有人願意對戰薛永一,可是潘五……他真的是不入流的學生麼?

    他是名人,很吸引眼球。一出現就有人竊竊私語。

    潘五鬧不明白,還是班長過來說話,他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城內三家賭場設賭局,跟潘五有關的有兩種押彩方式。一個是能不能拿到第一名;一個是能不能繼續一拳獲勝。

    在潘五抽籤後沒多久,他的對手就廣為人知,是個年輕捕快,名字叫卜見,外號叫泥鰍。

    一個特別瘦的瘦子,一身本領全在一個快上面,打的快,跑的也快,滑不留手特別難對付。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2:26 PM

第20章  卜見

    在知道對手是誰以後,圍觀人群熱鬧了,說賭場操控比賽,否則為什麼會那麼巧的就讓卜見對潘五?一個滑不留手,一個一拳制敵。

    班長說他們幾個人湊了五十銀幣押你勝。

    潘五說:「我肯定能贏。」

    班長解釋一下:「我是說,我們賭你能一拳制敵。」

    潘五拿出三十金票:「幫我押。」

    班長說好,跑過去下注。

    很可憐的賭局,一賠零點五,輸了全沒,贏了才贏一半。

    沒一會兒,班長拿回來賭票,跟著說:「莫有希來了,好幾個女生一起。」

    大喜問:「來了怎麼不過來?」

    班長說:「人家是支持薛永一。」說著話往斜對面一指。

    那地方特別吸引男人們的眼光,聚著鶯鶯燕燕一大堆年輕女孩。在她們左側站著薛永一,一臉深沉狀,不知道在想什麼。

    楊淼同樣一臉凝重表情。

    聽身邊人說賭場操控比賽,想起昨天楊淼說的話,可方才明明是自己抽籤選到的對手……潘五笑了笑,隨便吧。

    公子施又出現了,不過沒有說話,跟幾個人坐在城主府門前,頭頂是高高羅傘,手邊是茶水點心,身後有小廝服務,身旁是同僚、朋友。

    一共坐了六個人,幾乎可以說整個城市就是掌握在他們六個人的手裡。

    在他們入座後,大漢陸仁甲再次出現,手拿對戰表大聲點名。

    第一天比賽是十六塊場地,今天縮減到四塊,當決出最後三十二個人之後,會減少到兩塊場地。最後八強只剩一塊場地。

    海陵城大比,不只是給低階武修成長機會,不只是挑選優秀修者,更是整個城市的節日。

    第一天預賽沒有看頭,無所謂賭局,也無所謂看熱鬧。現在不同,一切一切要考慮到民眾的要求。

    所以,有了擂台。

    城主府前面廣場是整個城市最寬敞的地方,正前方並排建起四座兩米高的擂台。和初賽時規矩一樣,出場地算輸。

    也許真有人操控比賽,第一輪四場比賽沒有潘五,第二輪也沒有,直到一百三十二名選手全部登場,潘五才終於上台。

    薛永一最早上場,一天時間不見,小白臉好像更帥了,玉樹臨風、瀟灑自若,哪裡是比賽?分明是踏青,還是和美女一起。

    他的對手是決賽圈裡為數不多的一級修為,隨便折騰兩下被打落擂台,薛永一勝。

    潘五暗嘆:真的是操控比賽!

    人帥就是佔便宜,足夠拉風的薛永一一站上擂台,下面小姑娘就大呼小叫,尤其那個莫有希,力氣充足扯脖子大喊……難怪那麼喜歡掄錘子。

    大喜笑嘻嘻跟潘五說:「看見沒,在女人眼中,實力完全不重要。」

    班長說:「還是有好女孩喜歡強大武者的。」

    大喜反駁:「你太淺薄!不喜歡武者的妹子就不好了?鄙視你!」

    他們說他們的,薛永一一襲白衣兇猛拉風,贏了比賽更是拉風,甚至有妹子大喊:「薛永一,我愛你。」

    大喜滿臉羨慕:「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是頭母豬跟我表白,也先答應下來再說。」

    班長抓住機會還回去那兩個字:「淺薄!」

    在一片妹子的呼聲中,薛永一拉風跳下擂台,潘五特意看眼楊淼,大妹子的臉色陰沉的可以下雨了。

    比賽一場場輪過,終於等到潘五上場。

    什麼是帥?潘五這樣才叫算,陸仁甲剛宣佈名字,四圍瞬間響起叫好聲。

    等潘五走上擂台,掌聲叫好聲響成一片,還很持久。

    潘五有點不好意思,忽然想起還帶著負重,趕忙又跳下來,跑去大喜那裡解腰帶、護腕,再重新回去擂台。

    這一下,圍觀人群更熱鬧了,難怪一個不入流的修者這麼牛皮,能夠一拳取勝,敢情隨時綁著負重?

    泥鰍卜見也有點傻眼,一共六件負重都表現的這麼輕鬆,現在拿下負重……卜見笑了下:「你厲害。」

    潘五說不厲害。

    卜見拱手道:「請。」

    潘五抱拳為禮,然後朝前走去。

    他好像散步一樣慢慢接近卜見。而卜見也是早有打算,外面都在賭潘五能不能一拳取勝,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竟然傳出一拳高手的名號,傳得整個海陵城皆知。

    接著又知道了那是今年的院考第一,於是一個天才少年就是這樣嶄新誕生,不管認識不認識的,竟然都傾向於這個少年。

    卜見非常不爽!我是一級上修為,是城內最厲害的捕快,修行十好幾年。就算打不過這個天才少年,但是人們啊,你們能不能稍稍給我點面子?怎麼也不能挨一拳就輸啊?

    最悲劇的是妹妹在下面看比賽,知道抽籤結果後,妹妹竟然說努力撐到第二拳,實在撐不住也別勉強?

    這是親人說的話麼?這是鼓勵的話麼?卜見很受傷。

    所以早早打定主意,纏死你!你進我就退,你左我就右,就不信撐不到第二下?

    是了,他自己都不抱希望能打敗潘五,但是要讓那些參與賭博的人吃虧,讓你們賭潘五一拳打敗對手?輸死你們!

    現在潘五慢慢走來,卜見腳尖輕點地面,身體略略後側。

    潘五沒出拳,還是往前走。

    擂台就這麼大,卜見再退兩步,眼看潘五還是不緊不慢往前走,略一猶豫,腳下發力撲過去。

    他是以攻為退,事實更是打著退的打算。一撲之下,不論潘五如何反應,他都是馬上躲閃。想打贏很難,逃跑還難麼?

    卜見想的特別好,也是計算的很好,甚至連兇猛前撲都是虛招,腳下蓄力隨時閃避。

    可惜再虛的招也要努力去偽裝,再虛的招也要動用力量才能發出。

    他是腳下發力往前撲,也是做好閃避準備,可還是沒能避開潘五的攻擊。

    他往前撲,潘五瞬間加速,迎著衝過來,右拳猛砸出去。卜見連變招的時間都沒有,身體好像放飛的風箏一樣騰空而起……

    他如何落地、有沒有受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潘五再次一拳取勝!

    只一拳,明明另三個擂台還有人比鬥,全被忽略掉。台下人群轟然叫好,儘管沒看清比賽,但是知道贏了,知道對手被打飛了。

    大喜一幫同學喊最大聲,哇哇怪叫,好像是他們贏了一樣。

    潘五打飛卜見,看著他輕巧、且安穩落地,才輕身跳下擂台。

    大喜幾個人圍過來,大聲說恭喜,還說贏錢了。

    潘五說現在去領錢,繼續押自己。

    大家說好,可是出不去啊,在比賽開始後,這片地方就到處是人、擁擠不堪。

    最後是把賭票放到班長手裡,讓他一個人出去下注。

    今天的比賽一共打三輪,每一輪都要重新抽籤。所以潘五又要回去擂台前面。

    抽籤後是第二輪比賽。

    依舊是薛永一率先登台,從這一輪開始,擂台上沒有一個一級修者,薛永一和潘五是零級,別的所有人都是二級中以上修為。

    這一場比賽打的很辛苦,儘管是提前安排好對手,可畢竟相差懸殊。

    比武禁止武器、不穿護具,甚至比賽時禁止服藥,薛永一借不上任何外力。憑的就是深厚家底,在比賽前猛補各種丹藥,甚至比賽前也要服用。

    有關於丹藥這種東西,不是說效用越強就越好。用修者的話說,能被你身體吸收的丹藥才是好丹藥。然後呢,即便是能被吸收的好丹藥,藥性也要揮發大半。

    一個人要是能吸收丹藥一半以上的藥力,不但說明丹藥不是凡品,更說明這個人很厲害。比如潘五,因為身體的不一樣,整瓶強體丹的藥力被他吸收大半。

    薛永一想要勝利,就管不到別的事情,不吝嗇丹藥、不在乎錢財,一定要贏了才行!

    他贏了,經過二十多分鐘纏鬥,打的特別淒慘,血流滿面不說,頭髮亂了,衣服破了,身上到處是傷……

    對手好像是大意了,在薛永一拚命攻擊下,一個不注意掉下擂台。

    儘管表現的特別懊惱,可很多人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個人被收買了。

    普通百姓看不出究竟,修為低的人也鬧不清楚,但是府門前有很多高人,見那人掉下擂台,公子施輕笑一聲:「應該早些掉下來。」

    身邊人笑道:「倒也是。」

    另有人笑著說個不同意見:「多打一會兒,可以多看一會兒。」說的是看熱鬧的普通百姓。

    擂台上面,薛永一的臉色特別難看。他沒有下擂台,沒有慶賀,反是看向自己家人。

    家人一臉焦急跑過來,有人跳上擂台,想要攙扶下去。

    不是家人做的,薛永一又看向人群中的楊淼。

    那個文靜妹子在跟棠棠說話,好像不知道他在看她。

    家人攙住他,帶下擂台第一件事就是喂服丹藥。

    薛永一一直沒說話,跟著家人慢慢往外走。

    贏得太慘了,妹子們不再叫好鼓掌,都是痛惜著看他。

    薛永一不看她們,走出些距離後,忽然停步。

    跟家人小聲說幾句話,又轉身朝潘五走過來。

    潘五站住了沒動,想聽聽有錢公子哥說什麼。

    薛永一慢慢走過來,短短二十幾米遠,他硬是走了半分鐘。

    當他走到面前的時候,還沒開口,陸仁甲大聲宣佈:「本場比賽獲勝者,薛永一棄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12:51 PM

第21章  沐觀瀾

    楊淼愣住,她費事把力做許多事情,一切只為薛永一,可惜薛公子從來都不領情。

    楊淼不止是喜歡薛永一那麼簡單,倆人在六歲時訂婚。當時兩個孩子都是點頭了的,只要按照這種情況正常發展下去,倆人肯定成婚在一起。

    可隨著年紀漸漸長大,薛永一越來越喜歡做些衝動事情,越來越讓人琢磨不定。比如放棄大都武學院就讀第一學院,跟著又退學入讀第三學院。

    楊家和薛家家世相當,上一輩關係很好,都是海陵城大戶,一起去府城發展,也是成為府城大戶之一。

    比如現在坐在前面的六個人,最右邊那位叫楊天一,是楊淼小叔,是海陵城武學提督。

    聽到陸仁甲喊說薛永一棄權,楊天一不由搖下頭:這孩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楊淼兩步跑過來:「你不能棄權。」

    薛永一看她一眼,沒說話,又面對潘五:「拿第一,我就不恨你了。」說完就走。

    潘五好像被一萬頭豬拱了一樣的迷糊,我做什麼了你恨我?我怎麼得罪你了?還有,既然恨我幹嘛還騷擾我?還送我東西?

    他在亂迷糊,大喜也是湊過來問話:「你怎麼他了?」

    潘五長出口氣:「那是個白痴。」

    薛永一走很慢,聽到這話沒有反應,好像沒聽見一樣。可是有楊淼啊,一個特別文靜的大家閨秀,瞬間變身斗犬,也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一揚手,一柄銀劍直指潘五:「我要向你挑戰。」

    潘五上翻著眼睛琢磨琢磨,轉身去找班長:「下注沒?」

    楊淼跟過來說:「我要挑戰你。」

    潘五繼續問班長:「下注沒?」

    他倆在囉嗦廢話,薛永一真是有大家風範,就跟沒聽見一樣,自己走自己的,雖然慢,但一定能出人群,一定能走回家。

    倒是關心薛永一,眼見潘五跟滾刀肉一樣討厭,楊淼恨聲說:「你等著。」一展手收起銀劍,追去薛永一身邊。

    潘五好奇啊,問班長:「軟劍不是都纏腰上麼?」

    班長長出口氣:「押了,還是押你一拳勝,不過……」

    潘五問不過什麼。

    班長嘆氣道:「你知道沐觀瀾是誰麼?」

    潘五知道,是他下一輪對手。

    班長苦笑道:「給你提個醒,皇后姓沐。」

    潘五說:「姓沐的人多了。」

    班長搖搖頭:「咱倆說什麼都沒有用,你猜賠率是多少?」

    潘五隨口說一比二?

    班長笑笑:「一拳打贏他,你可以收回一千金票。」

    潘五琢磨一下,上一輪下注三十金票,贏回十五金票,四十五換回一千……這賠率有點嚇人啊。

    班長說:「不用太認真。」

    潘五沒說話,有個穿官府的青年走過來:「潘公子,城主請您過去。」

    潘五說不去。

    青年愣住:「城主請你過去。」

    潘五還說不去。

    青年脾氣上來:「城主叫你過去,聽見沒?」

    「就不去。」潘五說:「我要上台比武。」

    青年說:「不影響你比武。」

    「那也不去。」潘五說:「你說不影響就不影響?重要的是心情懂麼?心情很重要,有好心情才能有好的發揮。」

    估計是被沐觀瀾刺激到,很少說廢話的潘五竟然變成話癆。

    那青年呆看一會兒,扔下句你牛,回去覆命。

    沒一會兒又回來,冷笑一聲說道:「城主說,你下一輪對手是大都貴客,跟皇后一個姓,城主不是讓你放水,是讓你稍稍照顧一下皇家顏面,別一拳把人打飛,面子上不好看,儘量多打兩拳。」

    這句話大聲說出,不但潘五聽到,圍觀人群也聽到。

    乍聽之下,好像是城主在徇私、干涉比武,城主是小人是奸臣。其實再稍稍多想那麼一下,城主沒做錯。不說城主是不是拍馬屁,只說潘五,人家不是不讓你贏,為皇家面子考慮,你稍稍讓對方一下,然後再贏,面子上也好看不是?

    何況你再厲害,未來也是為皇家服務,現在不給面子,未來肯定倒霉。

    官府青年說了話就走,根本不相信潘五敢拒絕城主好意。

    班長苦笑道:「看見了吧,城主都要拍馬屁。」

    大喜說:「公子施才聰明呢,大庭廣眾這麼說話,只要傳到沐家人耳朵裡,一輩子算是沒問題了。」

    潘五驚訝道:「沒少看宮斗小說啊。」

    大喜說:「涉獵,略略涉獵而已。」

    另幾個同學也勸潘五適當放水,說是就當錢打水漂了,可不能得罪貴人。

    潘五有點鬱悶:「為什麼下注前不說?」

    「我又不知道沐觀瀾是皇后家親戚。」班長說:「我是下注了,收錢那人才幸災樂禍說的。」

    身邊有好心人也是勸潘五稍稍讓一下,或者不是讓,只要像征性躲幾招,然後再打飛沐觀瀾……

    潘五說:「搞錯了吧?我是零級,他是二級,應該他讓我才對。」

    大喜一臉深沉表情說:「我覺得吧,你要是真拿到第一名,府城武院很有可能帶你過去做試驗,零級大敗二級高手,怎麼想都不對!」

    沒多一會兒,陸仁甲大聲唱名,潘五再次登上擂台。

    沐觀瀾也是個小白臉,按照小白臉的級別劃分,他比薛永一要勝一籌。

    別人上擂台,激動的會跳上去,穩重的會走台階,沐觀瀾也走台階,只是有點慢。一步一步緩慢走上去,好像在看風景。

    走上擂台抱拳施禮,先見過裁判,再跟潘五慢慢說話:「按年紀算,我比你年長,托個大叫你一聲學弟,待會兒比武還請不要留手。」

    潘五回話:「放心。」

    什麼是放心?裁判偏頭去看陸仁甲。陸仁甲輕點下頭,裁判又看看相鄰擂台,詢問二人有沒有準備好。

    倆人都說準備好了,於是比武。

    小白臉就是有好人緣,走了薛永一,妹子們轉而支持沐觀瀾。

    沐觀瀾特別有禮貌,儘管比賽開始,他卻暫不理會潘五,反是向妹子們抱拳道謝。

    潘五嘆口氣,讓我做一個徹底的壞人吧。趁那傢伙背對著他,快速輕移過去,兩掌猛往外一推,沐觀瀾飛了,比上一輪的卜見還像風箏,飛的那叫一個高遠。

    沐觀瀾完全沒想到憑他身份,居然還會有人不要顏面進行偷襲,被潘五得手後,那傢伙竟然在空中硬生生扭轉過身,看樣子是不甘心,可是不會飛,只能很鬱悶的看眼潘五,然後落下。

    潘五太卑鄙了!

    一瞬間,妹子們罵聲四起,說不公平,說要再打過,說潘五如何如何壞……

    城主府前面端坐的六個人都覺得好笑,公子施笑著搖頭:「這個孩子不笨。」

    身邊人說:「何止不笨,簡直聰明極了。」

    擂台上,潘五看著沐觀瀾安全著地,才轉身跳下擂台。剛一回到隊伍裡,一群同學就笑著稱讚:「你太卑鄙了。」

    潘五說:「少廢話,領錢去。」

    那可是一千金幣!就是一萬銀幣!從此後我就是富家翁!

    班長問:「還下注麼?」

    「下!」潘五咬著牙說話:「我把皇后娘家人都打了,還管別人?」

    這個想法很對,班長去領錢,再重新下注。

    潘五稍等片刻,去擂台那裡抽籤,這是今天最後一場比賽,決出最後的三十二名,明天繼續比。

    按潘五想來,我連沐觀瀾都打飛了,還有什麼人能比他難纏?

    正常人也會這麼想,可是有一點,潘五的對手是挑選好的,從卜見到沐觀瀾,都是楊家人安排的。今天的最後一名對手肯定更難纏。

    沒一會兒抽籤回來,班長說全下注了,一比一的賠率。

    按道理,應該知道對手才下注比較合適。可賭場不干了,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反正就是一賠一,愛買不買。

    潘五說聲謝。

    班長問這一輪對手是誰。

    潘五說是秦歌。

    這個名字一出來,班長馬上不說話了。大喜好奇道:「你認識?」

    班長說你也認識。

    大喜搖頭:「不認識,沒聽過。」

    班長說:「聽過秦瘋子沒有?」

    聽過,整個海陵城不知道秦瘋子的很少,因為那傢伙真是個瘋子。

    少年時院考進入府城武修院,後來離奇退學,回來海陵當兵,再後來發瘋……發瘋時鬧出特別多的事情,被抓進牢房,再就沒了消息。

    這傢伙太有名,連潘五都知道,驚訝道:「秦歌是秦瘋子?」

    班長說:「秦瘋子被抓那會兒就即將突破到三級修為。」

    好吧,管他是誰,反正是擂台上的對手。潘五說:「一會兒我請客,你們想想吃什麼?」

    大喜提醒說:「你的錢都下注了。」

    很快,潘五又一次站上擂台。因為上一場的不光彩行為,台下人群竟然是支持秦瘋子的人多!

    這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事情!潘五在心底跟自己咕噥廢話。更沒有道理的是,秦瘋子居然也是個很好看的小白臉。

    潘五認真想了好一會兒,仰頭說:「我明白了。」

    秦瘋子微笑問話:「你明白什麼?」

    潘五說不告訴你!

    他明白什麼?明白了老天用委婉的方式告訴他,你這輩子當不成小白臉。因為一個又一個小白臉都是他的對手,你是小白臉的對立面,是大黑臉。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1:13 PM

第22章  秦歌

    秦歌竟然脾氣很好,笑眯眯問話:「你也打算一拳打飛我麼?」

    潘五很誠實:「想。」

    秦歌更誠實:「好像有點難。」說著話衝下面招手。

    人群裡跑出來八個壯男,倆人抬一個箱子走上擂台,然後下去。

    秦歌打開箱子,潘五就愣住了,跟著朝裁判大喊:「他帶武器。」

    秦歌笑著回話:「第一不是武器,第二不是防具,這是鐐銬,沒有規矩說比武時不能帶鐐銬吧?」

    何止鐐銬?帶凹槽的大鐵塊子,每兩塊扣到一起,竟然是粗鐵條串上。等四個鐵塊扣到腳脖子上再看……只能說聲,這真是瘋子才能做到的事情。

    每個鐵塊有筷子那麼長,扣在小腿上,鐵塊外面是粗粗鎖鏈,鎖鏈大概有一米長,另一端扣著兩個大鐵球。

    每一個鐵塊連著兩鐵球,四個鐵塊就是掛著八個,每個鐵球最少有三十多斤。

    秦歌依舊是保持風度說話:「我看過你比賽,不管對手是誰都被一拳打飛,我承認自己做不到,估摸著打不嬴你,就得想辦法賺點錢,我賭你不能一拳獲勝。」

    潘五看傻眼了,這傢伙真不愧是秦瘋子。問話:「能看看麼?」

    秦歌說:「隨便看。」

    潘五提醒裁判一聲:「沒比武呢。」走過去看大鐵球。

    秦歌說:「你要是喜歡,等下了擂台送給你。」

    潘五仰頭問:「你就不怕我一拳把你打飛了,把你的雙腳留在擂台上?」

    秦歌說:「如果你真有那麼強,我認了。」

    潘五琢磨琢磨,起身問裁判:「他這個真不違規?」

    裁判說:「他是自廢雙腳,讓你佔便宜,不違規。」

    潘五有點鬱悶,這還怎麼打飛對手?

    眼看別的擂台開始比武,裁判問話:「準備好沒有?」

    秦歌說準備好了。潘五說沒好!

    裁判也是個好脾氣,看著潘五不說話。

    四年一次大比武,不允許帶武器帶護具,也不允許殺人。就是說,哪怕一拳放倒秦瘋子,只要那傢伙還能站起來,他就沒輸。

    秦瘋子要的就是撐過一招。

    潘五問裁判:「假如說我一拳打暈他,算贏不?」

    裁判說:「算贏。」

    潘五低頭看拳頭,怎麼才能控制力道呢?萬一用力過猛打死怎麼辦?

    裁判又問一遍:「準備好沒有?」

    潘五說:「馬上就好。」又去看大鐵球,想要上手摸。秦歌大喊:「不許碰!」

    潘五苦笑下起身:「你真是個倒霉孩子。」

    不等秦歌回話,潘五跟裁判說準備好了。

    裁判多問秦歌一遍,比武開始。

    跟別的任何一場比賽都不同,比賽開始後沒有打鬥。秦歌拖著八個大鐵球,根本是行動不便。潘五站在兩米外扭腰活動腳。

    這一活動就是好幾分鐘,裁判都無奈了,秦歌也無奈,沖潘五大喊:「快來啊。」

    潘五說不著急,馬上。

    真的是馬上。

    高手對決沒有說話的,因為不管你說什麼都要分心。故事裡面打出一招說句廢話,那是劇情需要。真正比武時,你說話就是疏於防衛的時候,起碼要疏忽一點點。

    秦歌著急了,不耐煩了,說話了,也是分心了。

    潘五等的就是這會兒,口裡說馬上,身體同時而動。

    兩米遠,瞬間而至。

    潘五是貓腰衝過去的,秦歌一個詫異,馬上擺出防守姿態。他不求進攻,求的是撐過一招。

    可潘五沒有進攻,貓腰衝過去,每隻手抓住一根鎖鏈,猛然站起扭腰,掄起雙手……

    秦歌也飛了,這個悲劇小子是被自己的大鐵球帶飛的,想跑都不能夠。

    潘五也是力大,八個鐵球接近三百斤,說掄就掄起來,說丟就丟出去。

    他這一扔,裁判直接變了臉色,砸到人怎麼辦?

    陸仁甲一直觀望這面,在鐵球被掄出去以後,他猛然躍過來單手連拍,卸去鐵球力道,接住秦歌。

    秦歌臉色煞白,是氣的,氣得已經不會說話。

    潘五才不管那些,見陸仁甲接住鐵球,他又是輕巧跳下擂台,迎接他的還是廣泛的踴躍的無恥歡呼聲。

    一群同學看傻了,跟著人群的呼聲一起稱讚他無恥。

    又過上一會兒,陸仁甲公佈三十二人大名單,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潘五。

    潘五很爽,一天比賽下來竟然擁有兩千金幣?太過癮了!

    他去高興領錢,剛收起金票,有個胖子笑眯眯湊過來:「小兄弟,認識一下,我叫裘太平。」

    潘五說:「我不想認識你。」招呼同學去吃飯。

    反正是請客,有心喊上田甲一、羅小羅,可是沒找到人,只好是他們七個。

    不想吃飯時,那個裘太平又出現了,竟然主動過來敬酒。在發現沒人喝酒之後,馬上以茶代酒。

    潘五不想理他,可裘太平說:「我知道你有個仇家,我可以幫你做這件事。」

    做這件事的含義很大,可惜潘五說不用。

    裘太平笑笑:「城裡太平客棧、太平酒家、太平賭場都是我的,什麼時候用到我了,儘管來。」說完出門。

    這句話驚住六名同學,班長說:「能開賭場的不是一般人,咱們招惹不起。」

    潘五說知道。

    飯後回學校,為保存體力,潘五直接上床睡覺,沒想到半夜醒了。

    睜眼看著漆黑天棚,心道:這就是築基?

    表面看著平靜無動的身體,不論骨骼還是肌肉正在進行一種改變。好像有無數小蟲子鑽進肌肉裡,麻麻癢癢的感覺很舒服。

    當肌肉習慣了這種舒服感覺後,小蟲子又鑽進骨骼,讓舒服感覺更深更加劇。

    身體裡當然沒有蟲子,那是無數道力量在動,一絲絲地深入到肌肉裡、到骨骼裡,是一種特別舒服的融合!

    當力量全部深入進去之後,從無數小蟲子變成無數小手,好像在幫忙做按摩一樣輕輕柔柔的。不同的是直接按摩骨頭、按摩肌肉,乃至按摩骨髓。

    只有兩個字,舒服,舒服的希望這種感覺能夠長存久貯。

    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安靜無動的潘五終於動了一下。因為舒服到了盡頭,全身各處、從骨子裡舒服到毛孔,當舒服到不能再舒服的時候,精神得到極大愉悅,身體猛然放鬆、也是放空,終於舒服的不能再舒服,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字,爽。

    千言萬語,千萬感受,此時也只是剩下這一個字,爽!

    原來築基竟然這麼舒服這麼爽!

    輕出口氣,慢慢坐起,藉著朦朧月光看手背看手臂,是不一樣了。最直接的改變就是變白了。

    在這一刻,潘五第一反應竟然是:我也是小白臉了?

    築基是要在體內構建小世界,經過方才那種從來沒有體味過的爽和舒服,一個模糊的、好像是淡霧一般,似乎存在也是似乎不存在的小氣團出現在心口處。

    看不到、摸不到,可腦海中就是清晰的、明確的知道,心口那裡多了個小氣團。

    摸下心口部位,心說:難怪億萬人都要築基,只為這片刻感覺,付出再多辛苦也值得。

    隔天,小白臉又要去城主府,一出門就看到夜風。

    夜風說:「老師讓我跟著你。」

    潘五問為什麼。

    夜風說的特別直接:「保護你。」

    潘五想了下說:「你能打過我?」

    夜風說:「保護一個人不需要能打過他。」

    這是羅玉不放心劉三兒,潘五沒再多言,說聲謝了往外走。

    大喜那些人等在校門口,跟昨天比較,今天多出二十人。潘五也是沒有多話,沖大家抱個拳,然後出發。

    潘五打進三十二人大名單,是第三學院近年來難得的好成績。陳劍想去捧場助威,可是看到許多學生一起,他只能偷偷跟過去。

    依舊是現場抽籤,四個擂台拆掉倆,陸仁甲站在左面擂台上等抽籤結果。

    按照楊淼原本打算,今天的比賽也是要做手腳的。可薛永一退賽,楊淼直接沒來,再給潘五安排對手已經沒有用處。

    等抽籤結果出來,看著擂台下面的三十二個年輕高手,陸仁甲準備唱名。

    眼神掃過潘五,陸仁甲頓時驚住,這是築基了?是正經八百的修者了?

    他是滿心疑問,克制不住好奇心,實在想要搞清楚,他想知道潘五是不是沒有借助外力、憑藉自己力量築基的?

    如果真是這樣,今年的海陵城大比就沒有意義了。起碼在他眼中是這樣。

    如果潘五是靠自身力量成功築基,他馬上會想盡一切辦法把這個小子弄到軍中。哪怕是不惜代價。

    陸仁甲在擂台上發個呆,很多人發現異樣,有人順著他的眼光往人群裡看……片刻後,好多個人坐不住了。

    公子施是第一個,猛然站起,盯著潘五走前兩步。

    身邊有人咳嗽一聲,公子施才發覺到失態,笑笑坐回位置,招手讓人沏茶,順便小聲嘀咕一句。

    這塊坐著六個人,六個海陵城中的大人物。不是只有公子施有手下,另外幾個人也是類似動作。沒一會兒,很多人離開比武場,有去第三學院的,有去衙門的,都是要查清潘五所有底細。

    第一個要查清的,潘五是昨天什麼時候築基?有沒有人幫忙?

    這是最重要的事情,必須確定這件事情,後續調查才有意義。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2:07 PM

第23章  王勝

    陳劍終於也看到潘五的變化。莫名的,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就築基了?這就是修者了?昨天還不是呢,回去睡一覺就築基了?

    偌大廣場,三十二個年輕高手是眾人焦點,潘五是焦點中的焦點。

    反應最快的是三大賭場,馬上更改押彩內容、更改賠率。沒有原因,只要是跟潘五有關的比賽,只要押他取勝,一概將賠率壓到最低,甚至拒收。

    人群中,潘五耐心等待陸仁甲唱名。身邊幾個人在看他,隔著一人是個一米九左右的大漢,眼神凶悍看了又看,忽然說:「我一定要打敗你。」

    潘五根本不看他,仰頭看天,琢磨怎麼收拾劉三兒。

    以前克制不想這個問題,是因為實力問題。現在要想了,不就是劉三兒麼?弄死再說。問題是劉三兒在哪?

    想起昨天見過的裘太平……那也不是什麼好鳥。

    陸仁甲開始唱名,第一場比賽就有潘五。

    回到休息區,袁遠淵哭喪著臉說不能下注了,賭你贏,人家不收。

    潘五說:「賭我輸呢?」

    「什麼?」大喜很吃驚。

    潘五問:「賭我輸,賠率多少?」

    「不知道。」圓圓圓同學問:「現在去問?」

    潘五說不著急,進入十強再說。

    剛說完話,一個很溫柔的小白臉出現身邊:「我希望你能拿第一。」

    潘五回頭看,不說話了。

    是被他推下擂台的沐觀瀾。

    沐觀瀾依舊溫柔說話:「我在大都等你,不要讓我失望。」

    這是想要報仇啊。

    潘五決定裝啞巴,眼神虛無地、傻乎乎的看著空處發呆。

    沐觀瀾哼上一聲,搖著摺扇慢悠悠離開。

    等他走遠,圓圓圓好奇道:「不在大都待著,跑咱這幹嘛啊?」

    班長說:「你去問他。」

    這個上午,海陵城有很多人在忙,其中有劉三兒一個。

    坐在書房,面目陰冷看著地上一卷書。書不重要,隨手丟棄掉,重要的是潘五築基了。

    別人可以等消息,他不能等。不管潘五是有人幫忙築基,還是全靠自己,他都不敢等下去。

    站了許久,重重嘆口氣,到底還是膨脹了自大了,做事情不夠認真不夠小心。

    擱到以前,不過是個巧取豪奪的小事情,又沒親自動手殺人,怎麼會搞到現在這樣?

    連打點官府的錢都算上,從老潘家不過是得到兩百多銀幣加個破房子,結果呢?第一次派人收拾潘五,五個人全沒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到處找也沒找見。

    第二次又是五個人,有三個是殺手,專業殺手,不說花了多少錢,問題是這五個人也失蹤了!

    潘五有這麼厲害麼?以前肯定沒有,否則早跟自己拚命了。

    可為什麼忽然就牛了?

    想上好一會兒,喊來個手下,吩咐道:「丁龍,彭澤,童二黑,童戰,王子建,去他們五家說一聲,被他們家孩子丟下海裡的潘五築基了。」

    手下有點兒愣:「我不認識啊。」

    「會不會查?不認識也不會查麼?」劉三兒暴怒。

    手下連忙應是。

    劉三兒略略平下怒氣:「這五個人是潘五同學,去找吧。」跟著說:「找齊所有兄弟,都給我做這件事,一定要把消息送出去,最重要的,童戰和彭澤兩家,童戰的父親叫童餘威,彭澤是彭長海的兒子。」

    那名手下眼睛一亮:「我現在就把消息送去這兩家。」

    劉三兒揮揮手讓他離開,撿起那本書翻兩下,又是想上一會兒,拉開櫃子拿出個金佛,換身衣服出門。

    在劉三兒焦心的時候,潘五又贏了。

    有沒有修為的差別實在太大,從今天開始,潘五對自身實力有了明確認知。就好像一片深海,原先只知道里面有水,現在知道海有多深多大,知道了有多少水。

    看著飛出擂台的陌生人,潘五面無表情跳下擂台。

    僅僅是一級修為的提升,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比如說這場大比。

    報名時想的是進去前十拿點錢,築基後忽然覺得沒有意義,好像自己已經長大成人,而現在是一群小孩子在做遊戲?

    潘五是直接沒有興趣,連下注的想法也一起消失掉。

    修行的世界千難萬難,時間最是不能浪費,而現在不就是浪費時間?

    一眾同學比他興奮多了,一個個的大呼小叫,一面說著拿第一,一面說著要放輕鬆不要有壓力。

    潘五想了想說:「咱退賽吧。」

    什麼?身邊所有人驚住,大喜勸話:「別衝動啊,你現在打的這麼好。」

    大比是什麼?是國家選拔人才的第一道測試。四年一次,二級修為以下可以報名,禁止攜帶武器、護甲。

    院考是把有潛質的孩子集中到修院學習,給他們一個成長的機會。成長起來以後,首先要考慮為國家服務,於是有了大比。

    只要進入城比前十名,從此就是國家人才,是要登記造冊的,有了燦爛未來。

    可以說,大比是農家孩子、平民子弟向高處攀登最公平、最簡單的道路。

    第三學院的學生,九成以上平民子弟,而且是沒有天分的、資質一般的平民子弟,他們更在乎前途和未來,更在乎每一次機會。

    眼見一群人比自己還激動,潘五笑了下:「我亂說呢。」

    第一輪打過,剩下十六名選手抽籤,除潘五外,全是二級上修為,拼的是對敵經驗,拼的是臨場反應,也要拼關係。

    分八組走上擂台,潘五又是第一撥。

    站在擂台上面,看著對面的大個子,怎麼有點眼熟呢?

    大個子冷聲說話:「我叫王勝,我一定要打敗你!」

    潘五記起來了,看眼裁判,開始一招一式打出大王拳。

    裁判有點迷糊,說比賽還沒開始。

    潘五一邊打拳一邊說話:「熱身。」

    信你就出鬼了!裁判去看陸仁甲,陸仁甲完全沒反應。裁判隨便嘮叨幾句,比賽開始。

    潘五終於收手站住,看對面的大個子一眼,瞬間掃去別的地方,好像大個子不存在一樣。

    大個子不廢話,比賽開始,馬上握拳沖上,可惜對手是潘五,二級以下修為實在不夠看。

    潘五站的筆直,他是真的覺得現在發生的事情很沒有意義。

    簡單說一句,能在大陸上流傳名字、流傳故事的人物,最低都是六級修為。六級是修士,再往上是修師。修到那個境界,才算是生命有了意義,可以青史留名。

    可惜人生不過百年,想要在有限的時間裡一再強化身體,一再增進修為,很難。

    看著大個子一臉憤懣狀態,潘五沒有任何花俏,也是從比武到現在,真正的認真的跟對手對拳。

    迎著大個子砸過來的拳頭,潘五舉拳迎上。

    看氣勢、看力度、看速度、看大小,都是大個子佔優,可兩拳相撞後,大個子不但是拳頭被打碎,整個人也是被震的連連後退。

    潘五是忽然感覺到乏了,沒有下重手。可就這樣一拳之後,大個子看看自己的拳頭,再看看潘五一臉不在乎的表情,澀聲道:「我輸了。」

    肯定是輸了,明眼人都知道他打不過潘五。

    不過潘五全無所謂,這一場比賽結束,不等後面選手比鬥,他去找陸仁甲:「我現在是前十?」

    陸仁甲說是。

    潘五說:「那我退賽,獎錢送去第三學院。」

    陸仁甲懷疑聽錯了:「退賽?」

    潘五說:「退出,可以麼?」

    小小海陵城的比試算什麼?就算再沒有見識,潘五也知道大海裡有更大的世界,在那裡,隨便一條大魚都是那麼恐怖。

    陸仁甲問:「你想清楚了?」

    他希望潘五退賽,退賽了就表示沒有多麼出名,沒有很多人很多勢力跟他爭搶。他想讓這個少年參軍。

    潘五想說想清楚了,剛準備開口,看見薛永一快步朝他跑過來。

    片刻間,薛永一跑過來上下打量他,仔細看過又再看一遍:「你築基了?」

    潘五說:「一不小心。」

    薛永一說不出是什麼表情,不相信、失望、傷心……反正很亂。

    這傢伙一不小心就築基了?

    薛永一苦笑下:「恭喜。」

    潘五說:「不值得恭喜。」

    是啊,不值得恭喜,能夠築基的人數起碼在八位數、甚至九位數以上,可你是自己築基好不好?而且是十六歲的年紀,憑藉自身力量一次成功築基。

    薛永一說:「你一定能拿第一名。」

    這句話說的特別真誠,看著他的臉,潘五特別想說一句:你家女人還欠我錢呢!

    不過那個事情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殺劉三兒。

    海陵城有三家賭場,劉三兒跟三家賭場都有關係,他是放利錢的。

    為了能多賺錢,他會幫賭場找賭客,動用各種手段幫賭場賺錢。所以三家賭場願意跟他合作。

    想要快速賺錢,撈偏門是肯定的。劉三兒這些人不只是鼓動人來賭博,偶爾也會用強。

    去年年中,潘五老爸朋友做壽,酒後去賭場玩。潘五老爸輸了些錢。

    劉三兒手下主動借錢,鼓動他繼續玩,如此一來二去的欠下大筆錢財。

    後來的事情不用說了,無非是逼債。問題是一段時間下來,老媽崩潰了,懸樑自殺。

    老爸跟瘋了一樣找劉三兒拚命,可是拼的到麼?被捕快抓入牢房。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房子和家財都是歸了劉三兒。

    是官府判的案。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2:16 PM

第24章  衛紫衣

    潘五老爸想不開,又找劉三兒拚命,可是連人都沒見到就被打死了。

    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這個仇都是一定要報。

    潘五有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想法,他要親自動手。

    城主公子施接到手下匯報後,稍稍有些意外,潘五跟劉三兒有仇?

    他是城主,是海陵城第一人。可很多事情不是你厲害就能夠隨意做決定,隨意左右別人生死。

    這個世界是修真者的世界,越能打的人越有身份,可不論是誰都要遵守朝廷律法,就算是七級高手,無故殺死普通人也是要賠命的。

    潘五有仇家,公子施卻不能隨意妄為,除非有確實證據證明劉三兒有罪。

    當然,有沒有罪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家賭場都給劉三兒面子,而三家賭場也很給自己面子,公子施要顧及到很多人很多事。

    就目前而言,劉三兒比潘五重要。可是未來呢?

    海陵城三個學院都要搞測評考試,也都有學生選擇放棄測評考試。第三學院有兩人,第二學院有六個,第一學院有十六個。

    這只是海陵城而已,各州各省府城,還有大都許多學院,都有很多學生選擇自修,想要憑藉自身力量築基。

    有人統計過,每年都會有數千名學生選擇自修。可是每年的數千人裡面,只有幾十個人能夠在一年內築基。再有人在一年到三年內築基,更多的人要熬到三年以後、甚至五年以後。

    潘五不一樣,在短短半個月時間內成功築基。

    公子施有點小鬱悶。

    還是那句話,他不在乎劉三兒,可就在剛才,家丁報說馮瑞送去家裡一尊金佛。

    馮瑞是拐了三道彎的親戚,是海陵城三司之一。

    每個城都有三司,輔佐城主治城,很重要的位置,每個人都是城主親信。

    問題不是金佛,問題不是上門送禮,問題是馮瑞跟劉三兒也是親戚。

    當然,他們之間的親戚關係拐了五道彎。

    現在這個時候,馮瑞上門,其中蘊含意味不言而喻。

    所以,儘管查明白了潘五身世,也是知道了是十六歲自修築基,公子施卻一直沒有說話。

    可他身邊還有別人。

    在公子施知道潘五身世之後,同坐在一起的另外五個人也知道了。左邊有個帥氣青年,笑著跟公子施說話:「想不到海陵城竟然有如此人才,果然是人傑地靈。」

    公子施笑笑:「將軍來自大都,所謂人才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帥氣青年也是笑上一聲:「在城主面前可不敢稱呼將軍,您還是叫我名字比較好。」

    公子施說:「衛家男兒,當得起一聲將軍。」

    帥氣青年頓了下,看眼下方潘五:「咱打開天窗說亮話,海陵第三學院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我可以送他去兵院,城主不會不放人吧?」

    公子施說:「將軍問錯人了,第三學院的院長是梅韌,你自可以問他。」

    帥氣青年問:「你不和我搶人?」

    公子施笑了下:「什麼是搶人?咱倆是強盜不成?」

    帥氣青年說:「衛紫衣多謝城主成全。」

    公子施說:「未必是成全,潘五院考第一,棄大都武院不去,將軍不要抱太大希望。」

    衛紫衣沉默片刻:「兵院和武院總是不同的。」

    公子施笑了下,沒必要因為這等事情糾纏辯爭。

    可是還有別人不成,一老者笑著說話:「你們可知道潘五有家仇在身?」

    衛紫衣說:「全部殺了就是。」他就是打的這樣主意,替潘五報仇,然後帶他離開。

    聽衛紫衣說殺人,公子施好像當沒聽見,輕拍下巴掌說:「開始了。」

    這個開始說的是被淘汰掉的八個人競爭第九第十兩個名額。雖然明天比賽不出場,可畢竟是大比前十名,說出來有面子。

    在這個時候,潘五和大喜一班同學回學校。

    他們人多,羅小羅終於湊過來:「想不到你這麼厲害。」

    潘五沒接話,羅小羅揮了下拳頭:「我也不弱,我一定要打倒你。」

    潘五當他是空氣。只是剛剛出城就被人攔住,道路中間站個黝黑青年,看著他問話:「潘五?」

    潘五左右看看,隨口說聲認錯人了。

    黝黑青年笑了下:「認錯人就全殺了,你說我有沒有認錯?」

    潘五說:「要是沒認錯呢?」

    「他們走,你留下。」黝黑青年說:「很公平。」

    潘五輕出口氣:「你是哪來的信心能殺死我?」

    黝黑青年很傲氣:「我不是一定要殺你,但是你阻礙了我的修行。」

    潘五沒聽明白,我都不認識你就阻礙修行了?不過也沒有再問。看著不遠處的第三學院說:「你挑選的地方不好。」

    黝黑青年更傲了:「夠了。」

    意思是可以很快搞定潘五,並順利逃跑。

    同學們很氣憤,有說通知學院的,有說回城躲一下的,當然也有人說干他。

    夜風沒說話,丫頭安靜的沒有一點存在感。現在出聲了,看著黝黑青年冷冷說話:「五個數,你離開還來得及。」

    黝黑青年愣住:「你是干嘛的?」

    仔細看,竟然是三級修為?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夜風沒有回話,兩手縮在袖子裡面,不知道握著什麼東西。

    這是要拚命麼?黝黑青年猶豫猶豫,莫名感覺到危險,心裡快速計算雙方實力。

    修為最高的是三級修為的夜風,跟自己實力相仿。又有個變態一樣強的潘五……

    猶豫再猶豫,到底是沒敢冒險,當即快速離開。回去的路上還在琢磨,第三學院什麼時候也有三級修為的學生了?

    班長問潘五:「你得罪過那個人?」

    潘五搖下頭,大步走向學院。

    剛進校門,夜風說:「老師讓我帶你過去。」

    潘五是一定要見羅玉的,首先一點,上次被抓的五個笨蛋要怎麼處置?

    不想剛一見面,羅玉丟過來厚厚兩本書:「照著做,需要什麼問夜風要。」

    潘五說謝謝,跟著問起那五個人的情況。

    羅玉眼睛一瞪:「什麼五個人?」

    潘五愣了好一會兒,羅玉又問:「你給我送了五個人?」

    潘五趕忙說沒有。

    羅玉說:「沒有的事情不要胡說,走吧。」

    儘管羅玉說過煉藥師沒有不殺生的。可是眼見堂堂一院之長居然瞪著眼睛說胡話,潘五隻能為那五個人的悲慘命運稍稍祈禱那麼一小下。

    走出小院,夜風正好拎兩個箱子出來:「都是些基礎練習,老師不願意被人打擾,把東西送你那裡。」

    潘五接過一個箱子說謝謝。

    真的是基礎練習,所用器材也是簡單玩意,不怕摔不怕丟。放好兩箱子工具,夜風喊潘五去拿草藥、輔料等東西。

    等全部收拾好了,臨走前,夜風小聲說:「老師說,願意比就比,不願意就不比,修行要隨心才對。」

    潘五很好奇,羅玉怎麼什麼都知道?

    明天是大比最後一天,潘五想棄賽,可是又感覺不對,好像不應該這麼做?

    就在矛盾、猶豫的時候,陳劍帶個帥哥來找他。

    衛紫衣來了,一見面就表明身份,說可以幫潘五進入兵院,會幫助其修行。

    潘五不置可否。衛紫衣又說:「我可以幫你解決劉三兒。」

    潘五笑了下:「什麼劉三兒?」

    不論衛紫衣說什麼,潘五都是隨口應付,等終於請走這位大神,又有人上門。

    這次是梅韌陪同,來人是楊淼的小叔楊天一,同樣是一見面表明身份,跟著說明來意。

    武學提督沒有實權,但是掌管全城修生名錄,入學、院考、入伍……只要跟修生有關的事情都要經過武學提督衙門。

    提督衙門有個尖子班,從各個學校、各個營所吸納優等生。入學就有補助,個別人還會以修生的身份擁有公職。

    這個班是城市武修生最高水平的存在。可惜潘五還是拒絕。

    第三個到來的人是吳江飛講師,大塊頭站在潘五面前竟然顯得不好意思。緩了好一會兒問話:「你沒有定親吧?」

    潘五愣住。

    吳江飛接著說:「方家方道儒有個閨女,年齡和你差不多大……」

    後面的話不說了,反正不說也能明白意思。

    潘五又一次請走來人,鎖好院門,跳進海裡練拳。

    築基以後,明顯感覺身體不一樣。進入深水區域也是感覺無恙。

    略一猶豫,回小院穿上護甲,帶上兩把刀重新入水。

    這次要往遠往深游。

    儘管穿戴著鱗甲,重量卻是沒增加多少,在水裡也算是比較自如。

    深海鐵線蛇的皮甲,當下潛到一定深度,一身鎧甲好像活了一樣,給潘五種感覺,這身鎧甲喜歡留在這裡。

    左右查探一番,沉到水底練武,繼續著他的大王拳。

    身體好像有無窮無盡的力氣,潘五一遍又一遍辛苦練習,可是過去半個多小時依舊生龍活虎。

    再練上一會兒,貼著地面到處游,尋找有用海草,也是尋找稀有礦石。

    海裡有寶貝,潘五找到一片海人參,好像人參一樣的東西直直插在海底。

    這玩意適宜煉製絕大部分丹藥。

    好東西太多,兩隻手拿不回去,只能努力記憶大概位置,改天再來。

    海裡不是只有海人參這種好東西成片生長,還有很多市面上特別稀少的藥材也是成片生長。潘五隻在這一片地方略略轉悠幾圈,就看到四種成片生長的值錢藥材。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2:24 PM

第25章  小白

    為記住這片海域的位置,潘五不但在海底做多處標記,還從這裡直升海面,結果露頭一看,四圍漆黑一片,除去天就是海。

    這還猶豫什麼?馬上下沉!回到海底,找到做好的標記,按記憶中的來路游回去。

    一來一去用掉很多時間,回到小院,天早亮了。

    剛脫下鎧甲,陳劍在外面叫門。

    潘五趕忙跑出去,陳劍拎著整隻冒熱氣的燒雞說話:「給你帶的早飯……你是洗澡了?」

    潘五請老師進門:「在海裡練拳。」

    陳劍點頭道:「好,好,知道努力就好,不過吃的也要跟上,不能總吃饅頭。」

    院子裡的主人是大馬,明明灰了吧唧一匹土馬,要顏色沒顏色,要高度沒高度,要威風沒威風,偏生脾氣很大,走近兩步打著響鼻斜著眼睛看陳劍。

    陳劍說:「院子太亂了。」

    潘五請老師進屋:「小白就那德行,揍揍就好了。」

    「小白?」這名字起的。陳劍說:「院裡出車了,可以晚點走。」

    出車?待遇還是很高的麼。潘五本想退賽,不過琢磨琢磨,無非今天一天,笑著道聲謝,去拿盤子裝燒雞。

    陳劍說:「我吃過了。」讓潘五不用管他。潘五索性抓在手裡開啃。

    他吃很快,陳劍說:「正好你吃,我隨便聊聊。」

    潘五點頭說是。陳劍問:「問你個問題,修行最重要的是什麼?」

    潘五說:「恆心。」

    陳劍搖頭:「別說恆心、別說堅持,也別說運氣,修行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只有一個東西,錢。」

    「不能說有錢就一定能修行有成,但有錢一定會縮短你的修煉時間,比方說煉藥,對於真正的修行者來說,煉藥比煉丹重要,當然丹也是藥。」陳劍說:「先不說藥,咱說早飯,你以前吃饅頭,現在吃燒雞,補充到的力量完全不是一回事,如果天長日久持續下去,會得到極大好處。」

    「聽說藥堂嘗試過,弄兩組人關起來修煉,一組吃饅頭吃素,一組頓頓不離肉,吃肉那組比吃素的那組要提前晉級。」

    潘五問:「哪個藥堂?」

    「當然是國家大藥堂。」陳劍接著說:「再說丹藥,老話說是藥三分毒,這個世界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丹藥,所以很多高修武者輕易不服用丹藥,吃得越多,毒就留存的越多,到底是好是壞,只能看具體情況。」

    這個具體情況說的是做取捨的時候,比如馬上就能晉級,吃一顆丹藥可以節省一年兩年時間,最多以後不吃了,用一年兩年時間慢慢煉化丹毒。

    取捨、權衡、計較,同樣是修行。

    潘五嚇一跳,他昨天一口氣吃了一瓶強體丹,那玩意的藥力就一個小時,不及時吸收會揮發掉。可藥力能揮發,丹毒能不能揮發呢?

    陳劍說:「很多藥師終其一生都在研製含毒少的有益丹,海陵城很少、幾乎沒有,要是去大都興許能遇見,朝廷裡養了很多藥師整天就是做這個事。」

    潘五咬口雞肉說:「肉裡也有毒吧?」

    陳劍說:「按道理說也是有的……這是又一個話題,以後說,現在說的是修行最重要的是錢,要有錢才能每天吃肉,要有錢才能把各種補藥當飯吃,對於修行者來說,補藥的好處比丹藥大多了。」

    說到這裡停住。

    潘五看看手裡吃了一半的燒雞,想想吃饅頭的那段日子,每次入水練功都會餓很快。再想想好處更大的各種補藥……

    忽然想起件事,放下燒雞,讓老師稍坐。他跑去小庫房拿出來晉級丹。

    回來跟陳劍說:「老師,借你的錢就不還了,我給你四顆晉級丹好不好?」

    陳劍苦笑下說:「好肯定是好,但是你吃虧了,吃很多虧。」跟著又說:「你不瞭解晉級丹有多值錢,那是可以上拍賣會的好東西,從來有價無市。」

    潘五打開瓶塞,倒出四顆藥:「那是以後的事,謝謝老師借錢給我。」

    陳劍猶豫一下,拿起一顆:「一顆夠了。」

    潘五說:「你升到五級不是要兩顆麼?」

    陳劍笑笑:「那就再拿一顆,謝謝你,你是個好孩子。」跟著又說:「提醒你一句,別讓人知道你有這麼多好東西。」

    潘五把另兩顆也塞過去:「我知道的。」停下補充道:「你對我好,我才給你藥。」

    陳劍也不矯情,收起四顆藥:「謝謝,我佔你便宜了。」

    潘五跑回去放好藥瓶,回來繼續吃飯。

    陳劍則是繼續傳授經驗,一再告誡潘五要小心,不能隨便讓別人知道你有多少錢。尤其是丹藥器甲一類,總有人會殺人奪寶。

    又說在學校裡暫時不用想那麼遠。可離開學校,一定要有個私密地方什麼什麼的。

    潘五一概應是,很快吃光燒雞,跟陳劍出門。

    今天熱鬧多了,出門沒多遠的小廣場上停著三駕馬車,全是黑色板甲車廂,黑色戰獸拉車。

    車前面站著幾個人,潘五和陳劍一過來,就有人大聲說話:「怎麼才來?」

    這幾個人全是講師,潘五趕忙見禮。

    吳江飛說:「上車,今天必須拿第一,讓老子好好出口氣。」

    蘇講師說:「什麼是給你出氣?是給咱們學院出氣!」

    聽上半句還正常,想不到蘇講師也會說笑話了。

    潘五有點尷尬。

    陳劍說上車,帶潘五走進第一輛馬車。

    沒一會兒出發,看見夜風站在道邊,潘五趕忙讓趕車的講師停車,招呼夜風上來。

    夜風有點猶豫,還是陳劍說話,夜風才坐進車廂。

    不過只能裝她一個,等馬車來到校門口,這塊地方站滿了人,少說五六百人。

    潘五忽然有點不好意思,幸虧沒退賽,不然怎麼面對這麼些老師這麼些同學?

    跟陳劍言語一聲,露頭招呼同學們,說他先過去。

    同學們轟然叫好,自動自覺跟在馬車後面朝海陵城進發。

    也算是做次主角,也算是獨領次風騷,後面許多人都是跟隨自己而來,都是為自己而來。潘五決定繼續做一拳高手,把所有對手全部打飛,讓同學們也一起高興高興。

    今天的海陵城更是熱鬧,城主府前方空地早早擠滿人。擂台也換了位置,靠著城主府門搭建起來。

    公子施那些人終於坐到擂台前面,好像真正的觀眾一樣。

    不同的是以前只有六個位置,現在是整整四排位置,第一排最中間還是他們六個,只是沒了遮陽傘。

    擂台也增大一倍,陸仁甲站在擂台下面跟幾個將領打扮的人說話。

    距離廣場老遠,馬車停下,因為過不去了。潘五率先下車,這一露面就有人大聲歡呼。

    不管怎麼說,這種感覺還是挺爽的,有點飄飄然,笑著沖喊話方向抱個拳,大步走去廣場。陳劍、夜風等人跟在後面。

    最後八個選手,昨天抽出對手,有人在針對對手做各種準備。潘五沒有,因為不管是誰,他都是要站到最後,不如做好自己更重要。

    和前兩天比賽不同,潘五有了屬於自己的座位,八名選手在擂台後面兩側各有一塊地方休息、做準備。

    去休息區簽到,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跟夜風過去。

    他想勸夜風不用跟著,可夜風不聽,執意要保護他。

    用木條和布幔隔出個小空間,擺著三張椅子,潘五讓夜風坐下,他站在原地活動手腳。

    沒多久,比賽開始。

    最後剩下的八個人,第一學院有兩人,第二學院一人,四名軍人,再有潘五一個。

    三級修為以下的比鬥基本都是軍人的世界,原因是實戰經驗豐富。

    他們每天都是在練武都是在打架,把身體練的跟肉型兵器一樣,對上學生肯定佔優。

    最後八強的抽籤很有些戲劇性,第一學院倆人抽到一起,四名軍士抽到一起,潘五對戰第二學院的學生。

    四名軍士還好,分屬不同軍隊,打起來沒有壓力。第一學院倆人很悲劇,不但是一個學院的,還是一個班級的。

    當結果出來以後,那哥倆曾想過更換對手,包括軍隊裡四個人也有過這樣想法。可是沒有一個人去說,原因很簡單,沒人想跟潘五碰面。

    誰也搞不懂一個零級修為的人是怎麼打進最後決賽的,何況現在變成一級修為,並且對上所有對手都是一招解決。

    沒有人敢自大的認為自己能解決潘五,所以互相商議後,維持原狀。

    先上場的是第一學院倆學生,第一學院來看熱鬧的學生搞不清狀況,在下面大喊不公平什麼什麼的,也是說要更換對手。

    可憐台上倆人沒法解釋,只能努力對戰。倆人拼上一分多鐘,一人掉落擂台,決出勝者。

    軍隊四個人要簡單許多,跟誰打不是打?誰贏不是贏?

    因為想的簡單,又肯出力,這兩場比賽特別精彩,是自比賽以來最精彩的兩場,旗鼓相當,棋逢對手,或者說半斤八兩,每場比賽都打到五分鐘以上才決出勝者。

    最後一場是潘五,才一走上擂台,下面就有人大喊:「一拳,一拳,一拳!」

    可憐第二學院的才子,在他們學校也是屬於驕傲級別的好學生,在整個海陵城也是前八強水平的存在,就這樣被人輕鬆無視掉。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2:28 PM

第26章  潘延

    他是真的被無視,完全沒有存在感。明明登上擂台,明明站在潘五對面,可不論潘五還是下面人群,都不肯稍稍多看他一下。

    好在有裁判,多看他好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麼,眼神裡竟然帶了點可憐含義?

    第二學院那傢伙非常鬱悶,我也是學校第一好不好?我也很厲害好不好?我也是憑實力打進八強站在擂台上好不好?

    可是又如何?沒有人在意。甚至於第二學院趕來助威的學生也沒有多少人認為他能獲勝。這麼說吧,現在的他相當於比賽開始前的潘五,完全沒有人看好。

    陸仁甲也是這樣對他,自二人登台後,陸仁甲的注意力就全在潘五身上。

    衛紫衣找過潘五,那又如何?衛紫衣是衛紫衣,陸仁甲是陸仁甲。何況陸仁甲從來就沒瞧得上衛紫衣,那種世家子弟一上戰場就蔫了。

    陸仁甲是要上戰場的,他認為好男兒就該當兵,當兵了就該上戰場,他希望潘五能夠跟他一起上戰場,經過血與戰的洗禮,成長為真正的男人。

    為此,昨天晚上去見過楊天一,見過梅韌,甚至去找公子施……倆人級別不相當,公子施沒見他。不過別的幾個人見了也跟沒見一樣,直接回話說做不了潘五的主,連建議一下的想法也沒有。

    陸仁甲很氣憤,是我替你們保家衛國,你們就不肯稍稍幫我那麼一小下?

    現在,看著潘五平靜站在擂台上面,很有種不動如山的大將之風……他是魔障了,固執認為一個人好,那這個人隨便做什麼、或者什麼不做也都是好的。

    第二學院的可憐孩子則是滿心滿腹都是鬱悶,好吧,讓你們不在乎我!

    眼看著裁判忽視自己,眼看著下面人群忽視自己,眼看著潘五根本不在乎自己,猶豫又猶豫,狠心嚥下一直含在口中的東西,然後耐心等待。

    等裁判說完比賽規矩,聽到比賽開始,他就往前衝,我就不信了,我拼出所有力氣也堅持不了一拳?

    可惜這一拳剛打出去,潘五就喊話:「他吃藥!」

    裁判暗嘆一聲,伸手攔住那學生。

    連潘五都看出來他吃藥了,裁判怎麼可能看不出?陸仁甲也看出來了,不過大家都沒有說出來,因為那傢伙吃的是震血丹。

    那是個破玩意,破到軍隊都不配備,只有敢死隊、或者死囚才吃那藥。

    震血丹會激發身體潛在力量,屬於興奮類刺激類丹藥,可是藥效太差、對身體又是格外不好,用藥師們的專用語言來說,負作用太大、傷害太大。

    藥效差,對身體有極大損傷,沒人會使用,所以便宜。

    可海陵城八強的優秀武者竟然要吃這樣一種藥……也是個苦孩子啊。裁判一手攔住那學生,另一手藏在袖中輕輕一彈,一粒丹藥幾乎是看不見的飛進那學生口中。

    裁判小聲說:「下去療傷。」

    第二學院那學生不肯走,說要比賽。

    潘五走近兩步小聲說:「以後再比。」

    吃了那藥,如果沒有劇烈運動,再及時治療,對身體的損傷不會太大。

    裁判帶對手下台,潘五不戰而勝。

    下一輪是對軍中武者,潘五體力佔優,不過對於他們兩名選手來說,體力不體力的實在不重要,因為潘五又是一拳獲勝。

    到現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認清一個事實,潘五是超乎想像的強大。按修為等級劃分,起碼是三級以上才能有這個實力。可這傢伙分明是剛築基好不好?

    潘五始終表現的這麼強勁,越來越多人開始關注他,想弄明白他是遇到過什麼樣的機緣,怎麼會有現在這樣的蛻變?

    肯定是遇到機緣!

    在院考前一個月,潘五還只是個普通孩子,被人欺負被人打,沒有實力。父母被放債的逼死……

    短短兩天時間,潘五的事情傳得到處都是,有人想拉攏,有人想抓走拷問……

    所以中午時候,很多人來找他。

    下午是最後決賽,對手是第一學院一個叫潘延的三年級學生。

    吃飯時候,陳劍給他介紹對手情況,剛要開始,有個看起來挺威武的中年男人走過來。

    一見面就抱拳:「介紹一下,我叫童餘威。」

    潘五不認識他,看他一眼等待下文。

    陳劍則是頓了一下,起身問話:「童將軍?」

    童餘威說:「不在軍中,何談將軍?叫我名字就行。」

    潘五還是坐著沒動,專心吃飯。

    童餘威看看他,拽過椅子坐下:「你和我兒子一般大,我就直接喊你名字了。」

    潘五嚥下口中食物:「有事兒?」

    童餘威說:「我昨天得到個消息,你和我兒子童戰是同學。」

    潘五輕點下頭,繼續吃東西。

    童餘威說:「人都是從小長到大,小時候不懂事難免犯錯,我家童戰……我替兒子給你賠個不是。」說著話拿出張金票放在桌子上:「一點小補償,希望你能原諒童戰。」

    潘五想了想,又嚥下一口東西才緩慢說話:「說實話,我一直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童戰,當然還有別的幾個人。」

    童餘威說:「他們犯錯了,做的很過分,玩笑開的有些過,可畢竟是孩子,這裡一百金幣算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同學麼,是要處一輩子的,過去的事情就算了。」

    起身看看潘五,笑了下又說:「童家在海陵城還是有點面子的,你以後有什麼事情,盡可以來找我。」說完離開。

    潘五看眼金票,一百金,一百金!瞬間想到以前日子,如果那時候有錢就好了。

    陳劍讓他把錢收起來。就在想要不要勸他適當退讓的時候,裘太平來了,還是抱有上次一樣的目的,交好潘五,可以幫忙對付劉三兒。

    裘太平之後又有別人,都是想在決賽前交好潘五。

    這是一個沒有根基的小小少年,孤家寡人一個,如果能帶回自己家族……付出少少即可得到多多。

    沒一會兒就有三、四個人過來說話,只好是回去馬車休息,潘五才算躲過這些事情。

    下午兩點是最後一場比賽。

    潘延早早等在擂台下面,額頭有微汗,明顯熱過身。

    潘五衝他笑笑,難得遇到個同姓。

    潘延則是面無表情,也不回應,好像潘五是空氣一樣。

    陸仁甲走過來說話:「最後一場,我做裁判,希望你們倆守規矩。」

    倆人都是沉默以對。

    陸仁甲也不多話,走去一旁。

    下午兩點一到,陸仁甲躍上擂台,兩句開場白以後,開始介紹潘五和潘延兩個人。

    只沖名字,這倆人好像是親戚?

    等倆人站上擂台,圍觀人群又是大聲呼喊:「一拳,一拳,一拳……」

    潘延也體會到第二學院那學生的感覺,被人無視。

    明明是一所學院最優秀的學生、最有前途的武者,明明也很厲害!可是面對潘五卻只能聽到這一聲喊?

    沒有辦法,人們喜歡熱鬧,不論對象是誰,只要能讓他們有熱鬧可以看,那就是對的。

    片刻後,比賽開始,陸仁甲幾句話交代清楚,馬上退到場邊。

    對上潘五這種不講道理的對手,每個人在上台前都要思考對策,只是不管用而已。

    潘延也是這樣,很想嘗試一下正面對抗潘五。

    有過前面許多人的表現,不論閃避還是硬拚都是討不到好。反正最差就是個輸,潘延想搏一下。

    之所以是搏而不是拼,因為他有個寶貝。

    眼見潘五緩步走過來,潘延深吸氣,凝住全身肌肉,迎著走上去。

    不論比賽結果如何,這份勇氣還是值得一書的。

    倆人很快接近,潘延故意空出身前,稍稍側過身體,掄右拳直擊過去。

    潘五有點吃驚,這是不抵抗?

    腦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同樣是右手拳直擊而出。

    潘延比潘五大,個頭稍高一點兒,胳膊稍長一點兒,同樣距離,他的拳頭先打到潘五身上。

    不過沒什麼反應,他全力砸出去一拳,潘五隻略略頓了下,跟著就是拳頭砸到潘延身上。

    一拳之後,倆人分開,潘延沒飛起來,腳步點地連連後退,他不想輸,想堅持著留在擂台上,可對方力量太大,潘延連連倒退,一腳踏空掉下擂台。

    潘五又贏了,又是一拳獲勝。不過沒有慶賀,也沒有動,腦子裡在回想剛才那一拳的過程。

    他覺得是使出很大力氣,可一拳下去,好像力量被什麼東西吸收了一樣,發出聲悶響,難道說穿著護甲?

    陸仁甲走上前宣佈比賽結束,潘五贏得比賽,接下來是城主公子施給潘五頒發獎勵。

    潘五還在琢磨剛才那一拳,趁等待公子施走上擂台的時候,他小聲問陸仁甲:「是不是穿著軟甲?」

    軟甲好像夜行衣一樣緊緊包裹身體,可要是材質不好,會影響行動。

    陸仁甲看看他,小聲說:「你贏了。」

    是提醒他,不管別人穿了什麼,你都是贏了,再問那些事情有意思麼?

    潘五還真不是想追究這個事情,他是想弄一件軟甲。

    梅韌院長煉製的鱗甲也算薄,可那是護甲,是好像鎧甲那樣分成好幾個部分。不但沉,在水下還不方便行動。

    如果能有這種貼身軟甲,好像水靠一樣,他就可以去大海底下隨便溜躂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2:31 PM

第27章  南申目

    前十名有獎勵,第一名是一千金加一把三級刀。

    十名武者姿態各異站到擂台上,有精心打扮過的、卻沒人知道是誰的第九第十名。有全身帶傷的四名軍士。有一臉沮喪的違規服藥的第二學院學生。有一臉冷漠的第一學院小哥倆。還有個一臉呆滯的潘五。

    公子施走上擂台,先從最後一名開始發獎,最後是潘五。

    一場聲勢隆隆的比賽終於結束,要滿城歡騰才對。於是各處酒家坐滿客人,議論著今年比賽的大不同,焦點是一拳狂人潘五。

    那傢伙好像無解一樣,任誰碰到都是一招落敗,最搞笑的是瘋子秦歌。秦瘋子已經很不正常了,潘五更不正常,居然是把他掄著丟出去。

    最鬱悶的是沐觀瀾,正跟觀眾施禮,被輕鬆推下擂台。

    最悲壯的是第二學院那傢伙,拼了命的服用震血丹,結果完全沒用上不說,甚至沒人知道他叫什麼。

    最丟人的是潘延,比賽結束沒多久,有消息說他穿著家傳寶衣上台,卻依舊逃不過一拳落敗。

    至於薛永一……他是誰?

    晚上城主府設宴,不過是個儀式過程,有官府幾個人,再有前十名武者,湊一起熱鬧一個小時。

    跟所有官面上的宴會是同樣形式,公子施叨叨些話,接著是歌舞表演,大家堅持滿一個小時,宴會結束,公子施送選手們出來,勉勵大家繼續努力、再創佳績。

    這是官樣文章。

    府門外候著十輛馬車,送大家回去。

    潘五忽然想家了,讓趕車師傅稍稍繞下路。

    城南一片低矮民居,晚間零星亮些燈火,街道安靜。馬車從路上經過,驚起三兩隻野貓野狗。

    潘五很熟悉這裡,在夜色中看著路邊房屋,終於看到熟悉的那個灰色。

    此時沒人住,一間臨街小屋,強搭出半拉小院。

    依稀中,好像看見自己被老爸揍的樣子,在那不擋視線的院子裡,啪啪啪的一個又一個耳光……因為什麼挨打來著?

    他不說話,趕車師傅就沒停車,保持同一速度離開這條街道,換方向去第三學院。

    收回視線,軟軟靠著車廂想事情,又是一千金,錢啊,真好。

    拔出短刀看看,是喜歡的樣式,比小臂略長,很重,刃口泛著寒人光芒。

    看看好像很結實的皮膚,到底是忍住衝動沒有來上一下。

    終於回到學校,在門口下車,潘五給了五個銀幣做酬勞。趕車師傅也沒客氣,笑著說聲謝謝。

    現在是晚上,學校裡本該很安靜,今天不同,校門口掛著好大一個橫幅,上面是潘五的名字,祝賀他奪取大比第一名。

    潘五有點迷糊,這也行?

    剛進校門,從兩邊忽然跑出許多人,最前面是那些同學,班長第一個衝上來:「就等你了。」剛說完話,大喜幾個男生架起潘五,好像抬轎子一樣抬去食堂。

    經過佈置,食堂變身禮堂,到處是人,到處是吃的,還有許多酒?

    沒有老師,全是學生,潘五一進門,氣氛瞬間燃爆,轟然熱鬧起來。

    如果是以往,他不會喜歡這種熱鬧場面。可現在不同,是同學們為他辦的慶功宴,又一直等到現在,潘五沒有資格說掃興廢話。

    潘五再次成為名人,如今的第三學院沒有人不認識他。他憑一人之力給第三學院帶來榮譽,讓這個舅舅不親姥姥不愛的垃圾學校終於牛氣一次!

    很多人找他說話,更多人藉著這個機會生猛歡樂。

    潘五陪大家折騰到十點多,回去小院休息。

    待院門一關,方才的好些熱鬧不再存在,小院依舊凌亂,大馬依舊我行我素。

    潘五看著它大笑幾聲,不管在乎不在乎,畢竟是拿到大比第一名。跟著說:「再跟我得瑟,燉了吃肉。」

    大馬不做理會,在小小院子裡來回轉悠,這是想活動啊。

    潘五說:「想出去?就不讓你去!」笑著回房。

    現在是有錢人了,單單金幣就有三千一,還不算零散的、也不算銀錢。

    走去小倉庫看看,兩套戰甲,一堆丹藥,再有這些錢,是很多修生一輩子也未必能賺到的,而自己這就有了。

    隔天上午,一上課就是老師的恭喜,每堂課都是如此,先是蘇講師,再是吳講師。

    吳江飛笑言:「反正是一招制敵,學什麼拳都一樣。」跟著說:「其實學一招就夠了。」

    潘五笑著沒接話。

    等一下課,就去找吳江飛請假,說自己每天在海裡練功,你的武修課就不上了。

    吳江飛同意,說你現在是海陵城第一,假以時日肯定超過我,沒必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潘五表示感謝,再去找陳劍請假。

    陳劍苦笑一下:「正想和你說這個事兒,梅院長找你過去。」

    潘五問:「那請假的事呢?」

    陳劍說:「你找院長說去。」

    潘五就去見院長。

    小老頭在院子裡看人下棋,一個是李大壯,另一個是灰衣服大鬍子大叔,很瘦,滿臉鬍子。

    見他進門,李大壯抬頭說:「不錯啊小子。」

    大鬍子回看一眼:「是不錯。」跟著問話:「去第一學院不?每年給你一千金幣。」

    梅韌氣道:「你是要瘋麼?當著本院長的面挖我的學生?」

    大鬍子撇撇嘴:「你自己知道第三學院是什麼樣,像這樣的好苗子……」話說一半起身,面對潘五說:「我叫南申目,第一學院副院長,是煉藥師煉丹師煉器師,只要你同意跟我走,別的事情我來解決。」

    不等潘五說話,南申目又補上一句:「包括劉三兒。」

    潘五沒回話,因為不用他說話,李大壯和梅韌一起站在他面前,沖南申目大喊:「滾蛋。」

    南申目也不生氣,笑著說話:「別的不說,單說煉藥煉丹煉器,整個海陵城還有比我厲害的麼?還有比我更有天賦的麼?」抬手扒拉開梅韌,對著潘五說:「只要他肯努力修行,我會盡力給予幫助,你們倆誰能給的起?還是你們第三學院能給的起?」

    梅韌和李大壯沒接話。

    南申目笑笑,開始脫衣服。很快丟掉長袍,露出裡面一套白色緊身襯衣:「你去第一學院,這個是見面禮;你不是想知道潘延有沒有穿護甲麼?有,而且比我這個要差很多。」

    梅韌有點急眼了:「你今天一大早過來下棋,是別有用心!」

    南申目輕出口氣,撿起外袍披上,看著梅韌和李大壯說:「這個世界,不是只有海陵城大比;或者說,你們很在意海陵城大比?」

    這種大比是國家挑選人才的第一道測試,篩選出來優勝者進入省比或州比,最後是廷比,朝廷大比武。

    聽起來好像很威風,也是很牛皮。

    可真正的修者不在乎這種比鬥。

    如同煉藥師大多殺生一個道理,真正的修行者是從戰爭中鍛鍊出來的。簡單說就是,沒上過戰場、沒有經歷過生死殺戮,都是白費。

    所以說海陵城大比這一類比試是官樣文章,是做給百姓看的,雖說也確實在裡面挑選各種人才。但更多的、真正的比試,國家從來不對外宣告,因為太過血腥殘忍。

    只要修行到三級以上,遲早要經歷那些血與火的考驗,也是到了那個時候,修行者會面臨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選擇。

    想繼續拼的,去拼吧,拿生命去拼。

    想安逸的,找個工作了卻殘生,比如陳劍這樣的老師。

    第三學院多的是第二種選擇的學生,可遇上潘五這種不入流修為打敗二級修者、一級修為橫掃海陵城大比的學生,你是他的老師,真的忍心讓他做一個平庸武者,從此苟且而活,選擇平庸生活?

    聽到南申目這句話,梅韌和李大壯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李大壯才輕聲嘟囔道:「你不也是天天下棋?」

    南申目沒理會李大壯,看著潘五說:「我這套軟甲可以當衣服穿,冬暖夏涼,是四級護甲,只要你肯給我學習,這件衣服就是你的。」

    「四級?」梅韌搖下頭:「你是真捨得啊。」

    南申目說:「我老了,有沒有這件衣服無所謂,留著也是浪費。」

    他說的很有道理,問題是潘五從來就不在乎好學校,他在乎的是大海。

    所以不等梅韌說話,自己搶先說道:「現在這樣很好,我不換學校。」跟著又說:「我是院考第一,可以去大都的。」

    是啊,這個孩子是可以去大都武院的,那裡整個王朝最牛的修院,沒有之一。

    南申目沉默片刻說話:「你還是多考慮考慮。」又說:「第一學院和第三學院雖只是名字上差一個字,實際相差的太多太多,如果你有興趣,可以隨時來看。」

    潘五說:「現在很好,我很滿意。」

    南申目笑笑,也不跟梅院長道別,飄然而去。

    等他離開,李大壯沉默好一會兒說話:「他說的對,如果你不想未來平庸,去他們學院比留在咱這裡要好很多。」說著看眼梅韌:「別的不說,單一個煉器,第一學院一個教煉器課程的講師,每個月可以支配、浪費的材料都要比咱們院長還多。」

    梅韌不高興說:「提我做什麼?」讓潘五坐下,他去一旁泡茶。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3:25 PM

第28章  陳呆呆

    泡好茶葉回來:「剛才被大鬍子打斷了,找你來……你不走啊?」話說一半想起還有個李大壯。

    李大壯說:「有什麼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梅韌看看他,再跟潘五說:「你是個不一樣的學生,還有薛永一一個,我想在學校裡搞個特殊班級,目前只有你們倆,我想讓你們快速成長,沒必要把時間都耗在課堂上,畢竟修者的真正課堂是戰場。」

    和小白臉一個班?那就是個神經病好不好?潘五趕忙說:「我想請假,羅院長給我很多藥方、丹方,還有很多藥材,我又要去海裡練拳,沒時間上課。」

    沒時間上課?李大壯有心說一句:學生總是要上課的。

    這是所有老師都會說的話,站在他們的角度是最正確的選擇。可眼前這個學生入學沒多久就連敗三年級、四年級生……

    梅韌想了下說:「有學習計畫?」

    潘五說:「在以前,我的學習計畫是練拳,是苦練;現在要學煉藥,因為一個人再瘋狂也不可能把所有時間拿來修煉,體力跟不上、精神也跟不上,我想同時學習煉藥煉器,主要是煉藥,因為好的補藥可以幫助修煉。」

    梅韌說:「你知道不能指望補藥吧?」

    潘五說知道,又說:「我會注意的,修行修的是本身,萬事要靠自己,別的東西只是輔助只是手段。」

    梅韌問:「你……學煉藥有錢麼?」

    潘五說羅院長會提供部分藥材。

    梅韌笑了下:「南大鬍子有句話沒說錯,單說煉器煉藥,他確實是海陵城第一人,他也是修院最有錢的老師之一,比院長都要有錢。」

    潘五說:「我會自己賺錢。」

    梅韌說:「不論修行、煉藥、還是煉器,都是特別花錢的事情,所以要有大家族,要有城市,要有國家,也要有學院,個人是承受不起這種花費的。」

    梅院長苦笑一下接著說:「第三學院沒錢,不要說跟第一學院比,就是第二學院,咱們整個學院加一起也沒有人家一個分院有錢。」

    後面的話不說了,他是矛盾的,希望潘五去別的學院越來越好,更希望潘五留下來。

    潘五說:「我可以下海撈東西。」

    梅韌笑了下:「我知道,你在宿舍裡還晾草藥,可那些東西不值錢。」

    潘五說:「總會遇到值錢的。」

    梅韌說希望吧,又說:「那你就先放假。」

    潘五說是,想要告辭離開,梅韌問話:「我想問一下,你喜歡弓箭麼?」

    弓箭?潘五說:「從來沒用過。」

    梅韌說等下,去裡面房間拿個黑色長皮包出來。

    撤走棋盤,長包平放桌上,打開後是一套黑色弓箭。

    一套弓箭有很多東西,一把弓是肯定的,還要有三套弦,兩套備用箭支。同時,還要有各種用處的長短箭矢,箭頭也是多種多樣。

    梅院長拿來這套箭,一共是四種箭矢,每種三支,共十二支箭。

    李大壯看眼包裹就沒再說話。

    梅院長取出長弓,通體漆黑,連弓弦也是黑色。交到潘五手裡說:「試一下。」

    拉弓都會,問題是能不能拉開、能不能射中目標。

    潘五略微嘗試一下,梅韌打開皮包上面一個袋子,拿出幾個扳指:「挑一個。」

    潘五完全不懂,選了個樣子還算好看的。

    梅韌笑了下,挨個拿扳指做示範,如何拉弓,最後說:「你不可能每一個都使用的特別熟練,選一個使用起來最舒服的,練起來最熟練的,射的最準的,一直練下去。」

    潘五有點好奇,不知道梅院長為什麼忽然想讓自己練習弓箭?

    不過這是好東西啊,遠距離攻擊,有超級弓手距離兩里地之外殺人,這是什麼意思?就是說你根本沒看到人家,命就沒了。

    不過那是超級弓手才能做出來的事情,按照修為計算,起碼要五級以上。現在的潘五連想都不敢想。

    跟梅韌學習使用扳指後,挨個戴上試試,跟院長說:「哪個都不舒服。」

    梅韌說:「那就練到舒服為止。」跟著說話:「我打算給你做一套骨矢,其實想做一套弓箭的,不過弓的材料不夠,先做箭矢,初步預計做七種,每種十二支……反正是你要好好練,用心練,當然,要是不喜歡弓箭,我就省事了。」

    李大壯說:「你也太下本錢了。」跟著問話:「幾級矢?」

    梅韌說看運氣,應該都是三級以上。

    李大壯對潘五說:「看見沒,院長多關心你。」

    梅韌沒接這句話,潘五卻明白是什麼意思,院長想把鐵線蛇骨,還有電鰻骨頭煉箭。

    馬上說:「我現在用不到弓箭。」

    「總是要學的。」梅韌說:「把這套弓帶回去好好學學。」

    潘五趕忙應好,又說謝謝。等離開院長小院忽然反應過來,如果用這玩意刺殺劉三兒?

    這麼一想,肩上皮包裝的絕對是好東西啊!

    回到家就把弓箭拿出來,按照梅韌說的,先要學習執弓,要熟悉弓。等都熟悉以後才開始練習拉弓。

    這是套二級弓,確認潘五能拉開後才讓他帶走。然後潘五要努力增長力量,更是要增長修為。

    這一天都在熟悉弓,到了晚上,終於又有個人找上門。是丁龍的父親。

    當初以童戰和彭澤為中心,有十來個人組成小團夥,依靠著兩位老爸的實力,倒是沒人去找麻煩。

    他們那些人看不上潘五,一直有欺負。

    後來潘五家遭逢巨變,潘五心情不好,巧合遇到丁龍、童戰、彭澤、童二黑、王子建五個人,他們繼續謾罵侮辱潘五,潘五氣不過回上兩句話,就此被丟進海裡。

    事情發生後,五個人好像什麼都沒做過一樣,繼續去玩去鬧,家裡人不知道。

    現在他們五家都知道了,劉三兒為拉他們下水,主動提供一切細節。

    院考後,這五個孩子都離開海陵,有三個人在府城上學,兩個人進入軍隊當兵。

    當確認五個孩子險些殺死潘五後,每戶人家都會有點擔心,萬一潘五記仇怎麼辦?

    所以童餘威會去送錢。

    也所以,丁龍的父親來了。

    他的態度比童餘威好多了,一見面就道歉,把潘五當成真正大人對待。又問潘五有什麼需要,他們家雖然只是平常人家,但要是湊一湊,總能湊出幾百金。

    這是態度問題,一個普通人家湊出幾百金?開玩笑是麼?

    潘五沒說話,丁龍父親馬上拿出五十金票,說不管怎麼說,都是孩子做出錯事,你是運氣好沒事,萬一出事我們家難辭其咎,還請收下這點錢。

    潘五收下了,想上一會兒說:「謝謝你來看我,先這樣吧。」

    丁龍父親說是,又是連連道歉才離開。

    還是那句話,這是態度問題。潘五站在小院裡問大馬:「我救了你,你應該感謝我保護我,知道麼?」

    大馬還是以前那樣子,堅決不做理會。

    五個人害自己,童餘威給過錢,不過態度不好,好像施捨一樣。丁龍父親做的很好,好到潘五不知道要不要報復?

    反正現在沒的報復,因為五個學生沒有一個留在海陵。

    那就耐心等待吧,當再次見到他們的時候,一定會有個結果。

    又晚些時候,戴負重下海練拳。練到起興,又是游出很遠才回來。

    現在的他是自由的,可以自由選擇課程,可以自由練習。

    隔天想要進城,因為有太多東西需要買,可剛一走到院門就被人攔住,負責值守的學生說:「講師不讓你單獨出去。」

    這是劉三兒沒除,必須保證潘五的安全。

    潘五問:「我想買東西怎麼辦?」

    「我替你買。」那學生回道。

    潘五苦笑一下,猶豫猶豫說聲麻煩了,開始列清單。

    首先要給大馬買飼料買青草。再想買幾罈酒,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想喝。除此外,去器市打聽貼身軟甲價錢。還要買木板,買普通箭矢,如果可能的話再買些便宜草藥。還需要鐵鍬等挖鑿工具。

    另外還有最重要一件事,調查市面上什麼東西值錢。

    那名同學面露苦澀:「我一個人拿不回來。」

    潘五說:「多找幾個人去,可以僱馬車運回來,每個人再給五銀幣,都是我出錢。」

    那同學問這樣好麼?

    潘五說好,給他一百五金票,那同學趕忙寫收條,又說了找幾個人,通報自己的名字和班級,然後才出發。

    看著收條上的名字,陳呆呆?得是什麼樣的偉大父母才能取出這等偉大名字?

    不說陳呆呆有多呆,潘五先呆上一會兒,再回去小院。

    薛永一回來了,一回來就去找潘五。

    潘五在看書,努力背藥方背丹方。

    聽到敲門聲,開門來看,跟著馬上關上。

    薛永一推門進來:「你為什麼不上課?」

    潘五還沒說話呢,羅小羅也來了,進門就要下跪。

    潘五嚇一跳,跳出院子說:「你有病?」

    羅小羅說:「師傅,教我。」

    潘五冷著臉說話:「我是院考的第一,是大比武第一,學校很照顧我,你要是再這麼糾纏我,找院長開除你。」

    羅小羅說你沒有這個權利。

    潘五說:「第一學院南院長希望我過去讀書,如果我說不開除你,我就去第一學院呢?」

    羅小羅想了下說:「我也去第一學院。」

    潘五冷笑道:「你能考進第一學院,就不會來第三學院了。」

    羅小羅不說話了。

    潘五說:「趕緊上課去,別再這煩我;不是嚇唬你,你要是再煩我……不對啊,他不是應該挑戰你麼?」潘五看想薛永一。

    薛永一無所謂搖搖頭:「他不是挑戰我,是要拜你為師。」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3:46 PM

第29章  孫大寶

    轟走薛永一和羅小羅,潘五繼續背丹方。

    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煉丹容不得差錯。

    中午時候,陳呆呆回來了,一輛滿載貨物的馬車停在小院門口。

    拿貨物清單跟盤五報賬,潘五說先卸貨。陳呆呆很負責,站在小院門口,卸下來一樣東西,他就在清單上標記一下。

    小院右角的庫房滿了,全是飼料、青草一些東西。

    別的東西堆在房下面,核對無誤後,陳呆呆拿出剩下的錢。潘五接過,隨手拿出倆金元:「謝謝你們,我要整理這些東西,不能出去,這是請你們喝酒的酒錢,如果有剩下的就分了。」跟另幾位同學一一道謝。

    幾個男生都說不麻煩,無非出點力,不用給錢。

    潘五把錢放到陳呆呆手裡,開始收拾東西。

    陳呆呆猶豫一下說:「我們幫你收拾。」

    潘五說不用。陳呆呆哦了一聲,忽然想起件事,從懷裡拿出兩個薄冊子,遞過來說:「你讓打聽的事情,好東西都有人收,不論什麼藥,十年以上的就有人收,好礦石也有人收,值錢的東西一定值錢,我們也不知道怎麼找,就把拍賣行剛出的目錄拿回來,另一個是府城拍賣行的,海陵城到底比不得府城,好東西還是送大拍賣行比較好。」

    潘五接過兩個冊子說謝謝。

    陳呆呆又說:「軟甲,最便宜的一級甲要五千金,二級的五萬金。」

    然後揮手告別,和三名同學去喝酒。

    潘五嚇一跳,隨便個一級軟甲就要五千金?錢也太不值錢了!看來是買不得了。

    翻下兩本小冊子,隨手擱到窗檯上,開始樓上樓下、裡屋外屋的走。

    歸置好東西,再看兩本冊子,有近期即將拍賣的物品,有最近兩期拍賣過的物品,還有拍賣行曾經拍賣過最昂貴最好的一些物件,大略翻翻,都是跟他無關。

    冊子後面單獨的小目錄,是大主顧想要求購的東西。

    能在這裡掛個名字,首先是信譽優良的大主顧,其次是東西難得、又不是特別難得,最後是不計成本。

    把兩家拍賣行想要重金求購的東西清單對比著看,一多半是重複的,列出來的東西基本和他無關,看來還是得多去大海裡轉轉。

    這是個死循環,潘五想有件高級軟甲護身,可以去大海裡尋寶,可是沒有錢,只得去大海裡尋找,海底偏生危險重重,所以想有高級軟甲防身……

    輕出口氣,忽然想起那瓶晉級丹,拿來點數一遍,還剩六十顆。難怪電鰻這麼值錢!

    他有賣掉換錢的打算,剛這麼想一下,夜風又來替羅玉送東西。

    上佳五品傷藥,送過來一葫蘆。

    潘五有些不好意思,跟夜風回去,他想當面道謝。

    羅玉抽空見了他,說你不用謝我,按照約定,我還欠著你很多丹藥。

    潘五想了下問:「能換錢麼?」

    羅玉好奇道:「要錢做什麼?」

    對於修行者來說,賺錢是手段,目的換取戰甲、兵器、丹藥,最終目的還是要增加自身修為。

    潘五說:「我想買軟甲,就是特別軟的、還特別結實的。」

    羅玉笑了下:「你是說比武對手穿的那樣?」

    潘五說是,多解釋一句:「我的大王拳是在海裡練的,我想繼續練下去,萬一有大怪魚什麼的,可以抵擋一下。」

    羅玉想了下說:「你在我這裡還有些東西,如果相信我,我替你換一件。」

    潘五趕忙說相信。

    羅玉又說:「你是想有一套裝備是吧?」

    潘五又說是。

    羅玉說:「行,你專心練功,我幫你問問看。」

    潘五說謝謝,告辭離開。

    從這天開始,潘五每天白天熟練弓箭,晚上配戴負重下海,連續過去半個月時間,力量得到快速增長。最主要的是有錢了,能隨便吃肉了。

    這還只是肉而已,如果能每天食用精心煉製出來的補藥,修為不知道能夠多提高多少。

    正是有了這個對比,潘五才能體會修行有多費錢,也是知道了高手有多恐怖。他們可以用各種方法縮短修行時間。

    哪怕明知道丹藥有毒,持續服用對身體有危害,可為了早一步進階,哪還管那些,先吃了再說。

    半個月後,夜風來找潘五。

    還是羅玉要見他,潘五滿心激動,這是要有寶貝了麼?

    一見面,羅玉指了下門口處一個暗金色箱子:「咱倆兩清了。」

    潘五說是。羅玉淡聲道:「拿走吧。」

    潘五猶豫一下,抱起箱子離開。

    回到小院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箱子。

    箱子裡面好幾樣東西,先是套黑色衣服,很薄,褲子和上衣是分開的,腰間是一圈黑色掛鉤,褲子和衣服扣到一起,就變成一件衣服。

    上衣掛鉤從頸部斜扣到腰間。最棒的是還有一對兒不知道什麼皮做成的大腳蹼,甚至還有頂套頭帽。

    看見這玩意,就知道是專門給潛水高手使用的防護用具。

    往箱子裡看,果然找到一把手弩,兩隻分水刺,一長一短兩把小刀。

    手弩能在水下使用?潘五笑了下,煉器師果然是無所不能。

    不但如此,除去這些設備,還有個半身皮衣,上面有八個大小口袋,衣服兩邊各有兩個掛鉤。

    羅玉沒說是幾級武器,不過能兌換掉那麼大的電鰻魚,還有鐵線蛇膽那些玩意,這套衣服肯定不一般。

    拿過來海陵城大比給的刀,在衣袖輕劃一下,然後仔細看。

    三級利刃,可以破開戰士穿的重甲,竟然破不開一塊布?

    稍加大點力量再劃,衣服依舊無恙。

    繼續加大力量,潘五好像剛得到玩具的孩童一樣,一把刀一件衣服,他是來來回回折騰十幾分鐘。到後面,使全力猛扎!

    衣服下面的石頭碎成好多塊,衣服沒事。

    同樣試過褲子,都是一樣堅硬。

    潘五放心了,三級刀加自己全力刺下都沒事,應該是一套五級裝備。

    想了又想,沒敢拿箱子裡的長刀劃刺衣服,倒是跟三級刀輕輕觸碰一下,兩把刀都沒事。

    潘五笑了下,這要是全力一斬,不知道誰更脆弱。

    箱子裡再沒有別的東西,潘五不死心,多看好幾眼。

    當天晚上穿這套衣服入水,發現很容易穿,沒有想像中那麼緊。潘五沒穿過水靠,不過想來沒有這套衣服這麼舒服。

    入水後幾乎感覺不到重量,也沒有護甲那樣不方便動作。半身馬甲還可以裝東西,手弩和短刀都可以掛在馬甲掛扣上。最棒的是黑色套頭帽和上衣連到一起,便是漆黑一片,在深海中、或是黑暗中,根本是難以發現。

    真的是好東西,潘五往深海游,為避免迷路,貼海底邊游邊做標記。不知道游出去多遠,只感覺餓了。

    不敢上浮水面,這距離千米萬米遠的鬼知道有多深?萬一一個偏差找不到海底標記怎麼辦?

    一路上看到特別特別多以前從來沒見過的東西。有扁得像大鍋蓋一樣的魚,橫著游來游去;有腦袋上吊個小燈籠一樣的大頭怪魚,小燈籠還會閃亮?有細的像手指頭,長的好像井繩一樣的長條魚。

    更有很多恐怖怪物,有小山一樣的大傢伙,明明是魚,外皮卻好像鎧甲一樣猙獰。螃蟹、貝殼這些就不用說了,潘五見到最大一個怪螺,足有兩米多高,就那麼沉在海底,方圓十米內沒有任何東西。

    潘五控制著好奇心遠離那傢伙。

    海底也有鯊魚,發現他以後追咬幾口,斷掉牙齒以後才知道這玩意不能吃。

    奇怪的是一直沒看到鱷魚,任何鱷魚都沒看到。想來是沒走多遠,或是大海不夠深?

    書裡說的,深海鱷魚是極其恐怖的猛獸。不過書裡也說深海裡很多動物都恐怖,有些魚類比老虎比獅子還兇猛。

    也許是貼著海底走比較安全,除去兩頭笨鯊魚,沒看到那些兇猛恐怖傢伙,也沒有別的東西攻擊他。

    海底真有寶貝啊,一路行來竟然看到十幾艘以上的沉船。

    這一路行來又回去,潘五都是控制好奇心不肯過去,鬼知道沉船裡有什麼,萬一有超級怪物怎麼辦?在不能確保自身安全的時候,萬萬不能隨便冒險,尤其還沒殺劉三兒呢。

    不知道游了多長時間,反正是兇猛鍛鍊了體力,當浮出海面那一刻,潘五是一動不想動,就想躺著。

    又費些力氣上岸,回去小院,找到羅玉給的丹藥先吃兩顆。

    這玩意就是補充體力的,可以充當軍糧,對身體的傷害跟食物是同一個等級。

    服下丹藥略等一會兒,順便脫下水靠,換上練功服去後院打拳。

    天都要黑了,他是昨天晚上入海,經過一夜又一個白天才回來。打拳後去食堂買飯,回來的路上聽到有人在唱歌。

    天色黃昏,幾株高樹下一塊石台,上面坐個少年在彈琴、歌唱。琴聲悠揚,歌聲清亮,倒是不錯。

    潘五略略多看幾眼,被別人看到他,小跑過來:「最近怎麼不上課?」

    是班長。

    潘五說請假了,又想了想問話:「那什麼,我就知道你是班長,不知道叫什麼。」

    班長笑道:「是我沒跟你介紹過,我叫孫大寶。」

    潘五說:「不好意思啊。」跟著補上一句:「其實咱班大部分人,我都不知道叫什麼。」

    孫大寶說:「正常,我是背了好幾天才記住。」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7:27 PM

第30章  胡小川

    跟孫大寶說上幾句話,才知道石台上的少年在做什麼,人家在練歌,要參加學校組織的迎新生歌舞表演。

    像這種全校性質的節目表演,規定不許有武技,甚至不能有雜技。可以這麼說,雜技能表演的節目,修行者都會。什麼軟骨、縮骨、翻跟頭,什麼飛刀、馴獸的……那是修行門派的修煉功法好不好,除非能表演魔術。

    此時校園,有人唱歌,有人叫好,透著青春激揚的歡樂,這才是一個少年該有的生活。

    潘五有些痴,他不會彈琴不會唱歌,年少時只知道偷懶只知道玩,從來是平凡普通一人……

    多看一會兒,跟孫大寶說:「我回去了。」

    孫大寶問:「學校組織的表演,你參加麼?」

    潘五搖搖頭。

    孫大寶又問:「那你什麼時候上課?」

    潘五想了下說有時間就去,揮手離開。

    昨天到現在一直沒休息,吃過飯就睡。隔天起來去海邊練箭。

    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想起昨天那唱歌少年,竟是不想練功了?

    五十米外是自己做的箭靶,好像門一樣巨大樹在亂石中間,箭靶上隨意畫著圓圈或是塗著黑色方塊,還有些地方隨意打著叉……反正整個箭靶上到處是目標,大的像拳頭,小的像米粒。

    以他現在臂力,配上梅韌給的二級弓,輕易射出二百米遠。但是使用弓箭的目的是射中目標,不是比遠,要一點點一步步練習。

    全是普通箭矢,陳呆呆幫忙買回來兩大捆,一捆三百多支。

    練習弓箭特別浪費,沒幾天時間就廢掉一百多只支。是徹底廢了,想修都不行。

    想要練好箭,就要學會修繕、保養弓箭,弓還好說,箭是特別麻煩的……暫時不說麻煩的箭,先說現在的潘五。

    遠處的箭靶被射穿多處,也是插著好些箭,潘五看了又看,忽然去旁邊拿出原先配備的黑色箭矢。

    架到弓上隨意拉開,再隨意放手,只見嗖的一下,跟著砰的一聲,大箭靶爆裂四飛,長箭繼續前飛。就聽哢的一聲響,一塊大石頭被射中,竟然也是炸裂開。

    長箭繼續往前飛,嗖的一下不見影蹤,卻是傳回來嗡嗡的震動聲響,片刻消失。

    用來殺劉三兒應該是夠了。

    潘五往那面走,要去撿箭。經過破裂箭靶那地方的時候,前面忽然出現薛永一,一臉陰沉表情看他。

    潘五繼續慢慢往前走,薛永一就一直站著沒動,冷冷看他。

    很快,潘五走到他身邊,輕聲問:「你多大?」

    薛永一沒回話。

    潘五說:「我十六,你也差不多吧?」跟著說:「你還是個少年,做一些少年人應該做的事情,別每天想著贏啊輸的,很累。」

    薛永一問:「每天不上課,就是躲在這裡練箭?」

    潘五說:「時間過很快,我們馬上就老了,你不想老了以後沒有回憶吧?」

    說完這句話繼續往前走。

    薛永一大聲說:「我從小就用藥物淬煉身體,五歲時開始練功,練功時就開始吃各種補藥,一直吃到現在,花在我身上的錢超過百萬,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為什麼打不過你,想不明白為什麼你那麼厲害。」

    潘五腳步沒停,當沒聽見這些話。

    薛永一跟上來大聲說:「我每天都辛苦練功,你說的對,我的院考第二名不是吃喝玩樂就能得到的,從五歲開始,每天要練功五個小時,除非受傷,即便是新年,即便是生日,也要練兩個小時。」

    潘五還是不說話,經過碎裂石頭處,偏頭略看兩眼,又繼續走。

    薛永一還在說話:「一出生,府城蘇藥師就說我是天才,適合修行;三歲摸骨,更確定這一說法;十歲時,大都武院戰老師說收我;我有最好的老師,有最好的訓練,練過十四種功法,吃過各種天寶地材,最重要的是一直在努力學習、修煉,從來沒偷過懶!可為什麼會比不過你?為什麼?」

    沒多一會兒,潘五走到落箭處,黑色長劍斜著扎進沙灘中,傾斜著外面的半個箭身。

    是直射,如果是拋射,興許會全扎進沙中。

    拔出長箭,從尾部看起,直看到箭頭。

    不愧是二級利器,長箭完好如新,好像沒使用過一樣。

    握在手裡,轉身看看身後兩步遠的薛永一,潘五說:「首先,你只是個少年,如果再大幾歲,一定不會找我說這些話。」

    「你也是少年!你和我一樣大!」薛永一喊道。

    潘五苦笑一下:「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我死過,你死過麼?」

    他不止是死過,而且是家破人亡,不過沒必要說那麼多那麼細。這句話之後,抬步往回走。

    小院下面是石頭和海水,不適合練功。他練弓箭的地方在上游,就是埋放鱷魚皮骨的地方。回來後看看海面,收起弓箭背到肩上,看看依舊在發呆中的薛永一,從海邊游回小院。

    本來就迷糊著情緒,想起昨天的唱歌少年,家仇還沒抱,偏生有個腦子壞掉的薛公子……回到小院,抱起一罈酒坐到晾台上,舉起來猛喝一口……還是記憶中的那麼辣。

    然後又是一口,再一口,很快喝掉一斤左右。

    看著無邊海面苦笑一下,放下罈子猛然站起,跳進大海中練拳。

    海水無底,潘五上一下下一下的揮拳踢腿,覺得很不舒服,朝下游去,隨便找個近岸處繼續打拳。

    海水沒及胸膛,每一拳擊出帶起漫天水花,水花中隱隱有一個身影,是個很文靜的女孩,很文靜。

    有時候,文靜也代表著沉默,喜歡沉默的人總有很多秘密。

    忽然一天,文靜女孩說再見,從此就真的再見了。

    海水無邊,記憶無限。

    我是有記憶的。

    潘五一直在瘋練,從上午練到天色全黑,好像瘋了一樣。

    沒吃午飯,沒吃晚飯,就是在及胸海水中打拳踢腿。還是大王拳,他只會這一種拳法。一遍一遍沒完沒了的重複,一直在重複。

    熟能生巧,唯手熟爾,練吧,不要嫌棄某些事情太簡單,越簡單的事情越是基礎,是人生前進道路必不可少的準備。

    終於圓月高掛,累空了的潘五仰躺在海面,隨著波浪起伏,他也起伏。

    大概躺了一刻鐘,有個人影快速跑過來,邊跑邊脫衣服,直衝進海水。

    潘五聽到動靜,偏頭去看,好像是羅小羅?

    如果有武痴,就應該是羅小羅這樣的吧?

    慢慢站起來看過去,羅小羅嚇一跳:「你沒死?」

    潘五笑了下,朝岸邊走去,羅小羅跟回來:「一直在練功?練多久了?」

    潘五沒回話,問你是來找我的?

    羅小羅說:「我去找薛永一,他說你在海邊練功,我好奇,就過來了。」跟著問:「你練功都這麼瘋麼?」

    潘五沒明白:「瘋?」

    「我是下午來的,你就在海裡撲騰,一直看到剛才,整整四個多小時沒停過,哪來的體力?」羅小羅想不明白。

    潘五說不知道。

    「每天都這麼瘋?」

    潘五不說話了。

    看他又恢復成習慣的冷漠表情,羅小羅也不說話,看會兒天,看會兒地,看會兒沙灘和石頭,忽然起身大步走進海裡。

    走到齊腰深的地方擺個架勢,開始練拳。

    潘五瞥了兩眼,躺倒看天。

    羅小羅不管潘五會不會偷學自己武功,反正是猛練,完整一套拳打下來,竟然要五分多鐘。

    在水裡練功累,沒多久就體力不支,可他硬是堅持著打完整套拳,堅持著走上岸。

    潘五好像沒看見,繼續看天。

    隔上十幾分鐘,羅小羅又走回大海練功,看樣子是被潘五刺激到了。

    潘五坐起來:「什麼時候走?」

    羅小羅不說話,打完拳上來休息。

    如果只是擺動作,別說五分鐘,就是五十分鐘也沒問題。練功必須要盡全力,特別累人。

    潘五說:「走吧,該封門了。」

    羅小羅想了一下,說好,起身穿衣服。然後看著他。

    這是等我一起走?

    潘五望望漆黑海面,又看看前面漆黑道路,決定善良一下,大步走過去。

    黑夜無燈,明月指路,很快離開海岸,順路往正門走。

    剛到門口,從裡面呼啦啦衝出一百多人。

    潘五停下腳步,好奇看過去。

    看見是他,對面馬上有人喊:「潘五,潘五在這。」

    潘五納悶,這是要揍我麼?可是我什麼時候得罪過他們?

    羅小羅嚇一跳,不過硬是站的筆直,牢牢站在潘五身邊。

    對面人群呼啦圍上來,校門口這塊就滿了。

    最前面幾個人站在潘五對面,有人說:「第二學院的欺負人,我們要去找場子,你去麼?」

    打群架?找我?潘五愣了下問:「為什麼?」一眼看見站在後面的大喜,扒拉開前面幾個人,走過去問:「你幹什麼?」

    大喜說:「第二學院那些人說你壞話,說你的第一名是作弊得來的。」

    潘五說:「然後呢?」

    「然後?」大喜說:「他們罵你,罵的特別難聽,我們氣不過,打起來……」

    「你們?」潘五問:「你去哪了?」

    有個學生主動接過話:「不是他,是我們,我們白天出去玩,跟第二學院的碰到一起,他們說大比的事情,說胡小川那麼可憐,你還當眾使壞,讓人下不來台。」

    潘五有點迷糊:「胡小川?是誰?」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18 07:41 PM

第31章  裘太平

    胡小川是服用震血丹、想要跟潘五拚命的那一個,被潘五當眾說破。

    經過這段時間養復,身體恢復過來,可心裡出現問題,他認為是丟人,丟了很大很大的人,回去宿舍就沒出來過,不請假也不上課。

    胡小川是平民學生的代表,努力、認真、拚命。當年院考時可以入讀第一學院,也可以去府城上學,因為第二學院免學費給補助給獎勵才選擇這裡。

    從入學開始就沒讓任何人操過心,不搗亂不違紀,完全聽從老師吩咐,只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偏激,什麼都要爭第一。

    現在,這個什麼都要爭第一的學生忽然不爭了,不知道老師們怎麼想,反正學生們不樂意。哪怕以前討厭胡小川的,現在也是站在他一方,努力支持他,全力聲討潘五。

    人,大多數人習慣了在什麼位置說什麼話,站在什麼角度就為那個角度考慮。儘管潘五沒做錯事,可第二學院學生認為他不好,那麼不管潘五再怎麼做也都是錯。

    有了這種先入為主的想法,跟第三學院學生打起來也很正常。何況他們本來就比第三學院的學生能打,還比第三學院的學生有錢有關係,在這種情況下,不欺負你們欺負誰?

    第三學院學生恰恰相反,認為潘五是學校的驕傲,是他們的代表,是光榮……

    所以就打唄,兩校學生遇到一起,年輕氣盛,隨便一個人說錯一個字,於是戰爭起。

    第三學院學生被打敗,被追的滿世界跑,回來糾集人手報仇。

    聽幾名同學七嘴八舌說明情況,潘五看看天上月亮,問:「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不回!回什麼回?我們去第二學院要人。」有人大喊。

    潘五嚇一跳,去第二學院要人?不把你打胖一圈都算第二學院輸了。

    有人喊:「潘五,跟我們一起去。」

    還有人喊:「是他們先動手打人,汪九都送醫館了,這個場子必須找回來。」

    汪九又是誰?潘五站了好一會兒,退後幾步看大家:「不怕得罪你們,我要說一句話。」

    「你說。」

    潘五笑了下:「你們打架和我無關,有人想送死也不要找我,活著有很多事情要做,祝你們好運。」說完重新往前走,穿過人群,走向大門。

    羅小羅愣了一下,不過馬上跟上。

    學生們很吃驚,我們是為你打架好不好?有人侮辱你,我們替你仗義執言,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說這麼冰冷的話?

    有人攔在潘五前面:「你是嫌我們多事?」

    潘五不說話,腳步一點一閃,快速繞過他。

    又有別人想攔,潘五索性展開身形,快速衝進大門。

    本來想就這麼回去,不過到底沒忍心,停步回頭:「我知道你們覺得委屈,可是委屈有意義麼?」說著話握拳砸下,只聽砰的一聲,院門口青石鋪就的道路被砸出個大坑,石屑紛飛,好像不是石頭而是泥土?

    站直看看拳頭,紅了,出血了,還是修煉的不夠結實。潘五抬頭看著百多同學說:「別人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做什麼,多問問自己,多想想未來,你想要什麼?最後,謝謝你們替我打抱不平,不過真的沒必要。」

    說完這句話,潘五轉身回去小院。羅小羅追上來說:「太帥了。」

    潘五沒說話,在前面路口抱下拳,當是道別,走向前面小路。

    羅小羅在路口多待好一會兒,忽然發瘋般跑去演武場,他要練功,要像潘五那麼厲害。

    巧的是薛永一也在,赤著上身,穿件看起來就特別沉的負重背心,一拳一腳認真練習。

    對於修行者來說,這是傻辦法是笨辦法,很多宗門禁止這種修煉方法。在生死相鬥的殺戮場上戰技更重要,身體練的再強壯也擋不過一把刀。

    不過所有武學理論都是相對的,沒有最厲害的功法,只有最厲害的人。有人禁止,就有人崇尚這種練功方法。

    但是大家都承認這個修煉方法很笨。

    薛永一出身世家,應該沒這樣修煉過,可自從認識潘五,整個世界都變了。

    薛永一練的特別專心,緩慢而有力,一拳就是一拳,一腳就是一腳。

    羅小羅看上好一會兒,忽然看明白,薛永一打的慢,是在猜想對手會如何抵擋、甚至反擊,他的下一招是針對那個不存在的對手做出的反應。

    想了想,跑進演武場,同樣開始練功。

    這個夜晚,當然不會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努力。潘五先是在涼台上打拳,然後去二樓煉藥。

    羅玉院長送來許多煉藥器具,他要從最開始學習。前些日子一直在背藥方丹方,現在到了練習階段。

    煉藥是一件特別枯燥無味的事情,一個人傻乎乎待在屋裡,按照丹方要求,一遍又一遍的量取不同份量的不同藥材,按照嚴格步驟一點點融合、攪拌,或者是上火爐熬,用湯鍋煮。

    有很多補藥其實跟做菜差不多,入鍋清炒。

    煉藥師的工作就是每天無窮盡的重複。

    這還算好的,總有些偉大藥師不滿足現在已有的藥方丹方,總想弄出一味震古爍今的傳承奇藥,要改善以往藥方的缺陷,降低丹藥毒性……敢這樣想的藥師,外界有個統一稱呼,瘋藥師。

    不論有沒有成功,都是離不了瘋藥師的稱呼。

    別的煉藥師雖然是重複工作,但是能見到成效。這群瘋藥師就慘了,要一味味藥去嘗試,一點點改變份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勇猛做嘗試,最後的結局大多雷同,以破產宣告失敗,或者是失敗帶來破產。

    反正是沒的混了,好像現在的潘五一樣。

    自從開始煉藥開始,潘五整整兩天沒出過屋子,因為一直在失敗。

    能想像麼?很多藥方說的跟做菜一樣簡單,可是單就切藥一件事已經讓人大吃苦頭。

    為充分發揮藥性,要求草藥晾乾後,切成同樣大小的細粒,好像沙子一樣。

    你就切吧,潘五把眼睛都切綠了,才明白煉藥師的地位為什麼那麼高。

    兩天後,很餓的他在猶豫是先買飯還是先睡覺,夜風來了,說是教他使用煉藥工具。

    潘五想了下說:「你先坐,我去買飯。」快步跑去食堂。

    沒一會兒回來,就看到夜風好像看見怪物一樣看他。潘五邊啃著豬蹄邊說話:「沒吃過豬蹄?」

    夜風問:「樓上那三大盆藥粒是手切出來的?」

    潘五說是,又說:「煉藥真辛苦。」

    夜風愣了好一會兒,去屋角搬出個嵌著十幾片刀刃的長方型盒子:「知道這是什麼麼?」

    潘五想了下說:「盒子?」

    夜風搖搖頭,扳開盒子底部一塊擋板,拿把草藥塞進去,一頭頂在盒壁上,合上擋板。長出盒子外面的草藥被切斷。

    夜風平放盒子,扳動另一邊一個扳手,十幾片緊密排列的刀刃下落。

    抬起刀刃,打開擋板,把箱子往外一倒……

    潘五琢磨琢磨:「呀,真方便。」

    夜風搖搖頭:「你可以說是在練刀功,一定要親手切出來才算合格。」

    潘五說:「你說的對,我就是這麼想的。」

    夜風說:「有不明白的就問,這麼多專門做出來的工具,就是圖個方便。」

    潘五說:「麻煩師姐教我。」

    夜風笑笑,開始教授盤五使用各種煉藥器具。

    比較誇張的是小火爐,居然可以控制熱度?大火小火全憑需要。

    潘五說:「藥典沒寫這些內容,我買的書裡也不說這些。」

    夜風說:「你看的書還不夠多。」

    潘五想了下,說聲是。

    他看的書確實不多,進到第三學院才去圖書館看書,又去海陵城買書,滿打滿算不到一個月時間。

    夜風說:「多看書,可以少走彎路;找個好老師可以少走更多彎路,你要是想學煉藥煉丹,我幫你跟老師說一聲。」

    潘五想了下說不用。

    夜風笑了下:「也是,男生都喜歡練武,每天都是練。」

    潘五說:「師姐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多來指點我幾次。」

    夜風說行,看看外面天色,告辭離開。

    潘五送出門,回來就是睡覺。

    第二天又開始兇猛看書歲月,圖書館的書不說,單是買回來那一大堆也沒看完幾本。

    書這種東西越看越感覺無知,抱著手裡的書,腦子裡在想海陵城書店沒買回來的更多書籍,現在有錢了……

    裘太平又來了,圓胖子圓臉圓乎乎站在門口,微笑問話:「劉三兒逼死你母親,打死你父親,這個仇什麼時候報?」

    潘五問:「你為什麼幫我?」

    裘太平說:「無利不起早,肯定有我的原因。」

    潘五問:「要求我做什麼?」

    裘太平說:「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告訴你地點,你自己報仇;另一種是我替你解決這個麻煩,讓你看見完整屍首……你認識他吧?」

    潘五又問一遍:「你需要我做什麼?」

    裘太平笑笑說話:「要錢你沒有我多,要人也沒有我多,要武器丹藥也沒有我多,你有什麼?」

    潘五沒說話。

    裘太平自己接下去:「你有未來,如果我替你殺人,你答應欠我一個承諾就行,如果是告訴你劉三兒居住的地方,未來如果咱倆發生什麼糾紛,你讓我一次。」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04:27 PM

第32章  馮瑞

    潘五思考一會兒說:「我不聰明,但是我知道,你早就想殺他了。」

    裘太平也不隱瞞:「沒錯。」

    潘五忽然笑了:「你願意做什麼和我無關,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幫忙。」

    裘太平嘆口氣:「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抬手點指:「現在不是你要不要殺劉三兒的問題,是劉三兒要殺你,忌諱著衙門,不能大張旗鼓動手,但據我所知,他已經請了十幾個殺手過來,也許現在學院外面就有人等你,又或者等不了多久,會闖進學校殺人。」

    潘五說:「還有麼?」

    裘太平又點一根手指:「劉三兒跟馮瑞關係很近,他倆是遠親,你知道馮瑞麼?」見潘五搖頭,裘太平繼續說:「馮瑞是海陵城三司之一,是公子施的親戚,更是親信。」

    潘五笑了下:「你是說劉三兒跟城主關係很好?」

    「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做出任何留有把柄的事情,否則公子施一定嚴辦你。」裘太平說:「依你目前修為、實力,想要無聲無息殺人,很難,必須要人幫忙。」

    潘五輕點下頭,看裘太平還想繼續說,趕忙打斷:「還是那句話,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謝謝你關心。」

    裘太平好像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大笑起來:「好,有志氣,我倒想看看你怎麼殺他。」說完離開。

    潘五關上門,看看臥在角落的大馬,走過去問話:「你也會累?」

    大馬不理他,潘五就上樓繼續看書。

    中午買上許多食物回來,飯後略一休息,換上黑色水靠入水。

    這身防護服實在太好,好到會抵抗海水重力,不適合練功。只能用它探尋海底世界,用來尋寶。

    在住處附近仔細轉悠一遍,回來脫掉水靠,穿上負重重新入水練功。

    修為的提高是特別緩慢的事情,天天不間斷訓練,三年後能夠進階的都算天才。而到了這個時候,潘五終於對修為有了明確認識。

    經過不間斷修煉,那個迷霧一樣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的淡色氣球會逐漸加多一絲迷霧,讓顏色看起來稍稍深上那麼一點。

    可是好大一個圓球,中間都是空的,想要填滿它撐破它?

    天啊,這輩子還能進階麼?

    在海底狂練兩個多小時,上岸後觀察淡色氣球,好像完全沒有變化。

    想起服用丹藥時的樣子,潘五苦笑一聲:難怪全天下到處是煉藥師。

    所有修行者都需要補藥丹藥,從外面購買太貴,不得不學習煉藥。這也是破爛一樣的第三學院一定要有個煉藥分院的原因。

    拿出羅玉院長給的丹藥,除卻傷藥和晉級丹,所有補藥類丹藥全部取出來。先吃飽飯,然後休息一個小時,開始吃丹藥。

    大把丹藥送進嘴裡,略停片刻,戴著負重去涼台練拳。一小時候檢查胸口位置的淡薄氣狀球體,丹藥果然有用!服用後練功可以事半功陪。

    於是就繼續吃繼續練,可羅院長明明給了好多好多丹藥,竟然連兩天都沒堅持下來。

    當吃光丹藥,潘五體內的大氣球終於變實一點。

    潘五是不得不鬱悶啊,吃這麼多才變實一點兒?然後繼續探查大氣球,發現在底部有些黑,是跟大氣球變實不一樣的黑。

    氣體球不受人控制,所謂的看到只是在腦海裡留有個影像。就是說,明明看到那地方可能有問題,你也只能看著,沒有一點辦法。

    這應該是快速大量服用丹藥的惡果,毒素也會大量迅速留存體內。

    略微想上一會兒,跑去廚房吃飯,撐到十二分飽去看書。一個半小時以後放下書穿戴負重入水。

    他是想搞明白體內那個大氣球的變化,練一個小時出來一會兒,練一個小時出來以後,明明體力不支,累得不行不行,還是要練還是要拼。

    在任何一家武院的任何一個老師看來,潘五都是在做傻事,這樣練功沒用,事倍功不能半,只是浪費時間。有這個時間不如去尋些草藥、或是煉丹。

    潘五就是要做傻事,一直折騰到第二天天亮才回到房間。

    經過探查,大氣球底部不正常的黑淡了那麼一點點。按照今天的練功時間來看,想要徹底消滅這一點不正常的黑,起碼要三個月到半年時間,也許還要更久。

    從進到第三學院開始,潘五就發覺時間不夠用,現在看來,何止是不夠用,簡直是嚴重的不夠用!

    想要報仇就要花時間調查情報,還要增強修為。想要增強修為就得多煉藥多看書。看了書煉過藥,又得去海底尋寶……

    也許欠上裘太平一個人情?

    人情是不好欠的,裘太平是三大賭場之一的老闆,單是這個身份就足以讓人避讓三舍。

    還是繼續看書吧,連日苦讀終於看到他想要的東西,海底世界裡萬千生物,有種叫金星藻的玩意可以入藥,對人體有極大好處。

    之所以說這個,因為潘五已經探知的海底深處就是藏著這麼一大片金星藻。

    金星藻不是海藻,是一種貼著海底生長的古怪物種,會移動,但是移動緩慢,成片互相依賴著生存。因模樣酷似海藻而命名。

    這玩意很強,蘊含強大力量。還煉製簡單,配上四種常見草藥,全部曬乾磨成粉,用黃酒煮沸攪拌,然後捏成球晾乾。

    晾乾以後的丸藥叫金元丹,很是昂貴。

    有了這個發現,那還等什麼?

    只是有個問題,難道又要找陳呆呆幫忙買草藥?

    想上片刻,先弄回來金星藻再說。穿好軟甲,帶上刀和手弩,拿著兩個籮筐入水。

    今天的任務是弄金星藻,問題是實在距離太遠!單是游過去就浪費三個多小時,這還是有標記幫忙。

    海底做標記非常麻煩,要時常過來檢查。潘五這樣頻繁入水倒是省去這個麻煩。

    金星藻是活物,移動再慢也是要移動的,在潘五強行收取的時候,大片金星藻朝更深的海域緩慢移動。

    看看這一大片金星藻,再看看自己的兩個籮筐,隨便抓些塞滿,返身回去。

    別看是兩籮筐,曬乾後應該裝不滿一盆,磨成粉也就那麼多。幸好配比比例少,應該能煉製兩到三瓶金元丹?

    帶著美好希望上岸,把這堆跟海藻一樣的活物鋪在涼台上,沒多久地上一片濕漉漉,金星藻死掉。

    這玩意離水就死,潘五多看一會兒,拿著金票去找陳呆呆。

    不知道陳呆呆住哪,直接去學院門口找人問話。沒一會兒,陳呆呆跑步過來,氣喘吁吁問:「有事?」

    潘五好奇道:「你在練武?」

    如果不是練武,僅僅跑過來而已,不至於這麼累。

    陳呆呆說是,又問一遍:「什麼事兒?」

    潘五拿出紙:「這四種草藥每樣一百斤,再有二十壇黃酒。」跟著又說:「還是上次那樣多找幾個人去,每人二十個銀幣做酬勞。」

    陳呆呆說好,接過金票一驚:「一千?」

    潘五說:「不知道夠不夠,要是不夠的話就全買了。」

    陳呆呆說聲好,又說你回去等著吧,千萬別出門。去找上次三名同學進城買東西。

    想起很久沒回宿舍,特意過去看看。不想房門換鎖了?潘五拿鑰匙問隔壁同學,同學說薛永一住在這,還有個叫羅小羅的搬來對面房。

    聽到這倆名字,想想宿舍裡的東西,算了,不要了!潘五快步下樓。可剛出宿舍門,就看見前面站著好幾個人,最前面是棠棠。

    這還想什麼?潘五邁步就走。

    棠棠大喊站住,竄到他身前問:「怎麼看見我就走?」

    潘五不說話,想從側面繞過去,還沒動地方呢,楊淼和棠棠並排站立:「永一呢?」

    潘五馬上出賣道:「他住了我的房間,我無家可歸,就是上次你去的那個房間的對面。」

    楊淼問:「知道他去哪了?」

    潘五說不知道,又假裝委屈:「我東西都在屋裡,他把鎖頭換了。」

    棠棠說活該。

    潘五嗯了一聲要走。

    楊淼又說:「認識一下,從今天開始我也是第一學院的學生,和你同班,也和永一同班。」

    潘五說聲幸會,又想走。棠棠大聲喊:「還有我呢!」

    潘五衝她點個頭:「幸會。」然後落荒而逃。

    明顯的瘋子太多,我一個人伺候不過來啊。潘五決定再也不回宿舍,可是小漁村的那個房子怎麼辦?

    很快回去小院,剛看會兒書,就聽有人砸門。

    潘五去開門,外面站個少年,雙手奉上白色信封,不管什麼玩意,肯定不是好東西!

    潘五不但不接,連名字都不問,砰的關上院門。

    少年大喊:「我代表第二學院來送挑戰書,潘公子是不敢接麼?」

    潘五不說話,脫去外衣長褲鞋子,用皮包背在身上,從涼台上跳入大海,朝小漁村游去。

    都是被逼的,哎。潘五邊游邊觀察海岸,有適合地方還要潛下水查看一番。

    沒一會兒來到那處房子下面的礁石中間。

    這地方比學校裡小院的懸崖要高,礁石也要更多一些。潘五到處看看,然後穿衣服上岸。

    剛一露頭就聽到大狗狂叫,接著走出個少年,疑惑問話:「你是誰?」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04:44 PM

第33章  苗魏

    石頭砌成的院子,兩邊圍牆建到懸崖邊上,和學院裡的院子同一個格局。

    那時候不知道學校會給小院,現在這塊地方暫時空下來。

    潘五從懸崖爬進後院,看見一隻大灰狗衝他亂叫,房屋後門打開,站個光頭少年。

    聽到問話,潘五說這是我的房子。

    光頭少年問你叫什麼。潘五說出名字。光頭少年喊住灰狗,解釋說他是村長的侄子,白天偶爾會過來看房子。

    潘五說麻煩了。

    等走進屋子才明白,看什麼房子啊?是幾個小屁孩在喝酒。

    看見他進門,幾個小屁孩一臉緊張表情。光頭少年說:「這是潘哥,房子是他的,咱們給他看房子。」

    「啊,對,我們在看房子。」幾個少年連連點頭。

    房間很空,桌子椅子都是新打的,上面擺著點花生米,一小罈老酒,別的就沒了。

    潘五笑了下,把兜裡的銅錢點出來:「繼續看房子吧。」轉身離開。

    光頭少年趕忙追過來:「謝謝潘哥,我還是叫你五哥吧,五哥,我們一定好好幫你看房子,你放心。」

    潘五說:「下午早點回家。」

    光頭少年說好,還想說話,潘五擺擺手,走到懸崖邊縱身一跳,落到下面石頭上,脫去衣服游回小院。

    又晚些時候,陳呆呆買草藥、黃酒回來,潘五開始累了。

    用小磨磨粉,在磨之前要多曬兩天,要切成碎粒,然後一點點磨。

    為保證草藥不出問題,潘五不下水了,每天坐在院子裡看書,前面院子待一會兒,再去後面院子待一會兒。

    他是想安心練功安心煉藥安心修行,可總有人上門。午後太陽正大的時候,有人輕輕敲門,是一個白髮青年。

    潘五打開房門:「有事?」

    白髮青年很有禮貌:「你好,請問是潘五麼?」

    潘五回聲是。

    白髮青年說話:「我是苗魏。」

    潘五沒說話。

    苗魏說:「我是第二學院的。」

    潘五想了下:「再見。」關上院門。

    苗魏沒走,隔著門大聲說:「昨天師弟來送戰書,你和現在一樣拒之門外,是不敢收麼?」

    潘五往左邊歪下嘴巴,無奈打開門:「走吧,我沒心情理會這種小孩遊戲,打敗了你又有別人,沒完沒了的。」

    苗魏說:「不是小孩遊戲,我要和你正式決鬥,可以使用兵器。」

    潘五半張著嘴巴看他,看了好一會兒,正想說話,門前道路,一個學生引著兩名官差走過來。

    倆差人三十歲左右,走過來問:「你是潘五?」

    引路的學生跟潘五說話:「他們是海陵城捕快,說是找你有事。」

    潘五看過去:「我是潘五。」

    左邊官差臉上帶個酒窩,好像一直在笑的樣子:「城裡發生個案子,有人看見你在現場,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潘五問:「哪天的事情?」

    「前天晚上。」那差人說話。

    潘五說:「別說前天晚上,最近我就沒離開過學院。」

    差人說:「受累走一趟,這些話跟我說沒用,得跟我們大人說,還要麻煩你找幾個證人證明沒離開學院。」

    潘五琢磨琢磨:「現在找證人?」

    「那個不急,先去見下我們大人。」那差人又說。

    潘五說:「我要是不去呢?」

    「沒有必要,也沒多遠,去了澄清一下就是。」

    潘五問:「什麼案子?」

    「盜竊案。」

    「丟了什麼?」

    差人說:「路上問,趕緊走吧。」

    學校再牛也牛不過官府。潘五想了下,說換件衣服。

    不是換衣服,是要穿衣服,穿上薄鎧甲,外罩長袍,潘五瞬間變胖。

    這件鎧甲是鐵線蛇皮煉製,勝在薄輕。

    等再次開門出來,看著比剛才胖上那麼一點兒,不過無所謂,倆差人大咧咧走在前面。

    苗魏跟著走出段距離,忽然說:「明天再挑戰你。」

    潘五說:「你厲害,我打不過你,你回去宣揚吧。」

    剛說完話,前面跑過來六七個人,最前面是個高個子壯漢,橫在路上說話:「苗魏,你是欺負新生麼?」

    苗魏冷笑一聲:「手下敗將。」

    差人大聲說話:「你們的事情去一邊說,官府辦案,麻煩讓路。」

    官府辦案?不是一夥兒的?橫在前面那些人詫異著讓開道路。

    大略走上十分鐘,差人帶著潘五出校門,苗魏先走一步,臨走前大聲說:「我明天來。」

    三個人沿路快走,潘五邊走邊背藥方,何其一個用功。

    不多時走到上次被偷襲的地方,潘五笑了下,那幾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估計被羅院長拿來試藥了。

    臉上笑容還沒散,忽然心生寒意,不對!

    剛這樣想著,前方一道光芒憑空出現,潘五不及反應已經中箭,整個人被一支箭撞飛。

    潘五人在空中,兩名差人動作奇快,分左右快速撲倒,全不理會潘五死活。

    在那道光芒擊中潘五後,緊接著又是一道金光襲來。

    潘五人在空中,遭到二次攻擊,好像被連續射中的靶子一樣,繼續在空中滑行。

    兩箭全部射中目標,可為什麼只是紮在身前?人還沒死?

    前面道路兩邊出現兩個年輕女子,都是單手執弓,人朝潘五追來。

    這是被算計了,潘五到底沒忍住,人在空中,張口往外噴血。然後轟的摔落地上。

    他剛一落地,側面跑過來一隻高大黑豹,明明距離老遠,嗖的一下跑到眼前。豹身上坐個黑衣青年,衝他冷冷一笑,在笑容泛起的同時,手中快刀劃向潘五頸部。

    潘五下意識的抬手去擋,就聽刺啦一聲,快刀劃破衣服,劃出一串火星,黑豹已經帶著黑衣人跑到前面。

    潘五沒事,這一刀說明深海鐵線蛇確實牛皮,只留下道淡淡劃痕,完全沒事。

    再扯開衣服看,胸腹間插著兩隻長箭,一支是金色短矛一樣,一支是銀色三棱箭頭。

    兩支箭都是插在胸甲上面,將將射穿。如果是普通人就掛了,這兩箭既然能射穿戰甲,衝擊力足以殺人。

    潘五沒事,猛咳兩口血,坐在地上看向前面。

    大黑豹掉頭回來,兩個女人也是快速衝過來,手拿銀弓的女子冷聲說話:「最好不要阻攔我們姐妹辦事。」

    騎黑豹的黑衣青年看眼兩個女人,笑著說話:「你們怎麼這麼霸道呢?失手了別人也不能動?」

    倆女人快速跑到近前,再次搭箭射出。

    在兩個女人抽箭的時候,潘五騰身而起,轉身就跑。於是這兩箭全部失手。

    黑衣青年笑道:「又失手了。」

    倆女人之所以跑過來,是要阻止黑衣男。潘五是她們的買賣,不能讓別人搶去。

    見黑衣男不追了,倆女人第三次抬手射箭,速度極快,好像只抬下手,兩支箭就射中潘五後背。

    潘五又飛了,這倆女人太猛了,箭不能透甲,但是蘊含的極大力量一點沒浪費,好像錘子一樣砸在潘五身上。

    潘五不及落地,又是猛吐口鮮血。

    什麼是強悍?現在的潘五就是,連中四箭,連續吐血,可剛一落地又騰身而起,朝第三學院狂跑。

    倆女人很意外,繼續搭箭射出,嗖嗖嗖,眨眼間各射出六支。

    不是潘五不想躲,實在是躲不開。

    他跟這幾個人的差別實在太大,實戰經驗、修為等級,任一方面都被人拉下。幸虧出門前多個心眼穿上護甲,不然還真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樣子。

    潘五運氣不錯,不管身上有傷,跳起來全力逃跑。可畢竟是傷,巨大力量震傷身體,又是不計較體力的狂奔,沒跑兩步就是個大趔趄,啪的摔爬在地上。

    正好十二支箭連續飛來,從頭頂嗖嗖飛過。

    潘五連說聲僥倖的想法都沒有,跳起來繼續跑。

    遠處的黑衣青年哈哈大笑:「現在怎麼辦?」

    倆年輕女人箭囊裡還有箭,各剩三支。難道要全部拿來射殺潘五?

    拿銀弓的女子猛一咬牙,三支箭全部搭在弓上,然後撒手。

    這三支箭跟方才的那些都不同,一支帶著淒厲響聲,好像鬼哭一樣難聽。在淒厲響聲中,那支箭出現在潘五腦後。

    不論是對修行者還是對普通人來說,受傷了一定會痛,痛了以後就一定會有反應,是身體自己的反應,跟意志力和控制力無關。

    潘五連續受傷,又連續摔倒,一直在忍痛,就在這一刻,劇痛襲來,腰身不聽控制的猛然一弓,那隻已經出現在腦後的鬼叫箭再次射空,緊貼著潘五頭皮飛過,將那一塊頭髮全部帶飛,也帶起一串血珠。

    潘五一呆,完全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感覺大腿一震,有一支銀箭竟然穿破了腿部軟甲,深深紮在大腿中。

    潘五低頭看一眼腿,咬牙繼續逃跑,一瘸一拐不但難看,也跑不快。

    不想跑的慢也能救他一次,在他身前兩米遠的地方,憑空出現一支箭,又是瞬間消失。

    潘五運氣逆天,因為受傷竟然連續躲過三次必殺。

    後面三個人都看愣了,黑衣男有些不敢相信:「他是躲過去的吧?」

    在這種時候,寧肯相信潘五依靠本能躲開攻擊,也不願意承認這傢伙有超級好運氣。

    倆女人沒接話,她倆有點說不出話,不過是刺殺一個一級修為的學生好不好?要不要這麼誇張?有沒有這麼難?

    黑衣男說:「我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04:55 PM

第34章   阿七

    不管那兩個女人什麼反應,黑衣男輕說聲去,大黑豹好像會瞬間移動一樣,嗖地追到潘五身後。

    看過倆女人是如何失手的,自己那一刀也沒能斬破護甲,知道是寶貝,他的刀直取潘五腦袋。

    遠距離攻擊可以靠運氣躲避,可近在咫尺這一刀要怎麼躲避?

    眼看刀刃劈落潘五頭頂,就在這一瞬間,潘五感覺有什麼東西纏上自己,不及反應,一道大力猛往前帶,讓他又一次躲過致命攻擊。

    黑衣男也失手了?右腿輕輕一磕,黑豹停在原地。

    在他身前十幾米遠的地方站個老家丁,手拿一根軟鞭,鞭子另一頭纏著潘五。

    老家丁一抖手,把潘五送出去十米遠,收回鞭子,低頭看地面。

    潘五被人救下,回看眼老家丁,撒腿又跑。

    人家來救你,你留下來費力說謝謝,是有病麼?

    潘五沒病,拼了全身力氣猛往學校跑。

    到底還是大意了,帶著傷藥也好啊,為什麼不帶?

    他逃跑,兩個女人互看一眼,急忙來追。

    老家丁還是看著地面,眼看二女要越過他了,隨意拖在地上的長鞭連點兩下,兩個石子飛向二女。

    二女急忙停身,石子從身前飛過。

    老家丁終於說話了:「我不想殺人,你們可以等下次機會。」

    你不想殺人就不殺了?執金弓的女人抬手射出最後三箭,真正是瞬息即至,可老家丁的長鞭好像靈蛇一樣靈活,在身周啪啪啪炸響三聲鞭花,那三支箭變成斷箭掉落地上。

    黑衣男動了,在老家丁破箭的時候,大黑豹騰空而起,從老家丁身側掠過。

    在老家丁打落三支箭的同時,大黑豹又一次追到潘五身後。

    潘五根本不知道身後發生什麼事情,一眨眼就能被殺死許多次的危險時候,哪還有閒心回頭?

    跑吧,拼出最快速度逃命。

    大黑豹又一次出現身後,快刀橫著切向他的腦袋。

    沒有老家丁了,但這裡是第三學院附近,好歹是個武修院,你們在我家門口打架半天,我要是再發現不到,這個學院還有存在的必要麼?

    天空一隻大鳥飛來,距離老遠,連續九支飛箭射來。

    黑衣男手起刀出,只要稍稍有那麼一點點的時間,他就可以殺死潘五。

    可是沒有,如果他選擇殺死潘五,空中射過來的九支箭最少有三支會射中自己。他殺死潘五,他也會死。

    他是殺手,不是死士,他殺人是為錢,當即抬刀上劈,大黑豹同時後退。

    就聽鐺鐺兩聲響,他的刀還真不錯,磕飛兩支箭,大黑豹又躲過一支。當三支箭全部落空後,黑衣男無奈苦笑一聲,這個一級修為的小武生還真難殺。

    空中大鳥眨眼間飛來,兩翅輕顫,大鳥緩慢下落。

    潘五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跑。這是實力上的差距,縱然再天才再牛皮,在絕對實力面前根本什麼都不是。

    大鳥不是鳥,是個穿戴長翅的青年。

    長翅是黑色,衣服也是黑色,飛於高空深遠處,只以為是只大黑鳥。

    單翅長過三米,高一米二,在空中快速連顫,輕鬆負載起百多斤重量。

    翅膀綁縛住整條腿,在空中由兩腿控制,空出兩隻手掌握弓箭。

    看著半空中的鳥人,騎黑豹那傢伙輕嘆一聲,一言不發,大黑豹轉身跑開。

    兩個女子本來還想跟老家丁糾纏糾纏,見對方又來了人,轉身就跑。

    老家丁不理會,依舊低著頭。

    空中鳥人也不去追,扯起弓箭就是快速兩箭。

    可憐那倆女人也是玩箭的,竟然完全沒有閃避動作就被兩支黑色長箭釘死在地上。

    鳥人射過兩箭,沖老家丁抱拳:「多謝先生。」

    老家丁擺了下手,朝海陵城方向慢慢走去。

    鳥人在空中略停一會兒,收起弓箭,兩手插入翅膀中,配合雙腿一起發力,身體瞬間竄高,回飛第三學院。

    鳥人離開沒多久,第三學院跑過來一小隊人,先是發響箭,再是查看那個兩個女人,確認死亡後,整隊人散開守住這一塊地方。

    又等上一會兒,第三學院跑來兩小隊人,三支小隊匯合一起,有去周圍搜尋的,有收撿箭矢的,有搬運屍體的。

    至於那兩個捕快,早不知道跑去哪裡。所以沒多久,一輛馬車載著屍體去往海陵城。

    在這個時候,潘五坐在第三學院的藥房裡發呆。

    全身鎧甲脫去,只留右腿護甲,一支銀箭把護甲和大腿連在一起。

    一個穿白衣服的青年說:「忍著點痛。」

    潘五點點頭,然後就痛了。

    那青年是真狠啊,抓住箭柄用力一拽,潘五大腿從流血變為噴血,啪的打在腿部護甲上,都能發出聲音。

    潘五愣住。那青年隨手塞過來一枚丹藥:「張口。」潘五張開嘴,服下那顆藥丸。

    青年又掀開護甲,拿瓶傷藥倒上去,片刻後止血。

    青年再檢查潘五身體別的地方,沒有什麼大礙,拿來件白袍子說:「穿上。」說完出去。

    潘五慢慢站起身,輕輕穿好衣服,特意多看眼胸腹,那地方有兩道淡淺傷痕。

    夜風來了,進屋問:「怎麼會這樣?」

    潘五笑了下:「不知道。」

    看著一地鮮血,夜風輕皺下眉頭:「以後別出去了。」

    潘五點點頭。

    梅韌也來了,進門先看放在一旁的護甲,大略掃過一眼,告訴潘五:「可以修復。」

    潘五笑道:「你不問傷號,先看護甲?」

    梅韌說:「幸虧有這身護甲。」又說:「這件事情你別管了,學校幫你出氣。」

    潘五沒說話。

    方才的白衣青年又回來了,拿把剃刀說:「忍著點痛。」

    潘五急忙說話:「還來?」

    青年說:「頭上傷口不處理會有大問題的。」

    潘五看眼剃刀:「給我鏡子,我自己來。」

    「傷口在腦袋後面,給你一百個鏡子也沒用。」

    「你給我一百個一定有用。」

    這傢伙絕對是粗暴狂躁性格,給別人看病都這麼兇猛。

    夜風伸手拿過剃刀:「我幫你剃。」跟著說話:「後面這塊特別禿,剃光頭吧?」

    潘五能說什麼,鬱悶說個好字。於是就光頭了。

    白衣青年拿瓶烈酒出現,根本不說話,抬手就倒。潘五眼睛都瞪圓了,這傢伙痛的,咬著牙問:「我跟你有仇啊?」

    青年沒說話,隨手拿個罐子過來,好像掏泥巴一樣掏出塊白糊糊的軟膏,抹到頭頂傷口上。奇怪,竟然不痛了,潘五暗鬆口氣。

    青年抹勻軟膏,拿過個繫帶的好像海碗一樣的帽子扣到潘五後腦上:「過幾天就好。」跟著一拍手:「成了,走吧。」

    潘五看眼大腿:「不包一下?」

    「用不到,有個四、五天就好。」青年說:「修行不能太嬌慣,要習慣吃苦。」

    潘五問:「沒有枴杖?」

    「枴杖?」青年掀開袍子看潘五大腿:「等著。」

    出門帶回根枴杖:「帽子和枴杖要還回來。」也不理會梅韌,說完就走。

    潘五拄拐站起,跟梅韌說:「他也太不拿你當回事了。」

    梅韌笑了下:「他不認識我。」

    不認識?員工不認識院長?好吧,果然是第三學院,真是不一般!

    梅韌說:「這個我拿走,修好給你。」

    潘五說謝謝,梅韌說:「你應該謝的不是我,是阿七。」

    潘五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問阿七是誰?

    梅韌說:「阿七是第三學院的護院,是他救的你。」

    潘五問:「好像老家丁一樣的打扮?」

    梅韌笑了下:「老家丁……老家丁是別人派來的,他不是阿七。」

    潘五又問:「那阿七是誰?」

    梅韌拿起那套護甲:「以後就知道了。」開門出去。

    夜風問:「要不要幫忙?」

    潘五說不用,拄著枴杖一步步回去小院。

    這天就這麼過去了,潘五在小院裡養傷順便看書,阿七不出現,羅玉也沒來。

    白天那會兒,潘五把事情經過告訴羅玉,羅玉帶著屍體去海陵城報案,也是尋找那個臉上有酒窩的捕快。

    隔天上午,羅玉出現在小院裡,冷著臉訓話:「為什麼要出去?為什麼不聽話?」

    潘五有些委屈,不過沒解釋。

    羅玉又說:「整個衙門就沒有一個人臉上有酒窩,你能記住相貌麼?」

    潘五想了下說能,就是畫不出來。

    羅玉說:「畫吧,煉器師都要會畫畫。」

    潘五隻好答應下來。

    羅玉又叮囑一聲才離開。

    中午時候裘太平又來了,因為發生刺殺事情,有兩個人陪著一起。

    見面時,裘太平請那兩個人站遠一些,那倆人不肯。可他倆在場,裘太平又不願意說話,想來想去,拿筆拿紙,寫出篇東西交給潘五。

    昨天那個使用長鞭的老家丁是他派過去的,未必一定要保護潘五,但如果有可能的話,能救就救一下。

    昨天那種情況當然要救,連續三次差點喪命,都是因為運氣好活下來。老家叮噹然要救。

    說了昨天那件事,裘太平說:「你能看到我的誠意。」

    誠意一定是有的,可潘五不願意參雜到別人的事情當中。告訴裘太平:「讓我多想想。」

    裘太平笑著說好,留下瓶傷藥,告辭離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06:34 PM

第35章   易道

    裘太平三番五次表示好感,肯定不正常。就算他和劉三兒有生死大仇,不方便動手,可我去動手就沒事了?

    這是想不明白的問題,潘五索性不去考慮,頂到天被利用一次而已……想到這裡眼睛一亮,是了,利用一下而已。

    裘太平和劉三兒有仇,可裘太平不殺劉三兒,劉三兒也不殺裘太平,最古怪的,劉三兒會在裘太平的賭場放利錢。

    這麼一想就明白了,他們兩個人不論誰殺誰,都會付出極大代價,興許是承受不起的代價,找我就簡單多了。

    我跟劉三兒有仇,殺了他也找不到裘太平身上。

    想著想著忽然輕笑一聲,混黑道的都在計較利益得失,很有前途。

    不去管別人的事情,潘五回小院繼續看書。

    至於昨天受的傷……昨天回來就吃了一顆五品傷藥,加上強悍身體,天還沒黑已經痊癒。

    正看著,薛永一來了。

    開門見是他,潘五好奇道:「有事?」

    薛永一說:「我昨天回了趟家,你那個事要不要幫忙?」說著話伸出右手,掌心是個小瓷瓶。

    潘五問:「什麼事?」

    「有人殺你。」薛永一又說:「這是傷藥。」

    潘五撓撓頭:「你到底是恨我?還是……對我好?」好懸說錯話。

    「不衝突。」

    潘五說謝了,傷好了。

    說完這句話,忽然看到前面走來苗魏,趕忙抓過門邊枴杖:「謝謝謝謝,就不留你們了。」

    苗魏還是來挑戰潘五,看到枴杖後愣住:「你受傷了?」

    潘五連忙點頭:「昨天被三個人偷襲,好懸沒能活著回來,你看我頭……」發現沒戴那個帽子,趕忙改口道:「全校都知道,就是昨天你剛走,他們就來了。」順手抓過薛永一手中瓷瓶,丟給苗魏:「你看,他們給我送傷藥。」

    苗魏疑惑看著瓷瓶,略一猶豫打開瓶蓋,倒出一粒紅色丹藥。

    小瓷瓶只有這一顆藥,紅的像要滴血一樣。苗魏趕忙裝回瓷瓶封好:「這是龍血丹?」

    聽到這個名字,潘五爺愣住,趕忙說:「我沒吃啊,趕緊拿回去。」從苗魏手裡搶過來,硬塞給薛永一。

    薛永一說:「不過是一枚傷藥。」

    不過是一枚傷藥?苗魏看了薛永一好一會兒:「你也是第三學院的學生?」

    「我是薛永一。」這傢伙說的很驕傲。

    苗魏點下頭:「我知道你。」又看潘五一眼:「那你養傷,半個月以後我再來。」轉身離開。

    薛永一問潘五:「他找你有事?」

    潘五沒回答問題,說:「我沒事,你回吧。」

    見他態度堅決,薛永一夜沒強求,笑笑說道:「告訴你件事,我築基了。」

    潘五這才發現他的不同,仔細看眼:「用藥堆出來的?」

    沒用外力幫忙,又不可能有潘五那樣的奇遇,只剩下一種可能,兇猛服用各種補藥丹藥。

    潘五煉製金元丹就是抱著這個想法,用危害程度較小的丹藥堆高修為,然後再想辦法去除毒素就是。

    薛永一說:「我也不想,可是沒辦法。」他說沒辦法,是被潘五逼的。

    潘五說:「你家果然有錢。」又說:「謝謝你的藥。」說完關門。

    薛永一在門外站上一會兒,忽然再次拍門。

    潘五開門,薛永一說:「我搬過來好不好?」

    「不好。」潘五說道。

    薛永一搖下頭,轉身離開。

    又一次關上院門,潘五認為這傢伙一定是藥吃多了,腦子吃壞了。

    他是想打著受傷的名頭,在家專心煉丹,可惜不能。不但薛永一來過,同學們先後表示關心,陸續來看他。還有陳劍等幾名講師。

    潘五不能告訴他們已經沒事了,只好整天扣著那個傷帽、拄拐見客。

    三天後,金星藻終於曬好,另四種草藥也曬好了,將它們全部搬到二樓,開始磨粉。

    單是磨粉這一道工序就用去潘五三天時間,磨到後來,看見粉就夠了。

    金元丹容易煉製,耗費的無非是時間。七天後,一粒粒灰色小藥丸鋪滿晾布。

    二樓房間,一樓晾台,走廊裡、廚房裡,到處都是。

    七天後,羅玉又來見他,也不進門,站在門口說衙門受理你被刺殺的案件,但是三名凶手中,兩名身死,一人跑掉,傳報消息的兩名假冒差人也是找不到線索。只能暫時擱著。

    潘五說沒事,反正自己還活著。

    羅玉又說出另一件事,下個月去府城,大比前十名都去。

    潘五馬上說不想去。

    羅玉好奇道:「不去?府城是省比,進到前十名可以去大都,運氣好的話……」話說一半停住,潘五可以進入大都武院而不去,說明萬千人心目中嚮往的大都,他根本沒興趣。

    潘五說:「讓薛永一去吧,他築基了。」

    「築基了?」羅玉一驚。

    第三學院有兩名學生不通過等級測評,全靠自己能力晉級?這是超級天才好不好?

    可是再想一想,好像有點不對,羅玉暫時忽略薛永一築基的事,跟潘五說:「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有很多咱們這裡沒有的藥材或是煉器材料,多長長見識也是好的,修行,不可能待在房間裡就成功。」

    潘五被說動心了,現在有兩千多金,加上晉級丹和一瓶五級傷藥,要是能換件上品護甲?

    羅玉說:「還一個,你是海陵城第一,你不去參加省比,別人不說,公子施肯定會不高興,他要是不高興,咱們第三學院就該難受了。」

    修行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事,誰活著也不可能一個人什麼都不管不顧、卻又順風順水。潘五說:「我去。」

    羅玉說:「還是城比的規矩,當是去玩了。」說完離開。

    去就去吧,這輩子還沒離開過海陵,去看看大城市是什麼樣子。

    又過兩天,金元丹煉製完成,看著鋪的到處都是好像很多,全部裝起來不過四個瓶子。

    按道理說,應該用煉製過的葫蘆,或是特製玉瓶盛裝,否則會流失藥性、甚至是毀掉丹藥。

    潘五不在意這些細節,他是想盡快吃光,根本沒想留著。

    多出個混蛋劉三兒,不論報仇還是自保,都得盡快提升實力。

    因為是第一次煉丹,有些不把准。丹藥這東西很古怪,有的丹藥只要成丹就有奇效,肯定有用。更多丹藥卻是要吃了以後才知道是不是煉製成功。

    家裡活物只有大馬,拿一顆藥餵牠。

    丸藥實在太小,大馬嘴大,一顆藥丟進去就失去蹤影,也許順著牙縫掉出來呢?

    低頭看看,索性又拿幾粒丟進小白嘴裡。然後抱著書坐在它面前。

    半小時以後,大馬睡了,而且是臥倒睡的。

    潘五繼續作陪,沒想到月亮都上天了,大馬還是昏睡。

    潘五琢磨著莫不是失敗了?金元丹沒煉出來,弄出一堆瞌睡藥?

    熬到半夜,大馬還在睡覺。

    潘五不能再等,只好回房。

    隔天起床去看大馬,那傢伙竟然脫毛了?身上灰毛東一撮西一堆的,掉的亂七八糟,好像癩皮馬一樣。

    大馬本來就不好看,現在更難看。

    還好精力充沛,一看見潘五就小跑過來,低頭來拱。

    這是以前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肯定不是變聰明了,是那幾顆藥確實有用。

    想要不給,大馬竟然跟著進屋。

    潘五嘆口氣,拿出幾顆,自己吃兩顆,給大馬兩顆。轟它去院子,潘五穿負重下水。

    金元丹果然有用,比羅玉給的許多丹藥都要好。

    丹方全書說金元丹是四品上等級,如果藥材特別好,煉製方法也是特別完美的話,有可能達到五品。

    想知道丹藥等級要去鑑定,潘五不去,反正就是吃,四品還是五品很重要麼?

    經過兩個小時的海底苦練,這兩顆丹藥讓他的霧氣一樣的小世界又變實一些。再看體內的霧氣球底部,那種代表毒素的黑色好像沒有增加?

    好東西就是好東西。

    潘五依靠大鱷魚給的神奇本領,幸運找到金星藻。而只要他足夠努力,巨大無邊的海底世界有無數寶藏等待去探險去挖掘。

    上岸後去看大馬,那傢伙又睡了。

    潘五琢磨琢磨,很想宰掉吃肉。不然不平衡啊!我去找來藥材,再煉製成丹,服用後還要辛苦練功才能增長修為。這個畜生居然躺著睡覺就能變厲害?

    晚上時候,夜風來了,通知他下個月二號上午八點去府城集合,是馮瑞和易道帶隊。

    海陵城有三司,馮瑞是其中之一,易道來自軍方,是衛紫衣副手,會帶上一隊軍士保護十名參加比賽的選手。

    聽到馮瑞這個名字,潘五直接一楞。這傢伙和劉三兒是親戚啊!會不會在路上弄死我?

    剛這麼想了一下,夜風又說:「我和七師叔也去。」

    「七師叔?」潘五不知道是誰。

    夜風問:「你不知道?他救過你。」

    潘五知道了,說:「護院阿七?」

    夜風說就是他,又說:「院長擔心有人使壞,讓我和七師叔保護你。」

    潘五有點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

    夜風說:「麻煩我們不打緊,重要的是你要以第三學院學生的身份畢業。」

    這句話的意思是院長很看好你,認為你一定能出人頭地,希望你不要輕易改換門廳。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06:48 PM

第36章   夜風

    一個一年級新生,入學沒幾天被院長看重,給予各種便利條件,還真是跟私心無關。不要說海陵城第三學院,即便是大都武院,但凡有個憑自身實力築基的學生,都是絕對的必須的當寶貝看待。

    見夜風說的認真,潘五說你放心,跟著問起阿七的那對巨翅:「七師叔的翅膀是自己煉的?」

    夜風說不清楚,又說反正特別厲害,可以抵擋四級武器的攻擊。

    在假裝養傷那幾天裡,潘五知道阿七救下自己的全經過,也是想過去感謝,可所有人都不知道阿七住在哪。問其大翅膀來歷,所有人都是說不清楚。

    見夜風也是這個答案,潘五說:「大翅膀真酷,不管去哪,扇幾下就到了。」

    夜風說:「七師叔的這個翅膀不是最好的,皇宮有龍展、鳳翅、鷹翼,每一個都能當六級戰甲來用,那個才厲害,基本上只要看到這三對兒翅膀,馬上逃命是最正確的選擇。」

    潘五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三對兒翅膀,問話:「國君和皇后的護甲?」

    夜風說不清楚,又說反正在皇族手裡。

    潘五問:「像這麼一對兒翅膀,煉製下來大概多少錢?」

    「幾十萬金?」夜風說:「做翅膀簡單,但是翅膀要能飛,還要能抵擋飛羽,不至於飛幾下散架才行,材料特別貴。」

    潘五問:「府城拍賣行有賣麼?」

    夜風笑道:「這玩意是絕對的有價無市,出來一套賣掉一套,全是定製,要煉器大師才能煉製,每一對翅起碼要三年以上時間,運氣不好的話,耗費十年也正常。」

    說到這裡問:「你知道水力帶動的大錘吧?」

    潘五說知道,那玩意學校裡就有,有單獨一個沖壓室,利用水力帶動巨錘錘鍛鋼鐵。

    夜風說:「府城有個特別大的水力錘,能把鋼鐵打的非常薄,薄還堅硬,有煉器師想著用大錘把鋼鐵打成薄片,然後鏈接起來做翅膀,可惜嘗試許多年沒有進展,最切實可行的還是借用猛禽羽毛,再有天蠶絲那一類寶貝。」

    潘五問:「用魚皮可以麼?」

    夜風笑道:「肯定可以,海底有七級凶魚,別說魚皮,就是魚鰭拿過來都能直接當盾牌使用,問題是你能殺死?」

    「四級的呢?」潘五再問。

    夜風笑道:「四級已經是猛獸了,我們要去海裡跟它們打架,它們的四級可是比咱們的五級還要厲害,除非不用呼吸,在水底有無窮力量,否則想都別想。」

    潘五點點頭。

    「不說這個。」夜風轉回方才話題:「七師叔性子有點冷,見面後可以感謝一下,如果他不願意理你,最好還是別說話。」又說:「到時候我提醒你。」

    潘五說謝謝。

    夜風說:「老師叫我做的,你要感謝老師才是。」然後告辭離開。

    自從知道阿七是飛來著來救他,潘五就對那對兒黑色巨翅來了興趣,這要是弄一對,從此後可以天上海裡到處走,何其一個帥!

    既然要去府城,別的不說,先弄點兒好東西吧,萬一能夠換到更有用的東西呢?

    稍晚一些時候,穿水靠入水,他要繼續尋寶。

    海裡有無數寶藏,可惜不能隨便取拿。來自深海的玩意要解釋來路,一個說不清楚就是惹禍上身。

    潘五很憋屈,還是不夠強大,也是沒有藏寶的地方,不然先去探尋沉船!

    轉悠半夜,無功而返。沒找到礦石、鑄材不說,還被一頭大章魚追殺!

    那傢伙太煩人,追著不肯離開,大觸手又長又粗,還賊結實,要不是帶有寶刀興許就回不來了。

    觸手長,吸盤吸力大,差點沒勒死潘五。拿刀是砍了又砍才砍斷。

    經此一戰知道了,海底下的玩意,越大越不能招惹。

    回去睡會兒,然後繼續練功。

    大馬是吃上好了,看見他就過來拱,潘五很生氣:「你是豬還是馬?」

    大馬繼續輕輕拱。

    潘五說:「我要給你改名,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叫大豬。」

    大馬還是輕輕拱。

    連續吃兩次金元丹,馬身上灰毛全部褪盡,剛長出一層白絨絨小毛,好像小馬駒那樣嫩。

    潘五哼上一聲:「給你吃,看你變成禿豬。」這句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勁,好像什麼地方說錯了?

    想不出來,又給大馬兩顆金元丹,然後記起來了,自己是光頭!

    潘五很鬱悶的下海練功,現在的他有兩大目標,第一個肯定是殺劉三兒,第二個是弄個大翅膀。

    如果先有翅膀更好,飛到高空中……潘五忽然停下動作,難怪沒有多少人飛天,難怪翅膀很貴,你有翅膀了是方便,可也方便被人殺。

    滿天下修者,少有不修習弓箭的,這玩意可以遠距離殺人。試想一下,我飛在高空中逍遙,下方是一個軍營的弓箭手瞄準自己……

    翅膀的事情還是停停再說,先解決掉劉三兒再說。

    兩小時後回到小院,大馬果然又躺著睡覺。

    從這天開始,潘五全心練功,也不去探寶了,每天就是服用丹藥然後下水,日復一日的重複。

    一套大王拳都打出花兒了,體內的霧狀氣球越來越實,終於有一天變成霧色不透明圓球,圓球最下方是一小塊黑色。

    當球體凝實,潘五馬上感覺不同,每一拳揮出,大球都好像飛去拳頭,會隨著拳頭力量飛出去一樣。

    它當然沒有動,但是給潘五的感覺就是能夠借用這股其實不存在的力量?

    又是個無解難題,明明不存在的圓球,為什麼會在胸前結成實體球?不存在的東西又怎麼會有力量?

    低頭看左胸,看不到凸起。抬手摸,除了肉就是骨頭,骨頭裡面摸不到。難道說那個球狀小世界長在心臟裡面?

    時間一晃而過,二號到了。在一號白天,夜風特意來提醒一次,二號一大早,夜風就來敲門。

    在這段時間裡,變化最大的是大馬。一身白色絨毛竟然全部變成黑色,大馬小白居然變成一匹巨威風好看的黑馬?個子也長高了。

    潘五一再教育它:「你是小白!要長白毛!」可惜沒用。

    現在要去府城,收拾好院子裡的東西,鎖好小庫房。至於大馬?就那樣鎖在院子裡,角落裡堆滿飼料。

    背個皮包出門,裡面裝套練功服和手弩。別的東西帶在身上。比如刀,比如護甲。

    梅韌將損壞護甲重新煉製,想起潘五有很大一個仇家,硬是自掏腰包購買貴重鑄材,讓護甲更堅韌結實。

    夜風也是背個包,衝他一點頭,倆人走去院門。

    門口停輛馬車,車廂巨大,倆人直接上車,裡面坐著兩人。

    潘五先跟阿七道謝,感謝救命之恩。

    阿七閉著眼睛一擺手,意思是別說了。

    潘五趕緊閉嘴。

    上下打量阿七,就是件黑色寬大長袍,完全看不到翅膀藏在哪?

    車廂裡還一個人,是薛永一。

    在潘五看向他的時候,主動小聲解釋:「胡小川不來了。」

    潘五想了下才記起是第二學院那個嗑震血丹的好同學:「他不來也輪不到你啊,他是第二學院,咱是第三學院。」

    薛永一說:「你管那麼多,反正他不去,我去。」

    潘五不說話了。

    戰獸拉車,馬車速度很快。意外的是沒跑出多遠又降下速度。跟著聽到大批馬隊奔跑的聲音。

    打開車窗看,是兩隊黑鎧騎士,分左右護住馬車。

    潘五愣住,要不要這麼誇張?

    夜風說:「院長去找過城主,說外面太危險,不派人保護,咱就不去了。」

    潘五點下頭,專心看外面騎士。

    這才是戰士,這才是騎兵,這才是騎士,不但士兵穿有鎧甲,戰獸同樣披甲。卻是不影響速度,整隊騎兵奔跑起來,好像是兩小塊烏雲在地面移動。

    太帥了!全部黑甲護面,馬背上懸掛長槍圓盾,身背長劍。

    夜風說:「這些人大部分是修院畢業的,要修到二級有入隊資格,考核通過才能入隊。」

    二級修為才能做個兵士?潘五繼續看著車窗外那隊威武雄壯的黑甲騎士。

    夜風又說:「海陵靠海,騎兵不是最重要的,西北邊關那裡才是真正的百戰雄師,好的騎兵隊都是三級修為。」

    潘五說:「那地方就是個殺戮場。」

    薛永一說:「又不是只有西北邊關有戰事,你還小,不明白,只有進了軍隊、或者去了邊城才知道戰爭有多殘酷。」

    潘五笑了下。這傢伙真是無時不刻想跟自己比較。

    薛永一又說:「我決定了,五年級的時候去邊軍實習,你呢?」

    潘五猶豫一下:「我想做水軍。」

    薛永一嗤笑道:「真能想,海裡有什麼?跟大魚打架?」

    夜風插話道:「海裡也有國家,有好多賊國,軍隊是海盜,海盜是軍隊。」

    薛永一說:「我只知道馬革裹屍,不知道魚皮裹屍……魚皮裹屍是餵魚吧?」

    潘五笑了下:「有個事情想不明白,你這麼幼稚,怎麼會有很多女孩喜歡?」

    夜風冷聲道:「你是說女孩都幼稚麼?」

    潘五趕忙說不是,薛永一則是冷笑:「你最幼稚。」

    他們在鬥嘴,阿七始終不說話,好像什麼都沒聽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09:07 PM

第37章  公子施

    沒多久來到城主府,道路兩邊停著許多馬車,府門前站著許多人。

    他們是有軍士護送過來,才一出現在路上,馬上引起眾人注意,以為來了某位達官顯貴。

    進到廣場,騎兵停下,也不用跟誰說,自動轉身回返,馬蹄聲得得去遠。

    馬車繼續前行,在城主府門口停下,夜風先下車,跟著是薛永一、潘五,阿七沒動地方。

    門口有個文官主動走過來:「潘五、薛永一,就差你倆了。」

    潘五和薛永一過去應卯,在名單上籤到,那文官指指右面一個車隊:「你們的位置在後面,最後一輛車。」

    潘五說謝謝。

    那文官又說:「跟我走,你就不用去了。」後面那句話是跟夜風說的。

    文官帶領二人走進城主府,往右邊一轉,那裡站著八名整裝待發的英姿男兒漢。

    薛永一早早棄權,沒遇到後面這些高手。潘五是誰都不認識,即便打過了……也就是打過了。所以倆人都是安靜站立。

    另外八個人,有兩人跟潘五打過,其中一個是二級軍士,再有潘延一個。自潘五一出現,倆人就盯著看。

    潘五好像沒有感覺一樣,見大家都是站著發呆,從懷裡拿出本書……

    別人沒有語言了,你是裝相還是真的抓緊時間學習?

    見他如此,那個欲與潘五試比高的薛永一竟然也拿出本書?

    好吧,物以類聚,倆神經病湊在一起甚是壯觀。

    大略一刻鐘後,前面走過來一行人,最前面是公子施,走到大家面前站定,笑著說話:「此去府城,還望大家能夠盡展本事,嚇那些大人們一跳。」說著話意味深長的看眼潘五,跟著說:「這位是戶政司司長馮瑞馮大人,這次就由他帶隊辛苦一趟。」

    十個青年跟傻狍子一樣,沒有一個人應話。倒是馮瑞走上前抱下拳頭。

    公子施又說:「這位是易道易將軍,這次去府城,由易將軍帶領麾下戰斧營護送諸位。」

    易道抱拳禮上一禮:「談不到護送,能與海陵城最傑出的青年結識,是易某的榮幸。」

    公子施笑笑,一揮手,身後走過來十名端著托盤的差人,走向他們十人。

    公子施說:「出發吧。」轉身離開。

    每人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張金票兩小瓶丹藥。

    易道跟馮瑞說:「出發?」

    馮瑞點點頭,當先往外走。

    是一整個車隊,不只是他們十個參加比武的,還有三十六名戰斧營軍士,再有廚子、藥師等各種人員,光馬車就有十輛。

    潘五有些驚訝,要不要這麼誇張?

    更誇張的是那些軍士,跟接他們來的兩隊騎士不一樣,每個人都特別壯,穿半身鎧甲,露出右邊臂膀,馬背上掛著圓盾和許多斧頭。

    易道一聲令下,分出一半人去前面領道,然後是馮瑞的馬車。再往後是學生們的馬車,易道跟剩下兵士同樣騎乘戰獸,拖在隊伍後面。

    每輛馬車有三匹戰獸拉車,這些馬車是軍用的,外殼堅硬不說,整體還很輕,車輪轉動速度非常快。

    當那些兵士在前面開路後,車隊迅速跟上,車裡的潘五有些吃驚,要不要這麼快?這可是城裡。

    沒一會兒車隊出城,隊伍再次提速。

    潘五問夜風:「府城很遠?」

    夜風有些好奇:「你沒去過?」潘五說沒。夜風問:「也沒聽過?」潘五回話說好像很遠。

    夜風說:「海陵城是東山行省最南面的城市,府城在中北部,奔馬全速一天可到。」

    奔馬全速跑一天,他們是一整個車隊,起碼要多出一半時間。

    潘五不說話了,拿出書繼續看。

    阿七終於說話了,問潘五看什麼。

    潘五趕忙回話:「丹方全書。」

    阿七笑了下:「什麼全書?能記載一半丹方都算他沒說瞎話。」

    潘五說:「那也比什麼都不知道要好。」

    阿七笑了下,閉上眼沒再說話。

    一路順海岸北行,途中經過大大小小許多個村鎮,有的繁華有的荒蕪。也會經過別的城市,跟海陵城不同,這些城市修有城牆。

    車隊根本沒有入城打算,繞開城池繼續走。

    不知道跑出多遠,天色近晚,車隊準備休息。就在這時候,車隊忽然停下。跟著一名騎士縱馬跑到車尾,跟易道說句話,易道下令戒備,他則是縱馬去見馮瑞。

    沒多久,車隊繼續前進,跑出千多米遠的時候再次停下。

    這地方一面靠山,一面是黃土地。

    馮瑞一聲令下,士兵在這裡紮營,同時有人去前面取水。馮瑞又吩咐一聲,帶著兩名軍士,和易道繼續往前走。

    潘五等人下車,幫軍士一起紮營。

    阿七也下車了,站在車邊往前看。

    前面有樹林擋著,可他好像什麼都能看見一樣,看的特別專心。

    半小時以後,馮瑞和易道回來了。什麼話都沒說,先讓廚子做飯,他倆進去帳篷裡再沒出現。

    一直到所有人吃飽飯,並且有選手開始練武以後,易道出現了,把十名大比選手叫到一起:「現在有這麼個事情,前面村莊被屠了,你們怎麼想?」

    被屠了?潘五愣住。這是故事裡的情節好不好,怎麼會真有這種事情發生?

    十個人都是不說話。

    易道說:「都是我大秦子民,不能置之不顧,方才已經派人去前方報案,等當地官府來人,咱們才能過去。」

    必須是可以的。選手們都是說好。

    易道接著又說:「我有個想法,想讓你們去看下現場,可以麼?」

    也是可以的,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於是易道親自帶隊,領著十幾名軍士、還有潘五十人往前走。

    一個小村落,比潘五買房子的小漁村大不了多少,大略五、六十戶人家。往常應該是炊煙升起,黃犬吠道,現在一片寂靜,距離老遠就感覺到死氣沉沉。

    沒有騎馬,易道帶領大家步行,走到村口的時候停住,易道說:「說一下,不管你們看到什麼,記住了,什麼什麼都不要動,要等當地官府來人,這是他們的差事,咱們不能影響他們辦案。」

    所有人應聲是,易道重又往前走。

    不用進屋,村口就是屍體,四個年輕姑娘不著寸縷的橫屍在村口,每個人都是死狀淒慘,不但下體有血,上身、腦袋,四肢,很多地方都有傷口。

    潘五還是第一次看見不穿衣服的女人,然後就看見這一幕,直接站在村口,再也不動一步。

    夜風是女人,憤怒異常,有心拿衣服遮蓋她們,想起易道說的話,忍著恨和潘五站在一起。

    易道不要求每個人進入村落,他只管領著大家往前走,沒多久又帶著大家出來。

    在這一段路程裡,沒有潘五和夜風,也沒有阿七。

    他們三個人都是站在村口外五十米遠的地方,從那裡能看到四個女人的屍體,但是又看不真切。

    易道沒說話,帶大家往外走。路過潘五身邊也沒說話,沉默走回營地。

    薛永一走過潘五身邊的時候忽然說話:「三百三十一人。」

    潘五不出聲。薛永一腳步不停:「有四個嬰兒,十二個小孩。」

    等大隊人走過去,潘五和夜風跟上,潘五問:「這些事情就是賊國做的?」

    夜風說不知道。

    很快回到營地,易道問大家:「你們覺得學武有意義麼?」

    所有人異口同聲:「有!」

    潘五又問:「你們覺得當兵有意義麼?」

    「有!」依舊是同樣答案。

    易道不再問話,說聲解散,回去營帳中。

    當地衙門終於來人了,一共六個人,跟著兩名報信士兵騎馬過來。

    先見過馮瑞和易道,又說大隊人馬在後面,馬上就到,他們趕去村落。

    易道有些不放心,安排幾名士兵陪著。

    在兩個小時之內,先後過來三撥人。那六名差人不算,第一批到的是跑步過來的大隊衙役。這些人剛到沒多久,跑來一隻騎兵隊伍。最後是城裡幾名官員。

    前面一些人不說,他們是去村裡查案,最後幾名官員跑過來套交情。

    潘五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只想知道事情真相,想知道是誰在作孽。

    十六歲,以前的十六年不論怎樣度過,不論聽到過什麼樣的故事,哪怕是自家遭遇慘事,哪怕自己險些死過一次,也沒有這一刻受到的觸動大。

    屠村,整個村子三百多人被屠殺一空,連嬰兒也不放過!這還是人麼?

    潘五一直想殺劉三兒,可現在更想殺死那些不知名的凶手。

    他在帳篷裡坐著,沒有看書,只是坐著。

    他和薛永一住同個帳篷,夜風自己一個帳篷。

    看見潘五模樣,薛永一小聲問話:「想什麼呢?」

    潘五說:「殺人。」

    薛永一說看出來了,又說你現在全身上下都是殺氣。跟著又說:「高手要能收斂殺氣,否則很容易被對手抓住機會。」

    潘五淡聲說:「我不是高手。」

    薛永一說:「你一定會是高手,因為我會是高手,而你跟我是一樣的修行天才。」

    潘五沒接話,想上好一會兒,和衣躺下。

    薛永一琢磨琢磨,竟然跑去外面練武。寂靜黑夜,他的動靜特別大,引得士兵、還有同樣參加省比的選手出來看熱鬧。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09:20 PM

第38章  吳落雨

    等天色再次亮起,早飯後,馮瑞讓軍士收起帳篷,車隊繼續出發。

    潘五馬上跑過去問話:「那個村子呢?咱們這就這走了?」

    馮瑞看著他好一會兒:「不然呢?」

    「不幫著抓賊?」潘五問。

    馮瑞笑了下:「怎麼抓?你說怎麼抓?」

    潘五怔住,他連劉三兒都找不到,何況完全沒有頭緒的屠村案。

    馮瑞說:「你現在的任務是努力修煉,當前最應該做的事情是去府城比一個好名次回來,有軍隊和當地官府接手,他們一定比你更早破案。」

    潘五嗯了一聲,表情沉悶回去馬車。

    阿七說:「好好修煉,等修成高手,再有兇犯殺人,你可以馬上阻止。」

    潘五點點頭。

    車隊繼續前行,按照正常速度,午後會到達府城。

    因為發生屠村事件,隊伍警覺性瞬間提高許多,不時有騎兵前面後面來回跑。

    馮瑞也不坐車廂裡了,騎一匹白馬走到隊伍最前方。

    這一路行來很安穩,下午一點鐘進城。車隊去驛館辦理入住,馮瑞和易道去衙門報備。

    倆人在海陵城還算是重要人物,總有人要顧及他們的面子。可來到府城馬上變身小輩,別說見不到府城大城主,連衙門司官也見不到,隨便個人就把他們打發出來。

    東山行省一共十六座城市,就是說省比共有一百六十個人,在其中選出十人去大都參加最後決賽。

    這一百六十人可以算是近四年來整個東山行省最優秀的年輕武修。其中引人注目者有五人,都是一級修為闖進十人大名單。潘五是其中最佼佼的佼佼者,他拿了城比第一。

    另幾名一級修者止步在四強之外。

    不過即便這樣也足夠驚人,別人都是二級修者,在不動用武器的前提下,這幾個一級修者單憑實力和技巧能夠站在他們中間,說明非常有天賦。

    可惜天賦只是天賦,實力是實力,除拿第一的潘五以外,另幾個一級修者都不在高手們的考慮之中。

    進到驛館,每支隊伍有個單獨小院,將將塞下馬車和戰獸。

    在易道和馮瑞回來以前,誰都不能外出,留出兩間上房,選手們倆人一間,兵士們四人一間,各自挑選房間入住。

    潘五和薛永一住一起,進入房間後,潘五難得的主動跟薛永一說話:「你知道哪裡賣煉器材料麼?」

    薛永一冷冷看他一眼:「不知道。」

    好吧,潘五不再說話,繼續看書。

    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潘五越看書越覺得時間不夠用。

    又過一會兒,馮瑞和易道回來,把十名選手召集到一起,交給他們幾張紙:「輪著看。」

    是重要選手資料,一共記了十三個人,馮瑞說:「咱們的實力跟府城沒法比,遇上這些人別想著硬拚,實力差距,輸了不丟人。」

    這麼隆重的比賽,按道理應該早早收集各個城市的選手資料,不過沒有意義。因為院考之後,各地的天才學子都會選擇去最好的修院,大都城、四海城等幾個大城,差不多聚攏了整個國朝一半的最優秀的優秀人才。

    跟海陵城修生相比,府城修生明顯又要高出一個層次,就好像第一學院比第三學院更優秀一樣。

    所以,不管蒐集到什麼樣的資料,有多麼瞭解對手,其實都沒有用。每次省比前十名,府城起碼要佔五個名額。

    馮瑞對比賽結果不抱希望,在大家傳看對手資料的時候,他對著潘五說話:「所有人沒有我的同意,不得外出。」

    潘五愣了一下,為什麼要看著我說這話?

    馮瑞說:「早點休息,後天上午開始比賽,也是現場抽籤選對手。」說完離開。

    大家看看那些資料,有人忽然喊道:「呀,有女修。」

    「你是當兵當瘋了吧?名字像女的就是女修?」同伴笑道。

    先前那人說話:「吳落雨啊,這不是女孩?」

    沒有人糾結那個人是男是女的問題,有人冷笑道:「他能出現在這張名單上,即便真是女修,也足以揍你個七零八落。」

    是啊,這是府城賭場挑選出來的十三個重要選擇,有潘五一個。

    潘五好奇道:「咱可以下注麼?」

    一句話問愣所有人,薛永一說:「你要押自己?」

    潘五說:「反正都是二級修為,試試唄。」

    潘延冷笑道:「二級和二級的差別可大了。」轉身回房。

    薛永一說:「他這句話說的對。」也是回去房間。

    潘五琢磨琢磨,去找夜風:「能去賭場下注不?」

    夜風沒聽清:「你說什麼?去賭場?」

    潘五說:「萬一贏了呢?」

    夜風搖下頭:「再見。」

    好吧,被無視了。潘五回去房間繼續看書。

    如果沒有馮瑞那番話,隔天應該去街市轉轉去拍賣行看看。但凡修者,哪有不去拍賣行的?就算買不起,還不讓看目錄過過癮?

    現在不行了,所有人都窩在房子裡。

    潘五知道馮瑞在擔心什麼,儘管他和劉三兒是親戚,卻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

    一天後整隊出發,阿七和易道就站在潘五身後,真是當成國寶來守護。

    潘五都不好意思了,心說劉三兒啊劉三兒,我總會找到你的。

    府城有個特別大的鬥場,跟第三學院鬥場類似,只是特別大,輕鬆裝下三五萬人。這個地方就是為打架準備的,除卻大比這種事情,鬥場有自己的比賽,每週一次,年終還會有終極格鬥大賽。

    鬥場在城北,有專人在前面領路,也有護衛隨行。大略十幾分鐘,潘五一行人抵達鬥場。

    四年一次的大比,是省內年輕一輩最高水平的比鬥,吸引特別多的人到場觀看。中間有許多少年、甚至孩童,由父親帶著來看比賽。

    偶有父親指著場邊做活動的一些青年說:「看見沒有,他們都是你的榜樣。」

    小孩就會很認真的回上一句:「我一定會在這裡比賽。」

    省比還算是比較重要的,畢竟是為一省遴選人才,東山行省武學提督王大磐負責整場賽事,會從開始坐到最後。

    鬥場入場處簽到,同時抽籤。一個又一個年輕人在這裡排隊。每一個都青春激揚,滿滿都是驕傲和自信。

    他們應該驕傲,四年一次的大比,數萬人參加比賽,能走到這一步的只有他們一百六十個人。

    因為限制修為,參加比賽的多是二級修者,哪怕你剛贏過我,我也不會服輸,大家是一樣的,所差無非運氣和武技,萬一發揮好了呢?

    有希望,所以有衝勁,自信滿滿。

    許多人裡面,海陵城隊伍是最低調的,第一名潘五始終不說話,眼睛一直看地面。薛永一的驕傲是骨子裡的,不屑彰顯那一點優越感。潘延是沒心情,他永遠都忘不了,自己穿著貼身軟甲都能被潘五一招打飛。

    再有軍隊四個人,軍隊裡高手無數,又嚴苛訓練,他們四個人實在驕傲不起來。

    一支隊伍總共十個人,七個人都低調了,還剩下的三個人是想不低調都不行,尤其裡面還有第九第十名倆人,跟前八名比較,他倆更像是湊數的。

    所以他們低調了。

    場邊觀眾大聲議論,參加比賽的選手小聲說話,唯獨他們沉默,沉默排隊,沉默簽名、抽籤,拿著簽去對陣表找對手。

    他們低調,總有人不想讓他們低調。

    潘五抽中的是五號,排序是一號對一百六十號,二號對一百五十九號,五號對一百五十六號。

    比賽順序按照序號排列,潘五第五個上場。

    這個鬥場同樣有觀禮台,觀禮台下面房間就是各個隊伍的休息場所。潘五看過對陣表,想去房間休息,剛回過身,看到一個大漢走過來問:「誰是潘五?」

    潘五看了他一眼,根本不說話,好像問的不是他一樣從大漢身邊經過。

    十六支隊伍,有幾支隊伍穿統一服裝,這個大漢也是比賽選手。

    眼見對陣表前好多人,沒人理會自己?大漢隨手抓住一個人:「是不是海陵的?誰是潘五?」

    巧的很,那人也是個光頭,冷眼看看大漢,又看看大漢的手,轉身就走。

    大漢愣了下,想要用力……到底沒敢,眼看著光頭的衣服從他手裡抽出去,那個光頭慢慢走遠。

    薛永一看看光頭,再看看潘五,心說就是不認真,你看人家光頭那亮的,再看你的,唉。

    他抽籤九十九號,對陣六十二號,張著大眼睛左右看,想想誰那麼倒霉遇到自己。

    從簽到那裡走過來個漂亮女孩,拿著號牌站到他身邊。

    這是美女啊!有實力的年輕美女啊!瞬間吸引大多男人的目光,有人眼尖,從他的位置能看到號牌上的數字:「六十二號?和六十二號對陣的是……九十九號,誰是九十九號?」

    薛永一愣住,這麼巧?往側面多站兩步,眼睛盯著號牌看,果然是六十二號。

    薛永一有點小鬱悶,怎麼是和女人打?這可怎麼辦?

    這傢伙狂的忘記自己是一級修為的事實,總是拿自己跟潘五比較,以後可以輕易打敗所有對手。

    他在發呆,有人看到他的號牌,大聲說出來:「九十九號在這。」

    薛永一怔了一下,美女循聲看過來,衝他淺淺一笑,轉身走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09:59 PM

第39章  王大磐

    薛永一鬱悶了,想要更換對手,跑回去詢問。負責抽籤那人根本不理會他說什麼,扔下一句:「你可以棄權。」

    很快大家抽籤完畢,行省武學提督王大磐走上觀禮台宣佈比賽開始。

    王大磐在觀禮台上說話,潘五在台下休息室發呆。按照比賽流程,每次只有倆人上場比賽,就是說一百六十個人要一對對比過,要打八十次才算結束第一輪比賽。

    他是海陵城最早參加比賽的選手,這地方只有他自己,別的人坐在外面觀看比賽。

    所有選手上場前一定要來這裡登記,同時接受檢查,萬萬不能出現上場前吃丹藥、或是穿貼身軟甲那些事情。

    沒一會兒聽到外面掌聲雷動,很多人喊好,知道比賽開始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門:「五號。」

    潘五拿號牌出去,外面站著幾個人,當中一個小吏模樣的人大聲說話:「四號、五號、六號都在麼?」

    潘五抬手答話:「五號在。」後面走過來個瘦子:「我是六號。」跟著四號也應聲到。小吏拿筆做記號:「跟我走。」

    他帶著三個人往外走,從入口處又走進來幾名選手,同樣有小吏引著,走去休息室休息。

    前面是出口,門口站著兩名軍士,按照號碼順序檢查選手有沒有藏著什麼東西。

    通過檢查的走去觀禮台下面涼棚等著。

    涼棚裡站著兩個人,都是一身短打,面無表情看著鬥場中間的兩個人。

    場中兩個人打的很凶,也是打了很長世間,幾乎是兩敗俱傷的結束比賽。觀眾們紛紛叫好,因為夠激烈夠好看。

    裁判判定勝負後,兩名選手離場。涼棚前面一名小吏低聲說:「二號上。」

    涼棚中倆人走出去一個,另一個繼續保持面無表情的狀態。

    二號很快走進鬥場,從觀禮台另一邊的涼棚下也是走上來一名選手,倆人相對而立。裁判小聲說上幾句話,倆人抱拳見禮,比武開始。

    二號很猛,開場就主動進攻。巧的是對手也喜歡硬碰硬,倆人好像兩頭壯熊一樣猛往一起撞,撞的那叫一個慘烈,跟第一對選手差不多同樣悲壯。

    結局又是兩敗俱傷,二號勝出,咬著牙走出鬥場,剛一進門就坐下,馬上有醫師檢查身體。

    在另一個入口那裡,他的對手躺在擔架上接受治療。

    下面是第三對選手上場,三號的對手來自府城,一襲長衫慢慢走進場中。

    終於遇到差別懸殊的比賽,長衫男一上場,就有觀眾大聲叫好,跟著比賽開始,長衫男好像在陪小孩做遊戲一樣,隨隨便便幾巴掌拍倒那傢伙,輕鬆獲勝。

    這就厲害了,潘五身邊一人問話:「這是誰?」

    潘五認真回道:「一百五十八號選手。」

    那人沒好氣看他一眼:「廢話。」

    接著四號上場,跟二號一樣打的很慘烈,不一樣的是他輸了。

    到現在為止一共有八人上過場,可以看出各地選手的武學修為差不多,只除去府城選手。

    一省之府城,聚集全省優秀學生。府城又有整個行省最優秀的講師,再有最豐富的修行資源,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選手怎麼可能不優秀?

    試想一下,府城已經如此,大都又會是什麼樣子?

    修行,修的就是錢,有錢有勢有資源,庸才也能堆成高手。

    終於輪到潘五上場,這個禿子還是那麼低調,方才是安靜站在涼棚下等待進場,現在是安靜走上鬥場。

    鬥場很大,可以進行百人規模的騎兵對戰。這麼大的地方只站著兩名選手一名裁判,顯得特別空。

    裁判照例是簡單說兩句注意事項,兩人抱拳為禮,比賽開始。

    對手比潘五高一個頭,身高臂長,迎面就是一拳。潘五懶懶躲過。

    修行到二級修為,即便是用大量丹藥堆出來的,也必須要經過成千上萬次的辛苦練習。當出拳變成本能動作,反應也是下意識的。出一拳,跟著而來的是後續的連貫攻擊。

    潘五懶懶躲過,對手忽然加快速度,好像是同時發生的事情,他的另一個拳頭已經砸到潘五臉上。

    潘五同時低頭,也是懶得磨蹭下去,腳下發力,低頭猛撞。只一下,對手被頂翻在地。他還想站起來,可剛一行動,張嘴就一口鮮血,跟著仰面摔倒。

    裁判過來看一眼,宣佈潘五勝,從觀禮台另一邊跑上來兩個人抬走吐血的對手。

    潘五回去涼棚,原路走進裡面房間。同樣有兵士做檢查,然後回去看台做看客。

    馮瑞很高興:「就這麼打,海陵今年靠你了。」

    薛永一不樂意了,哼上一聲表示不爽。

    一天看盡八十場比賽,不要說觀眾,就是十六個比賽隊伍看的都有些累。好在總有潘五這樣吸引眼球的人物出現,第一天比賽結束,很多人的表揚讓人們叫好,雖然不知道名字,甚至記不住號碼,但是能記住個大概印象。

    對於海陵城隊伍來說,這一天比賽還算湊合,潘延多多少少表現出一點實力,用時十分鐘擊敗對手,挺進下一輪。

    再有軍隊一名選手過關,海陵城一共有三名對手進去後面比賽。

    比較悲劇的是薛永一,這傢伙一定是出門前沒看日子。始終滿懷信心一個大寶寶,在知道對手是美女以後,曾經那樣的糾結。等上場以後才知道那個女人有多恐怖,看著漂亮柔弱,實則是天下最兇猛的母老虎。

    比賽開始後,母老虎輕輕微笑說話,薛永一剛想保持點風度,發現身體騰空了。

    潘五曾經做過這種事情,掄起對手的腿,把他丟落擂台。

    這個美女做的就是這種事情,身影跟鬼魅一般出現在薛永一身邊。薛永一還沒反應過來,身體騰空,跟著是頭腦亂暈,整個世界轉悠起來。

    薛永一想自救,完全來不及,就感覺世界轉了兩圈,然後飛出去。

    沒有受傷,只是一頭砸上看台……說吧,你還好意思回來比賽麼?

    薛永一滿腔悲憤猶豫了又猶豫,裁判替他做出選擇,判定美女勝利。

    潘五一直很平靜很無所謂的看大家比賽,不管打的有多慘,他就是看,不做任何評論。可在看見薛永一砸進看台人群中以後,到底沒忍住笑起來。

    薛永一是替掉胡小川才能來府城比賽,滿懷信心的全是雄心壯志,忽然間什麼都沒了,不但是沒過去第一輪,甚至是被一個美女丟出鬥場?

    如此巨大的鬥場,他硬是被人活生生丟出去,臉紅的沒法形容。也是根本不看後面比賽,跑出去鬥場,找個沒人地方鬱悶著發呆。

    比賽結束後,潘五還要去找這個笨蛋,然後回返客棧。

    馮瑞很害怕他出問題,一直讓易道和阿七緊跟左右。

    第二天比賽繼續,在這一天,村莊三百多人被屠殺一空的消息終於傳進府城。不知道是誰洩露的消息,很快傳的舉城皆知。

    這是大事情,儘管邊關戰火從來就沒真正熄滅過,可是在家園,在人們身邊,一整個村子的人被全部屠殺,任一個正常人知道這種事情之後,都會憤怒異常!

    因為這件事情,行省駐軍派遣部隊、府城衙門派出最厲害的捕快,一定要盡快破案。

    鬥場裡不知道這些事情,八十人兩兩對決,潘五依舊是輕鬆取勝。

    通過他足以證明一件事,身體是修行的根本,身體條件越強悍就越佔便宜。潘五的強悍身體足以讓他面對所有二級修者並輕鬆取勝。

    那個美女也贏了,用的還是昨天那辦法,把人丟進看台。於是薛永一有伴了。

    也是在這一天,知道那個美女叫吳落雨,是十三人大名單中的一員。

    當這天比賽結束,眾人回返驛館的時候聽到漁村被屠的事情,就沒有不氣憤的!最氣憤的是定海城修者,那個村莊歸定海城管轄。

    經過第二輪比賽,定海城十名修者只剩下一人,大家略一合計,決定提前回去,要幫忙官府全力查案。

    他們要走,碩果僅存的那名選手要跟著一起。他說什麼比試都是假的,替家鄉人報仇雪恨才是真的。

    定海城修者沒有走成,當晚,府城大城主特意來見他們,勸慰一番,也是說了他的安排,又說了行省長官的意見和想法,簡單說就是,你們繼續比賽,軍隊和官府都派人過去。他們要是查不到消息,你們去了也是白費。

    短短兩天時間,一百六十人變成四十人,再過一天會剩下二十人,一天接著一天的不停對戰,對每一個修者都是考驗。很多人帶傷上場,也還真有帶著傷又贏下一場的狠人。

    府城這裡不做任何安排,受傷了不能打了就退出,本來就是優勝略汰的遊戲,不會特意照顧任何一個人。甚至連休息和養傷時間都沒有。

    潘五沒受傷,吳落雨沒受傷,重要名單上的十三個人每一個都輕鬆取勝。

    也是運氣不錯,沒有互相對壘也就不用提前拚命。不過總是要拚命的,該來的總會來,誰也逃避不掉。

    下一場,潘五要對陣十三人名單中的另一個猛人。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10:15 PM

第40章  鐵一

    鐵一,又是個用一做名字的人。

    當比武過去兩輪之後,對陣表上不再是冷冰冰的數字,替換以名字。

    看著對陣表上鐵一兩個字,潘五下意識去找薛永一,那傢伙沒來。自從被吳落雨以掄大錘的方式贏了他以後,就再沒離開過驛館。

    很多人在看對陣表,按照排序去找下一輪對手。

    潘五沒找,知道對手是鐵一就走了。

    夜風和阿七跟在身邊,夜風問:「你知道鐵一麼?」

    潘五搖頭。

    夜風說:「府城武院二年級生,大比四強之一。」

    四強就是第三或者第四名,他們之間不需要多比一場,沒人在意。

    潘五說:「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覺得大比像是在做遊戲一樣。」

    阿七笑了一下:「本來就是遊戲,你見過哪個戰士上陣不帶兵器的?」跟著又說:「也就是海陵這樣的小城才會有軍士參加大比。」

    略停一下,決定表揚潘五:「你還是不錯的。」

    潘五不知道怎麼接話。

    阿七想了下說:「今天這場打過,我帶你做幾個練習?」

    潘五馬上回話:「不用等,現在就可以。」

    阿七頓了下,跟著搖頭道:「體力很重要。」意思是要專心應對比賽。

    潘五琢磨琢磨,又不說話了。

    二十場比賽,曾經的五號,在前面四個號碼被淘汰以後,輪到他第一個登場。也是從這場開始,選手們有了名字。

    有大嗓門專門喊話:「潘五,來自海陵城第三學院,是海陵大比第一名,一級修為,請潘五上場。」

    潘五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慢慢走進鬥場,可惜鼓掌的人不太多。

    大嗓門面前是個喇叭,唯一用處是擴大音量,對著大喇叭介紹下名選手:「鐵一,來自府城武院,二級修為,府城四強之一,現在有請鐵一上場。」

    鐵一也是個光頭,不但光頭,還光著上身,上身肌肉虯結,好像鐵一樣結實。

    大步走到潘五面前:「我知道你。」

    潘五抱了下拳沒說話。鐵一愣了下,趕忙跟著抱拳。

    裁判還沒說話呢,見這倆人就抱拳了?快速嘮叨兩句,一聲開始,他退後兩步,比武開始。

    鐵一很抗打,前面比賽都是硬拚對手取勝,就是不管對手使出什麼招,他不躲閃,自己打自己的,只求擊中對手。

    如果只是這樣的莽漢還容易對付,可鐵一動作快反應快,和這樣一個人比武,確實有點遭罪。沒有人願意遇到這樣的對手。

    好像老虎和貓打架,貓咬老虎無所謂,可老虎咬貓呢?

    比賽開始,鐵一搶先攻擊,一拳直直打來。

    潘五習慣性後退半步,鐵一繼續搶攻。潘五再退,可鐵一又是一拳砸過來。潘五懶得退了,抬拳直擊,跟鐵一對拳。

    這是鐵一喜歡的事情,見潘五不再閃避,索性屈步扭腰傾全力砸出去,不再留後手,是勝是敗全在這一拳。

    潘五是懶得想,反正就是打,反正就是拼誰更結實,等打完這一拳才有空想事情。他覺得阿七說的真對,確實是兒戲,在戰場之上有再堅硬的身體又如何?誰會和你對拼?你拼著挨打也要打中別人,當兵器是紙糊的麼?

    再堅硬的身體也抵不過兵器的鋒利。

    當然,如果一定要拿四級修為的身體跟普通刀劍比,嗯,是身體厲害。

    一拳,又只是一拳,一拳之後,鐵一右臂廢掉,鮮血滴答猛落。

    他最引以為傲的、最強悍的身體,在面前這個一級修為的小修生面前竟然不值一提?一拳就把自己打廢了?尤其潘五表情無動,好像做了一件很不起眼的事情,安靜站在那裡看他。

    特別慘,使用越大力氣,受到越大傷害,鐵一使出全身力氣的結果是右手廢了,想要養好,不僅是丹藥的問題,還要有最好的醫師,要一點點剔除碎骨,要固定、連接斷骨,還要連接手上血管,當做好這些事情之後,才能借助靈丹妙藥療傷。

    鐵一還想再拼,裁判看了會兒潘五的手,忽然大聲宣佈潘五獲勝。

    鐵一不服輸,可是沒用,府城學院的帶隊講師和兩名醫師一起跑進鬥場,抬起他就走。

    潘五朝裁判微微鞠躬一下,轉身下場。

    還是要接受檢查,上場前檢查過,下場後檢查的同樣仔細,當確認潘五身上連個鐵屑都沒有之後,負責檢查那倆兵丁臉上只剩下不可思議的表情。

    新入學的一級修為的學生,拳頭能硬到這個程度?

    沒一會兒回去看台,不光是別人看他的眼神不對,同一支隊伍裡的這些人都是像看怪物一樣看他。

    馮瑞仔細查過潘五修為,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你真是一級修為?」

    潘五笑笑沒接話。

    阿七起身道:「我送他回去。」

    坐在他們附近的觀眾已經不看場上比賽了,都在打量潘五,這個小光頭怎麼能這麼冷靜?一拳把人傷成那樣,好像什麼都沒做過一樣平靜,甚至是根本沒看見一樣的平靜。

    易道張望張望周圍人群:「也好,我和你陪他回去。」

    馮瑞點點頭,於是易道、阿七、夜風三個人陪潘五回驛館。

    一路上,夜風都是忍不住的好奇:「不應該的,你的拳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潘五想了下說:「什麼怎麼回事?」

    「怎麼這麼硬?」夜風問。

    潘五笑了下,沒有接話。

    很快回去驛館,薛永一在院子裡瘋狂練拳,看地上汗水,起碼超過一小時,而且是特別拼的那種練法。

    看見潘五站在門口,薛永一收拳走過來,一臉好奇打量他,忍不住問道:「你也被淘汰了?」

    潘五說沒有。

    薛永一沉默片刻,繼續練拳。

    阿七看了兩眼說:「先歇一下。」

    薛永一不解。

    阿七說:「先歇一下,一會我練幾下,你看看。」

    這是要傳授經驗啊,薛永一趕忙道謝,又去屋裡端茶。

    潘五去搬椅子,讓易道和阿七坐下。

    稍待片刻,喝了幾口茶的阿七起身說話:「從現在開始,你們要記住一點,武技是用來殺人的,不需要好看,只要有用,只要實用,哪怕醜的要死也無所謂。」

    潘五和薛永一點頭說是。

    阿七笑了下:「道理是一說都懂的,能不能做到呢?人有個毛病,骨子裡追求好看的東西,骨子裡喜歡漂亮,許多年下來,潛意識裡就是喜歡漂亮,走路要好看,練武要好看,肯定影響武技修煉;不僅是你們,包括開創武學宗門的大師也是這樣,不管是走立坐行,都會下意識的朝腦海深處的美麗靠近,即便開創武學,也會不自覺的將招式儘量美化。」

    說到這裡不屑的搖下頭:「大師麼,總是要顧及形象,總要顯得自己有多麼完美。」

    易道在一旁拍巴掌:「說的好,軍隊裡最要不得這種花拳繡腿。」

    阿七又是搖頭:「未必是花拳繡腿,不過是追求招式上的好看,總要影響到武技的使用。」

    說著話抬手一拳:「所有人都知道打直拳最快,可力量跟不上,全力打拳一定要先收後擊,這就會耽誤時間,所以保持格鬥狀態是非常必須的,那麼,你能不能隨時保持格鬥狀態?」

    「再有招式,能不能化繁為簡,什麼一變二,二變三,三變出一大堆的,看著滿天劍光,不知道該躲哪一個,其實有必要麼?在速度面前,再多的劍光又能如何?除非你就是快,你擺弄出千百道劍光,還能比別人快。」

    「真正的快是看不見的,這是我們努力的方向,可是受於身體限制,再快也有個限度,所以同級別修者會拚力氣,好像你剛才的比賽那樣,誰力氣大,誰更能挨打,誰就能贏;戰場上不是這樣,只要能殺人,別的都不重要,所以……」阿七停頓一下,笑了笑又說:「現在說這個有些遠,你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不停練習各種招式,把各種招式都練成身體的本能反應,省卻思考時間,可以在最短時間裡打贏對手。」

    「真正的高手不是這樣,出招一定要簡單,一定要非常明白打出這一拳的目的,記住了,一定要記住,目的很重要,明確目標盯住目標,保持心身行動上的統一,在最短時間裡發出最快攻擊,讓對方反應不過來才算你贏。」

    「千萬別想什麼公平不公平,別想什麼光明磊不落的,沒有意義,走上戰場就要有走上戰場的覺悟,至於鬥場裡的比賽那就真的是兒戲了。」阿七說:「這是一種經驗、一種體會,當你完全領悟以後,自然就比那些人高出一個層次。」

    阿七一口氣說出很多道理,讓潘五和薛永一一起攻擊他。

    薛永一很驕傲,驕傲的人不願意佔別人便宜,所以剛一出手就被喝止:「你要改變,在戰場上,驕傲的人活不長久。」

    薛永一面色有些紅。

    阿七說:「因為驕傲,你會很大度、甚至縱容敵人做好戰鬥準備;或者你沒有給對方機會,但是在下殺手的時候……你殺過人麼?」

    薛永一愣住,過了好一會兒輕聲回個字:「沒。」

    阿七想了下問易道:「現在還有海訓麼?」

    易道回話:「早沒了,費錢費糧費人……海訓?這是好早好早的事情,你多大?」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10:26 PM

第41章  蕭雨

    阿七沒回易道的話,跟薛永一說:「沒了就不說了,繼續練習,動作要直接,越直接越好。」

    修行,重要的是修;練武,重要的是練;你都不去做,說的再天花亂墜又能如何?阿七說過前面許多話,從這一刻開始不再囉嗦,針對二人攻擊隨時指出缺陷、不足。

    說最多的是薛永一,從小到大也沒像今天這樣,什麼什麼都是錯,什麼什麼都不對。

    潘五還好,他是真真正正的憑藉身體打架,什麼武技?什麼功法?完全不重要,他只會大王拳,打的特別樸實。

    開始時候,阿七還幫忙提意見,糾正下出拳習慣什麼的,後來不糾正了。潘五的拳打的比他還標準,一拳就是一拳,勇往直前,氣勢磅礡。

    如果讓別人說,興許會認為潘五的拳太單調,沒有觀賞性。可阿七喜歡,易道也喜歡。

    兩個字,簡單。

    就是簡單,潘五打的更加簡單,整套拳打下來,連個跳躍都沒有,身體死死長在地上,更不要說翻跟頭掃腿了。

    反觀薛永一,他的問題就是打的太漂亮,拼全力砸出去一拳,面部表情竟然還很好看?

    阿七很有耐心陪兩個學生玩了一個多小時,停手後讓哥倆自己練習,特意叮囑,一定要簡單,一定一定要簡單。

    易道抽空跟潘五說:「實習的時候來我們軍隊,畢業後直接留下來。」

    潘五還沒回話,阿七鄙視道:「你們軍隊?軍隊能培養出高手,但是培養不出超級高手。」

    易道不服:「軍神是假的啊?」

    阿七說:「軍隊有兩個問題,一,必須服從命令,不能違抗;修行恰恰相反,要念頭通達,要身心舒暢才能繼續走下去;再一個,軍隊要出任務,經常出任務,絕對影響修煉。」

    易道想辯駁一下,不過阿七沒說錯,尤其第二點感同身受,他也想找個安靜地方專心練功,這不是被派來保護海陵城十名未來的人才麼?

    阿七跟易道說了話,再回來叮囑潘五一句:「直接、簡單是長處,但是要有強橫身體做根基,一定要努力練功,讓你的身體永遠比別人結實。」

    潘五說是。

    後面半天時間都在練習,練到馮瑞那些人回來。

    明天是倒數第二天比賽,決出最後八人參加最後一天比賽。

    從今天開始,比賽就越發慘烈,慘烈到常會出現兩敗俱傷的情況。

    比武,可以限制兵器,但限制不了自廢武功式的拚命,坊間說書人最喜歡用這樣兩個字形容,自爆。

    雖然未必會死,但一定是透支全身力氣,跟震血丹的效用差不多。

    軍隊有這種功法,大家族也有這種功法,潘五沒有。

    四十進二十的比賽,每一個選手都是百姓口中的天才,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其中大部分有著很好的家世,總有人修煉類似功法。

    現在有使用機會了,今天一共二十場比賽,有六個人發瘋使用兩傷功法。

    當決出最後的二十強之後,發現其中一個肯定不能上場比賽,那傢伙到現在還昏著。

    醫師說必須要休息、儘早治療,帶隊官員替那名選手做主,放棄比賽。

    還有兩名勝者同樣悲劇,一個斷胳膊一個斷腿,估計明天的比賽也廢了。

    吃飯時,馮瑞特意跟潘五說話:「咱們海陵就剩你了,放輕鬆隨便打,不要太在意。」

    潘五說:「您特意說這麼一句,我怎麼能不在意?」

    馮瑞就笑了一下,過了會兒忽然說話:「你和劉三兒的事,我聽說了。」

    潘五抬頭看過去,不但是他看過去,這張桌子所有人都看向馮瑞。

    潘五三次遭遇刺殺,海陵城裡一些相關人物總有所耳聞。不耳聞也不行,三次刺殺連死帶丟的,十好幾個人沒了。最開始那些天天天有人告狀,有的是人丟了,讓官府派人找;有的要求緝拿殺人凶手潘五。

    怎麼緝拿?潘五是受害者好不好?官府還猶豫著呢,不想三名四級殺手再次刺殺潘五。

    結果又失敗了,又丟了好幾個人。

    這次不但是百姓過來告狀,第三學院羅玉親自去告狀,鬧了好些天也沒有結果。

    在這種情況下,劉三兒跟潘五的事情傳播的非常快非常廣。馮瑞和劉三兒是親戚,在事情剛發生的時候還替劉三兒給公子施送禮,鬧到現在,很多人對他有意見。

    官府麼,少不了勾心鬥角,馮瑞是有對頭的。如果不能解決掉潘五,馮瑞就得想辦法擦屁股。

    易道也知道這件事情,他和衛紫衣商量過,看看有沒有可能趁學院跟府衙鬧矛盾的時候從裡面爭些好處,比如強徵潘五入伍。

    現在馮瑞主動提起這事,還是當著很多人的面提這件事情,說明他做出選擇。

    見大家都在看自己,馮瑞笑了下:「我跟劉三兒算是親戚,不過……不過甭管是不是親戚,只要做錯事情,總逃不掉律法制裁,所以,你們的事我是不管的,只要你有證據,盡可以告他。」

    潘五說聲是,繼續吃飯。

    隔天二十強進十,經過一天治療,那倆斷手斷腿的傢伙到底沒法繼續比賽,棄權退出,如此只剩下十七名選手,倒是省事,輕易決出八強選手,另外一個人輪空。

    按照昨天的廝殺程度,今天起碼還要再傷兩、三個,等到了明天比賽,搞不好都湊不出八個人。

    重要名單上的十三個人,潘五幹掉一個,四個人兩敗俱傷、或淘汰或棄權,還有七個人。在今天,估計是大家的運氣都用光了,兩兩對決,一個都沒跑了。

    潘五對的依舊是府城武院的天才修生。按照順序,潘五又是第一個登場,站上沒一會兒,迎接噓聲無數。

    觀眾為自己家鄉的修生叫好,最是正常不過,潘五隻當沒聽見,看著慢慢走過來的對手。

    穿黑色武服,腳步穩健,不快不慢走到潘五對面,先朝裁判施禮,再轉過身看潘五。

    又是小白臉,一遇到小白臉準沒好事。潘五暗嘆口氣。

    依舊是裁判說規矩,比武開始。

    裁判話音剛落,小白臉就化身一道黑影,嗖地出現在潘五身後,這動作快的,是鬼好不好?

    潘五動作也不慢,原地轉身,張開懷抱,從遠處看,好像這兩個人要擁抱一樣。

    小白臉快速屈膝上頂,腳下發力,好像要飛起來一樣。

    潘五兩手下壓,身體往後跳。兩隻手正好壓在小白臉膝蓋上,藉著這股力道輕鬆跳開五六米遠。

    小白臉追過來,潘五忽然覺得乏了,跟他們打架還沒有在海底被大鯊魚追著咬屁股有意思。想了想,也不知道那隻長著一張大嘴的怪魚怎麼樣了。

    看他多悠閒,這面打架呢,還有閒心琢磨別的事情。

    小白臉不知道,只想快速解決戰鬥,追過來一拳一腳,全是用盡力氣。

    簡單說就是招式用老,還不考慮後手。

    沒辦法,這是回去跟講師商量出來的對策,潘五身體太結實,想要贏過他,必須不能按常人對待。能出全力就出全力,別考慮其它事情。

    潘五忽然沒了,瞬間跑去小白臉身後,看著小白臉一拳一腳全部打空、再快速轉身面對他。

    潘五這才打出他的第一拳。

    對戰中轉身,一定要同時向後移,這是增加安全距離。

    小白臉轉過身以後,身體朝後退出兩米遠。可是不夠遠,潘五一步跨過去,抬手就是一拳。

    小白臉剛轉過身,還沒站穩,潘五一拳砸過來,小白臉被打退好遠。跟轉身動作連到一起,好像他自己轉身後退再後退一樣。

    就是結局有點不同,被迫退出六七米遠,身形有點狼狽,然後張嘴噴出一口血。

    潘五站住了沒動,他這拳的力量比跟鐵一對拳的力量大多了。

    小白臉吐出一口血,想忍傷再戰。可還沒動地方,又一口血噴出,一身力量快速散盡,仰天摔倒。

    裁判趕忙過來查看,小白臉竟然坐起來了,又想站起來?

    潘五低頭看眼自己的拳頭,真的是特別大力,力氣大到拳背全是血,這一拳打破了拳頭。

    裁判問小白臉話,小白臉猛點頭,深吸口氣,快速站起。

    潘五有心勸上一句:別打了,再打會更受傷。

    可是怎麼勸?說這話等於是罵人一樣,只好忍下。

    小白臉想打,觀眾席上忽然站起個儒雅文人,大聲說:「回來。」聲音不大,很是很堅決,不容反駁。

    小白臉猶豫了又猶豫,到底是轉身走過去。文人指著入口說:「我讓你從那回來。」

    這是認輸投降的意思。

    小白臉怔怔發呆好一會兒,看樣子是要哭?到底強忍住,回去跟裁判微微鞠個躬,說我輸了。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出鬥場,走過涼棚,走進後面的屋子。

    一進門,不等兵丁檢查身體,他直接就倒了。

    醫師趕忙救人,又是傷藥又是丹藥的,片刻後重新站起,擦去嘴邊血漬,擠出個笑容說謝謝,從側門出去,一步步走回文人那裡。

    一拳高手又贏了,又是一拳解決戰鬥。裁判宣佈他獲勝,眼神裡含著說不清的意味。

    潘五也是鞠躬離開,等回去觀眾席坐好,馮瑞說:「你知道你贏了誰?」

    不等潘五說話,馮瑞自己接下去:「蕭雨,你贏了府城第一,蕭雨。」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10:27 PM

第42章   童戰

    潘五有些吃驚:「他是府城第一?」想了想說:「好像沒那麼厲害。」

    馮瑞說:「本來是很厲害的,如果沒有意外,這次應該他省比奪魁。」看著潘五嘆口氣:「可惜你就是意外。」跟著又說:「你身體的堅硬程度不比三級修為的那些人差,而你才一級,能說說是怎麼練的麼?」

    說到這裡笑了下:「或者是遇到什麼奇遇?我們都知道你以前並不出眾。」

    潘五說:「是有奇遇,我可以算是死過一次。」

    馮瑞來了興趣:「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沒死啊。」潘五回道。

    「中間發生什麼?」

    潘五笑了下:「這筆帳也是要算的……童戰是不是在府城?」

    「啊?」馮瑞愣了一下:「童戰?」

    易道說:「你是說童餘威的兒子?」

    潘五說是,開始點名字:「丁龍,彭澤,童二黑,童戰,王子建,他們五個人差點把我弄死,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他們?」

    說著話看看馮瑞和易道:「我不知道他們在哪?你們知道麼?」

    馮瑞說:「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訴你。」

    潘五點點頭,沒再說話。別人也就不會再問他的奇遇事情,繼續看比賽。

    蕭雨確實厲害,奈何碰上個好像不是人的潘五,被一拳打的連吐兩口血。在這場比賽結束後,全場無聲。

    潘五是實力壓制,連一點反抗機會都沒有的就輸了。而且潘五已經放手了,只要再凶狠凶殘一些,蕭雨會受更重的傷。

    因為結果太過意外,縱使有人能想到蕭雨會輸,可是也想不到會撐不了一拳。所以隔了好長一段時間,下兩名選手才上場比武。

    二十進十,甚至是直接進八強,剩下的選手都是水平差不多的二級修者,赤手空拳對拼,都是不肯認輸,自然打的慘烈。

    尤其是十三人名單上的另三對兒對陣選手,當真是在拚命一般。

    也許是蕭雨開了頭,後面的所有比賽每一場都有人流血,有七個人是抬下去的。其中最慘烈兩場,四個人全被抬下去。

    打到這個程度,誰贏誰輸已經不重要,贏了也不能參加最後一天的決賽,完全沒有意義。

    當這一天比賽結束後,果然沒湊齊八個人,算上輪空那個,只有七個人能夠站在明天的鬥場上。

    結果到了明天,又有一名傷者退出。

    不退不行,所有人都要求他退賽。原因,他右臂受傷,身體還有暗傷,不適合繼續比武;更重要的,對手是潘五。

    如果換是別人,還可以上去拚一拚熱鬧熱鬧,可對方是連府城第一都一拳打爆的潘五。

    於是,決賽這天,潘五不用第一個上場。

    一百六十個人參加省比,用三天時間打到決賽,決賽的時候只剩下六個人。

    坐在觀眾席上,潘五覺得這個小孩間的遊戲也挺殘酷,轉頭看向阿七。

    阿七說:「知道為什麼禁止兵刃了吧?」

    潘五有點鬱悶,您這是怎麼回事?前幾天還說這是遊戲,現在又承認它的慘烈了?

    六個人,怎麼排都有人輪空,潘五輪空了,最強勁的潘五居然輪空?後面倆可憐孩子不管誰贏,都是耗費光了體力送給潘五吃。

    這是誰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倆可憐孩子站到鬥場上,就是打死他們也想不到,這次大比竟然會搞成現在這樣子。

    往昔流的汗水流的血好像全部流到空處,眼瞅著只剩六個人,再隨便熬一熬,也許就能進入四強,進入最後決賽?

    現在沒希望了,就是熬成干也不過是拚個並列的三四名。而這個三四名,還是要辛苦贏了對方,再送去給潘五蹂躪……這還是比武麼?

    更悲劇的是,這哥倆都有傷。形象點說就是兩頭病貓拚命,贏了的那個再去找老虎拚命……是去喂飯麼?

    經過幾分鐘苦熬,哥倆終於分出勝負,傷上加傷的慢慢走出鬥場。

    往外走的路上,有人跑去觀禮台下面的房間等他們。

    到了這一時刻,輸的一方反而不用費心,贏的一方可難受了。下一輪,傷上加傷的身體,要對戰毫髮無損的怪物?認輸吧,沒面子沒氣勢,說出去不好聽;不認輸吧,鐵定打不過怪物,任誰也沒法做選擇。

    他們去商量他們的,下一輪是吳落雨上場。

    十三人名單裡除去潘五,唯一一個闖進八強的高手。

    這次賭場大賺一筆,一百六十個人,從中選出十三個人為奪魁熱門。當然,你要是願意押別人,賭場更高興,白送的錢為什麼不要?

    這十三個人是賭場經過調查研究、也有計算,最終排出來的名單,這些人裡面,賠率最低的是蕭雨,他是府城第一,從人氣說、從實力看,都是不二人選。

    賠率最高的是吳落雨,原因是女人。

    賭場還算重視潘五,把他排在前五位,就是說發揮好了,有很大可能奪魁。

    儘管賭場是這種看法,可府城百姓不認。他們更喜歡把錢下在自家選手身上,下注押潘五的人很少很少。

    潘五倒是想押自己,可馮瑞不讓外出。

    後來潘五越表現越猛,賭場就調整賠率一再降低,降低到買了也贏不了多少錢的程度。

    總的來說就是,潘五幫賭場賺錢了。原因是被低估,包括賭場也是低估了潘五的實力。

    同樣被低估的還有吳落雨一個。

    妹子很漂亮,但是很凶,也很能打。

    有關於修行這種事情,低階修者是拼身體,越高越壯越佔優勢。吳落雨都是漂亮女孩了,身材肯定沒的說。

    一個身材沒的說的女孩,和男人那樣強壯的肌肉肯定無關,這樣都能讓她進入十三人名單,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妹子終於闖進八強,是打敗了同樣排在十三人名單上的高手,現在又要殺進四強。

    她是賭場選出來的奪魁選手,即便是連番大戰、身上帶傷,依舊有很大勝面。因為對手也帶傷,而且實力比不過她。

    不但是這個人身上有傷,如果吳落雨贏了,下一輪要面對的對手也是有傷。

    這許多人裡面,真的是只有潘五完好。

    到了這個時候,潘五基本上算是內定第一名。

    稍稍歇上一會兒,吳落雨上場,她的對手是個光頭。就是腦袋鋥亮那個,前幾天被人拽住衣服問潘五在哪的可憐光頭。

    夜風在邊上坐著,忽然說話:「禿子總是很厲害。」

    潘五沒聽明白是什麼意思,看看夜風,再看看那個鋥亮的光頭:「你認識?」

    夜風哼上一聲沒說話。

    易道笑了一下:「她不是認識光頭,是討厭美女。」

    潘五想了下:「你是三級修為,她是二級。」意思是沒必要太計較。

    可事實還真讓夜風蒙對了,場上的這個光頭確實不凡,對上吳落雨叮叮噹噹一通打,倆人拼了二十多分鐘才分出勝負。

    打到這種程度,體力早空了,完全是拼誰更狠誰更能堅持。

    最後是吳落雨贏了,不過跟輸了也差不多,連走下鬥場的力氣都沒有,堅持走上幾步,被攙扶下去。

    光頭是被抬下去的。

    又過上一會兒,四強賽開始。潘五大步上場,再看對手,全身傷痕,一臉悲壯表情慢慢走上前,你是來送死麼?

    既然選擇要打,潘五沒客氣,直接一拳放倒,輕易獲勝。

    下一場是吳落雨對另一個輪空的選手,那傢伙身上的傷不比吳落雨輕多少。養了一晚上只稍稍回覆一些。

    此時站在場中,看著對面風雨飄搖樣子的美女,又看看站在涼棚下發呆的潘五,想了又想,抬右手說:「認輸。」

    反正打不過潘五,那傢伙龍精虎猛的,沒必要硬衝上去當靶子。不如讓位給美女,你們折騰去吧,我回家養傷。

    估計這是有史以來最短的四強賽,一場只打了一拳,另一場更簡單,走上來說認輸,然後下去。

    最終決賽,潘五對吳落雨。

    兩個不被賭場看好的人站到了最後,可惜,老百姓也不看好他倆,連個押中冷門賺大錢的人都沒有。

    當兩個人終於站到一起,聽著裁判鐺鐺襠說話,整個鬥場居然特別安靜!

    太安靜了,是那種與己無關、完全失望的安靜。

    當裁判喊出那聲開始,吳落雨搶先而動,完全看不出受過重傷。眼睛一眨的時間,她衝到潘五身側,彎腰就想抓腿。

    潘五下意識的後退,心說這要是把我掄出去?

    他退的快,吳落雨追的更快。方才的俯身是虛招,在潘五後退同時,她雙腳使力,整個人好像箭矢一樣射向潘五。

    潘五有心還擊,可是不能砸人家腦袋,這一拳砸下去,吳落雨不死也差不多。只好再次後退。

    吳落雨得勢不讓人,前衝之力用盡,身體貼落地面,就地翻滾後騰空而起,右腳橫掃潘五。

    潘五不想再退,抬左臂擋在腦袋左側,右手握拳蓄力,就等吳落雨一腳踢到自己的胳膊上,他砸過去大拳頭。

    沒砸著。

    吳落雨一腳踢在潘五左臂上,見潘五晃都不晃一下,當時大喊:「認輸。」

    潘五的這一拳頭沒有砸出去,儘管已經舉起來蓄勢待發,可到底還是沒有砸出去,在出拳的時候稍稍有點不忍心。

    就是這個短暫的不忍心讓吳落雨及時喊出認輸,不然一拳下去,吳落雨不昏也得吐血。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10:41 PM

第43章  潘無望

    比賽結束,強弩之末吳落雨拼著一身傷也要打潘五一下,現在打過了,認輸了,站在場中呼呼大喘氣。

    潘五看向裁判,裁判大聲宣佈獲勝者是潘五,本屆省比第一名是海陵第三學院的潘五!

    海陵城那些人最高興,有人蹦起來喊叫,氣氛帶動,連薛永一也大聲喊好。

    潘五還是很高興的,畢竟全行省第一,朝裁判鞠躬,朝四方觀眾鞠躬。

    府城百姓終於給予回應,掌聲開始響起,整整一天,就這會兒像是在比賽。

    王大磐慢慢走進鬥場,身後跟著一行漂亮女子,每人手裡都端些東西。有疊的高高的金幣,有好看的衣服,有寶刀有鎧甲,最後一女子牽一匹白色小戰獸。

    所有東西都是給他的,給省比第一名的獎勵,可以說贏了這一次,官府出錢把你從頭到腳的東西都置辦齊了。

    第一名有個最拉風的東西,非將軍不能穿戴的大氅,繡著金邊的黑色大氅,由王大磐親手幫潘五系好。

    這是榮譽,千萬修生中唯一的榮譽。

    系好大氅,王大磐帶他走上觀禮台,接受大家的祝賀。

    那許多漂亮女子跟在後面,從鬥場走上觀禮台,當她們都站好以後,禮炮轟轟響起,三十六響之後,今年的省比結束。

    城比時城主會宴請前十名選手,省比沒有,大半人在養傷,怎麼吃這頓飯?

    十六個城市的官員聚到觀禮台上,跟王大磐等行省官員套交情。前幾天比武,為避嫌不能聯繫,現在有機會了。

    當官員們開始套交情之後,觀眾開始離場,選手們要去休息室等待。

    大略半小時後,馮瑞和易道帶著潘五從觀禮台下來,大家回返驛館。

    比賽結束,每個人瞬間輕鬆下來,再不用考慮比賽那些事情。回去路上詢問馮瑞能不能出去玩。

    馮瑞說:「潘五不行,你們可以。」

    潘五說:「有七師叔和易將軍陪著,不會出問題吧?這裡又是府城。」

    馮瑞琢磨琢磨,來府城一次卻不能去街市和拍賣場轉轉,確實有點遺憾,看看一眾修生:「你們怎麼說?」

    這次省比,海陵城只有倆人受輕傷,別的人完全沒事,當然想到處走走看看。

    於是馮瑞、易道,加上阿七,三位海陵城高手帶大家去街市。另外讓人把潘五得到的獎勵送回驛館。

    街市是整個行省最繁華的交易煉器材料煉藥材料的地方,有大大小小三百多家店舖。在這裡逛,沒有一雙火眼金睛是不行的,否則很容易上當受騙。

    倒不是一定拿假貨騙你,用次貨、過期藥材都是可以的,反正你看不出來。

    也有人賣假貨,街市周邊許多攤位,或者擺在地上售賣,欺騙那些不懂行的客人。

    還沒進入街市,前面已經是一片人頭,街兩邊蹲著許多小販,有修生想要過去看,夜風說:「街邊的別看。」

    「為什麼?」那修生問話。

    「沒有為什麼,反正不用看,裡面有的是好東西。」夜風說。

    「我以為街邊能便宜一些。」

    隨著人群往裡進,高大一個門樓,走進去是府城真正的街市。

    跟街市外面的擁擠比較,街市裡面倒是顯得有些靜,一條寬闊長街,街中心竟然有背靠背的兩排長椅伸向前方,長椅正對面是眾多店家。

    一進街市,先看到兩副高大重鎧,好像兩個鐵甲巨人把守街市大門。

    潘五仰頭看了好一會兒,一個漆黑如墨,一個亮白如銀,一個厚重深沉,一個輕靈飄逸,內力沒有任何支撐,全憑鎧甲自己站起來。

    阿七介紹說:「這兩個可是寶貝,可惜太大,不然早被人偷走了。」

    真的很大,每個都是三米多高,即便是高大的北方蠻人也穿不起來這套鎧甲。

    潘延好奇道:「可以運出去重新煉製啊。」

    阿七問:「這麼大一個玩意,給你幾輛車能弄走?」指著看起來輕靈飄逸的銀亮鎧甲說:「這套重三千多斤,五級修者也不可能輕易帶走。」跟著說:「何況下面還有玄鐵鎖鏈。」

    潘五走近觀看,兩個鐵甲巨人的腳用同色鎖鏈連到地下,不是一根兩根,是腳、腿、腰、背、手臂,都有細細的同色鎖鏈連到地下,有種鳥雀羽翅的感覺,看起來就是一體的。

    潘五說:「這一定是大師作品,真棒。」

    阿七笑了下:「倒也算是個大師。」

    易道接話道:「你們本家,潘無望知道不?」

    潘五搖頭。易道也是笑了下:「你要是知道他為什麼弄出這麼兩個玩意……你猜一下,這兩副鎧甲能賣多少錢?」

    潘五回話:「怎麼也值個二三十萬金幣?」

    易道說:「材料不算,手工費一共二十萬金幣,潘無望逛妓院欠了二十萬金幣,被人逼著做出兩副鎧甲抵債。」

    潘五震驚了:「去妓院要花那麼多錢?」

    易道笑道:「要不說是你們老潘家的人才,這傢伙從十四歲開始逛窯子,逛到現在……有六七十了吧?」後面那句話是問阿七。

    阿七說:「差不多吧,那個人只要身上有錢,不是在妓院就在去妓院的車上。」

    潘五更震驚了:「就這樣,也能是煉器師?」

    易道說:「要不說不公平麼,我們辛苦努力流血流汗,人家隨便放個屁就晉級了,這個世界永遠不缺天才,不論你有多厲害多神奇,在你上面永遠有更厲害更神奇的存在。」說完領大家往裡進。

    街面乾淨,長石鋪街,單獨有兩條馬車道,別的地方走行人。道兩旁差不多都是二層樓建築,風格各異,還有很多小三層,幾乎是一家店舖就有一座獨立小樓。

    牌匾上寫著店名,另外還掛著布幡,賣武器鎧甲的布幡上繡著刀劍,賣煉器材料的布幡上繡著大錘,賣藥的繡著個藥葫蘆和幾顆丹藥,還有寫著大大一個酒字的,那就是賣酒的酒鋪。

    這裡跟海陵城完全不同,潘五看不夠的看,忽然插話道:「大都是不是比這裡還好?」

    阿七說:「不用大都,天下九州十三省比府城好的不知凡幾,等畢業了不著急尋個職業,可以到處走走看看,世界很大很好看。」

    沿途路過好多家店舖,馮瑞一直沒停步,直到前面出現一座方樓,馮瑞才停下來介紹兩句:「前面那些店舖的東西很貴,不適合你們使用,沒必要去,這裡不一樣,誰都可以來做買賣,這裡是街市最熱鬧的地方。」

    方樓只有一層,巨大廳堂中用石頭壘出十幾排攤位,沒有一個空閒位置。

    進到這裡,跟外面的感覺馬上不同,這裡太鬧了,到處都是嗡嗡的說話聲。

    賣的東西倒是很全,什麼玩意都有。按照不同種類在不同地方擺攤。

    馮瑞說:「以前來過兩次,你們看中什麼說一聲,也許能買到便宜東西。」

    馮瑞在前面領路,易道走最後,在易道前面是潘五、阿七和夜風三個人。

    所有賣貨的都是想賣個好價錢,所有買貨的都是想便宜,即便是菜市場一樣的地方,也很難遇到便宜貨。

    易道說:「在這裡買東西,不能去那些長租攤位的,也不能選貨物多的,就挑那種貨物少、著急出手的,他們的東西多半能談下價錢。」

    潘五身上有錢,問題是有錢未必能買到好東西。而遇到真正的好東西,他的錢又遠遠不夠。

    轉來轉去,看中好多東西,一問價錢就是不得不退縮。

    後來遇到個大鬍子,攤位上只擺著三把刀,一把其薄如紙,巴掌大小,卻是要價三千金。

    潘五是看了又看,大鬍子著急賣東西,主動介紹:「四級破鎧刀,非常鋒利。」

    易道掃上一眼:「鋒利沒問題,結實麼?」

    大鬍子說:「這刀不是拿來打架的,是用來殺人的,只要使用得當,用上三年五年沒問題。」

    潘五說:「三千金用三年五年?買不起。」

    大鬍子有點急了:「神兵利器也會壞啊,這世上哪有砍不破的鎧甲?哪有不破刃的刀劍?這麼一把刀……這麼說吧,我是為了賣出去才往低裡說,你們誰有四級鎧甲?」

    夜風聽不下去了:「四級鎧甲拿來給你試刀?你捨得我們還不捨得呢!」

    大鬍子沉默片刻:「兩千金,我在這裡站了兩天都沒賣出去這把刀,你要是真心要,兩千金賣給你。」

    潘五有點好奇:「這玩意能砍石頭麼?」

    「不能!」大鬍子急忙喊道:「什麼刀也不能砍石頭?再好的刀……你走吧,你根本不懂刀。」

    阿七說:「我能看看麼?」看看的意思是拿到手裡。

    大鬍子說可以,阿七拿起小刀:「輕,薄。」盯住刃口看上好一會兒,放下刀跟盤五說:「我是用不到這種東西,你要是喜歡,兩千金買把五級刀,合適。」

    這是五級的?潘五想了下說:「他說是四級的。」

    阿七笑了下,問大鬍子:「你自己煉的?」

    大鬍子說是。

    阿七問:「有刀鞘麼?」

    大鬍子從地上包裡拿出個黑色刀鞘:「這個行麼?」

    刀和刀鞘完全不是一回事,如果刀是最完美的衣服,這個刀鞘就是一雙爛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10:53 PM

第44章  小小白

    大鬍子說:「沒時間做刀鞘,就隨便弄了個,你們可以找鐵匠鋪打一個。」

    潘五想了下說:「我也想看一下。」

    大鬍子沒意見。潘五舉起刀仔細看。

    真薄,薄的好像透明一樣,不像是刀,像是許多透明細絲連在一起。

    大鬍子說:「這東西可以破四級以下絕大部分鎧甲,相信我。」

    潘五說:「重鎧呢?」

    大鬍子鬱悶了:「人家都穿重鎧了,你還拿把小刀上去捅,是不是傻?」

    潘五點點頭:「說的有道理。」

    大鬍子沒耐心了:「買不買?不買放下。」

    潘五說:「我要殺價,按你說的站這裡兩天都沒人買,一定有原因。」

    「什麼原因?」

    「不好賣啊,不好賣不是原因?」潘五說的很認真。

    大鬍子看看刀,再看看潘五:「說吧,多少錢買。」

    潘五說:「一千三好不好?」

    大鬍子笑了:「你懂煉器麼?你懂鑄材麼?你懂要怎麼提煉怎麼加入輔材麼?你懂做刀的工序麼?你知道做這樣一把刀要多少時間麼?」

    潘五說:「一千四,不賣就算了。」

    大鬍子說不賣,趕緊走。

    潘五沒走:「一千五,不賣就算了。」

    大鬍子不說話了,冷眼看他。

    「一千六,最高一千六。」

    大鬍子還是不說話。

    潘五繼續加價:「一千七。」

    大鬍子嘆口氣,無奈說聲:「繼續。」

    「一千八,最後一次了。」

    「你給我一千九。」大鬍子說。

    潘五搖下頭:「我給你兩千,一千八是買刀的錢,兩百是買煉製這把刀的方法。」

    大鬍子哈哈大笑:「你走不走?」

    「二千二。」潘五繼續出價。

    大鬍子又不說話了。

    「二千五。」潘五拿出身上所有錢:「就這些了,你不賣就算了。」

    大鬍子一臉糾結表情,想啊想的:「好!」

    從包裡拿出個本子,翻開看上一會兒,拿筆拿紙抄錄出其中部分內容,很快寫滿兩張紙:「給錢。」

    潘五放下金票,把小刀插進刀鞘,拿起兩張紙仔細看。

    大鬍子收起錢:「就算我騙你,你都佔便宜,所以不用看了,沒必要騙你。」

    潘五一想,說謝謝。收起兩張紙。

    他們一行繼續逛街市,只要是修者,一定會在這裡遇到很多動心的東西,可惜錢是個大問題,潘五花光了錢,再逛下去就安靜多了,連看都不看一下,生怕特別想要而得不到。

    晚上,驛館有宴席,十六支隊伍齊聚一堂,行省和府城部分官員也會出席。所以沒逛多久,馮瑞帶大家回去。

    街市非常棒,一眾修生不想離開。可沒錢是個大問題,一群人依依不捨離開這裡,相約以後一定要來一次,要買很多很多東西。

    貧窮真的是大問題,比如潘五穿的貼身軟甲,整個第三學院的學生就沒有幾個人有。很多人是去軍隊實習,憑藉軍功和辛苦付出才能換回來一件二級舊甲。

    往外走的時候又看見兩個鐵甲巨人,修生們都是看了又看。

    回去驛館,薛永一正是看著那匹小戰獸發呆。這傢伙沒去鬥場,也就沒去街市,不然也許會買上大堆東西也說不定。

    見潘五回來,薛永一說:「賣給我吧。」

    潘五愣了一下:「為什麼?」

    「你隨便開價。」薛永一說:「戰獸是從小養大的最親,心意相通,在戰場上就是第二條性命。」

    潘五說:「我也想要第二條命。」

    薛永一看看他:「知道了。」回去房間。

    馮瑞大聲說:「換衣服,都回去換衣服,洗個澡穿最乾淨的衣服,晚上有大宴。」

    潘五是光頭,很快清理好自己,回去看小馬。

    戰獸其實就是馬和野獸的後代,馭獸師經過多年無數次的嘗試,終於培育出新品種,比馬高大強壯,耐力久速度快,一代代繁衍下來,從此取代了馬在軍隊中的位置。

    小傢伙一身雪白,眼睛特別大特別亮,好奇盯著潘五看。潘五左右看看,沒有人,趕忙拿出顆丹藥塞到小傢伙嘴裡:「從今天開始你就跟我混了,記住了,你叫小小白。」

    超級大補的丹藥,潘五自己在吃,家中的小白也在吃。小小白略一猶豫,大舌頭一翻嚥下去,沒多一會兒就舒服的直揚蹄子,還拿頭去頂潘五,這是承認了他的存在。

    潘五很滿意:「這就被我收買了,真乖。」說著又塞過去一顆丹藥。

    這是金元丹啊!修行者有錢都買不到的寶貝,他拿來餵馬。

    小小白又吃下一顆,略微站上一會兒,緩緩臥下睡覺。

    潘五拍了它幾下:「好好睡。」回房看那堆獎勵下來的東西。

    所有東西都是披著紅布放在床上,地上有兩個大箱子。

    打開看眼,是空的。

    薛永一坐對面床上說話:「你賺了。」

    潘五說:「未必,剛才去街市,聽到人說這是近些年最無聊的省比,特別兒戲特別沒意思。」

    薛永一說:「我是說你賺了這些東西。」

    潘五笑笑,開始挨樣看。

    衣服鞋子就不說了,居然又有一套鎧甲,是那種能夠上戰場的魚鱗甲,從頭道腳都有,後背還掛面圓盾。

    這是生怕我不當兵啊。把鎧甲收進箱子,又看到一長一短兩把刀,同樣是戰兵配備武器。還有副長弓,配著二十支三棱利箭。

    再有那件黑色大氅和房間外面的小小白,分明是探馬的裝備。

    趕忙塞進箱子蓋好,琢磨著送人吧,除去小小白,別的東西還是送出去比較好。我剛讀一年級,這幫當官的就想送我去戰場?

    好在還有一盤子金幣,下面還壓著張金票,加一起一共五百金。同樣收進箱子,再有三本書,一本兵法、一是陣法,一本近戰手冊。

    確定了,這幫傢伙是真想讓我當兵!趕忙收起,跟薛永一說:「每次比賽都給這些玩意?」

    薛永一說不知道。

    又等上一會兒,有人過來敲門,去前廳赴宴。

    分為內外兩個廳,內裡坐著各地官員和行省官員。之所以參加個比武也要由三司帶隊,圖的就是公開套交情的這一時刻。

    大半修生坐在外廳,潘五等幾名十強選手坐在裡屋,看著官員們互相奉承互相套關係,幾個人覺得無聊。

    開席時一定要說省比的事情,說行省大比武很成功什麼什麼的,也是提了潘五,王大磐甚至主動敬他酒。

    不過潘五幾個人的任務就是陪客,說完這些話以後,官員們就開始喝自己的聊自己的。

    官員沒走,你走就是不禮貌。潘五得堅持下去。

    直到席上的最高長官府城城主和王大磐先後離開,潘五才有機會告辭。

    出來外廳一看,這幫傢伙吃的還真過癮,尤其是軍隊裡那些選手,連吃帶喝的好不熱鬧,比裡屋有意思多了。

    見他們幾個人出來,馬上有人起身打招呼:「過來坐,就等你們了。」

    潘五看眼那幾個人,那幾個人也在看他。

    有人大聲說話:「前十強就剩你們幾個還站著,代替倒在床上的那幾位喝幾杯吧。」

    這句話一出,那還有什麼可說的?這些人卯足了勁要灌你,打不過還喝不過麼?

    而作為比賽前十名,真是想拒絕都不行。

    潘五還在猶豫,吳落雨當先走過去,新拿個酒杯,一手酒瓶一手酒杯,連干三杯才坐下。換回叫好聲一片。

    得,女人都喝了,你還有什麼藉口逃避?

    潘五走過去喝酒,還剩下那幾位一看,行吧,那就喝吧。

    因為遇到潘五,府城第一名蕭雨沒能闖進最後十強,憋了一肚子氣,現在見到仇人潘五,完全不顧受傷右手,他是寧肯自殘也要讓潘五難受。

    把人家右手直接打廢了,要費很大勁很長時間才能完全養好。潘五心裡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就喝吧,你要喝,我就陪你。

    無奈仇人太多,那一個個鬥場上的對手,變成酒桌上的仇人,一個字就是喝,沒多久潘五喝多了,跑去外面連吐兩次,第三次繼續吐的時候,實在頂不住,回去房間休息。

    他很強,經過強化的身體,喝酒也很強。他吐了三次,那許多人同樣沒少吐。他回去休息,剛一離開,外廳這些人差不多就都走了,他們早堅持不住,全是拚命在硬挺。

    喝大酒是有好處的,起碼是經過這一夜大醉,那些人再看潘五沒有那麼討厭。還有人留下姓名地址,說有空來玩。

    這就是有了朋友。

    隔天,很多人都在驛館裡休息。各地官員們四散出擊,拜訪這個請那個吃飯的,還要喝花酒。

    等全部折騰完這些事情,第三天出發,回返家鄉。

    一大早,驛館門口的道路就堵上了,一排馬車慢慢往外走,許多人站在驛館門口送行,馬車上還有人揮手說再見。

    一個車隊離開,又是下一個車隊,很快地,驛館變空了。

    來的時候,潘五隻帶個沒裝多少東西的大包。回去時多了兩個大箱子和一匹小戰獸。小傢伙有韁繩系在潘五的馬車上,跟著一路小跑。

    只是在出城的時候多回頭看了兩次,估計是知道要離開了,要去一個全新的地方繼續生活,做一個告別。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11:03 PM

第45章  孫陸

    按來時路回返,往東南方向走。按照馮瑞的打算,繞開定海城那個被屠的小村莊,潘五有些堅持,說應該去祭拜一下,哪怕燒些紙錢也好。

    馮瑞想上好一會兒,答應下來。

    小村慘案一直沒破,依舊有駐軍和衙役守在這裡,安全是沒有問題的。

    路過鎮子買上很多紙錢,一路急行到達那個小村莊。

    他們是一列車隊,距離老遠被守兵攔住,驗證過身份,得知是要祭拜死去村民,那兵士說:「往南沒多遠有個墳場,一過去就能看見,這些天有很多人來祭拜。」

    大家道謝上路,走出五百多米有條岔路,拐進個小山坳,一到這裡就能看見煙霧騰空。

    路口有個小木屋,門前坐個老兵,起身走過來問:「幹什麼的?」

    馬車一輛輛停下,馮瑞過去亮明身份,老兵趕忙哈腰問好:「見過大人,還是大人良善,裡面請。」

    留下十餘人看守馬車,十名修生,兩名主官,再有些兵士一起進來,每人抱著些東西。

    前面是焚燒場,一地灰黑,大多是紙灰。

    各處零星擺些祭品,最前面是好大一個香爐,青煙裊裊,依依不散。

    大家放下手裡東西,馮瑞招呼大家過來點香,每人三支,點燃後站成兩排,整齊三鞠躬,再一一將香插入大香爐。

    然後繞開香爐去前面燒紙,每個人都燒了許多,很多人邊燒邊唸唸有詞,潘五說:「不管是誰,只要讓我抓到,一定殺死替你們報仇。」

    這句話有點空,前提是能抓到。但不管怎麼說是表達了心願。

    燒過紙,出來時候見到一隊兵士騎馬過來,為首者距離遠遠抱拳。

    如果是平民百姓,他們斷不會來。好歹是海陵城三司之一,和軍中大將來這裡祭奠百姓,於情於理,駐守軍官也要走上一趟,萬一這幫傢伙帶有別的命令呢?又萬一能幫忙抓到賊人呢?

    馮瑞和易道過去說場面話,潘五看上好一會兒,覺得當官挺沒意思的。就這兩天所見,只要是當官的,不管認不認識,見了面一定要笑著說話,然後還意猶未盡,要保持聯繫。

    幾個官人聊了二十多分鐘,然後道別,那隊軍士護送車隊走出很遠才回去。

    潘五很想問一句,又不是邊關疆場,有這麼危險麼?

    繞上官道,南下回海陵。

    看來行省大員確實生氣了,一路行來遇到很多騎士。三個兩個一隊,來回傳達消息。

    易道說:「這麼多探馬行哨,說明有消息了。」

    有消息?潘五問:「是屠村那幫賊人的消息?」

    易道說一定是,這地方只能有海賊。

    潘五想了下說:「他們會不會在海上?」

    「很有可能,孫陸說定海城、海陵城的水軍都出海了。」易道琢磨琢磨說道:「如果沒有意外,興許很快剿滅那伙賊人。」孫陸是剛才的帶隊將官,三級修為,管不了多少兵。

    潘五點點頭,多想上一會兒,進馬車穿上軟甲,拿上手弩、新買的如月刀……潘五就不會取名字,灰馬叫小白,小白馬叫小小白,新買的利刃從哪裡看也不像月亮。

    不過他開心就好,全部裝備齊全,再穿上外袍出來。

    阿七看他一眼沒說話,夜風對小小白比較感興趣,說小傢伙真可愛。

    易道說:「被它咬一口就不可愛了。」

    夜風說:「我又沒怎麼它,它憑什麼咬我?」

    易道笑道:「誰告訴你戰獸咬人需要原因的?」跟著多解釋一句:「軍隊的戰獸跟你們學院的戰獸根本不是一回事,你們那個是一出生就馴服的,大戶人家會購買,軍隊的戰獸是用來打架的,必須士兵自己馴養。」

    馮瑞也說:「人和人都是不一樣的,何況戰獸和戰獸,聽說最厲害的戰獸可以輕易收拾各路猛獸,是真正的獸中之王。」

    夜風說:「這還聽說什麼?只要有充足丹藥,豬也能吃成猛獸。」

    回返速度很快,可是再快也不能趕夜路,何況還去小村莊祭奠過亡魂。下午四點鐘的時候,車隊選個平坦地方紮營。

    在忙碌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潘五總感覺有什麼事情沒解決掉,可是又想不起來。

    沒多一會兒開始準備晚飯,潘五站在小小白面前和他對望,一人一馬就這麼直勾勾互相看著。小小白想吃金元丹,潘五想了想,解開韁繩說帶它在附近轉轉。

    這會兒時間,阿七躺在馬車裡睡覺,夜風想要跟著,潘五說不用,又說要大解,你來了會不方便。

    夜風哼上一聲,於是潘五一個人去遛馬。

    走到無人地方,塞給它半顆解解饞。也是古怪了,不管馬還是戰獸,吃金元丹就要睡覺,半顆可以降低藥力。

    小小白不樂意了,一勁兒衝他打響鼻,還拿頭拱他。

    戰獸額頭中間有只尖角,小傢伙的尖角剛冒個尖,十分尖銳。眼見頂幾下沒反應,索性拿尖叫去捅潘五。

    潘五趕忙躲開,踹他一腳:「你是想不自在啊。」

    小小白打個響鼻表示不滿。

    他倆沿著小道往海邊走,沒多久攀上個小山包,從這裡能看到大海。

    一人一馬在這裡站上許久,潘五想起來剛才的感覺,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問易道,賊人是不是在海上?易道說很有可能。

    這句話說完,在他腦子裡留有印象;他又十分想替那個村子的三百多口人報仇,兩個念頭糾纏在一起,讓他以為那些賊就在海裡,自己去了就能報仇。

    這種想法完全不靠譜,可所有人都逃不了先入為主的念頭,先入為主認定山上有什麼東西,好像算命師傅那般執念加玄幻,然後就以為山上真的有了什麼。

    潘五想報仇,想著想著,無非浪費點時間去海裡轉轉,沒找到再回來就是。

    先帶小馬回去營地,等吃好晚飯,大家進帳篷休息的時候,潘五說睡馬車,硬把阿七換進帳篷。

    車門關閉,潘五準備好全部東西,安靜等待黑夜來臨。

    他長久不出聲,別人以為休息了,沒有打擾。

    稍稍等上一會兒,透過門縫往外看,一群兵士居然生堆篝火烤肉,晚上值守也是留在這裡。在火光跳躍下,潘五悄悄打開半邊車門,無聲翻出去,再關好車門,身體縮到馬車下面。

    車底是黑暗,在黑暗中,潘五輕巧離開營地,再小心走出些距離,朝大海狂跑。

    在他跑遠之後,阿七出現在剛才那地方,十分驚訝:「人呢?」

    他是覺察到有人離開,追出來查看,就這麼會兒時間,人就沒了?當下全力朝前追,可道路上無人,林間也沒有聲響動靜,難不成飛了?

    潘五沒飛,他玩命跑出段距離就地臥倒,在地上趴了會兒才繼續往前跑。

    這是最基本的偵察與反偵察、追蹤與反追蹤,書上教的。

    阿七沒聽到人聲,便是順著路追下去,正好錯過潘五行蹤。

    沒多會兒跑過山包,直接衝去海邊。

    前面沒有路,潘五也不需要路,穿過小樹林,又有一片雜草地帶,再往前就是大海。

    全力奔跑,猛地扎進大海。

    阿七追過來了,聽到這面有響動,暗恨沒帶翅膀出來,只能像個瞎子似的到處跑。等追過來一看,又是啥玩意沒有,海裡面倒是有點動靜,難不成大半夜的有人跳海自殺?可恨快又沒了。

    在這地方站了好久,都是沒有發現,只好回去營地。

    潘五在海水中潛泳,圖的是快。在水面游動要掄胳膊踢腿,太不方便。他現在一手拿刀,腰部輕晃,兩腿好像魚擺動尾巴那樣,身體竄出去老遠。

    按照推測,賊人即便是在這一片,也不會停在海邊,那是自找倒霉。所以先游出去再說。

    游一會兒露頭看看,游一會兒露頭看看,沒有目標,就是個撞大運式的尋找。

    亂迷糊的不知道游出去多遠,更不知道游去哪裡,好在還知道回去方向。

    足足游了一個多小時,潘五決定回去了,根本沒有發現好不好。

    剛這麼想了一下,遠處好像有水花聲?循聲望過去,倒映著星月的海面上竟然有一艘黑黢黢的船朝他這面行來。

    潘五想了想,停在這裡等船過來。

    不是一艘,是兩艘大船一前一後駛過來。潘五沉下水面,隔著水影上望,這大黑夜的,船頭居然站著人?

    等兩艘船全部過去,潘五在水底追第二艘船,追上後拿出短刀插進船體,右手使力,身體竄出海面,單腳落到短刀刀柄上,右腳再輕輕一點,整個人好像只大黑鳥一樣往上飛。

    他是一級修為,身體強勁堪比三級修者,一個大跳之後,右手輕輕扒住船舷,發出砰的一聲輕響。

    掛住不動,等上好一會兒也沒見人過來,左手扒上去同時發力,腦袋慢慢高過船舷。

    沒有人,被船樓遮擋,這一塊一片漆黑。

    潘五喜歡黑,因為他的鎧甲就黑,跳上船站到黑暗處,深吸口氣,朝前面摸過去。

    先要弄清是不是壞人的船,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去船頭看,那地方有輪舵,看看掌舵人什麼模樣就知道了。

    不用那麼麻煩,剛走出沒多遠,就看見個光著上身的漢子拖著個沒穿衣服的女人從船艙出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11:09 PM

第46章  王子建

    女人估計是習慣了,竟然一聲不吭,好像死物一樣由別人拖著走。

    潘五沒有馬上動手,在那人走過去之後,閃身進入船艙……成了,一船賊。

    船艙艙門開在兩側,進入後是條小走廊,走前兩步,兩邊又有走廊。

    潘五藏身在這裡,探頭往裡面看,裡面烏煙瘴氣的,有人在喝酒,有人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脫的精光,按住個不穿衣服的女人強行做那事。女人在無力哭喊:「放了我。」

    潘五退出船艙,往前面看,那地方也是如此,三個男人圍著剛才見過的女人做混蛋事情。

    潘五想了又想,看著陰影裡的女人暗嘆口氣:對不住了,你就多吃點苦吧。

    重新回去船艙,拿出如月刀,他有鎧甲在身,身體又是強悍無比,只要對方不是四級修為,根本弄不死自己。即便是四級修為也無所謂,無非是個跑,在蒼茫大海上,誰能是自己對手?

    深吸口氣,不管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屠村賊人,只憑擄掠並強姦女人的事情足以致死。何況那幫傢伙看著就不像好人。

    再深吸口氣,走進最大那間船艙。

    現在是晚上,大廳裡一共有六個人,五個人在喝酒,一個人在睡女人。潘五衝進去從不穿衣服那人身邊經過,又沖向喝酒的五個人。

    這把刀買對了!太值了!潘五隻是往前跑,抬起右手亮出刃口,經過那個男人的身邊,竟然無聲無息的直接劃斷骨頭。

    潘五動作極快,衝到酒桌那裡,右手刀照例輕輕劃過,累的是兩條腿,要轉圈跑。

    不是五個人笨,也不是修為低,是喝多了酒反應稍稍慢上一些。偏生潘五就是動作快,他們稍稍慢上一點,就是失去了性命。

    有兩人還能站起來,可是站起來還沒說話,潘五好像陣風一樣從他倆身邊掠過。

    等潘五站住,不穿衣服那傢伙的腦袋才往下掉,砸在甲板上。整個人也是朝前撲下,壓在可憐女人身上。

    忽然就沒有頭了,鮮血到處流,女人嚇的大叫。

    這時候另五個人的腦袋也是陸續掉落地上,血流湧出。

    潘五回到女人身邊,對著腦袋就是一拳,先砸暈再說。

    很明顯,這艘船上經常有女人發出慘叫,剛才女人喊那麼大聲,別的房間連點反應都沒有。

    潘五左右看看,走向下一個船艙。

    下一間房是藏寶庫,堆積著大量搶來的東西,箱子裡是金幣銀幣銅錢,還有些古畫;外面堆著些礦石糧食什麼的。

    略過這裡,繼續下一個船艙。

    甲板下面只有一層船艙,大大小小共有十一個屋子,廚房和庫房不算,略過大廳,有八個屋子住人。最大的屋子住八個人,另幾間屋子或三四人或五六個。

    每個屋子都睡了幾個人,潘五好像收割稻草一樣輕巧收割掉他們的性命。

    很快殺死船艙裡所有人,走去船尾。潘五覺得也太容易一點了,剛這麼想了一下,迎面走過來兩個人。

    這倆人也是異類,在船上竟然穿軟皮戰甲,腰間掛著一長一短兩把刀。

    更異類的是反應特別快,一看見潘五,根本不說話,也不提醒同伴,各抽出長刀,分左右砍過來。

    只沖這個反應速度,又是無聲發起攻擊,不但是修為不錯,對敵經驗也豐富。

    潘五好像還在比武時那樣,管你那麼多?就想試一下身上鐵線蛇鱗甲煉製的護甲有多結實,迎著右邊那人衝過去。

    倆人分兩邊攻過來,你儘量往外圍站,儘量從外圍攻擊距離最近那個人,可以延緩對方另一個人攻擊過來的時間。

    這些事情說來簡單,可戰鬥時沒有清醒頭腦很容易犯錯。

    潘五頂著對方刺來的刀往前衝,就聽叮的一聲響,同時響起啪的一聲,對方長刀刺到潘五護甲上。潘五全力前衝,兩股力量撞到一起,長刀從中斷掉。

    潘五被阻了片刻時間,不過跟著又沖過去。

    那人確實是個高手,長刀斷掉。按照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收回手,再丟出來剩下半截刀傷敵。他沒有這麼做,手還前伸著,刀一斷,馬上撒手,同時回縮到腰間,那裡還有把刀。

    潘五往前猛衝,被長刀阻了片刻,然後繼續沖。這時候,對方那人右手已經摸到另一把刀的刀柄上。

    潘五繼續上前,那人拔出短刀。就這麼短的時間,短刀剛出鞘,潘五在他身前一臂遠的地方停住,右手快速揮過,下一瞬間,那人脖子竄出一道血箭,這是直接劃斷大血管。

    對方是兩個人,站在左邊那人已經衝過來,長刀斜劈下來。

    反正砍不破護甲,潘五高抬左臂擋在頭上,同時矮下身體往前衝。就聽鐺的一聲響,那人力量太大,長刀從中斷掉。

    潘五手臂被砍的往下猛墜,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收住腳步站直,甩甩胳膊,還好,梅韌老頭還真是靠譜,弄出來的戰甲這麼牛皮?

    第二個對手馬上用左手抽出另一把刀,一手斷刃一手短刀,擺足了戰鬥架勢,隨時準備拚命。

    潘五略停片刻,再次發起攻勢,右手如月橫掃而出。

    這玩意割脖子太爽了,有護甲擋著都沒用。

    他動了,對手跟著一起發動,用雙手刀去架封潘五的如月。

    如月很鋒利,不過賣刀的大鬍子說不能硬來。

    潘五右手慢上片刻,左手悄悄伸出,拇指往下一壓,手弩終於派上用場,一支小巧弩箭插在對方胸口上。

    對方的軟甲好像不存在一樣,被輕鬆擊穿。那人愣了一下,猛低頭看,然後就倒了。

    潘五過去補刀,收回弩箭。繼續往船尾走。

    船尾沒人了,轉悠一圈沒看到一個活物,就是說整個大船還剩下船頭的三個賊人。

    拿出丹藥服下,快速衝向船頭。

    這麼多人都殺了,還管你們三個會不會發現我?

    三個人都光著的,有個躺在甲板上休息的,另兩個還在忙,那個女人真的好像自己是死了一樣,一點反應沒有。

    潘五快速衝過來,有一人聽到動靜,回頭看……就這麼個時間,脖子上挨了一刀。

    潘五是越來越瘋狂了,院考之前還是個普通少年,被人丟進海裡後,整個性情大變。經歷過生死,又急著報仇,現在的他只能說句不是正常人。

    潘五現在的唯一目標是殺死劉三兒,在這個基礎上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更接近一步殺死劉三兒。

    為了殺劉三兒,潘五做過特別多的練習和準備,只是苦於找不到這個人。

    現在做的事情,也是準備的一種。潘五一刀抹掉一個,另一個還在女人身上活動呢,如月小刀輕輕刺入後心,再快速拔出,劃向地上躺著的那個人。

    那傢伙還挺厲害,翻身而起,因為光著身體,眼見敵人殺來,不但有刀還有鎧甲,緊急時候來不及想別的,翻身跳下大船。

    這是要尋死啊,即便有再好的水性也不能大半夜跳海。

    就聽撲通一聲,那人砸進水中,跟著撲騰出水面,想要大喊救命,提醒前船注意。

    潘五是水中閻王,跟著跳進海中,輕巧來到他身後,依舊是如月小刀收割性命。

    至此,這艘船的壞人是死絕了,另外還有六個可憐女人。一個在船頭,一個在大廳,還有四個在各個船艙裡。

    看眼前面那艘大船,游回到這艘船側身,拔下來短刀再游去前船。

    兩艘賊船,最高修為是三個三級修者,剛才殺死倆,現在這艘船非常沒有抵抗力。整船一共二十名賊徒,沒多久全部授首。功臣是梅韌,那身鎧甲實在太牛了,幾乎可以無視兩船賊子的所有攻擊。

    再一個功臣是街市中的大鬍子,他的那把刀確實厲害,厲害到潘五很想劃劃身上的鎧甲……

    如果還有功臣的話就是大鱷魚,給潘五新生命,改換體質。

    海賊都殺了,兩船一共救下十一名女子,還有一堆錢糧珠寶。

    沒有什麼好玩意,修行者不看重錢和珠寶,這些玩意都是拿來換修行物品的。

    麻煩的是那些女子。

    潘五本來想殺了人就不管了,破船盡在海中飄蕩。可是有了十一個活人,沒辦法,只好一個人做苦力。

    帆是不敢降的,只能拿纜繩去船尾,系好後垂下去,再入海帶著纜繩爬上後船。

    拽動纜繩,讓兩船儘量靠到一處,同樣繫緊,再跑去前船操縱方向。

    他就不會駕船,胡亂折騰一氣,天都亮了。

    萬幸啊,萬幸遇見自家水軍。前方出現船隊,高掛朝廷旗幟。

    潘五根本不帶猶豫的,跑去船尾,在看不到的地方跳入海中沉下去。

    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朝廷水軍向兩艘賊船發警示,在得不到回應的情況下,派兵攻船,發現一堆死人和一些活人,還有好多金銀財寶。

    然後大軍回航,潘五跟蹤而回。

    他倒是想游回出發地,可早迷了方向。

    滅賊、破案功勞肯定不是他的,潘五從別的地方上岸,沿途打聽著往下走,竟然意外遇到王子建。

    王子建是童戰那一夥兒的,把他丟下大海的功臣之一。

    王子建現在是沒有修為的雜兵,院考之後因為成績不好,索性當兵。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11:35 PM

第47章  朱大哥

    潘五穿一身黑色緊身鎧甲,大白天的怎麼看怎麼鬼魅。

    身後跑過來輛載貨板車,車上堆滿白菜,還有半扇豬肉。車前頭坐著兩名兵丁,一個是三十多快四十歲的樣子,一個十六七歲,是王子建。

    板車跑的不快,老兵不時跟王子建說幾句話,好像在傳授當兵經驗。

    潘五停步招手。

    鎧甲很貴,最便宜的、普通兵士穿的破爛皮甲都要二十多個銀幣。換成鐵甲再貴一些,全身護甲更貴,如果上了品級,就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

    所以,現在的潘五其實很拉風,在普通人眼中屬於有錢人那一種。

    老兵勒住韁繩,馬車慢慢停下,老兵狐疑打量潘五:「公子有事?」

    潘五抱拳道:「敢問二位軍爺……王子建!」

    王子建也在打量潘五,怎麼看著有點像以前的同學?正想名字,忽然聽到這一聲喊,他也想起來了,驚訝道:「潘五?」

    他們為什麼會一直欺負潘五,因為普通啊,人普通、家世普通,好欺負,欺負了不會有嚴重後果。

    可眼前這個人穿一身黑森森的精良戰甲?

    你知道這一套玩意要多少錢麼?你一個窮鬼怎麼穿得起?

    他在胡思亂想,潘五也有點亂,琢磨著有外人在場,殺是不能殺了,總要教訓一頓。

    他倆喊出對方名字,老兵笑道:「你們認識啊,小王,這是誰?」

    王子建全沒想到自己曾經給潘五造成多麼大的傷害,連丟他入海的事情也拋在腦後,坐在板車上說話:「厲害了啊,混上全套戰甲了,多少錢?」

    潘五想了想,沖老兵抱拳:「這位大哥你好,我是海陵第三學院的學生,我是潘五,是海陵城大比武第一名,跟隨隊伍去府城參加省比,回來時走散了,麻煩大哥為我指下路,還有,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海陵城省比隊伍在哪裡紮營麼?」

    老兵說不清楚,又說:「我們是給小安村送伙食的,小安村你知道麼?就是那個被屠殺的村子。」

    潘五說知道,還說昨天去祭拜過。

    老兵說:「反正都是趕路,不如跟我們去小安村詢問,那裡有很多人。」

    小安村?被屠滅了的村子竟然是這麼個名字。潘五說謝謝,又看眼王子建,決定跟他們去小安村。

    想不到半夜一通折騰,竟然跑到大北邊?

    老兵招呼潘五上車,潘五說不用,跟著你們走就是。老兵沒堅持,趕馬前行。

    速度不快,邊走邊說話,老兵姓朱,介紹過自己,讓潘五稱呼自己老朱,潘五不敢。

    過上一會兒,老朱問話:「打聽個事,我們從府城出來的時候,省比沒結束,是不是蕭雨拿了魁首?」

    潘五說不是。

    老朱疑惑道:「不是?誰比他還厲害?」

    潘五想了下說:「蕭雨沒進入十強。」

    老朱直接怒了:「有問題!絕對有問題!有人操控比賽!」

    潘五沒接話,老朱罵過幾句,又問是誰拿了第一。

    潘五有點不好意思:「我。」

    「你,你什麼?」老朱問。

    潘五說:「省比第一是我?」

    「什麼?」老朱震驚了,馬車重新停下,老朱跳下馬車打量他:「你?省比第一。」

    王子建也驚住,不過跟著就是冷笑連連:「行啊,學會吹牛了,有前途。」

    他欺負了潘五很多年,如果潘五真那麼厲害,早把他們打成沙袋。所以不論別人說什麼,他都不相信潘五會是個高手。

    潘五看他一眼,依舊什麼話沒說。

    這是做人經驗之一,在做事情之前,一定一定不要亂說話。逞一時口舌之快完全沒有意義。

    現在有老朱在場,你鐺鐺一通說,老朱做了人證,萬一王子建真發生什麼事情,起碼一點,你是不是被懷疑?是不是要費力解釋?

    老朱沒有修為,仔細打量潘五:「你是二級修者?這身鎧甲也是二級的吧?」

    王子建又說話了,冷笑道:「二級?兩個月前屁都不是,現在能修到二級,是神話故事吧?」

    潘五不理會王子建,回話:「我運氣好,他們那些人前幾輪拼的特別凶,賭場看好的那些人很多沒有進十強,能進入十強的也是全身帶傷,讓我撿個便宜。」

    老朱點頭:「這樣啊,難怪難怪。」跟著話鋒一轉:「不過你能拿到第一總是有些實力的……你說你叫什麼?」

    「潘五。」

    老朱一拍巴掌:「想起來了,你也是賭場名單上的人,十三個人裡面的一個,原來是你啊,厲害厲害。」這個厲害的含義要減少許多,承認你厲害,又不是最厲害的那些人,有點敷衍感覺。

    說著話坐上馬車,繼續趕路。

    王子建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怎麼會這樣?這小子當真拿了省比第一名?就是說在城比時進去前十名,可海陵城那麼多高手竟然都沒打過他?

    王子建有些猶豫,好像不對勁。

    潘五根本不看他,耐心跟著馬車小跑,大略一個多小時後重新回到小安村。

    還沒見到守衛兵丁,迎面跑過來一隊騎兵,為首者是昨天見過的孫陸。

    他不在意運送糧食的雜兵,可那個穿黑色貼身護甲的傢伙是誰?

    孫陸在板車前面勒馬,戰獸比戰馬強出很多,一勒即停,也不揚蹄噅噅亂叫。

    孫陸盯著潘五看:「你是誰?」

    潘五抱拳道:「見過孫大人。」

    「你認識我?」孫陸很驚奇。

    潘五說:「我叫潘五,是海陵第三學院學生,昨天跟隨馮瑞馮大人、易道易將軍來這裡祭拜小安村無辜百姓,碰巧遇到孫大人。」

    孫陸啊了一聲:「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第一……不過,你現在是?」

    潘五再說一遍瞎話,昨夜迷糊著走散了什麼什麼的,想要回去海陵城不知道路,碰巧遇到這位朱大哥……

    孫陸笑道:「正好,我們要去海陵城傳捷報,會騎馬麼?」

    潘五說不會騎。

    孫陸笑了下:「不會騎也沒事,何安,你帶著他。」

    一個很瘦的小個子應上一聲,驅馬慢步過來。

    孫陸看眼老朱和王子建:「你們進去吧,估計明天撤營,以後不用來了。」

    老朱和王子建趕忙應是。

    何安讓潘五坐在身後,小聲提醒:「坐穩了。」

    孫陸一揮手:「出發。」

    一隊騎兵朝海陵城疾馳。

    此時營地裡,馮瑞和易道、阿七三個人坐在一起,全是緊鎖眉頭,潘五失蹤了?

    阿七說出昨天晚上覺察到的異常情況,有些不解:「真是這等高手,可以輕鬆滅殺咱們全部,不至於只綁走一個人。」

    馮瑞說:「他會不會是自己出走?」

    「為什麼啊?」易道說:「劉三兒那個王八蛋出大價錢請殺手殺他……不會是殺手吧?」

    這傢伙口無遮攔,忘記劉三兒跟馮瑞是親戚。

    馮瑞也不在意,皺眉說:「再等等吧。」

    阿七起身道:「我再去找找。」

    易道跟上:「我往西面。」

    不但他們要出去找人,隨行戰斧營軍士一早就縱馬四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找尋潘五。

    總是有些用處的,上午十點多鐘,一名軍士發現對面跑來的孫陸一行,想要上前問話,忽然就看見特別扎眼的一身黑甲的潘五,當時就笑了。

    上前表明身份、說明來意,才甩手一枚黑丸升空,飛到高處轟的炸裂,他並到騎兵隊中南行。

    沒多久回到營地,兩方人再度匯合到一處。

    見孫陸帶回潘五,馮瑞表示感謝。然後才知道海賊一夜之間全部覆滅的事情。

    按說孫陸好歹是一級將官,不至於充當傳訊兵。可海裡兩艘賊船是海陵城水軍發現的,就是說由海陵人滅賊破案,為表示重視,派他帶一隊騎兵來報捷。

    孫陸有公務在身,略微寒暄幾句,帶隊離去。

    在這段時間裡,得到通知的戰斧營軍士和易道、阿七已經回來營地。等孫陸一離開,馬上圍住潘五問話:「穿著戰甲出去,做什麼了?」

    潘五很堅持:「迷路了。」

    阿七說:「我能迷路,你都不帶迷路的,說吧。」

    潘五繼續堅持說迷路。

    見他不肯說,易道想了下說:「整隊,準備出發。」

    兵士們很辛苦,剛從各處跑回來沒多久,又要收拾營帳。

    車隊再次出發,馬車上,阿七一直看著潘五。

    潘五翻出近戰手冊努力看,阿七忍了好長時間,終於沒忍住:「海賊是不是你殺的?」

    潘五不承認:「我在小安村,我就是在小安村遇到的孫將軍,哪裡知道還在哪?」

    阿七搖頭:「說假話是最無能的表現,尤其是男人。」

    潘五認真想上好一會兒:「七師叔,你為什麼留在第三學院?」

    阿七怔了好一會兒,開門跳下馬車。

    阿七是第三學院實力最高的人之一,按照這個年紀這個實力,要麼在各處闖蕩尋找機緣、找尋寶貝,要麼在邊關等各種廝殺之地兇猛殺敵,阿七有點不正常。

    現在他跳下馬車,可以確認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

    潘五繼續看書,小小白不樂意了,從昨天到現在就沒吃過好東西,邊跑邊叫。可是潘五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現在喂服丹藥,只好假裝聽不見。

    他聽不見,夜風拉開車門問話:「你的笨馬一直在亂叫。」

    潘五說:「這不是馬。」

    「它祖宗是馬,它就是馬。」夜風說:「趕緊讓你的瘋馬閉嘴。」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11:41 PM

第48章  胡一書

    車隊在晚上九點多回到海陵城。

    在距離三十多里的時候,有幾名騎士等在路上,看見他們過來,馬上有人縱馬回奔。

    車隊沒有減速,有軍士縱馬出去,跟留在原地的騎士說幾句話,回來稟報馮瑞。

    片刻後,那幾名騎士編入隊伍,一起朝海陵城出發。

    這個夜晚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到處一片黑暗,海陵城外倒是亮著許多燈光,這是迎接他們凱旋歸來。

    當車隊來到這裡,一片燈火中走出幾個人,笑呵呵迎上前:「恭喜恭喜。」

    由城主府牽頭,許多官員和大戶人家派人守在這裡,人群中自然有第三學院的隊伍。

    省比第一,不要說第三學院,就是整個海陵城也是從來沒有人拿到過這個榮譽。

    儘管天黑,等待眾人都是高興且興奮著。

    有阿七提醒,潘五必須露面表示感謝,然後就看到許多人圍過來,說是在城裡酒家擺好宴席,只等大家入席。

    這是歡迎宴,按說應該參加。可天色已晚,在跟迎接官員說上幾句話之後,潘五告辭離開,帶兩箱子東西和小小白回去第三學院。

    同行的不但有薛永一這些人,還有大批趕來迎接的修生。

    他們爽了,潘五輕鬆拿到第一名,幫他們爭到榮譽,一路笑著走回學院。

    梅韌沒有休息,特意等在學院門前,一見潘五馬車就主動迎過來。

    說來說去都是一些迎來送往的事情,如果你不在這些事情裡面,會覺得無聊且浪費時間。

    可當身處其中,被人恭維說好話,被人重視,總是會有些快樂。當看到那許多人都是在等你,都是在迎接你,再珍惜時間的人也會感到榮幸,一定要表示感謝。

    梅韌送潘五回去小院,說多休息幾天,不著急上課。

    同行的還有許多講師,都是笑呵呵說話、祝賀,直到回到小院,關上院門,這一天才算真正安靜下來。

    院子裡很乾淨,飼料堆的整齊,大馬也梳洗過。明顯有人收拾衛生。

    搬兩個箱子入屋,再跟小白介紹小小白。

    兩個傢伙稍有點不對付,互相不看對方,也不理會潘五說話。

    潘五不管它倆怎麼想,隨便念叨幾句,轉身回房,沒想到小小白竟然跟進來。

    往外轟,那傢伙就是不走。不但不走,還在潘五床邊臥倒。

    潘五笑了下,隨便吧。

    不想外面的小白也是走進屋子,潘五鬱悶了,你們是要馬佔我床麼?

    一大一小倆傢伙都在看他,潘五想上好一會兒,拿金元丹餵牠們。再稍稍過會兒,大傢伙在院子裡睡覺,小傢伙在他的臥室裡睡覺。

    等躺倒床上,潘五終於安心,回來就好,要專心於修行。

    第二天稍稍休息一下,下午去梅韌那裡道謝。還有羅玉,又有阿七,一個一個連續謝過,儘管有些麻煩,可活著麼,總是要做些麻煩事情。縱然是修行者,不也是在凡塵俗世中修行?總是離不開這些事情。

    晚上買好多菜回來,坐在後院開始琢磨王子建。

    想著想著忽然長嘆一聲,仇人實在太多。

    好吧,王子建是軍士,殺他一定會鬧出很大事情,更何況那傢伙在府城當兵。

    再有,這傢伙是坑了自己,可也讓自己因禍得福,這個仇恨可以暫時放一放,那麼劉三兒怎麼辦?

    沒權沒勢沒人沒錢,孤家寡人一個想要報仇,連個打聽地址的幫手都沒有。想上好一會,決定多撈些金星藻回來,不管以後想做什麼事情,必須擁有強大武力。

    天色再晚一些,穿上水靠、蹼鞋,拿上手弩、如月刀,多配把短刀,戴上頭套深入大海。

    循老路走,在上次抓到金星藻的地方稍待一會兒,按照記憶中它們逃跑的方向游過去。

    金星藻是會移動的,儘管很慢很慢。

    多繞些遠,在發現金星藻的時候,也發現到一艘沉船。

    他曾在海底見過十幾艘沉船,不過一直沒進去過。這一次停在金星藻那裡想了又想,不至於有危險吧?

    嚴格說來,這裡不屬於深海區,真正的深海區遠比這裡荒涼,這裡好歹還能有成片水草。

    真正的深海區跟真正荒蕪的土地一樣,只有沙石土塵,可以看到怪石、高山、峽谷、深溝,或者是死亡許多年的古樹……幾乎不會有存活的植物。

    任何一種東西想要生存,必須要滿足一些條件。

    猶豫好一會兒,還是去看一眼吧,不然不死心。

    放下三個大籮筐和一個大袋子,在原本打算中,這次之後,將有很長時間不再捕捉這片海域的金星藻,這玩意算得上稀少,不能涸澤而漁,所以多帶個筐和袋子。

    檢查過裝束,右手拿如月刀,左手是羅玉幫忙置換的四級短刀,慢慢朝大船游過去。

    當真是殺的人多了,膽子也變大了。

    黑糊糊的海底世界,黑糊糊的大船,船艙裡更是只有黑暗。

    先在船體周圍轉上一圈,沒發現到什麼好東西,再進入船艙搜尋。

    潘五可以在水下視物,他的眼睛經過變異強化,會在黑暗地方看到身前一些東西。再遠了不行,如果是純黑世界也是看不見東西。

    船艙裡就是漆黑一片,一進入就好像進入漆黑地獄。在這個世界裡只有水,也是只有水的浮力,除此外什麼都沒有,看不見聽不到也摸不到。

    馬上退出來,心說還是莽撞了,應該準備個夜明珠才好。

    夜明珠是一種玉石,經過打磨和簡單處理後,可以散發光亮,越黑的地方就越亮。

    他往外退,剛停下來,船艙裡忽然衝出個東西,猛地纏住潘五。

    潘五瞬間陷入鬱悶狀態,他熟悉這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那頭大章魚,反正眼前又是一條。試了下掙扎不開,大章魚已經徹底游出船艙,兩隻大觸手捲著潘五要往嘴裡送。

    現在的潘五和以前不同,那時候零修為,現在是一級修者,何況手裡還有如月刀。

    手腕一翻,輕輕一劃,一隻粗大觸手輕易離開大章魚身體。

    章魚這個玩意跟沒有智商一樣,明明斷掉一足,卻偏是用另一足來纏。

    有了上一刀的經驗,潘五信心大增,如月刀快速劃過,又切掉大章魚兩條觸手。到這個時候,大章魚終於知道害怕,掙紮著轉身游開。

    章魚逃的飛快,潘五懶得去追,看著還在水中上下浮沉的大觸手,應該很好吃?或者可以煉丹?

    趕忙游去剛才地方,拿回大袋子裝三隻觸手,再回去收取金星藻。

    他是盡力多裝一些,拖著三個筐一個大袋子回去。

    金星藻要慢慢養,這玩意是活物,要繁衍才有後代,想要恢復到上次見過的那樣多……鬼知道要多久。

    水中容易攜帶東西,近到岸邊後,先把三筐金星藻送上去,再扛三隻觸手上去。

    這玩意賊沉,潘五隻是切掉前半部分,每一條竟然一米多長,可想而知大章魚該有多大。

    他拿的大袋子只能裝三隻觸手的一部分,另一部分露在袋子外面。

    在離開水面的時候,要一隻隻分開送上去。

    鋪開金星藻,後院直接滿了,是一層疊著一層。再有三個大觸手,全部扛到廚房。

    略一休息重新入水,這一次是練功,折騰到凌晨四點回房休息。

    黑白顛倒的日子就是這麼可憐。

    隔天起床後,計算下金星藻的數量,又去樓上查看另幾種材料的留存數量,按照配藥比例寫出張單子,再去箱子裡拿出所有金幣。

    一共就五百多,是省比的獎勵。他自己的錢全拿來買刀。

    再估算下價格,帶著錢去找買手陳呆呆。

    儘管是幫人家跑腿,陳呆呆卻很高興,因為那個人是省比第一名,是第三學院的驕傲。

    潘五把所有金幣金票交給他,說是再買兩顆夜明珠。

    陳呆呆說好,召集他的小分隊出發去海陵城。

    有人幫買東西固然好,可切藥磨粉怎麼辦?實在實在費時間!

    忽然想起小漁村那幾個孩子,如果找他們幫忙呢?切藥、磨粉都是依靠工具,稍微學習一下就行。即便有瑕疵,不能達到最佳藥效,但是架不住咱材料多啊!

    正想著,梅韌來了,這一次不但是他,還有公子施一個。再有個中年人。

    看見倆人微笑站在門口,潘五馬上明白了,這是劉三兒的事情要解決了。

    恭請二位大人進入小院,想往屋裡讓,公子施說:「在院子裡就好。」

    潘五回房搬出三個椅子,請二位大人坐下,又有那個中年人坐下。

    公子施說你也坐。潘五就又跑回屋裡一趟。

    幸虧這幾個人沒往屋裡進,更沒去後面涼台,不然實在沒法解釋那些金星藻的來歷。

    公子施看會小小白:「好好培養,興許能養出個好玩意。」

    潘五說是。

    梅韌說話:「這次公城主前來,是想和你商議劉三兒的事情。」

    潘五說:「這也能商議?」

    公子施說:「當然能商議。」說著話看眼梅韌、又看眼潘五,慢慢說道:「海陵有三家賭場,有許多家放利錢,但是能在三家賭場同時放錢的只有劉三兒。」跟著介紹中年人:「這是胡一書,大金賭場的東家。」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11:42 PM

第49章  劉媽媽

    潘五有些愣,有些想不明白,你堂堂一個大城主,至於跟我一小修生說這些事情麼?

    按正常人的想法,你不是應該依仗城主的勢力,先勸和再威脅麼?

    胡一書開始說話:「有些事情你不瞭解。」

    潘五沒接話,也是不知道怎麼接話。

    在這個時候,公子施反是起身了,跟梅韌說:「梅院長,素聞羅玉院長是煉丹妙手,我有些問題想要當面請教,不知……」

    梅韌趕忙起身:「羅院長恰好在別院,我帶您過去。」又跟潘五說:「你和胡東家先說話。」開門和公子施離開。

    胡一書起身相送,潘五也只好送出門,待回來後,胡一書馬上換了臉色,方才時的恭謹小心消失不見,大咧咧坐下說:「明人不說暗話,海陵三家賭場,就沒有一個人喜歡劉三兒。」

    潘五說:「影響你們放利錢的生意了?」

    胡一書說:「不止這個,海陵城很多人對劉三兒有意見,不但是賭場,還有妓院、酒家,他倒是不會明著搶生意,可背地裡不斷搞小動作,你又拿他沒辦法,只能認了。」

    認了?潘五很吃驚,你說的是劉三兒還是皇親國戚?有這麼大實力至於做個放利錢的流氓頭子麼?

    胡一書說:「你是不是有些想不明白,我們為什麼忌憚他?」

    潘五點頭。

    胡一書笑了下:「歷朝歷代都有的無聊故事,劉三兒雖然不是皇親國戚,可沐家某位公子的奶媽姓劉。」

    潘五瞬間想起某個小白臉:「沐觀瀾?」

    「我可沒這麼說。」胡一書又說:「不過老劉家的祖宅在海陵,前些時候,劉媽媽回家省親,上個月才回大都。」

    聽到這句話,所有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有了答案,不過潘五還是有點不解:「老劉家允許劉三兒這麼做?」

    胡一書笑了下:「我要是不說,你知道老劉家住哪?你知道劉三兒是劉媽媽的什麼人?」

    潘五想了下,在海陵生活十幾年,知道城主換過幾任,也知道三家賭場,知道最豪華的妓院和最大的酒樓,還真沒聽過老劉家什麼事情。

    胡一書說:「老劉家也沒什麼身份,說到底不過是個奶媽,很光榮麼?而老劉家留在本地的也就兩個人,劉太爺和劉三兒,劉三兒是劉媽媽的侄子;據聞劉媽媽在沐家混得不錯,不然不可能由沐家派人護送回來,甚至連沐觀瀾也一起回來。」

    潘五點下頭:「我這就又跟皇親國戚掛上邊了?」

    胡一書笑了下:「擂台上毆打沐觀瀾,有膽氣。」

    潘五叫屈:「我哪知道他是什麼觀瀾還是觀綠。」

    胡一書說:「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很多人想殺劉三兒,但是沒人敢動手,劉三兒也算聰明,儘管吃相難看,但是總會留手,就好像對我們三家賭場,他做的事情讓我們噁心,讓我們肉痛,偏生還能忍住。」

    潘五沒說話,心裡想的是,我的痛不能忍!

    胡一書好像知道他怎麼想:「你和我們不一樣,尤其是現在,省比第一,下個月,省比前十強會去府城集訓,參加明年新年的國朝大比,如果你能晉陞到三級修為,並且在廷比上出點風頭……他劉三兒不就依靠著一個奶媽麼?還要藏著掖著不敢讓劉媽媽知道。」

    聽到這番話,潘五對裘太平登時是一點好印象也無,那個王八蛋肯定知道這些事情,偏生不說,想盡辦法鼓動我去殺人?我要真是堂而皇之殺死劉三兒……後半生是不是要在海裡尋尋個島子生活啊?

    見潘五所有所思,胡一書等上好一會兒才又說話:「今年公城主五年任期將滿,回去大都任職,我覺得你應該把握住機會。」

    這是讓我找靠山?潘五說:「我讀一年級,也太早了吧。」

    胡一書說:「公家在大都還是很有實力的,遇對一人,少走幾十年彎路。」

    潘五很想問,萬一遇錯人怎麼辦?

    看眼胡一書:「我想殺劉三兒,現在不能動手?」

    胡一書說:「城裡很多人想殺他,有實力的不敢動手,沒實力的近不了身,你要是動手不能任何人知道。」跟著又說:「不過很多人知道你和他有仇,出事情總要懷疑到你。」

    潘五皺眉道:「我還得起到他安全健康?」

    胡一書說:「劉三兒而已,既然殺不了你,不妨暫時忍著。」

    忍著?潘五想上好一會兒。胡一書說:「從我的立場看,希望他死,我手下也有幾個狠人,可是不敢動手啊。」

    是啊,即便是奶媽,也是皇后家族的奶媽,自帶光環。誰敢動她就是動皇后一族的臉面。

    潘五想上一會兒。胡一書說:「你慢慢考慮,我要再說一遍,公城主很看重你,不希望你自誤。」

    潘五沒接話,胡一書笑笑,開門離開。

    潘五收拾椅子,然後在台階上坐下,滿心都是不舒服,我要報仇!為什麼這麼難?

    晚些時候,陳呆呆那些人買回來夜明珠和藥材,照例是得到幾十銀幣的酬勞和一頓大餐。

    把草藥全搬去空房間,潘五繼續看書。

    弄回來三條章魚觸手,他要在書中尋找可堪使用的答案。

    事實證明,多看書絕對有好處。看到傍晚,找到四種疑似使用方法。

    之所以是疑似,因為沒有一種丹藥使用章魚足。倒是有使用烏賊粉的,還有使用章魚膠的。

    烏賊粉容易理解,曬乾磨粉。章魚膠是用鍋把章魚熬成糊糊狀,要能夠粘連在一起。怎麼熬?首先要剁成小粒,加藥材、清水煮熬。

    潘五是想了又想,不論磨粉還是熬膠都是大難事,憑自己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何況也沒有那麼大的鍋。

    暫時擱置三個觸手,去後面看金星藻,還是這玩意簡單,離水即死,曬兩天隨便一磨即可。

    剩下的時間全拿來看書,在金星藻沒變成粉末之前,潘五沒離開過小院。

    等曬乾金星藻並磨成細粉之後,潘五才帶著弓箭去海邊練習。

    弓是一定要練的,經過這段時間的丹藥培養,力量越來越大,拉弓沒有問題。

    一個小時後結束,游去海邊小屋。

    是空著的,上次見到的幾個小孩沒有在。

    潘五本想花錢雇幾個小孩幫忙切藥磨藥,可他們不在,只好匆匆看過一遍,又去前院待上片刻,從海路回學院小院。

    幸虧回來及時,夜風又帶來兩瓶丹藥,說老師說的,這是最後一批東西,再沒有別的了。

    潘五表示感謝。

    夜風將身後袋子放到地上:「梅院長給你做的箭。」

    潘五解開袋子,裡面是十三隻潔白骨箭。夜風又說:「梅院長說他的實力目前就能製作這麼點,多的材料都已經浪費掉。」

    潘五說沒事,又說謝謝。

    十三支骨箭竟然沒有一支相同,長短不一,甚至形狀也不一。

    夜風補充道:「梅院長說好箭要配好弓,找到材料可以找他。」

    潘五必須應是。

    夜風站著沒動。

    潘五問:「有事?」

    夜風說:「你和劉三兒有仇。」

    潘五笑了下:「全世界都知道了。」

    夜風說:「我剛知道的,劉三兒跟城主關係不錯?」

    潘五說:「沒有的事,不要聽謠傳。」

    「怎麼是謠傳?很多人看見院長和城主來見你,是不是說和劉三兒的事情。」

    潘五問:「你怎麼知道?」

    「很多人都知道。」夜風剛說完話,薛永一來了,見面第一句話就是:「要不要我幫你。」

    潘五問幫什麼?

    薛永一說:「殺劉三兒。」

    潘五問:「你不知道劉三兒跟城主有關係?」

    薛永一說:「有個蛋關係,你見過哪個城主會有這麼不靠譜的親戚。」

    潘五說:「人不可貌相。」

    薛永一接下句:「海水不可瓢舀。」

    潘五無奈搖下頭。

    見他不說話,薛永一沉默片刻說:「我想請你喝酒。」

    夜風插話道:「你們說,我先走了。」

    潘五送她出去,再問薛永一為什麼請喝酒。

    薛永一說:「我要去當兵,下個月走。」

    「當兵?」潘五說:「你是不是瘋了?」

    薛永一說:「我想明白了,想要贏過你,正常的修行方法肯定不行,我要當兵,我要去煉獄關當兵。」

    潘五愣了一下:「煉獄關?還能回來麼?」

    薛永一說:「如果不能超過你,回來不回來又有什麼意義?」

    潘五說:「你是白痴麼?你是白痴麼?你是白痴麼?」

    薛永一說:「反正我決定了,今天是來和你告別的。」

    潘五問:「楊淼呢?你家人呢?」

    薛永一說:「我家人沒問題……至於楊淼,她會站在我這邊的。」

    潘五苦笑一下:「好吧,去哪喝酒?」

    「宿舍。」薛永一轉身回去。

    潘五回身看看,丟出幾顆丹藥喂給兩匹馬,又進屋裡拿瓶藥出門。

    回去初入學時的宿舍,地上擺著許多食物,門口坐著羅小羅。

    潘五問:「你們倆這麼好了?」

    薛永一說:「這就是個無賴,賴上我了沒辦法。」

    羅小羅說:「是你邀請我的好不好?」

    薛永一說:「坐下吧,無不無聊。」

    三個人各自坐下,薛永一舉杯說:「我要走了,謝謝你們倆送我。」

    羅小羅疑問道:「去哪?」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4 11:48 PM

第50章  方子

    煉獄關。

    秦王朝最西關卡,關外三分景色,北面草原無邊,南面山群林立,直往西走是連綿沙漠。

    原本是景色無限美麗的地方,因為三個方向各有強敵,成為四戰之地。

    煉獄關並不是簡單一道關卡,是一整個連環關卡,北三南二西五,共有十關。

    加上封守南面蔡國的一道關卡,東北方向姜王朝的兩道關隘,煉獄關共有十三座邊關。

    以一國之力,單在西面就要面對五國強敵,戰事有多凶險就不說了。

    軍部有這樣句話,能在煉獄關當兵三年還不死,修為起碼升上兩級。

    這個地方太恐怖了,偏生丟棄不得,不要說讓開十三道關卡,即便是有一路被破,大都就要正面迎敵。

    這十三道關後就是大都,秦王朝的國都所在。

    跟西邊相比,東面疆土甚是安樂。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秦王朝以大都立國,立國後奮進開拓,總算擁有天下九州十三省之地。大都是根本,無論如何不能捨棄。

    可以這麼說,沒有大都,九州十三省就會全部成為虛妄。

    十三道邊關守住秦朝門戶,最高將領是鎮西大元帥,也是當今天下五大軍神之一的方子。

    五大軍神,秦佔其二;五大戰神,秦佔其二,這四位不世存在,分守各處才能護住大秦的萬里沃土。

    現在,薛永一要去煉獄關當兵。羅小羅聽到後直接呆住。

    想了好一會兒又一會兒,忽然起身深鞠一躬:「我確定自己不如你。」

    薛永一皺眉道:「你能不能不像個神經病一樣?」

    羅小羅說:「堂堂一個公子哥竟然要去煉獄關廝殺,我不如你,即便將未來想的再灰暗,也沒有想過去煉獄關當兵。」

    潘五說:「煉獄十三關,總要有人守關。」

    薛永一淡淡說出兩個字:「囚徒。」

    這是大秦朝公開的秘密,五年以上囚徒全部送往煉獄關,再有各地買來的戰奴、囚徒,全部拿來充實煉獄關。

    朝廷也算公正,按戰績算刑期,殺一人減一年,等刑期全部抵消,從零開始積累戰功。曾有許多死刑犯在這裡重獲新生,當然,是有更多人的犧牲成全了他們。

    跟煉獄十三關相比,所謂的朝廷大比武確實是兒戲。

    別的地方或許會有寶藏會有奇遇,煉獄關沒有,只有殺戮,要麼死在這裡,要麼從敵人身上得到什麼。好在守城能容易那麼一些。

    活著有很多無奈,即便是一國之君,大秦第一高手秦關中也是拿煉獄關毫無辦法,因為打不出去。

    在那片土地上,煉獄十三關是最適宜防守的地方。關門緊閉,可以護住大秦國土。

    大都武院為什麼那麼強,不僅是因為建在國都,更是因為煉獄關。每年都有眾多優秀修生前赴後繼去邊關守城。

    大都武院是修生最多的學院,是戰死人數最高的學院,也是戰功最多的學院,更是修為最高的學院。只要出得大都城往西六十里,就是一座連一座的煉獄邊關。

    羅小羅鞠躬後沒有坐下,拿起瓶酒一口幹掉,放下瓶子說:「你先去,我會跟隨你的。」

    薛永一笑了下:「你去就是送死。」說著話從懷裡摸出兩小瓶藥:「傷藥和補藥。」

    羅小羅不接:「不要。」

    薛永一說:「想活命,想修行下去,就拿著。」丟過去瓶子。

    羅小羅慌手慌腳接住,連聲道謝。

    薛永一說:「喝吧,也許用不到多久就能見面,我打算去歷練兩年再回來打敗你。」

    看著薛永一忽然轉過來的臉,潘五搖搖頭,放下自己那瓶丹藥:「只有傷藥,比你的好。」

    「你知道什麼就比我的好?」薛永一不樂意了。

    潘五沒回話。

    薛永一開瓶看,先愣了下,跟著看潘五一眼,又看回丹藥。看上好一會兒,蓋好蓋子放到潘五面前:「有些貴重。」

    潘五說:「省比第一就這個好處,白得的,送你了。」

    他說白得的,薛永一以為是有人贈送,想了下說:「你需要什麼?我儘量去弄。」

    潘五笑了下:「活著回來吧。」

    薛永一琢磨琢磨:「這瓶藥算我借你的,如果我能活著回來……」

    羅小羅和潘五同時打斷他:「一定能。」

    薛永一嗯了一聲,舉杯道:「喝酒。」

    這個晚上,潘五喝多了。他雖然對薛永一無感,可這個無感的人總能做出讓他感動的事情。比如送他東西,比如去煉獄關。

    喝到後半夜,薛永一和羅小羅在屋子裡睡覺,潘五跳出窗戶,脫去衣服,赤著身體躺在海水中。

    他也在睡覺,可海水是流動的,等再睜開眼睛已不知道漂去哪裡。

    潘五有點鬱悶,酒能誤事果然當真。問題是又沒穿衣服!

    左右看看,還好,幾米外就是海岸,只是不知道在哪裡。由此可見,不穿衣服睡覺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慢慢走上岸,大清早的沒有人。雖然是可以暫時放輕鬆,可也是沒有人問路。

    走前面一些往兩邊看,猜啊猜的也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正猶豫著,前面路上忽然跑過來一堆白肉?

    速度很快,仔細看,居然也是個沒穿衣服的男人?

    那個男人跑的很認真,好像有人在追殺一般,百多米的距離眨眼即至。不過跟著怔住,仔細看潘五一眼,伸出個大拇指比劃一下,身影如電,嗖地向前面衝過去。

    潘五還發愣呢,從男人跑過來的方向追過來兩條黑線,速度更是快的嚇人。顯然把他當成目標,衝過來就是一口。

    潘五正看熱鬧,忽然感覺危險逼近,猛跳起來轉身就跑。邊跑邊喊:「不是我!」

    「小賊!」遠處一聲大喊,有個人從空中飛來?

    鬱悶個天的,喝酒真是誤事。幸虧就在大海邊上,幾步衝進大海,猛往下潛,再不出現。

    兩條黑線是兩條黑毛犬,身體不大,但是速度極快。空中飛人是一隻巨大白鷹的鷹背上坐個穿白衣服的少女。

    潘五站在大海底下胡亂琢磨,為什麼會有男人光著身子在海邊跑?還是個修者。

    那麼,他是做了什麼引來鳥人追殺?

    想上好一會兒,估摸著鳥人應該走了,剛想上浮水面,一隻大龜無聲滑過來,竟然張嘴咬他?

    潘五不想跟大烏龜計較,閃身游開,可那傢伙追游過來。

    這個世界已經瘋了。無奈的潘五隨便選個方向游去,浮出水面,就看到方才的光屁股男人朝大海裡跑。

    潘五嚇一跳,這人有病吧?

    看年紀大約五十來歲,身體倒是不錯,一身白肉沒有贅肉,不過幹嘛要跳海?

    剛這樣想了一下,那男人又看到潘五,當即轉身大喊:「在這在這,是他不是我!」

    越過那個男人往前看,我的天啊,岸上有四隻老虎、兩隻獅子、還有一大堆剛才那樣的小狗。

    在一堆動物中間站個白衣服少女,兩手正式彎弓搭箭……

    潘五馬上縮頭入水,忽然發現身後有許多隻眼睛?

    轉身看,我的天啊,竟然是十幾條鱷魚和四隻大烏龜。

    潘五很鬱悶,鱷魚不是生活在內陸地區麼?都是準備當水手出海咋地?

    這群傢伙可不管潘五在想什麼,張開大嘴就咬。

    潘五當然是逃跑,在逃跑之際再次總結那兩條經驗教育,一,喝酒誤事;二,睡覺要穿衣服。

    剛想沉底潛逃,忽然感覺身體被什麼東西纏住,心下一驚,怎麼這麼倒霉?

    片刻後,一股大力拽他出海,然後重新砸進水裡。

    身前幾米外站著那個光屁股大叔:「咋地?想自殺啊?不會水咋地?」

    等重新站在水中,才發現腰間纏著兩道拇指寬的透明繩帶,繩帶另一頭在光屁股大叔收裡。

    潘五更鬱悶了:「大叔,你幹嘛啊?」

    「你落水了,我救你性命啊。」剛說完這句話,大叔猛地扎進水裡。與此同時,一道白影從他方才站立的地方飛過。

    潘五看清楚了,那不是鳥人,根本就是鳥,一隻巨大無比的白鷹……好帥啊,這要是弄一隻……還沒想好美夢,感覺屁股一痛!瞬間想起海底的那堆很不友好的夥伴。

    猛往上一竄,一隻大烏龜被帶出水面,不過馬上摔下,跟大烏龜一起摔下去的還有潘五屁股上的一片皮肉。

    潘五想逃,可被兩道破繩索纏著,是解不開也掙不斷,然後想起件事,光屁股大叔沒穿衣服,繩索是從哪裡變出來的?

    白鷹飛過,大叔又浮出水面:「呀,我流血了,我流血了,呀,痛死了!」

    看著傢伙大喊二叫,潘五怒道:「閉嘴!那是我的血!」說著話想起件事,鱷魚烏龜為啥只咬我不咬他?

    聽到潘五大喊,大叔趕忙看自己身體,然後就高興了:「哈哈,沒事沒事,沒事真好。」

    潘五要氣死了,什麼是無妄之災?大喊:「拿開繩子。」

    「啊。」光屁股大叔甩手一抖,潘五解了半天沒解開的繩子就消失無蹤了?

    看著海底往上泛血絲,大叔丟過來一顆丸藥:「吃這個,它們就不咬你了。」

    潘五毛骨悚然,大叔,這藥丸是從哪裡變出來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7 11:27 PM

第51章  齊齊

    眼見身週一大堆恐怖玩意不停攻擊,天上還有好幾頭白毛鷹,潘五邊閃避邊沖岸上女孩大喊:「我什麼都不知道,跟我無關。」

    白衣女孩根本不接話,啪的打個響指,岸上的四頭老虎嗷地衝進大海。

    潘五眼睛都直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怕烏龜、鱷魚咬不死我,派老虎來?

    光屁股大叔大喊一聲:「跑!」撒腿就跑。然後潘五就看到奇蹟了,那傢伙竟然能踩水?

    速度極快,刷刷刷地甩著一身白肉朝大海深處跑去。

    白衣少女,打個呼哨,一頭白色巨鷹瞬間飛到身前。少女縱身跳上,巨鷹追向大叔。

    四隻大老虎很凶,比普通老虎高出大半個身子,幸好不擅水戰。潘五好像秤砣一樣猛往下沉,甩掉老虎,可還有烏龜和鱷魚。這讓他很鬱悶,烏龜不是蠢笨蠢笨的麼?這幾個怎麼這麼兇猛這麼快?

    浩浩蕩蕩的烏龜和鱷魚大軍追在身後,潘五玩了命的逃跑,心說大海裡真是不能待,我都這麼厲害了,還總被追殺。

    專心逃跑十多分鐘,忽然發現那群凶物不追了。

    又游出些距離回頭看,那幫傢伙終於走了,不禁長出口氣,一串氣泡快速上浮,當它們浮出海面,潘五跟著露頭。

    完蛋,又不知道在哪了?

    剛才露頭的地方還有海岸,現在是舉目一片水茫茫。

    人生,就是這麼隨時隨地的充滿驚喜。

    還好天有陽光,潘五朝西邊游去。

    沒多一會兒看見海岸線,正想加速的時候,方才那大叔從斜前方跑過來,在潘五面前停步,輕輕落入水中。

    潘五也停下,看著這個不穿衣服的古怪大叔。

    大叔說:「還好還好你沒死。」

    潘五實在想問:您老人家平時就這麼跟人打招呼?

    大叔又說:「要是因為我讓你死在這裡,我會不好意思的。」

    害死我,你就是個不好意思?潘五保持沉默。

    大叔看看天:「你沒事就行,我走了。」

    潘五大喊:「等下。」跟著說:「我屁股的傷怎麼算?」

    大叔說:「不是給你藥了?」

    「我敢吃麼?」潘五說:「你身上連塊布都沒有,從哪拿的藥?」

    大叔想了一下:「你還真是沒見識。」

    潘五愣住,莫不是有傳說中的儲物戒指?或是異度空間啥的?

    大叔伸出兩隻手:「看見沒?」

    手腕比正常人粗很多,纏著肉色腕帶。大叔說:「這個放武器,這個放丹藥,都是必須隨身攜帶的。」

    說起兩個腕帶,大叔很得意,亮出右腕:「可以擋刀的,特別結實,你要不要?」

    潘五有點猶豫:「你要給我?」

    大叔搖頭:「不給。」又說走了,跳出水面,刷刷刷跑開。

    這是個什麼人?潘五無奈往岸邊游,可是沒一會兒,那傢伙又回來了,懸浮在水中說話:「那什麼,你叫什麼?」

    潘五不說話。

    大叔嘿嘿笑了一聲:「咱倆做個交易啊?」

    潘五還是不說話。

    大叔臉色一變:「你是一級修為,我是四級修為,你說咱倆誰厲害?」

    軟的不行就威脅?潘五嘆口氣:「你厲害。」

    「嗯,可以交易了吧?」大叔又問。

    潘五無奈點頭。

    大叔說:「你帶我離開這裡,我欠你個人情。」

    潘五完全不敢相信,還有比這個更無恥的交易麼?

    大叔說:「咱倆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好像不能這麼說,反正是戰友,嗯,咱倆是戰友,要一起逃離這個危險地方。」

    潘五問:「這是哪?」

    大叔怔了下:「你不知道?」

    潘五說:「我怎麼能知道?」

    「你不知道在這地方光屁股轉悠……啊,你是淫賊,流浪的淫賊,到處亂跑做案。」

    潘五無奈道:「你也沒穿衣服。」又說:「你見過哪個淫賊光屁股滿街跑的?」

    大叔說:「我和你情況不一樣……嗯?」話說一半陷入沉思中。

    潘五看看他,又朝岸邊游去,大叔趕忙攔住:「別走。」

    潘五問幹嘛?

    大叔說:「他們在那面。」

    潘五點點頭:「鱷魚去找你了?」

    大叔沒有回這句話,想上好一會兒問道:「你在海裡能堅持多久?」

    潘五問什麼意思?

    大叔說:「這面回不去,不但這面,沿海三十里全是她養的東西,水裡有鱷魚、大龜;天上有鷹有鳥,必須往大海裡跑,繞開這裡才行。」

    潘五問什麼意思?

    大叔笑了下:「我不是想救你,是你光著身子,只要一靠近岸邊肯定倒霉。」

    潘五說:「我現在就很倒霉。」

    大叔說:「不管怎麼說,你是遇到我才攤上這件事,交易就不用了,你要是不怕死就跟我走。」說著話回頭望望:「下沉。」

    啊?潘五沒明白。

    大叔說:「練過憋氣沒有?十分鐘。」說完話沉下海面。

    潘五回頭看,天上啥玩意沒有啊?想了想,隨著大叔沉入水中。

    沒多一會兒,天空中快速飛過來兩隻黑鷹,沒能看到海水深處的兩個活人,略略翱翔一會兒,飛去別的地方。

    水下面,大叔拽著他往深海裡游,潘五想想他說的話,好吧,那就跟你走。

    大叔還是很神奇的,在水底下潛行八分鐘才上浮,而且是一副輕鬆狀態。

    倆人先後浮出水面,大叔打量潘五:「不錯啊。」表揚他很能憋氣。

    潘五問:「咱去哪?」

    大叔說:「算你運氣好,這次是我連累你,欠你個人情。」

    潘五有點不敢相信:「你怎麼變了?」

    大叔說:「有什麼變不變的,走吧。」朝大海深處游去。

    大叔確實厲害,游起來特別快,開始時候還擔心潘五跟不上,在看到潘五輕鬆表現後,逐漸加快速度。

    這是要遠離海岸線啊,足足游了兩個多小時才轉往南方。

    大叔為潘五考慮,將速度保持在一個狀態後,沒有再加快速度。

    為了打發旅途寂寞,大叔開始說故事。

    他的故事很精彩,基本就是所有正常男人的夢想生活,有錢有女人,留戀花叢、流連花叢再流連花叢。

    潘五聽了好一會兒,忽然聽到個熟悉的名字。

    大叔說:「還沒說名字呢,記好了,我可是大秦王朝第一牛人,姓潘名無望。」

    潘五馬上記起府城街市裡的兩個大鐵巨人,問:「你是煉器師?」

    「錯!」潘無望大聲說:「我是世界上最傑出的煉器大師!」

    潘五嗯了一聲。

    潘無望又說:「這次事情是被我牽連上,我可以幫你煉製……鎧甲?給你弄一套四品鎧甲好不好?」

    「四品?是不是就是四級戰甲?」潘五說:「我有了,六級的還差不多。」

    「你怎麼不去搶?」潘無望大聲說。

    看這倆人多悠閒,奮力游水還能聊天。

    潘五說:「你說欠我人情,我想要六級戰甲,給不給是你的事,我又打不過你。」

    「我去,你是無賴啊!」潘無望喊道。

    潘五說:「你可以不給。」

    潘無望說:「不給就不給,你以為我會上當?」

    潘五嗯了一聲,專心游泳。

    潘無望堅持一會兒,忍不住又說:「我給你弄一套五級裝備好不好?你喜歡什麼武器?」

    潘五不說話。

    潘無望說:「小夥子要知足,你一個一級修為的修生,穿六級鎧甲,是找搶麼?」

    潘五還是不說話。

    潘無望說:「給你四級兵器都是給你帶來危險,不應該這麼做,何況是一套五級裝備。」

    潘五想了下問:「你出材料?」

    潘無望愣了一下,想想說道:「你要是有材料,我能給你煉製七級裝備。」

    潘五哼笑一聲:「逗我玩呢?七級裝備,六級就是超級了,七級不是神級?」

    潘無望說:「那個不用你操心,只要有材料。」

    潘五說「廢話,神級裝備的材料……別說見,我是聽都沒聽過。」

    潘無望說:「我倒是聽說過。」

    潘五說:「我可不敢像你那麼有思想,就是六級裝備,我要六級鎧甲。」

    潘無望笑道:「行啊,給材料,我給你煉製,一年兩年三年都行,只要有材料,別說一套,你有多少材料我給你煉製多少武器。」

    儘管傳說世上還有七級、八級裝備,可少有人見。六級就已經是頂尖裝備,十分珍貴!

    潘五冷笑道:「不想給就直說,我又沒問你要。」跟著說:「你覺得我一個小修生,去哪能找來六級材料?」

    潘無望被這話說住,想了又想:「六級肯定不行,我也沒有材料。」怕潘五不信,他又說道:「我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太好,有錢全部送去妓院,可我是真的很窮,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衣服?」

    潘五說不知道。

    潘無望嘿嘿笑上一聲:「衣服拿去抵債了。」

    潘五疑問道:「抵債?那為什麼有人追殺你?」

    潘無望說:「你知道追殺我的人是誰不?」

    潘五當然是不知道。

    潘無望嘆氣道:「那是齊齊。」

    聽語氣好像是很有名很牛的牛人,可惜潘五完全不瞭解,問齊齊是誰?

    潘無望忽然笑了:「你真是修生麼?沒聽過齊齊的名字?」

    潘五問為什麼要知道她的名字。

    潘無望又笑了一下才說:「她是大秦朝為數不多的公認的修行天才,十歲時自身突破修成一級修為,此後一年升一級,輕鬆升到五級修為,大家都說她隨時可能突破到六級,這樣一個人,沒有馭獸幫忙都打不過,何況還有一大堆畜生。」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7 11:28 PM

第52章 丁龍父親

    潘五說:「你真厲害,連這樣恐怖的高手也能得罪。」

    潘無望很鬱悶:「老弟,你是真不知道啊,那丫頭就是個瘋子!」

    潘五說:「我肯定不知道。」

    潘無望嘆口氣,開始說事情經過。

    潘老人家在妓院快活,一不小心欠下許多風流債,最大一筆,竟然讓風塵女子懷孕了。

    這簡直就是風流快活界的恥辱,更大的恥辱是被那家青樓訛了!

    這是潘無望的說法,大略有些水分,但懷孕和要錢肯定是真事。

    潘無望不在乎錢,儘管被青樓訛上,想著孤兒寡母要生活下去,不得不出山攬活。

    煉器需要時間,青樓不願意等,也不願意放他走,萬一不回來怎麼辦?

    潘無望只好借錢,憑他的名氣,隨便張口都是五位數的數目。把借來的錢一分為二,一部分給妓院,另一部分偷偷給懷孕**。

    風流債算是暫時還上,潘無望去給債主做苦力,半年後回覆自由。

    算算時間,估摸著孩子該出生了?潘無望又回去妓院,結果發現那個收了錢的懷孕**竟然還在辛勤工作?

    潘無望藏個心眼,花錢請人打聽消息,才知道孩子打掉了。

    首先他就不知道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給錢當是認倒霉、或是發善心。不想竟是被人徹徹底底耍上一次,並訛詐萬金?

    他是四級修者,大陸最有名的煉器師,有的事情能忍能認,有的不能,這是涉及到臉面的大事情,潘無望去妓院討公道。

    世上哪有那麼多公道可以討?

    就在潘無望大發神威怒砸妓院的時候,齊齊恰巧路過。

    打妓院是欺負女人,還是欺負可憐的賣身女子。齊齊身為女人,倒不是一定要為妓院出頭,起碼問問事情經過,如果不是很嚴重的事情,她可以討個人情,或者給些補償什麼的。

    可潘無望在盛怒下,把所有阻攔的人都當成對手。

    齊齊是想勸架,不是打架,沒做防備。走近潘無望的時候剛開口說個停手,潘無望甩手一個耳光扇過來,啪的一聲十分響亮。

    不痛,但響!

    齊齊被打懵了,站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不知死的潘無望不知道這是齊齊,還破口大罵讓她滾蛋,說了幾句難聽話。

    齊齊慢慢反應過來,連一個字的廢話都沒有,直接動手。

    潘無望的衣服是經過特殊煉製的軟甲,跟普通衣服一樣。

    現在的齊齊也是盛怒,活這麼大還沒被男人打過,拿出刀就砍。潘無望這才知道打了修行者,有心解釋又顧及面子,琢磨著打倒這個女子再慢慢解釋。

    可四級修為跟五級修為能比麼?潘無望被好一頓胖揍,這時候再想解釋……也沒機會說話了。

    沒一會兒被齊齊打倒,齊齊還沒問話,妓院那些人跑出來,千夫所指的罵潘無望是色狼、流氓、強盜……

    見眾多人都在指責潘無望一個人,齊齊選擇相信多數人。接著多數人索要賠償,潘無望不說話,齊齊讓人搜空潘無望的錢,可是根本不夠。

    潘無望砸的太凶,不但傷了人,還拆掉半座樓。

    齊齊知道潘無望的衣服是寶貝,見這傢伙一副滾刀肉的樣子,就告訴妓院老闆真相,於是衣服被扒。

    潘無望暴怒,脫我衣服?因為身體被制,只能眼看著幾個混蛋脫去他的衣服鞋子。齊齊這才放開手。

    按照齊齊的想法,行俠仗義還是要大聲訓斥幾句才對,正想訓話呢,潘無望猛地一拳打來。

    打不過歸打不過,你羞辱我可是不行。

    齊齊哪能再次中招,輕身退開:「我放過你一次,不代表還會放過你。」

    潘無望更怒了,打不到你?當時脾氣上來,哪還管那許多事情,兩手抓住褲衩往下一拽,亮出那桿神槍。齊齊哪見過這個?一驚之下呆住,潘無望趁此機會猛衝過來,一手抓胸一手摸臉。

    齊齊嚇壞了,倉皇后退,不小心摔倒,倒是躲過潘無望的兩抓。

    可潘無望沒提褲衩,下體就那麼露著,讓倒在地上的齊齊看個正著,瞬間陷入暴怒狀態。哪還管潘無望是不是穿著衣服,亮出刀就是猛砍。

    潘無望終於清醒過來,眼見齊齊變身瘋女人,刀刀不離要害,根本是想殺人,那還不跑等什麼?

    倉皇逃跑中,褲衩掉落,光著身體逃跑。

    齊齊已經不管這傢伙有沒有穿衣服,反正是要殺死洩憤!舉刀猛追。

    一追就是一天,把潘無望追的那叫一個慘,完全是依仗經驗猛逃。

    他逃的歡快,齊齊追的絕不放棄。

    齊齊為什麼是眾多高手承認的天才?因為確實是天才!她不但是身體強悍,修行極快,還懂獸語,打小就能與各種猛獸溝通說話。

    五歲拜師馭獸宗,馭獸宗宗主親自收為門徒,不但提供各種丹藥、補藥,還弄了一大堆幼獸給她。

    也就是說,不論鷹還是老虎還是獅子,都是打小跟齊齊一起長大的。

    齊齊到底養有多少馭獸,這個世界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馭獸宗宗主,一個是她自己。

    馭獸宗最擅長的不是馴養戰獸,最擅長的是激發戰獸戰鬥本能,最擅長讓所有猛獸變強。

    短短十年間,齊齊快速成長起來,不但是自己變成高手,更是養了一大堆的恐怖凶獸。

    別人成名興許需要不停的戰鬥不停的取勝才可以,齊齊不用,十歲突破築基,本身就是震撼性消息。同時還是馭獸天才,飼養大批戰獸。

    一頭好戰獸可以頂好幾個人,齊齊擁有大批戰獸,是想不出名都難。無數長輩警告自家子弟,一定一定不能得罪她。

    潘無望得罪她了,不但得罪,還是晃著最醜惡的東西在小姑娘面前出現。小姑娘追蹤一天沒追上,之所以沒追丟,因為有大鷹隨行。

    她是宗門未來希望,出山門行走肯定帶有大量戰獸,有大鷹隨行,更有凶獸追敵,一路上甚至沒用自己動手,單是這些凶物足以收拾潘無望。

    可憐潘大煉器師只因為一時衝動得罪到齊齊小妹子,硬是被追殺四天。

    齊齊的戰獸實在太多,追的潘無望沒時間穿衣服,沒辦法,只好往僻靜地方跑,由此遇到潘五。

    潘五聽得都好笑:「四天?不吃飯?」

    「吃。」潘無望說:「往街裡跑,找個道邊的繁華館子,衝進去拿了吃的就走。」跟著說:「不瞞你說,我連方便那等事情都是在奔跑中解決的。」

    潘五想了下說:「沒擦屁股?」

    潘無望說:「以前沒擦,咱現在不是在水裡麼?」

    潘五眼珠子好玄沒瞪出來,幸虧沒吃你給的藥!

    潘無望說:「咱倆能遇見就是緣分,說起來這次要不是你幫忙,我還真不一定能逃掉。」

    潘五沉默好一會兒:「六級戰甲。」

    潘無望說:「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六什麼級六級?」

    潘五很堅持:「六級,武器也行。」

    這次輪到潘無望不說話,專心往南遊。

    他倆有個共同點,都不知道游去哪裡,足足游出去五十里地才往西趕。

    潘五等於是在海中折騰整整一天,此時天色將黑才回到岸邊。

    一上岸就找衣服,費好大勁偷來兩件。

    沒辦法,倆人都是窮的乾淨。

    穿上衣服後,潘無望猶豫了猶豫,告訴潘五:「我會幫你煉一件五級兵器。」

    潘五說:「我也姓潘,我也叫潘五,都是本家,給六級的唄。」

    潘無望不管他說什麼:「五級我會自己找材料,六級要你提供,還是剛才那麼說,你有多少材料我就煉製多少東西。」

    潘五說:「那也行,不過得麻煩跟我走,我怕以後找不到你。」

    潘無望無所謂去哪,答應下來以後,倆人是邊走邊找路。

    沒多久天色全黑,可憐倆人無處安歇,只能在野外湊合一宿。

    隔天繼續找,走到中午才遇到個明白人,說這裡是望海州,要往北走上兩百多里地才能進入海陵城地界。

    在這半天時間裡,潘五一再給潘無望灌輸思想:「六級武器,六級武器,六級武器。」

    潘無望很謹慎:「閉嘴!鬼知道那個瘋婆娘能不能找過來。」

    沒有找過來,倆人走上一天,天黑時終於回到第三學院。

    把潘無望安置在海邊小屋,潘無望倒是無所謂,你趕緊準備煉器材料。

    潘五回去學院小院。想了想去找梅韌,一共兩件事,一個是電鰻和鐵線蛇有沒有剩下的煉器材料,一個是詢問跟潘無望有關係的事情。

    梅韌沒有多想,大概解釋幾句說了下潘無望的過去。

    反正就是古怪神奇的一生,按照正常修者的年紀計算,他應該是活不上多久。

    再是說了鐵線那些材料幾乎沒有剩下,說著話的時候用探詢的眼神看潘五,這個修生是不是不相信我?

    潘五得解釋啊,馬上說潘無望住在學院外面的小屋裡。

    梅韌馬上起身:「帶我去見他。」

    潘五問:「天晚了,明天去可以麼?」

    梅韌想了好一會兒說可以。他是擔心潘無望會跑掉。

    潘五跟梅院長告辭,馬上回小院,沒想到丁龍父親又來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7 11:28 PM

第53章  丁龍

    小院門口站著兩個人,不但是丁龍父親來了,還有曾經的同學,總是欺負他的丁龍。

    在父親面前,丁龍顯得很老實。

    潘五剛走過來,丁龍馬上鞠躬小聲說話:「對不起。」

    潘五愣了下:「你跟我道歉?」

    丁龍把頭垂的很低,重複一遍:「對不起。」

    丁龍父親接話:「孩子做錯事情就要道歉,也應該補償。」

    潘五說:「你上次來過,也給了補償。」

    「我是我,我兒子是我兒子,他差點害死你,必須親自道歉。」丁龍父親說:「孩子特意請假回來,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孩子還得回府城上學。」

    所謂登門道歉,求的是對方原諒錯誤,可不是來送命。

    看眼低頭的丁龍,潘五笑了一下:「你想道歉?你是真想道歉?」

    丁龍抬起頭看他,又看眼老爹,老爹一巴掌扇他腦後:「問你話呢。」

    丁龍猶豫一下,深深鞠一大躬:「我是真心跟你道歉,以前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能原諒我麼?」

    潘五沒有回話,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也是想了好一會兒。

    他不恨丁龍麼?恨!跟丁龍一起的每一個人都恨!

    從來都是四、五個人,甚至十幾個人欺負他一個人。一次兩次,一年兩年,沒完沒了。

    兜裡永遠不會有錢,出門永遠靠道邊走,隨時準備逃跑,回家就不願意出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你們所賜,現在,你讓我原諒你?

    好長一段時間,潘五都是沒有說話。

    丁龍父親知道現在的潘五不比以前,他是省比第一!

    什麼是省比第一?省比第一就是無論如何都不再會是普通人,是高官,是富吏,是戰將,不論是哪一種都是普通百姓得罪不起的。

    丁龍父親自從知道兒子居然把城比第一名丟進大海差點淹死之後,就努力想著補償。還沒想出辦法呢,潘五在省比又拿第一。

    給不出錢,只能一再上門道歉,表示其誠心。

    眼見潘五好一會兒不說話,丁龍父親知道難了,這是多麼大的仇恨啊?

    丁龍忽然開口:「我知道自己以前特別過分,不敢求你完全原諒,我會一直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你現在……可以打我一頓出氣,當是我以前做錯事的利錢。」

    潘五又想上好一會兒:「那就打你一頓吧,跟我過來。」走向訓練場。

    薛永一又在這裡苦訓,邊上是楊淼和棠棠陪著。

    薛永一已經具有了大四學生的變態傾向,全身綁滿負重,對著根鐵柱子兇猛擊打?

    是不是覺得這個辦法好笨?但這是增長肌肉最快的方法。

    千萬別說笨,別說傻,這就是訓練。

    潘五特意讓開薛永一的位置,走向另一邊,卻是看見莫有希一邊練拳一邊偷瞄薛永一。想了想走過去說:「薛永一要當兵了,過幾天就走。」

    莫有希愣了一下:「啊?」停下練拳,看眼潘五,再看看薛永一,還有不遠處的楊淼。忽然長出口氣:「我去煉器。」小跑離開。

    潘五多看楊淼一眼,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薛永一當兵呢?

    丁龍走到身後停步:「在這裡?」

    潘五說:「我要揍你。」說著看向丁龍父親:「在動手前要問過你的意見,如果你不同意,那麼請回,上次你給我的錢也請帶回去。」

    丁龍父親有些猶豫,沒人願意看見自己兒子挨揍,可丁龍犯錯在先……

    他在猶豫,丁龍走前一步大聲說:「我做的事情我負責,我認。」說著話脫去外衣,又脫去背心,赤著上身站在潘五面前。

    潘五看著丁龍父親沒說話。

    丁龍父親咬咬牙,現在挨一頓打總比以後吃苦來的好。狠心點下頭。

    潘五說:「丁叔,你可能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情,我解釋一下,他們一起十幾個人欺負我自己,欺負了幾年,有時候會想,我到底是什麼地方做錯了,他們為什麼不去欺負別人?當然,也許欺負過我不知道,可他們一直欺負我,直到我爸死了,我家沒了,他們還欺負我,你兒子一個,還有另外四個人把我抬到祭台,不管我喊什麼,就那麼把我丟下去。」

    說到這裡,潘五不說了。只要是海陵人,誰不知道祭台在哪?誰不知道祭台下面是什麼?

    丁龍父親變臉色了,他只知道自己家兒子把潘五丟入海裡,卻不知道是抬上祭台?

    潘五說:「我一直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你們,這個你們特指你們五個人,抬上祭台,是要殺人麼?」跟著又說:「當然還有別人。」

    邊說邊脫外衣,輕鬆站在丁龍前面:「我允許你還手。」

    丁龍說不。

    潘五說:「那我開始了。」

    修院的訓練場永遠有人訓練,今天算是比較少的一天,大概有三、四十人。

    潘五和丁龍站在角落,苦笑一下,跟著一拳打出,正中丁龍胸口。

    只一拳,丁龍當場噴出一口血。

    潘五卻是沒停,跟著橫踢一腳,丁龍被踢飛了。

    飛起高高,啪的摔落地上,丁龍父親眼睛都紅了,急忙跑過去攙扶:「小龍,小龍。」

    潘五慢慢走過來:「要繼續麼?」

    還要繼續?丁龍父親猛地回頭瞪著潘五。

    潘五好像沒看見一樣:「他們以前打我就是這樣。」

    丁龍父親瞪了好一會兒,滿心猶豫,想要抱兒子回去,大不了就是報仇,你來殺吧,殺人是犯法的!

    可想到自己沒什麼本事,想到兒子犯錯在先,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是好,傻蹲在當場。

    他們這面動手,別人看到後自然圍攏過來,看到地上躺著個吐血修生,潘五冷漠站在一旁,這是被他打的?

    丁龍稍稍緩了一會兒,慢慢站起身,面對潘五說:「再來。」

    丁龍父親想勸,丁龍用力推開他,沖潘五嘶吼道:「再來!」

    潘五撓撓頭,明明是自己受了無限委屈,咋整地忽然變成絕世大惡人?

    丁龍又一次嘶喊:「再來!」

    潘五嘆口氣,從懷裡拿出丹瓶,倒出顆傷藥握在左手掌心,身體忽然前衝,又是一腳踢飛丁龍,同時追過去,在丁龍落地後,右拳正正砸在腦袋上,丁龍昏厥過去。

    丁龍父親急跑過來:「你怎麼,你怎麼……」後面話沒說出來,著急去看兒子。

    潘五走過來:「等他醒了給他吃。」遞過去丹藥,轉身離開。

    薛永一頂著一身負重跑過來:「跟講師談過了,說是保留我的名冊,不想當兵了還可以回來,我還是第三學院的修生。」

    潘五說恭喜。

    薛永一說:「我一定要比你厲害。」

    潘五笑了下:「你比我厲害。」揮手告別。

    架是打不完的,武也是比不完的,人們不會因為你是超級高手就不去挑戰你,強如五大戰神每年也要收到許多挑戰書。所以正常情況,潘五寧肯認輸也不願意浪費時間瞎折騰。

    回去小院,小小白馬上黏過來。小白始終冷傲,站在牆角看著一地草料發呆。

    潘五拿出金元丹喂他倆,多待一會兒,上樓去折騰草藥。

    像金元丹這種好東西,肯定要多多煉製才是。

    隔天一早,梅韌出現在小院門口,潘五趕忙帶院長大人去見那個不靠譜的潘大煉器師。

    潘無望果然不靠譜,在騙小孩錢。

    那幾個號稱給潘五看屋子的小傢伙愁眉苦臉坐在潘無望對面,也是愁眉苦臉看著桌子中間的大碗裡的三粒骰子。

    潘無望笑眯眯說話:「可以打欠條的。」

    見潘五帶個人進來,潘無望催促那些小孩:「快打欠條。」

    潘五說:「這裡沒有筆。」

    潘無望撓撓頭:「是啊,那下次。」

    能夠逃得眼前災難,還管上次下次?小孩們一哄而散。

    梅韌從後面走上來:「見過潘老師。」

    潘無望皺眉頭說:「我沒收過弟子,當不得老師兩個字。」

    潘五說:「這是我們第三學院的梅韌院長。」

    潘無望說:「和我無關。」再問潘五:「有錢沒?」

    潘五問:「要錢做什麼?」

    「廢話!吃飯不要錢?買東西不要錢?你想煉器,器具材料什麼不要錢?」潘無望說:「先給我一千金,剩下的以後再說。」

    「剩下的?」潘五笑了下:「我連開始的都沒有。」

    潘無望說:「你怎麼這麼窮?」

    潘五指著自己鼻子說:「看見沒?這是一張年輕的臉,代表著開始,也是代表著沒錢。」

    潘無望琢磨琢磨:「那我怎麼給你煉器?」

    潘五不說話了,只是看著他。

    梅韌忽然說話:「你想煉製什麼東西,我倒是有一些材料。」跟著又說:「學院有些煉器器具,如果潘大師不嫌棄,可以盡情使用。」

    「這樣啊。」潘無望想了下問梅韌:「那你能給我多少錢?」

    潘五說:「趕緊停!要什麼錢?我們欠你的啊?願意待就待著,不願意待就走,還給你錢?你長的很帥麼?」

    聽到這句話,梅韌直接愣住。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潘五這樣跟一個人說話,冷漠?刻薄?尤其對象還是傳說中的煉器大師?

    趕忙勸話:「你不能這麼跟潘大師說話。」

    潘五一點不給面子:「大師個屁,光屁股在大街上跑四天,一點不知道廉恥,也是大師?有了錢就去妓院找女人,是嫖中大師吧?」又沖潘無望說:「我不欠你的,是你說欠我的,我們院長說了,煉器室可以隨便使用,但是錢,沒有!」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7 11:29 PM

第54章  楊玉

    梅韌急壞了,潘五怎麼能這麼跟大師說話呢?

    可潘五鐺鐺一通說之後,丟出來兩枚銀幣:「這是剛才你騙小孩的錢,不管他們欠你多少,就倆個銀幣,愛要不要;還有,這個破地方距離海陵城很遠,酒樓是去不成了,想吃飯就去食堂打飯,一日三頓,過了飯口就沒。」想了想,又拿出一枚金幣:「算你運氣好,遇到我這麼個好人,省著點用。」

    潘無望愣了好一會兒:「你在海裡可不是這樣子跟我說話的。」

    潘五沒接話,跟梅韌說:「院長,咱們回去吧。」

    梅韌驚訝道:「回去?」

    「不然呢?」

    「跟潘大師請教煉器學問才是正途。」梅韌朝潘無望鞠躬:「還望大師不吝賜教。」

    潘無望翻翻白眼:「憑什麼不吝?你誰啊就讓我不吝?出去。」又跟潘五說:「行,就按說好的那樣,你準備材料,老子給你煉器。」

    潘五想想說道:「是不是什麼都可以?」

    潘無望說:「只要你能找到材料……只要有主材就行,別的我想辦法,就怕你沒有。」

    潘五哈哈笑上一聲:「這可是你說的。」轉身跟梅韌說:「院長,我想借用煉器間,全封閉,就給潘無望一個人使用。」

    梅韌說:「借是可以借,我可以旁觀麼?」

    潘無望撇嘴道:「旁觀我煉器?你以為自己是誰。」

    潘五說:「你借用我們學院的器具煉器,不讓院長旁觀?」

    潘無望說:「就是你們最麻煩,好,可以旁觀。」再轉身面對潘五:「給你十天好不好?不然一個月?我等你找來頂級鑄材。」

    潘五說用不到,又說:「您是先去看煉器室,還是先看材料?」

    「你真有寶貝?」潘無望有些吃驚。

    梅韌同樣吃驚:「你又得到什麼了?」

    潘五想了下說:「先看煉器間?」

    「看。」潘無望說:「遠麼?遠的話我搬進去。」

    潘五說:「翻牆的話,不算太遠。」

    梅韌肯定不能讓潘無望翻牆,勸大師收拾東西,今天就搬進學院,他會給安排最好的房子。

    潘無望琢磨琢磨:「也好。」

    於是搬家了。

    按照梅韌打算,就算不弄個單獨小樓,也得安排在自家附近。他也是煉器師,除大型器具外,別的器具比煉器間的還要好。

    可潘無望看不上,在幾個煉器間走過,包括那些不讓修生進入的地方,又去看過梅韌的個人煉器間,最後問潘五:「你住哪?」

    潘五想了下問:「你要和我住一起?」

    潘無望說:「我懶得打飯。」

    潘五笑了下:「很好的理由,不過我不要和你一起住。」

    潘無望說:「我是在幫你煉器。」

    潘五說:「那又如何?」

    潘無望低頭想上好一會兒:「你是不是覺得我欠你的?」

    潘五看他一眼,跟梅韌說話:「能不能借輛大車,要特別大的那種。」

    梅韌問做什麼。

    潘五說去挖鑄材。

    潘無望不想說話了,高階武器的鑄材,你居然才去挖?

    梅韌也是認為潘五有些奇怪,問話:「去哪挖?」

    潘無望搶先說話:「與我無關。」

    這一天暫時沒尋寶,先是在潘五住處附近給潘無望找個房子,又採買許多生活用具。當這些事情忙碌完,潘無望特意看看潘五已經擁有的三套護甲,就沒有一個滿意的!

    又跑去梅韌的儲藏室看,選些材料出來,把潘五全套裝備拿回去修繕。

    高手就是高手,潘無望進煉器室待上七天,把潘五所有裝備返修一新,甚至包括那柄如月刀。

    不知道加了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是如何煉製的,如月刀被折騰成透明冰刀一樣,很薄。潘無望說比以前結實了起碼一倍以上,可以放在胸口位置,關鍵時候能夠救命也說不定。

    潘無望不但是說,還主動煉製一個可以掛在衣裳上的刀鞘,正正掛在心口位置,方便抽刀。

    羅玉換回來的全套水靠護甲也是被強化許多,還有弓箭、手弩等。

    七天後,潘無望說材料不足,也是品級不夠,不然能把你這些東西全部提升一倍以上的功用。

    鐵線蛇鱗甲已經被你升到五級了吧?這還品級不夠?

    看著一堆新裝備,索性把省比發下來的頭名獎勵又搬給潘無望。

    潘無望有點小鬱悶,認真跟潘五說:「你是在浪費我的天賦!如果再找不來頂級材料,我就走了。」

    潘五說:「這是軍用鎧甲,你看著折騰折騰,以後上戰場……對吧?」

    「什麼就對吧。」潘無望說:「你上戰場又不是我上戰場。」拿出帽盔看看:「還成,不過我不想修了。」

    不肯幹活了?潘五說:「我剛借來馬車挖寶,相信你很快又想修了。」

    潘無望冷笑道:「倒要看看你能有什麼好寶貝。」

    潘五拿了鐵鍬,和潘無望駕車離開學校。

    夜風好像鬼一樣,好幾天沒見人。潘五剛駕著馬車出學院大門,夜風就出現了,全身勁裝站在道邊,招呼潘五停車。

    潘五笑了下:「你自己上來。」

    夜風便是跳到潘五身邊坐下。

    沿門前道路走,沒多久拐進小路,最後是沒有路。停下馬車,潘五拿鐵鍬去沙灘。

    潘無望和夜風跟著一起,一直來到那片石崖下面。

    搬走壓在沙灘上的大石頭,拿鐵鍬猛挖,沒多一會兒看到大鱷魚那熟悉的鱗甲。

    潘無望開始時候沒在意,直到鐵鍬與鱷魚鱗甲發出叮的一聲響之後,潘無望一步竄過來,兩手快速挖沙子,然後幾乎是趴著看露出來的部分鱗甲。

    越看表情越激動,頭也不抬問話:「從哪得來的?」

    潘五說:「這不是剛挖出來的麼?」

    潘無望坐在沙子上看他:「別耍心眼,你是怎麼得到這個寶貝的?」

    潘五嘆氣道:「你覺得我一個一級修為的修生,能從哪裡得到這種好東西?我甚至不知道這是什麼!」

    見他表情不像說瞎話,潘無望說:「這是鱷神。」

    「鱷神?真有神仙?」潘五問。

    潘無望說不是神仙,不過不用看全貌,這個鱷魚肯定是鱷魚中的神,特別強大。

    說完話猛然跳起,抓過鐵鍬就開始挖。

    大鱷魚特別大,被火焚燒後適當縮小一些,但還是很大。潘無望越挖越興奮,等終於挖出這個大傢伙,簡直開心死了!

    轉著圈看上好一會兒,跟潘五說:「我確定,它不是你抓的。」

    潘五說本來就不是。

    潘無望又說:「它應該是回來出生地等死,竟然被你發現……難道說鱷神家園是在這一片地方?」

    潘五不說話。

    潘無望喊道:「還看什麼?弄上車!」

    加上夜風一個,三個人費好大勁把大鱷魚弄上貨車,封存好以後。三個人休息了二十多分鐘才有力氣回學校。

    在馬車上,潘無望還是追問潘五:「你燒的?臟器呢?」

    潘五說:「反正都是燒了。」

    潘無望沒再說話,開始閉著眼睛想事情。

    潘五知道這身鱗甲是好東西,可是不知道有多好。看過的書裡也沒有記載。只希望潘無望能做出一堆好東西。

    連皮帶骨,這麼大這麼多,一定能折騰出幾件寶貝。

    鱷魚皮、骨直接運進大煉器室,為保密,那個房間完全被封住,潘無望再次搬家,索性住到煉器室裡。

    為了達到最佳的煉器狀態,潘無望開出好幾張單子,讓潘五大肆採買,又有省比發下來的武器鎧甲一起送進去。

    前面這些東西是用來練手的,潘五還買的起。可後來潘無望連續開出十張單子,就是賣掉潘五也買不全一張單子上的材料。

    潘無望說:「不著急,你可以慢慢賺錢慢慢買,什麼時候準備齊全,什麼時候動手鍊制。」

    潘五欲哭無淚,可這是當初說好的,你準備材料,潘無望幫忙煉器。

    潘五是真正的窮,能花的錢早已經花光。為了能煉製鱷神戰甲,潘無望不得不想辦法幫忙賺錢。

    最好的辦法就是煉製一些小器具賣掉換回錢財。

    為此,潘無望又開出一份單子,讓潘五買回來大批東西,等上幾天再帶著煉製好的武器送去拍賣行。

    潘五跟劉三兒的事情沒有解決,外出跑腿這些事情繼續交給陳呆呆,沒過多久,海陵城就都知道有個叫陳呆呆的少年特別牛皮,總是能給拍賣行送來很多好東西。

    而在這段時間裡,薛永一走了。

    臨走前把所有負重都送給羅小羅,又特意找潘五和羅小羅再喝一次酒。

    他走的那天,潘五和羅小羅送到校門。他倆倒是想一送到底,可門外停輛馬車,車下站著棠棠,車上坐著楊淼。

    薛永一抱拳道別,跳上馬車坐好。馬蹄奮揚,車輪轉動,楊淼忽然一聲長嘆:「為什麼我怎麼做都是不對,怎麼做都做不好?」

    薛永一有點心痛,說不是你的問題。

    楊淼說:「怎麼不是?怎麼不是?我去哪,你就從哪裡離開,現在去當兵,終於不用再看到我了。」

    薛永一趕忙說不是。

    「怎麼是不是?怎麼能不是?」楊淼眼睛一紅,落下眼淚。

    她忍了好久,現在不想忍了。

    馬車忽然停住,有人大喊:「姓薛的你給我出來!」

    楊淼臉色一變,緊擦下淚水,開車門喝道:「楊玉!你給我回家去!」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9 07:54 PM

第55章  葉宇

    馬車下站著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手拿長鞭,一臉怒容盯著馬車看。

    薛永一開門下車:「我來了。」

    青年揚手一鞭,一點都不客氣的抽向他的大腿。

    薛永一想躲,可剛有個念頭,兩腿已經被軟鞭抽中,啪的一聲撕裂褲子。

    薛永一忍住疼痛,低頭看著鮮血一點點流出。

    楊淼怒了,跳下馬車朝楊玉打去。

    楊玉躲避:「你瘋了麼?我是替你出氣!」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楊淼追打楊玉。

    楊玉急了:「我是你哥!」

    「就是爸來了,也不能管我的事!」楊淼追不上楊玉,停步大喊:「你趕緊走,別讓我看到你!趕緊走!」聲音巨大,喊的撕心裂肺。

    楊玉站在五米外,看看一臉悲憤表情的妹妹,又看眼兩腿都在流血的薛永一,指著他說道:「我不管那些,你給我活著回來。」說完就走。

    薛永一沉默片刻,眼見楊玉走遠,忽然大聲喊個是。又轉身面對楊淼:「我知道你對我的好,放心,我不是負心人,只要我活著,一定回來娶你。」

    說完這句話,去車上拿出小包袱背好,忍著兩腿疼痛,一步步穩穩地走向遠方。

    楊淼站著看,眼淚無聲流出。

    薛永一到底走了,楊淼以淚送別。在這條路的前方樹林裡,喜歡掄大錘煉器的莫有希呆呆站立,在看到薛永一從路上走過之後,趕忙兩手合十低聲念叨:「求老天保佑他,保佑他什麼都好。」

    這個時候的潘五已經回去小院,最近一些天,他弄好了全部的金星藻,費很大功夫才將它們變成金元丹。

    剩下的事情就是練功。

    在院考以前,那時候的他基本住在海裡,每天都是一遍一遍練習大王拳。那個時候還能隨便抓魚吃,也會拿魚換饅頭換肉,不缺吃。

    反是進入第三學院以後有點可憐,很快花光錢,只能咬著牙吃饅頭。

    現在有了錢財、每天肉食不斷,才算是一個正常修者。

    就在這一天,府城傳來消息,通知省比前十名在本月中去府城武院報到,從下月一號進入集中特訓期,為明年新春的全國大比做準備。

    潘五第一反應是不去,梅韌特意勸他:「省比第一,你已經是國家登記的重要人才,只要肯努力,行省肯定會幫你提高修為,別的不說,單一個吃,會有人專門準備所有食物,單這一項就能給你節省幾百金。」

    潘五懷疑聽錯了:「幾百金?金幣?」

    梅韌笑道:「從你進入大門的第一天起,他們會對你全方位培養,吃僅僅是一個方面,所有一切都將是行省內最高標準,可以說在進入集訓期的這段時間裡,你們的吃穿用度比行省長官還要奢侈。」

    潘五想了下問:「國家大比之後呢?」

    「看成績說話,也是看有沒有遇到肯賞識你們的人。」梅韌說:「你還小,現在說什麼都太早,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參加特訓沒有壞處。」

    潘五想了下說:「我再考慮考慮。」

    梅韌說:「不用考慮,等你去到府城,潘大師做的東西就會送去府城拍賣行,不但可以賣高價,買東西也是方便,你說呢?」

    潘五說:「總是要來來回回的跑。」

    梅韌說:「我的車借你,四匹高階戰獸拉扯,潘大師剛改裝過,從府城到第三學院用不到四個小時。」

    潘五有些好奇:「他改裝車?」

    「他是給自己改裝的,你可以先用,再讓他改一輛就是。」

    潘五笑了下:「好。」

    梅韌說:「我知道你努力,可修行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即便是再厲害的高手也要跟同道交流經驗。」

    潘五說是。

    梅韌說:「那這麼定了,我去跟潘大師說一聲。」

    潘五說麻煩了。

    送梅韌離開,潘五琢磨自己的事情。如果能在走之前殺死劉三兒該有多好?

    去府城還有個好處,當初丟他入海的五個人,有四個在府城……

    想上好一會兒,去府城!

    他現在特別牛,或者說是特別富有!普通物件不說了,有五級鎧甲兩套。

    五級鎧甲十分難得,統兵過萬的大將才有可能擁有一套。

    總的來說,二級、三級裝備比較普遍,幾乎哪裡都有的賣。四級算是高檔貨,等閒之輩買不起。

    潘五也買不起,可是運氣太好,一條深海鐵線蛇足以解決這些問題。

    此去府城,水靠用不到了。潘無望精煉鐵線蛇殘餘鱗甲,配以多種輔料,硬生生將水靠等級提升到五級。

    到了這個級別,鎧甲等級以品論稱,可以稱為五品寶甲。

    所有五品寶甲都會有個名字,以示其重要。可惜在潘五這裡沒有,五品了也依舊是黑色水靠。

    另一件五品甲是從來沒有穿過的正鎧,就是市面上最流行的那種,梅韌花很大力氣做出來。原先四級,同樣被潘無望弄到五品。因為不冒險不打架,一直用不上。

    潘五一直穿的是貼身軟甲,要求貼身要求薄,要求方便行動,這套鎧甲的防護性降低許多。即便是潘無望重新煉製,也不過是稍稍增加了防護能力,依舊是四級甲。

    由此可見,不管想煉製什麼,根本最重要,也就是材料最重要。

    這套四級甲,還有省比獎勵下來的那套也是四級鎧甲,受於材料限制,潘無望再厲害也不能憑空提升一級。

    從鎧甲擁有量說,潘五不是一般有錢,是相當有錢。一個一級修生擁有兩套四級鎧甲和兩套五品寶甲。

    單說這件事情,真要被有心人得到消息,殺人奪寶是肯定的!

    此外,潘五還有三品手弩一把,三品弓箭一副,兩品刀兩把。用潘無望的話說:「這些破爛用用得了,壞了就扔。」

    此外還有十三支四品骨箭,一把五品如月小刀。

    這是潘五擁有的全部寶貝。

    現在要去府城了,如月刀肯定要拿。鎧甲麼?是拿那套四級軟甲還是五品寶甲?

    水靠和省比獎勵的那套肯定是用不到了。

    再有那些低等級兵器,隨便帶把二級刀裝裝樣子就行。別的放在小院。

    還有負重,也是不拿了。梅院長說府城武院什麼都有。

    最後的最後,小白和小小白怎麼辦?

    小小白一定要帶在身邊,幼馬要從小帶著一起長大才能培養成聽話、如意的凶悍戰獸,不然弄匹小馬做什麼?

    為難的是大馬小白。原本是匹普通灰色駑馬,現在變成黑色駿馬,送人肯定捨不得。

    他在猶豫之中,夜風來敲門:「院長讓我跟你去府城,到時候七師叔也會跟著。」

    潘五有些不好意思,這是貼身保護麼?只為保護自己一個小小修生?

    夜風又說:「我們會在府城武院附近租個院子,院長讓陳呆呆也帶人過去。」

    潘五怔了一下:「這不好吧?」

    夜風說:「老師也是這麼說,說這個世界總是有很多混蛋事情和混蛋人,讓我暫時保護你;老師還說未來也許就是你保護我。」

    潘五立時有了定娃娃親的感覺,趕忙搖頭:「不好不好。」

    夜風笑道:「你怕什麼?」

    潘五看眼小白,問夜風:「你有馬麼?」

    「沒有。」

    潘五說:「這個行麼?比不上戰獸,代代步還是可以的。」

    夜風問:「你要送給我馬?」

    「不是送,它是我的,你可以隨便使用。」

    夜風想了下,笑著說謝謝。

    潘五說:「可以騎上去試試。」

    夜風應聲好,牽馬出去。

    事情這樣定下來,可憐潘五一直想著去海底尋找寶貝,總是不得行。

    還記得那三條大觸手麼?

    在終於搞定金元丹之後,潘五開始處理它們。

    先晾在屋外曬乾,然後切成薄片,再次曝曬之後,使用爐火烘烤,然後磨粉。

    三條大觸手,潘五磨了整整一大桶章魚粉。

    磨是磨出來了,但是一直不知道怎麼用它們才最好。現在要去府城了,在收拾庫房東西的時候,潘五看著一大桶粉發呆。

    那麼大的三條觸手,磨出來以後變成這一桶粉。

    想了又想,找盒子裝上兩盒,剩下的蓋好密封,跟三套鎧甲、十三支骨箭一起送去梅院長那裡。

    別的需要攜帶的東西要裝進箱子,再剩下就是不重要的物件,留在這裡就是。

    然後繼續入海苦練,凶悍服用各種補藥,努力將藥力變成自己的實力。只是可惜心口處那個小世界底部黑色部分的顏色越來越深。

    明知道是傷害,暫時也是顧不得,這是絕大多數修者都在做的事情,也是他們一直面對、卻又努力想拒絕面對的事情。

    如此過去幾天,潘無望來看他,說我被騙你了,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些補償。

    潘五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潘無望嘿嘿笑上一聲:「有十個金幣沒有?陪我進城唄。」

    這麼一說,潘五就明白了:「找院長。」

    潘無望試著多說兩句,扔下句:「你就忘恩負義吧。」氣哼哼離開。

    儘管潘大師進城逛妓院的企圖沒有得逞,到底還是送過來個可以背在身上的木箱。

    更形象一些,是個扁盒子。

    從外面看好像木頭做的,很笨重。打開後是一層層隔斷一個個格子。按照箱子裡留出的空位,可以很容易的裝進去一副鎧甲。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9 08:20 PM

第56章  車衛

    有了這個東西,潘五把收拾好的東西重新歸置一遍。最下面有個暗格,放滿了金元丹。兩次入海取回來的金星藻,此刻全在這裡。

    又有羅玉院長給的,使用電鰻煉製的傷藥。一共四瓶,也是放在這裡。

    這是潘五擁有的最好的丹藥。

    再裝進去貼身軟甲,另有兩顆大夜明珠,合上箱子,隨時可以出發。

    就在潘五做好一切準備去府城迎接新生活的時候,葉宇來了。

    聽說是潘五以前同學,陳呆呆熱情護送過來,待院門打開,潘五滿臉不相信的表情看著葉宇,這傢伙怎麼敢來?

    陳呆呆說:「他說是你同學。」

    潘五笑了下,說是。

    陳呆呆笑著說:「那你們聊。」轉身離開。

    看著眼前的葉宇,潘五輕搖下頭:「來道歉?做好準備了麼?」

    葉宇早有思想準備,馬上低頭說對不起,說以前事情是他的錯,還說是童戰跟彭澤威脅自己,他不敢不聽他們的。

    潘五沒說話,微笑看他表演。

    葉宇說上會兒話,又說:「告訴你件事,我們學校最厲害的苗魏要來找你麻煩。」

    潘五說:「你是來通報消息的?」

    葉宇說:「以前是我不對,能原諒我麼?」

    潘五呵呵笑了一聲:「你欺負我好幾年,告訴我一個消息,就讓我原諒你?」

    葉宇說:「我們一起那麼多人,只有丁龍和我來給你道歉,別人根本來都不來,你就原諒我吧……實在不行也打我一頓。」

    人和人總是有區別的,大多人遇到事情,一定要逃、一定要躲、一定要推開,等逃不掉推不開、開始想辦法找關係平衡事情,等這一切都沒有用之後才會選擇認慫。

    沒錯,明明自己犯了錯,當選擇低頭賠不是的時候,他想不到是自己的錯誤在先,會認為是形勢逼人、不得不認慫。

    丁龍的父親和葉宇是為數不多的知道自己做錯事情,想要努力補救的那種人。儘管所謂的補救辦法依然很自私,但好歹敢面對潘五。

    潘五看著葉宇開始搖頭,搖了好一會兒:「你走吧。」

    「走?你是原諒我了?」葉宇問。

    潘五笑道:「原諒?」長出口氣:「你還是走吧。」轉身回小院,砰的關上門。

    小小白在發呆,認真的看著牆外樹木垂下來的樹葉。聽到關門聲也不動一下。

    潘五走過來和它一起抬頭看,小小白偏頭頂了他一下,轉身走向院門。

    潘五這才知道小傢伙在做什麼,是想要出去玩。

    拿出粒金元丹給它,小傢伙心不甘情不願的吃下,慢慢走進屋子。

    夜風和小白回來了,一臉興奮表情:「好快!真的好快!」

    潘五打量小白,發現那傢伙比夜風還興奮,問夜風:「你喂什麼了?」

    「什麼都沒喂。」夜風說:「它跑的真快,你知道有多快麼?」

    潘五說:「它一直在院子裡沒出去,我怎麼知道?」

    「好馬都讓你養廢了。」夜風摸著小白的鬃毛說話:「我帶去給盧師叔看,盧師叔留下調教幾天,今天喊我試馬,單說速度,跑的不比戰獸慢。」

    潘五笑了下:「好幾天沒回來,還以為你給宰了吃肉。」

    「你才吃肉!」夜風說:「這匹馬真好,叫黑將軍好不好?」

    潘五看看小白,再看看夜風:「它沒意見就行。」

    夜風拍小白一巴掌:「黑將軍,以後你就是黑將軍了。」

    潘五笑了下,想不到金元丹有這麼大功用,竟然能將駑馬變騏駿?

    可我也沒少吃啊,咋就沒太大變化呢?

    夜風又說:「去府城的時候我騎著它,可以麼?」

    潘五說行。

    夜風又說:「可惜不像戰獸那麼高大,沒有合適鎖甲。」

    潘五說:「你自己還一窮二白呢?就想著給大馬弄護甲?」

    夜風哼上一聲:「在戰場上,它是你的夥伴你的第二條生命,你要對它好才行。」

    潘五嗯了一聲:「你說的對,再見。」穿戴負重準備下水。

    夜風說:「又去海裡練拳,有用麼?」

    潘五說有用,穿過屋子,走上涼台一躍而下,好像鐵塊一樣砸進水裡,濺起漫天水花。

    夜風接桶水,給小白擦身子。去換水的時候有人敲門。

    開門看,外面站著一個白頭髮的英武青年。

    夜風問找誰。

    「我是苗魏,潘五在麼?」苗魏壓著聲音說話。

    夜風說不在。苗魏問什麼時候回來。夜風當然說不知道。苗魏說:「我等他。」在小院外面站定。

    夜風想了想,關上院門。

    潘五根本就是在躲苗魏,書裡說了,像這種立志奉獻於武道的人千萬不能招惹,打敗一次還有下次,沒完沒了送上來挨打。如果不能殺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躲開不出現。

    海底苦練,水中沙石四飛,真正是烏煙瘴氣一片。隨著實力增長,污亂的範圍一再擴大。

    正練著,那頭久違的大鯊魚出現了,慢慢晃悠過來,停在五米外看著他。

    潘五覺察到不對勁,停下練功,慢慢走離這塊地方,就看到一頭額頭泛紅光的大鯊魚盯著他看。

    這頭鯊魚特別大,看著就凶。當看到它的眼睛後,潘五認定這就是咬他屁股的那頭混蛋鯊魚。低頭看看負重,舉起胳膊朝鯊魚晃悠,意思是來咬啊。

    大鯊魚來咬了,嗖地衝過來,哢嚓就是一口。

    潘五嚇一跳,怎麼這麼快?怎麼這麼厲害了?

    趕忙收回胳膊,就看到胳膊上的負重帶無聲裂開,分成兩半朝下掉落。

    鬱悶個天的,你這還是牙齒麼?

    潘五轉身就跑,心中狂罵大鯊魚就是個混蛋,老子幫你殺死大頭怪魚,你吃飽了,不知道躲哪裡消化乾淨了變強了,不感恩不說,反是恩將仇報?

    潘五穿戴一身負重,在逃跑過程中一再被大鯊魚追咬。

    也不知道大頭怪魚身體裡到底藏了什麼寶貝,大鯊魚吃掉後竟然變得超級強悍,大嘴哢哢哢直咬,沒一會把潘五身上負重全部咬壞咬掉。

    潘五嚇壞了,他可不認為自己的身體能硬過那麼厚重的大鐵塊,一伸手摸出如月刀,轉身面對大鯊魚。

    這是要拚命了?

    大鯊魚在水中輕擺尾巴,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頭破鯊魚都這麼難搞,潘五對去大海裡尋寶這件事徹底死心了,還是去府城吧,遠離喜歡咬人屁股的混蛋鯊魚。

    一人一魚對峙許久,大鯊魚試探著攻擊一下,就見如月刀快速劃過,在它嘴巴右側劃出好大好深一個口子。

    大鯊魚怒了,又咬一口。

    潘五沒了上百斤的負重拖累,身體靈巧許多,輕輕閃避開之後又給大鯊魚身上增添一道傷口。

    鯊魚沒有手,躲過它的嘴巴就是躲過所有攻擊。

    大鯊魚游開些距離,想了好一會兒,轉身遊走。

    潘五在心裡怒罵:等著下次的,拿手弩射死你。

    負重沒了,也是壞了,看鯊魚消失不見,他回去撿拾掉的到處都是的負重。

    好不容易弄回小院,見夜風還沒走,招呼一聲:「吃飯去,我請客。」

    夜風說:「外面有個白頭髮的找你。」

    白頭髮的?潘五說:「你告訴他,我死了。」

    夜風笑問:「怎麼死的?」

    潘五說:「怎麼死的都成。」

    夜風不去:「我把黑將軍帶回去養行不行?」

    「黑將軍?」潘五想了下說:「隨便。」

    就這時候,院子外面打起來了,霹靂啪啦的挺熱鬧,夜風開門看,白頭髮的和一個黃頭髮的在打架。

    關上院門,夜風跟潘五說:「外面那個白頭髮和一個黃頭髮的打起來了。」

    黃頭髮?潘五摸摸自己的腦袋:「受累,幫我刮一下。」

    「你以後就理光頭了?」

    潘五說在水裡面,光頭佔便宜。

    夜風問:「外面那倆打架的怎麼辦?」

    「不用管。」潘五拿來剃刀,坐好等夜風收拾自己的光頭。

    外面那倆打的太激烈,以至於理完光頭,那倆傢伙還沒打完。

    夜風又開門去看,笑哈哈跑回來:「又來了個紅頭髮的,太有意思了。」

    潘五哼上一聲:「白黃紅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就來個黑頭髮的。」

    夜風琢磨琢磨:「你說的對,再來個黑的就好了,咱學校有沒有?誰是黑頭髮?」

    潘五看眼夜風,猛烈點頭道:「一定有,只要去找一定有。」

    夜風說你說的對,一定有。

    潘五心下一陣淒涼,這等智商的保護我……還是多穿件護甲比較安全。

    外面越打越熱鬧,沒一會兒,潘五餓了,跟夜風商議:「打飯去唄,我給你錢。」

    夜風倒是好脾氣,說有錢,開門出去,不過馬上一臉驚喜表情跑回來:「呀,有黑頭髮的,也打起來了。」

    潘五懷疑聽錯了:「你是說有四個人在院子外面打架?」

    夜風點頭說是。

    潘五苦笑一下,開門出去。

    他一出去,原本兩兩對戰的四個人瞬間停手,一起看過來。

    潘五去看頭髮,一腦袋白色長毛的是苗魏,另三個完全不認識,黃頭髮那傢伙鬆鬆紮起,隨意垂在腦後,紅毛那個是短髮,至於黑髮……那傢伙不但是黑色頭髮,還有滿臉黑色大鬍子,濃密的蓋滿兩邊臉蛋。

    他在打量四個人,那四個人也在打量他,紅頭髮那個抱拳大喊:「我是車衛,來挑戰你。」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9 08:32 PM

第57章   祝平安

    苗魏抱拳道:「苗魏等候多時,不知道潘魁首可願賜教?」

    黃頭髮嘿嘿笑上一聲:「你就是潘五?有點意思,我叫秦望北。」

    滿臉鬍子大聲說:「祝平安。」

    潘五說不客氣。

    滿臉鬍子愣了下,氣道:「我的名字是祝平安!」

    「哦,我去吃飯。」潘五超食堂方向走去。

    潘五住的地方有些偏僻,要經過一段小路才能到達,平時少有人來。順著小路走進小廣場,繼續往前,沒多久來到食堂。

    後面那四個傢伙好像也是餓了,大步追上來,滿臉鬍子祝平安說:「幫我買隻雞。」

    潘五根本不接話,買完自己的飯菜就走。

    祝平安搖下頭:「還第一呢,真不爽利。」

    潘五選擇性耳聾,端著飯回去小院。

    他是第三學院最有名的名人,不但打飯時得到照顧,一路行來總有人主動打招呼。

    等回到小院,剛準備吃飯,空中忽然響起尖銳號聲,響了好長時間才停。

    這是海陵城示警,表示有敵來犯。

    當尖銳號聲響起的時候,第三學院所有人都停滯下來,學院瞬間安靜下來,偌大一片地方只剩下海浪拍打海岸和空中海鳥鳴叫的聲音。

    當號聲漸歇,第三學院有人縱馬去海陵城。稍晚些時候帶回來消息,海上有海賊來犯。

    海陵城全軍整備,水軍已經出海迎敵。

    潘五急忙走去涼台遠眺,這一面海域沒有敵人,什麼什麼都沒有,一片平靜。

    端著飯緊吃幾口,外面有人叫門。

    還是那四個傢伙,通過方才打飯時的表現,知道不是學院學生。

    夜風問有事?

    祝平安說:「這是有賊人吧?」

    夜風說什麼?

    祝平安看她一眼:「叫潘五出來。」

    潘五端著飯盒出來,站住了沒說話。

    祝平安說:「我們有四個人,和你比武是欺負你,不如去殺賊,誰殺的多誰厲害。」

    潘五笑了下:「海賊,你有船?」

    祝平安說:「他們既然敢來,總是要登岸的。」

    潘五搖頭道:「你們去玩,我沒興趣。」

    「你是不敢麼?」祝平安說。

    潘五說:「嗯,不敢,再見。」關上院門。

    祝平安在外面大喊:「懦夫!」

    潘五隻當沒聽見,安靜吃完飯,站去涼台發呆。

    海陵城很大,地處行省最南端。再往南是望海州。有特別長的海岸線,沿海岸線一共有大大小小近千個漁村,這還不算縣鎮城市。

    為什麼這麼大?因為地形奇特,不是山就是海,適合建城的地方不多。山有山民,海有海民,各有各的宗祠,各有各的規矩,管理起來十分麻煩,所以全丟給海陵,無非就是一窮鄉僻壤的地方,由著你們折騰。

    可不管怎麼說,這裡是大秦王朝治下,有敵來犯,當以強兵殺之。

    他在後院發呆,沒一會兒,夜風過來說話:「那四個人走了。」

    潘五輕點下頭。夜風又說:「你騙我。」潘五沒明白。夜風說:「你騙我黑頭髮的人少。」潘五呵呵笑上一聲:「我什麼時候說的?」夜風想了好一會兒:「反正你就是騙我。」

    潘五沒再說話,繼續看著大海發呆。

    夜風問看什麼,潘五說看船。

    海面上什麼都沒有,夜風站了一會兒:「我回去了。」

    潘五嗯了一聲,夜風說:「黑將軍跟我走了。」牽大馬離開。

    潘五還是站在涼台上發呆,他也想像上次那樣剿殺賊寇,問題是不知道海賊在哪個方向。

    海陵水軍已經全軍出動,想來會有消息傳回來。

    他就是這樣站著,一直站到天黑也沒看到一艘船,想了又想,穿上軟甲,帶齊手弩和刀下海。

    不知道游去哪裡,反正往深海裡游,想著應該能發現到什麼。不過明顯沒有上次那樣的運氣,一直游到下半夜,沒遇到賊船不說,卻被鯊魚圍上。

    打頭的還是那隻紅頂鯊魚,一見面就是凶狠撲咬。

    你這是回去找小弟了啊?潘五開始時候有點擔心,沒過上一會兒就放心了,除去紅頂鯊魚,別的鯊魚根本咬不動他。於是,潘五很有閒心的拿小刀在大鯊魚身上劃橫線玩。

    大鯊魚又跑了,它自己跑的。

    很快,別的鯊魚也是逃掉。

    潘五是第二天早上回去小院,睡到中午,潘無望來了,一臉深沉表情說:「我幫你煉製戰甲,你是不是應該對我好一些。」

    潘五往老潘身後看,那裡有個長木匣,跟自己的行李箱有點像:「是什麼?」

    潘無望說:「先說正事。」

    潘五點了下頭。

    潘無望說:「齊齊那個孩子交給你了好不好?」

    潘五悚然而驚:「你聽到什麼了?」

    潘無望說:「也不瞞你,齊齊懸賞了,整個行省懸賞,只要有人把我的消息告訴她,會贈送一隻四級戰獸幼崽。」

    「四級?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潘五摸摸鼻子。

    潘無望嚇一跳:「你可不能有什麼想法!我告訴你,六級戰甲比四級戰獸厲害多了。」

    潘五說:「別緊張,我是好人。」

    「現在做壞事的全是好人。」潘無望說:「你反正要去省城,幫我解釋解釋,不管使用什麼手段,只要讓她不找我麻煩,這個箱子就是你的。」

    潘五問:「裡面是什麼?」

    潘無望放平箱子,雙手同時按倒鎖扣,哢噠兩聲響,掀開箱蓋:「帥吧?」

    一柄明明是黑色,偏生有七彩流光的短弓。

    潘無望說:「五品弓,比正常弓略短,方便攜帶,這裡有十支五品箭,按照你現在的修為和水平,這些箭射出去就射出去了,射一支少一支,當然,如果運用得當是可以救命的。」

    潘五很高興,這玩意不錯,這玩意不錯,伸手拿起弓一試……苦著臉說話:「我還是玩三級弓吧。」

    兵器戰甲,肯定是級別越高越好,但有個前提,你的修為能否駕馭得了?潘五可以拿如月刀應敵,兩次欺負走大鯊魚,卻不是他厲害,也不是能激發出那把寶刀的全部實力,是如月刀自身很強大。

    鎧甲也是這樣,四級鎧甲肯定結實,但如果實力沒達到那個境界,再好的鎧甲也就是那樣,發揮不出來全部功用。

    弓對修者的要求更高,修為不到,拉都拉不開。

    潘無望很意外:「拉不開?開什麼玩笑,怎麼拉不開?」

    潘五無奈道:「謝謝你瞧得起我的修為。」

    潘無望搖搖頭:「特意加了手段,三級修為就能使用,你這個,你這個,不應該啊。」跟著又說:「記住了,去府城好好跟齊齊說話,一定讓她放過我。」

    潘五說:「你好歹是個大師,用不用這麼……沒面子?」

    潘無望冷笑一聲:「大師?大師是最沒有用的東西,一個人活著越實際越好,千萬別幻想、奢望,要謹守本分才對。」

    等潘無望離開,潘五又多了個寶貝,可惜沒法使用。

    還是三級弓好用,潘五拿出長弓,站到涼台練習瞄準。

    海陵城有消息了,下午稍晚一會兒,陳呆呆找他說話:「水軍已經跟海賊交過手,擊破擊沉對方一條船,不過咱們的船也有損失。」

    潘五問在哪個海域?陳呆呆說不知道,又說可以去問。

    潘五想上好一會兒,上次是兩船賊子,這次好像更多?按說不應該啊,以幾艘船的力量進攻大秦王朝,根本是找死行為。

    從這天開始,水軍咬住海賊行蹤,一條條消息傳回來,一道道命令傳下去,不但是海陵城海軍全部追去剿滅敵人,又給望海州和定海城送去消息,聯合幾家水軍共同滅賊。

    第二天又有消息傳來,說再次擊沉對方一艘船,並且死死咬住海賊船隊,只能定海城、望海州水軍到達,三家水軍合圍,一同擊殺水賊。

    消息是好消息,滿城百姓都是高興加歡呼。潘五總是感覺什麼地方不對?海賊主動襲城,還折騰的這麼光明正大,真的不像是打劫,怎麼看怎麼像送死。

    海陵城最強的是水軍,一共三個營兩千多士兵。再有一大隊騎兵一大隊步兵,還有一百多名衙役,別的就沒了。

    論修為,公子施是城主,算是海陵最厲害的幾個人之一。再有三家學院院長,和某一些高級將領。

    這些人是海陵最厲害的人,即便追敵,他們也是留在家裡,他們是這個城市的最後保護。

    潘五想上好一會兒,覺得自己是多想了,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怎麼可能出事?

    事情在第四天發生轉機,就在第三學院附近海域,忽然出現大批怪魚,倒不是特別厲害,但是這東西有毒,離水就放毒,攻擊面積很廣,倉促間無藥可解。

    按原定計畫,這幾天應該出發去府城,被海賊耽擱住。

    潘五正在家練功,忽然聽到小小馬淒厲嘶叫,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潘五趕忙去安撫小傢伙。

    安撫不住,咬著他的衣服往涼台帶。

    當潘五站在涼台上的時候就驚住了,海面上一片片黑色怪魚朝沙灘、石崖湧來。

    怪魚不是魚,有些像大水蛭,黑乎乎的浮在海面上。這玩意離水竟然不死,身體下面好像全是吸盤,順著懸崖石壁一點點爬上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9 08:59 PM

第58章  於相

    潘五馬上把小小白推進屋子,他則飛快跑去梅韌院長那裡。

    院長不在,潘五跑去放鎧甲的地方找到水靠,拎著跑去羅玉院長那裡,奇怪的是羅院長也不再?

    潘五不敢再耽擱,急忙跑回小院,穿上整套水靠,一身黑乎乎站去涼台上面。

    多看書總是有好處的。如果換做別的修生看到這一場景,多半會震驚害怕,因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潘五知道,這種東西叫煙魚,有些像軟體螺,肉無毒,但是覆有粘液的皮有毒,噴出的東西也有毒,噴出毒液是它唯一的攻擊手段。不接觸皮膚就沒事。

    煙魚有魚王,類似於蟻後那種存在,接受眾多煙魚供養。

    想讓煙魚集體出動,甚至是離開大海進入陸地,只有一種可能,煙魚王被人帶上岸,並且留下氣息。

    潘五全副武裝站在涼台上,看著一片片煙魚爬上岩石,從這片懸崖進入第三學院。

    它們在走直線,從海裡集中到第三學院牆外的懸崖下,然後爬上來,不管前路是什麼,直接爬過去就是。

    當確定煙魚前進路線之後,潘五穿過房屋,從小院正門出去,沿路大喊:「躲避怪魚,躲避怪魚!」

    廣場上的修生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疑問看向他。潘五沒有時間解釋,繼續邊跑邊喊:「躲開怪魚,有毒!躲開怪魚,有毒!」

    有修生沒聽清,問同伴:「他喊什麼?」

    「怪魚?有毒?」在沒看到怪魚之前,誰都不明白潘五喊什麼。

    潘五從廣場上繞過去,繞過煉器間。這地方有很多宿舍,潘五站在宿舍下面大喊:「出來!全出來!」

    聲音巨大,連喊許多遍。

    很多人探出頭看:「怎麼了?」

    潘五說:「趕緊出來,煙魚要從你們這裡經過,趕緊出來!」

    喊最多的話就是趕緊出來。

    「煙魚?什麼玩意?」有人問話。

    潘五還要喊,宿舍樓忽然有人大叫:「天啊,啊,來人啊。」

    這是煙魚順著窗戶爬進宿舍,已經開始攻擊人了。

    潘五趕忙衝進宿舍樓,看見人就大喊出去!

    他在樓上樓下跑,正好有煙魚傷人,修生們有些亂,亂哄哄往外跑。

    潘五無奈了,大喊:「帶上傷者!」

    孫大寶從外面衝進來:「怎麼了怎麼了?」

    潘五急了:「你進來幹什麼?趕緊出去!煙魚有毒。」

    孫大寶頓了下說:「發警報!」

    對啊!潘五一激靈:「你去,快去,讓這幾棟宿舍樓的人全部出來。」

    孫大寶略一猶豫,轉身跑出去。

    在他離開沒多久,走廊上開始出現成片煙魚,一聳一聳的往前湧動,黑壓壓一片,看著就嚇人。

    潘五大喊:「有人沒?還有人沒?」

    宿舍樓都是二層樓,方才那麼長時間,潘五將將清空一棟樓的修生,現在跑去第二棟樓,果然,二樓有好多個倒霉蛋困在屋裡。

    有聰明的,站到床上緊貼著牆,看著煙魚從地上爬過,爬上桌子,爬上窗檯,從窗戶出去。

    總有笨蛋做蠢事,或是大意了,觸碰到煙魚,自己被毒倒不說,因為毒霧飄散,連累到站在床上的那些修生。

    潘五戴上套頭帽、手套,深吸口氣,勇猛走進宿舍樓。

    一樓走廊倒了倆,煙魚就那樣從他們身上爬過,裸露在外面皮膚早已經紅腫,按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最多能活一刻鐘。

    沒有別的選擇,潘五幾步跑過去,沿途踩死好多煙魚,無一例外地,每一隻被踩死的煙魚都好像氣球一樣爆開,全身血肉好像乳白色煙霧一樣佈滿這一片地方。

    這是煙魚名字的由來,這麼好看的場面竟是滿含毒液,每一滴飛躍在空中的白色煙霧都是毒藥。

    像這種情況,沒有水靠往裡沖,就是自找犧牲。

    潘五的水靠本來就很強,經過潘無望重新煉製更增加防護強度,眼睛部位也替換成兩片居有防護功能的水晶甲片。

    不要說沒有水靠,就是沒有這兩片水晶甲片,潘五都不會衝進去救人。救人是英雄,搭上自己的性命還沒能救出來人,那是傻蛋。

    一手拖一個人快速拋出宿舍。

    宿舍前面這一塊沒有人,稍遠些距離站滿了人,有人哭有人喊,更多人是站著看。

    潘五衝出來後,想要告訴大家準備水,最好是鹽水,可是封閉著嘴巴,聲音嗚嗚地讓人迷糊。

    情況緊急,忽然聰明了一下,低頭在地上寫字:「鹽水泡。」意思是用鹽水把這倆傢伙泡起來。

    有人喊出來這三個字,潘五猛點下頭,轉身又沖進宿舍。

    挨個屋子快速看過,一樓只有這倆倒霉蛋。再衝上二樓。

    二樓就多了,竟然有六個人。

    潘五實在想罵人,你們好歹也是修生,不是普通人!用不用這麼白痴?

    反正已經中毒,潘五直接拖著他們走,先是拖到樓梯那裡,一手夾一個的拽下樓梯。來回跑三趟,再把他們拖出去宿舍。

    外面依舊是那麼慌亂,原因是有人想要救助倒在地上的兩個修生,就是抬手摸了一下,然後也中毒了。使得別人也是慌亂起來。

    潘五拽著倆人快速跑過來,當看到地上竟然又多倒下兩個人之後,滿心鬱悶:你們是豬麼?

    在地上快速寫出幾個大字:「別用手碰!」

    再跑回去拽人。

    同樣是跑三趟,把人都丟在這裡,又跑去第三棟宿舍樓。

    這地方也是同樣混亂,好在有潘五方才的表現和寫的字,這些人沒有增添麻煩,反是有人跑去借水靠。

    三棟宿舍樓那麼寬的距離,不管有沒有道路,不管前面是什麼,煙魚用他們的黑色身體一片片掩埋,硬生生鋪出一條黑色道路,把修生們隔成兩處。

    修生們知道這玩意危險,也有修生知道是煙魚,大聲警告,沒有繼續擴大傷情。

    潘五又沖進第三棟宿舍樓,在進入之前,被他踩爆的煙魚將宿舍樓前這一塊的地方變成煙雨朦朧,有一種淒迷的美麗。

    有一個問題,潘五是人,需要呼吸。在水下的時候,兩手兩腳露在外面,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完全封閉住。

    現在封閉了,又不敢摘下頭套。而外面那群修生居然還沒準備好大水缸或是大水桶!

    潘五拼了,隨便衝進個屋子,跳窗出去,再跳落懸崖。就這麼個過程不知道弄死多少煙魚,也是讓這裡多了片淒迷白霧。

    在這個時候,校園裡終於響起警報聲,一陣陣的淒厲鳴響。

    潘五沉入海中,先清洗手套,小心摘下,再掀開頭套。

    待換了氣、緩過來之後,潘五不禁苦笑,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要跑去水底才能呼吸?

    戴上頭套,檢查過連接處,再戴好手套,他要繼續救人。

    上浮水面,頂開最上面一層煙魚,又是踩踏著它們回去宿舍樓,直接翻進二樓房屋,從樓上到樓下一通尋找,跟方向一樣,兩兩拖下樓,再拖到安全地方。

    在救人的過程中,潘五遇到個為難事情,為難的是自己的情緒。

    在二樓宿舍裡看到個小胖子,名字叫于相,是他以前的同學,是跟葉宇一樣的、經常欺負自己的同學。

    於相跟葉宇一樣,沒有丟自己下海,就是說沒有殺自己?

    稍一猶豫,到底是救他出來。

    梅韌終於來了,不但是他,還有羅玉很多人。

    羅玉一出現,馬上吩咐人去她的住處拿解毒藥,同時命令修生準備鹽水。

    這是潘五交代過的事情,在羅玉來到沒多久,很多修生端著一盆盆、一桶桶水跑過來,還有人搬來更大的大桶和澡盆。

    等大桶和澡盆放到地上,修生們趕忙往裡倒水,再拿著空桶去打水。

    羅玉拿手帕纏住右手,抓起中毒修生放進水中。

    剩下的事情就是浸泡,讓戴好手套的修生幫忙清洗中毒修生臉上的毒液,照顧著不至於嗆水而死。

    至此,潘五才算鬆一口氣,悶頭跑去水井那裡,讓同學幫忙澆水,仔細清洗過雙手,才小心取下頭套。

    深吸口氣,清洗水靠。待清洗好以後趕去見梅韌。

    梅韌已經派人去海陵城報信,只是不知道公子施會如何應對。

    在潘五清洗自己的時間裡,中毒修生服下解毒藥。羅玉一一看過,告訴梅韌沒事了,也是告訴同學們沒事了。

    煙魚有毒,只要不去接觸就沒事情。

    所有人安靜站著,看著煙魚從宿舍樓裡爬出來,一直往前,爬過前面的建築,爬出圍牆。大略半個小時,煙魚終於離開第三學院。

    梅韌卻是不敢放鬆,跟羅玉說上幾句話,帶著一隊人騎著戰獸趕去海陵城。

    潘五沒去,琢磨著回去換件衣服。

    這會兒時間,羅玉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經過,喊住他說話:「這次多虧你。」

    潘五說:「我去找你了,你沒在。」

    羅玉嗯了一聲,想想又說:「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護甲別換了。」

    潘五應聲是。

    羅玉說:「你就留在這裡,一定不能離開學院。」

    還是擔心他的安危,潘五又應一聲是。羅玉去安排後續事宜,首先要給三棟宿舍樓消毒。

    明明是海賊前來挑釁,怎麼會鬧成大群煙魚上岸?

    潘五想上好一會兒,覺得不對勁。正好看見夜風騎著小白過來,潘五趕忙說:「你去看看城主怎麼對付煙魚?」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9 09:25 PM

第59章  張鐵成

    方法很簡單,澆上火油點著,什麼什麼都不會剩下。問題是這樣一大片煙魚,要多少火油才夠?或者是挖坑填土,可挖淺了小了都是沒用,又沒有充足時間挖大坑。

    夜風想了下說:「我要保護你。」

    潘五笑道:「你去看一下就回來好不好?」

    夜風到底去打探消息了,二十分鐘後回來,說全城高手都在城外面滅殺煙魚……

    後面話還沒說,海陵城方向響起尖銳號聲,這是又有敵人了?

    第三學院的全體師生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是怎麼了?咱這是海陵城,不是煉獄關!哪來這麼多敵人?

    羅玉馬上吩咐下去,全員警備!關閉所有大門!任何人不得離開學院!

    從這一刻開始,第三學院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海陵城的消息。

    直到四個小時以後,梅院長帶人回來,臉上表情有些凝重。

    他回來後,馬上召集全院講師開會,又讓護衛隊全員戒備。

    潘五是更晚一些時候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當天晚上八點多,潘五坐在涼台上發呆,心說那麼多煙魚一去不回頭,主動上岸求死,何必呢?

    這個時候,阿七來了,告訴他明天準備一下,後天出發去府城。

    潘五好奇:「這麼急?」

    阿七說:「沒必要瞞你,你猜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潘五說不知道。

    阿七簡單說上幾句。

    前幾天出現的海賊是誘餌,引誘水軍出海尋賊作戰。今天出現的煙魚是幌子,海賊抓獲煙魚王,偷摸帶進海陵城。當吸引全部高手去攔截煙魚之後,海賊主力出動。

    海賊不為殺人,殺再多人有意義麼?他們是來打劫的。

    洗劫了武器庫、洗劫了城主府、洗劫了拍賣行,搶完東西就跑。

    海賊不但是引來煙魚放毒,他們自己還帶著噴毒武器,有人攔截就放毒,弄得整個海陵城到處是毒霧,弄得人心惶惶。

    他們準備充足,整個行動從煙魚上岸時開始計算,不到一個小時成功撤退,除去小部分損傷以外,大多海賊全身而退,在梅韌回來的這段時間裡,海賊們早坐船不知道跑去哪裡。

    事後,城主府眾人猜測海賊們的行動。搶武器麼,肯定是要打架,問題是要打誰?

    再強大的海賊也不敢上岸跟一個國家對戰,搶劫可以,屠村可以,但是想正經八百打一架,他們沒有這個實力。

    那麼就剩下倆個推斷,一是海賊鬧內訌,需要武器壯大自己;二是攻擊別的海島。

    想明白這些事情,公子施一面是派人加強海陵城防禦,一面召回水軍,再派人去府城通報軍情。

    第三學院因為緊靠海邊,為避免潘五遇到危險,公子施特意派人通知一聲,讓他早些去府城。

    聽過阿七說明情況,潘五想了下說好。

    阿七說:「我跟你走,做你的專職保鏢。」

    潘五忙說不敢。

    阿七笑笑,扔下一句:「收拾東西吧。」轉身離開。

    隔天上午,潘五把潘無望新送來的五品弓箭,還有水靠收拾好,準備送去梅院長那裡的時候,十幾名被救修生趕來道謝。

    站在最前面的就是於相,紅著臉說謝謝,也是只知道說謝謝。

    看著這個小胖子,潘五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安慰自己的藉口是,小胖子只是欺負自己,沒有想害性命。可是當看到這傢伙完好站在面前的時候,心裡那個不舒服啊。

    苦笑一下問話:「你竟然跟我一個學院?咱倆竟然是一個學院的同學?」

    於相說是,又說謝謝。

    看看後面許多趕來道謝的修生,潘五說沒事了,你們走吧,我有話和他說。

    許多修生一再鞠躬道謝,然後離開,剩下滿心忐忑的小胖子。

    潘五說:「不用害怕,我不打你。」

    於相說:「打我是應該的。」

    潘五哼笑一聲:「應該的是麼?」

    於相說是。

    潘五搖搖頭:「我救了你,你確實應該感謝;假如說我裝作沒看見你,扔你在宿舍裡,你覺得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於相又說謝謝。

    潘五說:「不說這個,你們一起的,還有誰在第三學院?」

    於相猶豫一下回話:「張鐵成。」

    潘五問:「還有別人麼?」

    於相說沒了。

    潘五繼續問話,他有太多事情想要問清楚,難得有機會一一詢問。

    知道張鐵成跟自己同校,潘五哈哈直笑:「我一直不明白,你們為什麼盯著欺負我?能告訴我麼?」

    於相沉默片刻問:「你不知道?」

    潘五說:「我知道什麼?」

    於相又是沉默片刻:「我是聽說的,說你搶了彭澤的女人。」

    彭澤的女人?潘五想了又想,說出一個名字:「董曉曉?」

    於相有點驚訝:「你真的搶了?」

    潘五搖搖頭,他不是搶了誰的女人,是在過去的那段日子裡,只有這個女孩跟他說過一些話。

    於相說:「童戰說的,說你騙錢搶女人,活該被打。」

    潘五大笑:「你挺會找藉口的?」一定是藉口,他是先被人欺負的很慘很慘,也是被欺負了很長時間,董曉曉才開始和自己說話。

    於相在把自己的責任推出去,推到童戰身上,見潘五不相信,小聲回上一句:「是真的。」

    潘五又是搖搖頭:「男人,要有擔當。」

    於相不說話了。

    潘五再問:「我見過王子建,他在什麼地方當兵。」

    「不知道,就知道在府城,童二黑和童戰在府城落星武院上學,別人不清楚。」

    落星武院?好歹知道個名字。潘五說:「這次算了,下次回來,下次看到你,我會揍你,滾吧。」

    於相臉色發白,猶豫一下,低頭鞠一躬,轉身離開。

    潘五在門口多站一會兒,拿著水靠和弓箭送去梅韌那裡存放。

    下午,夜風送小白回來,同時還送過來一輛車,就是梅韌說的改裝過的馬車。

    四匹高大戰獸安靜站在車前,夜風問:「要找陳呆呆過來麼?」

    肯定是要的,陳呆呆要跟著一起去府城,在未來一些天裡,他和阿七負責在兩城之間來回運送東西。

    這一天,大家都在準備行李。陳劍講師特意來見他,說上些話,勉勵、激勵,讓潘五努力修行。

    又過一天,潘五要去府城了。

    孫大寶、袁遠淵、羅小羅一幫同學來送行,潘五說謝謝,心裡有點暖意,有朋友的感覺確實不錯。

    車伕是阿七,夜風騎著小白隨行。

    小小白更是隨行,沒有韁繩,也不栓到馬車上,特別自由的由著它跑。

    梅韌也來了,送別時交給潘五一張紙條,上面就一句話:趕緊搞定齊齊!

    一定潘無望給的,潘五在心裡嘟囔一句:希望吧。

    在跟眾人道別後,馬車上路,陳呆呆和潘五坐在車廂裡。

    車廂裡還有兩名同學,是和陳呆呆一樣的護衛隊成員。

    潘五跟三位師兄道聲麻煩了,客套幾句話之後,開始看書。

    修行不止是修煉武力,同樣要有學識。

    人在旅途,書在手中,風景如畫面在車窗內閃過,其實是一種幸福。

    繞開海陵城北上,剛跑出幾里地,後面有人追上來,大喊著潘五別走!

    馬車停下,夜風掉轉馬頭,冷冷看著追過來的幾個人。

    是苗魏那四個人。

    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談的,竟然湊到一起,更是一起追過來?

    四個人跑的還挺快,嗖嗖急追上來,喊著潘五出來。

    潘五隻好開車門探出腦袋:「有事?」

    「你下來,下來。」苗魏說:「咱們還沒比過,你不能走。」

    潘五嘆口氣,縮回身體,關上車門。

    紅頭短髮的車衛大喝一聲:「像個男人一樣行不行?」

    潘五掀開窗簾:「你是誰?」

    車衛有點鬱悶,頓了下大聲說:「我是車衛!我是……」

    「行了。」潘五打斷道:「我前天救了十幾個人,你們殺了多少賊?」

    車衛大聲說:「海賊沒上岸,我們到處找到處追,他們不上岸,我們有什麼辦法?」

    黃頭髮的、看起來有些悠閒的秦望北問話:「你去府城?」

    潘五說是。

    秦望北笑道:「正好同行,可否載我一程?」

    潘五說不行。

    祝平安也說載我們一程,又說不載就打架。說完站去馬車前面擋路。

    車衛跟著站過去。

    潘五隻好開車門下車:「你們是不是有病?」

    「我要挑戰你。」祝平安走過來問:「可以打了麼?」

    潘五看看他:「你是二級?」

    「我隨時可以升入三級,留在二級就是想先打敗你再升級。」祝平安說。

    車衛說:「巧了,我也是這樣。」

    按說有很多話可以說,比如你們這麼牛怎麼不去參加大比?或者是參加大比被淘汰了?

    不過潘五覺得說話太費力氣,走開兩步說:「誰先上?」

    苗魏大喊一聲我。

    巧的是另三個傢伙也是同樣打算,四個人誰也不肯謙讓一下,都是爭著要第一個跟潘五動手。

    越爭越激烈,四個人脾氣上來,竟是要先比試出高低上下,獲勝的那個再跟潘五打?

    這個世界真是不缺乏腦子有病的人,潘五小聲嘟囔一句,悄悄走進馬車。阿七馬上催動戰獸出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9 09:42 PM

第60章  余洋

    馬車一動,苗魏四個人停止爭吵,趕忙追上來。

    潘五探頭出來說話:「我去府城,你們要是願意的話,咱就府城見,否則再見,這一路我肯定不下車了。」說完關上車窗。

    那哥四個琢磨琢磨:「讓我們上車!」

    阿七輕甩一下韁繩,四匹戰獸得到命令,加速奔跑,沒一會兒甩開苗魏四個人。

    小白確實跑得快了,輕鬆跟在馬車後面。小小白跑的同樣輕鬆,讓潘五懷疑金元丹的用處其實就是喂飼戰獸。

    跟上次一樣,路過小安村的時候,特意停車祭拜。

    不同的是沒了駐軍,也沒了人煙,這一片地方徹底死去,滿滿的荒蕪擠滿天空、大地。

    來到上次那個墳場,小木屋還在,人卻沒了。

    潘五抱著很多很多紙錢走到香爐前面,大香爐中只剩香灰,也許是下過雨、又被曬乾的原因,香灰凝結成土。

    在時間面前,連悲傷都無足輕重。

    點燃長香,不是一支,不是三支,是整整一捆。一把把點燃,一把把插進香爐,等這一捆長香全部插進香爐,輕煙重又燃起這片鄉土的悲哀。

    鞠躬禮拜,燒紙錢。一捆捆紙錢打散開丟進火裡,讓火更旺。

    阿七和夜風站在邊上,陳呆呆三名同學過來一起燒紙。

    沒有人說話,忽有海風吹來,帶起林間枝葉的輕叫。

    潘五小聲說:「我替你們報仇了。」

    他做到了,雖然從來見過這些人。

    陳呆呆問:「你說什麼?」

    潘五搖搖頭沒說話。

    待紙錢燒盡,確認只餘紙灰,再也沒有半點火星,馬車重新上路。

    這次要快許多,不用夜宿郊外,甚至不等天黑,大家已經進到府城、尋到客棧住下。

    獨門獨院的高檔客房,小小白難得來個長途跋涉,非常歡快,進到院子還想出去再跑上幾圈。

    趁沒人注意,潘五喂金元丹給它,也有小白一份,讓它們舒服睡去。自己反是要努力練功。

    還是大王拳。

    拳術是什麼?簡單說就是如何打人、如何反擊的各種招式的集合。

    要把所有動作練成本能反應,要別人一抬手,你就知道如何應對。

    高一些層次的武技會比較麻煩,也是需要高水平的武者去練習。為什麼麻煩?打個比方,我一抬手,你瞬間就要想出數種、十數種應對方法,怎麼可能不麻煩?

    武技有個說法,大繁至簡。

    武者追逐武技的過程,都是從簡單開始,也就是從類似大王拳一類武技開始。當你無數次的習練大王拳,所有的招式套路都已經深深記憶,然後會發現不夠用了。刀槍棍棒什麼都能拿來打架,你只有一套拳,如何應對周全?

    於是要尋求更高一層的武技,就是不能再這麼簡單了,敵人不是木頭人,他們有招式萬千,你就要學會萬千招式去應對。

    如此就是從簡單進入麻煩,可等你尋求了千百種武技,每一種都練習,每一次都熟練後,然後會發現,所有的武技都在告訴你怎麼去打拳踢腳。

    大繁至簡,從這個時候你又要尋找最簡單、最快、最方便的武技。

    這是一個無奈過程,除卻極少數天才,大部分武者都要經歷這樣一個過程。

    潘五沒經歷過這些,卻偏執於大王拳,不是說他是天才,而是他認為沒練好。

    同樣的一套拳法,正常人一定要選個平坦地方認真習練。潘五不是,同一套拳,他要努力讓自己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要打的很好。

    他不懂得怎麼能更好的打敗敵人,但是知道要努力適應任何一種環境,哪怕是摔在地上,也要保證自己出的拳能夠打到對手。

    打拳的目的就是要打倒對手。

    現在的他在客棧裡瘋狂練習,晚飯時停下。

    飯後,陳呆呆幾個人出去找房子。潘五回房間看書。

    隔天去武院報到,潘五剛一到院長樓就被人認出來,曾經打的稀里嘩啦的十強高手,此時一身漂亮衣裳,完全不認識,根本就是兩個人好不好?

    潘五不認識,那人主動介紹:「你好,我是余洋。」

    潘五說你也好,我是潘五,又說我先去報到。

    余洋說:「我帶你過去。」

    潘五隻能說謝謝,跟余洋走進大樓。一樓有個年輕女子候在那裡,見面主動迎上來:「是省比十強來報名的麼?」

    潘五說是,又說我叫潘五。

    年輕女子趕忙請他去後面一間屋子。

    裡面擺著幾張方桌,坐著幾個人。年輕女子引潘五去門口第一張桌子,請潘五坐下,她才轉身出去。

    登記過程沒什麼可說的,確定姓名,簽名後給他一個冊子,裡面有詳盡說明,比如住在哪,在哪領衣服用具,在哪打飯,講師是誰。

    潘五不及細看,道謝出來。

    余洋還等在外面:「一起?」

    潘五說謝謝,去外面招呼夜風和阿七一起去新住處。

    小冊子上有地圖,按照標記順路走,十幾分鐘後來到一處黑色大門的封閉院子。

    余洋去敲門,是兩個又高又壯的青年在看門,問過倆人姓名,大聲說:「你們可以進去,他們不行。」說的是夜風和阿七。

    這沒什麼可說的,來到人家地盤就要遵守規矩。潘五接過自己的行李,忽然想起件事,詢問可以帶戰獸進來麼?

    倆青年顯然是第一次遇到這個問題,想了下說:「你要問常講師。」

    潘五問常講師是誰,青年回話:「是你們的主管講師,從現在到來年春天,你們都是歸他管理,有什麼事情可以找他。」

    潘五說謝謝。讓夜風和阿七先回去,他跟余洋走進黑色院落。

    外面院牆和大門是黑色的,進入後才知道不一般,四個字形容:鳥語花香。反正挺好看,一條條石子小路鋪成圖畫。

    大門後是白色石子鋪出來的大路,前走沒多遠是三條岔路,有紅、黑、灰三色。

    潘五拿著小冊子對比著看,余洋輕吹聲口哨:「我在這裡待了三年,都不知道這裡面這麼好看。」

    潘五有點意外:「你是府城武院的?」

    余洋有點受傷,想了下問:「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誰,對麼?」

    如果是別人,多半會虛頭八腦找藉口應付一下,潘五是真直接啊:「不知道。」

    余洋苦笑一下:「沒看過賭場出的下注名單?」

    潘五想了下說:「我就知道有個叫蕭雨的,是你們學校的吧?」

    余洋說是,停了下說:「他是府城第一,結果遇到你,連十強都沒進來。」

    潘五問:「你在名單上面?」

    余洋沉默片刻:「如果是別人這麼問話,我一定要當面挑戰。」

    潘五趕忙說:「別,我不問了。」

    余洋搖下頭:「你不記得我也正常,我是補進來的,八強沒我,後來補進十強名單。」停了下又說:「當時賭場評出來的十三人名單,你和吳落雨是八強,再有一個就是我擠進十強,跟你比較,我們這些人更像是來湊數的。」

    潘五嗯了一聲說:「走紅路。」

    余洋愣了下才反應過來,笑著走向紅色小路。

    紅色小路藏在林間,轉來轉去,前面忽然出現一條清澈小河。小河沒有橋,不寬的河水中立著幾個石墩。走過石墩,前面是個亭子,亭子裡坐個白衣帥哥,笑著拱手道:「二位可是大比十強的二位師兄?」

    潘五沒說話,余洋說:「我叫余洋,剛來報到,這位是潘五。」

    「啊,我認識你,你是光頭潘五。」那人說:「我叫劉向一。」

    潘五直接就石化了,怎麼又一個名字裡帶一的?他是真想問問給這些人起名的大俠,咋的,就是想不出來好名字了唄?總拿數字糊弄人!

    跟看到余洋一樣,潘五對劉向一完全沒印象。

    真的不能怪他,別人打比賽都是生生死死幾經拚命,只有他輕鬆來輕鬆走,好像是踏青一樣輕鬆愜意。

    尤其,他到現在還是一級修為,決定了只能成為眾人焦點。

    劉向一前頭領路:「吳落雨來了,不過待在屋子裡不出來。」

    還好還好,總算遇到個勉強有點熟悉的人,還是個漂亮女人?

    按照經驗來說,在戰場上遇見漂亮女人的幾率不高……這句話好像有問題,楊淼和棠棠不算,沒交過手,不知道戰鬥力如何。可吳落雨和齊齊……

    潘五決定,以後遇見這兩位神仙就繞路走。

    前面又是個院子,院門大開,門口蹲著兩隻黑色雄獅?

    用獅子看門已經很難,又是兩隻黑乎乎的大傢伙,潘五問:「咬人不?」

    劉向一說:「你得先把小冊子給它倆看,它倆記住你,就不咬人了。」

    潘五趕忙舉起小冊子,余洋不比他慢多少。

    兩隻大獅子本來是半蹲狀態,看見小冊子後,根本看都不看他們,一個臥下,另一個轉身回去院子裡。

    厲害啊!能把大獅子訓練成這樣,府城武院果然有高手。

    走進這個院子,是兩排相對而立的平房,一排八間,劉向一說:「可以隨便挑選,我是左邊最裡面那間。」

    潘五站在門口往裡看:「哪間最大?」

    「都是一樣的。」劉向一回道。

    潘五略一猶豫,選在右手邊第二間。第一間是剛才那隻大獅子的屋子,那傢伙慢慢晃進去,很是冷傲。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9 11:12 PM

第61章  劉向一

    房間裡倒是什麼都有,茶缸、水杯、牙具,反正不缺過日子的東西。

    劉向一站門口問話:「要我幫忙麼?」

    潘五說不用。

    余洋是本校學生,空手搬過來就是。潘五是外來生,肩上背著個木箱,手裡還拎個包袱。

    余洋和劉向一對他的箱子感興趣,站在門口不肯走。

    潘五豈能如他們願?把箱子往櫃子裡一丟,開始整理包袱裡的東西,一套衣服加一堆書。

    劉向一沒忍住,問潘五是不是帶戰鎧了?

    潘五說:「我還帶戰獸來了。」

    劉向一說:「戰獸就是名字好聽,容易馴養,可以大部隊使用,真要打架,還是門口那種黑獅厲害。」

    潘五沒再說話。

    余洋多等一會兒,見潘五不肯亮出戰甲,說上一聲,回去隔壁房間。

    劉向一是運氣型選手,如果以實力決定十強名單,他肯定沒戲。在來府城之前,學院講師叮囑一遍又一遍:府城高手眾多,你一定要努力練功,把握這次機會,別的事情不要考慮太多。

    可畢竟是年輕人,怎麼可能不考慮。

    盯著潘五的光頭看上好一會兒,劉向一忽然說:「對了,學員間不允許私下挑戰,也不接受外人挑戰。」

    潘五很滿意這條規定,第三學院也應該這麼幹!否則一天天全是不知道深淺不知道死的傢伙跑來找麻煩。

    因為不禁挑戰,有些人明知道不是對手也要來挑戰一番,對於他來說是增加跟高手的戰鬥經驗。可是對潘五來說算什麼?

    又待上一會兒,劉向一也回去房間,潘五趕忙去關門,拿起書就是看。

    這一天都是報到時間,可所有人都是在上午十點以前完成報到。沒多久,小院裡變得熱鬧,有人在練武,有人在說話。

    潘五繼續看書,臨到中午時分,他正準備去吃飯,常講師來了,敲每一個修生的門,叫他們出去以後,說請你們吃飯,這是你們來到府城武院的第一頓飯,可以喝點酒。

    請吃飯是要去的,潘五收拾下東西,追在常講師身邊說:「上次比賽獎勵我一匹白色小戰獸,我想帶在身邊養,可以麼?」

    常講師說可以,又說:「只要它不害怕大黑二黑就行。」

    潘五愣了一下,回看門口那隻威風凜凜的大傢伙,心說又一個不會起名字的人出現了!還不抵夜風呢,夜風好歹能安個將軍的名號。

    走出小院,再走出最外面的黑色大門,往北邊一繞就是食堂。不過不掛牌子,大概兩百多平米,廚房和飯桌都在一個屋子裡。

    常講師一進門,就有人笑著說話:「人齊了,有你累的。」

    常講師說:「幾年折騰這麼一次,累就累點吧。」讓修生坐在最大一張圓桌周圍,他招呼上菜,也招呼上酒。

    方才說話的講師走過來笑著說:「這可是好酒,能喝就喝點,機會不多。」

    見常講師不反對,有修生拿酒壺給講師倒酒,又要給同伴倒酒。輪到潘五的時候,潘五想了下說謝謝,說不喝。

    吳落雨也沒喝,別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喝了好幾杯。

    確實是好酒,雖然不知道能否增加修為,但入口就想喝了再喝。

    見潘五專心吃肉,常講師笑了下,總算有一個稍稍滿意一些的弟子了。不喝酒、少喝酒是修者必須要做的事情,想要立於不敗之地,就要時刻保持清醒頭腦。可惜大多修者都有點貪杯。

    飯後,潘五請假外出,常講師說:「從明天開始,一個月有一天假期。」

    整個行省花大價錢培養你們十個人,目的是幫行省爭光,不是讓你們來度假的。

    潘五說知道了,回去客棧找阿七。

    不但阿七在,夜風、陳呆呆等人都在。潘五說了武院的要求,阿七說你專心練武是對的。又說拍賣行這裡你不用管,由我負責。

    這是來之前談好的事情。聊過幾句,阿七帶潘五去新住處,就在武院正大門不遠處,有個兩層小樓的獨門小院。大家都要住進這裡。

    認明住處,潘五要帶小小白回武院。夜風想了想,讓他把小白也帶去。

    這是個聰明丫頭,知道潘五一定是有什麼秘密才能讓小白和小小白跑的比久經訓練的成年戰獸還快,不能讓小白失去這種成長機會。

    潘五自然沒意見,在阿七和夜風護送下,帶著兩匹馬回去黑色院落。

    兩個黑獅子又是蹲守在內裡小院門口,一看見兩匹馬,一頭黑獅子懶懶發出聲吼。

    小白有些害怕,站住了不敢向前。

    小小白不在乎,初生馬犢不怕獅子,歡跳過來朝著兩頭獅子大聲吼上一吼。把獅子都吼愣了,這是個白痴馬麼?是不怕死麼?

    小小白才不管那些,回頭看眼潘五,見他朝大門走來,它就特驕傲的走進小院。

    兩頭大獅子猶豫了又猶豫,好吧,暫時放過你,記住了,我們是看你小,不跟你計較。

    有了小小白做榜樣,小白終於有了點膽氣,跟潘五小心翼翼走進院子。

    進入這裡,小白馬上就歡騰起來,很不屑的瞥眼看獅子,拽什麼拽?不就是看大門的?

    潘五帶一匹馬一匹小戰獸進來,吳落雨正在院子中練劍,看見後收功,走過來說話:「我認識馭獸宗的人,不一定非要養戰獸。」

    這句話的意思是戰獸是大眾貨,你可以挑選更優秀更厲害的戰鬥夥伴。我可以幫忙。

    潘五說謝謝,又說:「這倆傢伙跟我有感情。」

    吳落雨笑了下:「隨便你。」回去自己房間。

    院子就這麼大,沒有專用馬棚。好在房間頗大,潘五跟兩匹馬住同一屋。

    進入房間就餵牠們吃金元丹,不想兩隻大獅子對丹藥的味道格外敏感。兩匹馬剛吃下金元丹,那倆大傢伙就進屋了,眼睛雪亮的瞪著潘五看。

    潘五有點無奈,沒錯,我是弄了很多金元丹,可是……好吧,眼見那哥倆打定主意不肯離開房間,潘五隻好投降,各喂一顆丹藥。

    倆大獅子就高興了,嚥下丹藥後輕輕頂潘五一下,出去繼續看門。

    這是兩頭恐怖傢伙,高過人肩,跟小小白差不多高矮,要壯許多,一頭獅子應該是三個小小白加一起那麼雄壯。

    潘五嘆口氣,想要生存下去是多麼不容易啊。

    晚上,常講師又來了,待見到潘五跟兩匹馬同居一室後,笑著說話:「後面空著兩間屋子,可以搬過去。」

    潘五說:「我住的跟獅子近一些比較好。」

    常講師就更滿意了,如果不是很熟,誰願意、誰敢跟兩頭凶相畢露的巨大獅子為伴?

    在這一點上,潘五起碼很勇敢,常講師笑著說聲也好。轉身出去,很快回來說話:「余洋搬後面房間,隔壁給你養馬。」

    潘五趕忙說謝謝。

    常講師說:「說直白些,我是來伺候你們的,只要你們能在國家大比、也就是廷比中進入前十名,我的努力就沒有白費,跟未來將要花費的巨大代價相比,養兩匹馬確實不算什麼。」

    潘五說謝謝,又說我會努力的。

    常講師看看他,猶豫片刻說:「還是告訴你吧,這次省比十強的名單讓人不滿意,賭場列出的十三人大名單,最終只有三人進入十強,而且……而且除你以外,那兩個人更像是來湊數的,所以,咱們行省的希望全押在你身上,你必須要盡最大努力往前衝,在這種前提下,不論你做什麼,我們都會儘量提供方便。」

    潘五趕忙再說謝謝。

    常講師說:「你很快就會知道有多麼不同,你和他們接受的幫助、還有各種物資提供,都是不一樣的。」

    既然說了這麼多,常講師索性多說幾句:「這些不是秘密,是公開的,最多一個星期,所有人都會感覺到這種不同,沒有辦法,我們沒有那麼多錢同時照顧十個人;所以你要盡快提升修為,你要馬上提升到二級修為,否則別人會有意見。」

    潘五沉默片刻說聲好。

    常講師說:「有什麼要求就提,不要害怕要求太多,也不要覺得不好意思,這是你應得的。」說完出門。

    這一天很快過去,隔天是正式開始訓練的日子。

    在昨天傍晚,所有人去領回練功服和鞋子、手套等物。有額外要求的可以提出,比如潘五需要一套一百斤的負重。

    正式訓練開始,在黑色院落斜對面有一個封閉的大院子,內裡是一千米的操場,還有很多器械,只供給他們十個人使用。

    讓大家列隊,常講師第一個看的就是潘五,猶豫一下說道:「沒必要使用笨辦法,在戰鬥中,兵器的銳利遠超你的身體強硬。」

    潘五馬上解下來負重。

    常講師稍等片刻,大聲說話:「昨天說過,我叫常岳華,是你們在府城武院的帶隊講師,平時由我給你們上課,負責訓練你們,你們有什麼事情也可以跟我說。」

    跟著說出昨天跟潘五說過的話:「現在,我對你們的要求是盡快突破晉級,全國大比武,只有進入三級修為才有一戰之力,行省長官、還有武院會為你們提供特別多的幫助晉級的丹藥,希望你們能認真練功,也是能對得起這一份付出。」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6-29 11:13 PM

第62章 劉長興

    實力壓制,在不動用武器的前提下,三級修者對上二級修者,不誇張的說,想輸都難。所以希望大家能盡快晉級。

    常講師簡單說過幾句話,抬手一招,從後面跑過來個手拿托盤的年輕修者,托盤上是十瓶丹藥。

    常岳華講師說:「固原丹,每日睡前服用,一次一粒。」

    這就發藥了?潘五拿過瓶子看,好大。

    丹瓶有大有小,最大的比水桶也差不多,小的比大拇指差不多,此外還有丹盒、丹袋,反正不過是盛裝器具,重要的是丹藥。

    常岳華又說:「這個藥是帶回去吃的,暫時放下,現在吃龍補丸。」

    還有丹藥?

    丹書上說,龍補丸藥力奇強,可以給龍補充元氣、體力。潘五想了下問:「不耗盡丹力不能回去?」

    常岳華笑著說是。

    修行從來沒有取巧法門,哪怕是天降仙丹,也要你能將丹力轉變成自身力量才行。

    聽到講師說是,十名天之驕子臉上表情都有些難看,不耗盡丹力不能走?

    常岳華指指操場東邊:「過會兒烤全羊,是你們的午飯。」說完退去一旁,有種要在訓練場度過餘生的感覺。

    剛才那青年從懷裡拿出個藥盒,打開後放到托盤上,盒子裡是十顆黑色大丸藥。

    潘五拿起一顆看兩眼,一偏頭,發現吳落雨已經開吃了,好像吃牛蹄筋一樣狠狠咀嚼,兇猛嚥下。

    潘五就想起莫大錘,還有楊淼、棠棠,再有恐怖齊齊,不禁哀嘆一聲:這個世界還有正常一點的女孩子麼?

    輕輕咬掉半顆,嚼上一會兒嚥下,再吃掉剩餘半顆,重新佩戴負重,練拳。

    這是整個行省前十強的好苗子,吃下龍補丸,說是練武也好,糟蹋折磨也行,大多跟瘋了一樣,努力的跟自己拚命。

    常岳華站著看上好一會兒,轉身離開。

    等他再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是大汗淋漓,再大的雨也澆不出這種狼狽。

    常岳華說休息二十分鐘,準備吃午飯。

    潘五問:「明天還吃龍補丸麼?」

    龍補丸於人體,起到一種涸澤而漁的作用,逼迫你使盡使空全身力氣,明明已經支撐不下去,龍補丸給你補充體力,支撐著你在身體乏力的情況下繼續拚命。

    身體是活的,會努力保持一個人的正常健康狀態,遇到傷害會自我修復,比如輕微中毒,比如傷口癒合。

    在龍補丸作用下,身體長時間處於空乏狀態,當耗盡丹力,便是身體的自我修復時刻。包括肌肉也是這樣,所謂鍛鍊變大變強,都是白天鍛鍊受了損傷,夜間的身體在努力修復,長時間累積下來,肌肉才會越來越硬越來越大。

    常岳華想了下說:「先吃七天。」

    短短四個字,讓十名優秀修生馬上萎頓在地,這樣的日子過一個小時都是折磨,居然要堅持七天?

    二十分鐘後,十個人圍著桌子猛吃羊肉。即便是擁有好身材的吳落雨也是大口猛吃,輕鬆吃掉整條羊腿。

    潘五吃更多,所有人沒有閒心說話,都是在吃。

    吃飽後休息一個小時,下午繼續練。

    下午比上午要凶殘多了,每隔五米擺放一個高大鐵人,下午就是打鐵,用拳頭打鐵。

    這是練武?分明是自殘好不好?

    常岳華拽過來一輛小車,上面放著手套和各種傷藥,意思是大家可以放手施為。

    可這是鐵啊,任你刀砍槍扎,它自巋然不動。

    修生們一看,拿鐵人練招式吧。

    如此又是半個下午,潘五最早耗盡龍補丸的丹力,再多堅持二十分鐘才停下來。

    耗盡丹力是什麼表現?簡單一句話,累的不想動,也不能動。

    龍補丸一直用丹力代替體力讓人揮霍,等體力沒了丹力也沒了,你還能動?只能說一句意志力非常堅韌。

    潘五多堅持二十分鐘,常岳華老早看出來,但是沒說。

    沒有體力,動作變慢變得無力,別說打拳,抬下手都是奢侈行為。當潘五實在動不了了,倆手一垂,整個人好像磚頭一樣摔在地上,就是躺著,一動不動的躺著。

    常岳華沒有干涉,只是沖另九個人大喊:「繼續!」

    潘五摔倒,那九個人分心看過來,一個個累的臉上做不出任何表情,心裡或許是在感慨?

    足足躺上半個小時才坐起來,其間還睡了十幾分鐘。

    他剛坐起來,常岳華拎過來個盒子:「你回去吧。」

    潘五應是,拿著盒子和固原丹回去小院。

    大家都知道,不論固原丹還是龍補丸,長時間服用對身體有害。可是為了提升修為,沒有一個人提出一個字的異議。

    包括潘五也是。

    小院門口依舊臥著大黑二黑,不同的是二黑中間夾一白,小小白假模假式臥在倆大傢伙中間,幻想著自己也很威風凶悍。

    當潘五出現在石子路上,小小白馬上丟棄掉假裝了半天的凶悍,跳起來迎接。

    潘五笑著拍下它的腦袋,慢慢走進小院。

    他進門,兩個黑傢伙也跟進來,這是要吃的啊!

    潘五十分想說沒有了,可想了又想,實在沒力氣說話,到底還是回房拿出四顆金元丹,連小白一起,每個傢伙吃一顆。

    等四個傢伙很逍遙的找地方吸納丹力,他才能休息。

    盒子裡是晚飯,潘五估摸沒有時間吃,取一顆固原丹服下,去院子裡略略活動一會兒身體,上床睡覺。

    如果你有正確的修煉方法,睡覺也會幫忙提升修為。

    隔天早上,十名修生只有潘五及時起床,也不見疲乏勞累。

    余洋迷糊著出門,看見精神抖擻的潘五,嘟囔一句:「你是變態吧?」

    潘五很滿足現狀,跟吃饅頭還要下海苦練的那些天相比……還用比麼?

    第二天還是打鐵,像這種超強度訓練,神仙也承受不起,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有四名修生是根本動都不想再動一下,連午飯都沒力氣吃。

    潘五吃很香,正吃著,常岳華坐過來說話:「別做傻事。」

    潘五沒明白。

    潘岳華抓起潘五的手看手背,再結實的拳頭也是皮肉,跟鐵是不能比較的。

    潘五哦了一聲。

    上午覺得練拳枯燥,索性一拳一拳直擊過去,拿肉拳頭砸大鐵人,沒幾下就皮開肉綻。潘五好像不會痛一樣,輕鬆自在的上傷藥,再繼續練拳。

    看著潘五手背上纏裹的藥布,常岳華說:「修煉從來是一步一個腳印的事情,心急不得。」

    潘五又應了一聲。

    從這天開始,整整十天時間,所有人訓練時間在十二個小時以上,剩下時間……都在睡覺,除潘五以外。這傢伙的身體已經不屬於人類,每天訓練完還有閒心看書和逗弄小馬大獅子玩。

    不知道金元丹到底是怎麼回事,兩頭被府城武院養了許久的大獅子,硬是被他一天一枚的金元丹成功收買。

    連續服用十天之後,兩頭大獅子也開始褪毛,好像兩個小白曾經經歷過的那樣。

    這不行啊,你們掉毛肯定要引起府城武院的注意,為了掩蓋這個事實,找個下午,潘五拿著如月刀給它們剃毛。

    趁沒有人在,先折騰兩個大獅子。他本來只是想嘗試一下,沒想到倆大傢伙格外聽話,於是不客氣了,刷刷刷地,沒多久,兩隻大獅子變成禿獅。

    順帶的,小白和小小白也禿了,而且故意留到有人回來才動手給它倆剃毛。

    十名修生裡還有個光頭,剛開始看見潘五時,總是四目相對,那是一種難以言明的惺惺相惜之情。

    現在又多了四個光頭野獸?

    劉向一很是震驚,問潘五是不是就是喜歡給人剃光頭?不剃不舒服?

    潘五很誠實:「不是。」可是別人不信。

    這兩頭獅子是有人照料的,這個黑色院落不是只有他們十名修生。在大獅子被剃光後第二天,來了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進門就問:「誰幹的?」

    潘五坦然承認下來。

    「一,獅子不是你的,你做不得主,這是犯錯誤;二,有沒有問過我們意見?三,這是凶獸,不要以為幫你們看門就肯聽你的話,萬一咬傷、甚至咬死你怎麼辦?四,現在怎麼辦?」男人冷著臉問話。

    潘五想了下問:「多少錢?我買。」

    男人愣住:「你買?」

    潘五說:「兩頭黑獅子,不能賣麼?」

    男人冷笑一聲:「一,獅子是武院養的戰獸,沒有人能私下買賣;二,即便你有錢,可你有飼養戰獸的文書麼?三,即便是有了文書,能保證它們不傷人麼?四,即便能把它們賣給你,可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你要回答我,怎麼辦?」

    潘五想了一下:「我願意賠償也不行?」

    「這就不是賠償不賠償的問題,是你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兩頭禿獅子的樣子確實有些搞笑,常岳華走過來:「大比在即,幾年一次,那什麼,我一會兒去見樂院長。」

    那男人看眼常岳華,哼上一聲離開。

    畢竟誰都知道,潘五那十名修生代表了整個行省,也是代表了很多人。如果潘五耍無賴,他還真沒有什麼辦法。

    常岳華跟潘五說:「劉長興,戰獸院的,為人沒問題,就是有些教條。」

    潘五問:「大黑二黑怎麼辦?」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4 09:01 PM

第 63章  常岳華

    「能怎麼辦?你要真是想買……應該沒問題。」常岳華說:「這兩傢伙是被淘汰下來的,真正的戰獸怎麼可能不加管束扔出來守門?這倆玩意已經廢了,空具其象而已。」

    潘五來興趣了:「真能買下來?」

    常岳華想了下說:「只要朝廷給你文書,我去幫你問價。」

    潘五啊了一聲:「你就不能幫我都辦下來?」

    常岳華笑著看他:「不行!」

    「不行就不行吧。」潘五去跟倆獅子聊天:「還以為你們多勇猛呢,感情是淘汰下來的。」

    隔天劉長興又來了,一見面就是:「你對馭獸有興趣?」

    潘五說沒有。

    劉長興被噎了一下,停頓片刻說:「你要是轉來我們武院,我做主把那兩頭獅子給你了,不但是那兩頭獅子,所有四級以下戰獸幼仔任你挑選。」

    潘五看看他:「不了,謝謝你。」

    劉長興沒得到想要的答案,說你再想想,轉身離開。

    這還有什麼可想的?潘五的世界在大海裡面,當修為達到三級以後,他肯定要尋個海島安心修煉,去沒人能去的深海裡探險。

    據說海底有成片礦山,富饒的不像話,隨便揀點也能得到些寶貝,比如金星藻。

    後面幾天還是修煉,終於有一天,常岳華通知大家休息,大家別提多高興。包括潘五一個。

    上午喂過兩匹馬兩頭獅子,出去見阿七。

    阿七沒在,和陳呆呆回去海陵城送採買到的材料。夜風帶著另兩個同學留在家裡。

    見面說會兒話,潘五又回去武院。

    在武院門口看到張告示,然後就想笑。

    齊齊還在通緝潘無望,提供線索的酬勞又增加許多。

    快步走進武院,腦子裡忽然閃出個想法,當時一身冷汗,趕忙跑回去找夜風,讓她馬上回第三學院。

    夜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潘五沒法細說,想了又想:「你告訴陳呆呆,不管什麼都不賣了,一件都不賣了!」

    夜風說:「我沒馬啊,等我回去,他們都回來了。」

    阿七是昨天回去的,按照時間應該是今天回來,可有些話實在不能隨便說。潘五想了下,說沒事了,快步跑回武院。

    先去找常岳華,說家裡面有事請假,最遲明天回來。

    常岳華問要不要幫忙?

    潘五說不用,回去房間給小白套上韁繩馬鞍。

    這是要出去玩啊,小小白不樂意了。

    潘五是著急有事,可剛一牽小白出門,小小白就跟出來,那是一步不肯輕離。

    不但是小小白,兩頭大黑也是四足站立,瞅那樣子也是靜極思動了?

    潘五喊吳落雨幫忙,可小小白竟然跟瘋了一樣,忽然就不聽話不溫順了,吳落雨但有所動,它就是跳起來猛踢。

    沒有辦法,只好帶它一起。

    兩頭大黑估計是吃上好了,同樣跟著往外走,把潘五嚇得急忙去找常岳華。

    常岳華不是傻子,聽明白事情,也是看過兩頭大獅子的表現,直接問話:「你給它們吃什麼了?」

    潘五說:「就是餵馬的小飼料。」

    「我能看看麼?」常岳華問。

    潘五被問住,金元丹很珍貴,起碼比固原丹和龍補丸珍貴。後兩種丹藥有嚴格的服用條件和服用限制,金元丹沒有,只要你捨得糟蹋東西,就是一次吃一瓶都沒問題。

    最主要的,對身體造成的危害可以說是微乎其微,這才是最難得的!

    見潘五猶豫,常岳華笑了下:「是我說錯了,沒事了,你快回去吧,早去早回。」

    潘五趕忙道謝,可是大獅子要跟著走?

    常岳華去抓大獅子,抓住脖子往院子裡拽,一隻之後是另一隻,再關上院門。

    潘五又說遍謝謝,牽馬往外跑。

    小小白高興壞了,一路在前面領路,等出了武院。潘五翻身上馬,這時候才想起一件事,怎麼出城?他不認識路。

    幸好有小小白,它好像知道是要回去第三學院,快活在前面帶路。小白跟上,在沒有人帶路的情況下,他們很快出城。

    潘五沖小小白大喊:「快!」

    小小白似乎是感覺到他的著急情緒,開始逐漸加速,跑幾步回頭看,跑幾步回頭看,發現小白緊緊跟在後面,它是真的撒歡了。

    有句話是,好手是打出來的,好馬是跑出來的。

    小小白天生就該上戰場,一路狂奔不說,還一再加快速度。幸好沒成年,這要是真正長大成馬,不知道會快到什麼樣子。

    小白也不錯,馱著潘五緊追不捨,從府城到海陵城,當初走上一天還要露宿,今天用不到三個小時跑完。

    潘五第一次騎馬跑這麼快,一路上被顛得快散架了,噁心、還有點頭暈?

    等回到第三學院,潘五不會下馬了,是直接摔下來的。摔倒以後又是躺了好一會兒,在同學的攙扶下才能站起來。

    潘五要去見梅韌。

    見識他回來了,修生們表現的都很熱情,攙著往裡走。

    小小白很得意,一會兒跑潘五前面,一會兒停下來看他,都是在說:看我多厲害!

    終於見到梅韌,等同學們離開後,潘五說:「我要見潘無望。」

    「你直接過去啊。」梅韌說。

    潘五說:「剛才有那麼多同學,我怎麼過去?」跟著問話:「七師叔和陳呆呆走了沒有?」

    當然是走了,現在應該已經到達府城。

    梅韌問:「發生什麼事了?」

    潘五歇上好一會兒:「現在過去。」

    可他們兩個人一起走實在不方便,一個是大院長,一個是學院第一修生,你說誰不認識?不管去哪,只要有修生看到就一定成為焦點。

    梅韌說:「還是我去叫他吧。」說完開門出去。

    沒多一會兒,梅韌先回來,再多等會兒,潘無望也來了,進門就問什麼事。

    潘五說:「你不能再煉器,或者說就是煉器也不能送拍賣行了。」

    梅韌問為什麼,說花了好多金幣買材料,做好東西不賣就是賠了。

    潘五說:「寧肯賠也不能賣了。」跟著說出自己的道理。

    首先一點,潘無望是名人,甚至是傳奇,只要是修行之人,誰不想請他幫忙煉製武器、戰甲?

    只是吧,以前是找不到人,不知道潘無望在哪裡。

    現在有了齊齊的懸賞告示,說明潘無望在行省範圍內,這是確定了八成以上的可能性。肯定有人跑來撞運氣。

    偏生與此同時,海陵城有大量精心煉製的小物件上拍賣行售出,兩者一聯想……即便不能確定,即便只是懷疑,也一定會有人找到陳呆呆身上。

    幸好陳呆呆去到府城,暫時避開被發現的可能性。可他們去府城也是賣東西啊!

    滿天下聰明人,還怕找不到一個陳呆呆?找到陳呆呆就是找了第三學院就是找到了潘無望。

    有人找他煉器,有人抓他煉器,還有個大齊齊要收拾他。

    潘無望聽明白以後,嘆口氣說:「那就不賣了,不過你的鎧甲……我大略算了下,八萬金夠了。」

    潘五無語的哼上一聲:「八萬金幣?」

    潘無望琢磨琢磨:「暫時不煉器,我去你的小院住,把東西也帶過去,你回去吧。」跟著又說:「放心,現在肯定不走,外面到處有人找我。」

    潘五嗯了一聲,又說:「那我回去了,明天讓陳呆呆他們回來,府城那面不用留人,武院很安全。」

    梅韌想了下說:「也行。」

    潘五當即告辭,決定連夜回去武院。

    梅韌想給拿點吃的,被拒絕掉,潘五說騎在馬背上就想吐,根本不可能吃東西。

    梅韌說以後會習慣的。

    潘無望想了想,拿筆拿紙寫下來很多東西:「總價應該是八萬金幣左右,你掂量著買,圈出來的幾樣材料比較難得,看見儘量買,別的材料可以等。」

    潘五接過看,差點沒暈過去:「四十多種主要材料?」

    潘無望說:「還真不算是主要材料,四十多種主要材料會只值八萬金幣?再說了,這是不同武器的材料。」

    潘五說知道了,收起那張紙,告別離開。

    小小白又高興了,撒歡跑了近三個小時,好像只是開胃菜一樣。剛才補了些飼料,也吃了幾顆普通丹藥,再有一顆金元丹,正是興奮時刻。

    這就又要出去跑步了?

    小小白髮出聲嘶鳴,帶著小白往外跑。

    別的不知道,反正這一來一回五個多小時的旅程,很是鍛鍊了潘五的騎術。

    一個字是熬,潘五拚命熬回府城,馬上去找阿七。

    他們在整理東西,潘五幾句話說完,馬上回去武院。

    陳呆呆很有些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我這一天來一天去的,就是白跑了?

    潘五特意叮囑他,回去第三學院後,最好不要出來了,安心練功。

    解決了這件事情,潘五心頭落下一塊石頭。

    可是不能去拍賣行賣東西,就是沒有收入沒有材料,他的大鱷魚戰甲只能遙遙無期的等待著。

    想了又想,期待趕緊過年,過了年有了自由,好好去海底折騰折騰。

    牽馬回去小院,大黑二黑居然沒睡覺,堅定等他回來。

    只得分了金元丹出去,又發會呆才回去房間。

    這一天,別的修生在休息,所有房間都是黑了燈光。只有他在路上狂奔苦練騎術,回來後又要想辦法賺錢,最後是想著想著,睡了過去。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4 09:27 PM

第64章 皓月公主

    時間一晃而過,潘五在府城武院度過一個半月時間,天氣漸漸轉涼,風雨相問,燕雁別離,不間斷的瘋狂訓練讓他身體變壯一些。

    不過也僅是一些而已,跟劉向一相比較,那傢伙已經從小白臉變成軍漢。

    吳落雨最鬱悶,常岳華可不管是男是女,喊你來是為了明年開春的廷比,他不管你能長成什麼模樣,只在乎你的實力。

    吳落雨被曬黑許多,不過也是真拼,死死咬牙撐著,堅決不退縮。

    潘五找時間說上一聲:「就我知道的起碼有三種養顏美容丹,快的七天見效,慢的一個月,都不算很貴。」

    吳落雨的回應是:「我知道。」

    提升實力有許多種方法,常岳華使用的是最笨的那一種,卻是最容易見效的一種。

    還記得等級測評麼?新生入學沒多久就要折騰一次,對於很多修者來說,一輩子可能只有這樣一次機會,能夠借助外力晉級。

    潘五他們十個人不屬於那些人。

    從進到武院開始,在第二次放假過後,常岳華帶大家去騰沖閣。

    騰沖閣,顧名思義,幫你提升境界的地方。

    修生十人,除潘五以外,每個人都是二級上修為,也都是在二級上境界停留了很久。來到武院封閉苦練四十五天之後,實力得到極大提升,常岳華認為他們可以沖三級了。

    世界是公平的,幫助一個人從零級升到一級修為,付出的代價有限。

    可是從二級升到三級,難度增加許多不說,付出的人力物力更是誇張到不可想像。

    想取巧麼,就要付出更大代價。

    大秦王朝九州十三省,每一個地方都是這麼做,四年一次大比,為了能在朝廷露臉,絕大多數行省長官都會這麼做。甚至是行省長官不出錢,本地大戶也會資助。

    在過去的許多屆比武中,東山行省一直這麼做,也曾是取得一些成績。

    今年有了例外,潘五不去騰沖閣。他不願意接受外力幫助,從而晉級。

    常岳華試著勸說兩句,見潘五堅持,就沒再多話,叮囑一句:「我們大概三到四天回來,這段時間你要自己修煉。」

    潘五應是。

    常岳華便帶著另九名修生離開黑色院落。

    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看來,潘五都是傻得不能再傻的存在。這是二級升三級……好吧,你還是一級修為,可如果運氣逆天,興許會從一級直升三級呢?

    幫你晉級,幫你提高修為,是要花錢的!現在有人出錢幫你升級,你不願意?

    潘五沒考慮到錢,他想的是,我既然從一級開始就是自己升,那麼就一直自己升下去。

    常岳華他們是第五天回來的,儘管多用了時間,多用去很多丹藥,可畢竟是升級了,所有人都是三級修為。

    提升一級修為,身體發生變化,起碼需要十天以上的時間來鞏固和熟悉身體。也就是說未來的十幾天依舊是潘五自己修煉。

    修為提升,服用的丹藥也發生變化。吳落雨他們不用再吃龍補丸,固原丹也提升一級,改為服用早晚兩遍湯藥,又加上一種不知道名字的小紅藥丸。

    這所有一切都是當著潘五面做的,不論是分發丹藥還是早晚由專人送來的湯藥。

    一直到第四天,常岳華來找潘五:「有沒有什麼想法?」

    潘五搖頭。

    常岳華說:「從十天前開始,你和他們就不再一樣,原本你是這裡最優秀、也是最被我們看重的那一個,你是我們重點培養的對象;現在不是了,他們隨便一個人都是三級修為,而未來在廷比中,你會發現高手更多,興許有人突破四級修為也說不定。」

    潘五說我知道。

    他肯定知道,誰不喜歡聽英雄故事?曾有弱冠少年以二級修為在廷比中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績,輸掉決賽的原因是他是皇子,為國家求人才,大度棄權。

    曾有美麗女子以四級中的修為傲視群雄,一路站到廷比最高峰。

    曾有少年在比武中突破晉級,險勝對手,最終走上決賽的大擂台。

    每次廷比都會製造出許多激動人心的故事,都是超出正常人能力範圍的動聽故事。

    見他說知道,常岳華伸出三根手指:「三個月,還有三個月,你是一級修為。」

    空手對戰,如果不是曠世奇才,等級壓制是一定的!常岳華在提醒他,也是在警告他。

    潘五沉默片刻,輕聲說我知道。

    常岳華說:「十天後,我會加大訓練強度,希望你能跟得上。」說完離開。

    潘五有些好奇,現在這樣的訓練強度還不夠大?難道要以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練武?

    他好奇他的,許是因為一同吃金元丹的緣故,四頭笨傢伙的關係越來越好,經常能看到小小白逗弄兩頭大黑。大黑二黑就去折騰小白,小白再跑過來踹小小白……真是和睦啊!

    潘五有自己的修煉計畫,修為突破就是強化身體,他現在的身體已經是超級強硬,沒必要為了突破一、兩級修為,而拿未來冒險。

    第二天上午,別的修生嚴格按照常岳華的計畫固養身體,潘五戴滿負重在院子裡瘋狂練武。忽然院門推開,走進來許多人。

    兩頭黑獅子有守門之責,可是這麼多人一下子跑過來,兩個大傢伙完全沒有表現,說明是自己人。反是小小白猛衝出來,擺出副憤怒警告狀態。

    這一群人,潘五見過好幾個,比如府城武院院長、府城城主,他還認識一個,東山行省武學提督王大磐。

    王大磐站在稍後一些位置,府城城主站的更遠,最前面只有三個人,負責引路的是武院院長,站在中間的是個高個女子,另一邊站個五旬男人。

    這三個人,潘五隻見過院長,還是遠遠見面。

    院長認識他,走前兩步停下:「潘五?過來。」

    潘五應聲走過來,隔幾步距離站住。

    院長回頭跟女子說:「他就是潘五。」又跟潘五說:「還不見過公主殿下?」

    潘五愣了一下:公主?公主是干什麼吃的?找我幹嘛?

    跟著反應過來,趕忙解開手上的負重帶,輕輕放到地上,再抱拳見禮:「潘五見過公主。」

    高個女子看不出年紀,因為帶著個白紗網一樣的護面,也看不見頭髮,頭上戴一頂銀色軟帽。

    身上更是一身素白戰袍,軟底戰靴,第一眼看見這樣一個人,感覺就是亮眼。

    公主走前兩步,抬腳踢了下負重:「多少斤?」

    聲音很好聽,潘五回話:「每個十斤。」

    「十斤?」公主打量潘五:「你這一身,怕不是要一百斤?」

    潘五說是。

    公主輕笑一聲:「你是屬牛的麼?只會用笨辦法。」

    潘五沒說話。

    公主多看潘五兩眼:「記住了,我是皓月公主,來年春天見。」轉身往外走。

    她這一走,別人全部跟上,可憐潘五啥都不清楚,公主是來看自己的?然後就走了?我啥時候跟公主搭上關係了呢?

    他想不明白的問題,有很多人想要搞明白。大約半小時後,常岳華來了,劉長興來了,王大磐也來了,想要弄清楚潘五跟公主到底是什麼關係。

    潘五回話說沒有關係,如果一定要扯的話,可能是我把她家親戚給打了的原因。跟著解釋了沐觀瀾的事情。

    常岳華有些不敢相信:「不能吧,她是公主,怎麼可能跟外戚扯上關係?」

    沐家是皇后一族,在百官監督下,不敢跟皇族有太近關係,私下裡甚少見面。

    來到小院的不是只有他們三個人,行省老大帶著大隊重要官員送公主回去休息,像王大磐這種不重要的,還有武院院長等許多人擠在小院中。

    有人接話:「可能正是因為她是公主,才會和外戚走的近一些。」

    有關於上層人物之間的關係,這是神仙也搞不明白的複雜事情。非局中人,誰願意替別人去胡思亂想?

    不過這人這句話說的倒是很有道理,因為皓月公主不是普通皇族。

    她是唯一有軍職的皇族,統兵皓月軍團,內有三千娘子軍八千男兵。只想功名馬上取。

    按年歲看,她和沐觀瀾相當,應該認識、更有可能交好,幫他出頭也是正常。

    只是吧,為了說句廢話就跑來府城?這是公主還是瘋子?

    潘五沒有隱瞞,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王大磐那些人就沒興趣了,一個個陸續離開,沒一會兒,院子裡只剩下幾名講師。

    劉長興沒走,笑著跟潘五說:「算你運氣好,也算是認識皓月公主了。」

    好吧,按照這麼說,我也認識了沐觀瀾。潘五苦笑一下。

    劉長興笑著解釋兩句,潘五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前次小安村遭到屠村,後來雖然滅掉兩船海賊,可畢竟是定海城水軍防範不力,帶隊軍官撤職,連帶府城軍司衙門也有官員被牽連。

    接著海陵城發現大批賊寇,派軍剿殺的時候,海賊使計牽絆住海陵城高手,致使大批軍械物資被劫。

    這是海陵軍隊的失職,也是海陵城官府的失職,可憐的公子施還想殺回大都官場,有了這個污點,只能祈禱於未來發生些奇蹟事情。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4 09:44 PM

第65章  雷岳

    地方出事,朝廷要派人調查,事情涉及到軍政,正好皓月公主在家呆不住,主動請命,就帶著皓月軍團來了。

    三千娘子軍,一式的銀色鎧甲、白色戰獸,說英姿颯爽都是不對的,那是何等的美麗,何等的魅力,何等的誘人。

    同樣領命而來的還有四海水軍。

    四海水軍是大秦王朝最強大的水軍,下轄大小戰船三萬餘艘,分成八大水營。這一次過來的是銀葉營,有意思的是領軍將領也是個女人。

    倆人接到的任務不同,皓月公主要徹查整個東山行省的軍務、以及政務,看看有沒有疏漏、甚至是裡通外國的情況存在。水軍的任務比較簡單,整合整個行省的水軍,追查那股海匪的下落並剿滅。

    潘五在武院苦修的一個半月裡,皓月公主已經帶人遍走定海、海陵等城,也是去過小安村祭拜亡魂,現在是回來府城做最後的問詢、調查。

    聽過劉長興說這些事情,潘五有些好奇:「咱們那位皇上有多少孩子?」

    劉長興看他一眼:「按年紀算,你應該沒希望做駙馬。」說完離開。

    什麼跟什麼啊?潘五有點鬱悶。

    常岳華說:「還有三個月,努力。」也是離開。

    潘五又多了點鬱悶,我就是想小小修行一下為父母報仇,咋整的越跑越偏,這眼看著就要去大都了,可劉三兒那邊呢?

    以前看過很多故事書,在那些故事裡面,不論是誰報仇都輕而易舉,也總會有人幫忙,咋輪到自己就變得這麼難?

    對了,府城落星學院還有倆混蛋呢!可惜分身乏術……

    後面的日子繼續修煉,直到十天後,吳落雨那些人鞏固好狀態,進入下一階段訓練。

    於是,潘五知道什麼是超強訓練了。

    能想像麼?一百個人同時舉弓射你,箭是無頭的,你還戴著頭盔,可射到身上一樣會痛好不好?如果遇到高手、又是你運氣不好,射進肉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府城武院就是有學生,每節課都換人來射,開始一天是一百多人射十個人。沒兩天變成一百人射五個人……現在是一百個人射一個,這種日子根本就不是人過的好不好?

    那許多學生就沒有一個新生,全是在箭術上頗有造詣的優秀修生,潘五甚至在裡面發現到幾個箭神苗子。

    超強訓練不會只這麼簡單,還有更殘酷的……跟大熊打架,而且是一對二,對付兩個強化過的培養過的強大戰獸。

    一眾修生從這時候開始偏向武技訓練,當修為固定,短時間內不可能晉級,只能苦練各種應敵之策。

    讓余洋那些人鬱悶的是,為什麼我們都是三級修為了,看起來依舊跟潘五的一級修為差不多,甚至是比不過他?

    潘五又一次表現了他的強悍,跟大熊對拼,不閃不逃,一拳拳兇猛砸出,沒幾下,兩頭大熊開始逃跑。

    常岳華都看傻眼了!這不對!怎麼可能?這是兩頭二級戰獸,雖然級別稍稍低上一些,但是實力強勁好不好?

    選用二級戰獸的目的是保護剛剛晉級的三級修生不受傷害。即便這樣,每個人都是辛苦折騰好久才能結束戰鬥。

    跟他們比較,潘五打的實在太快,沒幾下搞定大熊。

    又訓練半個月之後,常岳華帶他們進入一間小型鬥場。

    鬥場全封閉,外面坐著五名講師。

    等大家全部走進鬥場,大門關閉,常岳華站在外面說:「混戰,最後還能站著的那個人贏,贏了的會有各種獎勵,比如丹藥。」

    於是就戰吧,這是很多人一直想做的事情,他們都想挑戰潘五。想看看三級後的自己能不能打敗他。

    所以比鬥一開始,潘五被圍攻。

    三級修為的身體和二級修為的身體果然不同,力氣大動作快,短短一個照面,潘五就好懸連中個十幾拳。

    沒有辦法,不得藏私,潘五快速後退,再衝到距離最近那人身前,一拳砸出去,馬上再退。

    同樣動作來回折騰幾次,地上就倒了那麼幾個人,其中有劉向一有餘洋。

    又打一會兒,場內只站著三個人,一個潘五,一個吳落雨,還有另一個光頭。

    潘五說不打了吧。

    光頭看看一地昏迷的那些人,主動摔倒。

    吳落雨說:「為什麼不打我?」

    潘五說:「你自己倒下吧。」

    吳落雨不肯,又攻擊兩下,被潘五輕巧閃過,然後說:「我要動手了啊。」

    吳落雨長嘆口氣:「好吧。」

    剛要舉手認輸,常岳華說:「停手。」

    比鬥結束,連常岳華一起,六名講師都在看潘五。

    一次次查探,沒錯,就是一級修為,可是為什麼這麼強橫?

    當初那位文弱少年以二級修為橫掃所有修者,因為他出身皇家,有著別人沒有的優越條件,更因為他是天才。

    難道說這個潘五更是天才?

    六名講師互相看看,好像必須要承認了。一級修為對戰九名三級修者,輕鬆取勝不說,還都是一拳擊倒。

    常岳華說:「潘五,過來。」

    潘五開門出來:「老師。」

    常岳華說:「我們六個一致認為,你應該在剩下的這段時間裡升到三級修為,你只要同意,別的事情我們來做,所有東西都是我們準備。」

    潘五很堅持:「我想靠自己晉級。」

    常岳華說:「你可能不知道國家大比武有多難,所有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手,所有人都是經過無數老師的悉心教導,所有人都有吃不完的丹藥,不是你能打就能拿第一名。」

    在今天以前,包括常岳華在內,都知道潘五是個非常優秀非常好的修生,但是沒敢奢望打進前幾名,畢竟修為等級擺在那裡。

    可現在一看,這傢伙就不能用常理來看。按照常理,一個三級修者可以輕鬆收拾十幾名二級修者。現在不但是反了過來,還更有過之!

    講師們的野心瞬間被激發,想像著東山行省的修生能夠打敗四方高手獨佔鰲頭的美麗場景……是發自肺腑的想幫助潘五馬上晉級。

    潘五堅持著不同意,隔了會說回去想想。

    常岳華說:「這還想什麼?這還用想麼?」

    潘五沉默片刻說:「我體內的小世界,最下面那裡有很大一塊黑色。」

    「很大?」有講師說:「你過來。」

    潘五依言走過去。那講師抓住潘五右手,眼睛在潘五身上遊走,很快定在左胸口。多看幾眼後,忽然笑出聲來。

    潘五不知道他笑什麼,也不敢發問。

    常岳華說:「你放輕鬆,什麼都別想。」

    潘五問:「怎麼才能什麼都別想?」

    就說這句話的時候,常岳華又說:「閉眼,往前看。」

    閉眼還能往前看?潘五又是很聽話的閉眼往前看,片刻後驚住。

    眼睛是閉著的,可是在眼前忽然出現個不規則的四方體,四方體下面五分之一是黑的,有若實質那種黑,比他大圓球下邊的黑色,要黑更要多。

    潘五怔住,睜眼問:「老師,這是你的?」

    常岳華說:「等你升到三級修為就可以像我這麼做。」

    潘五好奇道:「明明什麼都沒有,為什麼能看到?」

    常岳華笑道:「明明都是一樣的身體,為什麼晉級一次,身體就變強許多,是怎麼變的?」

    是啊,都是想不明白的事情。潘五不問了。

    這時候,一名講師起身說:「跟我來。」

    潘五有些沒明白,跟你去哪?你又是誰?

    常岳華解釋說:「這是雷岳講師,他是方臣書院長的關門弟子,是武院總教頭之一。」

    這麼年輕就是總教頭了?潘五趕忙跟過去。

    雷岳一路沒說話,帶著他離開鬥場,走進院長樓後面一間小房子。

    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入,帶到裡屋停住。

    方臣書院長在看書,翻頁時才抬頭看他倆一眼:「有事?」

    雷岳回話:「老師,我想請您出面說服這個學生。」

    「說服他?說服什麼?」方臣書多看潘五一眼:「怎麼還是一級修為,你是鐵了心不往上升唄?」

    雷岳接話說:「就在剛才,他一個人打敗了九名三級修生。」

    聽到這句話,方臣書終於放下書:「說說。」

    雷岳把剛才鬥場裡的經過說上一遍。

    方臣書輕輕嘆口氣:「這麼好的修生,怎麼就不肯來咱們武院呢?」

    潘五沒接話。

    方臣書抓住他的左手,閉著眼睛思考好一會兒,睜眼說:「你的小世界真乾淨。」

    潘五說:「下面黑了那麼一大塊。」

    方臣書笑笑沒解釋,想了好一會兒說話:「我幫你把劉三兒殺了,或者是帶來你面前讓你殺,你什麼都不用管,只要轉來我們武院就行,怎麼樣?」

    潘五沉默了,不知道怎麼接話。

    方臣書又說:「這個事情不著急,先說說你的修為,我不管你以前有過什麼樣的奇遇,也不會問,就說現在,你想不想拿全國第一?想不想成為唯一最高的那一個存在?」

    潘五說:「最高的唯一存在是國君。」

    方臣書笑了下:「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跟著再說:「如果你肯提前晉級,我會動用我的力量幫你升到四級,會努力讓你在畢業的時候爭取突破五級修為。」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4 11:18 PM

第66章  馮山嶽

    潘五有些不明白,自己即便是拿了全國第一,值當你為我費這麼大勁麼?

    許是看出他的疑惑,方臣書說:「你可以考慮一下。」

    潘五應聲好,告辭準備離開。

    方臣書又說:「聽說你想買那兩頭獅子?」

    潘五說是。

    方臣書想了下說:「一百金吧,一百個金幣賣給你。」

    潘五忙問:「錢交去哪裡?」

    「給常岳華講師就是。」方臣書明顯在示好:「文書也一起替你辦下來。」

    潘五趕忙道謝。

    方臣書說:「我們有馭獸學院,掛個名字而已,怎麼樣?」

    潘五問掛名字是什麼意思?

    方臣書說:「你不是我院修生,要在這裡學習修煉,得辦理個借讀手續。」

    潘五問:「我還是第三學院的修生?」

    方臣書說是,又說好像那些厲害的煉器大師在很多學院掛名是一個道理,不影響不干涉。

    潘五趕忙道謝離開,現在的問題是籌集一百金。

    他身上沒錢,出門後略一猶豫,一口氣跑到阿七租下來的小院。

    陳呆呆三名同學、還有夜風已經回去第三學院,這老地方只留下一個阿七。

    堂堂學院護院,只跑來保護一個小修生,可見有多重視潘五。

    院門關閉,潘五不知道小院裡有沒有人留下,走上前輕輕敲門。

    阿七來開門:「出事了?」

    潘五好奇:「你怎麼沒回去?」

    「回去了,院長又讓我回來。」阿七又問一遍:「有事?」

    潘五說我需要一百個金幣。

    阿七問都不問原因,說聲進來,他進房間拿錢。

    一張一百金幣的金票,拿給潘五後問:「夠麼?」

    潘五說:「這個錢要等來年大比之後才能還你。」

    阿七不置可否的又問一遍:「夠麼?」

    「夠了。」

    「進來看看?有你的房間。」

    潘五說不看了,又說一遍謝謝,回去武院。

    阿七說:「好好練,沒事就別出來了,我也要修煉。」

    潘五應是,拿著錢回去找常岳華。

    常岳華還沒得到消息,疑問道:「院長說把錢給我?」

    「還有文書。」潘五補充道。

    常岳華笑了下,接過金票離開。

    一個小時後,潘五成為府城武院掛名修生,有了合法飼養兩頭二級戰獸的文書,也擁有了兩個大傢伙,他很滿意。

    方臣書更滿意,以微乎其微的代價讓潘五成為他們武院的修生,雖是排在海陵第三學院之後,可潘五要是真拿了全國第一,你覺得別人會怎樣以為?

    以為是海陵第三學院培養出來的潘五?他可是剛入學的新生啊!他可是在府城武院待了小半年啊!府城武院可是比海陵第三學院強上太多太多啊!

    這麼一想,獲利的當然是府城武院。

    可惜梅韌不知道這些事情,否則一定阻止!

    潘五懶得去想那麼多事情,只知道兩頭獅子是自己的就成了,至於別的……別人是別人,我是我!

    不過也是對方臣書的表現有些意外,堂堂武院大院長竟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是知道自己想買獅子?

    想來想去,只能用一句,他們確實很在意自己來解釋。

    潘五知道獅子是自己的了,常岳華也知道,可別人不知道,獅子也不知道,看守大門的任務繼續交給它倆,從表面上看,好像一切沒有變化。

    私底下變化就多了。

    前些天還是重點培養吳落雨那九個人,現在變了。

    潘五見過方臣書之後,雷岳住進小院,還有一個叫馮山嶽的也住進來,加上常岳華,三位講師負責十名修生的修煉。

    這是表面上看到的,其實雷岳和馮山嶽是為潘五而來。

    從這天開始,潘五失去了吃飯的樂趣,從早上到晚上,所有的所有都是丸藥、湯藥、丹藥,一粒米不沾。一週才有一次吃肉食的機會。而那個肉食也是特殊處理過的補藥,跟味美香甜完全無關。

    小院裡多出兩名講師,別的修生沒有感覺。因為不認識,因為無知,當是普通人對待。

    余洋有感覺,他來自武院,對這三個人的名字實在太熟悉。

    常岳華、雷岳、馮山嶽,三個人合稱為武院三岳,也是府城三岳,這是整個府城修者公認的強大三人組。別的不說,肯定是特別能打。

    在潘五接受這種吃藥訓練一個月後,再次更改訓練內容,由雷岳做陪練。

    這就是實戰了,可是有一點,潘五是一級修為,雷岳是四級上修為,隨時有可能突破進入五級。

    在整個行省所有大人物的評定中,整個東山行省最有可能突破進入五級境界的人裡面,怎麼排都有三岳一個。

    用方臣書院長的話說:「他們三個就算不修煉,隨便過個三五年,也許六七年,肯定進到五級。」

    五級是絕對高手,四級修者是國家棟樑,五級修者是棟樑中的棟樑。

    現在由這樣一個人跟潘五對戰,潘五終於遇到高手了。

    再沒有大比武時的輕鬆,每一天都是在疼痛和艱難中苦熬。

    真的是熬,那麼願意修煉、那麼有動力修煉的一個人,都不願意面對雷岳。

    在雷岳之後是馮山嶽。

    兩個人修煉武技不同,打法不同,習慣不同,相同的是不留手,打人都是很痛很痛。

    等輪到和常岳華對戰訓練的時候,潘五才知道行省不是隨便找個講師就來訓練他們,相反是非常重視,因為常岳華實在太恐怖。

    潘五引以為傲的強橫身體,在他們三個人面前跟紙糊的一樣,不堪一擊的不堪一擊。把潘五打得,每天晚上都想跟三位講師說,我要去騰沖閣。進騰沖閣就晉級了,就不用遭罪了。

    他是痛苦,三位講師是吃驚。他們和潘五不同,潘五對修行事情一知半解,所有的瞭解多是來自書。

    他們三個人是腳踏實地一步步修煉到現在境界,見的多,知道的也多。

    他們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也知道每一種丹藥有什麼作用。然後發現,不管他們下多重的手,造成什麼樣的傷害,第二天的潘五還是會生龍活虎的出現在面前。

    一次如此,兩次如此,次次如此。三個人實在想探秘,想知道潘五為什麼會這麼強。可惜幾個月相處下來,完全沒有收穫。

    那傢伙似乎是修煉了一種睡覺養傷神功?在睡夢中,身體就自己修復好了?

    這天中午,潘五坐在小院裡喝藥。隨著時間推移,三位講師的行為越來越過分,整整一鍋湯藥,就那麼端過來隨意一放,輕巧兩個字:「喝光。」

    潘五已經被折騰的好像失去思想一樣,端起鍋就喝。

    馮山嶽在一旁說:「過些日子是新年,我建議你別回去了,在武院繼續練。」

    潘五用咕咚咕咚的喝藥聲回答。

    馮山嶽又說:「你也是奇怪了,怎麼弄都不能突破晉級,這些天你糟蹋的藥拿來餵豬,豬都突破了。」

    潘五還是用咕咚咕咚的喝藥聲回答馮講師的說話。

    馮山嶽又開始問大獅子:「這倆傢伙是怎麼回事?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潘五放下鍋:「變醜了。」

    馮山嶽想了想:「你說的對。」

    儘是玩笑話而已,誰都知道倆獅子發生很大變化,肯定和潘五有關。不過所有人都是恰到好處的保持住距離,不去探秘那些究竟。

    在他們看來,張怕的身體才最神奇,既然搞不懂身體是怎麼回事,大獅子麼,以後再說也來得及。

    喝完一鍋藥,馮山嶽笑著說話:「開始吧。」

    這是一鍋藥啊,想要盡數煉化藥力,潘五不但要付出汗水和努力,還要挨打付出鮮血。

    在這段時間裡,胸口那個小世界的圓球終於實體化,不再是氣球,變成瓷球。潘五每天都往瓷球裡灌東西,沒完沒了的灌,想要努力撐破瓷球,就此晉級。

    可是好難!

    他每天灌進去的是氣體樣的修為,想要撐破瓷球?嗯,還是有希望的。

    潘五最在意的是瓷球下面的那一圈黑色。

    乳白色瓷球,偏偏底部是黑色,黑得發亮的那種黑,雖然面積不大,可要是想把這一層黑全部消除掉,鬼知道要付出什麼樣的努力和要耗去多麼長的時間。

    不過沒辦法,這些都不是他現在要考慮的問題,現在做的就是突破晉級。從武院三岳到方臣書,所有人對他的目標是突破二級。

    為此,常岳華說了好幾次:「在大比到來之際,如果你還沒能自己突破晉級,我們必須幫你。」

    潘五有點無言,見過逼人做壞事的,還沒見過逼人得到好處的。

    練到傍晚,馮山嶽抬過來一整隻羊:「今天早點歇息。」

    潘五已經很長時間沒和吳落雨他們一起練功,好在住一起,每天能見面。

    潘五正吃飯的時候,吳落雨他們回來了。

    和過去的每一天都一樣,所有人都是濕透了衣服回來,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看眼吳落雨,潘五有點心疼這個大妹子,省比時還是個大美女,現在已經有了鐵血女戰士的風采。

    吳落雨衝他點個頭,回去自己房間。

    余洋湊過來說話:「自己吃一隻羊?能吃了麼?」

    潘五說分你一半。

    余洋搖頭:「別害我。」

    小院裡所有人都知道潘五的伙食跟大家不一樣,他吃的東西,別人不能碰。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4 11:31 PM

第67章  方臣書

    潘五笑笑:「現在能打過蕭雨麼?」

    蕭雨是府城第一,是武院最頂尖的那個修生。

    余洋認真想上好一會兒:「你還別說,我真想找他打一架。」

    蕭雨沒有經過這種訓練,余洋連吃帶練的混了好幾個月,還進騰沖閣升到三級修為,也許能打敗那個曾經的第一呢?

    潘五笑笑,繼續吃肉。

    余洋說聲一會兒見,回去洗澡換衣服,再去打飯。

    等再回來之後,湊到潘五身邊說:「知道麼?西邊又打起來了。」

    潘五問:「誰和誰打?」

    余洋說:「能有誰?每年天氣一冷,北面那群傢伙就下來搗亂,你說咱能不能把他們給滅了?」

    潘五笑了下:「滅了?怎麼滅?」

    北方有強敵,即便是毛頭小子也知道北面那個野蠻人的國家大的無邊無沿,太大了,大到強如天下第一人的秦關中也不敢說發兵攻打。

    余洋說:「那也不能干等著挨打啊,一年一年的,沒完沒了只能防禦。」

    潘五笑了下:「我爹告訴我的,活著就是活著,活著才最重要。」

    余洋看他一眼:「大丈夫有所必為!你這種想法根本就不是修者應該有的。」

    潘五說:「我爹本來就是個小老百姓,本來就不是修者。」說到這裡,自然又想起劉三兒。可是也想起老爹笑著跟他說話的時候。

    曾經的潘五沒有什麼優點長處,也就難以見到老爹的笑臉。不過總有高興時候,老爹就會變和氣一些,甚至是笑著說上幾句話。

    現在想想,那樣的歲月真少,真少。

    余洋說:「又徵兵了,你以後從軍麼?」

    潘五說不知道。

    余洋沉默片刻:「你爹說的對,人要活著才最重要。」

    就在這一天,從來沒有進過武院大門的阿七來了,找到潘五說的黑色院落,跟看門的倆大漢說完要求後就是等待。

    潘五得到消息,馬上跑出來。

    有時候,沒有消息其實是好消息。

    阿七告訴潘五:「劉三兒已經失蹤倆月了,梅院長在找,公子施也安排人找,都是沒有結果。」

    潘五問:「劉家老爺子找了沒有?」

    「找了。」阿七說:「劉太爺年紀大,去報個官就算找了,不過聽說找人去沐家了。」

    潘五說:「劉三兒失蹤倆月,沐家來人沒?那個劉媽媽回來沒有?」

    「院長說沒有,不過他也說了,受於各種原因限制,沒辦法查太細,也許回來了咱們不知道。」阿七說:「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跑了?」

    潘五沉默好一會兒:「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裡,你們誰知道?」

    阿七搖頭:「我不知道。」

    潘五苦笑一下,還是實力不足!如果早早修到二級、甚至三級,直接回去大殺四方,哪管劉三兒跟沐家有沒有關係?

    還有方臣書一個,不是說要幫我報仇麼?

    潘五想上好一會兒,跟阿七說謝謝,送他出去,然後去找方臣書。

    方院長在看魚,平房後面有條兩拳寬的水道,裡面游些小魚。方院長就那樣坐在地上,百無聊賴的低頭亂看。

    跟方臣書相比,儘管同樣是大院長,梅韌的那個院長總是差上一些感覺。

    潘五走過來鞠躬:「院長。」

    方臣書偏頭看一眼:「你這人……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強,一個人太強是沒有好處的。」

    潘五說是。

    方臣書又說:「你知道你進一次騰沖閣,需要花費多少錢麼?」不等潘五回話,他自己說下去:「升到二級,起碼要三萬金,如果是升到三級,沒有二十萬你連門都進不去,運氣好興許花個三四十萬差不多了,運氣不好的話,就說劉向一,他進去一趟騰沖閣,六十萬金幣沒了。」

    潘五直接驚住:「這麼多?」

    「你可以計算一下,為了讓他們九個人升到三級修為,行省花費了三百多萬金幣,如果再多一個你,四百萬金幣就這麼沒了。」方臣書苦笑一下:「上行下效,秦關中喜歡這麼做,官員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沖上這個舞台走一遭。」

    潘五沒說話。

    方臣書又看他一眼:「坐啊。」

    潘五應言坐到地上。

    方臣書又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不滿足做一個武院院長,我想上戰場,或者去軍部也行,所以我要奮進向上,你呢……竟然還是一級修為。」

    潘五說:「院長,我想找到劉三兒。」

    方臣書怔了會兒:「你總是分不清主次,現在最應該做的是進騰沖閣,然後是大比,至於劉三兒,一個垃圾而已,很重要麼?」

    「不要管是不是有仇,即便有仇也不值當專門浪費時間去尋找去報復,你應該提升自己修為,也是提升實力,當你位高權重,所謂劉三兒,自然有人替你找他,並送到面前。」

    這番話很有道理,可潘五從來就是個強種,做事情有他自己的道理。

    劉三兒是一定要殺的,而且必須是自己動手。否則當初就可以找梅韌幫忙。

    不管怎麼說,劉三兒背後有個劉媽媽,劉媽媽在沐家也算有面子,而沐家,那是皇后的母家啊。

    有些事情可以找別人幫忙,有些事情找別人幫忙,只會給別人帶來災禍。

    潘五等方臣書說完話,又等了一會兒才說:「能找到他麼?」

    方臣書氣壞了:「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

    潘五又是沉默一會兒,鞠躬道:「我知道了。」轉身離去。

    方臣書大喊:「十天後帶你去騰沖閣。」

    這是最後通牒,府城武院花這麼大代價,不可能任潘五由著性子來。

    潘五沒回話,慢慢往小院走。

    經過一個小廣場的時候,有人大喊:「站住。」

    潘五愣了一下,慢慢回頭看。

    真是不抗念叨,竟然是蕭雨。

    曾經的府城第一,被潘五打敗,連行省十強都沒混進去。

    蕭雨走到面前打量他:「聽說你又厲害了?」

    潘五想了想,腦袋往左右兩邊看,右前方一棟小樓下面站著幾名修生,在仰頭看牆上一張大紙。潘五隨意問話:「那是做什麼?」

    蕭雨回頭看眼:「徵兵告示。」

    潘五哦了一聲,問有事?

    蕭雨說:「我想挑戰你。」

    潘五笑道:「現在你不能挑戰我,誰挑戰我都是犯錯,要受懲罰的。」

    「你可以挑戰我。」蕭雨說。

    「我吃多了撐的。」潘五轉身離開。

    蕭雨繞到前面擋路:「不挑戰也行,我決定了,我決定從軍,去煉獄十三關,你要還是個男人,我希望能在煉獄關遇到你。」說完大步走開。

    潘五撓撓頭,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薛永一去當兵,蕭雨也去當兵,就是因為打不過我?至於麼?

    想了又想,以後得離這些曾經的第一名遠一些,越遠越好,這些第一名的腦子和正常人不一樣,一言不合就進行自我折騰,太凶殘了。

    慢慢溜躂回小院,院子裡面難得的出現一幕悠閒場面,九名修生圍在一起吃烤羊腿。

    看見潘五還招呼他過去。

    潘五好奇地左看右看:「老師呢?」

    劉向一說:「說是請客吃飯去了,給咱們一個晚上的輕閒時刻,過來坐。」

    看著劉向一,想起方臣書說的數字,六十萬金幣!有這個錢,自己的鱷魚戰甲興許就煉製好了。

    明顯是剛剛升起的炭火,火焰上空懸掛著五條羊腿,修生們邊轉著烤邊聊天。

    吳落雨問潘五:「你什麼時候晉級?」

    是啊,你什麼時候晉級?她一句問話,別人都不說了,一起看潘五,等待他的回答。

    潘五回話:「院長說十天後進騰沖閣。」

    余洋輕出口氣:「早該進了,就我知道的,沒有一個人是靠自己修煉晉級,你純粹是浪費時間。」

    潘五說:「我是憑自己築基,聽說大都武院有很多人都是自己突破築基。」

    這就沒法聊天了,府城武院收的是行省內最好的學子。大都武院是網羅天下最頂尖的那批修生,能考進大都武院,都可以被人稱呼一聲天才。

    吳落雨看他一眼:「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是一級修為,我們是三級,為什麼我們的身體沒有你的結實?」

    潘五想想回道:「總是有原因的。」

    這就又沒法聊天了,直接聊死。

    余洋看著他直笑:「你真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

    潘五點點頭:「蕭雨要當兵了。」

    啊?余洋急問:「你怎麼知道?」

    「剛才碰到的,說是去煉獄關當兵。」

    余洋皺起眉頭:「沒畢業呢,怎麼這麼急?」說著話看向潘五。

    潘五低頭不看他。

    劉向一忽然跳起來:「對了。」跑回房間。

    不一會兒拿疊紙出來,走到吳落雨面前:「你字好,你來寫。」

    吳落雨問寫什麼。

    劉向一說:「要大比了,大比結束咱們就天各一方,好歹同學一場總要留個地址姓名,說不定什麼時候走上一走找上一找,也尋個酩酊大醉。」

    這句話提醒眾人,說著是,又說麻煩你了。

    吳落雨苦笑一下:「有多久沒寫過字了。」試著提起筆,手腕竟然有點輕微晃顫?

    這是緊張了?吳落雨臉色稍稍一變。

    劉向一轉身哈腰,反手把紙放到後背上:「寫吧。」

    吳落雨深吸口氣,一筆一劃先寫了自己的名字、地址。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7 09:02 PM

第68章  林子初

    十名修生在一起,認真記錄聯繫方式,吳落雨拿回房間抄錄,沒一會兒拿回九份名錄,人手一份,全是送回房,再回來吃肉。

    相處近四個月,誰都認識誰,可是誰跟誰都沒有說過太多話,每一天雷同的過,累的沒有心思做任何一件事情。難得有個休息日也是窩在房裡睡覺。

    今天是進入學院來的第一次,能夠聚一起說些跟修煉無關的話。可惜沒有酒,不然談性更濃,感情更深。

    晚上十點多,有人提出休息,於是散席。滅掉火,剩下的肉便宜了兩隻大獅子。

    潘五沒有睡意,回房後呆坐好長時間才脫衣服上床。

    接下來的日子是更專心更瘋狂的苦練,轉眼過去九天時間。再有一天,常岳華將帶潘五進入騰沖閣。

    潘五不樂意,待結束這一天的苦練,也是吃過大堆丹藥以後,他去找常岳華,再去找馮山嶽,還有雷岳一個,跟每一個講師提出同樣要求:「我想給明天多做些準備,師叔能不能給些補充體力和提升修為的丹藥。」

    三位講師肯定要勸說,說騰沖閣裡面什麼都有,你不用考慮太多。

    可潘五很堅持,說多多少少給一些,我心裡有個準備也好。

    丹藥很昂貴,可是又不昂貴,潘五這十名修生連續糟蹋掉數不清的丹藥,也就不差今天這一些,三位講師很看重潘五,每人給上一些丹藥。

    潘五帶丹藥回去房間,確實不多,三個人加一起也就七瓶丹藥,瓶子有大有小,數量有多有少。

    潘五又拿出一小瓶金元丹,穿戴上負重,悄悄出門,一個人去到漆黑空曠的訓練場。

    站在場邊幾經猶豫,把所有丹藥瓶擺在牆邊,拿出其中藥效最弱的丹藥,倒出一大把吞下,然後靜靜站立。

    大約兩分鐘後,藥力發作,強悍力量衝進血脈,隨著血液遊走全身,潘五瞬間陷入燥熱狀態。

    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好像吃下一大盤子最辣的辣椒,辣椒先在肚子裡起作用,好像在肚子裡放火一樣,接著火苗竄進血液裡,再跟血液一起竄到全身。

    這是吃多了!

    潘五沒有猶豫,選用最簡單、也是最快速耗用體力的辦法,全力奔跑。

    體力很快耗光,藥力補充接上,直跑到耗光全部藥力,感覺再也動不了,走回牆邊又吃上一大把丹藥。

    整個夜晚,潘五都在用這種方法折騰自己。每次丹藥服下後,開始感覺藥力,也是感覺身體,確認不會吃死……只要不會吃死就行,別的都可以暫時不在意。

    大大小小八瓶丹藥,吃到天光大亮才吃到第八瓶,也就是他的金元丹。

    吃到後面,潘五實在是吃不下去,也是實在動不了,咬著牙吞進去剩下的幾顆金元丹。在抓著金元丹瓶的時候,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呼的摔倒,然後再沒起來過。

    說是昏迷也行,說是昏睡也可以,反正巨大負重中的潘五沉沉睡去。

    他在訓練場瘋狂折騰,早被人發現,不過沒有制止。因為天黑,只能看到潘五瘋狂跑上一會兒就歇息片刻,那個人也沒有在意,想了又想,由得潘五折騰。

    很快天色亮起,有人來到訓練場,發現沉睡中的潘五,馬上通知常岳華。

    常岳華來了,昨天晚上負責值守的護衛隊員也來了,馮山嶽和雷岳也來了。

    潘五好像個大鐵殼烏龜一樣趴在地上,牆邊是七個空丹瓶,三位講師的臉就變了顏色。

    他們三個是先後到來,在看見潘五昏迷後,第一反應是看現場,然後就看到自己給他的丹瓶。

    儘管不是同時在場,三個人卻是同樣反應拿起來看,然後是心有餘悸看向潘五。

    在這種情況下,三個人不敢妄動。這是個瘋子啊,竟然一口氣吃光七瓶丹藥?他們沒有看到被潘五壓在身體下面的那一瓶金元丹,不然會更加吃驚。

    常岳華是先來的,在發現情況後,馬上去請林子初。

    林子初是藥院院長,比羅玉可是厲害多了。別的不說,單是藥園就有大大小小十六個,一共有兩百多名藥修弟子為他服務。

    如果是別人受傷、或是做傻事,根本請不到林子初。

    也就是常岳華過來,昏迷的又是潘五,林子初才帶著兩名修生過來。

    一來一去用不到十分鐘,就這麼長的時間,講師、學生來了一大堆。

    林子初神色平靜走過來,常岳華在路上介紹過大概情況,此時一見到潘五,馬上讓大家散開,他坐在潘五面前,先用手摸脈搏,還活著,心跳特別有力,有力的好像是兩頭大像在潘五的血管裡跑步。

    應該是藥力在作怪。

    潘五是面朝下趴著,林子初站起身退開兩步,眼睛一閉,片刻後睜眼:「讓他睡吧。」說完就走。

    常岳華問有沒有問題?

    林子初說:「沒有問題,讓他睡吧,別動他。」帶著兩名弟子離開。

    常岳華應上一聲,想了想吩咐下去,讓所有人離開訓練場,大門關閉,外面有人守衛,他搬個凳子坐在牆下面。

    依照他的修為,可以像探查別人修為一樣探查潘五的小世界,不過到底不是醫修,常岳華不敢冒險。萬一出點紕漏怎麼辦?

    他這一坐就是一整天,潘五整整睡了一天。可惜的是並不像故事裡的主角那樣,瘋狂一折騰就突破晉級。

    潘五不但沒晉級,反而使得已經像白瓷一樣的小世界發生破裂,通體都是裂紋。好消息是瓷球裡面的氣體更加凝實。

    天色是亮了又黑,在傍晚時候,常岳華去訓練場門口取飯的時候,潘五醒了。

    在原地又趴上一會兒,才慢慢翻過身,仰躺著看灰濛蒙的傍晚天空。

    內視是肯定要看的,糟蹋那麼多丹藥,連小世界都崩裂了,修為還是沒有增長。

    他知道自己在胡鬧,也是在冒險。

    不過他的冒險是循序漸進的,是一點點來的。先一點點吃,吃完就跑步。

    還一個原因,那些丹藥雖然名字不同功用不同,但有個共同點,都是幫助增進修為,不論緩慢補充,還是暴力尋找突破機會,目的都是一個,晉級。

    既然這樣,潘五就想拼一下。

    現在拼過了,也是沒有想像中的突破晉級,潘五就不想動了,多躺一會兒是一會兒,昨天好累。

    常岳華拿飯回來,剛準備吃,發現潘五從俯臥狀態變成仰躺,趕忙走近看。於是就看到那傢伙又睡了。

    潘五一共吃了八瓶丹藥,雖然是一點點吃,又一點點消耗掉,不至於爆體身亡。可許多藥力積存殘留,根本就是永恆不停的海浪。

    潘五躺著睡覺,體內的藥力海浪開始湧動,從身體各處被吸納到血液中,又從血液中釋放到身體各處,一層層一次次推動。

    血液的起點是心臟,終點也是心臟。潘五的小世界也是構建在心臟那裡。

    當狂湧的海浪攜著厚積的藥力衝回心臟時,小世界感受到那種力量,儘管是無形無色,可一波波的洶湧,絲毫不帶憐憫的砸在小世界上面。

    力量無形無色,實際中的小世界也是無形無色,但是力量在,小世界也在,當它們碰撞交匯到一起的時候,一波波的洶湧藥力不停襲來……

    不知道沖刷了多久,不停湧動的海浪忽然停下,潘五身體裡響起哢嚓聲。

    明明是空無一物的心臟部位,好像是瓷器被砸碎的聲音,哢嚓一聲響起,又是哢嚓一聲響起,最後是砰地一聲炸裂,潘五的小世界沒有了。

    不論是黑是白,那個小世界都是消失不見。

    常岳華守在一旁,心裡面全是嘆息聲,這就晉級了?隨便吃幾瓶丹藥就晉級了?如果突破晉級都是這麼簡單……唉。

    潘五的小世界破裂不見,好像空氣消散在空氣中一樣。

    可他不知道,還在昏睡中。

    就在他睡覺的時候,血液中原本狂湧不止的藥力開始向胸口部位聚集,它們是在積沙成塔,累積自己成為新的小世界。

    在留存藥力構建小世界的同時,原先小世界的力量炸裂分散到全身各處,快速進入皮膚中、骨骼中。短短幾分鐘而已,不論骨骼還是肌肉、乃至皮膚都在發生變化,變得越來越堅韌。

    這就是晉級,來自於身體各處的力量重新返歸於身體各處,讓其變得更結實更有力氣。

    當身體各處全部被強化過之後,殘餘下來的力量回歸胸膛,跟那些不聽話的殘留下來的丹藥力量一起折騰新的小世界。

    在別人看來,潘五是睡了一晚上覺而已……嚴格說是先睡了一個白天,又睡了一個夜晚,就突破了!

    這就是二級身體了?

    當潘五還在睡夢中晉級的時候,常岳華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看見那手沒有?一絲絲的閃著亮光,說明很堅韌!

    他是真想拿刀試一下,忍不住的想要試試到底硬不硬。

    當然,一定是忍住了,常岳華怔怔地看著潘五從一級突破到二級,然後呢,是在睡覺的時候突破的!從他修行到現在,還沒有見過一個人是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也就是睡夢中突破晉級,只能說一句,小子,算你狠。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7 09:03 PM

第69章  方之氣

    潘五是第二次在睡覺時晉級,上次成功築基是睡覺時發生的事情,現在突破晉級又是睡覺時發生的事情。

    等他終於醒過來,首先看見的就是明亮亮的天,還有許多雙好奇的眼睛。

    潘五慢慢坐起來,抬手撐地的時候,發現屁股下面壓著一個丹瓶。

    也沒理會,先起身跟講師見禮。

    馮山嶽滿滿的不解:「睡覺也能突破晉級?」

    如果是進入騰沖閣,不但是有器械、丹藥等準備,還有高階講師出手幫忙,是很麻煩一個過程。

    可潘五沒有啊!

    雷岳指了下地上的空丹瓶:「你吃了多少?」

    潘五這才撿起丹瓶,一個個撿起、收入囊中,當然有金元丹瓶一個。

    不過因為他的坦然,也是因為檢查過的七個丹瓶都是空的,沒有人懷疑第八個丹瓶裡裝過什麼。

    何況三名講師只以為是對方給的丹藥,都沒有追問。

    潘五收起瓶子:「不知道有多少,反正都吃光了。」

    雷岳不知道說什麼了,一口氣吃這麼多丹藥竟然還沒撐死?

    常岳華多看潘五幾眼:「趕緊回去鞏固身體。」

    潘五應聲是,回去房間休息。

    他的休息就是睡覺,又是睡過兩天才起。

    後面幾天依舊要鞏固身體,也是要鞏固修為。可惜的是,明明原先的小世界爆裂掉,新建成的小世界下方,依舊有那樣一抹漆黑存在。

    當他在房間裡閉門不出的時候,外面的世界稍稍有那麼一點熱鬧。之所以是稍稍,因為只有很少人知道潘五是睡覺時候晉級的。

    另九名修生,許多個講師,再有方臣書院長一個。

    尤其是大院長,他也算見多識廣,從他手裡畢業的修生起碼是六位數計算,可是那麼多修生,也沒有一個是在睡覺時候晉級的。

    方臣書特意來看過潘五,又是問了晉級前後發生的事情。等他一回去院長室,馬上找林子初過去,倆人一同商議潘五是怎麼回事。

    院長大人有個想法,如果潘五突破晉級的方法比較靠譜,從今後就可以選擇這種方式晉級,可以省錢,還可以節省去騰沖閣那種地方瞎折騰。

    林子初很認真的詢問方院長是不是真這麼想?

    當得知是真這麼想之後,馬上提出一大堆問題,有條不紊的讓院長一一解答。

    每一條都跟修行有關,然後又舉例,通過難以解答的問題和殘酷事例去打消院長想要亂來的衝動想法。

    方院長說:「潘五可以,為什麼別人不可以?」

    林子初回話:「潘五可以以一級修為打敗許多個三級修生。」

    方院長想上一會兒,說聲知道了。

    這是方臣書的小小想法,潘五在屋裡把自己睡迷糊了之後,終於不肯再睡,出門找人幫忙理光頭。

    剛理過光頭,劉長興來了,看見刮著鋥亮的腦門,皺眉道:「你做什麼?」

    潘五說:「剛洗過頭,沒做什麼。」

    劉長興摸下自己的頭髮:「給你個好處。」

    潘五問有條件麼?

    「有條件還算什麼好處?那是交換。」劉長興說:「你喜歡戰獸,我們那裡剛生養出許多幼獸,送你一個要不要?」

    「為什麼要送給我?」潘五問話。

    劉長興笑笑:「你是武院修生,送你一個戰獸不是很應該麼呢?」心裡話是:院長老大發話,我敢不聽麼?

    想不到潘五竟然不要,說養不起。

    劉長興很是琢磨不透潘五的想法,你養不起還要買兩頭大獅子?現在是白送啊,整個武院培養的很多戰獸幼崽都可以挑選,你不要了?

    知不知道,我也很想要啊!

    劉長興有心多勸幾句,可潘五已經走了。

    潘五不是想養戰獸,當然也不是不想養,是真的沒時間照顧。他也知道有高手組成戰獸軍團,縱橫馳騁大殺四方。可事實是,不論做什麼,只要想搞出點名堂,時間和金錢是必不可少的花費。

    就拿兩匹馬來說,幾個月下來,跟他一起糟蹋了多少金元丹。

    現在養四頭笨傢伙已經是勞心勞力,要是再來個更小的?天啊,還是不要折騰了。

    又過去幾天,潘五終於穩固了體內新的小世界,也是熟悉了強化後的身體,正準備練功,馮山嶽敲門進屋:「怎麼樣了?」

    潘五說好了。

    馮山嶽笑笑問話:「想不想沖上三級?」

    潘五愣住:「還是要進騰沖閣?」

    馮山嶽說:「東西早準備好了,你不用也是浪費,走吧,去試試。」

    潘五問:「是不是一定要衝入三級?」

    馮山嶽說:「朝廷大比武,四年一次的全國高手大比武,相信我,幾乎不會有二級修生的存在,全是三級修生,甚至有四級高手,你把修為提升到三級,就有九成九的可能拿第一。」

    潘五想了下說:「我想靠自己晉級。」

    見說不動潘五,馮山嶽說你再想想。打算回去找別的講師來勸,總要說動了才好。

    送走馮山嶽,潘五穿戴負重,可是一入手,發覺真是輕啊!剛剛二級而已,力量就增加這麼多?

    戴好負重出去跑兩圈,感覺還好。於是就練吧。

    修為提升一級,整個人改變好多,力量和速度大幅度提升,以至於看見石頭柱子就想打一拳試試感覺。

    他在武院苦修幾個月,安靜的與世隔絕,外面的世界卻從來沒有真正安靜過。

    天氣漸冷,當第一場雪飄落的時候,北面傳來消息,大經關被攻破,無讓城失守。朝廷已經派使臣北上向姜國討要說法。同時八萬鐵騎開赴關城,附近各行省紛紛接到調兵令,派兵支援。

    東山行省因為距離稍遠,不用派兵,負責提供部分軍備物資。

    有關於國家恩怨這些事情,永遠都是說不清楚,每個國家都是正義的,每個國家都是委屈的,每個國家都是被逼無奈的。

    秦姜兩國倒退個幾百年,兩國國主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現在麼,親戚關係還在,殘酷廝殺也是真的在。

    因為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大經關附近幾個地方,一直是兩國主要的幾個扯皮話題之一。全天下人都明白,如果不是有那個更北邊更大的野蠻人國度,姜秦兩國早拼了。

    當戰事發生後,一批批物資北上,東山行省也是厲兵秣馬。

    大經關和無讓城被奪,不能要回來就得打回來,這是朝廷的臉面,丟不得。

    在朝廷的宣揚下,百姓大肆唾罵姜國的背信棄義,無數精壯青年要提刀北上,替國家拿回我們自己的土地。

    朝廷當然不能讓百姓這麼做,散佈消息說正在談判,讓百姓放心,肯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因為距離太遠,東山行省這裡沒有受到太大影響,百姓們繼續原本生活,潘五這十個人也是瘋狂訓練。

    在大家想來,這次事情跟上次西面被野蠻人攻打是一樣的,影響不到自己。

    想不到短短十天時間裡,兩國就結束談判,直接影響到潘五他們十個人。

    對外,朝廷一直說在跟姜國丞相談判,只是談判細節太多,不能一蹴而就,讓百姓們多些耐心。同時也是真的在磨刀霍霍,時刻準備開戰。

    對內,朝廷使者分赴各個行省,通知所有長官一件事情,來年開春的朝廷大比武改變規則,允許動用兵器、鎧甲,請各位修生早做準備。

    這是要真刀真槍廝殺了?

    各大行省紛紛上表詢問,得到的是大秦權相李中州的強硬回覆:「你可以棄權!」

    誰願意棄權?誰肯棄權?

    盤算日期,還有二十天就是大比之日,東山行省這裡已經準備給十名修生放假,讓他們稍稍休息兩天,然後出發去大都。

    馬上要比賽了,卻聽到這樣一個消息,連方臣書都蒙了。

    多年以來,大家一直努力準備的就是不帶護具不拿武器的比賽,所有的策略都是以這個為基礎。

    可忽然間允許攜帶武器了?這還怎麼打?一個措手不及就要死人啊!

    行省老大根本沒出面,讓行省武學提督王大磐走上一遭說明這件事情,然後就不管了。

    方臣書很氣憤,說不給戰甲?不給兵器?讓我的這幫修生去送死?

    王大磐解釋:「不是不給,是我們給的戰甲未必有修生們的好,你先問問他們,統計一下戰甲級別,我再回去說。」

    方臣書氣道:「真是小家子氣。」

    王大磐苦笑一下:「四年折騰一次,哪次不得花個五六百萬?有這筆錢都可以煉製一套五品寶甲了,你也得體諒一下方之氣。」

    「我體諒他,誰體諒我?」方臣書說:「你先別走……算了,跟我一起去。」

    王大磐說:「方省主也不容易,前次鬧海賊,海陵城武器庫被劫,皓月公主都來問責了……再說他也算是你的後輩,你真的應該多幫幫他。」

    「還怎麼幫?我在這個破地方熬了多少年了?」方臣書長出口氣:「算了。」

    方之氣是東山行省老大,跟方臣書想離開學院、進入軍部一樣,方之氣也想陞遷。老方家是大戶,容不得子弟懈怠,每一個人都要背負起家族的責任,要勇往直前,給家族帶來更大更多更長久的榮耀。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7 10:50 PM

第70章  星雲

    潘五在院子門口跟兩頭獅子說話:「過幾天我就走了,你們好好待著,幫我照顧那倆笨蛋。」又跟倆馬說:「聽好了,等老子回來帶你們回家,都老實地別惹事。」

    四個傢伙沒有一個在意他的,倆獅子懶洋洋臥著,小白左右亂看,小小白拿額頭上的尖角去頂獅子屁股。

    小小白長大了,變成一匹大馬,但是性格沒變,歡跳是唯一存在。

    潘五說了話,就看見方臣書和王大磐走過來,趕忙起身:「院長好,提督好。」

    方臣書多看幾眼大獅子,好像並沒有想像中變化那麼大?毛短了一些,脾氣還是那麼好,潘五也不能給它們帶來多少改變。

    目光轉回潘五身上:「都在?」

    潘五說:「都沒在,就我自己在。」

    方臣書問:「知道在哪麼?」

    潘五搖頭。

    正好馮山嶽從外面走來,幾步跑過來問好。

    方臣書說:「把常岳華和修生們叫回來。」

    馮山嶽應聲好,快速離開。不到五分鐘,一隊人大汗淋漓衝回來。

    方臣書和王大磐坐在門口,嘆口氣起身說話:「一個不好的消息,這次大比要動用武器和護甲,沒有的過來登記,行省會發一套,但不要指望有多好。」

    這句話說出,連講師帶修生們一起愣住。

    常岳華不敢相信:「怎麼會?」

    方臣書苦笑一下:「沒什麼會不會的,趕緊統計戰甲和武器等級,訓練計畫也要改變,從現在開始全部是實戰!」

    這怎麼統計?常岳華問:「行省能配幾級鎧甲?」

    方臣書看他一眼:「你也算是個高手,難道不知道佩甲上陣會不適應不靈活麼?重要的不是幾級鎧甲,而是要適合自己,要能發揮出全部力量的戰甲才是好戰甲!」

    常岳華苦笑一下,這是誰都懂的道理,問題是眼前這群修生?

    苦笑著轉身問話:「誰沒有戰甲?」

    說到底不過是一群修生,能擁有一套戰甲已經很了不起,就別要求等級和是不是堅固了。

    聽到這聲問話,有四名修生站出來,好歹是各自修院最厲害的修生之一,竟然沒有戰甲。

    常岳華讓他們四個站到一旁,再問:「誰覺得自己的戰甲不好,不夠發揮出自己實力,甚至有些拖累的?」

    又站出三個,包括府城武院的余洋。

    讓他們三個站起另一遍,再問剩下三人:「你們對自己的戰甲很滿意?」

    潘五肯定滿意。想不到吳落雨竟然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回話說滿意。第三個人是光頭,當初比武時跟吳落雨叮叮噹噹打上好長時間,最後一不小心落敗那傢伙,很驕傲的大聲說他的戰甲很好,不用換。

    好吧,戰甲是不用管了。常岳華多問一句:「武器呢?」

    三個人都說有。

    常岳華開始詢問另三個對戰甲不滿意的修生。

    等問過一遍,跟潘五三個人說話:「帶在身邊吧?沒帶就趕緊回去取。」

    只有吳落雨沒帶,不過小丫頭很酷,說讓人回去取就行。當時告個假,跑出武院。

    接下來,由常月華和王大磐帶著這幫孩子去試甲。

    配發的戰甲真的一般,以前從來沒準備過,突然要發給修生,只能去武器庫裡尋找軍隊裝備。

    看了沒多一會兒,常岳華說:「我們武院出了,但是行省要出錢買。」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王大磐痛快答應下來。修生們又回來武院,去煉器分院挑選戰甲。

    只能說比武器庫的東西好。

    戰甲這玩意是會壞的,是要淘汰的,最後沒有辦法,方臣書號召全校講師貢獻淘汰掉的二級或三級甲。

    僅僅一個護甲的事情,整整折騰兩天才算初步解決,後面又要挑選兵器。

    當修生們終於選好武器、護甲,常岳華把大家喊一起說話:「別難為自己,比賽時發覺不對就認輸,認輸不丟人,我可不想大家為個破比賽丟掉性命。」

    這是講師帶頭打退堂鼓,修生們沒有應聲。

    常岳華看著余洋說:「有問題趕緊問我,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全天穿著戰甲,多熟悉一點是一點。」

    好像他說的那樣,現在這一時刻,所有人都是護甲在身。

    潘五最拽,硬是穿上一套四級的貼身軟甲,在看到這套護甲的時候,武院三岳的眼睛都是亮的!

    余洋得到的是常岳華貢獻出來的舊甲,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儘管收回許多金幣,可誰會嫌棄護甲多?

    後面的事情不用說了,取消所有原定的訓練內容,連假期一起取消,年啊,你們就別過了,在武院裡待著吧。

    不但十名修生不能返鄉過年,武院三岳也得留下,大家一起熬日子吧。

    十個人裡面,潘五最輕鬆,黑色護甲是量身定做,又有潘無望大師重新煉製,他又是經常穿著下水和到處跑,穿不穿甲都是一樣的輕鬆自在。

    從這點來說,劉三兒倒是幫了些忙,他不請殺手,潘五就不會時刻穿戴護甲。

    第二個表現輕鬆的是另一個光頭,他穿了一套狼甲,頭盔是狼首形狀,穿上戰甲身體前趨,好像待人而噬的巨狼。

    吳落雨的戰甲及時送到,是一套白鳳盔。

    不過在潘五看來,嗯,華而不實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開始幾天都在適應,主要是那七個剛拿到護甲的修生。

    自從知道可以拿武器上場,星雲……就是那個理光頭穿青狼盔的傢伙,就表現的特別輕鬆特別自信,看向潘五的眼神也是多了點挑釁意味。

    可以想像,如果常岳華說可以挑戰,他一定要找潘五打架。

    潘五是經歷過生死的人,想法和普通修生多少有些不同。後面又經歷了幾次刺殺,他也曾殺過人,真心認為這種挑戰實在沒有意義。

    如果不是在這裡,他寧願扎進大海裡不出來……前提是先弄死劉三兒。

    一想起這個人,潘五就高興不起來。

    又過兩天,常岳華帶隊去訓練場,這是開始實戰了!

    不但常岳華在,雷岳和馮山嶽也在,還有林子初和方臣書。

    林子初不願意來,被方臣書硬生生拽來,跟著一起的是有八名醫修和藥修生。

    對戰了,真刀真槍幹了,要多做準備。

    常岳華平衡過大家實力,選比較接近的兩個人上台。第一個上去的就是劉向一。

    這樣的對戰訓練實在沒有什麼看頭,小心成為每個修生第一要考慮的事情,要努力不受傷,還要努力不傷到別人。

    沒錯,上戰場了,還在想著保護對手。

    一直到星雲上場,終於發生變化。

    站在場中央,似乎漫不經心的一根根將長刃卡進護腕中,長長刀刃,卡進護腕將近一半長,兩拳緊握,猛地左右一震,兩隻手臂好像兩隻狼爪一樣鋒利可怕。

    每個護腕卡著四支刀刃,分垂在身體兩側,身體前傾,陰冷眼神看向對方的吳落雨。

    吳落雨表情無動,右手一柄長劍斜指地面。

    常岳華一聲開始,星雲好像真的變成青狼,嗖地一下出現在吳落雨身前,左手爪兇猛劃下。

    這才是打架呢。潘五看過一眼,不免替吳落雨有些擔心。

    連續幾對修生比過,都是沒什麼意思。到了這一場,武院三岳終於打起精神,隨時準備動手救人。

    吳落雨還是有些本事的,眼看利爪劃下,腳步輕移,長劍如虹刺出。

    星雲不躲,用右手利爪去擋,身體更往前進。

    這套青狼盔確實不錯,能幫助穿戴者增加速度,星雲往前一沖,左手利爪成功抓到吳落雨身上,就聽刺啦一聲,吳落雨的白鳳盔竟然被抓裂了!

    吳落雨急忙後退,星雲緊追不讓,八根閃著寒光的利爪輪番瘋狂劈下來。

    常岳華大喊一聲停,身影出現在二人中間,詢問吳落雨怎麼樣?

    吳落雨沒回話,估計在心痛鎧甲,偏頭看破裂處。

    比試結束,下面是潘五上場,星雲忽然指著他大聲說:「老師,我要挑戰他。」

    馮山嶽皺起眉頭:「殺性這麼大?」

    潘五看看他的利爪:「問一下,你這個有備用的麼?」

    「什麼?」星雲沒明白。

    潘五嘿嘿一笑:「我打不過你。」轉身跟常岳華說:「我就不打了。」

    常岳華說不行。

    潘五亮出手中小刀:「五級刀。」

    這才是最震撼人心的東西,五級刀?就那麼拿在一個前幾天還是一級修為的小修生手裡?

    常岳華猶豫下:「換兵器不行麼?」

    潘五說:「現在可不敢換,我要參加大比武。」

    方臣書忽然說話:「潘五不用比了。」

    肯定不用比試,那是五品寶刀好不好?刺到二級或三級戰甲上,還用想結果麼?除非潘五像嬰兒那樣手足無力、行動緩慢,否則怎麼打?

    甚至連星雲都沒有再說話,他的青狼盔是厲害,可也經不住五品刀的輕輕一刺。

    星雲想要站到國家大比武的最高擂台上,即便能打過潘五,也不允許自己在這種時候壞掉自己的護甲武器。

    林子初終於有了點興趣,問方臣書:「什麼來頭?」

    方臣書搖搖頭:「他是孤兒,你信麼?」

    「孤兒興許能遇到牛人。」林子初想了下說:「啊,他是海陵的那個,對吧?」

    方臣書點了下頭,沒有再說話。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7 11:47 PM

第71章  李中州

    這一天的比試這樣結束,為了保護鎧甲的完全,後面的對戰訓練更要小心。

    可戰場上要小心的是自己的性命,而不是擔心鎧甲受損,這就讓對戰訓練真的是完全沒有意義。

    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問題是馬上就要出發去大都,鎧甲壞了去哪修?找誰修?

    在這種情況下,又一天迎來大雪紛飛,過年了。

    偌大的府城武院終於空了,連食堂都沒有人。所有能住人留人的地方都是空空如也,大門上鎖。

    只有小院這裡還亮著燈火,有了那麼一點點的人氣和熱鬧。

    常岳華帶著幾個人在準備飯,修生們休息一天。

    潘五忽然就想大海了,雖然海裡什麼都沒有,可就是想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糟蹋,金元丹糟蹋空了,一個人加四頭獸,雖然總是潘五吃最多,可也頂不住這種吃法。

    所以這一段時間,四頭獸對潘五的態度變得愛答不理的。

    獸到底是獸,潘五走去獅子跟前坐下,一面摸著毛一面亂嘟囔:「你倆到底誰是大黑?這麼久了也認不出,要不要做個標記,割掉耳朵的是大黑?」

    雪花飄落,好大好大一片,特別美的落到黑獅子身上,一片兩片的慢慢堆積,大獅子不耐,猛一晃動身體,美麗的雪花化作碎絮,散在潘五臉上。

    想家了,想那個小院子了,也想那兩個最親的人。

    略一猶豫,往外走去。

    阿七也沒回家,一個人守在武院外面的小院子裡,比潘五還要冷清、孤單。

    潘五去拜年,陪著說上一會兒話。

    說了年後出發去大都的事情,還有改了比賽規則什麼的,後來沒什麼可說的,被阿七趕走。阿七說我習慣了一個人,你在這裡讓我不舒服。

    潘五隻好告辭,回去小院。

    院子裡一片忙碌景象,過年要穿新衣服,等一片忙碌之後,潘五忽然發現,只有自己穿著來到武院時領的制服,別人都是嶄新衣服和鞋子。

    潘五笑了下,回去房間換衣服。雖然沒有新的,可也不能穿學校發的制服。

    又等上兩個小時開始吃晚飯,三名講師加上十名修生,再有兩頭大獅子和兩匹馬,便也算過年了。

    席上肯定要說好話,要互相拜年,常岳華說了很多大比武的事情,總的來說就一句話,要小心,輸贏不重要,活著才重要。

    這個年,原本打算是讓修生們回家過的,可惜變化太快。

    吃完這頓飯,潘五長大一歲。

    第二天又開始訓練,但是降低強度,到下午就休息。如此過去兩天,常岳華告訴大家,收拾東西,明天出發!

    王大磐來了,方臣書來了,武院三岳也來了,一共五個人,加上八名車伕,出發!

    王大磐帶隊,方臣書是假公濟私,順便回趟家。三岳是主要防護力量。之所以不需要軍隊護送,是因為沒有必要。

    這十名修生是省比前十強,比軍隊裡的士兵可是厲害多了。

    兩、三個人坐一輛車,很寬敞,可以躺著睡覺。

    潘五就是這麼打算的,拿本書躺著看,看困了就睡。

    星雲靠著車廂坐在另一邊,不時看潘五一眼。潘五當不知道,可是沒過多久,星雲問話:「你哪來的五品刀?」

    潘五說:「街市買的,當時花了……兩千五金幣。」

    「兩千五買五品刀?你逗我玩呢?」星雲不相信。

    潘五扔下句愛信不信,繼續看書。

    星雲又問:「哪買的?叫什麼名字?」

    潘五說:「就一小販,自己煉的器。」

    說來說去和沒說一樣,星雲哼上一聲,不再說話。

    從府城去大都是往西走,再轉向西北,快馬的話大概跑上一天左右。這個快馬說的是五級戰獸,軍隊裡培養出來,專門傳遞消息使用。

    換成現在的馬車隊伍,大概要走上三天。

    三天已經是很快了,如果換成步行軍……嗯,慢慢走吧。

    第一天晚上露宿野外,第二天也是,直到第三天才入城休息,第四天中午,車隊進入大都。

    大秦朝最大的城市,沒有城牆。

    不但沒有圍牆,往西走不上多遠是糧關,出糧關兩百里就是煉獄十三關。

    敢把都城定在這裡,敢不修建城牆,足以看出大秦王朝歷代皇帝有多麼驕傲和自信。

    既然沒有城牆,也就沒有守城官兵,車隊長驅直入,一路無阻的進到最繁華的大街上,先找客棧入住,方臣書和王大磐去武宗府報到。

    武宗府掌管天下修生,宗府最高長官是秦關中,以大秦皇帝的身份兼任武宗府宗主。

    武宗府遠不是州、行省、城那些武院可以比的,實力大到嚇人。

    不去說王大磐如何報名,說回潘五,進入客棧沒多久,就有熟人上門。

    這大冷天的,硬是有一個拿著扇子的小白臉找他。

    還好只是他自己,並不是帶著惡奴凶犬。

    聽店夥計說有人找,潘五開始有點迷糊,不過馬上反應過來,問是男是女。

    店夥計說是男的。潘五鬆下一口氣,跟夥計來到前面。

    大堂中擺著十張飯桌,靠窗那裡坐著沐觀瀾,夥計引潘五過來,恭敬說話:「公子,你找的客人來了。」

    沐觀瀾這才回頭,看眼潘五,丟給夥計塊銀幣,然後就不說話了。

    潘五不客氣:「你有病?喊我來,不說話。」

    沐觀瀾大笑一聲:「你還真打進十強了,是不是東山行省沒什麼人才啊?」

    潘五說:「我把你打下擂台。」

    沐觀瀾哼上一聲:「你是偷襲。」

    「我把你打下擂台。」潘五表情無動的重複廢話。

    「你,你是不是有病?」這下輪到沐觀瀾怒了。

    潘五嘿嘿一笑:「我把你打下擂台。」轉身就走。

    沐觀瀾大喊:「站住。」

    潘五回身:「沐公子有事?」

    「當然有事,不過是你有事,不是我。」沐觀瀾笑著說話:「好心提醒你一下,這次比武有那麼一些高手,要不要告訴你啊。」說著話,手中摺扇輕點桌上一本薄冊子。

    不用問,又是某某賭場弄出來的高手名錄。潘五忽然有點遺憾,沒有錢啊!難得的發財機會就這麼白白錯過?

    沐觀瀾笑眯眯看著潘五,看上一會兒又說:「這個可以送給你,只希望你有個好命,抽到些好對手。」

    潘五沒客氣,伸手就拿小冊子。

    沐觀瀾用扇子壓住冊子:「我可是一直等你來,等的好辛苦,你說要不要喝個酒敘個舊?」

    潘五抽出來冊子:「你純粹有病。」

    沐觀瀾嘿嘿笑上一聲:「希望你挨打的時候也這麼樂觀。」起身揚長而去。

    潘五琢磨好一會兒,確認這傢伙確實有病,拿著冊子回去房間。

    這個冊子做的很精美,比府城印出來的那種好上太多太多。

    只要能在冊子裡列出來名字的人,每人都有一張畫像,詳細介紹其來歷。比如學院、家世。

    有潘五一個,列在整個冊子最後一頁,介紹說以一級修為奪取東山行省第一名,目前是二級修為。

    沒有星雲。

    潘五翻看一遍冊子,丟到一旁。余洋來找他說話,拿起冊子看,又帶出去給別人看,很快大家就都看到了。

    東山行省十人,只有潘五排在冊子最後一名,而整個冊子一共羅列了二十六個人。

    大秦王朝治下九州十三省,加上大都,一共是二十三個地方選出來的二百三十名頂尖修生,其中列出來最傑出的二十六個人,東山行省只有一個人。

    星雲翻過兩遍也沒看到自己的名字,一臉不爽表情。

    吳落雨是有那麼一點失落,至於別人,只能說句看開了。

    常岳華也看過這個冊子,笑著跟潘五說:「別有壓力。」

    潘五說:「都是三級修為,我有什麼壓力?」

    不要說冊子上列出來的二十多個人,就是所有加一起二百三十人,只有潘五是二級修為。

    常岳華嘆氣道:「要不是後來發生事情,真應該送你進騰沖閣。」

    潘五笑了一笑沒說話。

    稍晚一些時候,王大磐和方臣書回來,告訴大家一個消息,三日後在皇宮賜宴,宴請所有修生。

    說過這句話,方臣書告辭回家。

    到這個時候,潘五才知道方家有多牛,方臣書院長也不是個一般人。

    為避免發生意外,修生們不得外出,基本上跟圈養差不多,在客棧吃,在客棧練武。

    第二天的時候,方臣書帶回來十套全新武服,是上朝穿的。

    第三天,宮裡來人,簡單說下跟皇帝吃飯的規矩。

    第四天下午,一輛馬車停在客棧門口,十個穿著新衣服的修生走進馬車,兩兩對面坐好。馬車朝皇宮駛去。

    不能不說秦家王朝很不一般,不但是沒有城牆,甚至連皇宮也甚是簡單樸素。

    城市當中以北圈出好大一片院子,分為前後兩個部分,前面是朝堂,這是皇宮裡唯一稱得上奢華的存在,雕樑畫柱,高堂大殿,整面的白玉石鋪面地面,一根根三人合抱的龍柱直指向天。

    宴席是下午五點開席,六點散席。

    地點就是這大秦朝朝堂。

    修生們過來的時候,朝堂已經擺滿矮桌,宮人們來回忙碌。

    修生們要在宮外排隊等候,分開左右站長長兩排。在等待中,看見一個滿面微笑的紫袍官員出現在門口,是大秦權相李中州。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7 11:53 PM

第72章  唐半畝

    朱紅色圍牆,朱紅色大門。門前是高大威武、身披護甲的禁軍守衛。

    前面是方磚鋪就的宮前小廣場,再往前是道河,一道寬有十米的河將整個皇宮圍住。

    宮門前架著五道拱橋,每道拱橋前都有兵丁值守。

    沿河道左右分開,整條路上停滿馬車。

    潘五這兩百三十人就是候在宮門前的小廣場上,身著同樣青袍,腰扎玉帶,頭戴方帽,恭敬站立。

    皇宮有三道門,正門關閉。左右兩道側門打開,李中州出現在左側宮門前,微笑著打量兩排修生,雖然沒說話,可每一個人都感覺李中州在看自己,紛紛微俯身體鞠躬為禮。

    二百三十人,沒有幾個人認識李中州,可是在他目光看過來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行禮。

    進皇宮是要核對身份的,方才過拱橋的時候檢查過一遍,此時又一遍。前方守衛開始核對身份。

    等進到宮門裡面,又是安靜等待。

    李中州已經走了,好似過來就為看他們一遍。

    又等上好一會兒,禮官大聲說話:「各地修生覲見。」

    宮內寬敞乾淨,除去安靜守衛的禁軍,再就是他們這些修生。

    朝前直行就是大秦皇朝的朝堂承天殿,白玉石修成的階梯向上延伸,每九級有一個緩步台,每一個緩步台的護欄上都雕刻著兇獸。

    道分左右,緩步台當中是銅鼎。

    一共九道階梯,便是擺著九個祭天銅鼎。

    一行人安靜無聲,只有腳步的沙沙聲順階梯而上。

    階梯兩邊站著兩列紅甲侍衛,目視修生們慢慢上行,禮官在前面引路,帶眾人進入大殿。

    真的是大殿,太大了,單人獨席,左右兩邊各排三列,還空出很多地方。

    殿中無人,修生們在門口略停一會兒。禮官又是看了時間,也是跟同僚確認過,從大殿另一邊走來許多個宮侍,來到修生面前,一個引一個的走入大殿。

    修生們盤膝而坐,侍女開始上瓜果茶水,並有歌女在門口端坐,抱琴吟唱。

    秦關中來了,完全不像是一國主宰,很隨意的從殿後走出來,身後跟著李中州和另一位紫袍官員。

    秦關中突然到來,樂聲馬上停息,所有人起身叩拜。

    修生中原本有人猜測秦關中的身份,待發現侍女、宮侍都在叩頭行禮,他們便也知道了。

    秦關中大咧咧坐到皇位上,大聲說話:「坐!」

    只一個字,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和地位無關,和這個人無關,是修為在身,這是億萬武者追求的境界。

    修生們當然要叩謝恩典,然後才落座。

    侍女們同樣要叩謝,然後繼續上菜。

    連修生帶侍女,大殿中少說三百多人,竟是出奇的安靜。久經訓練的侍女甚至連腳步聲都不留下,輕輕而來,輕輕而去。

    秦關中的目光在左右兩列第一排的前面十三個人身上掃過。

    這二十六個人是大都城內四家賭場共同選出來的奪魁熱門,方才李中州在門口出現一次,是要親眼見一遍二百三十個修生,也許有遺漏呢?

    沒有,四大賭場還是很靠譜的。

    涉及到金錢利益,很多人都會變得靠譜起來。

    李中州回來稟告秦關中,秦關中就省去這個麻煩。

    為什麼要特意重視會不會遺漏高手、並要提前註意。

    因為國比之後選出的十強要送去關城,跟姜朝大比十強進行一場生死殺戮,在限定好的地方和時間內,哪一方活有更多人,哪一方獲勝。

    如果秦國贏得勝利,姜國歸還大經關和無讓城,如果輸了……不管秦朝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可以肯定的只有一件事,關城會馬上發兵攻打無讓城。

    這是秦姜兩國談下的條件,對外則是宣佈還在談判中。

    姜國蓄謀已久,早早定下計策,首先是拖延國內大比時間,其次是這一次的國比修者,任一個都是精挑細選優中選優。

    單說這一次事情,秦國是被算計了,可是又如何?為避免犧牲無辜性命,能用十個人解決戰事,就是被算計了也得認!

    兩國使者碰面時,姜國早早提出條件,只有一個要求,答不答應是你們的事。

    秦國使者做不得主,馬上讓信鷹傳回消息,秦關中根本不做考慮,馬上拒絕。消息傳回去,姜國使者提出這種辦法,就是兩國最厲害的十名修者進行生死廝殺,誰贏了聽誰的。

    這是最後唯一條件,不同意就不用談了。

    秦關中沒有辦法,必須答應下來。

    國事從來這樣,表面一套,背後好幾套。在答應下來兩國修生生死比鬥之後,馬上安排多種準備,不論付出多大代價,必須奪回大經關和無讓城。

    這是兩國之間的談判過程,修生們暫時還不知情,只知道要真刀真槍拼了,卻不知道贏了以後還要面對更殘酷的生死對決。

    現在,二百三十名修生端坐殿中,每一個人都在看秦關中,看大秦王朝修為第一人。

    別人的修為都是有境界的,比如李中州是六級修為,比如方子是六級上修為,可從來沒有人知道秦關中到底是什麼修為?也沒人見過他和誰比武,只知道大秦朝廷中百多名六級修為的重臣,沒有一個人敢挑戰秦關中。

    秦關中太厲害了,所有人都在看他們的目標。

    秦關中也在看他們,更確切的說是看最前面的二十六個人。其中最奪目的潘五。

    不是長的帥,是修為最低。整個大殿中,連侍女都算上,就沒有比潘五修為低的。

    秦關中有些好奇,雖然東山行省一直不出高手,可是讓一個當時還是一級修為的修生奪得行省第一,總會讓人好奇的。

    更何況這傢伙本來是院考第一,能夠進入大都武院,卻是進入最差的一所武院?

    秦關中對潘五有些好奇,多看幾眼,開始大聲說話。

    秦關中就不像帝王國主,不論穿衣吃飯還是行事說話,始終是隨性而為,比如現在,按照禮官所教,應該說一些拗口難懂的官話。秦關中沒有,淡聲說話:「這一次為難你們了。」

    修生們忙說不敢。

    秦關中笑了下:「為難不為難的,其實是為難你們了。」這句話是對前面二十六個人說的。

    眾修生再是集體說不敢。

    秦關中呵呵笑上一聲:「吃飯。」

    應該是說賜宴的,秦國主偏不肯說,那就吃飯吧,大家一起吃飯。

    每人一席,沒有酒,但是各種菜餚都是能夠增進修為的好東西。

    秦關中也不怎麼吃,舉杯敬上一杯後,稍作片刻,起身離開。

    國主走了,修生們還是要慢慢吃的,李中州多留一會兒,很快也是離開,去禦書房找秦關中。

    秦關中真的很不像皇帝,禦書房大開房門,門口站兩個守衛。李中州過來,根本不用人通報,秦關中說進來。

    李中州應是,小步走進房屋。

    秦關中沒有看書,書房一側掛著六副黑色鎧甲,他在看這六副戰甲。

    李中州走到一旁躬身而立。

    秦關中忽然嘆口氣:「如果只是今天看到的這樣,應該要輸。」

    李中州忙說:「國主不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秦關中輕笑一聲:「姜國大比名單就在桌子上,你不是沒看過。」

    李中州沉默片刻說:「不然調方帥北上?」

    秦關中輕聲道:「你我都知道,方帥不可擅離,不但方帥離不開,唐騎也得守在西邊。」

    唐騎不是一個人,是一支軍隊的名稱,人數也不算太多,滿編六千四百人,可就是這樣一支騎兵隊伍,是整個西面戰場的重要戰力。

    唐騎名字的由來,因為統兵將領是唐半畝。唐半畝是當世五大戰神之一。

    可以這麼說,大秦王朝一半國力都扔在煉獄十三關,從來只見兵往西進,少見西兵回撤。

    李中州沉默好一會兒:「沐家怎麼說?」

    秦關中看看他,沒說話。

    李中州有些唐突了,沐家是皇后一族,他不該如此問話。可他是故意的。

    秦關中拿手指輕彈面前的黑甲,彈了幾下忽然說:「你說,有沒有可能出現奇蹟?」

    李中州沉默好一會兒:「這要看國主打算花多大的代價。」

    是啊,重要的是肯出多少錢!打架麼,打來打去還不就是打錢。他要是有能力給十名修生全部裝備六品寶甲和六品寶刀,這一架就不用打了,穩贏!

    問題是去哪裡找那麼多六品寶物?

    自從知道要和姜國比試一場之後,秦關中就在做準備,可以他國主之位,擁有一國之力,才將將湊出六副五品寶甲。

    按說是不應該的,不過還有個原因,五品甲雖好,可三級修為的修生能用麼?

    李中州說:「不然就依照……」

    話沒說完停住,因為秦關中在看他,眼神裡帶著微怒。

    就這時候,有內侍來報:「國主,公主過來了。」

    秦關中輕嘆口氣:「不行就打吧。」

    李中州說是。

    剛說完話,一個白衣高挑女子走進禦書房,好好一個女孩子家,竟是抱拳為禮:「見過父王,見過丞相。」

    秦關中無奈道:「你怎麼就不肯改? 」

    白衣女子問:「為什麼要改?這樣好好的,為什麼要改?」

    李中州趕忙躬身說話:「微臣告退。」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7 11:55 PM

第73章 秦關中

    白衣女子說:「等一下,父皇說是你不讓我去關城?」

    李中州躬身回話:「公主千金之體,不可輕易犯險。」

    白衣女子哼上一聲:「我小叔還是王爺呢,不一樣要鎮守南關?」

    李中州不說話了。

    秦關中問話:「你特意跑過來一趟,就為問這幾句話?」

    「當然不是問話,我要帶兵出征,我要奪回大經關。」白衣女子說:「我的皓月軍團滿營都是精兵強將,不能空守在家中吃白飯。」

    秦關中搖搖頭:「別人能去大經關,你不能去。」

    皓月公主問為什麼?

    秦關中說沒有為什麼,過些日子會告訴你。

    李中州趁這個時候告退。

    說回承天殿殿內,潘五很認真的在吃東西,全是好東西,這傢伙好像餓了好久好久的狼一樣連骨頭渣子都不放過。

    問題是他坐在第一排啊,這種狂放吃法引來別人注意。

    說到底都是些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難免會鄙視這種粗俗。

    潘五吃的很專心,吃飯時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怎麼找劉三兒?

    還是能力問題,如果當初在第三學院讀書那些天有現在的實力?他也敢衝動妄為一次。

    可惜生活從來都是這樣,總是讓你在沒有足夠能力解決問題的時候遇到大問題,不能退讓,不能前進,卻是總要惦記。

    細說起來,還有丁龍、童戰那一群混蛋學生,丁龍是來道過謙、也挨過揍的,別人麼,總要有筆帳要慢慢算。

    國主請客吃飯,吃的一種榮譽。很多修生努力保持一種矜持,一定要有風度。在這種情況下,難免會浪費食物。

    等禮官宣告退席的時候,看見很多殘剩下來的菜餚,潘五是真想大喊一聲:我要帶回去吃。

    好在沒有,依舊是排隊離開,緩慢、安靜地走出皇宮,走過拱橋,在這裡學著別人那樣拱手作別。

    星雲是有些不爽的,等坐上回去馬車,星雲說:「你看著,我一定殺進前十。」

    所有人都當他在說胡話。星雲想了想又說:「起碼前二十。」

    劉向一接話:「你要努力,我押你十個銀幣。」

    潘五就又想起沒有錢的窘境,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第三學院那裡,潘無望對著鱷魚鱗甲發呆,不就是因為沒有錢?

    可是去哪裡搞錢?

    開口問話:「誰知道賭場賠率?」

    「不知道,問這個做什麼?」劉向一說:「你想押自己?」

    潘五說:「有想法,但是沒錢。」

    吳落雨忽然說話:「我借你,一百個金幣夠麼?」

    潘五怔了一下,雖然他花出去的錢遠不知道有多少個一百金,可對於普通人家來說,一百金……那是第三學院講師們好多個月的工錢。

    潘五說:「不怕我還不上?」

    「敢借就不怕不還。」

    好吧,你強。潘五說:「謝謝,等看看再說。」

    沒多久回到客棧,劉向一一上一下拋著手中的鐵牌:「你說,下次拿這個能不能進去皇宮?」

    余洋笑言:「咋地?想去搶公主啊?告訴你,你可打不過。」

    二百三十名修生,每人一個鐵牌,朝廷發的。潘五的鐵牌上寫著,海陵,潘五。

    聽著夥伴們說上幾句笑話,潘五率先回房。不想沒多久,吳落雨敲門進來,放下金票說:「一百金夠麼?」

    潘五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說:「我給你丹藥行不行?」

    「是要賣我丹藥?」吳落雨笑著說不用了。

    潘五說:「我不知道價錢,你看看。」說著話想去拿扁木箱。正好余洋來了:「想知道你的賠率不?呀,你也在。」

    看見桌子上的金票,笑道:「吳大小姐好有錢。」

    吳落雨說:「只有這些。」起身說:「我走了。」推門出去。

    余洋拿起金票:「一百金,真是好有錢。」

    潘五問:「你說的賠率?」

    余洋手裡是兩張紙,和金票一起放到桌子上:「你是一賠十。」

    是一張下注表單,整整二百三十人,每個人後面都標著賠率。

    一共分成三個檔,第一檔有六個人,賠率都是在三倍左右。第二檔的有二十人,多是五倍六倍賠率,潘五是最後一個,十倍。

    剩下的兩百人在第三檔,賠率是一百倍起步。最高的賠率達到兩千多,就是說只要這個人奪魁,你賭一千,會得到百萬身家。

    潘五是多麼想把那個人的名字換成自己的,也來一次鹹魚翻身以小博大,可惜不能。賭場不是傻子,他們敢放出這樣一個表單,說明那傢伙是絕絕對對的鹹魚,而且還上鍋煎熟了,別說翻身,連全屍都保不住。

    潘五忽然有個想法,要是能把那傢伙弄成第一名,豈不是海賺一筆?

    余洋說:「看,我在這。」

    余洋的賠率是一千二百四十五,潘五實在想笑,有零有整的,是隨便填寫的麼?

    余洋說:「真希望我能夠大殺四方,嚇死那些瞧不起我的人。」

    潘五看看自己的十倍賠率,他們還真是瞧得起我。

    余洋待了會兒,臨走時說:「下注的時候喊我一個,我要支持你。」

    潘五應聲再說,送余洋出門。回去打開木箱。

    箱子裡的丹藥只剩下四瓶使用電鰻煉製的傷藥,療傷效果奇佳,尤其是治療外傷,根本就是長肉生肌那麼強。

    晉級丹沒帶,金元丹糟蹋光了。

    想了想,找個瓶子數出十二枚,裝好後去找吳落雨,只是走到門口又回來,他想要的不是一百金,是要足夠煉製鱷魚寶甲的錢。

    他知道財不可外露的道理,可是沒辦法,要打架就要穿四級戰甲,拿五品寶刀,總要被人知道。

    既然如此,去一趟拍賣行又如何?

    隔天早上,潘五拿上兩瓶丹藥出門,想了想,又回來帶上一瓶。

    正巧看到吳落雨從外面回來,兩隻手拿滿小吃。

    潘五很好奇的看看天,大上午的竟然有這麼多小吃店開張?

    吳落雨很大方,走到面前衝潘五示意:「這個給你,特別好吃。」

    是炸魚骨?

    我連魚肉都吃膩了好不好?潘五有點鬱悶:「我是海陵人。」

    吳落雨哦了一聲:「這個這個。」晃著左手中的好多紙袋說:「豬脆骨,可好吃了。」

    在好多紙袋中找到豬脆骨,接到手裡先說謝謝,拿出一塊塞進嘴裡,確實很好吃,麻麻辣辣的不知道加了什麼調料。

    吳落雨說:「我回去了,你要是吃完了就過來拿,我吃不完。」

    吃不完還買這麼多?這是什麼樣的邏輯?潘五點點頭,吳落雨轉身回房。

    潘五嚼著豬脆骨,邊嚼邊往外走,忽然停下腳步。

    這個大丫頭人挺好的。

    走去櫃檯,問夥計要兩張紙,拿出四枚丹藥包好,去敲吳落雨的房門。

    見到是他,吳落雨趕忙往裡讓:「好吃吧。」

    潘五說好吃,遞過去紙包:「這個給你。」

    「什麼?」吳落雨接過後隨手放到桌子上,拿毛巾擦手,才回來打開紙包。

    四顆乳白色小藥丸,瑩瑩泛著微光。吳落雨問:「這是什麼?」

    不是無知,是丹藥種類太多,即便是煉藥大師也不敢說看一眼便知。

    潘五回話:「肉骨丹。」

    「肉骨丹?」吳落雨有點沒反應過來,仔細多看兩眼,忽然叫道:「肉骨丹?用電鰻煉製的肉骨丹?」

    潘五點點頭。

    吳落雨很是不相信:「我給你一袋豬脆骨,你給我四顆肉骨丹?」

    潘五輕聲咳嗽一下:「一百金幣。」

    「啊。」吳落雨想起來了,多看幾眼丹藥,好像剛反應過來:「是電鰻?攜雷電之威,四海之最的電鰻?」

    潘五說是。

    吳落雨純粹是下意識行為:「從哪裡得來的?眼睛呢?魚骨呢?內丹呢?」

    潘五看著她沒回話。

    吳落雨意識到有點唐突,訕笑一下:「不好意思啊。」想了想問話:「你是想拿這四顆肉骨丹頂一百金幣?」

    潘五說:「能抵上一百金吧?」

    「一百金?」吳落雨搖搖頭:「拿去軍部賣,他們一顆藥就給你一百金。」

    潘五有點意外:「這麼值錢?」

    「你不會不知道吧?」吳落雨說:「手斷了,只要有好的醫修將之完好對接,再服用此丹,一天就能接上,再修養百天,多服用三到五顆肉骨丹,手就沒事了,你說這樣的丹藥值不值百金?」

    說到這裡想了下:「都給我?」

    潘五點點頭。

    吳落雨問:「還有麼?」

    潘五苦笑一下:「還有兩顆夜明珠,你要麼?」

    吳落雨搖搖頭:「我給你拿錢。」

    潘五說不了。

    吳落雨說那不行,你給我四顆藥……

    後面的話沒說完,潘五說:「謝謝你借我一百金幣,不還了啊。」轉身離開。

    出客棧的時候看到常岳華,站在客棧外面望天,這是堵著門不讓出去啊。

    潘五馬上轉回來,小心從後門出去。

    先去拍賣行,邊走邊問路,大略走了半個小時。

    大都城裡共有四家拍賣行,相互間競爭激烈。潘五去的是聖元號拍賣行。

    拍賣行就是戲園子一樣的場所,外面是店舖,擺滿各種物件,店夥計都是同樣裝扮,遇見客人就微笑詢問,很是熱情周到。

    門口有標識牌,這邊是店舖可以買賣東西,想要拍賣物品的貴賓請往裡走。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7 11:56 PM

第74章  皮諾

    穿過一道大門,是個酒店大堂一樣的場所,擺著四、五張桌椅。

    潘五剛一進門,就有個三十多歲的青年微笑迎上來:「請問有什麼能幫助您的?」

    他是來賣東西的,摸出一顆肉骨丹:「這個值多少錢?」

    青年接過丹藥看,又湊到鼻子前輕嗅幾下,還回來說話:「請問是什麼丹?」

    潘五左右看看,大堂裡一共三個人,另兩個人留在原來地方微笑往這面看。小聲回話:「肉骨丹。」

    肉骨丹?青年表情不變,繼續微笑問話:「請問有多少枚?」

    肉骨丹這種東西雖然珍貴,不過再珍貴也就是個傷藥,主要還是針對外傷。很多內傷甚至不能用使用肉骨丹治療。

    潘五說:「大概……三百枚?」

    青年臉色終於變化了一下,笑著確認:「您有三百枚肉骨丹?」

    潘五點頭說:「大概吧。」

    青年伸手示意:「這邊請。」

    大堂左右都是走廊,青年引著潘五走向左邊走廊,在第二道門前停住,推開門讓潘五坐下:「您請稍等,我去請藥師驗丹。」

    在他離開後,有個穿碎花裙子的侍女送進來一杯清茶,又有兩小盤茶點,微笑退去。

    房間不大,但是很舒服,一張特別軟的長椅子能把人陷進去。

    過不多時,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敲門進入:「您好,我是皮諾,本拍賣行的拍賣師,這位是羅本方大師。」

    潘五起身點頭迎了一下。

    倆人進屋坐到對面,皮諾說:「能看一下丹藥麼?」

    潘五拿出兩瓶肉骨丹。

    羅本方面無表情接過丹瓶,隨手拿出個玉製方盤放到桌上,挺大的,把兩瓶丹藥全部倒入才鋪滿盤子。

    略略一晃,丹藥在玉盤裡站排,一顆接一顆的整齊排列,挺好看的。

    羅本方也不說話,微一閉目,稍稍運息片刻,猛地睜開雙眼,低頭查看丹藥。

    這倒是種很新奇的驗丹方法,潘五看著羅本方,羅本方看著丹藥,皮諾看著潘五和羅本方。

    沒多少時間,也就五分多鐘,羅本方抬頭跟皮諾說:「是一爐煉出來的,足分足量,沒有摻雜別的東西。」

    這個摻雜說的是用劣質、過期、甚至是假冒藥材。

    羅本方接著說:「丹效應該是中上品,想要知道具體藥效如何,需要試丹。」

    皮諾說:「麻煩大師了。」

    羅本方冷著臉說不麻煩,跟著看向潘五:「可惜了這一條電鰻。」說完起身離開。

    這是說羅玉沒有完美的煉製丹藥?潘五有點無語。

    羅本方離開,皮諾看著滿滿一玉盤的肉骨丹:「一共三百四十顆,不知道您是選擇寄賣?還是拍賣?又或是馬上賣掉?」

    不等潘五說話,皮諾又說:「敢問小友名號?」

    潘五沒說名字,他是想要保密。

    皮諾也就不問:「請問你是想要拍賣麼?」

    潘五問:「假如說,直接賣給你們拍賣行,你們會出多少錢?」

    皮諾思考下說道:「一枚,我給你一百六十金,可以麼?」

    潘五計算一下……這是好幾萬啊。

    見他不說話,皮諾說:「小友選擇來拍賣行出售丹藥,想必事先瞭解過城內各大藥行的出價。」這是人之常情,誰賣東西都想賣個高價,一定多加瞭解。

    潘五正好是例外,想了想問:「不能再高了?」

    皮諾看眼三百多枚肉骨丹,猶豫一下說:「每枚加十個金幣?」

    潘五說:「能不能二百個金幣?」

    皮諾練練搖頭:「那不能,那不能,那不能。」

    潘五笑道:「不用重複這麼多遍。」

    皮諾說:「再加十金,一百八十金幣一枚丹,同意麼?」跟著補上一句:「這是最後價格。」

    潘五說好。

    皮諾也挺高興的,笑著說話:「合作愉快,你等下,我給你取錢。」

    一共三百四十枚丹藥,每枚一百八十金幣,一共是六萬一千二百個金幣。

    潘五有種陡然而富的感覺,想了又想,索性把第三瓶也賣了?

    皮諾很快拿錢回來,一張張金票摞在一起,厚厚一小疊:「你點點。」

    這是一定要點的,潘五數過一遍,說正好。

    皮諾收起丹藥:「不知道小友是不是還有這種丹藥?」

    潘五猶豫一下:「還有一瓶。」

    皮諾眼中放光:「不如一起賣了?」

    潘五忽然不太願意了,皮諾說:「兩百個金幣一枚。」

    潘五更不樂意了:「剛才還一百八?」

    皮諾笑了下:「此一時彼一時。」

    潘五搖頭:「不。」

    「兩百一行不行?算是補上剛才的差價。」皮諾再次加價。

    潘五猶豫片刻,拿出丹瓶:「你點一下吧。」

    皮諾馬上查點數量,一百七十枚,一共是三萬五千七。

    跟剛才的數字加起來是九萬六千九,潘五計算下說:「還差三千一,你乾脆給補足到十萬得了。」

    皮諾又開始連連搖頭。

    潘五說:「那不賣了。」

    皮諾想了又想,三瓶肉骨丹拿上拍賣會,一共五百一十枚,賣上十萬絕對不成問題。當時笑了下:「小友很會砍價,好,十萬就十萬!」起身出去。

    等他再次回來,收走丹藥,也是收走零散金票,給了潘五二十張五千金幣一張的大額金票。

    潘五仔細檢查過,想了想問話:「不會是假的吧?」

    皮諾臉色一變:「你當我們聖元號是什麼了?」

    潘五呵呵一笑:「那我走了。 」收起一疊金票,告辭出門。

    出來後往回走,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多繞幾下,繞的自己都有點迷糊了才往客棧走。半路正好有賭場,潘五在賭場門口站了會兒,沒發現異常情況,轉身進入賭場。

    賭場一樓很鬧,閒散客人大呼小叫。潘五第一次來,馬上有掮客笑瞇瞇迎上來:「公子想玩什麼?」

    潘五說:「我想賭今年大比武奪魁首那個。」

    掮客馬上沒了興趣:「那個不在這裡,去皇朝門,有個橫幅,一眼就能看到。」

    問過地址,在皇宮正南面大街。道謝後離開。

    皇朝門是個大廣場,跟皇宮遙遙相對,在廣場後面是個高大牌樓,上書三個大字:皇朝門。

    皇朝門下面縱橫著兩條大街,南大街橫在街上一條橫幅,歡迎大家踴躍競猜。

    這橫幅拉的很有水平,下面靠道邊是個院子,門上也掛條橫幅:猜魁首,中大彩。

    這是在海陵城沒見過的景象,有點意思啊。門口站著四個精裝大漢守衛,又有六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分兩列站在門內,對進門顧客柔聲說歡迎。

    院子裡面特別熱鬧,起碼站著兩百多人,或站在院子中心小聲說話,或在牆邊仰頭看修生介紹,主要是名冊上的二十六個人。

    最大一面牆壁掛著下注規則,猜魁首是最簡單一個,還有單場勝負,猜十強、猜四強等各種玩法。

    按賠率算,現在猜四強、八強、十強、十六強的賠率都是特別高,比賭魁首的賠率高出太多。

    魁首可以撞大運,四強八強怎麼撞?你得知道一件事情,在現在這個時候,對陣名單還沒有出來。那個名單是要在比賽前一天抽籤決定,然後封閉結果,直到第二天比賽時才公佈。

    一切都是為公平公正的比賽,不過賭場向來神通廣大,不要說抽籤後沒多久就知道詳細的對陣名單,誇張時候甚至能控制抽籤過程。

    比如他們想讓某個人當魁首,就會儘量安排抽籤對手。

    好在這種情況不多見,除非有特別的大事件發生,否則沒有人願意費這麼大勁做這種無聊事情。

    比如今年,四家賭場都知道最後取勝的十個人要去關外廝殺,早早決定收手。一切全憑天意,你們愛咋咋地,我們爭取賺一次乾淨的錢。

    不是賭場不貪,是不敢貪,奪魁二十六個熱門裡,有六個出自將門,十人出自朝廷重臣和大家族,這樣還剩下十個人是吧?除潘五以外,另有八人出自江湖門派!

    這麼一算,是不是還少一個人?不少,一點都不少,那個人是皇子!也就是皓月公主的親弟弟!

    這樣的二十六個人,誰敢做手腳?今年不比往年,讓出足夠利益,總會有人給面子。今年拼的是性命啊!李中州的親侄子就在大名單裡,你敢把他送去戰場麼?更不要說皇子殿下!

    在府城武院時,十強選手湊個鎧甲都難。在這裡不難了,甚至是一點都不難,這樣的二十六個人,全是四級護甲。

    潘五是運氣好,別人是底蘊深厚,簡單說就是有錢!四級護甲、四級武器,如果不是不能駕馭五品護甲和武器,如果不是使用四級武器能爆發最強戰力,這幫傢伙絕對會一個不剩的全部穿上五品寶甲。

    這是差距,人和人之間的天大差距!當初潘五一家人被劉三兒迫害,所圖的加到一起不過是幾百銀幣而已。

    而五品寶甲,隨便拿出一件都是六位數以上的金幣,普遍是五、六十萬的價格。

    不但是價格昂貴,也是十分難得,比如國君秦關中在同意了姜國賭約後,倉促間,以他一國之君的力量,也只是準備六件五品寶甲。

    由此可見今年的大比有多兇殘,全是強人不說,還全是有錢的強人!在這樣一堆修生中,潘五能排到第二十六名,真的是賭場給面子。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7 11:59 PM

第75章  莫離

    現在,潘五站在大牆下面亂看,看來看去都是覺得麻煩,真要開始比賽,自己未必有時間天天過來。還是賭魁首吧,就賭自己,贏了皆大歡喜,輸了重頭再來!

    在最大那面牆壁左邊有個小門,門口站個和氣的小胖子。門楣上掛個牌子:下注處。

    潘五走向小門,小胖紙微笑問話:「公子可要下注?」

    潘五說是。

    小胖子擺手讓過。他並不是每個人都攔下問一句,有些看起來不像下注的人,還有些不能下注的人,是要被攔下的。

    裡面還是個院子,比外面要小一些,正對面是屋廊,屋廊下襬一排桌子,後面坐著許多個賬房模樣的人,他們邊上是錢櫃。院子裡有五六個紫袍大漢來回溜躂,在一排賬房後面也有三、四個人來回溜躂。

    屋廊後面是間大屋,裡面同樣坐著許多賬房。

    看來大都百姓比較喜歡賭博,對陣表還沒有出來,已經有很多人趕來下注。

    潘五走去距離最近的那張桌子:「我賭猜魁首。」

    賬房看他一眼:「多少錢?」準備寫單子。

    潘五說:「十萬金幣。」

    「多少?」賬房懷疑自己聽錯了。

    不但是他,邊上幾個人也是瞬間看過來,十萬金?真的假的?有人就在想,我要是有十萬金還來下什麼注?

    潘五重複一遍:「十萬金幣。」

    那賬房多看他好幾眼,說聲稍等。回頭跟後面一人說上兩句話,那人馬上看向潘五,跟著笑著說話:「公子這邊請,您在這裡下注。」

    那個人邊說話邊抬手往前比劃,在長桌盡頭有個過道,過道正對面是個小屋。那人引著潘五走來過道這邊,再請進小屋:「您裡面請。」

    他卻不進去,潘五衝他說聲多謝,邁步進入。

    這裡面只有兩張桌子四個人,見潘五進門,其中一人迎過來說話:「公子是來下注麼?」

    潘五說是。

    那人請潘五坐到一張桌子前,然後退開。

    桌子後的賬房問話:「下多少?」

    潘五說:「十萬金幣,押潘五中魁首。」

    賬房愣了下:「十萬?金幣?」

    潘五拿出那一疊金票,推過去。

    賬房仔細查點一番,又確認真偽,再讓另一名賬房核對一遍,確認無誤後,開始寫單子。

    寫好以後遞給潘五:「公子看看可有差錯?」

    潘五一眼就看到問題:「一賠八?怎麼變了?」

    賬房說:「今天剛變的。」跟著說:「還請公子明示身份,大額押注是要核對身份的,不然萬一中彩,你的錢卻被人偷取,豈不是好事變成壞事?」

    潘五拿出發下來的鐵牌說:「這個可以麼?」

    「可以的。」賬房記下名字,然後才說:「我猜潘公子就是自己押自己,在你之前,也有好幾個修生這樣做過。」

    潘五好奇道:「你認識我?」

    賬房故作神秘:「現在是認識了。」又問一遍:「沒有問題吧?」

    潘五說沒有問題。

    賬房多補充一句:「還要提醒公子一句,萬一中彩,我們會代替公子扣下交給朝廷的稅錢,滿百抽五,就是說如果公子中了八十萬金幣,會抽去四萬金幣交稅。」

    潘五皺眉:「抽這麼狠?」

    賬房笑了下:「還好。」

    潘五有點不爽,一賠十變成一賠八,即便中了還要扣去四萬。好吧,賠率降低說明有人瞧得起自己,勉強算是好事一件,當下說知道了,又說開票吧。

    賬房推過來單子:「請公子簽字。」

    不但是簽字,還一式兩份,然後賬房簽字,再蓋上印章,每人一份,這次押注才算有效。

    賬房叮囑道:「還請公子好好保管押單,萬一丟失,雖然是知道公子的身份,也是承認您押中了比賽,但是彩金會被扣除掉一部分。」

    潘五說:「這是什麼道理?」

    賬房笑道:「總比丟了什麼都拿不到好吧?」

    「這倒是,謝謝先生提醒。」潘五收起押注單,說聲走了,轉身出門。

    在門口遇到個劍眉青年,潘五愣了一下,趕忙讓開位置。

    劍眉青年衝他笑:「你也是來押自己的?」

    潘五說是。

    劍眉青年說我也是,只是不知道咱倆誰能中彩。

    潘五笑了下:「一起中好不好?」

    劍眉青年哈哈一笑:「我是莫離,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潘五說:「我在賭場做的名冊上見過你,你真人比圖畫好看,我是潘五。」

    莫離呵呵一笑:「希望我們都中彩。」轉身進門。

    潘五想了想,估計名冊上的二十六個人都跟自己一個德行,拿大把錢賭自己贏。如此一來,不論怎麼算都是賭場贏。

    離開這裡,走過皇朝門,來到皇宮前抬頭望。

    這地方跟前次來的時候是一樣的,道路寬闊,人來車往,靠近皇城的一邊停著許多馬車。

    現在是上午,這些馬車主人應該都是高官,正在上朝。

    他在站著發呆,邊上忽然停下輛馬車,一個小白臉跳下馬車:「是不是很驚喜?」

    潘五看他一眼:「怎麼又是你?」跟著問話:「你在跟蹤我? 」

    「我跟蹤你做什麼?你個痴賊!」小白臉是沐觀瀾,大聲喊道:「你以為自己是誰?我需要跟蹤你?」

    「好吧,誤會你了。」潘五又看回皇城,心裡琢磨痴賊是什麼罵人話語?太難懂了。

    沐觀瀾餘氣沒消,大聲說:「有膽量不?有膽量就跟我走一趟,我要教訓你。」

    潘五很好奇:「你是二級修為?要教訓我?」

    沐觀瀾琢磨琢磨,自己可沒有皇子那般的變態天賦,哼上一聲說:「教訓你哪用得著我動手,有的是人要揍你,就說敢不敢跟我走吧。」

    潘五轉過身子,面對沐觀瀾認真說話:「我不敢。」又轉過身子看皇城。

    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只是想看。在某一些時候,很多人會有這種舉動,沒有目的沒有原因的呆看某一處,卻也不喜歡,只是看。

    他在發呆,沐觀瀾是滿心不爽,想起下車前說的第一句話:「是不是很驚喜?看到你的對手有多強大了吧?哈哈。」

    潘五想了下問:「你覺得莫離能不能中魁首?」

    「他?怎麼可能?」沐觀瀾說:「在我心裡,他連十強都排不上。」

    潘五點點頭,連沐紈袴都不看好,那孩子的錢確定白花了,只希望少押點,可以少損失一些。

    沐觀瀾說:「你知道楊林山不?知道何足道不?知道秦冠不?」

    潘五想了下說:「忘了。」

    沐觀瀾冷笑一聲:「連最強的對手都分辨不出來,活該你輸。」跟著說:「別說哥哥沒提醒你,有錢的話趕緊去押秦冠,比武輸了,還能賺回去一些錢,也算不虧此行。」

    潘五說:「你最好押我。」

    沐觀瀾哼上一聲:「押你?憑什麼,就憑你是所有人當中唯一的一個二級修生?」

    潘五點頭:「沒錯。」

    沐觀瀾罵上句髒話,上馬車離開。

    潘五多站上一會兒,往客棧走去。

    客棧大堂靠門的一張桌子,常岳華很不爽的坐在那裡,眼睛盯著道路。

    潘五輕輕走進大堂,來到常岳華面前站住:「老師。」

    常岳華冷哼一聲:「這是長本事了,是吧?」

    潘五回話:「老師,我去押自己奪魁,猜你一定不同意我去才偷跑出去,下次不會了。」

    常岳華怔了一下,他想到很多理由,很多潘五可能去做的事情,唯獨沒想到他會押自己奪魁首。

    那是魁首啊!自大秦立國開始,國家大比武的魁首九成出自大都,邊關百戰雄兵不行,四海學院的修生也不行。縱是到處都是天才修生,最優秀的永遠出自大都。

    看著潘五一臉坦然表情,常岳華不好意思打擊他的信心,畢竟還是要比武的。當下笑了下:「有勇氣,我也賭你贏。」

    潘五說多謝老師。

    常岳華呵呵笑上一聲:「這幾天別出去了,好好準備。」

    潘五應是,回去房間。

    他回來沒多久,余洋笑著進門:「被老師訓了吧?再讓你偷跑不叫我。」

    潘五說:「還好。」

    余洋問:「是不是下注了?押你自己了?」

    潘五說是。

    余洋抱怨兩句,說應該帶上我,我也會支持你。

    吳落雨來了,見余洋也在,猶豫下衝潘五說:「你出來。」

    余洋哈哈一笑:「別,我出去,你們聊。」沖潘五使個要知道把握機會的眼神,笑呵呵出門。

    等他走遠,吳落雨才走進屋子,沒關門,拿出三張一百金的金票說:「這是你的。」

    潘五說不用了,我有錢。

    吳落雨說:「四枚肉骨丹,不能讓你吃這麼大的虧。」

    潘五說:「我不承認,你跟誰說,我也不承認自己有過什麼什麼丹藥,那些東西就是你的。」

    吳落雨說放心,我不會跟外人說。

    潘五笑了下:「不是放心不放心的問題,是我沒有過那種丹藥,這些錢是你的。」跟著補上一句:「之所以給你丹藥,不是因為你借我一百個金幣,是因為你是個善良、願意幫助人的好女孩。」

    吳落雨臉色一紅:「胡說什麼?」

    潘五頓住,是啊,我胡說什麼呢?趕忙咳嗽一聲:「那什麼,你把錢收回去,咱倆早就兩清了!」

    吳落雨琢磨琢磨:「那我拿去買你贏,買你中魁首。」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8 02:33 PM

第76章  楊林山

    從第二天開始,十名修生繼續修煉,每天穿著全套鎧甲在院子裡折騰來折騰去。

    府城三岳偶爾會提點幾句,王大磐一直沒出現,自始至終他都沒看好這十個人。實在是賭場名冊公佈出來的二十六個人太強太強。

    這二十六個人裡面,只有兩個人屬於沒有來歷的草根,一個是潘五,另一個是秦冠。不過很多人知道,秦望其實是隱藏身份的皇子。

    潘五也知道這傢伙不簡單,因為沐觀瀾曾經提過這個名字。

    最難為人的就是這個,明明知道他是皇子,偏偏要裝作不知道,還不敢透露消息出去。秦關中不是傻子,他讓兒子匿名參加比賽,你們一班重臣知道消息就算了,還敢往外洩露,是不是不想混了?

    比如李中州,那是一腦門子鬱悶,偏生自己侄子也參加今年大筆,為避嫌,也是跟那個改掉名字的秦冠一樣,從下面省州一路比拚上來。

    他們都是有實力的,一路殺進最後大名單,可萬一分在同一組怎麼辦?

    連李中州都不得不感嘆,命運啊,你真好玩。

    這二十六個人裡面還有很多可怕對手,比如有三個人是同門師兄弟,來自書山劍宗。用士兵們的話說,這就是一群白痴加瘋子,身穿一襲白衣,拿柄破劍就敢衝陣殺敵。

    他們是劍修,以劍為主,也是以劍為僕,一生都是抱著劍睡覺。

    更可怕的是什麼?是明明要赤手空拳才能參加的大比武,他們三個也能一路殺進當地最後十強。

    現在忽然允許動用武器了,這哥三個自然被列為重要防範對象。

    然後還有件鬱悶事,按道理劍修是不應該穿護甲的,一生修為全在劍上,可是這三個人也許因為修為太低的緣故?都是戴著半身甲,就是那種保護重要部位,又不影響行動的輕甲。

    劍修說穿了就一個字,快!

    如果你沒有他們快,九成九會輸。

    這二十六個人裡面,可怕的人實在太多,潘五是唯一一個不被重視的修生。

    時間一晃而過,五天後進行抽籤,潘五用朝廷發下來的鐵牌換回一個數字,五號。

    相信命運麼?

    名字裡有五,於是再次抽中五號。跟行省大比時是一樣的號碼。

    行省大比,他是魁首,不知道廷比能拿第幾名。

    這是全國範圍的比武,比行省時不知道熱鬧多少倍,比賽場地就在皇朝門廣場,也就是皇宮正對面。

    巨大廣場上只搭了一個擂台,一米見方的鋼錠,橫長豎長都是十六塊,上面鋪上硬木板。

    除去可以使用兵器,別的規矩沒變,同樣是掉下擂台算輸,也算是給這群修生一個保命之道。

    擂台不高,這就要求觀看比賽時,前面人要坐著。

    而在廣場兩側,所有臨街店舖的二樓都被租下,那是有錢人看比武的地方。

    國家把大比武當成節日,一對一對選手陸續上台比武,二百三十人要比一百一十五場,每天三十場比武,分四天比完第一輪預賽。

    然後休息三天,再是第二輪比武。

    按照這個過程,等比出最後魁首,起碼要二十天時間。

    抽籤地點是武宗府,抽籤後留下代表修生身份的銘牌,和號碼封存到箱子裡,二百三十個銘牌,一共裝了八個箱子。

    箱子貼封條,放在武宗府大堂,門窗關閉,四圍有禁衛營接手防衛。

    隔天一大早,由馬車運送箱子去皇朝門,每天兩個箱子,現場開封,按號碼順序,修生上擂台比武。

    修生只知道自己的號碼,或者是同行修生的號碼,想要打聽別人的號碼總要費些時間。

    可正因為這種可有可無的保密,讓比賽有了那麼一點趣味,會讓觀眾猜測高手們什麼時候會上場,也會一直守在這裡。

    唯一感到麻煩的是賭場,第一輪以前的所有押注項目都跟撞大運差不多。在往年,這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必須有把握才能定下賠率,然後贏百姓錢財。他們總會事情早知道。

    今年不行,沒有人敢亂來,背景再強硬也硬不過秦關中,萬一惹得他不高興,殺人掉腦袋是輕的,給你來個抄家滅族,你說值不值?

    不過說到底,這些其實不重要,賭場只是少賺一輪錢而已。他們不知道對陣名單,下注百姓也不知道,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沒有誰敢冒險下重注,都是在等第二輪對陣名單出來。

    盲下敢下重注的,只能說是純正的賭徒和瘋子。

    全國修生大比武,國君秦關中一定是要出現的。

    當太陽初升,努力用光芒驅趕寒冷的時候,兩百多修生全部到場。

    他們坐在擂台北面近處,在他們前面是四排高官顯貴的座位,不過多是坐些年輕人和婦人,純正是來看熱鬧的。

    各個隊伍的帶隊官員也是坐在這裡,後面空出塊地方,再往後是皇宮前面的寬敞街道,對面是皇宮,有禁軍值守在道路兩邊。

    秦關中會帶著宮中貴人坐在宮牆上觀看比賽。

    他必須出現在這裡,接受官員、修生以及百姓們的叩見,然後由禮部官員上前請示,他同意後,禮部官員宣佈今次大比正式開始,然後宣讀名字和順號,開始比武。

    第一個上場的是秦冠,按照名號排位,會和潘五在第三輪遇上,假如兩人都是獲勝的話。

    連秦關中都沒想到會是秦冠第一個上場,在聽禮官念出這個名字後,目光馬上看向右邊一個大鬍子官員。

    大鬍子也是剛知道秦冠排第一位,顯得比秦關中還震驚。

    秦關中知道,他也知道,秦冠是化名,是從南方某行省硬生生打上來的。可畢竟是皇子不是?

    不但他倆知道,還有很多消息靈通的重臣也是知道這個事情,也是跟秦關中一樣發愣。

    大鬍子正發愣,覺察到秦關中的目光,趕忙快步走過來:「宗主,屬下實在不知情,昨天抽籤後就封存在大堂中,是禁衛營加鎖,並派人守衛。」他是武宗府副宗主夜么,一直這樣稱呼秦關中。

    他是把鍋甩出去了,另一邊一個頂盔戴甲的大個子快步過來抱拳說話:「稟國主,禁衛營絕對不會做出出賣消息這等鄙事。」

    「只是鄙事?」秦關中想想說道:「沒事了。」

    大鬍子和大個子馬上施禮退下。

    秦關中身邊是女眷,一邊是皇后沐婉晨,一邊是女兒皓月公主。

    見到親弟弟第一個上台,皓月公主笑道:「好頭彩,咱家人就該第一個上場。」

    秦關中笑了下。

    秦冠的對手是潘五的同伴,跟秦冠相比,絕對是窮人一個。

    秦冠內穿一件黑色皮衣,外罩黑色長衫,手拿銀劍,表情平靜看著對手。

    對手穿一套薄鱗甲,單手執刀。

    待比賽一開始,潘五的同行,好歹也是東山行省前十強修生,連個動作都來不及擺出,秦冠的銀劍已經頂在他的咽喉處。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那修生面色變了幾變,舉手認輸。

    皓月公主很高興:「跟二叔當年差不多吧?」

    秦關中思考下說:「對手太弱,沒什麼可高興的。」

    皓月公主撇了下嘴,跟著說:「父皇,讓我去關城好不好?」

    秦關中說不好。讓過皓月公主,跟她後面一個小小少年說:「好好看,將來也要像你哥哥一樣,用自己的雙手打出一片天地。」

    皓月公主笑道:「爹爹還是很歡喜弟弟方才表現的。」

    秦關中有點無奈,看向皓月公主:「爹爹?」

    皓月公主吐下舌頭:「父皇。」

    秦關中說:「回頭就把你的師父們全轟出大都。」

    他們在上面說話,擂台上繼續比武,第二對選手不在二十六個高手名單裡,水平倒是相當,叮叮噹噹一通打,以一人被飛踹下擂台結束比賽。

    這倆人實在沒有看頭,不論誰贏誰輸,下一輪都是送給秦冠蹂躪。

    那麼快的劍速,根本不是這哥倆能夠抵擋的。

    潘五是第三組登台比武的修生,他的名字一出來,馬上引起好幾個人的注意。其中肯定有沐觀瀾一個,小白臉坐在擂台北面人群裡,暗暗嘟囔:不管對手是誰,給我往死裡打!

    皓月公主也有注意,她想的和沐觀瀾不一樣,希望潘五本輪贏,下輪贏,然後跟她的弟弟對陣,讓弟弟好好羞辱羞辱他。

    什麼是運氣不佳,說的就是現在。

    潘五是賭場列出來的二十六強之一,奪魁賠率一賠八。他的對手是楊林山,出身南山郡,是楊家本家子弟。真要算親戚,跟薛永一定親的楊淼一家,只是南山楊家的分支。

    不去說楊林山有多酷多厲害,只說賠率,楊林山的奪魁賠率是一賠四。

    潘五的號碼是五號,要先念他。當他的名字引起好多人注意後,比如東山行省眾人,余洋甚至在下面大喊一定贏。

    然後沒多久,禮官喊出楊林山的名字,稍稍瞭解大比的人都會感嘆一聲:要不要這麼倒霉?

    兩名高手第一輪就撞上,好像,運氣是不怎麼太好。尤其潘五,原本位列二十六強名單,按常理起碼能走到第三輪,現在要一輪游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8 07:52 PM

第77章  楊松

    宮牆上的皓月公主有些吃驚,小聲嘟囔道:「要不要這麼倒霉?」

    是挺倒霉的,兩百三十名修生中才有二十六名奪魁熱門,結果有三個熱門擠在前六個上場的名單裡,更有倆人直接對決。

    很快,楊林山走上擂台。

    潘五穿一套貼身軟甲,兩手自然垂下,好像是沒有拿武器。

    楊林山穿一身紅甲,並不像潘五的護甲那樣嚴密保護身體每一個部位。他的紅甲只護住要害部位和各處關節,再有兩處護腕特別厚實,右手是一柄通體火紅的戰刀。

    紅色的大刀?怎麼弄的?潘五好奇盯著大刀看。

    裁判站在擂台下面,待禮官宣讀過名字,台上倆人抱拳見禮後,台下鳴鑼一聲,比武開始。

    倆人沒有馬上動手,楊林山多看潘五兩眼,忽然笑了一下,迎著他一步步走過去。

    從擂台下看,潘五空手,只有一身滿是細密鱗片的黑甲護身,軟軟緊緊的,瞧著好像不太有用?

    眼見楊林山步步逼近,台下人都莫名感到一陣緊張,潘五卻好像沒有感覺一樣靜靜站立。

    忽然有人大喊:「打死他。」

    聲音真熟悉啊,是沐觀瀾小白臉,潘五側臉北看,找到沐觀瀾,衝他呲牙一笑。

    楊林山動了,咱倆比武呢,你敢分散精力,是瞧不起我麼?楊林山一刀橫斬,好像一道熊熊燃燒的烈火橫著燒向潘五。

    這時候的潘五還在朝這沐觀瀾呲牙,眼見橫刀斬向腰身,潘五好像腳下踩著冰一樣,瞬間橫移出去。

    楊林山繼續橫刀追上,不砍中是不肯收手。

    潘五再次橫移出去,楊林山就再追。

    連續兩次橫移,步伐快的讓人看不清。

    宮牆上秦關中忽然說話:「可惜了。」

    皓月公主身後的小小少年問話:「:父皇,可惜什麼?」

    秦關中沉默下說:「可惜南山一棵松,百年不成林。」

    皓月公主愣了一下問話:「楊家對楊林山的期許竟然這麼高?」

    秦關中沒再說話。

    小小少年看不明白,追問道:「他倆誰厲害?」

    皓月公主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好像踩著冰一樣亂滑的潘五,他的反應、動作竟然這麼快?趕忙問:「潘五和弟弟,他倆誰厲害?」

    秦關中撫下額頭:「你以後別在民間待了,每日裡東跑西顛……連話都不會說?」

    尋常人家稱呼姐姐弟弟,皇家當然要稍稍講一下規矩。不過大秦以武立國,確實不在意這些細節。

    皓月公主撇嘴道:「我又不想當皇帝,就想做個小老百姓,怎麼說話不行?」

    秦關中有點迷糊,他有幾個兒子,女兒只有這一個,偏生這個女兒也像個漢子一樣整日裡舞刀弄槍……好吧,老秦家注定是王朝鐵血,沒有那些兒女情長。

    小小少年問皓月公主:「皓兒姐姐,剛才父皇說什麼松?」

    皓月公主看看下面的比賽,解釋道:「楊家老家主楊松,是父皇的皇爺爺的帶兵元帥,當時是六級上修為,後退隱南山郡,到現在幾達百年,雖說楊家也是累出高手,但是沒有一個人能達到楊松楊老元帥當年的高度。」

    小小少年點點頭:「他們還要努力啊。」

    擂台上,潘五和楊林山還在折騰。

    真的是折騰,楊林山雖然總是打不到潘五,可潘五想要反擊,也是頗有些難度。

    楊林山是三級上修為,紅色護甲跟紅色寶刀是一同煉製的成套兵器,配合獨門功法,能發揮出全部實力。

    潘五是二級修為,每當想要接近楊林山的時候,就發現那傢伙已經抽刀回撤,正好等在他前進的路上。

    連續幾次都是這樣,不免有點鬱悶。這是什麼功法?更主要的是楊林山的動作特別快,明明是一刀劈下,潘五躲過,在潘五想要趁機衝過去的時候,那柄紅刀已經橫在前面。

    這麼說吧,他們兩個人打的挺沒意思的,楊林山是怎麼都砍不中潘五。而潘五想要進攻,就會發現有柄大刀橫在面前。

    一來一去折騰上好一會兒,並沒有像秦關中說的那樣可惜了南山什麼什麼的。

    可是隨著二人鏖鬥時間漸長,楊林山開始變得吃力。

    明明應該修為低的先撐不住才對,誰也想不到竟然是楊林山先現出疲態。反觀潘五,那傢伙完全沒有變化。

    楊林山在咬牙堅持,每一次當潘五要進攻的時候,都是他最累的時候,他要急忙變招,一來一去都需要用力,自然更消耗體力。

    修者修的是什麼?是身體!

    只有身體變強,整個身體由內往外都變強,才能實力變強,也才能長壽。

    這個變強是強行改變皮膚、骨骼、甚至血脈,使之超越以前,能夠承受更劇烈和更大力的動作。

    楊林山的三級上修為,說明他的身體已經硬逾堅石。這樣強硬的身體,其蘊含的力量也是巨大的。可就是這麼巨大的力量,硬是被潘五耗空了。

    由此可見,潘五的身體有多麼強橫。

    潘五不是動作不快,是再快的動作也要做出來才行,是需要時間的,可楊林山偏偏能早他一步變招。如此就是陷入僵局中。

    給台下人看來,潘五也就那樣,即便能打贏楊林山,也不是剛才那個秦冠的對手。

    沒辦法,潘五是不得不跟楊林山拼體力。

    反正打成這樣,那就慢慢耗吧,看誰能耗過誰。

    他倆耗的頗有些無聊,很多修為低的人、甚至是沒有修為的人完全看不明白,只知道台上有倆人在快跑,一個比一個快的跑來跑去,至於精彩打鬥……誰說高手的比賽就一定精彩?

    好在總有結束時刻,楊林山不是沒想過變招,也不是沒想過陰潘五一下,可潘五動作快,又不肯上當,全是直來直去的和他折騰。

    真的是直來直去,你進攻他就後退,不等你招式用老,他往側面一移就直衝過來,完全是在拼速度。如果對手不是楊林山,不是有一把好武器,不是有一身好功法,早不知被打敗多少次。

    楊林山不能再耗下去,索性停手不動,舉著火紅大刀指向潘五。

    潘五也站住不動,仔細看紅色大刀,心裡琢磨能不能轟的著出火?要是能著火就厲害了。

    被他猜中了,楊林山左手在腰間一摸,再往刀刃上一抹,兩手合起握手,朝前猛劈,轟的一下,大刀著火了。

    潘五眼睛蹬的這個大,還沒見過這種戲法。可是馬上發覺不對,那一刀劈下,無數火星散成一片朝自己打來。

    太陰了!不管是什麼火苗,沾上身一準沒好!

    可擂台就這麼大,這一片火苗連高到低、從左到右全部封住,不跳下擂台,那就是真的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潘五當然不能跳下去,緊急時候,不得不拼出全力。

    對面火苗雖然散的很開,可畢竟是火苗、不是火星,一個人站立的地方,從上到下一共能有多少火苗?如果真有那麼多火苗,就應該是連成一面火牆飛過來。

    潘五一直好像空著的右手終於出現一抹亮光,是那種火苗倒映在上面的微弱紅光,因為動作太過,紅光一閃而逝,好像沒出現過一樣。

    如月刀朝前面直劈,將正面飛來的火苗一一劈散打滅。

    瞧著好像是一刀,瞬間劈出十幾刀,於是就看到一片火苗繼續超前飛,偏生在潘五身前空出個人型,然後這個空出的人型從潘五身上飛過去。

    楊林山的殺招是連在一起的,如果潘五不肯跳下擂台,就會用火焰大刀送他下去。

    可潘五動作太快,劈空身前火苗後,在其餘火苗繼續向後面飛去的時候,他往前衝。

    這個時候的楊林山是跟在一片火苗後面的,正準備橫起火焰刀,忽然感覺到不好,大刀趕忙變換位置。

    他終於慢了一次,心頭接到的警示是對的,大刀的攻擊方向也是對的,只是稍稍慢了那麼一點點。

    他橫起的大刀橫在潘五身後,就是說刀背撞到潘五的黑色護甲上。而潘五右手中的那一抹亮光貼著楊林山的頭頂掠過。

    刀光一閃,潘五繼續前衝,站到擂台邊停住。

    楊林山也站住不動,身側是一片頭髮慢慢散落。

    潘五那一刀只要稍稍低上一點,他掉落的不僅僅是頭髮,還會有鮮血、皮肉,甚至是性命之憂。簡單說,潘五留手了。

    楊林山站了好一會兒,頭髮已經落到擂台上好一會兒,他才舉手:「我輸了。」

    這麼長的時間,他就在猶豫這幾個字。楊家子孫不能言輸,可剛才那一下是真的輸了。

    是真的輸了,沒有任何藉口的輸了。

    而此時,他的火焰大刀終於停止燃燒,一絲絲熱氣向上空飄去,刀身卻是愈發顯紅。

    認輸後,楊林山沒有多言,跳下擂台就走,那一身紅色戰甲,那一把紅色大刀,應該是顯得威風威武的,可在此刻,給任何人看來都是滿滿的悲壯之意。

    楊林山,本次比武無論怎麼排都是排在前十名的高手。三級上修為,他的小世界已經修滿了,只待機會突破到四級。

    可是,竟然在第一輪落敗!

    他是他們那個行省的第一名,是魁首;他是南山郡楊家年輕一代最有天賦最有實力的修者,是楊家未來的希望……現在,什麼什麼都沒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8 08:27 PM

第78章 沐雨屏

    看著楊林山走遠,潘五慢慢走下擂台,回去位置坐好。

    余洋和劉向一特別激動,衝他伸大拇指,小聲說:「強。」

    潘五表情有點呆滯,等了會兒才應上一聲是。

    擂台上比武繼續,一對對選手魚貫而上,以為會很浪費時間,不想下午兩點就結束第一天的三十場比武。

    皇朝門正下方樹起對陣表,潘五和秦冠等三十人的名字出現在第二輪的對陣圖上,那一塊塊標示身份的小鐵牌鑲嵌在上面。至於被淘汰的那些人,連個名字也沒有留下。

    官府差役剛掛好對陣表,大批百姓湧過來探看究竟,很多人拿著賭場發的名冊和下注表單在研究押誰比較好。

    兩名鐵甲衛士分左右而立,不時呵斥人們後退,不得損壞對陣表。

    與此同時,潘五等人回返客棧。在路上,府城三岳說了祝賀話語,鼓勵潘五繼續往前拼。

    劉向一被淘汰了,和被秦冠淘汰掉的那名修生,第一天比賽被淘汰兩人。不過劉向一無所謂,說能夠來看看熱鬧,值了。

    余洋在跟潘五說明楊林山有多牛皮,潘五琢磨琢磨:「我的賠率又要變低了。」

    余洋愣了下,跟著說:「你該喊我下注的。」

    吳落雨說:「我下注了,買了五百金。」

    潘五衝他笑了下。余洋問:「你押的是誰?」吳落雨說:「當然是潘五啊。」

    潘五的奪魁賠率果然又掉了兩點,現在買是一賠六。

    余洋說:「你們誰有錢,借我點,我一會兒來買。」

    沒多久回到客棧,潘五未來有五天休息時間,所以沒一會兒就被雷岳喊出去,倆人在客棧院中對練。

    雷岳說後面幾天都要這樣練。

    潘五應是,心裡話:在府城不是已經練過好多次了?

    府城三岳都是四級上修為,在府城時空手對練,輕鬆搞定潘五,這是實力差距。

    可現在穿上戰甲、又有兵器在手,雷岳一時竟有點奈何不得潘五。那把如月小刀確實鋒利。

    他倆對練,旁人圍觀。星雲看上好一會兒,一言不發回房。

    他總是認為自己的實戰水平不一般,能夠殺死高他一個境界的修者,可是在看了潘五的動作之後,又有今天擂台上的表現,星雲終於認清現實,頗有些不甘心的落寞離去。

    第二天又是三十組修生比過,潘五沒去現場,很多人也沒去,比如秦關中。

    常岳華勸說潘五去觀察對手表現,潘五搖頭:「秦冠的快,看再多遍也沒有用。」

    常岳華默然,叮囑一句不要外出,帶修生趕去皇朝門。

    星雲在這天上場,也許是昨天對比後的發現刺激到他,一開場就是兇猛撲殺,竟然將對方修生逼落擂台,僥倖贏得一場。

    吳落雨輸了,小姑娘被人打飛,一口鮮血就那樣揚在空氣。

    余洋也輸了,再有兩名修生也是落敗。這一天登場五人,只餘星雲走進下一輪比賽。

    值得一提的是余洋三個人的對手全是二十六強選手之一,這是運氣問題。余洋三個人比劉向一還看的開,儘管都是身上帶傷,卻都在努力說笑。

    吳大妹子的傷勢不算嚴重,當場有醫師喂服丹藥,回去靜養幾天就可痊癒。

    第三天,東山行省剩餘修生全軍覆沒,只是運氣稍稍好上一點,沒有人受傷。

    第四天的比武,大家索性不去了。

    等第一輪比賽結束,還剩下的一百一十五名選手的銘牌,整齊嵌在皇朝門下的對陣表上。

    潘五第二輪的對手還算湊合,是個兵院修生。

    不過這輪過去,下輪就要面對秦冠,那傢伙的劍真不是一般的快!

    短時間內,沒辦法提升修為,只能一遍遍熟悉武技,儘量做到完美。

    三天後第二輪比賽開始,從這輪比賽開始,百姓們踴躍下注,賭雙方勝負。

    前兩場比賽不用賭,只要是正常人都會選擇下秦冠和潘五,這是兩個在二十六強名單上的強人。

    只有一個問題,潘五的對手竟然超級凶悍。

    和星雲的凶悍是兩回事,當秦冠繼續以快劍一劍取勝後,潘五和對手走上擂台。

    一個個頭不高的瘦小修生,穿一套緊身皮甲,兩手分執一把短劍,靜靜站在潘五對面。

    不知道為什麼,潘五有種被游蛇盯上的感覺,仔細看過去,一張平凡無奇的臉,一個平凡無奇的人,唯有護甲不一般,散發著一種陰冷幽暗的感覺。

    片刻後,比武開始,瘦小修生馬上就沒了,好像會變戲法一樣嗖地出現到潘五身後。

    潘五愣了下,要不要這麼快?

    心念一動,身體快速前移。

    瘦小修生從後面追上,手中兩柄短劍快速前刺。

    潘五倒是不害怕短劍,即便是刺破四級護甲也肯定會力盡,他就可以趁機取勝。可現在才是第二輪啊!

    第二輪就要拼鎧甲、武器了?

    潘五快速右移,根本不轉身,好像在練習步伐一樣,右一下,前一下,左一下,再前一下。

    擂台不大,潘五快速移動幾次來到擂台邊緣,而瘦小修生竟然緊緊跟在身後。

    潘五的身體極其強悍,眼見來到擂台邊緣,兩腳點地,身體猛往上縱跳,嗖地一下就然跳起四米多高?

    瘦小修生愣了下,仰頭盯住潘五,只等他落下給予致命一擊。

    跳的再高終要落地,潘五有點小鬱悶,至於麼?就那麼一絲絲的大意,竟然被這傢伙逼到這個份上?

    瘦小修生全身肌肉繃緊,蓄全身力只待雷霆一擊。

    潘五不是死人,身體下落,右手猛朝前方一甩,瘦小修生一愣,趕忙閃避,一道亮光從身邊閃過。

    擂台比武,容不得分心,瘦小修生根本不理會飛過去的亮光是什麼,縱身去攻潘五。

    潘五搶先一步,兩腳一落地,不等站穩,拼出全身力量蹬地,身體好像炮彈一樣飛射過來。

    瘦小修生正往前追,就感覺一個黑乎乎的玩意兇猛砸到自己身上。

    他站在擂台稍稍靠裡一點的位置,潘五這一頂,瘦小書生騰空飛起,跌落擂台下面。

    潘五略停片刻,等裁判宣佈他獲勝,馬上跳下擂台找如月刀。

    真是鋒利啊,輕巧射穿厚實地磚,挖開地磚挖開土才拿回刀。整個過程,附近人群都在看他,覺得這個小光頭有點意思。

    找回刀,也是比賽結束,潘五去跟常岳華言語一聲,一個人回去客棧。

    別人興許還要等下輪對手出來,潘五不用,下輪就是那個一劍封喉的秦冠,沐小白臉很推崇的一位。

    不過話說回來,小白臉點出的幾個名字還真沒有白給的。贏楊林山贏的那個費勁,第三輪的秦冠不知道怎麼收拾,還有一個未出現的何足道。

    他慢慢往前走,吳落雨追過來:「我也回去。」

    潘五點點頭。

    吳落雨說你真厲害,問怎麼修煉的。

    潘五想了下說:「死過一次。」

    吳落雨笑道:「就會胡說。」

    潘五嗯了一聲,再沒有說話,沉默前行。

    吳落雨說:「你好像不願意說話。」

    潘五想想說道:「其實我說了很多話。」

    吳落雨癟下嘴巴:「沒意思。」

    潘五又是嗯了一聲,沉默前行。

    吳落雨就也不說話,兩個人相伴、卻又沉默前行。

    不知道走出多遠,後面響起凌亂馬蹄聲,回頭看,是四匹高大戰獸朝著他們跑過來。潘五拉了下吳落雨,往道邊站。

    四匹戰獸卻先後停下,一個束髮大漢跳下戰獸:「潘五,你過來。」

    潘五說:「我不認識你。」

    束髮大漢有點不耐煩,沖吳落雨說: 「你站遠點兒。」

    「憑什麼?」吳落雨不干。

    束髮大漢剛要發怒,後面走過來個笑呵呵的青年,亮出一面金色腰牌:「我們是宮裡的,有些話想跟潘五說,就幾句話。」

    吳落雨有點猶豫。

    潘五走上前:「什麼話?」

    那青年往側面多走幾步,潘五跟過去。那青年說:「你第三輪的對手是秦冠,對吧?」

    潘五問:「是又怎樣?」

    「我們希望你輸。」那青年從懷裡拿出疊金票:「兩千金買你輸可以麼?」

    潘五呵呵一笑:「我買了自己十萬贏。」

    「十萬?」那青年想想說道:「相信我,輸掉比賽對你好處多多。」

    潘五說: 「贏了不是更有好處?」

    束髮大漢冷聲道:「你倒是想贏,小心一些吧。」

    那青年攔下大漢:「希望你能多想一想,他不是你能贏的。」

    潘五想了下說:「你們是不是在說,我現在跟秦冠的實力差不多?」

    豈止差不多?少少兩場比賽,先後解決掉兩名難纏對手,足以說明潘五很強。

    青年忽然搖下頭,不屑的哼笑一聲:「好自為之。」回身騎上戰獸,四人很快離開。

    吳落雨問:「你認識秦冠?」

    潘五搖頭:「回去吧。」

    倆人繼續走,卻是又有人追來:「潘五。」

    潘五回身看,一個年輕姑娘騎一匹白馬追上來,停到跟前說:「我告訴你,第三輪比武拼全力打,你要是敢故意認輸,哼哼。」

    潘五很好奇:「秦冠到底是誰?」

    「你管秦冠是誰?只要記住本姑娘叫沐雨屏就行。」年輕姑娘騎馬離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12 10:20 PM

第79章  秦燁

    沐雨屏?又是老沐家的人?沐家人真是麻煩啊。

    潘五沖吳落雨苦笑一下:「走吧。」

    吳落雨問:「沐雨屏是誰?」

    潘五說:「皇后家的人?」

    吳落雨想了下又問:「秦冠是誰?」

    潘五沒回話。

    他發現了,越是不想說話就越要說話,這個世界啊從來都是跟人對著干。

    跟第一輪比賽一樣,第二輪後面倆天的比賽,潘五沒去看,都是待在客棧裡瞎琢磨。

    不但是他,一眾被淘汰的修生也是沒心情去湊熱鬧。

    原本在各自修院裡,每一個都是天之驕子一樣的存在。可是來到大都,發現連人家十分之一都不如,那種巨大落差直接讓他們沒有任何心情和想法。

    反正潘五不去,他們就一樣不去。

    第二輪比賽結束後一樣是三天休息時間,在這三天裡,潘五成為焦點所在,潘五和秦冠的比賽成為許多人口中的談資,猜測著誰能取勝。

    很多人說是秦冠,可是總有人唱反調,說光頭潘五不容小覷。

    關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勝負問題,連賭場都有點鬱悶。有人傳回消息,說是宮內禁軍找過潘五,可是沐家沐雨屏也找過潘五。

    沒有人知道潘五會如何選擇,也沒有人知道他們跟潘五說了什麼,再一個,秦關中有沒有關注潘五?

    這種紛亂消息在三天時間裡傳遍大都城的每一個角落,潘五當然不堪其擾。

    很多人說秦冠可能是皇親國戚,勸潘五能讓則讓,沒必要平白得罪人。

    甚至有官員上門,找王大磐說這件事情,連方臣書也從家中回來,找潘五詳細問話。

    潘五一定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方臣書猶豫下說:「你要注意下分寸,秦冠非常有來頭,大的嚇人。」

    等折騰過這三天,第三輪比賽終於開始。

    在這個時候,全部選手還剩下五十八人,東山行省所有修生,除潘五以外,一個不剩地全被淘汰。

    可惜潘五沒看比武,不然能提前看到何足道,星雲就是被他淘汰掉。

    今天一共二十九場比賽,第一場就是重頭戲,秦冠對潘五。

    當倆人站到對面,潘五仔細打量這個人,忽然感覺跟一個人有些像,想啊想的想起來了,他和皓月公主有些像。

    然後就知道了秦冠的真正身份,不由苦笑著搖搖頭,我這運氣啊,真不是一般的好!

    換成是你面對當今皇子,這場架還怎麼打?

    打贏了不行打傷了不行,打輸了不爽,難道要站著挨打?

    他在胡亂琢磨,秦冠安靜站立,右手銀劍依舊斜斜指地。

    這場比賽引起特別多的人關注,沐觀瀾就不用說了,沐雨屏也來了,還有皓月公主等許多人。

    比賽還沒開始,很多人在為秦冠助威,潘五忽然感覺好像掉入敵軍包圍圈一樣,到處是敵人,到處都是,而自己要在這麼多的敵人裡選擇保命。

    片刻後,比武開始。秦冠繼續前兩場比武時一般的揮動銀劍,眨眼間,銀劍刺在潘五喉嚨處。

    潘五早等著呢,抬左手橫在脖子前面,就聽叮的一聲響,秦觀的銀劍竟然被擋回去。

    再看潘五,才發現左手護腕外側竟然特別厚!

    秦冠不屑的笑了下,銀劍重又刺來,這次換成肚子。

    可就在他換招刺來的時候,潘五左手一甩,那個很厚的護腕竟然甩了出去。

    當然打不到秦冠,秦冠略側一步讓過護腕,潘五趁這個機會瞬間站到秦冠面前,距離貼的非常近,近到秦冠沒法出劍。

    秦冠表情無動,右手一鬆,銀劍自由落下,鬆開的手就勢抓向潘五肩頭。

    潘五身體不動,你不是要抓我麼?給你抓!右手如月小刀輕輕上捅。

    秦冠眼看要抓到潘五,忽然面色一變,腳步朝後猛退。

    潘五動作不比他慢,最主要的,他是搶在秦冠行動之前往前衝。就是說不論秦冠往哪面互動,他一定是朝前去的。

    現在,秦冠後退,潘五追上,如月小刀依舊輕輕上捅。

    沒有辦法,秦冠只好再次後退,可身後是擂台邊緣!

    秦冠一咬牙,不就是挨上一刀麼?當下站住不動,兩手合向潘五。

    讓眾人看來,秦冠好像要擁抱情人那樣輕輕擁抱潘五。可潘五不領情,右手手腕一翻,無聲刺破秦冠護腕。

    秦冠一驚,急忙收手往側邊閃。潘五就喜歡追著打,你退我就進,硬生生地再次把秦冠逼到另一邊擂台邊上。

    秦冠右拳握緊了砸出去,潘五右手斜著伸上來,一把好似透明的薄刃出現眼前。

    秦冠不敢硬碰,拳頭只得掄出去讓開刀鋒。

    他有點疑惑,自己明明很快的速度,怎麼在潘五這裡討不到好?

    潘五一刀逼開拳頭,繼續前刺,扎向秦冠胸口。

    沒有辦法,拼吧。

    秦冠側身前衝,用肩膀頂開潘五右手,忍著疼痛,握右拳砸向潘五肋下。

    潘五笑了下,這是想摔跤啊。右手往下壓,兩手抱住秦冠往擂台下衝。

    秦冠一驚,兩腳死死釘在台上,右拳再次砸向潘五肋下。

    他們倆打成這樣,台下有人就明白了,只要潘五在台上,一定不會打的很好看。

    倆人打的很拼,秦冠赤手空拳,潘五也索性放棄如月刀,掄著拳頭跟秦冠對砸,叮叮噹噹的好像兩個不怕痛的鐵匠一樣。

    後來是潘五贏了,他的身體竟然比秦冠的還結實。兩人叮噹一通對拼亂砸,秦冠被砸暈過去,潘五還是方才模樣,一副意猶未盡的架勢。

    潘五又贏了,用拳頭砸昏對手取勝。對手是堂堂皇子。

    當出現這個結果後,很多知道內情的人呆住。這個人是傻子麼?怎麼什麼人都敢打?

    宮牆上的皓月公主傻住,沐觀瀾和沐雨屏也是傻住,還有很多禁軍守衛,再有某些將領,都是看怪物一樣看著擂台上低頭撿起如月刀的潘五。

    潘五忘了,打到激動處忘記秦冠的顯赫身份。在剛才那一會兒,第一次覺得打架有意思,不用刀,就用拳頭,一拳拳結實砸出去,每一下都砸在對方身上,竟然感覺很舒服?

    等把秦冠硬生生砸昏,潘五才察覺到什麼地方好像不對?

    收起如月刀,一起身,看見宮牆上的皓月公主,想了想,又低頭看秦冠。

    裁判宣佈潘五獲勝,好幾名醫師從各個地方跑向擂台,都是要第一時間救助秦冠。

    沐雨屏滿心不爽,這個白痴居然把皇子打暈了?等著的,等我弄死你。

    她忘了是她要求潘五狠狠打的。

    看著醫師們抬走秦冠,又看眼遠處的……皓月公主已經離開宮牆。

    潘五輕笑一下,跳下擂台離開。

    他這下可是牛了,大庭廣眾之下硬生生用拳頭砸暈皇子。等很多官員接到消息,紛紛趕來皇朝門,卻是發現潘五和秦冠都不在了。

    這個時候的李中州在跟秦關中說煉獄關的事情。

    說來說去其實就一句話,缺兵少糧沒有將。

    大秦朝只要還有上朝這一說,就永遠離不了煉獄關事務。秦關中看著奏摺,想了又想問話:「如果調南王過去呢?」

    李中州沒接話,因為是不可能的。

    別的什麼什麼都可以不說,就一條,南面不見得比煉獄關安生多少。

    秦關中忽然長出口氣:「別人做國主做皇帝,都是那麼輕鬆……」

    李中州還是不接話。

    秦關中笑了下:「我有五年沒提升修為了。」

    剛說完這句話,有禁軍將領在外面稟報:「啟稟國主,皇朝門比武,潘……冠被潘五打暈。」

    李中州好像沒聽清,轉身問話:「你說什麼?」

    「潘冠被潘五打暈,王藥師和沈藥師在治療,目前情況還算穩定,故此稟報國主。」

    李中州又不說話了,轉頭看秦關中。

    秦關中問:「怎麼打暈的?」

    那禁軍將領就複述一遍方才擂台上發生的事情。

    秦關中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放棄兵器不用,倆人掄拳頭打人?問話:「會不會有事?」

    將軍回話:「王醫師說不會有大礙。」

    「那就好。」跟李中州說:「繼續。」

    報信的禁軍將領離開,皓月公主卻是快步衝進來:「父皇,秦燁被人打暈了。」

    秦關中看她:「擂台比武,常有的事。」

    皓月公主說:「我知道刀劍無眼的道理,我是想參加大比,替弟弟報仇。」

    秦關中笑了下:「有這個心就行了。」

    皓月公主說:「你不知道,他把沐觀瀾也給打了。」

    秦關中又笑了:「這人叫什麼?倒是有些意思。」

    見父皇如此模樣,皓月公主哼上一聲離開。

    秦關中看著敞開的大門:「我看過對陣表,是叫潘五吧?」

    李中州說是。

    秦關中說:「他能連續打敗楊林山和燁兒……」

    李中州馬上接話:「此次北上,算他一個?」

    秦關中想了下說:「二級修為,連敗三級上的修者,有五品寶刀,他到底是什麼來歷?」

    李中州回話:「聽說是個孤兒。」

    秦關中笑道:「還用聽說麼?」

    當然不是聽說,所有兩百三十名修生的詳細資料都放在武宗府。不過這個資料是明面上的,不會記錄私底下的秘密。秦關中想知道的就是那些秘密事情。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15 11:20 AM

第80章  王大偉

    李中州猶豫一下說:「潘五的情況有點複雜,臣已經派屬下去調查了。」

    秦關中沉吟片刻:「你覺得他比南王如何?」

    李中州一驚:「南王是天縱之資,豈是一個小小修生可比的?」

    秦關中笑了下:「我那個弟弟啊……」話說一半停住,想了想又說:「二級修為參加大比,這麼多年也就只有我那個弟弟和這個潘五了。」說著搖搖頭。

    李中州偷看秦關中臉色,猶豫下說道:「那是國主沒有參加廷比,不然……」

    「不然什麼?不然我也會以二級修為奪魁?」

    李中州趕忙接話:「國主不及弱冠就修到三級修為,是世間少有的天才,又從軍徵戰殺敵無算,怎麼會參加大比武這種小孩過家家一樣的遊戲?」

    秦關中哈哈大笑兩聲,卻是沒有一點笑意:「天才?哈哈。」

    作為一個國主來說,秦關中相當稱職,為國家利益捨棄掉太多東西,也是做了很多違心事情,可是又如何?北面打,南面打,西面更是打,沒完沒了都是打,可據說,打仗是為了讓百姓更好的活著?

    秦關中思考片刻說:「我想去北面。」

    李中州大驚失色:「國主萬萬不可!」

    秦關中說:「世上都說姜事民比我愛護百姓,比我會治理國家,修為也比我高,我想見一見他。」

    李中州臉色都變白了:「國主萬萬不可!」

    「你只會這一句?」秦關中大笑著說話:「他敢打皓兒的主意,為他的那個傻兒子求親?難道我就不該去見一見他麼?」

    李中州沉默好一會兒:「國主,讓王大偉回來?」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一個很普通的人,做了很多普通事情,當然也做了更多不普通的事情。

    秦關中也是沉默好一會兒才說話:「他現在在做什麼?」

    李中州回道:「上個月在蛇島養蛇。」

    秦關中問:「有好蛇?」

    所謂好蛇就是可以煉藥、煉器,能有用處的蛇。

    李中州回話:「他只是在養蛇。」

    秦關中輕出口氣:「讓他繼續養蛇吧。」

    李中州說:「王大偉最疼愛公主殿下,如果知道姜事民想讓公主嫁給他的傻兒子,肯定……」

    「不用說了。」

    ……

    在大秦皇帝和大秦權相談事情的時候,潘五已經回到客棧。

    他想睡會兒,可剛躺下就聽得外面大聲喧嘩,很快喧嘩聲在小院裡響起,有人大聲罵話:「姓潘的兔崽子呢?出來!滾出來!」

    他和秦冠比武,也就是秦燁皇子,東山行省來的所有人都趕去支持。他要回客棧,很多修生一起跟回來。現在有人闖進院子,修生們陸續出來:「喊什麼?出去!」

    這是要吵起來啊,潘五翻身坐起,深吸口氣,下地出門。

    院子裡擠著三十多人,大呼小叫的喊著潘五的名字。余洋、劉向一等人站在另一邊大聲呵斥。

    潘五走過來:「誰找我?」

    「你就是潘五?」人群後面走出來個清秀少年,手裡是一柄大錘。

    潘五馬上想起莫有希,要是介紹給她認識,再來個兩情相悅……一定很般配。

    雖然錘型不同,正好可以互補。

    他沉默不說話,清秀少年再問一次:「你就是潘五?到底是不是……啊,就是你。」少年掄起大錘就砸。

    潘五嚇一跳:「小心點啊。」這一個喊聲也是巨大,反是嚇了少年一跳。

    少年剛把錘子舉過頭頂就聽到這句話,嚇得一哆嗦,大錘竟然失手了,一手握著,一手未能抓牢,錘頭向下掉,把握住錘柄的手帶到腦袋後面,大錘砰地砸在地上。

    少年又嚇一跳,趕忙跳開一步回頭看。見自己沒事,也沒砸到別人,轉身朝潘五怒罵:「喊那麼大聲做什麼?作死啊?」

    潘五很無辜:「提醒你小心了。」

    清秀少年怒氣上盈,一揮手:「打他。」

    身後一群壯漢轟地衝上,潘五又是一聲大喊:「住手。」

    沒人聽他的,儘管聲音同樣不小,大漢們已經掄著兵器朝他打過來。

    潘五有點無奈,這是一群白痴麼?自己穿的四級鎧甲知道不?你們拿個破爛武器就要跟我打?

    不禁慨嘆一聲,白痴真多。

    腦子胡亂想著,腳步輕移,鑽進對方人群中,想起擂台上砸暈秦冠的舒服感覺,掄起拳頭繼續砸。

    對方人多,可惜都是群普通家丁,個別幾個人修到二級修為,大部分人僅是一級修為,如何能擋得住潘五的大拳頭。

    潘五這一通砸,很快找回擂台上的舒適感覺,還是用拳頭爽。可惜剛打過癮,對方已經沒人了。

    三十多個大漢全部被一拳砸暈在地,只剩下一臉驚恐表情的清秀少年。

    潘五笑瞇瞇問話:「貴姓?還打不?」

    清秀少年左看看右看看,大聲喊:「快起來啊。」

    潘五說:「他們已經昏了,聽不到說話。」

    清秀少年還是左看看右看看,又看潘五一眼,忽然大喊一聲:「啊!」拖著長音轉身就跑。

    潘五有點無奈,轉身問余洋幾位修生:「紈袴都是這德性麼?」

    余洋搖頭:「我又不是紈袴,我怎麼知道?」

    潘五回頭看看一地大漢:「用報官麼?」

    「報官怎麼說?」余洋問。

    潘五嘆口氣,回身抓起兩條腿,拖著兩個人往外走,穿過客棧大堂,走出客棧正門,把兩個昏迷中的大漢丟出老遠,然後再回來院子。

    這是丟人?路人好奇啊,走過去看,還有大膽子的去試鼻息。

    沒多一會兒,潘五又拖出來兩個人,跟著還有餘洋、劉向一他們,好歹是三級修生,拖兩個人走還是不成問題的。

    大家一起努力,不大一會兒時間,這群大漢全被丟到長街一角。

    再把他們的破爛武器丟到一起,潘五拍拍手準備回去。

    這是大街上,潘五幾個人丟出來三十多個大漢,引得整街人湊過來看熱鬧。

    在潘五想走的時候,人群裡一個女聲大喊:「潘五,你別走!」

    潘五循聲望過去,又是沐雨屏。那還等什麼,潘五轉身就跑,瞬間跑進客棧,衝進住處小院,衝跑在後面的余洋大喊:「關門!」

    余洋以為是來了什麼高手,慌忙跑進小院,等大家都進來以後趕緊關門。

    沐雨屏追的很快,在她身後還跟著幾個人。站在小院門口大喊:「開門。」

    潘五這些人住的地方,是在客棧大院子裡面格出來的院落,不但門是木頭的,牆也是木頭做的柵欄牆。

    隔著沒多高的柵欄牆往外看,心說真是冤孽啊,姓沐的倆傢伙都來了。

    沐觀瀾拿著摺扇擺出個幸災樂禍的表情,還勸沐雨屏:「不要動氣,有的是人找他麻煩,咱們只管看熱鬧。」

    沐雨屏氣哼哼說:「我要親手揍他。」

    沐觀瀾哈哈一笑,沖身邊兩個青年說話:「這是要麻煩二位兄台了。」

    倆青年一個穿白一個穿藍,穿白衣的個子高高,笑著回話:「能幫雨屏收拾賤人,有什麼可麻煩的?」

    穿藍衣服的傢伙膚色有點黑:「這是個不知死的傢伙,大庭廣眾的竟然把秦……兄打暈,一定會有人教訓他,咱們不過是提前先行一步。」不管是秦燁還是秦冠,都不方便直呼名字。

    潘五隔著柵欄牆大喊:「你怎麼先行?打架也能行麼?」

    藍衣服轉身看他,輕笑一聲:「記好了,我叫何證。」抬步往前走,無視柵欄木牆,就那麼朝前走。

    走路,一定是腳先於身體,何證正常邁步,右腳輕輕踩進木牆中,木牆沒倒,牆根被踩出個洞。

    接著邁動另一條腿,木牆被他的左腿碰出好大一塊破洞。

    在他面前,柵欄木牆好像紙糊的一樣,輕易被碰穿,走出個一人寬的窄路。

    何證說:「按說我不該欺負你,不過你太狂妄,我就替你師長管教一下。」

    潘五扯脖子大喊:「店家店家店家!」

    店夥計慌忙跑過來:「客官,您這是……」看見被撞斷的柵欄牆。

    潘五指著何證說:「他撞的,找他賠。」

    店夥計小心走過來,看眼木頭牆,再看看何證,轉身跑回客棧裡面。

    何證有點迷糊,難道說我這一手不帥?你不是應該害怕麼?或者給個吃驚表情也行,怎麼會叫喊夥計過來。

    眼見夥計來了又走,何證趕忙對潘五說:「出手吧,讓你三招,免得說我以大欺小。」

    潘五搖頭:「現在不能打。」

    「為什麼?」

    「你把人家牆撞壞了,還問為什麼?」潘五搖頭:「紈袴就是不爭氣。」

    何證怒了:「你說誰是紈袴?」

    潘五想了下:「難道我唸錯了?是執跨?」

    沐雨屏正憋著怒氣呢,忽然聽到這句話,竟然沒忍住笑出聲音。

    不但她笑,院子裡的修生們也在笑,余洋認真捧臭腳:「沒錯,就是執跨,你剛才說錯了。」

    潘五點頭:「嗯,記下了,我現在重說,執跨就是不爭氣。」

    在他倆囉嗦廢話的當口,掌櫃的帶著好幾個夥計跑進後院,來到小院這裡。

    還沒及看牆,沐雨屏已經丟過去兩塊金幣:「夠修牆了吧?」

    「夠了夠了,您現在就是拆了這道牆都行。」掌櫃拿了錢要走。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15 11:38 A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8-7-15 11:50 AM 編輯

第81章  何證

    那能讓他走麼?潘五大喊:「掌櫃的!」

    掌櫃只好回頭微笑問話:「客官有事?」

    潘五說:「我住你的店,你店裡不應該保護我麼?」

    「保護你?」

    「是啊,我給房錢,在你的店裡被人欺負,你起碼應該報官吧?」潘五說的很認真。

    掌櫃看看潘五,再看看沐雨屏,苦著臉說話:「你們修行者之間的事情,犯得著扯到我一個普通人身上麼?你們打你們的,我什麼都沒看見。」說完就跑,幾步跑回客棧。

    夥計也是同樣表現,連住在後院裡的客人也是各自回房,透過窗、或者是門縫往外看。

    潘五嘆口氣:「這是一定要打了?」

    何證冷著臉:「請賜教。」

    潘五晃晃脖子:「你幾級?」

    「什麼?」

    「修為,你現在是幾級修為?」

    「四級上。」何證很驕傲。

    潘五卻是不屑的嗤了一聲:「還沒到五級?這麼老了還沒修到五級,怎麼好意思出來混?」

    何證終於不忍了,也不說讓三招了,抬手一巴掌扇過去。

    這是四級上修為的高手,余洋那些人很緊張。

    不過對於潘五來說,四級上而已,何證未必有府城三岳厲害。方才說話時候,潘五眼睛一直盯著對方的眼睛看,在發覺到對方有動手可能後,搶先出手。

    前兩個月一直跟府城三岳做空手對練,這些天開始動用武器,潘五不缺乏跟四級高手對戰的經驗。

    跟高你兩級的修者對戰,儘管潘五身體強悍,可畢竟差著境界,所以一出手就是全力搏殺,身體朝何證左側跑,躲過正常人力量最大的右手。

    何證傲於高過對方的兩級修為,原本是右手一巴掌扇過去,可剛一出手就發現潘五往左面衝來,當下也不挪動腳步,緩下右手行動,左手同時拍出。

    二級修為的差距,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逃開。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就好像小白兔在對付巨狼。

    潘五這個小白兔還是很生猛的,前衝的時候腦子裡已經計算好對方的反應。

    不論是戰爭還是比武,一定要掌握先機才有取勝之道。

    潘五從一動手開始就在猜測何證會如何應對,剛才那一下猜對了,猜中了何證的反應,現在眼見對方左手拍來,潘五是又一次提前發動。

    拼速度肯定拼不過,只能提前出手,並提前猜測對方行動。

    在何證拍過來左手的時候,潘五在更早一點點的時間裡,如月刀朝上方刺去。

    高手對戰,一招一式,真的都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何證一巴掌迅速拍來,潘五如月刀刺上去,待何證發覺到不對的時候,如月刀已經刺穿手掌。

    因為動作太快,何證還沒來得及感覺疼痛。

    發覺到不對,馬上收手,於是刀和手分離。

    速度太快,沒有血,只有何證手掌手背上的兩道極細極細的細線。

    何證側身一移,準備用抬腳去踢,可右腳剛踢起來,左手感覺到巨痛,啊的大叫一聲,慌忙收腳,好懸把自己摔倒。

    潘五不會錯過這種機會,快速貼過去又是一刺,何證肚子被刺出個手指那麼長的口子。

    邊上穿白衣服的青年發覺到不對,身影一閃擋在潘五身前,倒是沒有二打一,推開潘五冷聲說話:「小子怎地如此歹毒?」

    不用問,也是個四級高手。潘五停手站住:「二打一?」

    白衣服冷聲說話:「我沒有動手。」轉身跟沐觀瀾說:「你看看傷口。」

    何證深吸口氣,看著被刺穿的左手,回話說我沒事。再往前一步:「你往刀上抹東西了。」

    潘五說:「順便,順便抹的。」跟著說:「沒抹毒藥不錯了,知足吧。」

    何證拿出傷藥服下,又拿藥粉抹到左手的傷口處。現在這會兒時間,血是猛流啊,也不知道小小一隻手怎麼會有這麼多血。還有肚子上的傷口,瞬間讓藍色衣服變成紫藍色。

    沐觀瀾小跑過來:「我給你看肚子上的傷口。」

    何證說不用,右手撕開上衣,亮出結實上身,肚子上豎著一道紅色傷口,快速往外淌血。

    何證低頭看眼,把藥粉抹上去,再把衣服隨便一圍一系:「繼續。」

    潘五說:「繼續?要是沒有這個穿白衣服的,我早捅死你了,還繼什麼續?」

    何證沉默好一會兒:「好,這次算你贏,不著急,咱們走著瞧。」竟然真的轉身退開幾步。

    白衣服青年笑了下:「也好,讓我來領教下潘魁首的高招。」

    潘五趕忙搖頭:「小點聲,別胡說!這要是讓外人聽到還以為咱倆有黑幕呢,沒怎麼地我就魁首了?讓國主知道還不砍了你的頭?」

    他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誰都明白說的是行首大比奪魁。

    白衣服青年笑了下:「聽說你不願意說話,傳聞真是不符。」

    潘五眨巴下眼睛,點了下頭。

    白衣服青年說:「開始吧,我也讓你先,不過你太陰險,我得拿武器。」說著話一伸手,從袖管裡滑出來一條軟鞭,軟軟的垂到底上。

    鞭身一骨節一骨節的,不知道是用什麼編出來的。

    潘五看看鞭子,再看看自己的巴掌長的小刀,想了想說:「高手對戰,拳頭就是我的武器,你隨便動用武器,還可以穿護甲,身邊沒有就回去取,我可以等。」說著話往回走,把小刀放到窗檯上。

    白衣服青年若有所思看著潘五,看上好一會兒嘆口氣說道:「我是真想拿鞭子抽你啊。」右手輕輕一拋,一條近三米長的軟鞭釘到牆上,垂在地上的部分盤成團,好像條黑蛇。

    沐雨屏大聲說話:「方師兄,你只管拿鞭子抽他,有什麼事情我擔著。」

    方師兄沒接話,他打架讓女人擔著?開什麼玩笑!就跟潘五不動武器、他也選擇空手是一個道理,男人總要有擔待一些,總要大氣一些。

    潘五忽然抬手摀嘴,緊緊捂著,誰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如此捂了好一會兒,好像終於忍耐不住一樣撒開手:「不是我多話,實在是好奇心太重,不問明白會死人的。」

    「你問。」方師兄淡聲道。

    潘五指指他的衣服袖子,又指指自己的袖子:「就這麼個袖子,怎麼能裝進去那麼長一條鞭子,還看不出來?」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瞬間無語,就是傻子也知道潘五在說笑話。方師兄面色不變:「希望你的拳頭能跟你的嘴巴一樣厲害。」

    潘五說:「我是真的想知道,告訴我啊,我有個大箱子要帶……啊,你是不是有傳說中的儲物空間,你這是儲物袖子?」

    方師兄還是神情不變,走上一步,擺手道:「請。」

    「你是不肯告訴我了?」潘五也是走上前一步:「讓我幾招?」

    方師兄冷笑一聲:「讓你三招。」

    潘五搖頭:「能讓三百招不?」

    方師兄說:「讓你三千招好不好?累死你。」

    潘五連忙點頭:「好啊好啊好啊,我可當真了。」

    一個人在戰前忽然廢話連篇一定是有原因的,別人也許是膽怯、是拖時間,潘五是想激怒對方。

    不論是誰打架,冷靜是第一要點!

    不冷靜的人容易犯錯誤。

    眼見潘五好像小無賴一樣貧嘴,方師兄又冷笑一聲:「對我使用這招是沒用的,再說一遍,我讓你三招,請。」

    見這傢伙格外難啃,潘五探出半邊身子看何證:「這個穿白衣服的在嘲笑你,他說我這招對他沒用,可是對你有用,是不是在說他比你強啊?」

    挑撥離間的最高境界就是死不要臉,好像潘五這樣的死不要臉。

    這麼做是對的,戰場上最沒有用處的就是臉,生死之間還是別琢磨面子問題為好。

    何證氣壞了,當著沐雨屏的面這麼諷刺我,好,你好樣的,咱走著瞧!

    潘五熱衷於挑撥離間,見何證不肯接話,又跟方師兄說:「他連話都不敢接我的,不敢跟我說話,果然還是你厲害。」

    方師兄冷聲說話: 「到底打不打?你不打我先動手了。」

    潘五趕忙說:「打,打,等我一下。」在許多人面前,潘五一本正經的活動身體,邊活動邊轉圈,當把臉轉到後面的時候跟余洋說話:「記住了,跟高手打架一點不能要臉,冷酷耍帥那都是面對低手時才能做的事情。」

    口裡說著話,身體繼續轉動,再次面對方師兄,潘五笑嘻嘻問話:「我說的對吧,帥哥?」

    泥人遇到這種混蛋也能激起性子,方師兄有些怒了:「再等你一分鐘。」

    潘五癟下嘴巴:「真小氣,我活動起來都要半個小時才能進入狀態……你是怕輸給我吧?」

    方師兄不接話。

    潘五長嘆口氣,兩手握拳到胸前:「我要動手了。」

    方師兄冷聲說:「三招。」

    潘五說知道了,大步往前走,兩步站到方師兄身前,隔著不到一尺距離。可潘五還在往前湊,尋找最近距離,幾乎是臉貼著臉那樣。

    方師兄退後兩步:「你幹什麼?」

    「打架啊,你說讓我三招,我還沒出招呢?」潘五的表情是真無辜啊!

    方師兄終於怒了:「你是想死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15 12:58 PM

第82章  方師兄

    潘五又往前走一步:「不想。」

    剛說完這兩個字,他好像野獸狂化一般,猛地朝方師兄撲過去。

    方師兄一直在提防,可是又要記得讓三招的事情,只得後退。

    這些都在潘五考慮中,潘五甚至想到方師兄有可能一激動忘記讓三招的事情……

    眼見方師兄後退,潘五就不給面子了,大拳頭好像車輪一樣掄起,一拳拳瘋狂砸出。

    方師兄讓三招,潘五一揮拳頭就砸出去三招。

    方師兄有些沒反應過來,多退兩步就又多讓幾招。

    不可能一直退,方師兄兩腳踩死地面,舉拳對砸過來。

    潘五越來越喜歡揮舞拳頭的感覺,明明知道對方是四級修為,明明知道他想跟自己對拳,偏生不躲,拳頭猛砸下去,帶著殘影帶著風聲,兩隻拳頭轟的撞到一起。

    一拳,潘五的拳頭皮開肉綻。

    方師兄的拳頭同樣有傷,不過他不在意,跟著又是一拳砸過來。

    他不在意,潘五也不在意了,舉著皮開肉綻的拳頭對砸。

    倆人距離過近,所有的招式啊速度啊都沒有太大用處,你一拳我一拳,完全是拼誰的拳頭硬,誰的體力足,誰不怕痛。

    潘五怕痛,不過能忍住,每一拳揮出都帶起血滴一串,每次拳頭相撞都是激起一片血珠,可他就像沒有疼痛一樣繼續掄拳頭砸過去。

    方師兄也感覺到痛,可人家二級修生跟你對拼拳頭,拼成血霧一片也沒退縮,你好意思後退?不要說暫停不打,就是後退半步都是丟人。

    方師兄脾氣上來,不就是對拳?誰怕誰?不信打不死你。

    潘五不是傻子,開始對會兒拳意思意思得了,終於拉到對自己有益的距離內,下一刻,一拳一拳不是砸對方腦袋就是砸身體。

    方師兄如果比他快很多,興許能以拳對拳,擋住潘五攻擊。

    可惜啊,當真是快上那麼一點有限,倆人偏又貼在一起,他也沒有臉後退,試著攔截幾拳之後,終於挨上一拳。

    就是這麼一拳,方師兄差點沒把早上吃的飯噴出來,潘五實在太狠。

    更狠的不是只有這一拳,接著又是狂砸狂打,方師兄努力抵擋,奈何總有漏網之魚,漏出一條魚,他的身體就被重擊一下。

    想要學潘五那樣打回去,可那傢伙穿著全身護甲!

    方師兄不信邪,猛出一拳打中潘五胸膛,按說兩個等級的差距足以把潘五打飛,可那傢伙不但沒飛,反是以更凶悍的姿態打回來。

    方師兄又中一拳,決定下重手,接下來一拳砸向潘五腦袋。

    你打我腦袋,我就打你襠部!潘五猛地蹲下,右拳直擊出去。

    方師兄終於後退兩步,這要是不退,很容易造成人生困惑。

    在方師兄後退的時候,蹲著的潘五兩足發力,身體猛然竄起,兩隻帶血的拳頭轟轟砸在方師兄腹部。

    方師兄穿白衣,經過這會兒戰鬥,衣服上開滿鮮花,一朵朵一片片的紅色血滴在衣服上組成各種紅豔豔的花朵。

    現在又多兩朵。

    方師兄忍痛,剛想還擊。

    潘五是縱撲過來的,兩拳砸出去,身體向下跌去。在這個時候,方師兄的拳頭打向他的腦袋。

    潘五全身使力,加快下落速度,同時兩手抱出,抓住方師兄兩條腿,而後下意識地往懷裡一帶。

    反正自己注定要摔倒,兩臂力量狂爆而出。方師兄剛剛一拳落空,就感覺兩腿被往前一帶,失去重心,啪的一聲倒在地上。

    高手的反應總是很快很快,方師兄馬上踢腿攻擊。

    先逼退敵人再起身,這是很正常的戰鬥方式。

    問題是潘五弄到方師兄以後,竟然快速鬆手。方師兄一腳大力踢出去,忽然發現沒了束縛,剛想起身,一條黑影撲到自己身上。

    潘五主動鬆手,為的是兩手兩足同時發力。

    摔下來以後,藉著拽倒方師兄的力量,潘五快速穩住重心,此時好像一條狼一樣撲到方師兄身上,兩隻拳頭就更兇猛了,劈頭蓋臉砸下去。

    方師兄有力氣,想頂翻潘五,起碼得頂開他。所以抬兩拳護住頭部,腰身和下體使力……沒使出來力氣,他沒想到潘五的拳頭竟然這麼狠,比剛才還要狠!

    這個狠不是說潘五力氣大,是說心狠、對自己很殘忍。

    經過連續不斷的對拳,潘五的拳骨被打斷一塊,一塊尖銳白骨穿破皮肉伸在外面。

    潘五好像沒有痛覺一樣,快速把尖銳骨頭砸進方師兄手臂,再收拳拔出,帶起一片血珠。

    方師兄驚呆了,不但他吃驚,連何證帶倆個姓沐的都驚住。

    要多說一句,潘五修為比不上對方,差兩個級別。可單論身體強度,潘五是超級強悍的,就是說他跟方師兄其實有一戰之力,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戰贏而已。

    現在有機會了,骨頭變成他的武器,一拳就打斷方師兄的攻擊,接著再一拳,然後又一拳,方師兄護住腦袋的兩個手臂竟是被連扎出幾個血洞。

    沐雨屏啊的大叫一聲:「停啊!停啊!」

    所有院子裡的人沒有不吃驚的,見過打架的,沒見過潘五這麼殘忍的。他不但是對別人殘忍,對自己同樣殘忍!

    方師兄被打傻了,修為高兩級也沒用了,透過兩個拳頭間的縫隙往外看,是一片血紅,還有快速飛動的拳影,拳影每飛過一次,他的兩隻手臂就會一痛,就會多出一個血洞。

    這是不對的,這個事情是不對的!二級修者的骨頭沒有這麼硬,自己應該能撐過去才對。

    方師兄忘記抵抗,只能無力的護住腦袋,連躲閃也一起忘記。

    沐雨屏啊啊大叫,沖潘五喊停手,沖何證喊救人。

    何證也是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腳步一動,單手抓住潘五護甲,拎起來丟到一旁,倒是沒有使壞,出手比較輕,潘五輕輕落到地上。

    余洋等一幫人馬上衝過來,有去看潘五傷勢的,更多的人是站在潘五身前,這是嚴陣以待隨時準備拚命。

    何證說:「我不打。」轉身去看方師兄。

    方師兄還是躺在地上,白衣服被紅血和灰土染成新的圖畫,不美,而且絕對殘酷!

    何證輕聲道:「方兄,方兄。」

    方師兄的兩隻手臂還是架在臉上,胳膊上的血洞猛往外流血,淋在臉上、頭髮上,更多的灑落地面。

    何證又喚一聲方兄。

    方師兄才慢慢放下兩隻手,露出一張被鮮血掩蓋的臉龐。

    沐雨屏跑過來,拿著傷藥喂給方師兄。

    方師兄怔了一會兒才嚥下丹藥,似乎在回想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何證回看潘五一眼,潘五坐在地上沒動,身前是那些修生。

    何證猶豫一下:「我們輸了,走。」後面一個字是跟沐雨屏和沐觀瀾說的。

    沐雨屏有些傻了,反應不過來。

    還是沐觀瀾走過來,也不管方師兄一身塵土血污,輕輕抱起往外走。

    沐雨屏呆看潘五好一會兒,還是何證提醒一句,才知道離開。

    不但她想不明白,何證也想不明白,潘五的骨頭為什麼可以當兵器使用?

    故事裡會有這種凶人,手斷了就用剩下的半截骨頭打人,其實是不可能的。

    身體有本能反應,方師兄那麼厲害,如果沒有疼痛感,早把潘五打成渣滓。就是因為身體痛了會自己亂動會不受控制,才會敗給潘五。

    可潘五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拳面上探出骨刺,不但不斷,還能當匕首使用?

    帶著不解,他們四個人很快離開。

    余洋這些人才能圍起來查看潘五傷勢。吳落雨拿著肉骨丹輕輕呼喚潘五,想讓他服藥。

    是不可能的。

    潘五受到的傷比方師兄嚴重多了。方師兄是被打傻了,除身上挨了一些拳之外,再是兩條手臂受傷,別的就沒了。

    潘五隻一條胳膊的傷就比他全身傷勢嚴重,要先處理斷骨。

    現在停止打鬥,修生們圍住潘五說話。劉向一忽然說:「讓開,別圍在一起,咱們站到這一邊。」

    修生們依言站過去,露出呆坐的潘五。

    好像傻了一樣,兩隻手隨意垂著,鮮血匯流成河,在地面上蜿蜒流動。

    大概過去一分鐘,就當大家決定找醫師的時候,潘五發出淒厲嘶喊,聲音大的嚇人也難聽的嚇人,隨著大喊,身體開始劇烈顫動。

    余洋趕忙抓住肩膀用力去按,根本按不住,他自己也被帶的顫抖起來。回頭喊聲:「一起!」

    修生們重又聚過來,按腿的按腿,按肩膀的按肩膀,沒有人敢動潘五的雙手。

    他們能按住潘五的身體,卻是止不住拚命的嘶喊,足足喊上一分多鐘才停下。

    他這一聲喊,讓客棧二樓客人探頭看,一樓客人站在遠處看,後院住的客人站在各自門口往這邊看。

    潘五終於不喊了,腦袋好像被雨水澆了一樣的流汗,汗水沖走鮮血,卻也激的傷口更加疼痛。

    不過忍住了,跟方才的疼痛相比,現在這一點痛完全什麼都不算。

    看看身邊幾個人,潘五小聲說:「放手吧,我沒事。」

    余洋問:「真的沒事?」

    潘五點下頭。

    幾名修生才慢慢放開手。

    確實沒事了,潘五低頭看看兩條受傷的手臂,沖余洋說話:「受累,我要站起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15 01:24 PM

第83章  何足道

    余洋單手輕輕一提,潘五站起,但是雙腿明顯乏力,不由地微微顫動。

    余洋說:「我送你回屋。」

    潘五說謝謝。

    回到房間,吳落雨餵肉骨丹給他。

    潘五搖頭:「找醫師。」

    吳落雨應上一聲,出去找醫師。

    余洋問:「別的地方沒有傷吧?」

    潘五強笑了一下:「傷在裡面。」

    傷在裡面?余洋說:「我幫你把護甲脫了?」

    潘五猶豫猶豫:「好。」

    貼身軟甲很難脫,潘五要告訴余洋從哪裡開始,要一點一點的慢慢來。

    最麻煩的是雙手都有傷,也都有骨頭綻露出來,好在骨刺只有右手那一根。

    余洋看著白色骨頭,小聲問:「不痛麼?」

    「痛!痛死了。」潘五心有餘悸。

    余洋想了下又問:「那麼痛你還能打人,怎麼做到的?」這句話的意思是問,你的拳頭應該受痛無法使力才對。尤其是超級劇痛,如果你強行違背身體自己的意願,他會進行自我保護,最簡單的方式是昏迷。

    潘五不但沒昏迷,還能繼續揍人,怎麼可能?

    見余洋問起,潘五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其實那會兒……我已經沒有感覺了,就是不知道痛了,好像是痛過勁了?不過後來那會兒是真痛,痛的都想死了。」

    余洋說:「是啊,特別嚇人,我們五個人才按住你,你喊的聲音特別大,耳朵都快聾了。」跟著又說:「你先休息,別說話了。」

    潘五嗯了一聲,繼續配合余洋脫去護甲。

    近十分鐘才脫下,余洋累出一腦門子汗。

    潘五說謝謝。

    余洋說:「不用謝,是你給我們長臉,二級修生打敗四級高手,厲害!」

    這會兒時間,吳落雨帶醫師回來,醫師大略看看傷患處,再檢查內傷:「還行,內傷不是很重,忍著點兒痛。」

    說話的時候,兩隻手飛快動作,一會兒時間就把右手的斷骨接好。

    潘五已經痛得又出一身汗。

    醫師讚揚道:「不錯,挺堅強的。」又去處理左手傷口。

    左手是輕傷,再有臉上幾道小傷口,醫師問:「你們有什麼丹藥?沒有的話用我的,一枚二十金,連吃五天。」

    潘五說有。

    醫師點點頭:「那行,有事情再找我。」轉身出門,吳落雨送出去。

    余洋問:「你有什麼丹藥?要不要等老師回來?」

    潘五說不用,又說:「我養一養就好了。」

    「怎麼可能?你這是斷骨啊……天啊,三天後的比武怎麼辦?」余洋呆住。

    潘五說:「用不到大驚小怪,這不是接好了?」

    「好了?還要慢慢長的啊!」余洋說:「我去找老師,他們那裡應該有好的傷藥。」

    潘五說他有。

    余洋想了想:「反正都是要告訴老師。」

    這是一定的,即便余洋不說,一眾修生不說,客棧裡鬧出這麼大事,總會有人把消息送到他們耳朵裡。

    潘五說:「反正沒什麼大事。」

    余洋哭笑不得:「你還真樂觀。」

    劉向一幾個人在收拾院子,一通忙碌之後進來,問潘五怎麼樣了。

    潘五說沒事,又說辛苦哥幾個了。

    然後就是養傷吧,吳落雨回來趕走所有老爺們,一個人拽把椅子坐在邊上。

    潘五讓她也回去,吳落雨不肯,說等老師回來再說。

    潘五藉口要方便,吳落雨跑出去喊人。

    潘五打開箱子,拿出最後一瓶肉骨丹,心說幸好留了一瓶。吃上兩顆,躺下休息。

    過不多時,余洋和劉向一進來,倆人攙扶他去方便。

    三位講師是更晚一些時候回來的,聽說潘五受傷,馬上跑來查看一番,確認沒有大礙,開始詢問事情經過。

    離開潘五房間,在院子裡,大家七嘴八舌說上一通,三位講師很是生氣,這就被人欺負了?有心去告狀,可怎麼告?來惹事的兩個沐家人是皇后的後輩,哪個官府會接這個案子?

    三名講師決定等王大磐回來,也要找上方臣書,爭取給潘五討個公道回來。

    現在麼,最大問題是潘五的右手怎麼樣了,下一場能上場麼?

    今天比賽結束還剩下二十九個人,三天後是十四場對決,一人輪空。打倒一號秦冠,潘五的五號變成實際上的一號,如果能夠輪空該有多好。

    當天晚上,王大磐剛一回來,三名講師就去說明白天發生的事情,又說要找方臣書方院長。

    王大磐有些迷糊,好好的在客棧待著,竟然被人找上門尋仇?

    想了下說:「明天去找方院長。」

    雷岳說:「為什麼不現在去?」

    「現在?」王大磐看看天色:「好吧,你們誰去?」

    常岳華說:「我們希望提督帶我們過去。」

    王大磐笑了下:「好。」

    於是他們四個人就走了,只是沒一會兒又回來兩個人,馮山嶽和雷岳留下來保護潘五,免得再生意外。

    到這個時候,倆人才想起來正事,告訴潘五:「按正常來說,你下一輪的對手是何足道。」

    聽到這個名字,潘五很懷念沐觀瀾,這個烏鴉嘴就提了三個名字,結果全是自己對手?連一個輪空的都沒有?

    認真想上好一會兒,按說潘和沐都是水字邊,一衣帶水的關係應該很好才對?怎麼整的天天都是打架?

    馮山嶽又說:「不過剛才也說了,希望能輪空。」

    潘五笑了下,這是能夠希望到的麼?

    這一天就是這樣度過,可憐的潘五窩在房間裡養傷。不過比起他自己,三位講師更擔心他的傷勢。

    潘五沒必要擔心,一面是肉骨丹管夠造,一面是超強的自癒能力,琢磨著最多兩天就會沒事。

    隔天一早,方臣書來了,仔細看過潘五傷處,疑問道:「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嚴重啊?」

    常岳華也驚奇呢,睡了一夜,骨頭竟然接上了?到底是什麼傷藥這麼神奇?

    王大磐說:「這件事情跟傷勢輕重無關,現在是大比時期,居然有人登門挑釁,以四級實力挑戰二級修生,這是以大欺小,是擺明要斷掉咱們的奪魁希望。 」停了下又說:「他這是乾擾全國大比武,影響朝廷選才。」

    方臣書想上好一會兒,讓潘五安心養傷,他回家找人寫奏摺。

    方家是大族,不但有方之氣在東山行省做省主,朝廷裡也是有人。方臣書要單獨寫一封上告信交到武宗府,再由家中那位朝臣寫奏摺給國主看。

    同時,東山行省眾人最關心的事情是第四輪比賽能不能輪空?

    答案是不能。

    上告信留在武宗府,人家說要調查,不能偏聽偏信;還讓方臣書放心,只要這事情是真的,一定還他們一個公道。

    寫給國主的奏摺更慘,被幾位負責批閱奏摺的大學士暫時留住,秦關中沒能看到。

    於是三天後,潘五對戰何足道。

    現在的潘五越來越有名氣,先是乾掉楊家最優秀的子弟楊林山,接著弄倒秦冠,讓他奪魁的賠率一再降低。

    然後在今天,賠率竟然成為所有奪魁熱門中最低的那一個,一賠一點五。

    才是第四輪啊,賭場已經認定這傢伙最有可能奪魁了?

    原因,有人把客棧那天發生的事情傳了出去。

    現在的大都城裡,最有名氣的未必是潘五,但最丟人的一定是何證和方師兄,兩個四級上高手,車輪戰二級修生潘五,居然先後落敗!

    尤其方師兄,被潘五用拳頭砸倒了?

    簡直就沒法混了,自從事情傳出去以後,哥倆就再沒出過門。

    當修生們繼續第四輪比武的時候,兩輛馬車送兩個人出城,一個往西,一個往南,短時間內是不能回來了。

    潘五當然不知道這些事情,現在的他在鬱悶,前幾輪比賽,何足道都是很隨意的穿身輕甲,很隨意的拿個兵器,在擂台上隨意打幾下,然後晉級下一輪。

    今天變了,何足道竟然換上一身亮銀鎧甲,在太陽底下一站,這光芒萬丈的……潘五被晃的眼暈,好幾次錯失戰機。

    最煩人的是今天好大太陽,對著太陽刺眼,背對太陽,鎧甲更刺眼。

    這還怎麼打?

    打死潘五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會被太陽光難住!我是修行者好不好?

    更可氣的是,何足道還特別厲害!

    對手既厲害還無恥,還能抓住戰機,潘五要被折騰瘋了。

    沒有辦法,只能穩紮穩打,一點點來吧。潘五忍著性子跟何足道耗時間。

    何足道很張狂,手裡是一柄銀槍,同樣亮的耀眼,可也鋒利的可怕。四級戰槍,全力施為,興許能捅穿潘五身上的四級護甲。

    今天這一仗,跟客棧那兩場差不多,潘五十分被動。

    來來回回折騰好一會兒,他忽然明白過來,大罵一聲豬!

    何足道愣了一下:「你罵我?」又是一槍刺過來。

    潘五微微低頭,在銀槍刺過來的時候,猛往內側移動一步,抬右臂夾住銀槍,腳下發力,整個人好像掛在銀槍上一樣朝何足道滑過去。

    何足道放開左手,右手單手拿槍,左手在腰間一抹,跟著是一把短刀刺向潘五。

    潘五想明白了,和你費這麼大勁幹嘛?只要讓我接近你就行!

    眼見短刀刺來,身體忽然矮下去,好像前幾天跟方師兄打架那樣,潘五側蹲著躲避短刀。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15 01:55 PM

第84章  方之奇

    躲避過去,照例是學著那天跟方師兄打架的模樣,腳下發力猛撲過去。

    倆人距離不遠,潘五輕易跳到何足道身上,全身力氣狂亂使出,根本沒有規矩、不管方向,好像藤曼糾纏一樣,轟地一聲把何足道糾纏摔倒。

    銀槍是用不上了,想著舉刀去捅,潘五的大拳頭已經砸過來,一拳,就聽哢嚓一聲響,何足道左臂的銀色護甲被砸出個癟。

    這一拳很大力量,砸的何足道左手往後甩,短刀被打飛出去。

    沒有兵器威脅,剩下的事情簡單多了,大比武擂台變成糾纏到一起的兩個野蠻人的拳頭大戰,毫無疑問,潘五是勝者。

    倆人緊貼在一起,再不用管陽光刺眼,一拳拳連續打出。

    一個穿黑甲,一個穿白甲,每一拳下去都是叮噹聲響,因為速度太快,叮噹聲連綿不絕,比雨打芭蕉還要密還要急。

    好在這場雨過去很快,沒一會兒時間,潘五傲然起身,低頭遍看護甲,真是結實啊!完全沒事。

    再看何足道,成為第二個被潘五用拳頭打暈在擂台上的可憐孩子。

    潘五打的很爽,明明全力打拳應該筋疲力盡才對,可為什麼還神清氣爽,感覺像增加了修為一樣。

    何足道確實有點悲劇,明明實力很強,也是佔盡便宜,偏生遇到不講道理的潘五。人家連如月刀都沒用上,憑著兩隻空拳頭就打贏他,甚至連個拳套都沒有。

    裁判很吃驚,看看被砸得一個坑一個坑的銀色護甲,再看看潘五雙手,只微微紅腫?

    好吧,宣佈獲勝者,有醫師跑來救人。

    潘五率先進入十五強,老規矩,跳下擂台,跟余洋等人匯合後回去客棧。

    這一次,連方臣書帶府城三岳有跟著一起。

    回去路上,方臣書帶他們特意去了一次武宗府。

    武宗府老大在皇宮裡,老二夜麼在皇朝門主持擂台比武,不過告狀這種事情從來用不到大佬們出面,下面一些小官員就能把事情推的遠之又遠。

    儘管方家在大都有一定地位,方之氣又是封疆大吏,可人家沒有為難你,態度恭敬,微笑說話,端茶倒水好不熱情,只是談到正事,小吏就擺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苦著臉說上幾句話,最後是苦肉計,說自己左右不了上官,您要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找他們。

    而上官呢,當然是不知道去了哪裡,暫時尋找不到。

    這種事情很普遍,有人說秦關中那麼拽那麼厲害的一個人都不能一統大陸,就是因為下面官員的拖沓之風起了負面作用。

    沒有人願意做事情,沒有人願意擔責任,你這樣我這樣,即便是大秦國有再好的條律法令,也是難以實行。

    尤其武宗府這種地方,所有官員沒有實權,可天下大半官員又都是出自這裡,這是有了無形的權利,最高長官又是大秦皇帝,想一想能在這裡為官的,又有哪一個好相與?

    再有,這件事情跟方臣書無關,潘五甚至不是他的修生,而另一方是何家和方家兩個官宦子弟,背後更是沐家,換成是你來做武宗府的官員,你會怎麼選擇?

    歸根結底還是那句話,武宗府官員沒有實權,潘五跟人打架,你們應該報官才對,找我們做什麼?

    所以人家小吏推的光明正大,上官也是可以不在府衙坐班。

    方臣書在武宗府待上一會兒,氣憤離開。

    方臣書很生氣,潘五倒是無所謂,他是真的不在意這些事情。

    你想要在意麼?可以,把自己變強大才有在意的資格。否則只有自己在意,也只會給自己增添煩惱。

    回客棧沒多久,一個留著小鬍子的官員來找方臣書,態度恭敬,口喚三叔。

    看年齡,小鬍子比方臣書大概小個十來歲。

    二人進到房間說話,沒多一會兒去喊潘五。

    進到方臣書房間,潘五恭敬行禮。方臣書介紹,小鬍子叫方之奇,是方家另一位棟樑。

    方家的年輕一代不說,正當年的屬方之氣和方之奇大有前途。他們還有個兄弟叫方之棄,也不知道他們的老爹是怎麼想的,起出這麼三個古怪名字,偏偏都還是運道不錯。

    方之奇一直在看潘五,看了好一會兒問話:「你有什麼秘密是外人不知道的?」

    潘五說:「沒人知道的才是秘密。」

    方之奇輕笑一聲: 「李相已經派人去海陵調查你,如果沒有意外,最多再有十天就能回來。」

    潘五沒接話。

    方之奇沉默好一會兒說:「可聽過我家長兄的名字?」

    潘五說不知道。

    方之奇沉默片刻說:「你現在是海陵第三學院的修生,在府城武院做掛名修生,對未來可有打算?」

    潘五說有,但是不能告訴你。

    方之奇笑了下:「你喜歡什麼?」

    「喜歡什麼?」

    方之奇說:「年輕人麼,要麼喜歡快馬,強大戰獸,超強武器,或者是女人,你喜歡什麼?」停了下又說:「我知道你有個叫劉三兒的仇家。」

    潘五問然後呢?

    方之奇說:「我可以幫你報仇。」

    潘五說:「你能找到他?」

    方之奇說:「找個人麼,只要他活著,只要他還想活下去,總不該太難。」

    潘五笑笑,又不說話了。

    方之奇沉默片刻說:「你想轉讀修院麼?」

    潘五說不想。

    「絕世功法呢?」

    潘五搖頭。

    方之奇接連問出許多話:「神兵利器?超強戰甲?救命丹藥?稀世寶貝?就沒個想要的?」

    潘五還是搖頭,等了會兒說話:「你是想讓我加入方家麼?」

    方之奇說:「你就是有通天本事,如果沒有強大後盾支持,沒有人替你說話,沒有家族保護,未來不說是寸步難行,處處受制倒是可能的。」

    潘五說:「我就沒想進入官場。」

    方之奇說:「沒有人願意當官,我是說真正的修行者,可為什麼無數高手都要主動跳進這個牢籠裡,為頭頂的官帽辛苦忙碌?」

    潘五沒說話。

    方之奇說:「資源,因為資源,世界就這麼大,到處是國家,到處是修行者,想要得到更多資源就必須站到最前面,成為人上人才能擁有更多修行資源,才有可能變成高手。」

    潘五看眼方臣書:「院長,我想回去了。」

    方之奇說:「你不想變成高手麼?」

    方之奇的勸說失敗,潘五說聲謝謝,轉身離開。

    方之奇有些生氣:「他到底是什麼回事?」

    方臣書說:「他就不是正常人。」

    方之奇想上一會兒說:「是了,以二級修為打敗四級高手,當然不是正常人。」跟著又說:「不過他是傻子麼?一個如此有天分的修生,如果不加入一方勢力,總會有人忍耐不住害掉他,三叔不如幫忙勸勸?」

    方臣書說:「我會盡力勸說,不過潘五被打這件事情總要早些解決才好。」

    方之奇說:「我盡力。」告辭離開。

    這個時候的潘五坐在椅子上發呆,方家要招攬我?怎麼好像故事裡才有的情節啊?

    在這個時節的這個大都,誰是運氣好的人?是趕來看大比武的百姓,能看到一場又一場高手對決。

    誰是運氣最不好的人?這個很難評選出來,不過潘五的運氣可以確定不夠好。

    儘管對何證和方師兄登門找麻煩的事情不在意,可是當聽說那倆傢伙已經跑了之後,潘五很自然的有些不開心。

    然後又聽到一個更不開心的事情,下一輪的對手叫那風,是個年輕女孩,論年紀跟潘五差不多,論修為比潘五高一級,最麻煩的是,那風是劍宗弟子

    劍宗不收女弟子,除去特別有天分的極少數天才少女。只要是穿著劍宗衣服行走江湖的女子,能不招惹就一定不要招惹。不但是打不過的問題,也是沒有劍宗人多的意思。

    女孩在劍宗是稀罕寶貝,男弟子們多是無限關護。若真是有女弟子被外人欺負,你就看吧,百柄神劍必然前來報仇。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哪怕是跑上一年,劍宗弟子也會窮追不捨。

    對於劍宗弟子來說,這樣的對手是外出歷練的最佳對手,一定要人盡其用。

    消息是吳落雨告訴他的,說你下一輪的對手是個漂亮妹子,一定要注意,不能心軟。

    漂亮不漂亮不知道,反正在吳落雨的口中,有六成以上的女子都是漂亮妹子。可是劍宗女弟子啊,這五個字實在太響亮,響亮到常岳華又來寬慰他:「有的人遇到就遇到了,只要盡力就好,就是最棒的。」

    潘五很鬱悶:「這個女的很難對付?」

    常岳華說:「劍宗以快著稱,女弟子出手更是快,我懷疑秦冠都沒有她的劍快。」

    潘五琢磨琢磨,說回去睡覺,轉身離開。

    找出賭場發的名冊看,沒記得二十六強裡有個妹子啊。

    翻來翻去,終於找到那個人,那風是第一檔的六個人之一,當時沒在意,名字像男孩子,看相貌感覺這個人很瘦,沒想到竟然是個女孩。

    女人是要打扮的,比如吳落雨,每天都要花費一些時間收拾自己。

    那風不打扮,甚至是為了學劍,將頭髮剃成男孩子那樣短,只比潘五的頭髮長上一點點。

    不用問,這一定是個凶悍妹子。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19 09:53 PM

第85章  那風

    一個女人能夠捨棄容顏,捨棄長發,捨棄最青春美麗的年華勤奮練劍,你說這樣的人厲害不厲害,可怕不可怕?

    在潘五打倒秦冠以前,賭那風奪魁的賠率一直低於他。而那風妹子也確實有本事,一路都是輕巧取勝。

    劍宗來了三個人,有一個運氣不好,在上輪遇到那風,倆人內鬥,那風同樣是輕巧取勝。

    真的如同常岳華說的那樣,她的劍比秦冠的劍還要快。

    又過一天,第五輪比武開始,這天只有七場,余一人輪空。

    不過這一輪輪空的修生用不到開心,因為還有屬於他的對手。當七場比鬥結束後,決出前七名,這七個人會休息六天。

    落敗七人跟輪空那個人重新抽籤決定比武對手,兩兩對戰決出前三名,補入前面七人湊足十強之數。

    如果沒有意外,這一次北上關城,就是他們十個人對戰姜國決出來的十名高手。

    說起來有些可惜,楊林山、秦冠、何足道,每一個都有前十強的本事,卻是全部被潘五淘汰,真不知道是他們運氣不好,還是潘五運氣不好,總是遇到高手。

    現在又要加上那風一個。

    那風確實像個假小子,短短頭髮,穿著半身軟鎧,靜靜站在擂台上,長劍背在身後。只憑感覺,那風好像比她身後的劍還像劍。

    潘五依舊是黑色護甲保護身體,無奈看著對面的假小子,用不用這麼冷靜?

    那風的冷靜超出他的想像,當禮官介紹過名字,宣佈開始比賽的時候,那風也是一動不動,就那麼看向潘五。

    一站就是五分鐘,圍觀百姓已經鼓噪起來,那風還是安靜站立,長劍也還是背在身後。

    不知道為什麼,潘五特別明確一件事情,只要他敢活動,下一瞬間,那風的劍一定釘在自己喉嚨上。

    所以他也沒動,兩個人就在擂台上安靜站立五分鐘。

    由此再次證明了,只要潘五上場比鬥,過程一定不會很好看。

    第五輪這場比武更誇張,擂台上好像立著兩座雕塑一樣。

    五分鐘後,那風使勁多看看潘五幾眼,忽然舉手說:「我想暫停一下。」

    還可以暫停?潘五好奇看向裁判。

    裁判也意外著呢,看眼那風,轉身去看夜么。

    夜么根本不理他,那個武宗府的副宗主啊,比宗主秦關中還不靠譜。

    裁判略一猶豫,詢問潘五:「你同意麼?」

    潘五沒有意見,點頭同意,於是中止比賽。

    那風先是解下背後長劍,再脫去本身軟鎧,蹲下仔細綁好鞋帶,起身後稍稍活動活動,抽出長劍……劍一離鞘,那風瞬間發生變化,給人的感覺是從一個人變成了一柄劍,還是柄出鞘的利劍。

    那風剛要對裁判說好了,潘五發現不對,馬上大喊:「等下。」

    那風轉頭看他。裁判也是疑問看過來,潘五說:「我也要脫護甲。」

    再好的護甲也會妨礙行動,就好像兜裡多裝個東西會影響跑步一樣,這是一直存在的問題。很多宗門為了培養出真正高手,讓弟子們穿著護甲成長,就是要習慣才行。

    劍宗是例外,劍宗高手少有穿護甲的,大多人都是一襲白衣一柄銀劍走江湖。

    剛才那會兒時間,那風一直在計算,計算主動發起進攻的勝算,算來算去都是希望不大,所以決定拼了,脫去護甲再戰。

    潘五不用計算,他是本能。在看到穿輕裝的那風之後,馬上感覺到一陣危險,於是也要脫去護甲。

    他這一身穿起來麻煩、脫起來更麻煩,要離開擂台找個房間才行。再一件事,護甲裡面沒有衣服,臨時借了余洋的衣服。

    余洋只好穿著內衣長褲拿著鎧甲站在老遠的地方看潘五比武。

    穿著寬鬆衣服的潘五重新回到擂台上,裁判詢問二人是否準備好了?在得到肯定答覆後,繼續比武。

    這一次,那風不再站著發呆,朝潘五微微一躬,腦袋還沒抬起來,右手長劍已經直刺而出。

    快,真是快。

    還好潘五也不慢,在那風一劍刺出的時候,他已經往側面站開,然後隨意一拍。

    沒拍中,那風的劍確實鬼魅,速度快的跟閃電一樣。瞧著明明在眼前、在手下,可是一巴掌之後,劍沒了。

    潘五也是痛快利索,不去找劍,不去找人,身體按照原來的方向繼續衝出去,瞬間站到擂台邊緣。

    如月刀變成飛刀出手,人是面對著擂台外,小刀朝後方射出。

    那風還真是跟在後面,眼見飛刀射來,當下沒有多想,手腕輕輕一抖,劍尖找到如月刀,兩者相撞,發出叮的一聲響,如月刀被挑飛。

    看到這個場面,潘五暗嘆口氣,運氣還是不好。

    如月刀是五品,對方長劍是四級,在打算中,希望劍刃挑到刀刃上,也許就壞了對方長劍也說不定,可惜沒能成功。

    潘五不會隨便丟出護身利器,在如月刀出手後,他整個人忽然轉過來,便是看到如月刀被挑飛。

    高手對決,每一個瞬間都可能改變戰局。在那風挑開如月刀的同一時間,潘五心下暗嘆一聲,腳步卻猛地踩到地上,嗖地朝那風衝過來。

    那風挑開如月刀,劍刃重新指向前方,她也是準備再追過去。就這個時候,潘五到了。

    潘五也是脫去鎧甲,身體恢復成自然狀態,恢復成最輕鬆自在的狀態,此時全力爆發,嗖地出現在那風身前。

    那風表情不變,長劍橫著削出。

    沒機會了,再好的兵器抵不過拳頭,手才是一個人最靈活、最方便使用的武器,那風橫削一劍,潘五根本不躲不避,大拳頭轟地一下砸中那風左臉。

    那風很拼,也是很瘋,她知道潘五會打拳過來,心底卻偏偏要試一下誰更瘋狂,好像是以命換命的戰術,她將利劍掃進潘五腰間,如果運氣夠好會切斷腰骨。

    反過來潘五的一拳,即便潘五再厲害,也不過是二級修為,而自己是三級修為,不要求能抵擋住潘五的攻擊,只要不被打死,她就算贏。

    這是誰都沒想到的事情,包括開戰前的潘五和那風。

    於是下一刻,那風一劍切進潘五腰間,可惜只切進去小指頭那麼粗的傷口。不是力氣不夠大,不是寶劍不夠鋒利,是潘五的那一拳頭實在太狠,也是潘五的身體實在強悍!

    強悍的身體阻緩了利劍切入肉中的速度;兇猛的一拳打翻那風,利劍失去助力,就那樣卡在潘五腰間。

    一拳之後,潘五拔掉利劍,看著紅血慢慢流出,隨手一抹傷口,拿衣服按住,轉頭看那風。

    這個女人第一次展現了柔弱,躺在地上扭動身體,想要使力站起來,偏是使不上力。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起身。

    潘五倒轉劍身,捏著劍尖送過去,那風深吸口氣,伸手握住劍柄,手竟然有點顫?

    潘五這一拳真的是太過凶狠,能把人打成現在這樣?

    那風還想再戰,潘五忽然說話:「建議你認輸,我會等你五個數,如果不認輸,我會再次打倒你。」

    那風當然不認輸,心裡話是你想讓我認輸,為什麼還要給我劍?

    潘五不說話,高高舉起右手,握成拳頭,慢慢伸出食指,然後是中指、無名指、小指,最後是大拇指。

    那風果然凶悍,不愧是劍宗女弟子,在潘五伸手指點數的時候就在準備出招。當潘五伸出四根手指,她往前小挪半步,然後挺劍直刺。

    幾乎是同一時候,潘五伸出大拇指。

    在這一時候,潘五的右手舉在高出,那風的劍已經快速刺來。

    潘五猛後退一步拉開距離,那風的劍刺空。

    她當然要繼續追著刺,可惜潘五不會給她那麼多時間。剛才的五個數已經是最大寬容。

    那風略一停頓,腳步往前衝,長劍又刺向潘五。

    現在的速度慢多了,跟剛才的快劍相比,剛才像是丟塊石頭出去,現在像丟個羽毛出去,完全不是一回事。

    潘五可不管你是男是女,也不管你丟的是石頭還是羽毛,既然說話你不聽,那就只好簡單快速解決問題。

    又是一拳!

    讓過那風前衝的身體,在擦身而過的時候一拳頭反砸在那風後腦上,那風終於成功昏厥。

    他是在打女人,又是如此殘忍的打,更是在取得優勢以後殘忍的打,台下響起一片轟聲。

    潘五好像沒聽見,安靜站立片刻,然後跳下擂台找如月刀。

    又是他贏了,連過五輪,連續放翻五名高手,只是這次贏得比賽之後,沒有人歡呼沒有人叫好,只有一片漫罵聲。

    甚至在回客棧的路上,連余洋和劉向一都說:「最後那拳沒必要打,你想贏,不給她劍不就行了?」

    潘五說:「與我無關,一切是她自己的選擇。」

    吳落雨說:「聽著好像有道理,其實全是錯誤!你明明已經贏了,非要把劍還給她,假如是你處在她的位置上,那麼多人看著,你也一定會繼續拼,事關顏面!尊嚴比性命更重要!」

    潘五看她一眼:「你錯了。」

    「我錯了?」吳落雨問。

    潘五說:「一個人,最重要的是活著,不論你有多麼驕傲的自尊,多麼偉大的夢想,一定要活著才行,我今天這樣對她,就是希望將來在戰場上、在決鬥場上,她不要再犯這種錯誤,這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跟著補充一句:「在今天的擂台上,如果我和那風交換位置,我一定會認輸。」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19 10:16 PM

第86章  小九

    話麼,怎麼說都可以。重要的是誰在說,別人肯不肯聽。

    潘五不在意大家怎麼看他,平靜說出自己想法,吳落雨沉默好一會兒,隱約覺得他說的不對,可為什麼偏生聽著有些道理?

    星雲站在潘五一方:「只要能取勝,怎麼做都成,何況我們什麼都沒做,並且是故意放過她。」

    結束今天比賽,潘五可以休息六天,三天後是進入十五強的後八強進行比武,選出他們中間的第一名湊進八強名單。他們中的第二和第三名湊進整個大比武的最終名單,也就是第九和第十名。

    很快回去客棧,大家各自休息。晚上吃飯時聽到個消息,方之奇親自帶過來的,說國君知道沐觀瀾、沐雨屏帶何證、方師兄來找麻煩的事情。罰沐家出萬金,何家和方家各出五千金,抵過他們犯下錯誤,金票會在明天送來客棧。

    有了兩萬金幣做補償,一眾修生不好意思再替潘五發火。挨頓打和兩萬金幣哪個更重要?還真挺難做出選擇。

    潘五自己無所謂,本來就沒打算追究什麼。事實也是追究不到什麼,除非你要殺人,才會有官人抓你入監,至於別的麼?很重要麼?

    你還活著,就不要計較太多。

    這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兩國徵戰,和老百姓關係不算太大,同是一族百姓,誰做皇帝不是做?可國家總是能讓百姓拿出性命替掌權者去拼。

    而真當百姓有了事情,被欺負、被欺騙、被搶劫、甚至被殺戮,掌權者反是不在意了。多是罰些金銀了結。

    潘五老爹被劉三兒欺詐、直至死去,潘家不是沒有告過官府,可是有用麼?

    官府說免費替百姓打官司,免費替百姓申冤,可只要衙役登門,你要是不給點銀錢,他們就不會給你好臉子,又怎麼可能替你說話?

    有了切身經歷的潘五自然不會奢望官府會替自己出面,替自己伸張正義,那不可能!往好裡說,就算人家確實幫你辦案,想要為你做主,那麼要問多久的案子?要問多少的證人?要用去多少時間?很有可能案子還沒判,潘五已經回去海陵城。

    所以,他對這兩萬金幣的到來是持歡迎態度的。

    不過吳落雨不滿意了,說你就差這兩萬金幣?你差錢說話,我回去就給你兩萬金幣。

    這也是件無奈事情,這個世界永遠都有含著金鑰匙出生的、體會不到生活疾苦的幸運兒。很巧,吳落雨是其中之一。

    不過也正是這樣,潘五對吳落雨的印象特別好,只有心中秉持良善的人才會堅持公平和正義,吳落雨是個好孩子。

    潘五很冷漠冷酷,那是對別人。對上好孩子,潘五的耐心會多一些,笑著跟吳落雨說:「吃完飯和你說。」

    吳落雨想想應了下來。

    於是大家繼續吃飯。

    潘五是這次國家大比武的佼佼者,率先進入八強。因為他住在這裡,當天吃飯時,客棧老闆跑來說話,免去他全部食宿費用,隨便吃隨便住。同時給東山行省這些人適當減面費用。

    不但是客棧老闆給予優惠,還有東山行省的人跑來敘舊。這麼多年了,東山行省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出彩過?一個二級修為的小修生大鬧都城,打得天下最傑出的青年英才們束手無策。

    重要的是比武沒有結束,此時套交情好過日後拿了魁首才來。

    他們來套他們的交情,潘五全無所謂。

    方之奇跟方臣書、也是跟潘五說過賠償金子的事情,然後離開。

    就這點來說,他確實看重潘五,想要招攬進方家。可惜潘五不但對做官不感興趣,對加入世家、大家族、甚至是各方勢力,也都是統統不感興趣。

    今天這頓飯是慶祝潘五率先進入八強,不管未來能打到第幾名,方臣書和王大磐已經滿意了,他倆是相當滿意,席間多喝幾杯酒。

    潘五不喝酒,也不願意跟別人客套,吃飽後回去房間。可是沒一會兒,秦燁來了。

    穿的普通,沒有額外飾品,一身簡單布衣罩住當今大秦國的最大公子哥。

    秦燁在外面敲門,身後跟著八個名大漢,全是步行。

    秦燁邊敲門邊自報名字:「秦燁拜見潘五同學,還望不吝一見。」

    什麼是同學?同窗求學,說明著一段青春、共苦、共奮鬥的美麗日子。

    潘五開門出來:「我和你不是同學。」

    秦燁隔著門抱拳:「我是來賠不是的,難道潘同學不敢讓我進門?」

    潘五說是,又說不敢,不敢讓你進門。

    秦燁愣了下,這人說話做事怎麼都是跟別人不一樣?想了想推門進入:「我不知道觀瀾和雨屏會來找你麻煩,那件事情確實是雨屏不對,不過她是想給我出氣,所以,假如潘同學……」

    潘五有一次說:「我們不是同學。」

    「潘公子……」

    潘五再次打斷:「我從來就不是公子。」

    這傢伙是真難伺候啊,秦燁訕笑一下:「潘先生可以麼?假如潘先生有怨氣,可以盡情朝我發,也可以索要賠償,我會儘量滿足潘先生的要求。」

    潘五說:「剛知道的消息,國主讓他們三家人湊兩萬金給我。」

    秦燁問哪三家?

    潘五不解地看他一眼:「你不知道?」

    秦燁說知道,跟著又說:「我要再說一遍,我真沒有讓人來找你麻煩。」

    潘五說知道,又說:「滿朝高手,你要是想收拾我,怎麼可能找倆四級修者?」

    秦燁說:「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再說:「為表示歉意,明天中午由我做東,還望潘先生賞臉。」

    「不賞,再見。」潘五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不正常!海陵那面、府城那面,遇到些小官都要客氣說話,現在看見皇子竟然不給一點面子……唉。

    遇到這麼個主,秦燁也有點鬱悶,甚至連原先的開場白都沒機會說。他本來想說:想必潘同學已經知道我此時身份,我不是故意欺瞞……

    可惜啊,潘五連說一個字的機會都不給他。

    想了又想說道:「為避免再發生某些不愉快事情,我邀請潘先生暫住我的府宅,可好?」

    潘五說不好,又說你走吧,你在這裡多待一會兒,我就越是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堂堂大秦皇子竟然讓潘五說的無話可說,沉默片刻抱拳道:「既如此,秦某告辭,待來日潘先生奪魁,還請給秦某個薄面……」

    潘五嗯了一聲:「不送了。」不等秦燁轉身,他先轉身回屋。

    秦燁摸摸腦袋,猜測潘五為什麼這麼生氣?是生氣自己騙他還是生氣沐雨屏惹來的麻煩?稍稍想上片刻,忽然自嘲一笑,轉身離開。

    他們在這裡說話,余洋那些個人想要回房都不能夠。直到秦燁帶人離開,他們才能回去小院。

    一群人馬上去找潘五,詢問秦燁來做什麼。

    到了這個時候,不但潘五知道秦冠是皇子秦燁,大都城幾乎就沒有不知道這件事情的。

    那是皇子啊,皇子登門,有誰不想好好巴結?只要有了交情,未來畢業不說尋個工作,興許能成長為國家棟樑也說不定。

    可潘五什麼都不說,假裝盤膝閉目,說正在練功。

    余洋問這個世界上還有依靠打坐就能修煉的武功?

    「是你們沒見識,不要說打坐練功,睡覺也可以練功,只是你們沒有這個天賦,不適合修煉這種功法。」潘五閉著眼睛胡說八道,最終把那幫傢伙騙走,才躺下來睡覺。

    沒一會兒吳落雨過來,詢問兩萬金的事情,還是說你缺錢,我給你。

    潘五解釋說:「我不缺兩萬金,我缺的是時間,我有太多太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有時間和精力計較這種小事情。」

    「小事情?被欺負了是小事情?」吳落雨追問。

    潘五說:「家仇是不是比我被欺負重要?」

    聽到這句話,吳落雨不說話了,沉默好一會兒說聲對不起,轉身出門。

    隔天起床繼續練功,在各種煩心事和不煩心的事情中連續度過五天。這五天裡,潘五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用拳頭打人,那拳拳到肉的感覺真爽,甚至在打人的同時還能增長修為。

    這五天裡收到三家的兩萬金幣賠償。

    這五天裡知道了第六輪對手的名字,小九。

    小九的身份特別複雜,隨便怎麼說都是一部故事書的內容。好在大比武看重的是實力,在大比武正式開始之前,小九是所有修生中奪魁賠率最低的那個人。

    現在被潘五取而代之,卻不代表他實力受損。

    小九依舊那麼拽那麼傲,從參加比武到今天還沒有人見過他說話,從來獨行獨往。可真要以為他是孤家寡人,那就是錯上加錯的錯上加錯。

    在潘五以超強武力橫空出現以前,秦關中只關心過二百三十名比武修生的兩名,一個是兒子秦燁,一個是小九。

    如果能選擇,他願意花費二十萬金買小九不來參加比賽。

    尤其是有了關城賭約之後,他就更不希望小九參加比武,曾經很多次希望他被淘汰。可是不能。

    縱觀整個比賽,贏得最輕鬆的就是前兩輪的秦燁。再就是小九和那風。小九一路輕鬆晉級,沒有一個對手能在他劍下撐過十個數。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19 11:21 PM

第87章  夜么

    秦關中真是眼瞅著小九殺進八強,滿心的鬱悶是不消說的。

    後來還是李中州寬心勸慰,說國主因他感到為難,莫不知姜事民是不是也會為難?

    聽到這句話,秦關中先是高興片刻,不過馬上又不高興了,小九是從秦國出去的,不出事還好,只要出事,怎麼算都要把秦關中算在裡面。好在姜事民那裡也有類似小九這樣的麻煩存在,那傢伙的麻煩比他還大。

    當知道潘五的下一輪對手是小九後,秦關中更鬱悶了:「為什麼就不能提前兩輪讓這兩個人碰到?」

    小九是棄子,是父母丟棄的孩子。麻煩的是,丟棄他的不是一般人,那個家庭從來就不是一般家庭。論起身份,那個家庭比秦關中幾代為國君的家庭還要顯赫。

    不論秦關中還是姜事民,不論秦國還是姜國,他們的國家其實都是從另一個國家,確切說是從另一個朝廷得來的。

    那個朝廷有個統稱:前朝。

    偏生他們的這個前朝還在,在好幾個國家中間有塊魚米之鄉,那地方終年封城,那地方是小九本來的家。

    兩歲時被宮人帶出,送來秦國,由秦國大家族聯合供養。

    那個地方不會只送出小九一個棄子,也不會只送來秦國。在過去的百多年時間裡,一共送出皇子一百二十三人,最後成功回去的只有四個人。別的人……也就只能是別的人了。

    就是說,小九其實是皇子,跟秦燁一樣的皇子。可他又是棄子,一出生就擔負命運的棄子。最可怕的是什麼,最可怕的是身邊人不會隱瞞這個消息,會在懂事後告訴他,告訴他他的家族是怎麼回事,家族的國家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送來秦國,想要回去就要努力成長起來,變成那個家族的真正傳人才能回去,否則就是個棄子,被很多人、也是被這個世界放棄的孩子。

    活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公平一說。

    身為皇子和成為棄子,任何一個正常人的反應都是選擇前者。或者不去選,就是安靜活著也好。可惜小九都不能夠。

    他必須要知道所有跟自己有關的事情,然後要選擇,要努力,要拚命。

    過去的一百二十多個送出來的皇子,有二十多個聰明人一開始就選擇成為普通人,不去想修行,不去想國家,不去想錢權,只想平淡過一生。

    可更多都是更「聰明」的「聰明人」,一個個都是認為自己背負著家族命運,哪怕肝腦塗地也要努力去做。

    小九沒有姓,在得到家族承認前,他的名字都是隨便取的。看過些記錄,有叫木頭的,有叫石塊的,阿毛阿灰阿風……

    這是出生在那個家族的悲哀。

    是的,只有悲哀。沒有榮光,反而有無窮責任。

    當離開家,來到以前的各個屬國,接受某一些家族的供養,要在很多人的面前一點一點努力成長。

    如果說活到現在的潘五還能有一些秘密的話,小九連每天吃了什麼上了幾次廁所有人記載。

    每一個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人,都會有人記錄這些事情。不是忠心,是防備。

    那個曾經的「前朝」子弟,一直想要恢復前朝榮光,這是公開的秘密。

    不但是秦關中對小九的存在感到為難,那個號稱仁義治天下的姜事民也一樣感到為難。

    當初前朝皇帝無道,瞎胡亂搞,終於把國家玩殘疾,把自己玩死。各屬國原本是一家子弟,縱有異心也不過三兩家,反是反不成的。

    可那個混蛋皇帝給了大家機會,於是就反了。

    畢竟是同祖共宗,大家的吃相還算文雅。當天下大勢初定下來,拽著前朝皇帝一起開會,商議商議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商議好以後寫成章程,簽字畫押。再不得改。

    真是不能更改的,只要你是家族後代,只要這個國家還是你掌權,就一定要遵守下去。

    秦關中不敢改,姜事民不敢改,田橫不敢改……哪怕傳國百年,彼此殺戮無算,這個章程也無人敢改。

    於是就接收吧,每隔幾年就會接收一個從那個地方出來的孩子。派專人服侍,送到大家族中寄養。

    那個地方的人是想復國的!

    所有人都知道,也都知道殺死了事,可是誰去殺誰敢殺?

    好像這次秦關中因小九而為難,姜事民那裡還不知道要怎麼為難呢?

    姜事民那裡一共收了四個孩子,在過去的二十年時間裡,先不說別人怎麼對他們四個人。就是那四個人之間始終在內鬥。

    資源有限,每個國家都有這種棄子,從外面獲得的東西有限,他們為了快速成長只能內鬥,於是就斗吧。自己鬥不說,還要拉幫結夥,拽著供養他們的家族和世家一起斗……應該是挺熱鬧的。

    反正就是各個國家的老一輩國主……對了,每個屬國都有年號有皇帝,可以叫皇帝可以叫陛下可以叫聖上,可對外卻只能稱呼國主。意思是上面還有個不能取代的上家,那個傢伙才是皇帝。

    各位國主定下這種事情,百多年下來就成為了規矩。

    單說修行,小九確實是眾多棄子中最優秀的那一個,實在太優秀了,優秀到秦關中都不得不關注。

    只是修行好也無所謂,這孩子來大都十四年,硬是給自己裝備了一支棄兒軍。一個接受別人資助才能存活才能修行的人、一個一無所有的人,硬是憑空闖下一份基業,換成你是秦關中,興許只想趕緊弄死他算了。

    好在棄兒軍沒有多少人,也沒有多少武器,朝廷才容許他的存在。

    這樣一個人,成為潘五第六輪對手。

    小九肯定不想輸,潘五更不想輸,他就是為了這點破事才去府城接受訓練,又無奈來到大都,難道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現在的他必須要贏,十萬金幣砸在賭場裡,不拿回來就是完不成鱷魚戰甲。

    從感恩的角度來說,他不應該這麼對待大鱷魚,是大鱷魚給了第二次生命,應該厚殮。

    可小魚小蝦不這麼想,每天都是吃吃吃,吃碎吃空了深在海底的大鱷魚的血肉。潘五將之帶上岸,雖說也興了留住鱷魚鱗甲的念頭,不過到底是一把火焚燒。

    塵歸塵,我們從虛無中來,再回歸於虛無中。

    大火焚燒,也在燒煉潘五的念頭。

    不想劇烈焚燒後,大鱷魚還是留下鱗甲和堅骨。

    留下了,就要好好使用。

    所以,潘五不可以輸。

    現在,這樣兩個人碰到一起,有些知道內情的人取笑說:最終一戰提前進行。

    小九的身份是保密的,所有棄子的身份都是保密的,潘五不知道他的殘酷家世,事實上就是知道了也無所謂,他不會在意你是天潢貴胄還是草芥螻蟻,他只是在做自己。

    第六戰,潘五對小九,終於開始。

    有人打趣說:「這倆人就該一個第五一個第九,名字都取好了。」

    那天是陰天,黑沉沉的烏雲壓著,滾動湧進,好像裡面藏著條布雨的黑龍。

    早上出門,很多人拿了傘,可烏雲就在天空滾著,偏偏不下雨。

    站在擂台上,潘五忽然笑了一下,要是今天跟何足道打就好了。

    小九比潘五高,也比潘五瘦,有意思的是,也是個光頭。更有意思的是,穿了整整一套重鎧。

    站在擂台上,左手抱著頭盔,右手拿把雙刃斧,一米多長,可以單手劈,也可以雙手砍。

    因為瘦,顯得顴骨有些高,眼睛很大,但是很空。

    好像前場決鬥的那風那樣,站住了仔細看潘五,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裁判問話,才單手把頭盔扣到頭上,兩手握住斧柄,整個人便是化作黑獄戰將一般恐怖。

    看看對方的重鎧,再看看自己的護身軟甲,又有掌心裡的如月刀。

    潘五考慮片刻,忽然舉手說去甲。

    好吧,去甲。裁判同意,潘五跳下擂台。

    等再次回來,只穿條練功褲,一雙軟底鞋,赤著上身,光著腦袋,好像哪座寺廟的小和尚一樣。不同的是,這一次小和尚戴了拳套。

    而且不止一副,就在擂台邊上放了整整一袋子鋼鐵拳套。

    這是他做的準備,在知道對手是小九之後,除非是直接割喉,如月刀的作用其實不大。便是急忙找來一堆所謂的二級精鋼拳套,其實就是指套。

    如果是換做別人比武,興許會說他使賴,怎麼可以拿那麼多拳套放在擂台上。

    小九不在乎,別說拳套,你就是拿來一車寶刀又如何?裁判猶豫一下,也沒有干涉。

    總有人幹涉,大聲問話:「這個合乎規矩麼?」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裁判想不出先例,轉頭看上官。

    他的上官也為難,畢竟是前八強的對決,一個錯誤就是干涉比武,鬼知道會幹涉來什麼玩意,所以他也是看向自己的上官。

    他的上官是夜么,那個喜歡和稀泥、懶洋洋、什麼都不喜歡做的懶老頭。

    夜么剛到沒一會兒,迷瞪著眼睛歪著頭,好像在打盹?

    身邊有手下小心的、不露痕跡的輕拽兩下衣角,待其清醒一些,起身恭敬稟報發生了什麼事情。

    夜么表情無動,還是有些迷糊的樣子,看看遠處,又看看擂台:「沒有條律說,不讓把武器放到擂台上吧?」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19 11:24 PM

第88章  卜問道

    手下都不想說話了,這麼多年大比,什麼時候動用過武器?沒動用過武器,又哪裡來的條律規矩?

    偷看眼老傢伙依舊迷瞪的表情,回話說沒有。

    夜么說:「就是了,沒有禁止就是可以,趕緊打吧。」

    終於開始打了。

    搶先發動進攻的是小九,全身重鎧起碼一百五六十斤,小九卻好像沒穿一樣的靈活。

    這是國朝大比武的第一次,第一次有重鎧出現在擂台上。

    在前面五輪比試中,小九輕鬆獲勝,潘五是第一個值得重視的對手,需要他全力施為。

    不想潘五卻是正好相反,脫去鎧甲,甚至是赤著上身對戰。

    擂台很結實,要分怎麼對待。前面許多場比賽,擂台受到的最大的傷害就是木板碎裂,趕忙更換。

    今天一戰,連擂台也受到考驗。

    開始還好,小九快速衝到潘五身前,他原本就高,重鎧在身更顯威猛,一拳直直打出,好似魔王在世一般。

    潘五空身在動,輕巧閃開拳頭。

    小九同樣顯得輕巧,不知道他那身重鎧是假的還是裝有某種機關,靈巧的不像話,甚至沒發出聲音就追向潘五。

    一拳一拳全是直擊,完全不防禦。

    潘五很是有些憂傷,就這麼個玩意扔到戰場上跟萬人軍隊作戰,都可能殺個八進八出,現在在欺負我?

    眼見大鐵人追的急,潘五決定反擊。閃過大鐵拳頭,湊過去狠狠一拳。

    小九的拳頭才是真正的鐵拳,又大又重,沾上即傷。跟它相比,潘五那個戴著指套的手顯得特別小。

    現在,這個小小的拳頭轟地一下砸在小九大鐵鎧甲的腹部。

    一拳,發出巨大聲響,崩飛出許多小鐵塊。

    潘五快速退開,仔細看方才打中的地方,小小一個癟。再看自己右手,拳套早分崩離析,碎的不成樣子。小指和無名指的圓環還在。

    小九也是低頭看眼被大眾的地方,一拳之後心裡有數了,潘五不過如此。邁開腳步再追過去。

    潘五提前後退,退避時候取下殘破指環,甩手丟向頭盔正面。

    小九抬手擋在臉前,指套跟鎧甲撞到一起發出鐺的一聲響,小九好像趕拂蒼蠅那樣隨意,腳步不停,繼續接近潘五。

    潘五已經拿起新指套,套上後迎著大鐵人又是一拳。

    同樣的巨大聲響,拳套是同樣的崩裂,同樣在手指上留下指環。

    手骨變紅腫,已經有傷口滲血。而大鐵人身上還是只有那一個癟。

    兩拳砸在同一個地方,沒有什麼效果。

    潘五索性把左手拳套換到右手,都是一樣的四環指套,沒有左右區分。

    在這個時候,小九一腳側踢過來,潘五不敢縱跳,身體騰空就是不能自己控制,使不出力也改變不了動作快慢。

    只要敢跳起來,小九肯定一拳送他上天。

    身後是擂台邊緣,潘五猛一咬牙,不是喜歡砸拳頭的感覺麼?轟地一拳砸在小九的鋼鐵護腿上。

    全力砸出這一拳,小九的右腿被砸向下方,算是破解掉這次攻擊。可小九不是只有一條腿,在右腿被攻擊的時候,他的右拳揮起來。

    藉著右腿被砸向下的力道,右拳快速打潘五後背。

    潘五從高往低出拳,讓出不設防的右邊肩膀;小九一拳結實砸中,潘五轟地一聲直接趴在擂台上。

    與此同時還有個哢嚓聲音響起。

    潘五不顧傷勢,原地連續滾動,逃開這一片地方才起身。

    小九轉身過來看他,面上全無表情。

    潘五起身後看這大鐵人,忽然微微一笑,甩掉破碎的拳套。左手輕撫右手手背,那裡有傷口和血紅。

    小九抬步走過來,不像剛才那樣快,一步一步穩穩接近。

    潘五看眼擂台一角的許多拳套,狠狠咬咬牙,迎著大鐵人走上去。

    小九始終面無表情,看著慢慢走過來的潘五,猛往前衝踢腿。

    潘五輕巧躲過,小九原地側轉,鋼鐵大腿橫掃過來。

    潘五忽然倒了,好像一棵樹,忽然平著倒下。

    小九的腿從潘五身上掃過,在他想變招的時候,潘五兩條腿夾住小九支撐地面的那條腿狠狠一扯,咣啷啷幾個響動,重鎧戰士摔倒。

    潘五又糾纏過來,好像上次糾纏何足道那樣騎到小九身上。

    動作特別快,好像海蛇一樣在水裡舒展著身體,刷地一下把你纏上。

    小九肯定要反抗,摔倒時是側面砸到擂台上,轟地一下,擂台被砸裂了。小九要掙扎要翻滾,偏生潘五像條死蛇一樣纏著胳膊大腿不放。

    硬打不行,咱倆摔跤。小九空有重鎧在身,空有一身力氣,空有三級上的修為,偏生用不出來。

    也不知道潘五的身體是不是漿糊做的,怎麼會這麼黏人?黏住了就甩不脫。

    小九發狂了,不管是胳膊還是腿,兇猛使力兇猛掙扎,好像被捆綁住的公牛一樣發瘋發狂。

    潘五能吃得住他的掙扎,擂台吃不住了。

    上面厚厚一層硬木,在小九的瘋狂折騰下,一處處崩裂、斷掉。最倒霉的是兩塊木板斷開後,卡住他的右腳。

    在平時,別說是木頭卡住腳,就是被鐵鏈纏繞,也可以使力掙開。

    現在不行,忽然被卡住右腳,瘋狂掙扎的身體停頓片刻,只是那麼短短一瞬間,跟著右腿發力,猛拽出右腳。在強力的實力面前,堅硬的木頭好像紙糊的一樣,帶起塊塊碎木。

    也是在這個時候,潘五抓住機會,側臥著纏在小九身上,空出右手猛砸一拳,咣的一聲悶響,一隻血肉拳頭砸在小九的頭盔上。

    一拳,潘五右手血肉展開,鮮血直流。也是一拳,小九腦袋一歪,被巨大力量震得有點停頓。

    千萬不能停頓啊,你的停頓是對手的機會。

    小九本來被木頭卡了一下,再被一拳重擊腦袋停頓一下,就此注定了比武結局。

    潘五的兩隻拳頭好像是假的一樣,一拳拳快速砸出,擂台上好像在敲悶鼓,砰砰砰砰的聲音低沉快速的傳出,格外震撼心靈,

    小九佩戴的頭盔,正面是樹立的「工」字型,只有眼睛那裡空的地方有些大,別的地方被護住,甚至包括脖子。

    潘五不想打瞎他,只能不斷捶打兩側臉部和耳部。

    重鎧就這點好處,擁有特別強大的保護能力。儘管潘五打得凶殘,小九其實只是感到有些眩暈,緩上一緩就能好。

    很快,潘五兩隻手已經不能看了,那麼堅硬結實的肌肉崩裂成一塊塊一絲絲,可他還在捶打。

    沒有辦法,他跟這些人有著近乎兩級的實力差距。

    要是如月刀在手,在脖子上輕輕一劃就可以結束戰鬥,可惜啊,潘五看眼緊緊握住的右拳,長吸一口氣,然後轟的砸出去。

    很快,只看到一道拳影劃過,你會懷疑這一拳到底有沒有打出。

    在拳影劃過的同時,一道哢嚓聲響起,一道血箭射出。

    哢嚓聲是潘五的拳頭骨折了,剛才打了半天都有留存體力,這一次不再保留,代價也是巨大。一拳之後,右手直接失去戰鬥能力,血箭也是從他的右手中迸射而出。

    一拳之後,小九的身體稍稍掙扎一下,然後再無反應。

    潘五不打拳了,低頭看著小九:「長官,他昏了,我贏了吧?」

    瞧那意思,你要不說他贏,他就繼續打下去。

    裁判跳上擂台,眼睛掃過小九,大聲宣佈獲勝者是潘五。

    終於又贏了,終於又是用野蠻凶殘的方式贏得比武。

    自有大比武以來,大家拼的多是武技。相同境界,身體也差不多,差不多的強硬,差不多的柔韌,又不能動用武器,所以每次比武其實都還算好看。

    只有遇到潘五會意外。

    還是那句話,只要潘五走上擂台,比武真的是不能看,實在是太不好看了。

    光著膀子跟鋼鐵人摔跤,糾纏啊糾纏,一直在地面上滾動,把擂台都弄壞了,也沒說爆發一下凶悍實力,一拳把對手打飛?

    好像兩個賴漢一樣在地上打架,這種比武……還是比武麼?

    潘五不管那些,聽到裁判說贏了,馬上舉著右手起身:「醫師醫師,醫師醫師。」

    從擂台下快速跳上來三名醫師,潘五舉著手給他們看。

    三名醫師沒有一個理會他的,正對面那傢伙當他不存在,就是那麼理所當然、乾脆利索的擦身而過。

    潘五一臉受傷表情:「醫師,我受傷了。」

    台下有個老頭衝他說話:「死不了,你下來我看看。」

    看著老頭老態龍鍾的樣子,想想並不太高的擂台,潘五是真想問一句:您真的行麼?

    回身看看另三個忙碌中醫師,只要嘆氣跳下擂台。

    老頭單手捏住潘五手腕,拿在眼前看:「夠狠的。」跟著又說:「也就是遇到我,這要是換個別人,這隻手鐵定廢了。」

    潘五說:「治吧。」

    「這裡不行,跟我走。」老頭轉身慢慢往外走。

    潘五看著自己還在滴血的右手,咬咬牙抬步跟上。

    老頭叫卜問道,邊走邊說:「你真是運氣好,有人讓我過來看你,想不到你還真這麼凶殘,對待自己都這麼殘忍,有點意思。」

    潘五問:「誰讓你來看我?」

    卜問道說:「能告訴你還用我出面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19 11:26 PM

第89章  毛問祖

    老頭一定不窮,在皇宮斜對面兩條街有個宅子,院門大開,門裡面是兩隻黑獅子,潘五就想起大黑二黑了。

    卜問道好奇打量他的手和臉:「不痛麼?」

    潘五用另一手指著自己的額頭說:「痛!痛死了!沒看都流冷汗了啊。」

    兩隻大獅子很聽話,比狗還乖巧的樣子,好奇看著潘五喊痛。卜問道說:「把藥袋拿過來。」

    一頭大獅子走進房間,卜問道帶潘五跟進去,在椅子上坐好。

    大獅子從裡屋叼個銀色布袋出來,卜問道接過,拽出張白布鋪在桌子上,讓潘五放手上去。

    整隻手都是傷,潘五懸在桌子上,不敢觸碰桌面。

    卜問道笑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跟著說:「你不是挺猛的麼?」

    潘五說:「猛漢也怕痛。」

    卜問道拿出兩根長銀針:「舉好了,別亂懂。」停了下又說:「如果怕痛就放到桌子上。」

    潘五的右手已經不能看了,被人虐待至最慘,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

    卜問道還是很酷的,等潘五小心把手放在桌子上,兩手快速連動,用銀針將潘五手背上的碎骨剔除,並理清肌肉、血脈,更是接好斷裂的骨頭。

    整個過程大概用去半個小時,潘五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他光著上身,護甲和如月刀在同伴那裡。這一會兒銀針療傷,那種疼痛簡直不可忍受,汗水好像小溪一樣猛往外流。

    等終於收拾好這只殘手,卜問道說:「水。」

    潘五好奇的看向大獅子,看你們怎麼拿水?

    不是獅子拿的,是一隻白猿,左手端一盆水,右手拿杯水,穩穩走過來,把兩樣水都放在潘五面前。

    卜問道說:」喝水。」

    潘五伸手拿杯子,卜問道說:「喝盆裡的。」

    「什麼?」潘五猶豫一下,單手舉盆喝水。

    水裡面不知道加了什麼東西,喝到嘴裡涼涼的很舒爽,連帶著受傷右手也減輕許多疼痛。

    卜問道拿出個黑盒子,打開說:「先把這個吃了,另兩顆藥,白色的藥晚上睡覺前吃,黑色的藥明天早上起來吃。」

    潘五想了下問話:「可以吃別的藥麼?」

    卜問道說不可以:「別以為我聞不出來你身上有肉骨丹的味道。」

    潘五說你真厲害。

    卜問道說:「好了,走吧。」

    潘五有些猶豫:「多謝先生援手之恩,不知道該多少酬金?」

    「讓我出手,你是付不起價錢的。」卜問道說走吧,又說送客。

    潘五趕忙就著那杯水,吃下一粒藥丸,再收起另外兩顆藥,道謝離開。

    白猿頭前引路,倆大獅子護送出去,走出影壁牆,三個毛傢伙就消失不見。

    潘五猶豫一會兒,決定回去客棧。

    果然,余洋他們已經帶著東西回來,見面就問手怎麼樣。

    潘五舉著血糊里拉的右手說:「沒事了。」

    「你這是沒事?有事該是什麼樣子的?」方臣書帶著一名中年人走過來。方臣書介紹說:「這是大都最有名的四大神醫之一,毛問祖神醫,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請來替你療傷。」

    潘五舉著手走過去:「勞煩神醫了。」

    中年人低頭看傷手,看上好一會兒,忽然笑了下:「好好靜養半個月,你這手就沒事了。」

    方臣書有些吃驚,毛問祖不多解釋,抱拳道:「館裡還有些事情,告辭。」說完大步離開。

    方臣書趕忙去送,回來後問潘五:「你這手是怎麼回事?」

    潘五說:「遇到個老頭,一定要給我治病,就這樣了。」

    方臣書多看他幾眼,搖搖頭回去自己房間。

    吳落雨趕忙小跑過來,一臉關切表情:「痛麼?」

    潘五說不痛。

    「騙人!你這樣怎麼可能不痛?」吳落雨說:「能不能不這麼傻了?小九比你的傷都輕,沒一會兒就好了。」

    潘五嗯了一聲,心裡想的是要是能夠殺人,小九早死了。

    吳落雨說:「你吃什麼?我去買回來。」

    潘五說:「我現在只想睡覺。」

    余洋拿著鎧甲和衣服走過來:「我幫你拿進去。」

    今天是八進四的比試,潘五弄倒小九晉級,躺在床上回顧這一路走來,只想問一句,人生還能再悲劇一些麼?

    從楊林山開始,接著是軍部出來的高手,再是秦燁皇子,又是何足道、那風、小九。

    一共六輪比武,除第二輪那個軍中高手以外,另五人全部是賭場列出的二十六強高手之一,全部被被潘五弄倒。

    後面還有四進二和最後的奪魁之戰,潘五實在想問老天,憑什麼就是讓我屢次遭遇強敵?

    那些對手真的很強,讓潘五一再受傷,今天傷的最重。

    他也是發瘋,拿血肉骨頭跟鋼鐵鎧甲去拼,還好拼贏了。可接下來的比武怎麼辦?

    明天歇息一天,再一天只有兩場比武。然後再歇息一天,打完最後兩場。

    潘五右手嚴重受傷,後天要對戰更強的好手,能堅持走下去麼?

    稍稍躺上一會兒,然後發現越躺就越不想動,身體那個乏啊。

    猶豫猶豫,拿水服用卜問道給的丹藥,上床睡覺。

    卜問道很有些本事,丹藥效果出奇的好,配上擁有強大自癒能力的身體,第二天早上起床,右手已經是白嫩新膚。略一活動,不痛了,也不影響行動。

    拿水服下第三顆丹藥,就在想要不要出去吃早飯的時候,常岳華進門,目標是他的右手,拿起來看了又看,十分驚奇:「這是怎麼回事?」

    潘五說遇到高人了。

    常岳華想上好一會兒:「也好,不耽誤明天比武。」

    潘五問:「對手出來了?」

    常岳華說:「你昨天離開沒多久就出來了,李平治。」

    潘五說沒聽說過。

    常岳華嘆氣道:「再想想。」又說:「我就是想不明白,你的運氣怎麼這麼不好?」

    這麼一說,潘五想起來了,有好幾個人提過這個名字,說是權相李中州的後輩。在賭場的奪魁名單中,李平治在第二檔,也算是個高手。

    潘五想了想問話:「他打不過小九吧?」

    「應該打不過,不過他沒受傷。」常岳華又多看眼潘五右手。

    不止是常岳華關心潘五,沒一會兒,雷岳、馮山嶽來了,又有星雲、劉向一他們。

    在看到潘五神乎其神的恢復能力之後,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的問:「這是怎麼回事?」余洋問他受的傷其實並不嚴重是不是?

    潘五睜著眼睛說瞎話:「是不嚴重,皮外傷而已,就是看起來比較嚇人。」

    吳落雨不相信:「怎麼可能?」

    府城三岳看看這一堆小修生,笑著說聲你們聊,轉身出屋。

    在外面,哥三個一臉嚴肅表情:「潘五是怎麼回事?他受的那種傷,即便有最好的傷藥也要一個多星期才能長成現在這樣。」

    這個世界想不通的事情太多太多,哥三個正琢磨呢,王大磐來了,問潘五在裡面麼?

    自然是在的,王大磐進屋說話,說晚上有人設宴,想要宴請潘五。

    聽到這句話,沒有人會認為是王大磐不懂事。

    誰都知道明天是四進二的比鬥,在這種情況下,王大磐還要替人家來說請酒的事情,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個人讓王大磐很為難。

    方臣書得到消息,過來問話:「王兄,不知道你說的吃酒是怎麼回事?」

    王大磐有點無奈,沉默好一會兒說:「是皓月公主,她讓沐雨屏擺宴,說是賠罪。」

    沐雨屏讓人找到王大磐,說是擺酒給潘五賠罪。

    王大磐知道潘五肯定不會去,直接拒絕。不就是沐家麼?不就是皇后一族麼?反正潘五已經得罪到死,沒必要失節還失面子。

    可很快,那人又回來說,是皓月公主擺席宴客,沐雨屏只是個幌子。

    沐雨屏和皓月公主完全不是一回事,王大磐真是百般無奈,只好如實告訴潘五。

    潘五說:「公主是公主,我是我,不去。」

    王大磐說:「不再考慮考慮?」

    潘五說不用考慮,不去。

    王大磐笑笑,轉身出門。他在笑自己,堂堂一省武學提督,竟然要替人跑來跑去傳遞消息,這個悲哀啊。

    潘五不赴約,皓月公主可不管那些,當天傍晚,潘五和府城三岳商定晚飯食譜的時候,外面街上傳來車鳴馬嘶之聲。

    過不多會兒,客棧後門大開,魚貫走進來兩隊白盔白甲的年輕女子,一個個英姿颯爽甚是好看。

    兩隊女子進到院子裡馬上散開,牢牢守住自己的位置。

    片刻後有四個大漢跳進來兩擔子食盒,更有人搬進來一套桌椅。

    桌子很快放好,一張巨大圓桌,大漢打開食盒,由侍女布菜,沒一會兒,巨大桌面上就擺滿美酒佳餚。

    有人喝聲退,大漢、侍女一起離開,兩隊白甲女子也是跳上屋頂,站在高處守衛。

    從客棧後門大步走進來三個女子,共同點是都很高很好看,走在中間的是皓月公主。

    公主坐下後說話:「叫潘五過來。」

    在這些人公然忙碌的時候,修生們好奇看了會兒。潘五知道不對勁,早早回去房屋,可還是逃不過被喊出來的命運。

    皓月讓潘五坐下。

    潘五說:「沐雨屏呢?」

    皓月公主冷冷看他一眼:「你知道今年比武為什麼可以動用武器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19 11:29 PM

第90章  李平治

    潘五沒說話。

    皓月公主看他好一會兒:「手怎麼樣了?」

    潘五看看一桌子菜:「能吃麼?」

    「能。」皓月親自給潘五倒酒:「敬你一杯。」

    潘五搖頭:「我不喝酒。」這就拒絕了。

    皓月也不著惱,把兩個杯子都放在自己面前,又問一遍:「手怎麼樣了?」

    潘五拿筷子吃東西:「還行吧?」

    吃的很快,說明右手沒有問題。

    皓月公主點點頭,看看身邊兩個女子:「你們先下去。」

    倆女子大聲應是,回去客棧後門那裡站住。

    皓月公主拿起杯子細抿慢品,看著潘五狼吞虎嚥。

    潘五當對面這位大神不存在,吃的很專心。

    大略二十分鐘吃好飯,潘五說話:「可以打包麼?」

    皓月說這些東西都給你了。

    潘五輕笑著搖搖頭:「真是有錢人。」

    皓月說:「我是一國公主,有錢不是很正常?」

    潘五笑笑沒接話。

    皓月公主說:「吃也吃完了,回答問題吧。」

    潘五問是什麼問題。

    皓月公主重複一遍:「你知道今年比武為什麼可以動用武器麼?」

    潘五搖頭。

    皓月說:「今年大比和往年不同,前十名要去關城……你知道大經關和無讓城失守的事情吧?」

    潘五點頭。

    皓月說:「姜事民跟我爹提要求,賭注是我和大經關及無讓城,咱們贏了,他們歸還城池,咱們輸了,我要嫁給姜事民的傻兒子。」

    潘五好奇道:「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皓月說:「你已經確定去關城參加賭約比鬥,就是說我很可能需要你幫忙。」

    潘五說:「是不是太兒戲了,一個你頂得上兩座城池?」

    皓月公主怒瞪雙眼:「你什麼意思?」

    潘五扣扣耳朵:「我要北上打架是不是?沒有意外的話將是生死械鬥,是不是?」

    皓月說是,又說:「父皇已經有安排,過些日子你們都會被召進宮去。」

    潘五問:「可以不去麼?」

    「不可以。」皓月公主說:「你們為國家出力,國家不會辜負你們。」

    潘五說別扯,我為國家出力了死了,國家還怎麼不辜負我?

    皓月想了下說:「這不是我今天找你的目的。」跟著說:「我希望你能早做準備,將來把薑國修生殺的一乾二淨。」

    潘五笑笑:「我不去。」

    皓月說:「有關你的事情,父皇那裡已經有詳細瞭解,只要你按我說的去做,劉三兒,我幫你殺。」

    潘五哈哈大笑:「這個世界還有不知道我仇人是誰的人麼?」

    是啊,好多人都是打著這個藉口招攬他,可是有必要麼?潘五根本不理會。

    皓月說:「我可以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東西,只要我有的;父皇也會努力讓你們活下來;對於你們來說,要麼去關城跟姜國修生對拼,要麼被收進大牢,這是沒有選擇的;而我來找你,是想讓你提前知道是怎麼回事,如果有可能,一定要殺了姜百約。」

    潘五說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皓月冷著聲音說:「不用認識,到時候殺死就是。」說著話輕拍兩下巴掌,門口那倆妹子走回來,每人放下一些東西。

    皓月說:「這些東西對你有幫助,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不要做傻事。」

    潘五起身:「再見。」

    皓月說:「我都來見你了,說了這麼多話,你覺得還有可能脫身事外麼?」

    潘五說有可能,下一輪比賽讓李平治贏就是,讓他打斷我的腿。

    皓月冷笑一聲:「你的十萬金不要了?只要奪魁就是八十萬金幣,不要了?」

    潘五沉默片刻:「要不要又能如何。」

    皓月卻是不想再說了,起身道:「這次北國征殺將由魁首帶隊,希望你要珍惜自己的性命,能夠把握機會。」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比較看重潘五,希望他能爭取。皓月又說:「謝謝你贏下秦燁,他是皇子,不能把性命丟到沙場上。」說完離開。

    看見沒,這就是皇家氣度,說白了就是不重視你不在意你。你可以替他們去打架去賣命,皇子卻不能夠。

    潘五哼笑一聲,對方還真是吃死自己了。

    只要在這個國土上,就一定要接受秦家的統治,自己一個二級修生,對方是一整個國家。自己不想參加那種生死殺戮,可老秦家的人根本不問你,直接替你定下未來。

    當然,打贏了興許有許多賞賜;可要是輸了呢?命都沒了還扯什麼?

    他在發呆,星雲跑出來問:「公主找你做什麼?」

    潘五說:「沒看見?請我吃飯。」看看兩名女子留下的東西,拿起來回去房間。

    沒看,直接丟到櫃子裡,躺床上發呆。

    不是說修行是修的本心,要堅守如一才能大成。可為什麼總要被各種俗事糾纏?

    當然,潘五的修行就起源於俗事,他要復仇!

    隔天的比武對手是李平治,權相李中州的侄子。可是看面相看打扮,李平治就是個農家子弟。

    站上擂台,李平治微笑看著潘五。

    潘五笑不出來,那傢伙站在擂台一角,手中是硬弓,指尖搭著三支飛箭,只待開始比武,他就要射穿潘五。

    潘五很想問一句:比武可以拿弓箭麼?

    不過依照懶人夜么的想法,沒有禁止就是允許。

    一個三級上修為的年輕高手,在四進二比武中使用弓箭,只能說明一件事情,他對自己極有信心!

    李平治有信心,潘五就沒信心了,看看自己的漆黑護甲,再看看對方閃著寒光的箭矢,要不是有十萬金幣的賭注,都想認輸了。

    不想比武一開始,李平治隨便朝天上射出三支箭,然後說認輸。

    潘五正是一邊緊張的望天,一邊緊張的看李平治,不知道把箭射上天是什麼戰術,忽然聽到那傢伙認輸,潘五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你認輸?」

    李平治笑著說:「打不過你,當然要認輸。」然後跳下擂台走了。

    走的很安靜很隨意,很快走出二十幾米遠,忽然平伸右手,就那樣舉著往前走。

    方才射向高空的三支箭陸續飛回來,正好落在掌心中。

    李平治輕輕握住,大步走遠。

    潘五跟裁判說:「他作弊。」

    裁判有點跟不上潘五的思路:「他作弊讓自己輸?」

    「沒錯。」潘五點頭說道。

    裁判笑笑:「你贏了。」跟著宣佈第二場比賽開始。

    後天再登擂台就是最終一戰,潘五難得的沒有馬上離開,坐在下面當觀眾觀察未來對手。

    等那兩名對手上台後,潘五知道李平治為什麼認輸了,明明有那麼高的弓術,偏是不做嘗試,因為這又是兩個重鎧戰士。

    同樣裝束,同樣武器,連樣貌都是差不多,高大魁梧一臉鬍子。

    倆人走上擂台先是呵呵一笑,其中一個大鬍子說:「你還不錯,能走到這一步。」

    對方也是在笑:「你不也是一樣?」

    「那開始吧。」大鬍子開始戴頭盔。

    倆人鎧甲樣式都是一樣的,武器更是相同的大錘。

    長柄大錘的錘頭頓在擂台上,倆人都是扶著長柄說話:「哥哥你回去吧,那小子由我來收拾。」

    另一個說:「還是弟弟回去吧,我感覺隨時能突破四級修為,你打不過我。」

    「你總是這樣,別的什麼都好,就是喜歡吹牛。」

    「好吧,看來你是不肯走了。」

    「為什麼是我走?應該是你走。」

    說著話,哥倆舉起大錘,當話聲方歇,倆人戰在一起。

    潘五直接就看愣了,難怪李平治肯認輸。

    擂台上倆人哪裡是在比武,分明是在拆擂台。

    上次坑掉小九,換掉大半擂台。不想這哥倆更猛,大錘子飛舞,砸不到人就砸起一片木塊木屑。沒多會兒,擂台被砸成坑坑窪窪的樣子。

    倆人的錘子兇猛,鎧甲也是不錯,叮叮噹噹一通砸,鎧甲無事,錘子也無事,這哥倆分明是在打鐵,哪裡是打架?

    倆人力大無窮,掄動錘子好像揮舞繡花針一樣輕鬆,將身前這一塊防護的無比嚴實。

    李平治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射穿如此重鎧和那柄大錘子。反正潘五難纏,這哥倆更難纏,而在未來還有更更難纏的事情要去做,李平治想要活下去,所以才提前認輸。

    這也是李中州的為難之處,他是真想李平治打不進前十強。可所有修行者都要在不斷的征戰和殺戮中修行。

    軍隊中有句話是:沒有殺過人的修行者,不算是真正的休息者。

    不知道是打哪傳出來的歪理,卻得到很多人認可。李平治想要真正成長為李家棟樑,必須要經歷這些事情。

    台上哥倆打的很熱鬧,台下觀眾看的更熱鬧,這才是比武呢

    很快過去十多分鐘,哥倆依舊很有體力的砸來砸去,很是過癮。

    潘五是上半區的第一名,下半區就是兩個錘子大漢中的一個。他倆能連敗許多高手,站在下半區的最後比試中,說明兩人都是夠狠夠猛。

    這哥倆確實勇猛,一通亂砸,輕易揮霍掉半個小時。

    觀眾們看煩了,砸來砸去的幹什麼啊?還不如潘五的流氓打法呢。

    可人家倆兄弟就是有力氣,就是能折騰,只要他倆不結束比武,觀眾就得繼續看下去。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21 08:28 AM

第91章  林玉林

    又過去二十分鐘,哥倆終於分出勝負。

    他倆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舉起鎚子不去管對方怎麼應對,只管做出自己的下一個動作就是,大多能完美接上。

    潘五打個呵欠問身邊人:「他們打架都是這麼無聊麼?」

    還有比你打架更無聊的麼?聽到這句話的幾個人一起看他,默默不語的看他。

    潘五摸摸光頭,呀,頭髮長的真快,起身道:「走了。」

    他起身,台上一個大鎚子倒了。

    經過這麼長時間折騰,哥倆已經把擂台拆了一遍,拆的亂七八糟。

    不比平地對戰,在現在的擂台上偶爾會被翹起的木板阻隔或耽誤一下。倆人都是這樣,不過打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最後是弟弟運氣不好,打在擂台邊緣的時候,一腳沒踩實,哥哥抓住機會一腳踢他下擂台,這場比武終於結束。

    觀眾很高興,終於有結局了,噢的一聲鼓掌叫好。

    潘五嚇一跳,我就是站起來一下也要鼓掌……哦,那倆鎚子打完了。

    潘五隨意拍上兩巴掌,轉身離開。

    下一輪對手就是這樣的一個鎚子,怎麼打?

    接下來一戰將是本次大比武的最終一戰。

    在今天比武之前,潘五從來不觀察對手,不去瞭解,碰上誰是誰。現在知道對手是誰,總要做點準備才是。

    難怪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潘五也不回客棧了,和星雲、余洋這些人去找售賣武器的街市。

    大都的街市不止一處,規模都是不算太大,也沒有府城街市建設的那樣規矩那樣好看。

    潘五專門找兵器鋪,進門就問有沒有大鎚子。

    肯定是有的,問題是四級以上的大鎚子好貴好貴。

    潘五隻有兩萬金,起碼差上一半左右的價錢。

    這就是缺少兩萬多、甚至更多金幣,沒有哪家店舖捨得虧這麼多錢,潘五走過一圈街市店舖,都是因為貧窮而離開。

    有點鬱悶,四級大鎚子要四、五萬金幣,六品以上的武器該是多少個零?不得不感嘆一句:「這個世界的有錢人真多。」

    今天那哥倆用的是四級鎚子,潘五如果拿三級鎚子上去,還不如直接使用如月刀來的方便。可憐一把好刀,明明五品如月刀,遇上這等蠻不講理的大鎚子,竟然是用不上力?

    不過再想想,一分價錢一分貨,當初那個人捨得以幾千金的價格賣掉如月刀,想來也就是那麼回事。若不是潘無望重新煉製,興許就是把四級刀。

    幾個人走走轉轉,用去三個多小時時間逛街,逛得大家都沒了心氣。

    出口還有家兵器鋪,潘五說這是最後一家,抬步進入。

    店裡收拾的特別乾淨,好像珠寶玉石店那樣,一件件兵器整齊排列,有的鋪在絨布上,有的裝在箱子裡,一看就不便宜。

    店裡客人不多,估計是太多人從事這個買賣,攤薄了顧客。有三個青衣小廝候在店內各處。潘五進門,馬上有店夥計過來招呼:「公子要挑選什麼武器、或是護具?」

    潘五說四級大鎚。

    夥計點頭:「您這邊請。」

    到底是大都,四級大鎚竟然擺在店舖裡,而且是大多家店舖都有。

    屋角一側擺放個特殊貨架,看上去沉重無比。這麼大個玩意,不加鎖丟在外面都不會丟,搬不動。

    在貨架上面掛著許多鎚子,長鎚短鎚,四棱鎚八角鎚,還有最常見的雙頭大鐵鎚。

    店夥計說:「下面幾個是三級鎚,上面這些是四級鎚,如果公子有特別要求,我們可以為您特製一把您喜歡的合手兵器。」

    能買得起四級兵器的主兒,起碼不差錢,店夥計很熱情。

    潘五站在遠處掃過一眼,鎚子的賣相不錯,估計不會便宜。索性直接問話:「最便宜的多少錢?」

    「最便宜的?」夥計愣了一下,公子哥買東西不都是先問合不合手麼?

    潘五又說一遍:「最便宜的多少錢?」

    店夥計想了下問:「您大概的預期價位是多少?」

    潘五說兩萬金。

    夥計搖頭道:「那就只能買三級鎚子,這幾柄鎚子也不錯的。」跟著一一做介紹。

    潘五說不行。

    夥計說:「那沒辦法了,公子總不能讓我們做賠本買賣。」

    潘五說聲麻煩了,轉身往外走。

    正好有個穿淺藍色長袍的青年緩步進門,倆人打了個對面。

    看見潘五,青年愣了一下,不過腳步沒停,繼續走進屋子。片刻後又追出來:「你是潘五?」

    潘五轉身看他。

    青年兩步跑過來:「你是潘五,對,哈哈,就是你。」

    潘五說我是。

    青年說:「看你打架過癮,拳拳到肉啊,那叮叮噹噹的……啊,你來武器店做什麼?」

    潘五說:「看看武器,可惜太貴買不起。」

    買不起?青年略一猶豫,拉住潘五的手說:「說說你看中了什麼?」

    拽著他重回店內。

    潘五說:「你也太熱情了吧。」

    「這不是遇到潘公子了麼?」青年很自來熟的樣子把潘五拖進店舖,喊夥計過來:「剛才潘公子看的是哪件武器?」

    夥計低頭說話:「見過大公子。」

    「見什麼大公子,說話。」藍衣青年說道。

    那伙計回話:「這位公子想買四級戰鎚,但是只有兩萬個金幣。」

    「四級鎚?」青年眼睛一亮,問潘五:「你是為下一戰做準備是不是?是不是想跟雷氏兄弟對拼?」

    雷氏兄弟就是今天擂台上那兩個人,潘五說是,又說取勝的是雷左?

    哥倆一個叫雷左,一個叫雷右,是真正的天賦異稟。

    從身體本錢上來說,潘五是作弊是取巧是撞大運然後才變強。雷氏兄弟才是真正的老天給面子。不滿十六歲,身體比三十六歲的強壯男人還強壯。力大無窮,還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從開始接受訓練開始就是家族重點保護對象,一定要保護他們健康成長,他們是雷家未來的支柱棟樑。

    聽潘五問話,青年笑著說是,又說那就是兩頭熊,跟熊打架沒有合適兵器肯定吃虧。

    說完沉默片刻,問潘五:「四級鎚,這些都是,不知道你看中哪一個?」

    潘五說:「樣式無所謂,重要的是結實。」

    青年說:「結實不結實的其實也無所謂,都是四級鎚,差別肯定是有,但不至於天差地差,重要是使得順手。」

    潘五想了下說買不起。

    「不用你買。」青年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玉林,是這家店舖的少東家。」

    潘五笑了下:「你是要送給我是嗎?」

    「也不能算是送,總是會有要求的。」林玉林說:「先選鎚子,別的事情一會兒談。」

    潘五琢磨琢磨,余洋在後面慫恿:「先看鎚子。」

    於是去看鎚子,大概有六、七柄四級戰鎚,想想雷氏哥倆拿的巨大鎚子,想要跟他們對拼,鎚頭一定要大,越大越好。

    問題來了,能不能拿動!

    潘五問重量。

    夥計說:「最輕的有八十斤,最重的有四百斤。」

    潘五問能試麼?

    夥計看眼林玉林,林玉林說能。

    潘五上下看看,一眼看見個不一樣的鎚子。

    別的鎚子都是單鎚長柄,這個是短柄雙鎚。

    潘五說試試這個,握住手柄,右手稍一使勁,大鎚子輕輕離開貨架。

    試著擺動幾下,還行,完全感覺不到吃力。

    又去拿起另一柄,拎到店外面試了幾下。

    林玉林看的直皺眉頭:「你這樣是不行的。」

    潘五問:「什麼不行?」

    林玉林說:「你這樣,這麼使用鎚子是不行的。」

    潘五一下反應過來,對啊,只想著跟對手硬碰硬,卻沒想過即便是這麼沉重的鎚子也是需要武技的,有專門的鎚術。

    林玉林說:「就算你天賦驚人,可以一天內學會使用戰鎚,可對手是用了十幾年鎚子的強人,以你之短戰彼之長,我不看好。」

    潘五說我也不看好。

    林玉林沉默好一會兒說:「還是用你最擅長的武器比較好。」

    潘五看看手裡的兩個大鎚子,最擅長的?如果是把兩個鎚子當成自己的拳頭呢?不過是拳頭變長一些?

    這麼想著,在街市大街上用大鎚習練大王拳。

    很難!

    使用鎚子要懂得借力,才能輕巧對敵。大王拳一開一闔,全是直來直去,也是特別費力。

    沒多一會兒,雖然體力撐得住,但是鎚子使用的真的不是很好。

    林玉林說:「我倒是可以送你幾本鎚術書,可後天就是比武……」

    潘五想上好一會兒,別的不會,還不會打鐵麼?

    所謂打鐵就是掄起來直砸,一力破十會,只要動作夠快,只要力氣夠大,只要鎚子夠結實,還砸不服他?

    這麼一想就簡單了,說:「你們退一下。」

    眾人馬上讓開五米來遠,讓出一塊空地。

    潘五不去管招式,快速掄動鎚子,速度快的嚇人。

    大夥本來是站在五米外,他這一掄動的特別嚇人,一個個迅速後退,林玉林更是大喊:「停下來。」

    潘五沒聽見,兩隻手抓著鎚子狂舞,沒有招式,就是瞎掄,怎麼舒服怎麼掄,怎麼得勁怎麼來。

    大概掄了兩分鐘停下,林玉林趕忙走過來:「你真有勁。」

    潘五問:「這個多少斤?多少錢?」

    他在街上打把式,總有好奇的人圍觀。林玉林拽他回店裡,讓夥計過來說話。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21 08:46 AM

第92章  雷左

    夥計說:「這是紫金鎚,鑄材是深山火底中的萬年鐵,因其堅硬,用超大型水力機車鍛壓成鎚子,這一對兒是三百斤。」

    潘五嚇一跳:「我這麼有勁了?」

    林玉林也嚇一跳:「這等寶貝就這樣擺在大堂中?」

    夥計很不解的看看兩個人,決定回答少東家那句話:「這種鐵叫火山鐵,雖然火山難入,但是總有熄滅掉的火山,也有被噴送出來的頑鐵,不算是特別難得的鑄材;再有,這種鐵很難煉製,所以不是很貴。」

    看眼潘五接著說:「像這樣一對鎚子,材料錢大概在五萬金左右,加上煉製費用,一般是十萬左右。」

    十萬?潘五搖搖頭,真是兇殘的昂貴!

    夥計又說:「這個十萬隻是普通工匠的費用,如果請大師出手,應該到二十萬金左右,甚至更多。」

    見夥計一副惟恐他不懂的表情,潘五說我懂。

    夥計點下頭,卻是繼續做介紹:「一般來說,沒有大師願意接這種活,吃力不討好,費事費力,做得再好也就是個鐵疙瘩。」

    潘五不說話了。

    夥計繼續說:「如果有時間的話,又是能請動煉器師,這對鎚子起碼可以升到五品,到那時候,絕對不是幾萬金幣就可以買下來的。」說著話在架子上拿起條同色鎖鏈,拿著一頭說:「這條鏈子是後配的,因為火山鐵很難煉製這麼精細。」指著鎚柄後頭說:「可以掛上去當鏈鎚使。」

    潘五琢磨琢磨:「好東西。」

    他看過很多書,知道火山鐵是什麼。

    正常情況,火山裡面不會有成塊金屬,都被高溫熔化流走,火山鐵也不例外。可它偏能留積成塊,而且異常堅硬,好似炎熱熔漿是在熔煉它一樣,最後留下精華。

    可實在太硬了,硬還不好煉製,自然賣不上價錢。傳說有煉器大師用八年時間製出一套鎧甲,價值千萬。基本全是煉製費用,火山鐵反是沒幾個錢。

    見潘五說好東西,林玉林問:「看中這個了?」

    潘五說:「這玩意結實啊。」

    林玉林想了下說:「可是你不會用。」

    潘五說:「不用會,只要我夠猛就行。」

    「夠猛是什麼意思?」

    潘五想了下說:「現在要看你是什麼意思,是要送我好幾萬金幣的鎚子麼?」

    林玉林笑了下:「談不上送,是有條件的。」

    「你說。」

    「一,你有兩萬金幣,給一萬。」

    「可以。」

    「二,等你贏了比賽,要大喊一句話,我的武器是在東市林家武器店買的。」

    「這個?」

    「要很大聲,特別大的聲音喊。」林玉林說:「這對錘子賣八萬,我收你一萬,你喊一嗓子能值七萬,這筆交易合適吧?」

    潘五想了想:「合適。」

    「同意麼?」

    「同意。」

    「那好,請簽字畫押,賬房寫個條子,就是把我們剛才說的那句話寫上去。」

    「還要簽字?」

    「不然呢?萬一你耍賴不喊、甚至 忘記喊怎麼辦?」

    潘五說:「你派人站在擂台下面提醒我,我一贏你們就提醒,還能跟著一起喊,讓大家都聽得見。」

    林玉林點頭:「好主意,那行,不用留字據了,不過你要是故意不喊,我要拿回錘子。」

    「知道了。」潘五跟林玉林談好條件,放下金票,要來紫金鏈子,係到大錘上,一手拎一個出來。

    這就過癮了,余洋說幫忙拿。潘五不用,要拿著熟悉感覺。

    林玉林又追出來:「這裡是幾本錘術書,有興趣就練練看。」

    潘五說謝了,讓余洋接過,再次告辭離開。

    這就是有新武器了,回到客棧後,大家都很好奇,常岳華說:「大戰在即,不好更換武器。」

    潘五說沒事,用不順手不用就是,不耽誤,反正我的武器是拳頭和小刀。

    常岳華一想還真是,搖搖頭離開。

    這一天剩下時光,潘五都在跟兩個大錘子處感情。第二天繼續,吳落雨好像看笑話一樣看著他,好奇道:「不累麼?」

    潘五晃著腦門上的汗說:「確實有點累。」

    吳落雨說休息一會兒,明天還得比武。

    潘五說:「按說不至於這麼累。」

    吳落雨說你放下,我試試。

    潘五看她一眼:「你是三級修為。」

    「啊,忘了,不好意思啊。」吳落雨笑著離開:「您繼續。」

    潘五拎著倆大錘來回跑、到處走,蹦蹦跳跳的兇猛折騰,別說拿著錘子,就是空手也吃力。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兩點鐘,放下錘子休息,是真正的休息,坐在陽光底下曬曬太陽,弄杯熱茶喝,回屋睡會覺,輕鬆度過這一天。

    第二天是最終比武日,皇朝門那裡到處是人,除皇宮有禁軍把守,留下一片空地,別的地方只有人。

    沿街店舖二樓窗戶全部敞開,更遠處甚至有站到樓頂上往這面張望的,也不知道能看到什麼。

    這一天有兩場比賽,第一場是爭三四名,跟昨天一樣,李平治根本不費那個力氣,贏了輸了又能如何?站到擂台上,甚至連弓都沒拿,抱拳說話:「我輸了。」轉身下台。

    雷右有點迷糊,看看身前大錘子,怎麼就不打了?

    裁判大聲宣佈一下,雷右下台。

    下一對上場的是本屆大比武第一第二兩名修生。

    都知道雷氏兄弟,這次大比武,當真是兩隻大錘打天下,一路勢如破竹,統治下半個賽區,他倆是典型的一力破十會。

    更知道潘五,一路撒潑打滾著衝到最終對決,不但是打的難看,還總受傷。偏生打不死,以二級修為戰勝那麼多三級上高手。

    現在,雷右下台,雷左上台。倆人同樣裝扮,好像沒換過人一樣。

    潘五也上來了,又是赤著上身,手執雙錘慢慢走到雷左身前站住。

    雷左愣了好一會兒:“你也使用錘子?雙錘?”

    潘五說:“為了你剛買的。”

    雷左笑了一下:“有點意思。”

    潘五點點頭,緊攥雙錘,只待比武開始。

    錘子上沒有鍊子,他也沒穿護甲,這是想繼續玩命拼下去的意思。

    雷左依舊是全套重鎧,看著潘五一臉平靜表情,心裡隱隱有點不好的感覺。

    他感覺對了,裁判一聲號令,潘五就動了,舉著大錘子瘋狂砸來。

    雷左肯定不躲,他還沒見過比自己兄弟更有力氣的同級修者,何況對手要低上一級。所以將大錘一舉,就聽轟的一聲,平地炸出聲響雷,兩把錘子之間有火星閃現。

    雷左有些吃驚,剛買的錘子就有這種力量?就能使用的這麼熟練?

    他吃驚他的,潘五管不到那些,目的就是打鐵,右手錘被擋住,左手錘馬上砸下來,好像昨天練習的那樣,倆錘子掄成風火輪,叮叮噹當快速砸下。

    潘五攻的這麼猛,雷左是想反擊都沒有機會。除非他能夠快過潘五的動作。

    可是哪有這麼容易?

    這樣的打法是純粹拼力氣,拼誰更強更持久。

    潘五好像瘋狗一樣追著咬,雷左只要慢上那麼一絲絲時間就會被打中。不知道為什麼,雷左忽然對一身重鎧沒了信心,一直不捨得衝上去硬拼。

    潘五繼續掄大錘,越砸越快樂。

    在這一瞬間忽然明白件事情,前些場比賽多是用拳頭取勝,每次砸得自己全身是傷,但是感覺很爽。

    現在明白了,根本不是砸拳頭很爽,是砸人這種行為很爽。拿大錘子砸更是爽快。

    不由罵自己是豬,早買兩把錘子不就是了?何至於搞得差點廢掉右手。

    於是就砸吧,比昨天雷氏兄弟對戰還過癮,錘子從一舉起來就沒放下過,狂風暴雨一般。

    沒用上一分鐘,雷左被砸的嘴角有血流出。又是片刻之後,他的引以為傲的大錘子居然被砸的開裂了。

    這是什麼情況?連錘子都能砸裂,這要是砸到身上?雷左有點慌神,想要後撤,可潘五兩個大鎚頭一直盯著自己腦袋快速落下。

    又砸上幾下,雷左的錘子真的碎了。巨大撞擊聲伴著鎚頭砸到地板上的聲音同時響起。

    對了,雷左腳下這塊地方的木板又被砸爛了。

    雷右想把自己的錘子扔上來,可雷左也得有時間去拿才行。

    潘五並不會因為你的錘子被我砸壞了就停手,兩隻胳膊依舊跟風火輪一樣轉著。

    雷左不敢拿身體去接。

    事實上,他跟他弟弟切磋的時候也是不敢拿鎧甲去擋重錘,一下兩下是個熱鬧,再多就是玩耍了。

    此刻紫金鎚頭快速砸下來,雷左趕忙往右跳。沒有重錘在手,身體稍稍靈活一點,可也逃不過潘五的追打。

    你不是跑麼?潘五右錘擦著雷坐的身體砸下去,跟著是左手錘,潘五脫手了,大錘子嗖地飛向雷左後背。

    雷左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錘子砸中。

    咚的一聲響,有重鎧保護,雷左身體不會受太重的傷,但是口噴鮮血是難免的,更是被砸下擂台。

    潘五如願以償拿了第一,揀起錘子回頭看裁判。

    台下忽然有人提醒:“錘子錘子!”

    潘五有點迷糊,好幾個人大聲提醒:“林家武器店。”

    潘五想起來了,舉起手中大錘大聲喊話:“我的錘子是在東市林家鋪子……林家武器店買的,看看多結實,是在林家武器店買的!”

    還能有比這更無語的事情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21 08:57 AM

第93章  雷右

    在潘五大聲喊話之後,人群裡的幾個大嗓門同時放聲喊叫:「林家武器店,為你準備魁首武器。」

    一連喊上好幾遍,被護衛喝止才停下,不過林家武器店的名字已經傳出去。

    裁判很無語,醫師忙著檢查雷左傷勢。

    武宗府夜麼老頭慢慢離席,慢慢走上擂台,大聲說話:「第一名,潘五,國朝大比武魁首,潘五!」

    熬上許多天的遊戲,在這一刻終於結束。即便是再不在意所謂魁首的榮譽,潘五也是高興異常,笑著說謝謝。

    夜麼又宣佈一件事情,今天晚上在皇宮,國主秦關中為大比武前十強修生設宴,頒發獎品。

    這就算結束了,雖然不免有虎頭蛇尾的感覺。可畢竟是奪了魁首,余洋一幫人衝上來,哇哇大叫的胡亂恭喜。

    方臣書、王大磐那些人站在下面,微笑看著擂台上的他們胡鬧呼喊,方臣書說年輕真好。

    常岳華說:「院長並不老。」

    方臣書笑道:「當一個人要聽別人說他不老的時候,那就已經老了。」

    是啊,你什麼時候會跟一個二十歲小青年說你並不老?

    東山行省的這些人在歡笑,別地修生多是複雜眼光看過來。

    怎麼可能?讓一個次次墊底的行省的修生拿了比武第一名?尤其是大都和四海兩個地方的修生最鬱悶,你能考出這麼好的成績,為什麼不來我們修院?

    看熱鬧的觀眾不肯走,因為沒看夠。站了一早上,都是在胡說八道中度過,好不容易等到正戲開演,第一場比賽沒打就結束。第二場倒是打了,不過就是上演了一番純正純粹的打鐵技術,別的啥玩意都看不到。

    對了,還有一招小潘飛鎚的絕技,幫他贏得魁首。

    可是根本不過癮好不好?根本不好看好不好?

    這一片街區到處有衛兵守衛。這一刻派上用場,守護現場秩序,協助百姓離開。

    潘五他們走的還要再早一些。在擂台上高興熱鬧一會兒,下擂台跟方臣書、王大磐道謝,更是跟府城三岳道謝,然後回客棧。

    客棧同樣熱鬧,老闆一得到消息就讓人宰雞殺鴨。

    他們剛一進到這條街,前方已經是鞭炮齊鳴,劈裡啪啦好不喜慶。

    店老闆帶著人候在鞭炮後面,鞭炮聲一停,急忙小跑過來迎接。

    常岳華迎上去說:「掌櫃的太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這是小店應該做的,你們是魁首啊,魁首能住在我的小店,是我們的榮幸,快請快請,請諸位回去洗臉更衣稍事休息,然後小店請客,儘管吃放開吃,一定要吃好吃滿意。」店老闆是真心熱情。

    四年才出一個魁首,一個魁首可以吹好長時間。其中有個重要原因,歷次魁首多出自大都武院,人家不住客棧。縱有外地修生奪到魁首,也不能那麼巧的住到他這裡。

    許多原因綜合到一處,店老闆十分願意花這個錢,圖個好口彩圖個吉利。

    王大磐沒跟他客氣,反正怎麼樣都要吃午飯,說麻煩了。

    店老闆說不麻煩,是我的榮幸,小店的榮幸。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潘五回房拿出押注單,叫上吳落雨:「還有誰下注沒有?」

    吳落雨說有,去喊別的修生。沒想到三名講師也有押潘五奪魁,只是數額不大。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領錢,剛走到那家專門用來押注大比武的賭場門口,鞭炮聲也是亂響一片。幾個管事模樣的人拱手走出院子,見面就是恭喜,恭喜奪魁。

    潘五打眼看了一下,不認識,一個都不認識,笑著說謝謝。又說我是來兌換獎錢的。

    領頭那人說裡面請,引著大家進到一家大堂,賓主分兩列坐下,有小廝上茶倒水。

    潘五說不用吧,我就是來領錢的。拿出押注單。

    那管事笑道:「些許小事而已,自有下人去做,來,喝茶。」

    潘五想了下說:「還是先領錢吧,我比較在意錢。」

    那管事笑了一下,說聲稍等,轉頭低聲吩咐一句,有人快步離開大堂。

    不多時有侍女陸續進入大堂,每人捧個托盤,上面鋪塊紅色絨布,再上面放著幾疊金票,每一疊金票上面壓著個小金元寶。

    買東西用不到金元寶,這東西就是圖個吉利、好看,可以拿來玩。

    大管事站起來,首先來到潘五這裡,侍女端著盤子站在他身後。大管事拿起潘五的押注單看過一眼,將托盤上厚厚一疊金票放到潘五手裡:「您數數。」又把小金元寶放到潘五身邊案几上。

    接著再走向下一位。

    每一疊金票是給一個人的,為使面子上好看,每個人看起來都是厚厚一疊,給潘五的金票是一萬金幣一張的,給他們的多是一百個金幣一張,個別兩個人是二十金幣一張。

    同樣過程,大管事驗票給錢,從第一人到最後一人用不到兩分鐘。待大家查點完畢,交付兩訖。

    大管事請大家繼續喝茶,又說準備了酒菜,還請潘魁首賞臉。

    潘五推說晚上皇宮宴請,要早做準備。

    管事猜到潘五不會答應,便是說起其他事情,彼此閒聊幾句,潘五告辭離開。

    管事率人送出大門,完全不像是賭場作風。

    回去路上,常岳華說:「大氣,真大氣。」

    誰都知道賭場全是骯髒勾當,可人家表現出來的偏是完好模樣,這叫會做人。

    一行人很快回到客棧,在門口遇見雷右。

    大個子拄著戰鎚安靜站在店門口,赤著上身,身體是筆直站立,眼睛在左右亂看。

    不穿鎧甲、不戴頭盔,即便是滿臉大鬍子,也能看出其實很年輕。

    雷右看見潘五,拖著鎚子大步走過來,左手一指潘五:「我要挑戰你。」

    潘五說比武結束了。

    「所以是挑戰你。」大鬍子說:「我是雷右,被你打敗的那個是我哥,我不服。」

    潘五說:「你服不服的跟我沒關係啊。」繞開他走進客棧。

    「你是懦夫!你沒有膽子!」雷右大聲喊道。

    潘五根本不接話,走進客棧,回去房間。

    午飯時店老闆擺席,肯定要出來房間,就又看到雷右,那傢伙大聲喊著挑戰潘五,不敢應戰就是懦夫。

    潘五嘆口氣,讓夥計幫忙找件厚衣服送出去,搭上壺酒。

    這大冷天的又不是在比武,你不冷啊?

    雷右是凍的夠嗆,猶豫一下穿上衣服,一口喝光酒,有了點活力之後繼續大喊:「我要挑戰你!」

    潘五無奈啊,出門跟他說:「我是魁首,晚上要見國君,是不能出差錯的,你要是再這麼多廢話,報官抓你信不信?」

    雷右認真思考了一下這件事情的可能性,大喝一聲:「那就等你從皇宮回來再戰。」轉身離開。

    潘五輕出口氣,好像今年遇到的人都不太正常。

    回去繼續吃飯,店老闆倒也識趣,只開始時出面恭喜一下敬杯酒,再沒有出現。所以大家吃的還算安生。

    飯後沒多久,皓月公主又來了。這一次沒有上次帶那麼多護衛,只帶著兩個長腿妹子。

    這是公主啊,店主肯定要熱情且認真奉迎,奈何連接近的機會都沒有,被倆長腿妹子直接擋住。

    皓月公主好像回自己家一樣,一路暢通無阻,一直來到潘五房門前才輕輕敲兩下門。

    潘五喊聲進,以為是吳落雨他們。

    皓月愣了下,輕輕推開房門。

    潘五轉頭看:「怎麼是你?」

    皓月冷著面孔說:「恭喜奪得魁首。」

    潘五沒接話。

    皓月說:「今天參加夜宴,宴後就別走了,我要對你進行特訓。」

    潘五笑了下:「你說什麼?」

    「我的未來不能隨便交付在你的手裡,從今天晚上開始,你要吃住和我在一起。」

    「吃、住、在、一、起?」潘五一字一頓重複道。

    「大膽!「皓月甩手一個耳光扇過來。

    潘五匆忙低頭躲過:「你這個瘋婆娘。」

    「再囉嗦把你殺了。」

    潘五輕笑一聲:「不囉嗦不囉嗦,我晚宴都不參加,行不?」

    自然是不行的,宮裡來人賜服,是晚宴時要穿的武魁盛裝,一套大紅戰袍,紅色凌雲戰靴,外加一件紫紅色大氅。

    連髮型都有宮裡人重新……好吧,是重新刮一遍,戴上凌雲戰盔,潘五直接從癟三變成驍騎猛將。

    宮裡人看見公主,拜見後再折騰潘五。

    潘五連反抗都沒資格,跟皓月公主說的不去,只能成為一句胡話。

    等收拾好以後,幾位宮侍卻是待著不走,這是要伺候周全。

    余洋、星雲他們看著潘五直笑。余洋說你一定是個合格的戲子。

    劉向一說:「合不合格不知道,扮相確實足,你這活脫脫就是領兵上戰場的得道高僧。」

    吳落雨說:「趁時間還早,趕緊請個畫師畫下來。」

    她是想到就要做到,說完話跑出去,沒一會兒拽回三個畫師,正好是老中青三代。

    吳落雨說誰畫的好重重有賞。

    青年畫師急著賺錢,一句廢話沒有,直接準備東西開畫。老頭稍稍麻煩一點,說是需要準備桌椅,還要清茶一壺。

    中年畫師最難伺候,覺得掉了身份什麼的,還羅里吧嗦的談條件。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21 09:11 AM

第94章  花忠魂

    這個時候,皓月公主還沒走,她是說了一半話被宮裡來人打斷,有心想走,可潘五這個棒槌沒表現出一點的配合之意,她有些不甘心,就一直留著。

    不想那個棒槌裝扮好以後,一群修生圍著看熱鬧,還喊來畫師?

    皓月公主不樂意了,走過來說話:「你們先退下。」

    吳落雨也不樂意了:「憑什麼?」

    皓月公主還沒說話,中年畫師呼啦跪下:「草民花忠魂拜見公主。」

    畫中魂?潘五嚇一跳:「你這名字夠狂的。」

    花忠魂跪下,另兩位畫師跟著拜下。

    又是不等皓月公主說話,潘五擺手道:「起來吧,到底畫不畫?」

    皓月公主怒瞪他:「不畫!」

    吳落雨大聲說畫!

    地上跪著的三個人有些迷糊,見一群修生就沒個下跪的,想了想,陸續起身。

    皓月公主懶得跟他們計較,沖潘五說:「你過來!」

    潘五好像沒聽見,問吳落雨這要花多少錢?

    吳落雨說:「我押了你一千兩百金幣,你幫我賺回七倍,請三位畫師畫像用不到三十金幣。」

    余洋大喊:「好有錢,我拼了全部家產也就倆百金幣,還有借的錢。」

    眼見他們又說廢話,皓月公主大怒:「潘五!」

    這一聲喊,兩名長腿妹子刷地立到潘五身側。

    潘五看看倆妹子,確實很高,和自己差不多了。轉頭問皓月:「公主殿下,您有什麼話趕緊說,我還要畫像呢。」不等皓月接話,潘五馬上說下去:「我不比你,你是金枝玉葉,什麼都見過,我好不容易奪次魁首總得留下點什麼吧?不然你讓我不高興了,我狀態不好了,下次比武很容易出現問題的。」

    下次比武?下次比武就是關城之戰了!

    赤果果的威脅意味。皓月公主眼神一凝,想要發火,可是又不敢。從某種程度來說,自己的未來確實是被這小子掌握的,這也是她一再放低身份主動來見的原因。

    花忠魂瞧出不對,想了一下笑著說話:「公主殿下,不若聽小的一言,小的一生別無所長,唯獨會畫畫,在大都城中也算薄有名氣,不若耽誤公主殿下些許時間,容小的為您畫作一幅,可好?」

    潘五好像故意對著干,說不好,又說喊你來是給我畫畫的。

    吳落雨也是這麼說。

    花忠魂看看他倆,剛想說:我不給你們畫了還不行麼?只給公主畫像。可是還沒說話,公主搶先說:「好。」

    什麼好?好什麼?你回答的是哪一個啊?花忠魂有點迷糊。不過馬上說:「請稍待片刻,容小的準備一下。」

    潘五說:「你是我們請來的。」

    一旁的老畫師打圓場:「我們三個一起畫,多畫一幅就是,畫畫麼,總要有人欣賞才成畫,不然就是廢紙一張,還請公主允許小的三人為您畫像。」

    老畫師一臉皺紋,皓月公主不好意思衝他發火,便是點下頭當是應允下來。

    知道要給公主畫像,客棧老闆馬上擺出來幾張桌子,又有凳子、茶水等物。如果不是冬天的陽光很溫暖,興許還要加上遮陽傘。

    公主照例穿一襲白衣,內裡是白色勁裝,面帶白紗。花忠魂看上幾眼,忽然大著膽子說:「公主可有聽過在下的名聲?」

    皓月公主輕點下頭。

    花忠魂說:「在下斗膽有個提議,不知可否去掉面紗?」

    「大膽!」邊上倆長腿妹子呵斥道。

    公主猶豫片刻,偏頭看向余洋等人。

    那些人雖然忌憚她的公主身份,可是就這樣離開?我們還是不是修生了?尤其吳落雨:「我出了錢,我要看他們怎麼作畫。」

    皓月公主盯著她看,忽然說:「你可以留下。」意思是別人都要走。

    店老闆早帶夥計回去屋裡,後院小院的門也已經關閉。二樓所有客人都得到提醒,不許站到窗戶邊上!

    別忘了還有很多宮侍在場,全部面朝外虎視眈眈盯著每扇窗戶。倆長腿妹子更是抽出隨身佩劍,冷冷看向不肯離去的眾人。

    潘五嘆口氣:「你們先回房。」

    余洋等人雖然不爽,可是也沒辦法,各自回去自己房間。很快,偌大小院只剩下公主三人,吳落雨,三名畫師,再有一個潘五。

    公主走近吳落雨兩步,看著她冷冷一笑,右手一抬,面紗去除,露出一張很白很好看的臉。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不是驚豔,不是美麗絕倫,可就是好看,是那張公主就該長成這樣的好看。

    人對未可知的事物總會有想像會有期望。

    驚豔是說你沒有想像、或是期望想像的不夠高不夠好,才會被忽然出現的美麗驚到。而當你真正特別喜歡一樣東西,會自動把所有的美好疊加到一起去想像,那是一種近乎完美的存在。

    儘管皓月總是蒙著面紗,可只要看到她,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也會讓你儘量把她想像的完美。

    現在,是真的完美了。

    花忠魂拍著巴掌讚嘆:「好,好,好。」

    年輕畫師呆呆看上一會兒,重新鋪畫紙準備作畫。

    潘五也是稍稍看上一會兒,確實很好看,可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她是公主,我是為她去死戰的死士,甚至可能是死屍。

    又看吳落雨,忽然明白公主為什麼要走近她兩步去掉面紗。再高貴、再美麗的公主也就是個女孩,她是想要比較想要證明,她比吳落雨好看。

    可是有必要比較麼?公主從來就不是普通人,不但是跟自己,更是跟吳落雨不會有絲毫交集。

    自己還要去替她打架拚命,儘管之前什麼都不知道,儘管心下不願,可天下事情,哪有什麼是你願意了就能得到的?

    誰不想有個好工作?誰不想有個好爸媽?誰不想有個好兒女?誰不想有個美好未來?誰不想長命百歲健健康康……

    想,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看著像是在比美的公主殿下,心下暗說一聲幼稚。潘五招呼吳落雨:「咱倆一起畫。」

    吳落雨連忙擺手:「不要不要,我是給錢的,你是魁首。」跟著又說:「要趕緊畫,你還要入宮。」

    潘五問年輕畫師:「可以多畫一張麼?」

    年輕畫師說可以。

    潘五說:「那就先畫一張我自己的,再畫一張和她在一起的。」這個她是吳落雨。

    皓月公主有些生氣,你是故意忽視我麼?忍著怒氣,卻也沒有多言。

    花忠魂說話:「面部表情放鬆,放鬆,身體要自然,拿出你最喜歡最自然的狀態。」

    皓月公主看他一眼:「我給你十分鐘。」

    左手扶劍,右手自然下垂,眼望前方,一臉肅穆表情。

    花忠魂咬了咬牙:「公主殿下,您能想像一些有意思的事情麼,比如笑話,比如讓你開心的事情。」

    皓月公主愣了下神,讓我開心的事情?

    想上好一會兒,眼睛有點失神,忽然想起弟弟剛出生時的樣子,自己要去抱他,可還沒走到弟弟身前,自己先摔倒,倒是沒哭,握著小拳頭捶地面,說那是破地壞地,後來父皇下令剷去那塊地磚,重鋪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又想起最開始學武的時候,父皇說自己是修行天才,可惜是個女子。想起父皇那惋惜的眼神,皓月公主沒來由的一陣心酸,也有很多不甘。

    再想起曾經的自己有多麼孤單,自從有了弟弟,宮裡的所有寵愛都轉移到他身上,所以自己要帶兵,要闖遍天下,就是要堅強,告訴自己必須要堅強。可身邊到底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所以會很在意沐觀瀾和沐雨屏,知道有人欺負沐觀瀾,才會特意跑去看看欺負他的那個人是什麼樣子。

    ……

    她本來是要想開心的事情,可開心的事情實在不多,越想越就害怕。

    思想才是最可怕的東西,很多事實深藏在心底,不去想就是不存在,你就會高興會開心。可一不小心想起,再大的開心也會崩消完全,只剩下心底那一抹深重的悲。

    看到公主如此表情,三名畫師齊齊愣住。

    花忠魂最先反應過來,不打底稿,快速將各種油菜攤在色盤上,每一種顏色一支毛筆,另外還有專門用來混色的十幾隻筆。左右手齊動,快速落筆。

    畫師也不是一般人,真正好的畫師可以以畫入道,用畫畫來修煉。

    花忠魂就不是一般人,更不是一般畫師。

    只能說,他驕傲有他驕傲的道理。

    老畫師跟著反應過來,再是青年畫師。

    三個人都知道機會難得,狀態更難得。

    想要有一幅好的作品,不但是畫師要有好狀態,連被畫的事物也要有好狀態。山水畫不消說了,畫師每一次構圖,其實就是在尋找最好的狀態。

    畫人物也是一樣,大多時候,畫師會替被畫人物修正狀態,修正到儘量好的地步。這是很難的事情,除非是大畫師那種級別,普通畫師畫匠的所謂修正,很多時候只是屬於他們腦中的想像,是他們的以為,與畫中人物的關係不大,所以難出佳品。

    現在不用修正了!

    皓月公主只是靜靜站著,儘管手扶劍柄,儘管一身英武裝束,好似是威武,好似是表現著悍勇,可臉上淡淡的哀,眼神淡淡的無望,讓整個人感覺完全不同。

    沒有悍勇,沒有威武,沒有殺伐果決,只有一種叫做孤單的感覺。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21 09:11 AM

第95章  暖暖

    三名畫師望著皓月公主快速作畫,潘五好奇望過去,便是看到了她的孤單。

    潘五有點愣神,他熟悉這種感覺,每一個孤單的人其實都一樣,以為世界只有自己,以為只有自己被冷落。

    其實,孤單的人那麼多,誰不是孤單?誰又不是強加給自己,自己就是孤單一個人的感覺?

    在海底一個人的時候,感覺著無邊海水的重壓,望著身周來去的游魚,它們也是孤單的,孤單到不能說話,孤單到要強聚到一起,以為著不是孤單。

    潘五也失神了。

    自從海裡再次活過來之後,生命於他就是暫短的,短暫到要壓縮睡覺的時間去學習去修煉,更不要說遊玩、愛好、和歡樂,自然也就沒有時間體會孤單。

    孤單是一種感覺,繁忙的忘記掉,便是不再孤單。

    可孤單畢竟存在,皓月公主也在孤單,失神的孤單了那麼一會兒;潘五被觸動到,也是失神的孤單了一會兒。

    小院裡瞬間安靜下來,吳落雨感覺氣氛怪異,抬頭看潘五。

    潘五倒也沒看皓月,眼睛略有些失神,說不清在看什麼。

    吳落雨又去看皓月公主,公主殿下也是在失神,也是沒有看誰,明明很平靜的表情,偏偏帶著落寞之意。

    吳落雨低頭看自己,又看三名畫師,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覺得自己跟這個環境格格不入,好像自己就是多餘那一個。她想離開,讓出這片安靜空間。

    可心裡不捨,憑什麼是我離開?

    這樣想著,她也失神了。

    小院的環境更加詭異,安靜的連風都停下。

    花忠魂又是最先感覺到不正常。

    畫師畫畫時特別專注,也必須專注,這是畫師與畫匠之間的最大區別。

    可是就那麼專注的他,硬是被環境左右到,不自禁的看向潘五,然後發了片刻呆,趕忙拽出張畫紙,先把這一時候的潘五畫出個小樣。

    寥寥幾筆畫出那份落寞,又看吳落雨,小丫頭一臉的猶豫和不甘。

    花忠魂暗嘆一聲,多拽出張紙又畫一張小樣。然後專心畫公主。

    公主發呆的時間並不長,大概有個三五分鐘回過神,想起過往種種,就越發不明白現在的自己要做什麼,未來能做什麼?

    潘五還在發呆,現在的腦海裡是那條大鱷魚在閃現。明明沒見過它活著時候的模樣,明明不知道它是怎麼救的自己,可心底深處總有個古怪念頭,一定要穿回那身鱗甲!是一定一定要!

    皓月公主回過神,見三名畫師都在快速作畫,就轉頭去看吳落雨。吳落雨正在猶豫,倆人目光驀地對倒一起,吳落雨一驚,轉身離開。

    皓月公主嘴角牽出個若有若無的笑,似有點得意?再看向潘五。

    潘五繼續發呆,腦中的事情從大鱷魚換到劉三兒身上,一定要殺了他!

    想著殺人,殺氣莫名出現,皓月公主一愣,兩名長腿妹子護衛也是察覺到,齊齊轉頭來看。

    殺氣是個很虛無的東西,誰都看不到,很多人也感覺不到,可偏有很多人以為自己能感覺到,也總是有人真的能感覺到。

    花忠魂是其中之一,正專心畫著公主,忽然發覺不對,抬眼一望,潘五正是一臉決絕表情的看向自己。

    花忠魂嚇一跳,這是要殺我麼?

    跟著再一想就知道不是,如果是殺自己,自己會體會的更加深刻更加直接。

    無奈苦笑一下,繼續作畫。

    三名畫師都很厲害,每個人都是作畫兩張,一張是公主,一張是潘五。

    花忠魂畫的比較快,畫畫這一行跟煉器一樣,要有好工具,要沒完沒了的畫。花忠魂有好工具,更有好油彩,再加上強大本領及自身修行,做起畫來甚是輕鬆。

    畫畫更講究狀態,現在的花忠魂正是狀態最佳的時候,一筆一劃都是活了一般的好看。

    畫中魂,無愧於他的名字,畫中有魂,又怎麼會不好看?

    當畫完兩張畫之後,另兩位畫師還沒完工,花忠魂想了想,拿起吳落雨的小樣仔細看上一會兒,再鋪畫紙。

    什麼是意猶未盡,處在極佳狀態中的花忠魂越畫越興奮,很快畫好吳落雨的人像,卻感覺不能停筆,還不能停筆,一定不能停筆!

    隨手抓過兩張大紙,對齊後用右手一抹中縫,兩張紙連到一起,花忠魂繼續作畫。

    方才的皓月公主是孤單的、是落寞的,方才的潘五也是失神的。

    花忠魂敢畫這樣的他們,另兩位畫師卻是要考慮太多事情,潘五是魁首,皓月是公主,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怎麼可以失神落寞?

    儘管承認方才那一刻的他們有著極佳狀態,倆人還是修圖了,按照自己的想像稍稍修正一下。

    花忠魂也有這種顧慮,不過到底是忠於自心,決定如實畫出。可是畫師作畫,也如劍手出劍一般,越好的作品越是容不得猶豫。

    華忠魂猶豫了公主一下,作畫的感覺就差上一點,從完美作品變成上佳作品。後來在畫潘五的時候找回一些感覺,接著又畫吳落雨,沒有任何顧慮,只管隨意去畫,這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蕩漾胸間,到了現在,已經是不畫不舒服的狀態!

    至此,再無顧慮,不做任何考慮,兩張大紙拼到一起,又拽過兩張桌子並起,把茶水等一堆東西隨意拂落地面。

    他還是有功夫的,杯子茶壺沒有碎裂不說,連一滴水都沒灑出。

    華忠魂進入瘋狂狀態,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和眼前這幅畫,連畫中的人物就站在身邊都是忽略掉。

    想要成功麼?先學會專注。

    在他作畫的時候,另兩位畫師先後完成畫作。在等油彩乾透的時候,隨意地左右看。

    發現花忠魂還在畫,兩個人好奇走過來看。

    一看之下便怔住,畫魂,真的有畫魂。

    大紙上是兩個人物,在這張尚未完成的畫作上,栩栩如生是最低等的評價。

    一個是一襲白衣的皓月公主,儘管傲視雄立,儘管勁裝在身,可偏偏顯得孤單,是很孤單的那種孤單。

    另一個是一身紅裝的潘五,頂著凌雲盔靜立在另一邊。他明明沒有看皓月公主,可不知道為什麼,在你看到這幅畫的時候,一定會認為潘五在看皓月。不但是看到,還在憐惜那一種孤單,是一種同病相憐的憐惜。

    明明沒有互相看,明明各自靜靜站立,明明是兩個獨立人物,可是在這張畫裡,兩個人偏偏有了聯繫,聯繫的那麼緊密,讓整張畫活了起來,好像是兩個人都在說話,你說我聽,我說你聽,甚至是他們兩個人說給人們聽。

    當花忠魂終於停筆後,大喊著暢快,仰天發出一聲喊,連畫具都不要了,也不提酬勞,甩手大步離去。

    潘五想追出去,皓月公主卻是輕聲說站住。

    潘五看過去,皓月在看畫。

    一旁的老畫師看看花忠魂的畫,再看看自己的畫,忽然長嘆一聲,團了自己兩幅畫,收起畫具要走。

    年輕畫師有些不捨,他需要錢啊!沒有畫就是沒有了錢。正猶豫中,皓月公主一聲輕喊:「暖暖。」

    年輕畫師面前就忽然出現張一百金幣的金票,使得他更不捨毀掉畫。

    老畫師收拾好東西,要走的時候,長腿妹子暖暖又出現在他面前,手指夾著張金票遞過來。

    老畫師不肯收。

    暖暖根本不廢話,甩手一抖,金票就掉進裝畫具的包裡。

    老畫師面色變了幾變,朝公主道謝,然後離開。

    年輕畫師也是跟著道謝離開,至於他畫的兩張畫就那樣留在桌子上,想怎麼處置,是你們的事情。

    皓月公主呆呆看著那幅大畫,從心底裡往外的散發著一種無力,她忽然感覺自己挺可憐的。久久看著,久久不言。

    潘五看上一會兒,很有些不明白。你說你畫畫就畫畫吧,幹嘛把我們兩個人畫在一起?有心去追花忠魂問個明白,可是去哪找人?

    一旁還有三張畫,拿起自己那張看,好好一個魁首,硬是沒有少年豪氣,也沒有英武精神,只有一種淡淡的哀,去之不盡。

    長嘆一聲拿住畫,再看另兩幅。

    皓月公主那幅倒是有了英武之氣,心說花忠魂啊花忠魂,你也是個拍馬屁高手。

    又有吳落雨那張,拿起後看,又是不得不暗罵花忠魂一句:老傢伙壞心眼,只會畫人家落寞的時候!

    見他拿起兩幅畫,皓月公主看他一眼:「放下。」

    潘五說:「你有病啊?我的畫放什麼放?」

    皓月說:「我出的錢。」

    「我們找的畫師!」潘五回頭大喊一聲:「吳落雨。」

    吳落雨應上一聲快步出來:「呀,畫師呢?」

    潘五遞過去畫:「你的。」

    「我的?」吳落雨打開看一眼:「可是還沒給錢呢。」

    「我給的錢,是我的畫。」皓月有些不講道理。

    吳落雨瞪她一眼:「公主就厲害唄?就是不講道理唄?」

    「是啊,怎麼地?」

    吳落雨哼上一聲,看到年輕畫師桌子上兩幅畫:「挺好的。」

    潘五拿起自己那幅:「是啊,挺好的。」想了下,問皓月公主:「這張大畫怎麼算?」

    「什麼怎麼算?」聲音依舊很冷。

    「上面有我。」

    「有你又如何?要撕下來麼?」

    「可以。」

    皓月公主冷哼一聲,去看青年畫師畫的自己,看上兩遍,隨手一團一握再猛搓幾下,碎成漫天紙屑。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21 09:15 AM

第96章  南熏

    眼見潘五和吳落雨都拿著畫,分明是奪不下來,皓月公主看著屬於自己的兩幅畫,又是說一聲:「暖暖。」

    長腿妹子暖暖過來收起畫,三個人離開小院,也是離開客棧。

    吳落雨很不爽的嘟囔:「公主了不起啊。」

    擱到以往,皓月公主根本不會回這句話,因為無聊,因為沒有意義。

    可此時此刻偏偏鬼使神差的回上一句:「公主就是了不起。」

    公主到底走了,至於小院裡的畫具,潘五去找店老闆,老闆讓夥計收拾起來放好。

    潘五是大比魁首,皓月是公主,憑這樣兩個身份,老闆就要對潘五這些人格外照顧。

    當這些人都離開後,宮裡那些人又出現了,仔細看潘五儀表,挑挑揀揀的如同對待貨物一般。

    潘五真想說一句:距離吃飯時間還早著呢。

    其實不早了。

    下午四點鐘,一輛黑色馬車出現在客棧外,店夥計進來傳話,說是宮中來人,接潘魁首去赴宴。

    臨上車前,院子裡這些人又是好一頓仔細端量潘五,確認沒問題,又叮囑許多句才放行。

    馬車很普通,不寬敞也不舒服,好在只坐著他一個人。

    沒多久來到皇宮門前,跟上次一樣,先要在外面等,驗明身份再進去等。反正裡裡外外都是等。

    他來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在這裡又看見那些個曾經很熟悉的對手。

    雷左雷右比他早,倆人能站成一堵牆,雷左衝他笑:「你厲害。」雷右是滿臉不忿。

    那風站在那堵牆身後不說話,面無表情。在十五進八的時候,這個劍宗女弟子被潘五殘忍打傷,後來通過補位賽,重新進入十強,排在第八位。

    八進四也有她的比賽,因為潘五那一拳實在太狠,重傷未癒,被兩個大鎚子淘汰出去。

    潘五有心想打個招呼,奈何人家根本不抬頭,只好放棄這個想法。

    又等上一會兒,小九來了。

    同樣是喜歡穿重鎧的傢伙,小九顯得瘦多了,進來這裡就是一言不發,好像誰都不認識一般。

    這是最正確、也是最應該的做法,他是前朝棄子,誰敢和他交往?交往過密就是自找倒霉。

    偏生有個潘五,在他走過來的時候,潘五主動揮手。

    小九愣了下,走到自己位置站住後,忍不住好奇心,到底看潘五一眼,然後才保持不動。

    李平治是最輕鬆的那一個,晃悠晃悠著進來,笑眯眯跟每一個人打招呼,根本不管那風低著頭,小九冷著臉,走到潘五身邊站住:「來日得照顧好我。」

    潘五說:「我照顧你?」

    「多新鮮啊,誰不知道公主殿下要把一身絕學教授於你,你一定要用心學,公主可是很厲害的。」李平治邊說話邊左右看:「告訴你啊,虧你把皇子殿下淘汰了,不然這一次還真不好玩。」

    潘五看他一眼:「為什麼你認為,我什麼什麼都知道?」

    李平治搖頭:「你不知道,所以我才告訴你。」

    一共十個人,沒待多一會兒,所有人全部到齊,然後就一起等吧。

    等到晚上六點才入席,整個等待時間最辛苦的是憋尿。好在官員早有過這種體會,也是怕君前失儀,早早帶領大家去方便一次。

    在這段時間裡,潘五特意多打量了一下另外四個人,倆人是後補進來的第九第十名,也就是曾經的十五強之一。另兩個人一個被李平治淘汰,一個被雷大鎚子淘汰。

    被李平治淘汰的傢伙比較慘,儘管是經過用心裝扮,卻掩不住身上多處受傷的事實。肩頭、胸部、腹部、大腿,起碼有六處以上的傷口。

    他沒有潘五那麼強悍的身體,儘管及時治療,也是有上佳丹藥,可到底是實力受損,如果半個月內不能完全恢復,很有可能會臨陣換人。

    跟他相比,第九第十兩位補進來的十強要健康多了,一臉都是興奮表情,這是要跟國君一起吃晚飯啊。

    跟上次一樣的流程,待得天色轉昏黃,有宮侍帶他們往裡走。這一次不去承天殿,而是御書房外面的永寧殿。

    這裡是秦關中最常待的地方,他希望天下永寧。

    一共是十三個席位,宮侍將他們引到各自位置上便是離開。

    潘五坐在右手邊第二個位置上,身側是雷右,正對面是雷左,看著兩個大鎚子,尤其身邊這位,時刻怒瞪著自己。

    多等上一會兒,有宮侍大聲喊話:「皇上駕到。」

    十名修生趕忙起身,片刻後秦關中穿一身便服走進來,身邊跟著李中州和皓月公主。

    大秦朝不是只有一個李中州,只是這次事情總要有人在場,左右兩相是經手人。右相人在關城,假裝跟姜國使臣談判。

    修生們齊叩拜聖上。

    叩與叩也是不同的,百姓見官要雙膝跪拜,修生們的叩拜多是單腿點地,是武將叩見主帥的那種禮節。這是歷代國君為了揚武人威風、樹武人志氣,特意定下來的規矩。

    秦關中說聲起,跟李中州和皓月說聲你們也坐吧。

    倆人鞠躬言是,各自坐到兩排座位的首席。

    一陣香氣襲來,不用看都知道,皓月坐在自己邊上。

    潘五低著頭不去看,也不看秦關中,還是老實著琢磨自己的事情比較好,不論如何得回趟家,八十萬金票要交給潘無望。還有兩柄大鎚,如果真能煉成五品寶鎚……想想就有點小激動。

    潘五在胡亂琢磨,秦關中卻在看他,自秦關中出生以來,只見過兩個人以二級修為登頂,奪得大比魁首。一個是他的親弟弟,如今的南王,負責鎮守南關疆域。

    另一個就是潘五,尤其這次比武是要使用兵器的,是真正的生死相殘。而潘五剛剛十六歲,在這之前又一直是個普通人。

    想起潘五遭遇過的種種事情,連秦關中都想說句:這孩子真是有點不容易。

    思考片刻,秦關中輕輕拍掌,從後面魚貫走進來十名力士,每人都是雙手捧著一個大箱子,無聲走進大殿,將箱子一一放到每位修生的身側,再無聲退下。

    秦關中說:「你們是十強高手,全國數十萬名修生戰出來的最強高手,這是你們的獎勵。」

    修生們齊聲回答:「謝陛下賞賜。」

    秦關中說:「不是賞,是你們應得的。」然後就不再說話。

    他不說話,眾修生更不敢接話。

    過了會兒,秦關中笑笑:「有些話,連我也難以啟齒,還是麻煩李相了。」

    李中州應聲是,笑著說話:「陛下,要不要先開席?」

    秦關中呵呵笑上一聲:「是了,上菜。」

    他一聲吩咐,侍女開始布菜。

    待每張桌子都擺好酒菜,秦關中先敬大家一杯酒,李中州又敬一杯酒,開始說正事。

    有些話不適合秦關中說,很適合李中州說:「今次國朝大比改變規矩,實因不得不變,想必眾位修生已經知道大經關和無讓城失守的事情,有關於這兩座城池的失守,有一些不足外道的內情,不便與你們說,但是兩座城池失守,我們必須要奪回來,你們說是不是?」

    「是!」眾修生齊聲大喊。

    李中州說:「不愧是國之棟樑,有著拳拳報國之心;也不瞞你們,自大經關和無讓城被奪後,皇上已調遣二十萬精兵北上,那是我們的土地,事關國體,寸土必爭!哪怕付出再大代價。」

    眾修生又說是。

    潘五忽然想去看小九,不知道現在的他是什麼表情,這事情跟他有關麼?

    國土啊國土,倒退個兩三百年,這片土地姓什麼還不知道呢。

    李中州接著說:「就在我們準備不惜一切代價開戰的時候,姜國派使臣提出個要求,這個要求是什麼呢?」

    大秦左相李中州一一看過每位修生的臉,最後把目光定在皓月公主身上。

    皓月換了衣服,一身淺綠色宮裝,挽著髮髻,比白天見到時多了些雍容華貴。

    大家也把目光看到皓月公主身上,皓月只低低垂首。

    李中州又說:「姜事民有個傻兒子,天下人都知道;天下人也都知道咱們大秦朝皇族有個修煉天才,統領皓月軍團百戰百勝,姜事民提出賭約,用兩座城池換咱們的公主殿下,他們贏,歸還城池,迎娶皓月公主;咱們贏,贏回城池。」

    這句話是個秘密,不過很多人早已知道,比如李平治,也比如潘五。

    雷家兄弟不知道,也不管是不是在殿堂之上,雷右那個棒槌大喊道:「這不行!請陛下下令,容我兄弟去邊關,定為我大秦朝奪回疆土。」

    不但是他要這麼喊,那名被李平治射成篩子的修生也是大聲喊著要去關城。

    十個人裡面,他傷勢最重,現在正是表現忠心的最佳時刻。

    潘五好奇看他一眼,賭場名冊裡,那個全身是傷的傢伙是第二檔高手,就是說在最初的二十六強排名裡,他比自己高很多。

    南熏,一個古怪的名字,資料上說出自於南方群山部落,修有秘術。不過看起來他的秘術遠沒有李平治的弓箭好用。

    稍稍等上片刻,李中州抬手示意大家停言,繼續說:「打是一定要打的,問題是怎麼打?」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21 11:25 AM

第97章  田七

    修生們說:「怎麼不能打,他們一條命,我也是一條命,怎麼不能打?」

    李中州又一次抬手示意大家停口,沉默片刻說:「賭約是什麼,重要的是賭約。 」

    「賭約不是公主和兩座城池麼?」有人問道。

    李中州說:「那個是賭注,你們知道是通過什麼方式進行這場賭約麼?」

    知道的修生不說話,不知道的修生左右看。

    李中州說:「你們,你們十個人就是這次賭博的方式。」

    雷氏哥倆完全不明白,雷右那個棒槌大聲喊話:「什麼意思?」

    李中州說:「這次的賭博雙方是秦國和姜國,賭博方式是在大經關下十里坡,雙方共同劃定一個區域,你們十個人,和姜國這次大比的前十強在裡面拚命。」

    拚命兩個字很震撼人心。

    小九忽然問話:「我也要去麼?」

    李中州說:「你去不去,不由我們決定,要問你自己。」

    小九問:「是不是說,如果我去了,並且贏了這場賭局,我的棄兒軍可以壯大?」

    李中州說:「可以這樣認為,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這次比武不禁殺戮,沒人管你能攜帶多少東西,重要的是要活過三天,三天後按人數計算,哪一個國家活的人多,哪一個國家獲勝。」

    聽到這句話,小九根本想都不想:「我參加。」

    李中州又說:「這次進入以小組為單位,你們十個人,魁首是隊長,必須要聽他的,誰有不同想法,現在可以說出來。」

    下方眾人馬上看向潘五。

    潘五嘆口氣:「別看我,我是二級修生。」

    這是一句非常打臉的話。

    雷左問話:「你怎麼能保證我們存活下來?」

    潘五看看他:「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棒槌,在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先要來十里坡的地圖?是不是要知道到底有多大範圍,十里坡到底有些什麼東西,咱們能不能好好利用啊?」

    雷左想了一下:「你比我想的多,好吧,這次聽你的。」

    潘五嘆口氣:「大哥,你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雷左說:「別人打不過我,我就能活下來。」

    如此坦白真誠的語言,潘五甚至不好意思說淺薄話語,想了下看向另外一些人:「你們有什麼意見?」

    南熏舉手:「我這個傷?」

    潘五笑了下:「你還能再滑頭一些麼?不想參加就別去。」

    南熏臉色一紅:「不是不去,我是想問,你受傷那麼嚴重,很快就好了,能不能幫我一下?」

    真是個很好很好的藉口啊。

    潘五看看他,問李中州:「李相大人,您怎麼說?」

    李中州面無表情看看大家,再看向潘五,大聲說話:「你們也別有什麼想法,不要以為莫名其妙就被推出去送死,這次戰事實在突然,大經關一戰,陣亡戰士一萬三千人,不算傷者;無讓城傷亡軍士達到六萬七千人,聽起來好像不多,可兩座城池共三十萬百姓淪為姜國俘虜,你們有想過這件事麼?」

    沒有修生接話。

    李中州接著說:「只要戰事起,即便是奪回大經關和無讓城,你們覺得會傷亡多少骨肉?那都是我們的同胞,現在姜國提出賭約,不要說是讓你們十人去徵殺,就是再惡劣一些的條件,我們也要答應。」說著話面向秦關中:「國君希望以最低的代價、最少的損傷來解決這件事情,將希望寄託在你們身上,我知道是強你們所難,甚至是十分為難,可是我要問一句,只要你是秦國兒郎,即便沒有任何獎賞,舉國百姓需要你們去奪回兩座城池,以你們十個人的性命為代價去奪回城池,你們去不去?」

    修生們當然要喊去。

    李中州說:「謝謝你們,我很欣慰,你們都是秦國好兒郎,來,舉杯共飲之。」

    不得不說,李中州說話很有煽動性,一番話過去,一眾修生全部站起飲酒。

    一堆人中,最清醒的有三個人,潘五不用說了,他根本就對國家的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再有小九一個,那傢伙看誰的眼神都是冰冷。第三個人是李平治,你得承認,有個好家庭,確實不容易犯傻!

    一杯酒飲過,李中州再說:「從明天開始,你們將接受十天的封閉訓練,而後過兩天北上,二月份的最後三天,你們要進行生死殺戮,在這裡要多問一句,有誰不想參加的,可以退出,我們可以換別人代替你。」

    有這麼容易的事麼?當然不會有!真要退出,不知道要面對什麼事情。可李相前面鐺鐺一通說,激起所有人同仇敵愾的情緒,哪有人好意思在這一時候舉手?甚至包括南熏那個傢伙。

    李中州特意多等下片刻,笑著說:「果然不愧為國之棟樑,我可以向你們擔保,只要此次徵戰回來,不問成敗,大秦朝政絕對有你們的立足之地。」

    這句是激勵話語,讓修生們展望美好未來。

    這句話說完,像雷左雷右這樣的棒槌,哪還想到太多事情,哇哇喊著為國死戰。

    等大家熱鬧夠了,李中州才又說話:「我希望你們能夠明白,你們是一個整體,最後的勝利也是需要你們去爭取去拚搏,所以你們一定要團結。」

    修生們好像傻了一樣連連說是。

    李中州再說:「你們的隊長是潘五,這次的大比魁首,有沒有意見?」

    雷右第一個喊不同意。

    李中州看向他:「為什麼不同意?」

    「他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李中州看看他:「為將者,當能忍常人不能忍,你覺得他和你相比如何?」

    雷右有點猶豫,還沒說話呢,皓月公主忽然說話:「你們的隊長只能是潘五。」

    這句話出口,連秦關中都感到驚訝。他選定潘五做隊長,是因為潘五有強大實力和更強大的應變能力。最主要的,現在只有二級修為。

    從明天開始進行特訓,秦關中有信心在短短十天內將潘五提升到四級修為。試想一下,在二級修為時就能大敗眾多接近四級修為的高手,真要讓他變成四級修為,起碼可以收拾五級修為的修者。

    大陸修行者以五級為界限,跨入五級門檻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只要潘五擁有這種強大實力,跟姜國的賭約有六成以上的獲勝可能。

    可是這一切,他並沒有跟皓兒說過。

    秦關中看著女兒,希望能得到一個合理解釋。

    皓月公主沉吟片刻:「你們誰都沒有他那麼拚命。」

    為將者,逞一時之勇,絕對是大忌!

    可秦關中知道十里坡的情況,在那樣一個地方進行生死交戰,敢於拚命還真是一個優勢。

    想到這裡,秦關中看向女兒,孩子到底是長大了,知道為自己的事情打算了,也學會打聽消息了。

    聽到公主這麼說,大家一起回想擂台上發生過的歷歷往事,公主還真沒有說錯,這個瘋子就是不怕死,一直是特別猛的跟別人拚命,完全不考慮下場比賽的對手是誰。

    李平治微笑著看潘五,看上好一會兒忽然說話:「我同意。」

    小九思考良久:「我同意。」

    那風看看另八個人,想找到讓她認可的人……於是說話: 「同意。」

    雷左沒有意見:「同意。」連帶雷右也要同意。

    如此一來,潘五得到大多數人認可,就此定下隊長的身份。

    潘五忽然說話:「我不同意。」

    皓月公主問話:「為什麼?」

    「因為你同意了。」

    皓月公主愣住,這也是理由?

    潘五說:「我從來就沒想為你拚命。」

    皓月公主怔住,秦關中也愣住,心下猜測是不是皓兒得罪到潘五?

    李中州說:「你不是為哪個人拚命,你是為兩座城池的三十萬百姓拚命。」說到這裡停了好長一會兒:「當然,如果你決定不去,我們也不能勉強你。」

    潘五馬上回話:「我去!」

    你回答的稍微慢一點都是問題!難不成三十萬條性命還不夠打動你的?

    秦關中點點頭,這孩子不錯。

    如此就是定下北上事宜,李中州說:「明天上午八點整,請大家去武宗府集合,從此住在那裡,直到北上關城之日。」

    潘五是真想回家一趟,不過一位權相、一位公主、還有那位國君一起定下這件事情,他沒有辦法逃避,除非一開始就不參加海陵城大比。

    問題是那麼早的事情,連秦關中自己都想不到邊關會發生事端,需要眾多修生出陣幫忙。

    飯後,每個人拿著屬於自己的大箱子離開,各自坐馬車返回住處。

    在車上,潘五打開箱子,還真不錯,一套看起來就很好的四級鎧甲,從賣相上說比他的貼身護甲要好看許多。

    箱子裡還有許多珠寶玉石,更有兩把寶刃。

    真的是寶貝,短短的可以卡在鎧甲護腕上,只要不取下來,就一直不會被人發現。

    另有幾本武技書,拳腳刀劍都有。奈何天黑月淡,什麼什麼都看不清。潘五隻得收進箱子,安心回客棧。

    客棧裡面有點亂,倒不是別人,是常岳華和余洋那些人,一群人圍著一個人發呆。

    待潘五一回來,那人馬上走過來說:「我叫田七,是阿七老師的弟子。」

    潘五沒明白,阿七有弟子?問話說:「七師叔什麼時候收的弟子?」

    田七回話:「五年前。」

    好吧,五年前,潘五問話:「七師叔有事?」

    田七回話:「不是阿七老師有事,是你的事情。」停了下說:「官府傳來的消息,劉三兒斬白蛇造反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21 11:34 AM

第98章  陸遠行

    潘五一時沒反應過來:「造反?他一個流氓頭子造反?」

    田七說:「自從你來大都以後,有很多人去海陵城查你,順帶查劉三兒,七天前得到確切消息,劉三兒在安瀾關樹反旗,說秦家王朝得位不正,他要替天行道匡扶正義,號召天下跟他有同樣想法的義士加入義軍什麼什麼的。」

    潘五更好奇了:「安瀾關在那?」

    常岳華說:「安瀾關就是不設防的關卡。」

    潘五知道了。

    安瀾關是不設防的關卡,身後是天下城。

    天下城只有衙役沒有兵,天下城是前朝國都。小九就是來自那裡。

    天下城週遭都是不設防地帶,這是天下諸國給曾經的共主的一份尊重,逢年過節,還會送禮問候。

    因為不設防,安瀾關變成一座商城,劉三兒要是在那個地方造反的話,起碼不會缺錢。

    可正因為不設防,安瀾關的私人力量非常強大,劉三兒有那個實力麼?

    田七又說:「劉三兒扯旗後昭告天下,然後就帶人進山了。」

    這是逃了啊,潘五笑出聲來:「他不是應該帶兵伐秦麼?」

    「那個我不清楚,是院長派我來,還有另一件事。」田七說:「院長讓我告訴你,你那個本家叔叔走了。」

    所謂本家叔叔只能是潘無望。不過他怎麼走了?潘五呆住,那個混蛋傢伙怎麼就走了?趕忙問:「為什麼走?」

    「院長沒說。」

    潘五瞬間感覺頭大,八十萬金票準備好了,你走了?誰幫我煉器啊?還有兩個需要重新煉製的大錘子!

    田七又說:「府城武院那裡需要你回去一趟,你的兩匹戰獸兩頭獅子十分不聽話,變得特別暴躁。」

    潘五說回不去。

    田七想想說:「沒事了,就這幾件事。」

    潘五說謝謝,又說路上勞累,快去休息。

    說完正事,田七卻活躍起來:「你是大比魁首呢,全國那麼多高手,他們厲害吧?」

    潘五有點不適應這個風格,前一刻還正經嚴肅,馬上變成活潑青年?

    正好余洋那些人湊過來,接過他的大箱子打開看。

    裡面的東西不能說不好,不過也沒什麼好的,丹藥、武技書、護甲、兵器,一個正常修生該有的東西,箱子裡配的很齊全,只是沒有想像中好。

    余洋拿出護甲在自己身上比量:「挺好的。」

    他們折騰他們的,潘五隨手拿起本書回房。

    隔天一早,一輛大馬車等在客棧門口,潘五帶著三個箱子上車。臨走前,大家來送行,方臣書說:「我們明天回去,你留下要好好修習,武宗府是天下修生的最高殿堂,非四級修為不能入,一定要把握機會。」

    潘五應是。

    常岳華笑道:「當初我拼了五年都沒能考進武宗府,後來不拼了反倒升到四級修為,不過也淡了心思,就沒去;你倒好,二級修為入學武宗府,傳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

    這些人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進武宗府修習,各自說著很多好聽的話,也是祝福著,潘五沒辦法解釋,都是笑著應下來。

    星雲忽然走上來,緊緊擁抱一下:「你是咱們東山行省的驕傲,未來肯定有更廣闊的世界等著你,只是希望在回到東山行省的時候還記得有我們,見一見,喝壺老酒。」

    東山行省十強來自各個地方,這一次分別還真有可能永不再見。

    潘五和他緊緊擁抱一下,又抱劉向一、余洋……

    余洋說:「咱們也是同學一場,以後一定要來找我玩。」

    潘五笑著說好,又說:「我肯定要去府城一趟,你給我老實在修院待著,等我去找你。」

    余洋大笑著說好。

    東山行省十強,在一起待了小半年,潘五對他們的熟悉程度遠超過第三學院的同學。此時分別還真有點不捨。

    跟每一個人用力擁抱告別,說著有緣再見的話,直到站到吳落雨面前。

    吳落雨神情黯淡:「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潘五說不會。

    吳落雨說謝謝你的畫。

    潘五笑著說:「咱倆就不擁抱了。」

    吳落雨說:「你從來都不問我來自哪裡。」

    潘五說:「咱們記了地址的,咱們都有。」這個咱們是所有十名修生。

    「那你答應一定要來看我。」

    潘五說好。

    吳落雨忽然抱住他,輕輕地、卻又緊緊的;緊緊地、卻又遠遠的,抱了會兒鬆手退開,臉色泛紅。

    潘五看了看她,目光轉向王大磐、方臣書這些人,退後兩步,深深鞠躬,然後走上馬車。

    在馬車跑動起來的一瞬間,吳落雨哭了。

    馬車裡只有潘五和三個箱子,忽然覺得有點孤單,應該養只馭獸,不要像大馬大獅子那麼不方便帶在身邊,養隻小小的,可以藏進帽子裡、躲在衣袖裡……

    八點整,全國大比前十名在武宗府報到。這裡是天下修生最高等學府,沒有之一。這裡是唯一一所大秦皇帝做院長的修院。

    這裡的修生不算太多,大多數人修到四級修為就已經開始擔任各級職務,比如從軍,比如擔任地方官員,或是做講師。

    而在武宗府,四級是起步。

    武宗府很恐怖,有一支三百人的百戰強軍,名字叫百戰團,從百戰團出去的高手,絕大部分擔任軍中要職。

    百戰團滿編三百人,另有三百六十六名預備隊員,這樣一支全由高手組成的隊伍放到戰場上廝殺,基本上可以滅殺絕大多數對手。

    秦關中不捨得讓百戰團上前線打仗,裡面的每一個人,包括預備隊員都是最合格的軍官,他們帶兵的作用遠大於上陣廝殺的作用。

    潘五對武宗府不瞭解,也不知道百戰團,只知道這裡很牛!

    此時站在大門前,看著斑斕古色的門板,心說每次見都是這樣,就不知道修修?

    他身邊是那風,那個神奇的劍宗女弟子,忽然衝他伸手:「你好,我是那風。」

    潘五愣了一下:「我認識你啊。」

    那風伸出去的手沒有收回去:「劍宗弟子的手,只握劍和朋友的手。」

    潘五嚇一跳,趕忙握回去:「我是潘五。」

    那風笑了下:「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潘五又迷糊了:「咱倆不是剛成為朋友?」

    「你不覺得打敗朋友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麼?」那風看向長街另一邊。

    雷家兩頭熊,每人挑個擔子呼哧呼哧跑過來,見面問好,雷左說:「從現在開始,我們也是同學了。」

    潘五說你好,跟著看向那風,發現她根本沒有握大熊手的想法,心說莫不是我變帥了?能吸引女孩了?

    又待一會兒,所有人全部到齊。

    很多人跟潘五一樣,早早跟家鄉隊伍告別,一個人來到這裡。

    八點鐘一到,沉鐘三響,大門敞開。

    門後站著夜麼和一個年輕人。

    十名修生齊齊躬身見禮:「院長好。」

    夜麼點點頭:「進來吧。」轉身往裡走。

    十名修生趕忙搬著各自的箱子跟上。

    潘五帶了三個箱子還不是最多的,有倆人每人拿了四個箱子,也不知道裝些什麼。

    潘五的三個箱子,一個是昨天皇上賜的,一個是從府城帶來的,一個裝著倆大錘。

    裝錘子的箱子是長方型,可以背在身後,再一手提個箱子,終於有了求學遊子的感覺。

    夜麼可不管你拿了幾個箱子,悠閒走在前面,邊走邊說:「你們這次進來,跟前兩次不一樣,這一次就算是武宗府的正式修生了;武宗府跟別的地方都不一樣,不管別的講師是怎麼教你們的,在這裡只有一件事要記住,聽話,上級說什麼是什麼,就是說你們十個人必須要聽我的話,要聽陸遠行陸講師的話;同樣道理,你們九個人也要聽潘五的話,這個沒得商量,不聽話就是違反軍令,違反軍令是要被殺頭的。」

    潘五忽然說話:「可我從來沒想當兵。」

    夜麼笑了下:「我還不想做這個院長呢,你怎麼想重要麼?」跟著又說:「平時無所謂,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就是把武宗府燒了都沒事,可只要在上課時候在訓練時候,在出任務的時候,你們必須遵守軍令。」

    十名修生沒接話。

    夜麼又說:「認識下陸遠行講師,未來十天由他陪你們度過。」

    老頭溜溜躂達邊走邊說,經過很多地方,有大樓有廣場的,也是能看到人。

    只有一點,這裡的修生真的不同,所有人都是步履匆匆,沒有好奇心。看見他們一行,只淡淡掃過,然後就跟沒看見一樣該幹嘛幹嘛。

    這裡的房子修建的很有個性,簡單一句話就是什麼樣的都有,前面能有個茅草屋,邊上就是高大二層樓。

    就在大家猜想著會住到什麼地方的時候,夜麼停下腳步,指著前面一個山坡說:「這裡是你們未來十天的家,那邊是帳篷,自己搭;如果身體夠好,也可以露天。」說完就走了,完全不負責任的就走了。

    留下那個青年講師,走過來說話:「我是陸遠行,是你們未來十天的老師,武宗府不是兵院,沒有兵院那麼多規矩,就一點,聽上級的話。」

    又指著山包下面一堆布說:「那是帳篷,不想睡露天地的就得辛苦一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8-7-21 11:47 AM

第99章  金宇

    自然是要搭帳篷的,好在不用出去打飯。

    在這十天時間裡,他們要做的不是訓練基礎功法,也不學習武技,重要的是快速提高修為,也是要熟悉戰場。

    在修生們搭帳篷的時候,陸遠行說:「這裡就是十里坡,按照十里坡原樣堆起來的山包,你們要在這上面跟敵人共存三天,你們是要殺人的,所以,未來十天的訓練要有個心理準備。」

    聽到殺人兩個字,一眾修生居然都是表情平靜。

    潘五很好奇:「你們都殺過人?」

    「總是要殺的,就算現在沒殺過,將來上戰場,自然就殺了。」那風平靜回話。

    潘五點點頭,好吧,全國十強修生果然不一般。

    陸遠行繼續說:「搭好帳篷就熟悉地形,要把整個山包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到時候是挖洞設埋伏還是怎麼做,全看你們自己。」

    用手比畫一下山包:「從定下這個賭約開始,大經關下的整個山包就被雙方軍士守住,不得任何人進出,十里坡周圍五里不得留人,你們……先熟悉吧,有什麼事情吃飯時說。」

    十里坡沒有十里那麼長,大概有個七八里長,是一個狹長山包,最寬處約有一里左右。山坡上生長著一點雜草,別的就沒了,什麼什麼都沒有。沒有水沒有樹,可以說是一片荒蕪。

    潘五搭完帳篷,也是幫忙那風弄好帳篷,沿著山坡溜躂。

    李平治跟上來:「這地方原先養著一群狼。」

    潘五沒明白。

    李平治說:「咱們現在站的地方,以前是武宗府養狼的地方,你見過白狼、粉狼、紅狼麼?」

    潘五搖頭:「就聽過白狼。」

    李平治回頭看眼:「聖上想學蠻族那樣馭獸成軍,狼是最容易繁殖、也最容易成軍的猛獸,武宗府接下這個任務,歷時二十年,可惜終無所成。」

    潘五問:「蠻族為什麼可以?」

    「馭獸成軍,重要的不是獸,而是人。」李平治嘆口氣:「我們家有四張粉狼皮,確實好看,但也確實難以馴服。」

    潘五想像著粉狼是什麼模樣。

    李平治說:「為了這次賭約,這裡的狼被送去北大營,如果再馴不出來,應該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潘五說:「存不存在又如何,存在也是上戰場給別人殺,不存在是被自己人殺,有區別麼?」

    「總是有區別的。」李平治說:「蠻族不但有狼軍,還有像軍,我們戰士遇上,都是拿自己的姓名跟野獸的性命拼,不合適。」

    潘五不說話了,專心繞著山包走。

    雷氏兩頭熊咚咚追上來:「我們看明白了,這片地方攻不好攻、守不好守,必須要拚命。」

    潘五點點頭。

    雷右指著前面說:「那裡是最高點,咱們提前站在那裡,就是立於不敗之地。」

    李平治笑了下:「就不怕對方是十名神弓手?」

    雷右問:「你知道對手是誰麼?」

    李平治說:「吃飯時候就知道了。」

    如同李平治說的那樣,吃飯時候發下來一份名單,是姜國大比的選手名單。

    十個人裡面,潘五算是比較無知的,拿著名單好通看,一個不認識。

    那風卻是久久不語。

    李平治又湊過來:「說好了,你要保護我。」

    潘五苦笑一下:「四級修為,怎麼保護?」

    是不需要認識對方名單上都有誰,只要知道其中有兩名四級修為的高手就行了。

    李平治說:「何證和方鐸也是四級修為,不一樣被你打跑?」

    潘五這才知道跟自己打架的方師兄叫方鐸。苦笑下說話:「是他們打我好不好?」

    李平治笑了下,轉頭大喊:「金魚,你過來一下。」

    今天的午飯是一條羊腿,但這個羊不是普通羊,又肥又大,用藥汁熬熟,要求必須吃完,大家都是吃的很努力、很專心。

    聽到李平治說話,一個眼睛很大的修生拎著羊腿走過來。

    李平治說坐,再跟潘五說:「咱們十個人裡面,只有我善射,金魚的弓術也不錯,不過他是分心雙修。」

    潘五知道金魚,原名叫金宇,是大都武院三年級生,跟李平治是同校修生。是補進來的第十名。

    李平治說:「要想活下來,你就得保護好我們倆。」

    潘五想了下問:「你們的箭能射中四級修者?」

    李平治說:「聖上真正的賞賜還沒有發下來,現在這一箱子東西就是裝個樣子,真正上了戰場,我猜咱們每個人都是五級裝備。」

    「五級?」潘五說:「咱們是五級裝備,對手也會是五級裝備。」

    李平治說:「那是你們要解決的事情,我的任務是破甲,你們的任務是殺敵。」

    潘五想了下說:「小九、雷左、雷右,他們三個組成移動城牆,最前線禦敵?」不等李平治接話,他自己就否定:「不行,不能讓他們站在最前面。」

    金魚有些不明白:「重裝戰士不站到最前面?」

    潘五看眼那風,想想說道:「要是何足道也在就好了。」

    李平治笑道:「你怎麼不說楊林山也在?」

    潘五多想上好一會兒:「我們能想到的事情,對方也能想到。」

    李平治又笑了一下:「說的對,你絕對是對方第一批要滅殺的那個人,沒有之一。」

    潘五說憑什麼。

    李平治說:「你是大比第一,還是二級修為,不論出於哪一個原因,都一定拿你做第一目標。」

    潘五沉默片刻:「白衣輕是什麼來路?滿晨呢?」他說的是名單上修為最高的兩個人。

    李平治說:「出自關外白家,天下五大戰神之一的白平凡是他的大伯,白衣輕以二級修為參加姜國大比,比武結束升到四級;滿晨出身藥王谷,也是硬生生拿藥堆成四級修為,而這個。」拿著名單晃晃:「這是大比之後的消息,自從立下兩國賭約,這十個人就消失了,我叔叔說,如果估計沒錯,他們倆中的一個很有可能升到五級修為;別的人也多會升到四級修為。」

    拿藥堆?潘五沉默片刻:「咱們什麼時候開始堆?」

    李平治舉了下手裡的羊腿:「已經開始了。」

    十天時間,秦關中會傾全朝力量堆出來他們十個人,修為提升一級是必須的,再有武器裝備,會從任何一個方面增強他們的實力。

    潘五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是修行者,知道提升一級修為有多難。所謂拿藥堆只是個簡單說法,真正實行起來特別麻煩,會有醫師、有高手護持,需要去到騰沖閣那種地方。更何況即便是拿藥堆,也需要大量時間。

    潘五說:「我就納悶了,為什麼總是感覺自己修為低?總是追不上人家?」

    李平治說:「你修為確實低。」

    潘五苦笑一下,繼續啃羊腿。

    李平治看著他認真說道:「你是隊長,希望你能帶領我們活著離開十里坡。」

    潘五說:「這不是為難人麼?我滿打滿算也沒修行幾天。」

    真要算起修煉時間,連一年都不到。

    李平治說:「去拚命的是咱們十個人,但最累的是我叔叔和國君他們,他們要考慮咱們的修為和修煉功法,要考慮到對手的情況;而這些,敵人也一定會做,所以他們就要考慮的更多一些,我們只是去打仗,哪怕說成是送死,可國君要考慮我們戰敗了會怎樣?」

    潘五沉默片刻:「那就一定要開戰了。」

    「是啊,開戰了。」李平治說:「煉獄十三關,南關,再加上一個北方,很多時候會想,如果我是國君會怎樣?要不要早些投降了事。」

    潘五試著想了一下:「確實為難。」

    李平治說:「這一戰呢,你必須要保護好我,哪怕就是全部戰死,你也要死在我前面。」

    潘五想了下:「其實我有五級戰甲。」

    李平治說:「你有什麼都不稀奇,你是國朝第一。」

    潘五看看身後山包:「這裡就是十里坡,這裡就是十里坡。」

    李平治丟開手中的名單:「憑這張紙,就知道姜國密謀這件事情最少一年以上,這是遲早會發生的戰事,我們不過是湊巧遇上。」

    潘五說:「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還參加大比?」

    李平治苦笑一下:「你傻了麼?我怎麼可能提前知道?連皇子都不知道內情,如果我能提前知道……是不是該殺了?」

    潘五琢磨琢磨,低聲嘟囔:「感覺勝利無望。」

    李平治大笑:「巧了,我也是這樣認為。」

    潘五想了下,也是哈哈大笑起來:「你不像官宦子弟啊。」

    李平治說:「官宦子弟什麼樣?」

    「應該是沐觀瀾、沐雨屏那樣。」

    李平治笑更大聲,然後說:「他們不是官宦子弟,他們是後族,真正的官宦世家大概有五百多個,遍佈大秦各地,他們才是統治秦朝的真正力量。」

    潘五有點吃驚,這種話也敢隨便說?

    李平治說:「不用吃驚,國君也明白這個道理,不說別的,秦國兩大戰神兩大軍神全是官宦世家子弟,他需要這些人幫他打仗、幫他治理國家,真要出現個平民高手……你應該算是比較例外的一個。」

    潘五說我也算?

    「你是非常算的。」李平治說:「我叔叔讓我拉攏你,可以不惜代價,不過我這人眼神比較好,只看一眼就知道你沒有這些心思,而且也不會是我的敵人。」

    潘五說:「你可真能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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