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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尤妮絲 -【穿越之溫僖貴妃】《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3:42 AM     標題: 尤妮絲 -【穿越之溫僖貴妃】《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1-2 12:03 AM 編輯

【書名】:穿越之溫僖貴妃

【作者】:尤妮絲

【內容簡介】:

    一朝穿越大清朝,老公是渣龍康師傅。

    鬥嬪妃、鬥同穿女、鬥重生女,還要鬥康熙他祖母!

    終於有一天,甩了公用黃瓜,打包了閨女,騎著天鵝跑路。

    某渣龍吐血怒吼:朕一定要把你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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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3:50 A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9-15 08:40 PM 編輯

第一卷 貴妃號溫僖

第一章 溫皙

    溫皙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一身從頭到腳的好皮子,人長得一般般,五官也就只能算周正,個子不高,但是呢,俗話說,一白遮三醜,溫皙也算是個中上的白皙美人了。

    溫皙這輩子最引以自豪的就是運氣了,雖然是個孤兒,但是在挺不錯的孤兒院長大,從小也沒為吃喝犯愁,連念大學都碰上做善事的富翁給提供學費了生活費,畢業後就找了個國企單位上班,工資不高,但一輩子也算有了保障。

    最走狗屎運的就是,畢業那一年被不知從哪兒飛來的小石子打穿了手心,現在想想還覺得疼,能打穿手心,可見速度不亞於子彈,打進了手心,那沒瞧清楚模樣的石子就像是冰塊遇見了沸水,融化在了骨肉裡。但是溫皙覺得挺好運的,那石子原本是沖著腦門來了,下意識地用手擋了一下,否則不曉得腦袋被打穿了,是不是也能活著。反正之後手心連一丁點疤痕都沒留下,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反正一個空間就那麼跟溫皙綁定了。

    溫皙沒什麼野心,更曉得懷璧其罪的道理。用自己的工資一點點構築了一個世外桃源般的窩,現在房價那麼懸乎,還不如空間實在。

    週末的下午,天悶熱得很,看樣子就曉得有一場大暴雨,只不過溫皙經常光顧的一家花卉店的老闆娘說又進了些新品種茶花,溫皙覺著反正路近,就去了。

    老闆娘熱情洋溢,“都含苞了呢,帶回去三五天就開了。這個粉的是‘西施美人’,這個還打著花骨朵的是叫‘彩虹’,養得好能一朵開出七個顏色,那叫一個漂亮!不過年頭不足,今天估計能開個三色的吧。還有那株‘綠雲疊翠’是綠山茶。都是認識好幾年的了,我也不跟您要虛的,一盆二十,可說好了,瓷盆不算在內。”

    反正都是種在空間裡的,當然不需要花盆了。老闆娘說著給附贈了一大袋子花盆土,這東西其實溫皙更用不上,空間裡的黑土比這要好得多了,只不過怕引起人懷疑。提著東西,轉彎就去了不遠處的公共衛生間,把東西都扔進了空間裡。

    然後溫皙施施然出來,突然覺得頭頂上一片晃眼的亮,是這樣陰沉沉的天氣裡不該有的刺眼,突然下意識地想到是閃電的光,學物理的都曉得,光速比聲速快,所以先看見閃電,後聽見雷鳴。

    可惜溫皙想明白的時候已經掛了,聽見那震破耳朵的雷鳴聲,她也瞬間死翹翹了。

    臨死想著,運氣不錯,死也沒遭罪。

    睡得死的人往往沒覺得自己睡了很久。溫皙睜眼,也正納悶怎麼這麼一小會兒就醒了,而且還沒死成?被那麼大個雷劈到居然還活著?運氣真不錯。

    只不過枕頭真夠硬的,溫皙扭了扭脖子這才注意到自己睡覺的地方不是自己的窩,那嫩粉色的閨帳上繡著一朵朵桃花盛開,床是紫檀木雕著五福祥雲,床四角懸著繡工精細的香囊,正打量著自己的新窩,正好一個十四五歲的數著清朝小兩把頭穿著松綠旗袍的水嫩小姑娘掀開閨帳,驚喜地呀了一聲,對著外頭大喊道:“三格格醒了——”

    三格格??????

    溫皙的大腦混沌了•••拜無數清穿小說所賜,她立刻曉得她穿了。還穿成了滿人家的姑娘,瞧著樣子家境還挺富裕的。

    溫皙胳膊撐起上半身,正要爬起來,頓時腦袋天旋地轉,又給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是下午了,可見是又暈了不短的時間。一隻手伸出閨帳往,隔著層繡著蘭花的絲帕,一個年歲不小的穿著官服的目測是太醫的人物正給溫皙把脈。

    太醫捋的花白的鬍鬚道:“燒已經退了,三格格已無大礙。只是身子還有些虛透,下官開個溫補的藥方,好生將養兩日便無礙了。”

    太醫穿著一身藍色官服,補子繡著鷺鷥,頭上有頂戴,冠飾是白硨磲,配單眼花翎,是六品文官的行頭。要知道太醫院之首的院判才是五品,可見這位老太醫是僅次於院判和副院判的人物。能請到六品太醫出馬,可見這個家族非同一般。

    溫皙這會沒白白暈一場,得到了原主人的記憶,先下坐在床榻旁邊紫檀木椅上正喃喃喚著菩薩保佑的老太太就是溫皙的瑪嬤了,站在床邊衣著華麗珠翠滿頭,喜極而泣的就是這身子的便宜額娘了。老太太是瓜爾佳氏,是鑲黃旗大族,而且老太太論輩分還是鼇拜的族姑母,雖然鼇拜已經掛了,但瓜爾佳氏是卓姓大族,依然屹立不倒;額娘舒舒覺羅氏是紅帶子,生有兩個女兒,溫皙前頭有個嫡出的姐姐,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孝昭仁皇后鈕鈷祿氏,可惜三年前就沒了。

    溫皙數日前在前往普光寺上香回來的途中,驟將暴雨,又兼道路泥濘,整個馬車都翻了,倒楣的丫頭被從馬車裡倒水一般倒了出來,腦袋著地,翻了好幾個滾,狠狠摔進了山谷水灣裡,回來之後就發高燒了,一直燒了三日,今日才醒來。這個富貴榮華的殼子卻便宜了溫皙。

    “額娘的嘎珞,頭還疼嗎?!”太醫前腳離開,舒舒覺羅氏就一把抱住了溫皙,“可憐見的,你可嚇壞額娘了!”一邊抽噎著抹淚,“額娘就不該讓你去普光寺,偏僻還路難走,回來的時候,你渾身都濕透了,頭上流了那麼多血!”舒舒覺羅氏泣不成聲,哭地人聽著都悲從中來。

    溫皙也不由地鼻子發酸,活了二十多年,她都沒感受過親情是什麼滋味,忍不住也跟著額娘啜泣起來,伏在舒舒覺羅氏懷裡,“讓額娘和瑪嬤擔心了,嘎珞沒事了。”

    這個新名字是在叫起來不順嘴極了,嘎珞•••雖然不怎麼好聽,但是在滿語裡頭可是天鵝的意思,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能有的名字。

    舒舒覺羅氏一邊擦著淚,“額娘已經沒了嘎魯玳,不能再沒有嘎珞!”嘎魯玳故去的孝昭皇后的閨名。

    “老二家的,讓三丫頭好好歇著吧。我私庫裡有支老參,讓小廚房給三丫頭燉了吃,可得好好補回來,不能叫三丫頭耽誤了選秀。”老太太扯著枯老的嗓音道。

    舒舒覺羅氏不易察覺地皺了眉頭,“額娘•••,嘎珞醒了,媳婦正想跟您商量這個事兒,媳婦琢磨著,還是進宮求了太皇太后免選吧。”

    老太太正身,不苟言笑,嘴上卻流露出深深的不悅,“佟佳氏的格格,四年前就入宮,一下子就封了貴妃。咱們家孝昭皇后剛入宮的時候也是貴妃。”今日的佟貴妃未必不會更上一層樓,為了家族的榮耀,老太太豈能肯?

    舒舒覺羅氏分析道:“皇上不會讓一個家族出兩個皇后。否則早就封了佟貴妃了。”佟佳氏已經有了孝康章太后,不會再出一個皇后,起碼佟貴妃活著的時候得不到那個位子。鈕祜祿氏也是如此,已經有了孝昭皇后,便不會有第二個皇后。

    老太太沉默了,許久才道:“貴妃也好。”意思很明確,哪怕日後嘎珞沒有機會登上後位,那麼鈕鈷祿氏多一個貴妃也是好的,“富貴莫過天家,皇上總會顧念舊情。三丫頭是孝昭皇后的妹妹,不會比佟佳氏的格格位份低。”

    “額娘!”

    “好了!”老太太揚起嗓音,“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三丫頭好好養著,我去看看新採買的綢緞。”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3:53 AM

第二章 鈕祜祿嘎珞(天鵝)

    舒舒覺羅氏表情沉痛,老太太一走,她又忍不住嚎啕大哭,道:“誰不知那宮裡是人吃人的地方!我已經沒了一個女兒,還要讓嘎珞填進去嗎?!”

    “夫人慎言!”一旁董嬤嬤急忙勸阻道,“這話不能說!”

    溫皙這才突然想到,孝昭皇后的妹妹可不就是溫僖貴妃嗎?一想到馬上就要參加選秀,然後去跟一群女人爭一個公用黃瓜,溫皙就覺得反胃得很!老太太也是一門心思地要把她往宮裡送,額娘舒舒覺羅氏倒是真心為這個女兒打算,但是上有婆婆,她有心為女兒謀劃,怕也無濟於事。

    為了培養溫皙,從孝昭皇后故去之後,老太太就從請了宮裡出來的嬤嬤教導溫皙宮中禮儀,使溫皙一姿一態都必須有大家風範。從孝昭皇后沒了的那一天開始,鈕祜祿氏的榮耀就被寄託在了嘎珞身上。

    “額娘,阿瑪呢?”溫皙轉移話題道,醒來這麼久,居然沒見到她那便宜爹?

    舒舒覺羅氏不由地怒從中來,“他哪兒還記得我們娘倆,早被狐狸精給勾走了魂兒!嫡親的女兒燒得半隻腳進了鬼門關,他到好,一有空就只知道往西苑裡鑽!也不怕旁人說他寵妾滅妻!”

    “額娘嚴重了。”溫皙只得安慰道,記憶中她的便宜阿瑪遏必隆的確不是什麼好貨色,姨娘小妾一大堆,還偏愛小腳女子,鈕祜祿氏二房的哥兒全都是庶出。遏必隆可能認定了舒舒覺羅氏生不出兒子,所以就納了一群小妾來努力了,雖然生了不少兒子,但活下來的卻連一半都不到。

    舒舒覺羅氏一臉諷刺的笑容:“男人是個是麼東西,我算是看清了。嘎珞可千萬要記住了,男人是天底下最靠不住的東西!”舒舒覺羅氏的想法在這個以夫為天的時代還真少見。

    “夫人,二格格來看望三格格了。”嘎珞的貼身丫鬟松兒來通報道。嘎珞作為鈕祜祿氏家嫡出的小姐,貼身的大丫鬟名額就有五人,因年前菊兒、蘭兒先後配了人,現下還剩下松竹梅三人。松兒就是一直給溫皙守夜,看見溫皙醒來,驚喜之下大呼大叫的丫頭。

    舒舒覺羅氏眉眼一斜,自語道:“她來幹什麼?”

    二格格伊爾木,漢語是雲雀的意思,在後院裡是個沒存在感的人,她生母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婢女,生下她就難產死了。當時舒舒覺羅氏正懷著嘎珞,伊爾木無人撫養,是被乳嬤嬤帶大的,平日裡是個極為低聲下氣的人。溫皙記憶裡對伊爾木的印象也很少,一個是驕傲的小孔雀,一個卑微的小雲雀,兩個根本不存在共同話題。

    伊爾木穿著一身丁香色的繡著白牡丹的衣裳,十六歲的伊爾木已然玉立娉婷,不同于滿人家姑奶奶的英姿颯爽,渾身透著江南山水美人的柔婉。眉眼細細柔柔,帶著幾分嫵媚之態,一張美人的瓜子臉十分精緻。舒舒覺羅氏並不喜歡伊爾木,因為她覺得伊爾木的臉像極了當初爬上遏必隆床的小賤人。

    但是溫皙突然覺得這個伊爾木和她記憶中的伊爾木不同,眼睛裡少了幾分卑微怯懦,反而按捺不住地逸出了幾分傲氣。

    伊爾木規規矩矩地行了禮,親熱地柔聲道:“額娘,三妹妹大好了嗎?我方才見瑪嬤正忙著命人給三妹妹準備選秀時候的衣裳,便想著三妹妹定然是無大礙了。”

    一提到選秀,舒舒覺羅氏就沒了好氣兒,高傲地道:“嘎珞是尊貴的天鵝,有天地庇佑,自然能逢凶化吉。”

    伊爾木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幾分不甘,伊爾木是雲雀的意思,嫡出的格格嘎魯玳是鳳凰、嘎珞是天鵝,她卻只是一隻卑微的小雲雀!

    舒舒覺羅氏性格有些粗枝大葉,也沒瞧出庶女的反常,不耐煩地一甩帕子,道:“放心吧,還怕少了你那份?”雖然是個卑微的庶女,但總是要選秀的,選過了也好,早早嫁出去,生得在眼前晃來晃去地煩人!舒舒覺羅氏最不待見那些個庶子庶女的了!

    伊爾木突然跪在舒舒覺羅氏腳下,仰頭儘量露出誠懇的臉,道:“伊爾木得額娘多年照拂,一直感激不盡!女兒知道額娘並不想三妹妹入宮,伊爾木願意替妹妹去。”

    舒舒覺羅氏聽了頓時氣結,一個庶出的野丫頭也配?!恨不得當場甩她兩個耳光子!伊爾木平日裡不是裝模作樣得挺像安分的嗎?選秀將近,就按捺不住了?!但是她忍住了不發作,若這麼有野心的人入了宮,憑藉著鈕祜祿氏的姓氏萬一得了寵,豈不是要爬到她頭上撒野?臉上不動聲色地微微笑了,“可惜啊,老太太決定的事兒,誰也別想違逆。你的心意很好,我記住了。”

    伊爾木急忙言辭懇切地道:“額娘是孝昭皇后的生母,太皇太后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額娘大可親自進宮去求太皇太后。”

    蠢貨!這蠢貨居然以為她也是蠢貨嗎?這麼急不可耐地想要拿她當槍使?!跟她娘一樣,真是不要臉的小賤人!

    舒舒覺羅氏正欲發作,床榻上的溫皙突然開口道:“額娘,二姐姐說的也有道理。”臉上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舒舒覺羅氏一愣,看了一眼伊爾木姣好的容顏,牙根愈發恨得癢癢,壓下心中的怒火道:“你先回去吧,容我好生考慮幾日。”

    打發走了伊爾木,舒舒覺羅氏這才疑惑地問道:“嘎珞,你•••”

    松兒、竹兒扶著溫皙下了床,和額娘一起坐在紫檀木萬福如意的炕案上,溫皙從剔紅仙鶴呈祥的捧盒中捏了一枚乾果吃,“額娘真覺得女兒能夠免選嗎?”

    “這•••”如果有老太太的面子在,太皇太后或許會允了,舒舒覺羅氏隨即歎了口氣,“鈕鈷祿氏不許,你瑪嬤和阿瑪不許,宮裡就更不用說了。伊爾木這個小賤人,素日裡裝得倒是一副安分樣兒!許是聽說前些日子,老太太打算選秀之後把它指給瓜爾佳氏庶出的三公子,才按捺不住了!區區一個婢生女,竟然這般不識抬舉!還妄想著為妃為嬪呢!”

    選秀時八旗女子必需經歷的,只有皇家挑剩下的才允許婚配,這是本朝祖制。三年一度的選秀,滿蒙漢八旗五品以上宦官人家的十三歲到十七歲的姑娘都要參選,除了充實後、宮,更多的是婚配與宗室親貴,能否飛上枝頭變鳳凰,全在這選秀上。

    溫皙不是蠢貨,不會以為裝病什麼的就能逃過選秀。而且她是一等公遏必隆的嫡女、孝昭皇后的親妹妹,想要落選怕都是不可能的。既然註定要進宮,不如早些籌謀。

    溫皙徐徐飲了一杯奶茶,道:“馬上就是佟貴妃的生辰了,額娘不妨帶著二姐姐去。二姐姐不是想要替我進宮嗎,額娘不妨把這個想法跟太皇太后提一提。她是個心大的,只是不知兩宮是否容得下這樣心大的女人。”溫皙面色從容地道,伊爾木這樣愚蠢的人,就算進了宮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3:54 AM

第三章 空間美酒

    舒舒覺羅氏一直陪著溫皙用了晚膳才離開。溫皙早早睡下了,命人把層層疊疊的閨帳全都落下來,務必要一絲看不到才好,並且囑咐了松竹二人不許打擾。

    其實守夜並不是什麼苦差事,初春的天還冷著,格格的閨房裡燃著灼熱的炭火,下人們住的地方卻冷得很。內間兒地上鋪著厚厚的猩紅花團錦簇地毯,松竹二人抱著著膝蓋,坐在厚實的地毯上,不一會便睡著了。這樣睡覺睡得都不穩當,主子半夜起夜都能立刻察覺,能夠隨時侍奉在側。

    溫皙偷偷在紫金寶塔香爐裡添加了安神的香料,見松兒竹兒都睡熟了,才閃身進了空間裡。

    原本買的那幾株山茶花都已經在山陰面紮根了,一株株都已經盛開了,西施美人開得粉嫩,花瓣層層疊疊累積地次序分明,嬌嬈可愛;綠雲疊翠花開的顏色筆葉片的綠意都要濃郁,花開有溫皙的拳頭大,是少見的大花山茶,清冽無暇;最耀眼的當屬“彩虹”了,雖然老闆娘說今年只能開三個顏色,但是空間裡非比尋常,土壤、水分、空氣都蘊含濃厚的靈氣,故而一朵花開除了藍紫紅黃白從深到淺的五種顏色,而且顏色過渡地十分和諧,毫無半分維和,花開碩大,雍容華貴。

    晚飯的時候只稍微吃了一點點,吃慣了空間裡的東西,溫皙的嘴巴早就被樣刁了。看過了山茶花,溫皙就提著竹籃子去了小樓西側的菜園。

    菜園是特意劃出來的一塊一半畝大小的菜地,地方不大,但勝在品種多,韭菜、黃瓜、芸豆、菜豆、生菜、萵筍、冬瓜、辣椒、甜椒、番茄、苦瓜、絲瓜、芹菜、菠菜、香菜、蘆薈、茄子、山藥、胡蘿蔔、捲心菜•••足足有四五十個品種的蔬菜。

    溫皙想著大病初愈應該吃得清淡點,就砍了兩顆萵筍打算涼拌了吃,現在初春的天,外頭可沒點綠菜可吃,而且萵筍是南方的蔬菜,北方人想吃也吃不到。一邊順手摘了個大番茄咬著吃,拔了幾顆香菜做配料,有去了小樓後面的竹林。空間裡泥土鬆軟,竹林裡遍地春筍,又嫩又大,刨了只偏小一些的筍就回到小樓裡。

    溫皙剛剛得到空間的時候,裡面只有一棟二層高的小樓,裝修得非同一般,是空間的譴人主人留下來的東西,便宜了溫皙。裡面配備著光能發電設備、能夠讓食物保持數年不變質的大型冷鮮庫、全自動化的浴室,引了西面的溫泉水進去浴池,人一走進浴室就開始放水,並且調配適宜的溫度,溫皙受用極了。還有原主人留下的日記,給了溫皙不少的借鑒經驗,前一任死後,空間裡有生命的活物就會清空化為零,不過一些死物、種子卻會保存下來。

    在最初級的階段,只能在空間裡種植植物,存儲東西,不能帶動物進去。

    溫皙現在已經發展到了第二個階段,可以養殖魚蝦蟹等。

    從冷鮮庫裡取了塊豬大腿肉,炒了個肉丁竹筍。萵筍去葉,莖幹切絲,上熱水抄了,涼水浸了之後用辣椒油涼拌,兩個清淡的小菜就做出來了。

    又給自己熱了一大杯牛奶,美美的補了頓宵夜。溫皙估摸著夜還長得很,就一邊聽著輕音樂一邊在浴池裡泡溫泉澡。

    空間是植物們生長的樂土,可惜溫皙現在還處於比較落後的狀態,播種採收都要親力親為,精神力有限,最多只能在空間裡挪動一些小物品,在空間外就完全不管用了。因為靈魂穿越的緣故,溫皙發現自己的精神力漲了不少,但是距離呼風喚雨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溫皙可不是素食主義者,頓頓無肉不歡,外頭的食物又是在入不了她的嘴巴。為了繼續滿族自己的口腹之欲,只好一有時間就鍛煉精神力,夜裡偷偷往空間裡種植新品種的植物。自己院子裡的剛發芽的花枝,什麼梔子、木槿、丹桂、海棠•••更漸漸瞅上了其他院子的植物。

    翌日醒來,因為養病,溫皙無須去給老太太請安。

    乳母董嬤嬤許是瞧出了溫皙神色無聊,便道:“格格若是悶得慌,不如品一下松兒新釀的蘋果酒。”

    溫皙突然想起來,嘎珞是個喜愛釀果酒的人,小時候就特意跟一個手藝精湛的釀酒師傅學了兩年,釀得一手的好果酒,而松兒的釀果酒的本事還是跟她學的。又想起空間裡的果酒,不由地有些意動,嘴上卻道:“那丫頭半生不熟的手藝,還是算了吧。對了,我記得窖藏的梨酒是不是時候差不多了。”

    董嬤嬤笑道:“是了,都快有三年了,格格要去看看嗎?”

    鈕祜祿府邸有專門存儲酒的酒窖,數年來一直都是嘎珞打理的,而嘎珞之前釀的幾種果酒現就窖藏的地下室裡,角落裡十幾隻大酒罈被密密地封了口。

    溫皙把隨行的董嬤嬤和松兒竹兒梅兒都打發出去,她們也只當格格是起了興致,就都在外頭候著了。地下室雖然有些陰暗,但是一直都有下人負責清掃,所以還算乾淨。溫皙趁機一個個開封,麻利地把自己釀制的梨酒換成了空間裡存儲在冷鮮庫裡的用現代化釀酒設備釀造的黃金梨酒。不單單是空間裡的水果品質好,而且現代化儀器釀制出來的果酒沒有一絲沉澱和雜質,尤其是梨酒,顏色呈現金黃色,濃郁甘醇,和原本罐子裡暗黃色滿是果肉雜質的梨酒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又看到還有幾罎子葡萄酒和蘋果酒,就一塊給打開給換了。而原本裡面的酒,溫皙順手灑在了空間泥土上,用來做養料想來不錯••••

    “這回的酒釀得最好,去庫房取了琉璃罎子,梨酒、葡萄酒和蘋果酒都裝幾罎子,分別送去瑪嬤、額娘,三房四房嬸母還有幾位妹妹那兒。不必多,三壇即可。”這酒釀得不多,本就不禁送。不過琉璃罎子精緻小巧,不過只能裝兩三斤酒。

    董嬤嬤笑意綿綿,心想著:格格一向孤傲,素來看不起三房幾位庶出的姑娘、四房老爺非老太太所生,格格就更不肯搭理了,“還有二格格、和四格格。既然要送,自然夫人們少不得,格格們也要一視同仁。還有姨娘們,也都送一壇梨酒吧,面子上總要過得去才行。”姨娘是妾侍,自然比不得正室和格格們尊貴,說白了也只能算是等級高點的奴才罷了。

    溫皙點點頭,“嬤嬤看著辦就好。”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3:55 AM

第四章 備選秀女(上)

    休養了三五日,溫皙覺得自己可以“病癒”了,自己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都已經被“修剪”完畢,送去空間裡扡插繁殖了。

    三夫人舒穆祿氏就是極為爽朗的滿洲姑奶奶,三房的三個哥兒都是她生的,看似待人親熱,拿捏妾侍姨娘也是一把好手,連老太太都十分喜愛她。這點舒舒覺羅氏就遠遠不及了。原本的嘎珞與這個嬸娘關係就十分密切,舒穆祿氏早年生過一個女兒,可惜早早沒了,因此一直把嘎珞當半個女兒看待。

    “也是湊巧今年酒釀得好些罷了,不過嬸母可千萬別跟外人說,統共就釀了那麼一點,只能自家人嘗一嘗罷了。”溫皙道,空間裡存儲的果酒總共也才四五百斤,特意說少,物以稀為貴,送出去才更有分量。

    舒穆祿氏之比舒舒覺羅氏小兩三歲,但是人會打扮,素來穿得大紅大紫喜慶,雲緞的衣料,繡著大朵盛開的紫芍藥,烏黑濃密的頭髮梳著一個一字頭,上頭簪著的孔雀點翠珍珠流蘇步搖隨著她的笑聲微微搖曳,幾朵縷金線的絹花精緻細膩又不失大氣,耳朵上的掐絲金樓閣耳環沉甸甸的晃動。雙手帶著一雙白玉絞絲手鐲襯得皓腕如雪,手裡繡著姚黃牡丹的絲帕一甩,貼在雙膝上,“那還用說,這麼好的東西,自然好好藏著,只是你嬸母我是個憊懶又嘴饞的,偏偏又碰上我們家那號愛酒的人,三罎子酒被搶了兩罎子,就剩下一壇蘋果酒,忍不住一開封就喝了一半!我是個臉皮厚的,所以就來跟你討了!”

    舒穆祿氏說話直白,但是讓人不由地生出幾分喜歡,原本的嘎珞和這位嬸母相處關係一直親密,因此舒穆祿氏更加口無遮攔了,溫皙笑道:“我也剩下沒多少了,旁人來要我多半不給的,但是嬸母來我怎麼也得勻出二罎子來!”說著便揚聲道:“松兒,去取一攤子葡萄酒和兩罎子梨酒,交給徐嬤嬤一會兒帶走!”徐嬤嬤是舒穆祿氏身邊得力的老人兒了。

    又笑著對舒穆祿氏道:“不過那琉璃罎子就那幾隻,早用完了,這些可都是裝在普通罎子裡的。”

    舒穆祿氏哎喲一聲,道:“琉璃罎子用完了怎麼不跟我說!我陪嫁的鋪子就有一間琉璃廠!你要多少罎子儘管去取!”琉璃在這個時代可是價格不菲,僅次於玉,成色上佳的琉璃甚至比玉還要值錢。

    溫皙抿嘴笑道:“嬸母更像知道的是我還有多少罎子的酒吧?”

    舒穆祿氏不好意思地揮了揮手帕子,“你這捉狹的妮子!”卻有湊近了問道,“你跟嬸母透個底兒,你手裡到底還有多少這種酒?”

    溫皙看舒穆祿氏眼睛裡金光閃閃的模樣,差點忘了這個嬸母可是做生意也是頗有手段呢,不但陪嫁的鋪子都打理得蒸蒸日上,新開的酒莊、綢緞莊也頗有名頭,二房的開銷多半仰仗於此。溫皙知道舒穆祿氏是動了做生意的念頭,便道:“也不過剩下一二百斤罷了,拿出去做生意哪兒夠呀。”

    “怎麼不夠?!”舒穆祿氏驚喜地快要跳起來了,“若你有這心,我便讓琉璃廠子日夜趕工做一批一斤的小琉璃罎子,一壇少說也要買千兩銀子!”

    溫皙聽了也不由地一驚,一千兩也算是一筆鉅款了,放在後世不低於十萬元!

    看著溫皙吃驚的樣子,舒穆祿氏不由地得意地一笑,“馬上就要選秀了,你總要給自己攢些體己才好!”

    溫皙也不由意動,在宮裡混下去,錢這東西是萬萬少不了的,雖說鈕祜祿氏一族將來給她的嫁妝肯定不少,但是當年給孝昭皇后備嫁妝就已經傾盡全族之力了,以至於這些年都沒緩過來,給自己的銀子肯定不如當年給姐姐嘎魯玳的。

    最後和舒穆祿氏定了個三七分賬,溫皙占七成。

    午後老太太瓜爾佳氏身邊的嬤嬤來請溫皙去挑料子,量體裁衣。鈕祜祿府有專門的繡娘裁縫,一下子都被老太太叫去了。

    溫皙去的時候,正是熱鬧的時候,“喲!三格格來了——”

    溫皙給瓜爾佳氏見了禮,“瑪嬤這裡好生熱鬧!”

    瓜爾佳氏十分慈祥地握著溫皙的手,“就等你來了!瞧瞧,這都是剛剛採買的南邊的好料子!瞧著閃光緞,顏色就像剛出來的朝霞,做一身衣裳,頂好頂好的!還有這軟緞,一水的輕薄絲滑軟綿,做貼身的小衣是最好的!”

    溫皙也不禁瞧著眼暈,這些純天然的絲綢、純手工製作,放在後世肯定都是天價的東西,隨後應道:“瑪嬤看中自然都是最好的東西。”

    瓜爾佳氏笑意滿滿,道:“瓜爾佳氏和鈕祜祿氏就你這麼一個嫡出的格格,老三房裡幾個庶出丫頭都上不了檯面,老四哪兒就更不用說了!自然有什麼好的東西都要先盡著你!”轉頭吩咐福嬤嬤道,“去把我庫房裡的那匹織金緞給取來!”

    織金緞何等珍貴,寸寸夾雜金線製成,做成的衣裳在陽光下金光燦燦格外奪目!溫皙急忙退卻道:“瑪嬤,我記得這可是當年您過五十大壽的時候,孝昭皇后給的,您一直都捨不得用呢!”

    “我一個老婆子哪裡用得上這樣好的東西,漂亮的衣服要穿在漂亮的人身上!”瓜爾佳氏看著溫皙愈發亭亭玉立的模樣,心中喜歡得很。

    溫皙也多少有些感動,老太太雖然是為家族利益考慮,但是在不違背利益的前提下,老太太對她還是願意對她好一些的。雖然這份親情並不純粹,但是溫皙還是暗暗記在了心裡。

    整個屋子裡的綢緞料子沒有一匹是素淨的,瓜爾佳氏和鈕祜祿氏的嫡女,她想要低調一些都不成。溫皙知道自己未來人的眼光,和這個時代人的眼光必然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做衣服由著老太太定下顏色花樣才是正確的選擇,並不去發表什麼看法。其實溫皙並不喜歡大紅大紫,奈何她的衣服稍少見素淨的。

    今日就穿了一身碧藍色如意紋的旗裝,顏色極好,如一汪海水,顏色鮮亮又清新怡人。她的衣櫃裡也淨是大紅大紫的衣裳,繡著牡丹、孔雀、芍藥、薔薇這樣的花色或者是福祿呈祥、杏林春燕這樣好兆頭的。本來這身皮囊就極好,天生的柳葉眉,大大的杏眼,皮膚細膩,只是因為年紀小,臉蛋又是鴨蛋臉,清麗之中有幾分嬌憨可人,比上輩子的皮囊要好得多了!穿上鮮豔明媚的衣裳,也是很有大家之女的風範。

    福嬤嬤正給溫皙量尺寸,一邊含笑對老太太說:“三格格又長高了幾寸,已經六尺三寸了。身量高些,做出合體的衣裳,才更能襯出體態纖長婀娜!咱們格格這通身的氣派在整個京裡都是數一數二的!今年備選的秀女頗多,但是能跟我們格格相提並論也不過哪幾個而已。”

    瑞嬤嬤也隨著交口稱讚道:“董鄂氏協領家的二格格聽說貌美無比,,三年前一病都耽誤了,聽說是現在都病體孱弱;正白旗都統赫哲氏家的格格雖然貌美,可惜不是正室出;還有位舒穆祿氏家的姑娘,人雖美,卻潑辣得很,都被父母嬌慣壞了!就連宮裡的佟貴妃雖然是才女,但容貌不及我們家格格!”

    溫皙皺了皺眉,不悅地道:“瑞嬤嬤這話可不該說,若是傳到旁人耳朵了,定會以為我高傲不可一世呢!”

    瑞嬤嬤頓時一凜,覺得自己失言了,“老奴知錯,格格說的是••••”

    老太太瓜爾佳氏也不滿地道:“以後都管好自己的嘴,選秀在即,斷然不能出一丁點的差錯!”

    一屋子的下人急忙應聲稱是,噤若寒蟬。可見老太太的威嚴,說一不二!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3:59 A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9-15 07:41 PM 編輯

第五章 備選秀女(中)

    剛從老太太哪兒回到自己院子裡,就瞧見額娘舒舒覺羅氏在自己屋子裡等著。

    “額娘什麼時候來了?”溫皙快步迎了進去。

    “也不過一會兒。”舒舒覺羅氏拉著溫皙,母女坐在軟榻上面對面,“以前見你釀酒,只覺得你不過貪玩,沒想到竟然玩出了花樣來!”

    “額娘!”溫皙拉著舒舒覺羅氏的衣袖撒嬌,“人家哪有在玩?!”

    舒舒覺羅氏戳了下溫皙的腦門,滿眼是溫柔的笑意,“多大的孩子了,還像沒長大的孩子似的!我都嘗了,最喜歡葡萄酒那個味兒,你是不是在裡頭加了什麼藥材,怎麼我喝了,覺得多少年的腿疼竟然好了大半!”

    溫皙眯眼笑道:“給額娘的和給旁人的自然是不一樣的東西,額娘覺得有用就好,也不枉費女兒費心費力了!額娘以後飯前飲一兩杯,腿疼的老毛病很快就會好!”雖然釀的酒都是用的空間水,但是給舒舒覺羅氏的酒溫皙特意加入了空間最珍貴的靈泉水,那是空間水的源泉所在,整個空間靈氣最濃郁的地方,溫皙知道那是整個空間賴以生存的根本,所以並不敢從靈泉裡取太多的水,又囑咐道:“這件事,額娘也千萬不要告訴旁人,那酒也不要給別人用!”

    “知道了。”
  臨走時,舒舒覺羅氏要走了兩罎子梨酒,是準備明日入宮獻給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明日便是佟貴妃的生辰了。

    老太太聽說舒舒覺羅氏要帶著二格格伊爾木去宮裡,不由地蹙了眉頭——瓜爾佳老太太最看重嫡庶尊卑。

    溫皙討好撒嬌地道:“嘎珞要陪著瑪嬤!瑪嬤不是說要給孫女做兩套頭面嗎?而且是佟貴妃的生辰,又不是太后、太皇太后的壽辰,孫女不想去!”

    伊爾木也急忙道:“而且三妹妹病才剛剛好,身子好弱,今日風大,著涼了可不好。”

    瓜爾佳氏的臉色松緩了些,自己的孫女日後少說也是個貴妃,若是去了,豈不是要低佟佳氏一頭,不去也好!囑咐了舒舒覺羅氏幾句,盯著伊爾木看了好一陣子,“老老實實跟著你額娘,別做什麼出格的事兒!”伊爾木只得委屈地低下頭稱是。

    然後老太太就領著溫皙一起回去討論做首飾頭面的事兒了!千萬要緊,都不及備選要緊!

    溫皙瞥見了伊爾木眼中那一抹不屑的笑意,她滿不在意,恍若沒看見一般,“二姐姐頭一次進宮,難免有些激動興奮。”

    溫皙記憶裡,嘎珞可是進宮好幾次了,前幾次的太后和太皇太后大壽跟著額娘和瑪嬤去過,孝昭皇后在世的時候去得次數更多。伊爾木是庶出,這還是第一次進宮呢。

    伊爾木深以為溫皙的話別有意味,她自己瞧不上佟貴妃的生辰宴,才讓自己去的!莫非自己得到的永遠只能是她挑剩下的?她不甘心!歷史上的溫僖貴妃是孝昭皇后的妹妹,他也是孝昭皇后的妹妹!貴妃之位未必就是嘎珞的!伊爾木暗暗下定了決心。

    沒錯,伊爾木可是穿來的,只不過她是嬰穿,當知道上面有個嫡出的姐姐是康熙的第二任皇后,她就激動了,雖然有個嫡出的三格格嘎珞,但是嘎珞高傲又囂張,她一定要取而代之!他熟知歷史,一定能趨利避害,坐上那個女人最尊貴的位置!

    嘎珞完全不介意她出去露露臉,要不怎麼能早早露出狐狸尾巴呢?遏必隆的嫡女,孝昭皇后的嫡親妹妹,這個名頭已經夠響亮的了,推出伊爾木分散一下眾人的注意力也好。再讓舒舒覺羅氏適時地在太皇太后跟前推薦一二,流露出幾分想要讓伊爾木中選的意思。就足夠讓宮裡的巨頭警惕伊爾木了,一個庶出的女兒竟然想要壓嫡女一頭,又該是何等有心計的人物呢?反正那二位後宮巨頭肯定不會喜歡有野心有心機的女人。

    果然,伊爾木一抓住機會就不肯放手了。

    舒舒覺羅氏下午回來的時候,溫皙正在舒舒覺羅氏的主院裡幫著她“修剪”花木,順便把殘枝弄進空間裡,反正沒人會注意這些東西少了幾根。而空間靈氣濃郁,扔進去枝幹就能後成活,完全無需費心打理,就能迅速生根繁衍開來。這幾日溫皙瞧著空間愈發繁榮,倒是比她在現代積攢的速度要快了許多。總之,空間裡的植物品種越來越多,空間也會慢慢地變大,完全不擔心土地不夠用的問題。

    舒舒覺羅氏一臉的陰沉,“哼!一直以為她是個安分!沒想到手段倒是不少!!”舒舒覺羅氏回到自己房裡就發了好大的火,上好的官窯牡丹纏枝的纏枝被摔碎了好幾隻。

    “額娘何必生氣,這些不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嗎?”溫皙笑道,也對舒舒覺羅氏氣成這個模樣深感不值。

    “嘎珞,你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麼事情!去了宮裡巴結上了佟貴妃我倒不覺得奇怪!可是後來去慈甯宮給太皇太后磕頭••••”舒舒覺羅氏炮仗一般,串珠似得嘴巴一口氣說了一通伊爾木的“豐功偉績”。

    原來是在太皇太后宮裡,舒舒覺羅氏倒是說了伊爾木不少的好話,又獻上了嘎珞親手釀制的梨酒,當時只說是自家酒窖產的果酒,當場飲用之後太皇太后和在場的皇太后都讚歎不已。後來康熙竟然從佟貴妃的生辰宴上過來慈甯宮了,伊爾木在給康熙斟酒的時候竟然不小心摔倒,整個人都倒在康熙懷裡了,雲鬢鬆散,好不撩人!當時,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臉色登時就不好看了,兩位都是最厭惡狐媚子的女人了!

    “當時還有幾個嬪妃命婦在場,太皇太后雖然下令不許亂說,但是宮裡怕都是無人不曉得了!出了這樣的事兒,她只怕是要留牌子記名了!”舒舒覺羅氏恨得牙根癢癢。

    溫皙也吃了一驚,沒想到伊爾木竟然如此熱情豪放,鬼才信她是不小心摔倒的!凡是顧惜名節的女子,是寧可自己摔在地上,也不會撲進男人懷裡的!分明是看見康boss出來了,不肯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罷了!

    “伊爾木為什麼沒有跟額娘一起回來?”溫皙抓住了關鍵問道。

    舒舒覺羅氏頓時鼻子都要冒火了,惱恨道:“佟貴妃聽說她被果酒弄髒了衣裳,特意請去景仁宮換衣裳,還說要派人送她回來。這下子,小賤人可要可得意了!”

    說著,外頭有侍女來報,“夫人、格格,二格格回來了。還派人送了東西過來,說是貴妃娘娘賞賜的如意簪,特意來分與格格一支。”

    舒舒覺羅氏拍案而起,“她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這兒顯擺?給我扔了!”

    “額娘——”溫皙急忙制止道,“莫生氣,為她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青蘭,把東西還給二格格,跟他說,如意簪要成雙成對才好,拆開了就壞了意蘊!”然後摘下頭上的朝陽五鳳珠釵添進去,“再告訴她,我祝二姐心想事成。”

    舒舒覺羅氏氣惱道:“你也太抬舉她了!”

    溫皙反而笑道:“難道額娘不知道有個詞兒叫‘捧殺’?”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02 AM

第六章 備選秀女(下)

    伊爾木第二日就被老太太禁足了,老太太何等精明的人物?豈會不曉得伊爾木的野心?只不過在她心目中,只有嘎珞才是鈕祜祿氏和瓜爾佳氏榮耀的寄託,一個婢女生的丫頭,哪裡比得上愛新覺羅氏旁支舒舒覺羅氏嫡出的女兒尊貴?而且只有嘎珞才是嘎魯玳一母所出的嫡親妹妹!可不是她一個庶女可以取代的,老太太不會允許,鈕祜祿也不會允許。

    但畢竟伊爾木也是待選的秀女,身邊原也是有位木訥的教習嬤嬤。只是老太太覺得該約束一下伊爾木,就立刻撥了自己身邊的兩個老嬤嬤,吩咐了必須嚴格教導二格格!

    兩位嬤嬤心下都有了計較,二格格不比三格格是從小就浸淫在禮數之中的,形態舉止難免處處透著小家子氣和菟絲子一般的漢人女子!心中自然多有不屑和鄙夷。教導過程中,兩位嬤嬤愈發瞧不上她那副上不得檯面的樣子,故而更愈發嚴厲地教導!這段時間可謂是伊爾木的受難日了。

    溫皙的日子就要輕鬆得多了,多虧了這個身子對於禮儀的本能,她才出不了錯兒,更多的時候是被老太太叫去商量著穿什麼衣服帶什麼首飾,老太太還常常絮叨幾句在宮裡要如何如何,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溫皙都仔仔細細地聽著,她兩輩子的經驗加起來也不及老太太一個零頭!真正世家大族的格格,是不會搞臨陣磨槍,選秀前才加緊學習禮儀的,基本上都是從小開始學,將禮儀變成生活的習慣和本能。

    春日裡鈕祜祿府的花園都吐翠,溫皙日日忙著修剪花枝,倒是讓園丁們輕鬆了不少。旁人只當是三格格閑來無事,反正蒔花是雅事。

    “瑪嬤,孫女想跟你討個莊子。孫女想有個地方學學廚藝。”溫皙找到個合適的理由道,其實更多的原因是府裡的花花草草已經被她“修剪”完了,為了空間的繁榮只要多出去走走了!

    老太太瓜爾佳氏笑意盈盈,“你身邊不是有廚藝精湛的嬤嬤嗎,這些事兒,交給下人去做就好了,哪用得著自己親自動手,傷了這青蔥水嫩的手就不好了。”

    “孫女只是覺得,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隨即低頭,做嬌羞之態。

    “罷了罷了,你這丫頭長大了!不用我操心嘍!西山那邊有個碧柳莊,隨你去玩吧。”

    溫皙歡天喜地回去就開始收拾行禮,她前些日子趁著晚上的時間,收貨了不少蔬菜瓜果,吃不了就只能做成醬、醋,正缺少機會把東西拿出來呢。

    溫皙帶著董嬤嬤、吳嬤嬤(吳魯氏)、馬嬤嬤(馬郎阿氏),還從額娘哪裡挖走了一位善於做醬醋的葉嬤嬤。董嬤嬤是溫皙的乳母,吳嬤嬤和馬嬤嬤則是陪伴了她十年的教養嬤嬤,另外帶著松兒竹兒梅兒,還有青綾、青縷、青練、青絲、青紗等幾位青字輩的小丫頭。

    去碧柳莊的路程並不遠,西山這裡處處溫泉,這幾年才成為達官顯貴們喜愛之地,西山一帶已經是寸土寸金了。康熙也剛剛從內務府撥了因此建造小湯山行宮,因此西山一帶愈發搶手了,沒有足夠的家世,別想在西山一帶弄個溫泉莊子。

    碧柳莊建在半山腰,山頂上種著桃樹、杏樹、李樹、梨樹、櫻桃、栗子樹、核桃樹、無花果等,滿山蔥蔥郁鬱,莊子裡還有個小葡萄園,瓜果蔬菜也不少,鈕祜祿氏莊子大小有十幾個,除了少數產出的瓜果留用之外,大部分都要賣出去。碧柳莊只是個中等的莊子,老太太毫不猶豫就給了溫皙。

    額娘舒舒覺羅氏還送了一個會做醬醋的葉嬤嬤,溫皙不好拒絕額娘的好意,就隨便跟她學了些。一學才知道,古代傳統的秘制醬醋的方法和後世有很大的不同,也複雜很多,葉嬤嬤祖上做的醬醋可是前朝宮裡的貢品!葉嬤嬤做醬醋已經有三十餘年了。溫皙愈發不敢小覷,更加認真地求教了。葉嬤嬤會做十幾種醬,傳統常見的豆瓣醬、甜麵醬不必說,還擅長做魚子醬、海鮮醬、肉醬、蝦醬、辣醬、果醬、炸醬、芝麻醬等。

    來到碧柳莊,溫皙就定下了一條規矩,她下廚房的時候,不許人隨便進入。這樣才能把預先準備在廚房的材料換成空間裡的材料。空間裡的魚蝦蟹一大堆,用來做魚子醬、蝦醬、海鮮醬油等等是最合適不過的了。換過了材料之後才叫了個粗實的丫頭進來燒火。醬油還可以用來做紅燒肉,有了空間食材為原料的醬料就不愁做出來的肉不好吃了。

    除了第一次做火勢抬頭燒糊了之外,第二次的成果就相當喜人了,連從不開口稱讚人的葉嬤嬤都讚歎不已。至於食醋,溫皙則完全是換了空間裡的東西。溫皙還研究調味料,這樣才好把空間裡栽植的八角、肉桂、胡椒、花椒、豆蔻、薑等都取出來,做出屬於自己的調味料,剽竊了十三香的配料,做出了清朝“十三香”。十三香的效用出乎意料地好,連做醬的時候加入,味道也會更勝一籌。溫皙借此擺脫了辛辛苦苦做醬醋的生涯,生成是因為加入了自己調配的“十三香”才會使得醬醋味道那麼好,加入菜中是如此。

    剽竊了一下後世製作醬醋的流程,對葉嬤嬤的手藝做了一下改進,然後把空間裡儲藏的十幾斤用空間機械製作的“十三香”分批次地掩飾著拿了出來。

    這時候,嬸母舒穆祿氏送來了第一批分紅,足足有九萬兩銀票!那一批果酒完全是供不應求!空間裡的產量畢竟有限,溫皙的時間就更加有限了。賺到了大錢的同時,舒穆祿氏的麻煩也來了,內務府採辦找上了門,要將舒穆祿氏陪嫁酒莊上的琉璃酒定為貢酒。原本是天大喜事,現在卻愁懷了舒穆祿氏,一百多罎子的就就只剩下四五罎子,所以報喜又送錢的同時也求救來了。

    “嬸母容我再想想辦法•••”溫皙也有些頭疼,這幾日正籌備著要買個酒樓,把空間出產的十三香調味料不動聲色地用上去,琢磨著發財大計的時候舒穆祿氏來了。

    “嘎珞可要幫幫我!內務府的人可都口口說是上頭命令下來了,只肯給我三日的時間!要是拿不出東西來,我的酒莊也就要關門大吉嘍!”舒穆祿氏心疼不已,她大半的收益來自酒莊,一下子沒了,可是要心疼死了。

    溫皙這時想到了空間的現代化酒作坊裡有一項是生產濃縮酒,只是這種酒所耗費的材料是其他果酒的十倍,溫皙曾經嘗試做了一攤子濃縮酒,香氣濃郁無比,酒勁也想當大,溫皙喝了兩杯就醉得昏睡了一天一夜,那酒雖然回味無窮,溫皙卻不敢再喝。如此,便略微有了主意。

    溫皙道:“嬸母,先去採買一批葡萄酒,百八十斤即可。”

    “可是外頭的葡萄酒,哪裡能跟你的那些想比?”

    “我只是想勾兌一下試試看,嬸母儘管去就是了。”

    “那裡用得著採買,我的酒莊裡就有兩千斤多斤的葡萄酒!我立刻便命人送來!”

    舒穆祿氏是個十分麻利的人,當天下午就用大車運來了自家酒莊上的葡萄酒。溫皙命人運送道酒窖裡,將人全部攆出去。

    這些葡萄酒按照這個時代人的口味來開都是上等的好酒,只不過依然還是有些雜質,葡萄酒的顏色也不夠好,酒精度數高低不一,嘗了一口還有細微的苦味。

    溫皙從空間裡取出來那壇大約三斤重的濃縮酒,這是用了三百多斤空間裡的葡萄製作出來的,開封就有濃郁的酒香,立刻就這掩蓋住了那十罎子葡萄酒的香味,整個屋子裡都彌漫著醉人的酒香。

    溫皙的打算無非就是用濃香酒加空間水,以一定的比例調配到葡萄酒之中。一小罎子濃香酒,就耗費了溫皙數百斤的葡萄,可見濃縮的程度有多大。取了量杯、量勺,溫皙開始試驗比例。

    最終定下,達到琉璃酒的程度,那麼葡萄酒、濃縮酒、普通空間水的比例大約是一百分的葡萄酒兌三份的濃縮酒和七份的空間水。空間水有溶解雜質,去處雜味的效用,而且對身體也有很大的好處,當然如果換了靈泉水肯定要好十倍百倍,不過溫皙不捨得,空間水空間裡到處都是,她不心疼,靈泉水也是每天只湧出來那麼幾斤而已,溫皙寧可一直存著也不能濫用。

    于氏,溫皙將濃縮酒和空間水按照三比七的比例調成了一罎子十斤的原漿酒,交給嬸母舒舒覺羅氏告訴她調配的比例,舒舒覺羅氏即驚訝又興奮,答應了溫皙保密之後歡天喜地地走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03 AM

第七章 酒樓偶遇(上)

    而開酒樓的事情,溫皙手上有了舒舒覺羅氏送來的錢就決定開就開個大酒樓,找來了乳母董嬤嬤的兒子杜和。杜和原本就是開了個小酒樓,只不過生意一直不大好,一是沒本錢,沒錢自然就雇傭不到大廚,酒店規模也小,但是杜和善於經營,才日漸好轉了些,但要做大做強,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一聽說格格要開酒樓,杜和立刻欣喜不已,聽到溫皙說要給他三成股,杜和立刻磕頭推辭不敢接受:“有一成股奴才已經知足了!而且酒樓背後雖然有鈕祜祿氏撐腰,還是需要拉攏幾位元有背景的靠山才好!”

    術業有專攻,杜和又是個知根知底忠心的人,溫皙也放心交給他,“我只留五成股即可,四成你看著散出去,我給你一萬兩銀子,不夠再來跟我說。”

    因為買的是現成的茶樓,位置在西城區,距離西山地區也比較近。買的是最繁華的西華街熱鬧地帶,一座三層高的茶樓,因為經營不善才要轉賣的,一口就要八千兩,絲毫不讓,說是祖產的,低一分一毫都不賣,也是因此才拖延了許久。據說許多人家看好,只因為老闆不肯讓價,所以到現在還拖遝著。西華街一帶,這樣的茶樓,一般也只值五六千兩。杜和也砍不下價來,只得來請示溫皙,溫皙當場就同意了,那茶樓這樣處於十字路口,西華街和南平街交匯之地,後頭還附帶了個院子,有六間廂房可以用作廚房、倉庫給下人們住都綽綽有餘,並不虧。

    酒樓的事兒有杜和,溫皙也沒費多大的心思,更多的時候是讓底下的管事去京城低調採買了大量新品種的花卉,表面上都栽種在了碧柳莊中,其實是為空間繁榮大計而努力!春日裡正是花木移栽的好時候,因此也根本不會惹人注意,更加上有酒樓熱熱鬧鬧地開張,碧柳莊採買花卉的事兒就不起眼了。

    酒樓裝修開業的時候,杜和特意請的名家寫的牌匾,酒樓按照溫皙定下的名字叫做“香源樓”,溫皙也偷偷去了,不過沒敢在人前露面,直接去了樓上雅間裡。

    雖然在雅間裡,依然能夠聽見樓下熱鬧的聲音,可見是個開門紅。這樣的地段、這樣的背景,加上這麼好的菜色,如果不紅才怪呢。

    杜和特意聘請了宮裡退役的禦廚,和南邊來會做川菜、蘇菜的名廚,加上溫皙提供的“十三香”,做出來的菜比其他酒樓自然要高出數籌,溫皙也深刻體會了一下大廚的手藝,精湛的刀工、火候的調控、配料的搭配,和溫皙在空間裡做出來的小菜已經差不了太多了。溫皙這才曉得,她跟那些大廚手藝上有多大的差距,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沒有可比性。

    正在品嘗著招牌菜,杜和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了,“格格,小的有急事稟報!”

    溫皙放心筷子,杜和素來穩重,急成了這個樣子,可見是出了不小的事兒。

    “來了位大人物,可是雅間全都滿了,連小的預留的幾個包間都滿了!那位之前沒預定,今兒突然來指名要個上等的雅間。可是包間裡的那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哪裡肯讓出來?”

    松兒不忿地撅起嘴巴,“什麼大人物,這麼霸道?難道不曉得著香源樓是鈕祜祿氏家的嗎?!”

    杜和擦汗道:“小的原本也是想著,京城的地兒,到處都是大人物,可是那位不一樣!小的旁人不敢自誇,這眼睛見過的人就不會忘!腰上還明晃晃的掛著黃帶子呢!”

    “是皇族?”溫皙道,聽著杜和的語氣還不是普通的皇族。

    杜和低聲道:“是恭親王,和幾個朋友。”

    溫皙苦笑道:“的確是得罪不起的。”康熙先下只有兩個兄弟,裕親王福全和恭親王常甯二人而已,“罷了,菜我也嘗過了,叫人來收拾一下。松兒,回莊子吧。”

    溫皙不欲惹人注意,下個樓,便打算從後門出去,早晨也是從後門進來的,馬車就在那裡停留著。只匆匆瞥了一眼恭親王,雖然穿著常服,腰上的黃帶子的確明晃晃地掛著,明晃晃地告訴別人他是皇族,二十多歲的模樣,長眉鳳眼,個頭不低,渾身的氣派足足的。只是他旁邊那位,穿得也是常服,衣料卻是宮緞,也不言語,眉宇之間和恭親王有幾分相似,都是長眉鳳眼,鼻樑英挺,顯得斯文,斯文之中有幾分大氣內斂,卻不敢小覷,身形略高一些。身後跟著七八個便衣的護衛,和幾個皮膚白淨沒長鬍子的“男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太監了。

    溫皙本來不想和他們打照面兒的,可常寧偏偏大步走了過來,攔住去路,問道:“你是鈕祜祿家哪位格格?”

    溫皙不禁有些惱怒,道:“待選秀女,恕不便相告。煩請讓路!”

    “呦!好大的脾性!”常寧養尊處優慣了的,嘴巴上素來不饒人,“跟遏必隆那個不長腦子的炮仗一般,看來你是遏必隆的女兒了!”(歷史中,遏必隆病故於康熙十二年,劇情需要給延後了)

    “我是什麼脾性跟尊駕沒有關係!我阿瑪是誰跟尊駕更沒半分關係!請讓路!”溫皙骨子裡也不是個好脾氣的,如果不惹她自然一切都好,要是惹惱了,她可不會委曲求全。

    “爺要是不讓你能怎麼著?”常寧一副無賴的作態,擺開了囂張的譜兒。

    溫皙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看戲的長眉鳳眼的男子,道:“尊駕難道不曉得好狗是不應該擋道的嗎?”

    常寧驟然起紅了臉,怒道:“你居然敢罵本王是狗?!”一下子倒出了自己的身份,原本他不說,溫皙也自然做出一副不曉得對方是誰的模樣,常寧自己卻說了出來。

    溫皙狡黠地一笑:“王爺?難道大清的王爺,整日閑得無聊,就愛做攔著大家閨秀路的事兒嗎?”

    常甯正要發作,原本看戲的那人低聲咳嗽了二下,許是覺得大庭廣眾之下堂堂王爺這般作態是在丟臉,所以暗示一二。常寧哼了一聲,一揮衣袖,“給本王走著瞧!”

    那人的身份,溫皙心下也已經暗暗確定下來。雖然她之前並不曾見過,以前進宮看望孝昭皇后也沒碰到過,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壽辰也只是遠遠看到。但是也八九不離十了。雖然不曉得,他不好好呆在宮裡,跑出來做什麼•••••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04 AM

第八章 酒樓偶遇(下)

    溫皙心下不再多想,見那二人帶著一群的隨從上了樓,便要離開了。

    一個皮膚白淨的太監卻近身低聲道:“我家爺請格格樓上一敘。”

    心下疑惑,卻不得不隨著那太監上樓去。還是在那件春英閣的雅間,太監阻攔道:“請格格獨自進去。下人在外頭候著。”松兒竹兒知曉了來著身份不凡,自然也不敢說什麼,擔憂地看了溫皙一眼,溫皙微微一笑,給她們一個放心的眼神。

    幾個常服的護衛也是守著外頭的,太監打開們:“格格請——”

    裡頭,常寧果然是居於次位,面向東的正位坐著的自然要是身份最尊貴的人。

    溫皙俯身行了個禮,“見過兩位王爺。”既然他是微服,溫皙自然也懶得當他是皇帝。

    康熙果然一挑眉毛:“你怎知•••我是王爺?”

    溫皙道:“只是瞧著,您和那位自稱是‘王爺’的眉宇之間有幾分相似。”

    “什麼叫‘自稱’是王爺?!”常寧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本王本來就是王爺!”

    溫皙嘴角揚起,笑道:“大清的王爺說多不多,說少爺不算少,請教尊駕是那位王爺?”

    常寧擺出架子端坐在椅子上,道:“本王是恭親王!”然後介紹道,“這是本王的兄長,是何許人,你也該曉得了吧?”

    “自然,那必然是裕親王了。”溫皙繼續裝傻。

    “呃•••你覺得他是本王的二哥?”這丫頭怎麼就聽不懂本王的暗示?常寧鬱悶道。

    “難道不是麼?”溫皙做純真無知裝,“莫非還是皇上不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若是隨隨便便跑到酒樓來,像什麼話?”

    “咳咳!”康熙的臉色很古怪,眼中各種神態交雜,道:“本王正是裕親王。”說得那叫一個無愧!•••二哥想來不會介意朕借用他的名號。反正裕親王的王爵也是他給的,所以就很不客氣地借用了。

    “王爺萬福。”溫皙正式地行了一個萬福禮,“只是不知王爺有何賜教?”

    康熙先飲了一杯茶,“之前郁質酒莊的那批琉璃酒是出自你的手吧?”琉璃酒就是溫皙交給舒舒覺羅氏那些果酒,被裝在了半透明的琉璃罎子中,而酒色通透,因此被命名為琉璃酒。

    溫皙暗暗驚訝,居然這個快就被查了出來,既然如此也沒必要否認,“王爺明察秋毫。”

    常寧急切地道:“你手上還有多少琉璃酒?!”一副按捺不住的酒鬼模樣。

    溫皙頓時了然了大半,不就是酒嘛•••嬌俏地一笑,俏生生伸出一根青蔥水嫩的食指。

    常寧雙眼瞪大,興奮地抓著手裡的玉骨扇,“一萬壇?”

    溫習嘴角忍不住一抽,你倒是敢想,殺了我弄不出那麼多,空間的果園就那麼大,就她這麼一個人力資源,能釀多少酒?搖頭,繼續一根手指。

    “一千壇?”

    搖頭。

    “一百壇?一百壇你總該有吧?啊?!”

    溫皙面無表情地道:“這分明是一,王爺的想像力是在是太豐富了。”

    “你別糊弄本王!”常寧氣得拍桌子。

    “如果王爺覺得自己是個好糊弄的人,我也沒法。”溫皙聳了聳肩,“就一壇,放在我的馬車裡。如果王爺想要,我可以給你打八折。”免費送你是絕對不可能的•••••

    “咳咳!”康熙不悅地皺眉頭瞪了恭親王一眼,有幾分斥責的意味,“坐如鐘、站如松,你張牙舞爪的像什麼樣子?!”

    在康熙跟前,常甯完全是個被訓了的小孩子,只得乖乖坐回椅子上。在他哥面前,就跟兒子孫子似的!

    溫皙笑道:“琉璃酒早就已經交給郁質酒莊了。聽聞內務府要將琉璃酒定為貢酒,以二位的身份想要弄兩壇想必不成問題吧?”

    康熙道:“那是自然。只不過內務府所採買的全都是碧血琉璃酒,本王最愛的是金光琉璃酒。”碧血琉璃酒就是葡萄酒,色澤鮮紅,故名“碧血”;而金光琉璃酒就是梨酒,色澤金黃,原本舒穆祿氏打算起碼叫黃金酒,溫皙想起了後世的某牌子,就給否決了,後來定位“金光“,因為梨酒在太陽光下會呈現出淡淡的金色光澤,尊貴華美。

    “本王最愛的是翡翠琉璃酒!”常寧道,“也不知是用什麼釀造的,真是讓人回味無窮。”翡翠琉璃酒就是蘋果酒,顏色青綠,恍如一塊色澤極好又十分通透的翡翠。

    釀出來的酒很大程度上提取果子中的淨化,空間水去處了其中雜質,又加入了一些使香味愈發濃郁的配料和其他水果為輔,就很難品出來,但是會覺得味道熟悉,卻猜不出原料。

    康熙也很是疑惑:“此次的‘碧血’似乎是葡萄酒,和之前有所不同。而‘金光’和‘翡翠’本王也品不出來,應該是某種果酒吧。”因為前不久這一批都是用濃縮原漿兌入普通的葡萄酒中勾兌而成,自然能夠品出來。

    “回王爺,碧血的確是葡萄酒。而金光是梨酒。”溫皙倒也不隱瞞,因為沒有必要。

    “梨酒?•••怎麼可能?的確有梨子的清甜,但是那香味綿長、入口悠遠,梨酒可能有這樣的味道!”

    溫皙道:“只是以梨子為主,其他配料恕不便相告。”

    “那翡翠琉璃酒是什麼?”常寧忍不住問道。

    “是蘋果酒。”

    康熙不禁仰頭大笑,“沒想到名動京城的琉璃酒,竟然只不過是葡萄酒、梨酒和蘋果酒!”

    溫皙微笑款款,“還請兩位王爺不要告與他人。”

    常寧趁火打劫道:“若想要本王保密,弄個百八十壇翡翠琉璃酒。”

    溫皙無奈地松松肩膀,“真的沒有了,碧血倒是還有幾罎子。”她最愛的自然是葡萄酒,空間裡存放了不少後世的名品葡萄酒,用來和空間裡的葡萄酒勾兌著飲用,別有一番滋味。

    又道:“金光琉璃酒還剩下二十斤。”

    康熙眼睛驟然一亮。

    溫皙是在不怎麼瞭解男人對美酒的渴望,她完全是當初普通飲料來喝的,“只不過不是裝在普通酒罈子中的。若王爺喜歡,明兒我便讓人送到裕親王府。”

    康熙咳嗽兩聲,那怎麼成?要是送去裕親王府,他還有得喝嗎?正色道:“送去恭親王府吧,常甯代本王收著。”常寧喜歡的是翡翠,應該不會動他的金光。

    “沒問題,那酒錢也是恭親王代付嗎?”溫皙笑意盈盈地問道。

    “額•••還要收錢?”康熙的表情很古怪。

    溫皙無辜又驚訝地問道:“難道王爺喝酒都是不付錢的嗎?”

    “咳咳咳•••,當然不是!讓常甯代付即可。”康熙道。

    “當然了,王爺身份尊貴,我就給您個優惠價格,一斤還是按照原價一千兩。現在的琉璃酒價格也是漲到了一千六百兩了。”

    •••••••

    當溫皙離開,屋子裡就剩下哥倆的時候。

    “皇上哥哥,您是不是先把酒錢給弟弟,一斤一千兩,二十斤就是兩萬兩,這可是弟弟兩年的俸祿。”俸祿是順治時候就定下來的,親王歲俸銀1萬兩,祿米1萬斛。只不過沒有哪位王爺就指著這點俸祿過活,田產、皇莊不必說,還有各種各樣的灰色收入。

    “瞧你沒出息的樣子!”

    “要不然您把鈕祜祿格格指給弟弟做繼福晉•••”

    “這不是你該說的話。”聲音已然變了味道,隱隱含著怒意和不可違逆的威嚴。

    常寧凜然,頓時心跳慢了半拍,急忙跪下道:“臣弟逾矩了。”

    “罷了,回宮吧,朕會讓梁九功把銀子送到你王府。”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06 AM

第九章 選秀

    選秀日期將近,老太太見催促了數次,溫皙都不回來,只得讓舒舒覺羅氏親自來接人,溫皙只能乖乖跟著回去了。

    在碧柳莊的日子過得十分舒心,讓她幾乎都有忘了還有選秀這麼一回事兒。只怕以後再也不會有在碧柳莊那樣輕鬆快活的日子了。

    康熙二十年四月初五,欽定選秀之日的吉日。

    滿八旗、蒙八旗、漢八旗的秀女們,天不亮就從家出發,乘坐著各式各樣的馬車停在了順貞門外。伊爾木和溫皙雖然是姐妹,卻並不在一個馬車裡,溫皙的馬車一直用慣了的綴滿了珍珠流蘇香囊的香車,有四匹白馬拉車,車身以紅木打造,內部極為寬敞,車內懸著香囊,小巧的紫金爐還燃著淡淡的梔子香,溫皙正坐在車中小香塌上,四方紫檀木小桌上還擺放著茶水點心,只不過溫皙並不敢多用,因為甄選秀女的時候不會給秀女們提供廁所。伊爾木的就只是尋常的青藍色馬車,和其他普通秀女一般無二。

    天色漸漸亮了,順貞門緩緩打開。宮牆巍峨,四四方方的圍牆,將天空都切割成方的。入一座巨大的囚籠,不知鎖住了多少人的一生,鎖住了宮闈多少亡魂•••不得解脫。溫皙不由地多了幾分感慨。

    太監手拿著名冊,一個個宣讀,秀女們按照身份高低,所屬哪旗一一排列成兩排。為首的是科爾沁色布騰親王與固倫淑慧公主之女博爾濟吉特•額林布和正白旗都統董鄂氏的格格董鄂玉顏。溫皙在他們二人身後,和溫皙同行的是是舒穆祿氏家的格格尼楚額。

    初選選的是家世,基本上出身滿洲大族的格格留下了大半,蒙軍旗的人不多,來的都是頗有出身的,動輒是親王、台吉之女,漢軍旗則被刷掉了一大半。

    第二輪才挑樣貌,不過只要別是太歪瓜裂棗都留下了,最讓溫皙難以接受的就是驗身這一環節了,雖然塞了足足的紅包,還是讓她有一種像貨物一樣任人隨便檢驗的感覺!萬惡的封建時代!驗身的嬤嬤都還算客氣,知道鈕祜祿氏的格格是內定要留牌子的,不敢太過分。

    秀女們都是滿臉薄羞之態,溫皙滿臉紅暈卻是被氣出來的。有時候溫皙真想鑽進空間裡再也不出來了,也不至於受這般折辱!但是也只是惱怒之下才這麼想的,她要是突然失蹤了,最先受到欺負的就是額娘,以前孝昭皇后是舒舒覺羅氏的依仗,從今以後溫皙才能護佑額娘不受欺負!她不在乎什麼鈕祜祿氏的榮耀、家族的興盛,但不能不在乎額娘!溫皙沒有享受過父母親情,一旦感受到了,這輩子就不能棄她於不顧!

    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讓自己哭出來。等待她的還有最後一輪的殿選,只是現在被太監宮女嬤嬤引領者去了儲秀宮暫居。

    先下還有,還有七八十個秀女,但是殿選肯定還要再刷下來一批。住在儲秀宮的這段時間才是競爭最激烈的。

    “麻煩姑姑•••我要和妹妹住在一起!”伊爾木給儲秀宮的掌事嬤嬤高嬤嬤塞了荷包。

    溫皙不禁皺了皺眉,住在哪裡都是統一分派的,住的地方好壞也基本取決於身份的高低。

    伊爾木看到溫皙在看她,便也沖著溫皙微笑:“我們姐妹自小就是彼此照顧長大的,請姑姑行個方便,我和三妹妹都會記得姑姑的關照!”

    高嬤嬤是個面色嚴肅、不苟言笑的人,推了伊爾木的賞,道:“小主,進了儲秀宮,一切都要按規矩來。各位小主住的地方早已定下,不可更改。”

    伊爾木面色翻轉,在這麼多秀女跟前被落了臉,自然難看至極。

    舒穆祿•尼楚額撇嘴譏笑,“一個婢生女,也不瞧瞧自己算個什麼東西!呸!”尼楚額與溫皙的嬸娘舒穆祿氏是同族,雖然不是很近,但是細細論起來,溫皙也該和她稱一聲姐妹。論家世她與溫皙相當,只不過沒有個皇后姐姐,稍微遜色半籌罷了,因此和溫皙一同被安排在一個向陽的堂屋,是整個儲秀宮最好的地方之一。身份高的秀女可以兩個人住一間,身份低的只能三四個人擠一間。若是伊爾木想要和溫皙住在一起,必然要把尼楚額擠出去。

    伊爾木頓時臉面丟盡,哪裡還忍得住?立刻反唇相譏:“我再不濟也是孝昭皇后的妹妹,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尼楚額:“嘎珞姐姐才是孝昭皇后嫡親的妹妹,你算什麼?!別以為我不曉得月前佟貴妃生辰那日你做的不要臉的事兒!”

    溫皙拉了拉尼楚額的衣袖,“別說了•••”關乎鈕祜祿氏的顏面,溫皙不得不阻止,“剛進儲秀宮就與人爭執,你也不怕落選。”

    尼楚額高傲地揚起頭:“我才不怕呢!我可不是那些處心積慮想要留在宮裡的,不像某些人!哼——”

    溫皙怕尼楚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急忙拉著她進了東面的堂屋。這裡不但向陽,地方也寬敞,是兩室一廳的規格,中間是廳堂,兩邊分別有兩件臥室,溫皙和尼楚額分別居一間。溫皙其實對傳說中囂張跋扈的尼楚額並不反感,今天見了反而生出幾分好感,私下勸誡道:“你也真是的,何苦和她爭執,沒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尼楚額像一隻驕傲的小孔雀,“我就瞧不起那那副狐媚的樣子!還敢自稱是先皇后的妹妹。”

    “呵呵,她倒也算是。”溫皙笑道,伊爾木也是是遏必隆的女兒。

    “在我們家裡,那些個姨娘庶女可不敢這麼囂張!”尼楚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潤了口,“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個小腳的漢人了,忸怩作態,讓人作嘔!”

    漢人•••溫皙原本也是漢族。只不過封建時代下的漢人女子以裹腳為美,的確讓人作嘔,好端端的玉足,非要扭曲殘廢!當然,更令人作嘔的是那些喜愛把玩小腳心裡變態的男人。突然想到康熙後期,似乎也是喜愛小腳漢女,康熙晚年最喜愛的密嬪就是小腳女子!頓時不由地覺得反胃。原本那日在香源樓,對他的印象還不算壞••••••罷了,皇帝這東西,還能乾淨麼?

    “額娘說了,早早就替我進宮求了太皇太后,肯定會給我指個好的。”說著臉上一陣子薄紅,“起碼得是王爺、世子、貝勒什麼的嫡福晉才成!”

    溫皙調笑道:“小小丫頭,也不知羞!”

    尼楚額跺了跺腳,惱羞成怒道:“姐姐難道不嫁人嗎?有什麼好羞的?!”

    溫皙不由地歎了口氣,“與人為妻才是嫁,我怕沒那個福氣了。”

    “姐姐•••”尼楚額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孝昭皇后的嫡親妹妹,十有八九是要留中做皇上的妃嬪的,妃嬪可不就是妾麼。

    “不說這些了。我帶了一小壇翡翠琉璃酒,要不要嘗嘗?”溫皙笑著誘惑道。

    “要要要要要!!!”尼楚額連叫了五聲要,嘴唇上都掛上涎水,拖溫皙嬸娘舒穆祿氏的福,尼楚額倒是得了一壇“碧血”,被那些個強盜似的哥哥們搶走了大半,一罎子就那麼一點,哪裡夠喝的?

    包裹是提前被送進儲秀宮的,可見誰留中是早早就定下的,古代完全是拼爹啊!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09 AM

第十章 秀女

    一壇“翡翠”,大半進了尼楚額的肚子,這酒後勁不小,溫皙費了不少力氣才把醉倒的尼楚額搬進東邊那間閨閣中。幸好第一日是給秀女適應的,不會有人傳召,倒是佟貴妃、榮嬪、惠嬪、宜嬪、德嬪都先後送了賞,溫皙都替尼楚額接下了。

    傍晚的時候旁邊屋子的秀女董鄂玉顏來串門,董鄂氏已經十七歲了,差一點就要逾歲了。看上去雖然弱柳扶風,很有西施捧心我見猶憐的模樣,不愧傳聞中的美名。

    互相行了個禮,董鄂•玉顏微微疑惑道:“怎麼不見舒穆祿妹妹?”

    溫皙笑道:“她身子不大舒服,早早回房歇息了。董鄂姐姐先喝杯茶吧。”

    董鄂氏拿起杯子,沾了沾嘴唇。溫皙眼睛一閃,她並沒有喝,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看來著董鄂氏並不像表面那麼小白兔,怕是個有心機的。

    “妹妹可還覺得習慣?”董鄂氏寒暄溫文地微笑道。

    溫皙也只和她客套著,“勞姐姐掛懷,沒什麼不習慣的。以前在家中的時候,常聽姐姐病弱,今日見了才曉得,傳聞多虛妄。姐姐真是天姿國色的美人,若是三年前沒那麼一遭,只怕今日宮中妃位就不會空懸數年了。”康熙二十年初,四妃空懸,妃位之上有佟貴妃,妃位之下有榮嬪馬佳氏、惠嬪納喇氏、宜嬪郭絡羅氏、德嬪烏雅氏、定嬪等人。嬪位之下貴人、常在、答應、庶妃就不勝枚舉了,比那御花園裡的花兒朵兒還要多。

    董鄂氏眼睛裡略過異樣的神色,“妹妹客氣了,我這般孱弱,怕是沒有那樣的福氣了。”嘴上自謙,卻帶著幾分自傲,似乎並不滿足于溫皙所說的妃位。溫皙卻記得康熙的嬪妃裡並沒有董鄂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對昔年的董鄂妃厭惡太深的緣故。

    “我帶了些自製的糕點,還請妹妹不要嫌棄手工拙劣。”

    溫皙瞧著那兩碟糕點,沒幾塊的樣子,卻十分精緻,一碟雙色馬蹄糕,小巧可人;一疊栗子糕,四四方方只有四小塊,“姐姐太自謙了,這樣好的手藝,我都要流口水了。要不是顧忌著尼楚額那愛鬧騰的脾氣,我真想先嘗為快!尼楚額是我嬸母的侄女,我要是不等她醒來一起用,她非要跟我鬧不可。”

    這樣一說,董鄂氏就不好勸溫皙吃一塊嘗嘗看了,“有妹妹這樣惦記著,舒穆祿妹妹真有福氣。和我住在一起的博爾濟吉特妹妹,要是有你一半的和善就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博爾濟吉特的女人和董鄂氏的女人天生不對頭,兩個秀女又分派在了一間屋裡,不是冤家不聚頭。

    董鄂氏一走,溫皙甩手就把東西扔了,萬事小心為上,她可不想那自己的身體檢驗一下糕點到底有木有加什麼作料。

    天色漸漸暗了,晚膳也由專門的宮女送來,只是普通的四菜一湯,保險起見,溫皙都每一份滴上了幾滴空間水,下毒自然不會,但難保飯菜會不乾淨,弄得人拉肚子什麼的。空間水有很好的淨化功能。

    “姐姐,沒想到宮裡的飯菜比家裡的廚子做得好!”酒足飯飽,尼楚額不禁稱讚一聲,“看上去簡簡單單,沒想到入口味道這麼好。”

    加了空間水能不好嗎?嘴上卻說:“禦廚做的菜能不好嗎?我看你是折騰了一天,餓了,才分外覺得好吃。”

    尼楚額點點頭,可能是酒醉還沒怎麼醒,眼睛有些惺忪,溫皙就道:“早些歇息吧,明日指不定就要去朝拜太皇太后了呢。”

    溫皙回到西間,自己從空間取了一小杯靈泉水,又用隨身帶著的葡萄酒面膜給自己保養了一下皮膚,才入睡。選秀的關鍵時刻,溫皙也不敢隨隨便便進入空間了,安安分分地睡在床榻上。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就聽見外頭有嘰嘰喳喳,溫皙問了送洗臉水的宮女。那小宮女道:“是佟貴妃邀了幾位小主去御花園賞花,御花園西面的碧桃盛開得很美。”

    “貴妃娘娘邀了哪幾位姐姐?”溫皙用濕潤的帕子蓋在臉上,讓皮膚多吸收一些水分。

    “有遏必隆大人家的二格格、副驍騎參領蘇克察氏家的四格格、守備烏蘇裡氏的三格格、侍讀學士李大人的次女••••”小宮女說了七八個人名,包括伊爾木在內,要麼是家世好是庶出、要麼家世一般。這樣的人即使入宮,也無法對佟佳氏構成威脅,反而有助於拉攏羽翼。

    隨手賞了那小宮女十兩銀子,就讓她退下了。既然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沒發話傳召,溫皙也只管在屋子裡貓著不出門,倒是悶壞了尼楚額,她是個閒不住的,若非溫皙勸著,早就出去溜達了。

    一連幾日,除了佟貴妃常常邀請秀女,榮嬪、惠嬪、宜嬪、德嬪都不甘示弱,紛紛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請了秀女出去,相同點就是受到邀請的都是出身不高的秀女。佟貴妃倒是有時候請幾個出身比較高,但多半要指給宗親的秀女親近一二。有一次佟貴妃請溫皙等幾位秀女去景仁宮小坐,其中就包含了博爾濟吉特•額林布、董鄂•玉顏和舒穆祿•尼楚額,不過只有董鄂•玉顏自己去了,溫皙等人都推脫身體不適不去。佟貴妃丟了好大的臉,整個宮裡都有人議論紛紛。

    佟佳氏雖然是康熙的母族,但是至今仍然是漢軍旗,一眾滿洲上三旗的貴女自然有些瞧不上眼。秀女之中不服氣佟貴妃的大有人在,連尼楚額都忍不住議論一二句。博爾濟吉特氏倒是被太皇太后叫去了好幾次,在一眾秀女之後是最顯眼的一人,和嬪妃之間再活躍,也比不得太皇太后的關注。博爾濟吉特氏是固倫淑慧公主的女兒,而淑慧公主正是孝莊太皇太后的親生女兒、順治的親姐姐,額林布身為太后的外孫女,又是娘家姑娘,身份自然非比尋常。所以秀女的目光自然都放在了她頭上。

    只可惜,沒幾日,博爾濟吉特氏就水土不服鬧肚子了。難受得連屋子都出不了了,作為鄰居的溫皙也去看了看,額林布原本一個朝氣蓬勃的小姑娘一下子臉色都蒼白了許多。溫皙暗暗納罕,剛來的幾日活蹦亂跳沒一點問題,沒過幾天就不舒服了?可見是著了人暗算。

    然後就是和博爾濟吉特氏一個屋子的董鄂•玉顏被她大庭廣眾之下被她打了耳光,被額林布羞辱說是“董鄂氏都是恬不知恥的騷狐狸”。博爾濟吉特氏的肚子好了,董鄂氏卻被撂了牌子出宮了。

    也是董鄂氏大膽,居然敢對博爾濟吉特氏下手,太皇太后的外孫女,註定是要留牌子的。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12 AM

第十一章 殿選

    幾日下來,秀女們鬧騰得歷來,溫皙一直都留在房間了,甚少出門,就是為了少惹些事兒。有不少秀女又是摔著了、又是生病了,先後撂牌子有十幾個。

    隨即,等來了太皇太后的召見,進入了殿選環節。

    慈甯宮,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在並不稀奇,康熙居然也陪在孝莊身邊說笑著,而嬪妃居然一個都沒有來,溫皙倒是暗暗高興些,秀女身份未定,若是見了嬪妃還要行禮呢,見了貴妃更是要行跪拜大禮。

    一眾秀女一屋子鶯鶯燕燕齊齊跪拜,“皇上萬安,太皇太后金安,太后金安!”

    太皇太后看上去心情不錯,臉上笑意連連道:“都平身吧。瞧著些花骨朵似的美人,心情也格外好。”

    博爾濟吉特氏搶先道:“郭羅媽媽若要看美人還不簡單,日日對著鏡子看就是了!您可是科爾沁草原第一美人!”額林布聲音清脆,格外討人喜歡。

    太皇太后笑得歡快,道:“都是幾十年前的事兒了!不行了,老了!你這丫頭居然打趣起哀家來了,看來是姑娘大了,該許配人了。”又轉頭對康熙道,“皇帝可要給額林布指一個好人家!淑惠沒了,哀家想留額林布在京城。”

    康熙看了滿眼一臉熱切的博爾濟吉特•額林布,如情竇初開的少女,臉色浮現一絲絲紅暈,的確是個可人的姑娘,不過康熙做事素來以政治利益為先,道:“那還不簡單,讓額林布給皇瑪嬤最孫媳婦不是最好了!常寧前年就沒了嫡福晉。”

    額林布看向孝莊的神色滿是哀求,“郭羅媽媽••••”

    孝莊神色有些失望,道:“皇帝不考慮一下?”

    康熙呵呵一笑道:“皇瑪嬤難道心中有比常寧更合適的人選?或者是簡親王世子雅爾江阿,不過那孩子比額林布還要小兩歲呢。”

    “對了,朕記得那木做庶妃也有些年了,好歹是科爾沁出來的姑娘,朕打算冊她為宣嬪。皇瑪嬤以為如何?”博爾濟吉特•那木,也是科爾沁草原的格格,兩人父親是堂兄弟。只不過那木是科爾沁達爾汗親王的庶女,而且母親是漢人妾侍,進宮多年但是一直都不得寵,孝莊才想著換一個出身高貴的科爾沁姑娘,最合適的人選自然是額林布。

    康熙肯抬舉科爾沁的姑娘,孝莊總算得到一點安慰:“皇帝喜歡就好,那木那孩子文文靜靜的,倒不像是蒙古格格。”孝莊深知,科爾沁已經出了三個皇后,皇帝早有忌憚,絕不會讓再有一個科爾沁的皇后。但是孝莊還是希望有個嬪妃是出自科爾沁的,若是能是寵妃自然再好不過。

    接下來才是秀女們各展才華的時間。

    漢軍旗侍讀學士家的小姐做得一手好詩詞,只是可惜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是蒙古人,不懂這些個咬文嚼字,給撂了牌子,康熙倒是流露出幾分可惜的神色,但是也不好否決孝莊。

    舒穆祿•尼楚額看上去風風火火倒是寫得一手好字,寫了柳體“萬世永昌”,意頭極好,就留牌子。

    溫皙畫了一幅石榴圖,用細膩的簪花小楷提了“百子千孫”的字樣,孝莊道:“這些年皇帝膝下日益豐盈,已經有了八位阿哥,可不正是百子千孫的好兆頭。合該今年多選幾個秀女,好開枝散葉。”

    康熙看了一眼溫皙,眼睛裡有幾分笑意道:“皇瑪嬤說的極是。可惜嘎魯玳去得早••••”語氣裡很是惋惜,也不知道是真惋惜,還是演技超群,吩咐道:“記下名字留用。”因為思念去世的妻子,所以光明正大地要求小姨子留下來伺候她••••••溫皙心裡暗罵一句:什麼東西?不是東西!

    秀女到了最後一輪的殿選,無非是三種命運,一種是撂牌子,就是落選;第二種就是留牌子但不記名,這是預備著個宗室親貴指婚的;第三種就是留牌子記名,這是專門給皇帝自己留用的。

    溫皙低頭,沉默地退下一側,看著滿殿的燕瘦環肥的秀女各各盯著康熙,眼睛一個比一個熱切,迫不及待地戰士自己的“才華”或者說“美貌”?爭妍鬥豔,好不熱鬧!

    輪到伊爾木上前的時候,孝莊的神態原本很是厭惡,但是見她筆下如有神,飛快地畫出了一片茫茫大草原,紅日西陲,晚霞燦爛,草原上的牧馬人的背影和半掩的牛羊,最後題字“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孝莊不由得有些動容,伊爾木的工筆劃,畫得十分真實,仿佛她親身去過大草原一般。

    沉靜了許久的太后忍不住先開口道:“像!太像了••••”然後咕噥著說著蒙古話,但是從那激動的神情不難看出,這幅畫勾起了這兩個多年遠離故鄉的女人的思鄉之情。太后不怎麼會說漢語,因此在宮中是個十分低調的存在。

    然後孝莊也嘰裡咕嚕起來,康熙偶爾也嘰裡咕嚕說兩句,說得兩大巨頭幾乎落淚。史書記載康熙會滿蒙藏漢四種語言,果然不虛。不過溫皙一句也聽不懂,反而聽得腦袋發暈,上輩子她連英語學得都相當蹩腳,可見不是一個有學習外語天賦的人。得到了嘎珞的記憶,雖然能說滿語,但是她還是習慣用母語。

    不知何時,一旁的額林布也淚水盈盈,跪在孝莊跟前,哭泣道:“郭羅媽媽,額林布想回科爾沁!”如果不能如願以償,她情願回科爾沁,總勝過嫁給一個毫不相識、不知根底的人。

    若是換了別的時候孝莊未必會答應,但是現在孝莊被滿心的感慨充溢,太后又在旁邊嘰裡咕嚕了兩句,似乎也是在替她說話。孝莊喃喃道:“額林布、額林布••••你是科爾沁的女兒,大草原的珍珠•••”——額林布正是珍珠的意思。

    伊爾木最終留牌子記名,算是皇帝的女人了。額林布撂了牌子,但是孝莊不忍心讓她就這麼回科爾沁,康熙會意,封額林布為多羅格格。至於她會嫁給誰,那就不得而知了•••

    選秀落下帷幕,留牌子的、撂牌子的都要各回各家。留牌子記名的,暫居本家,等著聖旨冊封入宮,留牌子未曾記名的就回家等待指婚的聖旨,撂牌子的就要遵從父母之命,自行聘嫁。幾家歡喜幾家愁。

    溫皙突然覺得,貴為太皇太后又如何,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她的丈夫皇太極最喜愛的人是她的姐姐、寡婦改嫁的海蘭珠,她的兒子順治喜歡的同樣是寡婦改嫁的董鄂氏,連孝莊自己當年也差點要下嫁多爾袞。只不過,同情歸同情,溫皙可不會覺得和孝莊會發展出忘年的交情,日後入宮,能夠不做敵人就是好的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14 AM

第十二章 皇上吃飯付錢否?

    “格格!格格!”松兒跑得飛快,“舒穆祿格格被指婚給恭親王了!明年春天完婚。”

    回家之後,溫皙就叫人注意著舒穆祿氏府的狀況,果然最先賜婚的就是尼楚額。只不過竟然指婚給常寧。溫皙記得,常寧今年二十六歲,只比康熙小兩歲,尼楚額才十四歲,明年也才十五••••常寧這個人,妾侍少,也沒有庶福晉和側福晉,原配嫡福晉納喇氏兩年前就沒了,只生了一個格格,還被康熙抱進宮裡去養了。還有三個兒子,都是妾侍所生,可憐尼楚額這個小姑娘,進門就要給人當娘了。

    竹兒笑道:“格格不用急,馬上就要輪到鈕祜祿府了!”

    “你這丫頭!”溫皙忍不住啐道,“口無遮攔。”

    “格格,底下傳話來,外院杜和來求見。”梅兒進來稟報道,“看樣子十分著急,怕又是出了什麼大事。”

    溫皙來到正堂,端坐在椅子上,命人叫了杜和進來。

    杜和的確是急躁的模樣,匆忙打了個千,“給格格請安。”

    “香源樓出什麼事了?”該不會是惹了什麼吃罪不起的人了吧?溫皙心想。

    “不是香源樓出事了,是那日和恭親王一起來的那位到香源樓了,讓小的傳話,說他上回的雅間春英閣等您。”

    瞧這樣子是不去不行了••••

    守在春英閣外頭的,還是當初那個皮膚白淨,三十多歲的太監,和幾個面孔還算熟悉的護衛,或者說御前侍衛比較妥當。

    “不知公公可是梁公公?”溫皙客氣地問道。

    “正是雜家。主子爺還在裡頭等您,格格請——”梁九功笑道,比上回多了幾分客氣的語氣,舉止也多了幾分恭敬之意。

    還是當初的地方,並無什麼改變,康熙背對著溫皙立在窗戶旁。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的確是不能再裝做不知道了,溫皙只得規規矩矩行大禮,蹲身跪下,“皇上萬安。”

    康熙回身,語氣裡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怎麼今天不裝傻了?”

    溫皙坦然自若,“皇上既然微服私訪,您都裝了,我怎能不裝?”是你自己穿著常服,要隱藏身份的,怪不得旁人。按照祖制,滿人在皇帝跟前都是要自稱奴才的,只不過溫皙叫不出口,就稱“我“了,好在看康熙的樣子並沒有計較什麼。

    “你倒是實話實說。”康熙似乎心情不錯,“起來吧。”

    雅間裡有些酒水和飯菜的氣味,想必是在這裡用過了午膳,便隨意地問道:“皇上來了多久了?”

    “下朝之後,朕巳時二刻出宮,巳時六刻到了香源樓。”康熙說得十分精確。換算成後世的時間,就是九點半出宮,十點半到了香源樓。現在已經是午後未時初了(下午一點)。

    “一個多時辰了,香源樓的酒菜還能入皇上的口嗎?”

    “倒比禦廚做的好。”康熙的評價很高,語氣很平緩。

    “皇上過獎了。”

    康熙打量著溫皙,突然問:“朕聽說你擅長廚藝?月前不久還特意學了一段時間?”

    消息還真靈通,肯定是知道她在選秀之前跑到碧柳莊專門學習廚藝的事兒了,丫的,在皇帝跟前,少有秘密能夠掩藏,“是。一向嘴饞的人學點廚藝也沒什麼大不了。”

    “是麼?”康熙臉上的笑容愈發濃郁,眼睛都笑得眯起來了,“不知•••‘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這句話是誰說的?”

    溫皙心下不由得一驚••••鈕祜祿府邸有康熙的眼線!只是不知到底是誰?是瓜爾佳氏老太太身邊的人,還是她身邊的人?當日在場的除了她和瓜爾佳氏,她帶了松竹梅,老太太身邊的福嬤嬤和瑞嬤嬤,想必在這五個人當中•••隨即靜下心,幸好她出入空間都是在絕對無人的環境下,或者是在酒窖、或者晚膳在自己床榻上,空間的秘密不會曝露,那其他都不打緊。皇帝又眼線在臣子府中,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隨即,溫皙道:“皇上真是耳聽八方。”

    康熙也不欲繼續追究答案,道:“朕想嘗兩道點心。”

    溫皙回道:“香源樓的廚子,想來會讓皇上滿意。”

    “朕更想要知道你的廚藝是否能讓朕滿意。”

    •••••溫皙鬱悶,恨不得翻白眼,別以為老娘要事事順著你!於是笑道:“王爺喝酒要付錢,不知道皇上吃飯付不付錢?”

    康熙像吃了栗子糕一般被噎著了,也許是之前聽過一次溫皙和尋常人不同的說話方式,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自定的神態,“你只管去做就是了。”不論說付錢還是不付錢,都很俗。

    “好,皇上稍等片刻。”

    外頭的梁九功和侍衛都安安靜靜地立在外頭,也不知他們能否聽見裡頭的對話?溫皙看了一眼梁九功,笑道:“梁總管,煩請替你們家老爺去樓下櫃檯結帳。”看著有人上樓來,溫皙只好改口叫梁總管,反正他是大內總管,這麼叫也沒什麼問題,“喂,梁總管,你看著我幹什麼,嘴巴張得都能吞下一個雞蛋了!”

    “••••格格??”梁九功嘴巴都結巴了

    溫皙笑意盈盈揚聲問:“總管還有什麼問題嗎?難道是覺得貴府老爺吃飯是不用付錢的嗎?”故意說得大聲一些,不但屋裡的人能聽見,怕是隔壁都入耳了。

    梁九功活了半輩子都沒見到過這樣的奇葩,喉嚨裡憋了良久,才到:“怎麼會?格格說笑了,雜家這就下去結帳。”

    “喂——,別忘了,你們老爺又點了兩份糕點,也是要付錢的!——”

    其實••••溫皙不怎會做糕點,蛋糕倒是會,只不過沒有打蛋器,手工做太累人,溫皙是個犯懶的。

    廚房裡掌廚的頭號大廚盧師傅,是宮裡出來的,五十多歲的樣子,很客氣地問道:“東家,那位貴客要吃點什麼?”看見了內廷大總管,自然能猜得出那位貴客是何等尊貴人物,自然絲毫不敢怠慢,傾盡全力做了一桌子菜,生怕康熙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溫皙挽起袖子,道:“盧師傅幫我取些蓮子粉吧,再去叫個燒火細緻的。”

    “好嘞——”瞧著架勢,盧師傅自然明白東家要親自下廚了。

    瞧著四下無人,溫皙麻利的雙手伸進放活魚的大水缸中,一邊掩飾,一邊從空間中移出了一條肥嫩的大青魚,仍在案子上,快刀拍死,溫皙準備做一道魚糕。空間裡的魚鮮美而不肥膩,肉質細膩,而且沒有腥味,平常用來做煎炒烹炸都是美味。魚糕有些複雜,要招待那位,拿一般的糕點出來,萬一滿族不了那位的腸胃,不肯走了怎麼辦?

    第二道糕點做的是茶糕,大魚大肉吃多了,正該吃點清淡的。偷偷去了空間裡的抹茶粉,和空間水做了第二道點心。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18 A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9-15 07:41 PM 編輯

第十三章 貴妃號溫僖

    “味道比禦廚做得好,魚糕鮮而不膩,茶糕把苦味濾得一絲不留,不過手工還不夠精細。”康熙吃飽喝足評頭論足地道。

    溫皙對自己的廚藝並無多大信心,只不顧對空間裡的材料非常有信心。忙活這做了一通,自己都沒撈著吃,康熙吃得一乾二淨,還饒有興致地指出不足指出讓她改進,難道是打算讓溫皙做一輩子的廚娘嗎?

    隨後,康熙傳喚了梁九功進來磨墨,在宣紙上寫了兩個字,鄭重道:“朕給你擬定了這二字的封號,你覺得如何?”

    毫無意外的,正是溫僖二字。而能得二字封號的至少也是貴妃之位,而同為貴妃的佟貴妃,至今仍然只是佟貴妃,並無封號。

    康熙道:“德性寬厚曰溫,小心恭慎曰僖。如何?”

    “似乎宮中已經有位僖嬪了吧?”溫皙提醒道,康熙這個時期似乎嬪位的不少。什麼宜嬪、榮嬪、惠嬪、德嬪神馬的不必說,還有低調入成嬪、定嬪,漢軍旗的端嬪董氏、安嬪李氏。一大半都是康熙十六年、佟貴妃入宮的那一年冊封。還有即將要冊封的宣嬪博爾濟吉特氏。康熙雖然定了嬪位六人,但自己根本就沒遵守過。

    康熙驟然一想,“是了,朕差點忘了!”••••這是什麼人啊?!僖嬪赫舍裡氏雖然和仁孝皇后赫舍裡氏不是一支的,但好歹出身還不錯,嬪位也不算低了。

    隨即大手一揮道:“無妨,朕讓內務府重新給她擬定個封號就是了!”

    ••••果然,皇帝是天底下最不是東西的東西了!

    溫皙突然想到了伊爾木,便隨口問道:“不知皇上打算給伊爾木什麼封號?”

    “伊爾木?雲雀?何許人也?”康熙問道,疑惑地望著溫皙。

    •••••相當不是東西!

    溫皙解釋道:“就是據說前不久斟酒倒在皇上懷裡的那位。”

    康熙才恍然大悟,流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厭惡,“她是你的姐姐?”

    “是。比臣妾大七個月。”

    “是庶出?”康熙問。

    “是。”

    康熙又問:“朕還聽說還是個婢生女?”眼神裡多了許多的不屑。

    “是,伊爾木出生那一日,她生母就沒了。”這句話落在喜愛的人耳朵裡,便會生出憐惜之意,若是落在厭惡的人耳朵裡,怕就是要懷疑是否克母了。

    康熙猶豫了一下,方才道:“她雖然也是遏必隆之女,但是出身不夠,之前有多閒言碎語,且品行••••不宜給她太高的位份。僖嬪也是庶出,當初入宮位份也不高,朕是看她多年安分謙卑,才封她為嬪的。至於封號,最低要是貴人才能有。”

    這意思,是連貴人的位份都不打算給她了。不過•••康老大,你似乎忘了你自己也是庶出了•••??

    溫皙道:“我和伊爾木並不親近。”

    姐妹不合,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不過嫡庶尊卑有別,又怎麼可能真的親近呢?康熙聽了反而微微笑了,滿意地點點頭:“朕素來喜歡你誠懇。”

    溫皙:“••••••”

    總算打發了康熙,溫皙回到鈕祜祿氏府邸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老太太院子又派了人來請,今日是四月十五,瓜爾佳氏招了全家過去吃一頓飯。

    鈕祜祿氏府若是人都湊到一塊,還真不少的。還有那便宜阿瑪遏必隆,不知是否是因為伊爾木穿越過來的緣故給蝴蝶了,才多活了許多年。伊爾木其實挺討遏必隆喜歡的,否則一個出身卑微的庶女如何安然活到現在?

    遏必隆人長得實在不怎麼樣,又黑又醜,溫皙慶倖自己長得像額娘。還是她三叔長得儒雅,低調在側的庶出的四叔也比遏必隆好看太多了。還有幾個她很少有交集的異母所出的兄弟們,反而和三嬸的長子麟格更親近一些。麟格長相集合了阿瑪額娘的優點,高大英俊,才十九歲就已經是二等侍衛了。三叔家還有幾個唯唯諾諾的庶女,年紀都還小。

    老太太把溫皙叫到自己身邊坐著,笑容滿面地道:“看到嘎珞長大,就像看到當初孝昭皇后入宮的時候一樣。”語氣裡有添了幾分哀傷,“嘎珞是天鵝,從天而降的神女!鈕祜祿氏的榮耀就寄託在嘎珞身上了!”

    溫皙突然發現,老太太也有許多的無奈•••笑面望著她蒼老的容顏,道:“嘎珞記住了,絕不會辜負瑪嬤的期望。”

    這一刻,溫皙沒有注意到伊爾木眼中毫不掩飾的妒忌。

    翌日,天使到來。(天使,皇帝的使者,就是欽差,不是帶翅膀的那種o(?□?)o!)。

    傳旨的是文華殿大學士,康熙身邊的大總管梁九功一側跟隨。

    於正堂擺香案,鈕祜祿氏上下幾十口子人跪接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宣讀聖旨的都是口齒清晰,字字鏗鏘有力,不過“敕曰”二字吸引了溫皙的注意,聖旨一般都是“皇帝詔曰”,二者的不同之處是,“詔曰”是由大學士擬聖旨,皇帝蓋印的,這“敕曰”則是皇帝親自下詔,不曾假借他人之手。

    “朕惟王化始於宜家、端重宮闈之秩。坤教主乎治內、允資輔翼之賢。爰沛新恩。式循往制。諮爾鈕祜盧氏。篤生勳閥。克奉芳型。秉德恭和。賦姿淑慧。佩詩書之訓、聲華茂著掖庭。敷綸之榮、寵錫用光典冊。茲仰承太皇太后慈諭、以冊寶、封爾為貴妃,賜號溫僖。爾其祗勤夙夜•••••”
  很長的冊文,溫皙雖然聽不大懂,但是起碼能聽出來全都是誇人的話,最後確定冊為貴妃,封號溫僖。恍然間突然覺得她名字叫溫皙,成了歷史上的溫僖貴妃,不知是否是命中註定。

    然後磕頭一家子謝恩。

    梁九功這是才開口道:“咱家這兒還有一道手諭是給二格格的。”手諭不同於聖旨,聖旨是錦帛製成,縷金線繡著五爪金龍,而手諭是紙質的,黃色的硬質,可以折疊起來揣在袖子裡的那種,一看就曉得不是一個等級的。

    一家子人還要恭恭敬敬繼續跪著,梁九功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鈕祜祿氏次女伊爾木,冊為常在,於五月初九入內。”溫皙暗暗道:伊爾木感謝我吧,否則康熙那廝只怕都不曉得你叫什麼名字呢。

    相當簡潔,而且這麼簡潔的幾句話,康熙本人都懶得寫,還是不知道讓誰草擬的•••

    同樣是鈕祜祿氏的女兒,一個是貴妃,賜雙字封號,前所未有;另一個只是區區六品常在,僅僅二十餘字,一道簡潔的手諭•••溫皙完全可以想像伊爾木現在會嫉妒什麼樣子。只是但願她別做蠢事。

    梁九功道:“迎貴妃入宮之禮,內務府需操辦半年,早在選秀之前,皇上已經讓內務府籌辦著了。娘娘只需再等三個月即可,日子定在七月十七,是個黃道吉日。”

    “有勞公公。”溫皙溫聲謝道。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18 AM

第十四章 伊爾木攤牌

    聖旨已下,鈕祜祿氏一族上上下下都忙著為溫皙備嫁,完全忽視了被冊為常在、即將要入宮的伊爾木。

    董嬤嬤臉上滿是笑意滿滿,“整個鈕祜祿氏,不論嫡系、庶系、分支,都來添妝。老奴想著此時的情形,就像是當年大格格入宮的情形。夫人派了醫女青蘭來服侍,老太太派了福嬤嬤和瑞嬤嬤,按照貴妃禮制,您可以帶六個嬤嬤、六個侍女一起入宮,算是陪嫁。”

    溫皙道:“我身邊馬嬤嬤和吳嬤嬤兩位教習嬤嬤自然是不必說,瑪嬤既然送了人來自然是讓我帶進宮的。乳娘幫我看看再帶上誰好。”

    董嬤嬤又舉薦了精通香料的平嬤嬤和女紅精湛的齊嬤嬤。至於董嬤嬤自己,則要留在外頭,替溫皙打理名下的產業,更多的是捨不得兒子杜和。杜和是董嬤嬤的養子,卻勝過親生母子。除了香源樓、碧柳莊外,族內給的田莊、店鋪數量還在不斷增長中,“格格得皇上賜雙字封號,是天大的榮耀。整個京城幾家上等的金鋪、首飾鋪都忙活著呢,聖旨一日不下,就不能打造妃嬪禮制的首飾。接下來的日子有的忙了。連老太太都把當年孝昭皇后賞賜首飾拿了出來,給格格添妝。”

    溫皙笑道:“都忙活著,獨我一人閑著。”

    “格格以後是貴妃了,瑣事自然有人為您打點。”董嬤嬤道。

    “我記得,杜和似乎尚未娶妻?”溫皙隨意地問道。

    董嬤嬤聽出了溫皙的意思,跪拜道:“是,奴才斗膽請格格賜婚。”

    溫皙笑著點點頭,“我身邊的丫頭,你看上了哪個?松兒、竹兒,都是極為伶俐的。”

    “奴才斗膽求梅兒姑娘。”

    “梅兒?”溫皙微微有些驚訝,“也好,梅兒素來是最安靜的。”

    董嬤嬤道:“只是奴才的兒子眼下忙得腳不沾地,還得讓主子再多教導兩年。”

    “嗯,”溫皙點點頭,“宮裡出來的,自然更體面一些。以後我在宮外的產業,都交予你們母子了。”杜和雖然是董嬤嬤的兒子,卻並非鈕祜祿府的奴才,梅兒嫁給她,以後生的兒子也不用做家生奴才了。

    “奴才自當盡心竭力!”

    聖旨下達的次日,就有內務府的嬤嬤上門量體,以便製作禮服,包含吉服冠、朝褂、朝袍、朝裙、采??、金約、耳飾、領約、朝珠等,需內務府繡娘日夜趕工,才能如期完成。

    送走了內務府的人,外頭梅兒來稟報:“主子,伊常在求見。”

    “她來做什麼?”溫皙不解,伊常在就是伊爾木,聖旨一下,人前一切都要按照規矩來。連額娘舒舒覺羅氏和瓜爾佳氏來了都要行叩拜大禮,溫皙也只能儘量不見額娘和瑪嬤了。伊爾木又來做什麼?溫皙把玩著食指上流光溢彩的祖母綠戒指,祖母綠是翡翠中的極品,後世又稱之為帝王綠,溫皙得了便愛不釋手了。

    梅兒道:“伊常在說,臨走前,想要跟您道個別。”

    溫皙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有什麼好道別的?我也就快進宮了。”

    “那奴才去回了伊常在?”梅兒問道。

    溫皙擺擺手,“罷了,讓她進來吧。”

    溫皙端坐正堂,穿一身五彩盤錦灑金線密繡折枝堆花的旗裝,踩著三寸高的花盆底鞋,頭上簪一直鸞鳥朝鳳的點翠金釵,松兒竹兒一側隨侍,嬤嬤吳魯氏和馬郎阿氏立在身後。

    伊爾木快步走了進來,就要進宮的人了,穿得的確比以前華美許多,一身粉霞錦雲雁紋亮金刻絲蟹爪菊花滾邊的對襟旗裝,身邊小丫頭垂珠隨從,優雅地挪動連部走到溫皙跟前。

    松兒竹兒、吳魯氏、馬郎阿氏齊齊行禮,道:“常在小主萬安。”

    剛行完了禮,吳魯氏道:“還請小主給我們貴主子請安。”

    伊爾木竟然面露微笑,嘴角翹起,規規矩矩地蹲身行禮,“給貴妃娘娘請安。”

    總算學會了掩飾和隱忍,伊爾木倒是也不笨。

    “平身吧,”溫皙笑道,就怕她太蠢,稍微聰明點也好,以後也能少給鈕祜祿氏惹麻煩,“伊常在找本宮有什麼事?”

    伊爾木起身,道:“我有些事兒,要私下對貴妃娘娘說。”

    溫皙倒也不怕她做什麼事兒,鈕祜祿氏府,也諒他不敢,便揮手讓身邊人都摒退。

    伊爾木仰起頭道:“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你聽說過嗎?”

    溫皙一愣,還以為伊爾木聰明了些許,原來不過如此•••溫皙隨即露出幾分不悅的神色,斥責道:“射白鹿?你從哪聽來這樣亂七八糟的話?!真是愈發不知收斂了!你也算讀過書的,連‘逐鹿’是什麼意思也不曉得嗎?!若是落在有心人耳朵裡,又要多生事端了!”

    伊爾木皺眉,緊緊盯著溫皙水嫩的臉蛋,企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破綻來,不死心地道:“你不要裝了!”

    “放肆!”溫皙收斂了笑容,居高臨下地怒斥,“這話是你該說的嗎?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伊爾木心中氣悶,道:“我是十六年前來到這個世界的,遏必隆本該在康熙十二年就去世的,是我讓他活到現在的!”

    果然•••不過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溫皙依舊面無表情,眼睛裡特意流露出幾分不耐煩的神色,“滿嘴胡話!本宮看你是魔怔了,還不退下!”

    伊爾木咬牙道:“我是想要跟你來合作的!我原本就是出自中醫世家,我的醫術比宮裡的太醫還要好!不管你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跟我合作,對你沒有壞處!”

    溫皙很無語,會醫術很了不起嗎?溫皙還以為她有什麼了不得的底牌呢,嘴角戲謔道:“你還是進宮以後去給佟貴妃看看吧,她可是一直想要生個阿哥呢。”

    伊爾木脫口而出道:“為了太子的地位,皇上不會讓佟貴妃生下皇子的!”

    溫皙捧了茶盞,徐徐飲了一口,道:“你若事事都能看得清,以後一個求一個安穩還是有可能的。不過有些事,知道即可,若是宣之於口,只怕會禍從口出。”

    伊爾木嘴巴一瞥,笑道:“少嚇唬我!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溫皙道:“如果你進了宮還是這般姿態,只怕都不知是怎麼死的。”

    伊爾木哼了一聲,道:“我又不是傻子!還有,你到底肯不肯跟我合作?”

    “你可以退下了。”溫皙面無表情地道。

    “你——”伊爾木氣惱,“你會後悔的!”留下一句話,飛快地跑了出去。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20 AM

第十五章 貴妃入宮

    兩日後,正是伊爾木入宮的日子。松兒繪聲繪色地描述當時的情形,“就一頂青藍色的小轎,瞧著倒像是當初選秀時候的那個轎子。夫人賞賜她一位嬤嬤,伊常在不識好歹,只帶著自己貼身的侍女垂珠和纓絡進宮了。嬪位以下的進宮是不能帶嫁妝的,隨侍的人也只能帶兩個。比那些小門小戶家的姑娘出嫁都要寒酸。闔府上下,就只有幾個姨娘和三房幾位庶出的姑娘去送了她,天不亮就悄無聲息地走了。”

    溫皙是否該慶倖自己是貴妃呢?

    日子過得說快也快,說慢也慢。溫皙坐在軟榻上,閑來無事就繡兩針,正打算繡個團扇,只不過不論溫皙還是嘎珞繡工是在一般,可只能繡著蘭花蝴蝶這樣簡單的花樣。也是繡了拆、拆了繡。梅兒瞧著心疼,趁著溫皙睡午覺的時間就把團扇給繡了起來,繡工跟溫皙那半吊子完全不是一個水準。

    溫皙打量著上頭的繡樣,蘭花繡得莖葉分明,小小一片蘭花葉上就有五六種深淺過渡的綠色,那蝴蝶就更加栩栩如生,好像就要從扇子裡飛出來一般。溫皙讚歎道:“蝶戀花,花戀蝶,怪不乳娘要討你做他的兒媳婦。”

    梅兒飛快地低下頭,“格格又取笑奴才了!”

    “以後能予了正經人家做妻室,也算修成正果。你今年才十四,等你十六歲,我就把你許給杜和,”溫皙手裡搖著新制程的團扇,道:“杜和長什麼樣子你見過的,多少也知根底,人雖然長得不俊,不過是個孝順又忠心的,以後有我在宮裡給你撐腰,諒他也不敢欺負你。”

    “格格越說越離譜了,奴才才不要嫁人呢!”梅兒臉上緋紅,飛快地跑了出去。

    日子過得飛快,康熙二十七年七月十六。

    額娘舒舒覺羅氏滿眼淚水,執著溫皙的手,“平嬤嬤懂香料、青蘭懂醫術,宮裡頭多得是見不得人鬼蜮伎倆,千萬記住,一定要自己謹慎小心!千萬別學額娘,額娘前半輩子就是把男人看得太重了才落得如此地步。皇帝坐擁六宮,永遠不可能是你的良人!”

    溫皙點頭:“女兒知道!”

    “你才十五歲,並不是適宜生育的年紀。聽額娘一句勸,不要急著生孩子。額娘特意給你準備了避孕的藥丸,你若聽進了額娘的話,承寵之後就瞧瞧吃一粒。”

    “你是鈕祜祿氏的女兒,進宮便是位份最高的貴妃,需小心佟貴妃,她在宮中數年,早已布下自己的根基。以你的身份,那些位份低的嬪妃也不敢得罪你,需小心的是暗箭傷人。伊爾木你也無需理會,不過是個跳樑小丑罷了!”

    “你進宮之後,能得寵固然是還,不得寵也無妨。為了籠絡鈕祜祿氏一族,皇上起碼也會善待你。”

    “另外,額娘沒有給你準備美貌的通房丫頭,你也不要把身邊的侍女送到皇上床上。佟貴妃當年舉薦了烏雅氏,差點就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

    絮絮叨叨一直說到深夜,舒舒覺羅氏說盡了一輩子的心得。

    翌日,康熙二十年七月十七,歲在辛酉,黃道吉日。

    溫皙一大早就被松兒竹兒伺候著起床梳洗,臉上敷了一層有一層的珍珠粉和胭脂,吳嬤嬤伺候著溫皙梳頭,帶上貴妃朝冠。貴妃朝冠,與皇貴妃同,冬用薰貂,夏用青絨。頂三層,貫東珠各一,皆承以金鳳,飾東珠各三,珍珠各十七,上銜大珍珠一。朱緯上周綴金鳳七,飾東珠各九,珍珠各二十一。後金翟一,飾貓睛石一,珍珠十六,翟尾垂珠,凡珍珠一百九十二,三行二就,中間金銜青金石結一,飾東珠、珍珠各四,末綴珊瑚。冠後護領垂明黃絛二,末綴寶石。青緞為帶,金約,鏤金雲十二,飾東珠各一,間以珊瑚。紅片金裡,後系金銜綠松石結,貫珠下垂,凡珍珠二百有四,三行三就,中間金銜青金石結二,每具飾東珠、珍珠各六,末綴珊瑚。耳飾左右各三,每具金龍銜二等東珠各二。領約,鏤金為之,飾東珠七,間以珊瑚,兩端垂明黃絛二,中各貫珊瑚,末垂珊瑚各二。朝珠三盤,蜜珀一,珊瑚二。貴妃龍褂,色用石青,繡文五爪金龍八團,兩肩前後正龍各一,襟行龍四,下幅八寶立水,袖端行龍各二。龍袍,色用明黃,領袖皆石青,繡文金龍九,間以五色雲,福壽文?惟宜,下幅八寶立水。領前後正龍各一,左右及交襟處,行龍各一,袖如朝袍,裾左右開。吉服朝珠一盤,珍寶隨所禦,絛明黃色。

    還有一身沉甸甸的禮服,貴妃禮服為金黃色,僅次於皇后和皇貴妃的明黃色,繡文前後立龍各二,下通襞積,四層相間,上為正龍各四,下為萬福萬壽。金黃色比明黃略暗淡一些,卻也是上用之色,尋常人碰不得。

    不同於民間婚嫁,迎後妃都以黃色為尊。乘坐的八人大轎才是紅色,有龍鳳紋飾,華蓋紅傘,以御前侍衛為依仗,不過貴妃只是側室,只能用比大紅稍微淺色一些的品紅色,而妃嬪入宮則宮妃紅色。嬪位一下入宮則不用紅。不過這樣的紅轎,也沒幾個人用過。即使榮嬪、惠嬪、宜嬪等人入宮之時位份都在嬪位之下,所以都不是坐著紅轎入宮的。佟貴妃當年入宮雖然也是品紅龍鳳轎,之時當初正值三藩之亂,財政緊缺,貴妃之禮也只能從簡。

    十裡紅妝,嫁妝總共一百六十八抬,比當年孝昭皇后入宮為貴妃時候只少了二十台。

    貴妃雖然尊貴,但依舊不是正室,不能從紫禁城正門入,又不比位份低的秀女,所以走的是東華門,從東華門抬進了承乾宮。

    承乾宮正寢殿。

    吳嬤嬤、馬嬤嬤一左一右地扶著溫皙在喜塌上端坐,吳嬤嬤笑道:“這承乾宮比當年更加富麗堂皇,想必是為了迎娘娘入宮才重新修繕的。”

    馬嬤嬤附和道:“承乾宮本就是宮中數一數二的宮苑。唯一能相比的就是佟貴妃的景仁宮了,不過也有一為端嬪董氏同住於側殿,還有好幾個常在答應小主。只有承乾宮是主子一人獨居的。”佟貴妃和端嬪董氏居景仁宮,榮嬪馬佳氏居延禧宮,惠嬪納喇氏和和定嬪萬琉哈氏居鐘粹宮、德嬪烏雅氏和安嬪李氏居永和宮,新封的宣嬪博爾濟特氏居於西六宮最偏僻的景陽宮,再加上溫皙居承乾宮,西六宮已經都有了主位;東六宮之中,宜嬪郭絡羅氏居翊坤宮,慎嬪赫舍裡氏(原僖嬪)居咸福宮、成嬪戴佳氏居長春宮。

    溫皙道:“現在沒有旁人,未必以後都沒有。”記得康熙的嬪妃不少,妃位、嬪位一度超過了他自己定的四妃六嬪的定額,貴人常在答應什麼的更是多不勝數。

    吳嬤嬤原本是先帝年間服侍過順治帝悼妃博爾濟特氏的,後來被調去服侍剛入宮的昭貴妃,馬嬤嬤也是當年服侍過孝昭皇后的舊人。又陪伴了溫皙十幾年,自然都是信得過的老人了。

    嬪妃侍寢一般都是要送去乾清宮,在側殿更衣,卷在被子裡送到皇帝床上,不過一般位份比較高的,康熙都會給點面子,親自前來。

    “主子先吃點東西墊一墊吧,”松兒捧了一疊豌豆黃,“你大半天都沒吃東西了。”

    溫皙其實坐在轎子裡的時候有偷偷從空間順出幾個水果吃,不過水果這東西水分多,終究填不飽肚子,早已是饑腸轆轆了。飛快地吃了幾塊點心,竹兒眼明手快奉了一盞茶上來,豌豆黃模樣做得不錯,味道卻很一般,而且還幹了些,容易噎人。

    “主子,梁公公身邊的喜公公來報,皇上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請準備迎駕。”剛吃完點心,就有外頭的小太監來報信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22 AM

第十六章 貴妃侍寢

    “皇上萬安!”遠遠見著明黃色的御駕近了,溫皙趕忙跪拜行禮。

    康熙穿一身尋常的絳紫色繡龍的袍子,腰上懸著玉佩、香囊等物,頭上戴著明黃色的瓜皮帽。伸手虛扶了一把,道:“夜裡風大,怎麼親自出來了?”

    溫皙心裡吐槽,你都派人來通知了,我敢不出來迎接嗎?

    康熙倒是似乎挺滿意的樣子,牽著溫皙的手一同入殿,“這承乾宮還住得習慣嗎?”

    溫皙道:“臣妾才剛入宮,習慣與否,要住一段時間才曉得。”

    康熙哈哈一笑,“朕的貴妃果然坦率!”

    “皇上用過晚膳了嗎?”這句話放在現代就是你吃了麼?純屬沒營養的客套話。

    康熙用摺扇打著手心,面色隨和,“在養心殿用過了,不過——貴妃這裡若是用精緻的宵夜,朕倒是想用一些。”

    溫皙便吩咐了松兒竹兒去膳房去幾份精緻的點心。

    “承乾宮的禦廚手藝是在平平,還不如你做的點心頗有滋味。”康熙只稍微吃了兩塊,就放下筷子。

    “皇上該不會想讓臣妾下廚吧?”溫皙挑眉道。

    “怎麼會?朕可不會耽誤了春宵,日後害怕沒機會品嘗你的手藝麼?”康熙的語氣變得有些炙熱,聲音帶著某種磁性,“時候不早了,安置吧。”

    溫皙知道要滾床單了,就開始使勁催眠自己,這是鈕祜祿•嘎珞的身體,不是我的身體!跟康熙滾床單的是鈕祜祿•嘎珞,不是溫皙•••••由著松兒竹兒給她寬衣解帶。

    康熙懷裡抱著溫皙,笑道:“怎麼了?平日裡挺伶俐的,怎麼一下子成了木頭人?”

    溫皙臉上羞紅一片,嘴裡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說了什麼,不斷催眠自己,不就是滾床單麼,這不是我的身體,豁出去了,滾就滾吧!

    “膚如凝脂,腮透新荔,說的便是你了。”靠,還挺會調情的!溫皙心裡暗罵,想做就快點做!磨磨蹭蹭幹什麼?

    滾床單這事兒,既沒有傳說中疼得像殺豬一樣,也沒有傳聞中那麼爽。嘿咻著做活塞運動,溫皙真不曉得男人為什麼都為此著迷?前後折騰了一個多時辰。簾帳外頭還有一大群人聽床,松兒竹兒幾個都聽得面紅耳赤,幾個嬤嬤倒是都老僧入定了一般,好像什麼都沒聽見。康熙似乎是習慣了,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反而沒完沒了似的!

    溫皙實在受不了了,倒不是累了,反正辛苦的都是上面的那位。只不過是哼哧個沒完,臊死人了!忍不住開口;“皇上,行了吧?•••”

    “乖~~”玄燁咬著溫皙的耳垂,“最後一次!”

    靠!精蟲上腦的傢伙!不知道玄燁是不是會讀心術,剛剛心裡罵了他,立刻就狠狠頂了溫皙一下。

    “嗯~~”忍不住又酥又癢,喉嚨裡發出低微的呻吟聲,或許連溫皙自己都不曉得,那婉轉的一身,嬌軟甜膩,極為勾心動魄。

    身上的人仿佛打了雞血似的,運動得愈發賣力了!玄燁在溫皙耳邊吹著熱氣,極力地想要挑逗她,一下下地撞擊,整個床榻都隨著吱呀吱呀地響著。

    果然,持久不衰,才是當種馬的本錢••••

    玄燁很努力地耕耘,試圖從溫皙緊咬的牙關中碰撞出一兩絲婉轉的嬌吟。

    “皇上,夠了吧•••”

    “不夠!”

    “說好最後一次的•••”溫皙想要吐血,果然男人說的話是最不能當准的!活塞運動做多了,也不覺得無聊?!詛咒你磨破皮!詛咒你不舉!

    ——————春-宮-和-諧——省略五百字——————

    完事以後,康熙居然還把個枕頭墊在她屁股底下。靠,幸好提前吃了避孕藥了,否則以老康的生育能力,說不準就要一擊就中了呢!這個身體才十五歲,康熙一點沒有尊重未成年人的意思•••貌似、好像康熙十三歲還是十四歲就當爹了?早年榮嬪馬佳氏生了不少,可惜一個接著一個地掛了,就剩下三阿哥胤祉。從生命安全的角度考慮,避孕是十分有必要的!

    溫皙很清楚自己的心,或許是因為上輩子是孤兒的緣故,她雖然性子還算和善,但是骨子裡是冷漠的。離開原本熟悉的世界,也沒有多少難過,可能也是因為心境比較冷淡。據說通常性格冷淡的人,在性事上也比較冷淡。特別是自己的床伴還是公用的。是的,床伴,這是溫皙對康熙的定義,溫皙心裡沒法當他是丈夫。頂多是床伴加大老闆,她不會閑著無聊和大老闆作對,更不會意淫康熙會愛上他,也不會為了所謂的富貴榮寵去討好一個不喜歡的人。康熙需要用後宮來牽制前朝,溫皙的做大作用是安撫和控制鈕祜祿氏,溫皙並不知道康熙對她抱著什麼樣的感情,就算有一丁點喜歡,和利益相比都是無關緊要的。從一開始就看清楚了事實的真相,就不會迷失自己。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康熙早就去上朝了。昨晚折騰了半宿,早晨天不亮就起床,當皇帝還真辛苦啊!

    “松兒,現在什麼時辰了?”

    “主子,已經辰時了,”松兒笑盈盈地道,“皇上囑咐過了,讓您多睡一會。還讓膳房做了最滋補人參烏雞湯給你用。”

    需要吃人參那麼誇張嘛?不就是滾了個床單嘛!正這麼想著,溫皙果然覺得腰酸背疼,腿腳都發虛了,肚子更是餓得咕咕叫。

    “傳膳吧!”

    貴妃份例的早膳有二十四道,今日多了一道人參烏雞湯,還有杏仁佛手、豆麵餑餑、香酥蘋果、蓮花卷、翠玉豆糕、金絲燒麥等點心,龍井竹蓀、鳳尾魚翅、八寶野鴨、繡球乾貝、珍珠燕窩、鮮蘑菜心、一品豆腐、白扒魚唇、芙蓉燕菜、琵琶大蝦等熱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餓了的緣故,溫皙的胃口格外得好。

    竹兒一旁布菜,趁機湊到溫皙跟前低聲道:“皇上特意賞了幾個乾清宮禦廚。”

    怪不得,口味上和昨晚上點心的口感完全不在同一個檔次上,溫皙這還是第一次對於空間外的食物吃得這麼順口。可見頂級的廚藝足以彌補和空間食材上的差距。溫皙心想著,康熙多多少少是有些喜歡她的吧,起碼她這副皮囊很不錯~~~~不過康老大喜歡的女人怕是多了去了,前頭有結髮妻子赫舍裡皇后還有她的姐姐孝昭皇后,親愛的表妹佟佳•懿婉,服侍他最久有著多年情分的榮嬪、惠嬪等人,新寵的宜嬪、端嬪、安嬪等人。這樣的喜歡和真心沒有一丁點關係。

    溫皙擦了擦嘴,道:“備肩輿,去慈甯宮。”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24 AM

第十七章 康熙的嬪妃們

    慈甯宮在東六宮之東,距離西六宮的承乾宮有些遠,要穿過半個紫禁城。幸好孝莊年老,定下只是每隔五日、嬪位以上的去請安。那些個貴人、常在、答應太多了,只怕慈甯宮正殿都塞不了。

    今日雖然不是請安的大日子,但是瞧著一屋子鶯鶯燕燕的,怕是嬪位以上的都來齊了吧?溫皙似乎比別人來得有些晚,不過太皇太后和太后似乎還沒過來,那就是還沒到請安的時辰。

    人是最不禁念叨的,正想著二巨頭,二巨頭就出來了。扶著孝莊的那個穿戴整齊、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應該就是孝莊的心腹蘇麻拉姑了,雖然已經年老,但是從眉眼間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候模樣長得不賴。

    溫皙和佟貴妃站在最前頭,滿屋子嬪妃齊齊跪下,齊刷刷無比謙恭地道:“給太皇太后請安,給皇太后請安!”

    孝莊嗯了一聲,“都起磕吧,”又露出幾分和藹的神色,“今日是溫僖入宮的第二日,原不是請安的大日子,你們倒是都來了。”

    佟貴妃溫聲細語,又幾分撒嬌的意味:“老祖宗該不會是嫌棄臣妾煩人了吧!”

    孝莊道:“怎麼會?你這孩子代理宮務多年,又細心又乖巧,哀家喜歡還來不及呢。以後溫僖貴妃和你一起處理宮務,你也能鬆快些。”

    佟貴妃是個溫柔的美人,皮膚白皙潤澤,柳眉鳳眼,一張瓜子臉十分溫婉,這會兒卻微微有些變了顏色,“臣妾早就聽聞溫僖妹妹是個頗有才華的人,可惜殿選那日沒能瞧見溫僖妹妹所作的百子石榴圖。今年宮裡有多了不少德行兼備的妹妹,想來一定會為皇上延綿子嗣的!”說著嘴裡的味兒就有些發酸了。

    孝莊平衡之術厲害,她肯定是不願意佟佳氏的女人把持後•宮的,立刻就要借著溫皙來牽制佟貴妃。不過,也要看,溫皙肯不肯配合。溫皙上前蹲身跪下吧,“太皇太后還是饒了臣妾吧,臣妾最是沒有耐心的了,哪裡能幫佟姐姐管理宮務呢?”

    “你這孩子也太謙虛了,鈕祜祿氏家的教養斷然是不會差的。”孝莊和藹地道。

    溫皙繼續推辭,槍打出頭鳥,用爽朗的語氣道:“臣妾平日裡就會吃喝玩樂,一看見帳本就兩眼發暈!天生就是又笨又粗心的人!要是讓臣妾協理宮務,一定把宮裡鬧得雞飛狗跳,所以臣妾不敢沾手。”

    這樣自貶,孝莊想來也是頭一次聽到吧?一時間也不好說些什麼了,從手腕上褪下一個掐絲牽著金珍珠的鐲子,親手戴在溫皙手腕上,“這是哀家去年壽辰,皇帝的賀禮。今兒戴在你手上果然合適!”

    溫皙笑道:“謝太皇太后賞賜,臣妾是個不會客氣的,老祖宗可別嫌棄臣妾臉皮厚。”

    孝莊笑了,道:“皇帝說你是這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哀家就喜歡你這樣的!”

    然後是坐在孝莊身邊的太后,太后其實看上去還挺年輕的,似乎之比康熙大十幾歲而已,中年婦人的模樣,平日裡很少說話,只嘰裡咕嚕了兩句叫身邊貼身的嬤嬤送了一支金累絲嵌八寶吉祥福壽如意,據說是當年太后的陪嫁,珍貴非常。

    佟貴妃隨即送了溫皙一對成色上好的翡翠手鐲,道:“妹妹剛進宮,想必還不認得諸位姐妹吧?”說著佟貴妃便開始向溫皙介紹諸嬪,指著身後一位穿著嫩粉色蓮紋如意旗裝,模樣嬌柔的女子道,“這是我宮裡的端嬪董氏。”

    “嬪妾給貴妃請安,”董氏溫柔地一笑,聲音軟綿綿的十分膩人,“貴妃娘娘真是國色天香的美人!”董氏在康熙十年生下過一位公主,可惜小公主兩歲就夭折了,自那之後一直不曾懷上。董氏也是在康熙十六年八月才受封為端嬪。

    “這是咸福宮的慎嬪,皇上讓內務府新給擬定的封號,免得衝撞了溫僖妹妹。”佟佳氏頗有幾分要給溫皙拉對手的架勢。

    不過慎嬪赫舍裡氏好像並不怎麼配合的樣子,“見過貴妃娘娘。”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然後隱形人一般退到一側了。慎嬪無所出,自然比不得那些有兒子的嬪妃們硬氣。而且慎嬪生得並不十分貌美,只是個中等偏上的美人。

    宜嬪是眾嬪位中最熱情的一個,“嬪妾宮裡的紫薇快要開了,到時候可要請兩位貴妃賞臉來看看!”

    嬪妃之間那叫一個親熱,好似多年交情的姐妹,連不愛說話的幾個嬪妃也都偶爾說兩句親善的話。嬪妃之間的爭鬥,永遠不會流於表面,當面與人爭執,是最下等的手段。能位居嬪位的沒有一個是蠢笨的。

    許久,閉目養神的孝莊突然睜開眼睛,“你們彼此和睦,哀家就省心了。前些日子,哀家跟皇帝提了四妃之位空懸多年,宮裡又有許多德行俱佳的——”

    殿中驟然靜悄悄,如今居嬪位著有十,除了宣嬪和成嬪,其餘的都到了,榮嬪、惠嬪、宜嬪、德嬪、端嬪、慎嬪、安嬪、定嬪八人,而妃位僅有四,也就表示只有不到一半的人能更進一步。孝莊不是不想給自家的那木晉位,只是那木才剛剛封嬪,無寵又無生養,她只能無奈地放棄了。

    溫皙可以聽到她們心跳加快的聲音,連佟貴妃似乎都有些緊張不安。眾嬪之中,榮嬪生有三阿哥胤祉和三公主,惠嬪有大阿哥胤?,宜嬪有五阿哥胤祺養在太后膝下,德嬪生有四阿哥胤?和六阿哥胤祚,都已經是皇子生母,還有一位七阿哥生母成嬪戴佳氏,可惜胤?腳有殘疾,一直很少出門。基本上可以猜到晉位的會是誰。只不過有人會不甘心罷了。

    孝莊掃視了一眼殿中的嬪妃,面帶威嚴之色:“品行上佳又生育皇子的幾個嬪位,哀家和皇帝都有意抬舉一二。不日晉封的旨意就會降下來,你們安心等著便是了。這次的晉封,是早已經定下來的人,該有的自然會有,不該有的也別做些無謂的事兒!”

    “臣妾(嬪妾)不敢!”

    孝莊點點頭,嗯了一聲,面露疲憊之色,“跪安吧,以後記得五日來請一次安即可。哀家和太后不喜歡太熱鬧。”雖是平緩的話,卻流露著沉沉的威嚴。不愧是歷經三朝的太皇太后。

    “是!”嬪妃們再你爭我鬥,在孝莊眼中只要不出格,她自然懶得管,前提是不能有人專寵、獨寵,後、宮的平衡不能被打破。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25 AM

第十八章 慎嬪赫舍裡氏

    “貴妃娘娘請留步——”溫皙正在返回承乾宮的肩輿上,後頭慎嬪急急忙忙追了上來。肩輿需是妃位以上才能用的,因此嬪妃之中也就只有溫皙和佟貴妃能享用。~~位份高就是佔便宜呀!

    慎嬪行了一禮道:“娘娘金安!”

    “慎嬪有什麼事麼?”

    慎嬪喘了口氣道:“嬪妾自問並無因避諱娘娘而改封之事而對您有絲毫不滿。嬪妾只不過是赫舍裡氏的旁支,家中父兄都是不爭氣的。生母雖然有幸被扶正,但兩年前便故去了。”

    溫皙微微歪頭,緩緩地道:“慎嬪其實無須跟本宮解釋。”

    “娘娘明察秋毫,自然事事了然於胸。只不過是嬪妾不吐不快罷了。嬪妾素來喜歡直爽之人,不知是否有幸去娘娘宮中坐坐?”

    “改日本宮定然掃榻相迎。”話都說到那個份兒上了,溫皙還能拒絕麼?

    慎嬪微微躬身,道:“日頭愈發毒了,娘娘肌膚如雪,不宜久曬。嬪妾改日自當登門拜見。”

    坐在肩輿上,優哉遊哉回到承乾宮。七月的天,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殿中早已擺了冰盆,殿內與殿外完全是兩個世界。溫皙卸下礙事的赤金菱花護甲,手指撥弄著青花瓷龍紋缸中大塊的冰塊,悄悄地上撒上些空間水,讓殿中的空氣聞著也清新些。

    端坐在紫檀木束腰塌上,左右那冰裂紋琺瑯彩熏爐香氣濃郁,聞了叫人格外不舒服,溫皙眼中流光轉動,吩咐道:“把熏爐裡的火滅了,本宮不喜歡濃郁的香氣!”

    熏爐側正在添香的綠色衣裳的小宮女道:“娘娘,這是內務府進獻的梅花香,整個宮裡只有娘娘和佟貴妃宮裡才有。”

    “聽不懂娘娘的話麼?!”松兒上前,語氣嚴厲,半盞殘茶都倒進了香爐裡。松兒轉而斥責道:“娘娘不喜歡這味!以後承乾宮不許焚香!還不快出去!娘娘近身,哪裡輪得到你來伺候!”

    小宮女面色十分委屈,“貴妃娘娘身邊按例配十個宮女貼身服飾,所以內務府才指派了奴才等人來伺候的。”

    溫皙揮揮手,道:“退下吧。”

    “是。”

    竹兒見那小宮女退下了,才走到溫皙跟前,道:“主子,您去慈甯宮請安的時候,內務府總管徐信義就親自送了四個宮女六個太監過來,方才那個叫碧螺,奴才一時不查,她就自作主張就點上香料了。”

    這麼快就想要安插人手了?佟貴妃的手伸得夠快!一邊用團扇扇風,道:“以後不許新來的到殿內伺候,只讓她們做些無關緊要的粗活。你們也睜大了眼睛給我盯好了。讓平嬤嬤來看看這香料有沒有問題。”

    “是。”

    “主子是覺得這香有問題?”吳嬤嬤倒是一下子問到了點子上。

    溫皙眯著眼睛,“小心些罷了。”

    馬郎阿氏走到琺瑯彩熏爐跟前,“不但要小心香料,這熏爐也需仔細檢查。叫兩個粗實的小太監,把著熏爐換成娘娘庫房裡的那對金鶴式樣的熏爐。娘娘雖然不喜歡焚香,但是皇上來的時候總要點一些龍涎香。”

    那金鶴式香爐是溫皙陪嫁的東西,通體銀鎏金,黑珍珠為鶴眼,仙鶴背部可開啟,倒入香料點燃,緲緲幽香就從鶴嘴中吐出。就算不用,擺在殿中欣賞也是不錯的,溫皙點頭道:“平時多弄些時令花卉養在殿中,比用什麼香料都好。”

    馬郎阿氏稱一聲是,便帶了幾個粗使的親自去了花房。

    “嬤嬤覺得慎嬪如何?”溫皙突然問吳嬤嬤道。

    吳魯氏略一思忖:“看上去倒不像是個有心機的,只不過嬪妃之間,多半是彼此算計、彼此利用,縱然結成一黨,也不過是利益相同罷了。”

    “那你覺得她和本宮利益相同麼?”溫皙知曉吳魯氏和馬郎阿氏都是久經宮闈的老人,看事情自然比年輕人透著許多。

    吳魯氏笑道:“佟貴妃是漢軍鑲黃旗,嬪妃之中所有不甘的怕是大有人在。慎嬪好歹是赫舍裡氏,自然不願意屈居漢軍旗和包衣旗嬪妃之下。娘娘若想將她收為羽翼,也未嘗沒有可能。”

    “唔••••你可知伊常在安置在哪個宮?”

    “景仁宮,”吳魯氏隨口道,“娘娘其實無須在意這些小事。值得娘娘在意的只有三樣,一曰位份、二曰聖恩、三曰子嗣,這三樣拿捏住了,自然一切安穩。伊常在入宮兩個多月了,至今都不曾受到臨幸,倒是今年新入宮的漢軍旗的易常在和袁貴人倒是有幾分恩寵。”

    溫皙苦笑了笑,她雖然表面上有些蔑視伊爾木,只不過同為清穿過來的,溫皙不曉得她所謂的醫術有多厲害,她也不知道伊爾木對歷史通曉的程度,少不得要小心一些。

    “我記得陪嫁裡有不少的如意,嬤嬤去選一些,賞賜給幾位嬪位,記得給慎嬪的貴重一些。給佟貴妃送一尊白玉求子觀音。嬪位以下的嬤嬤看著辦就是了。”

    吳魯氏道:“那奴才還是擬定個單子吧,娘娘看過了之後奴才再派人一一送去。

    “唔,也好。”吳魯氏這是在不動聲色地培養她情禮往來的能力呢。

    竹兒捧了琺瑯彩纏枝西番蓮花紋的圓盒,道:“娘娘吃些杏脯潤潤口吧,夏日裡容易不思飲食,杏脯開胃得很。”

    杏脯的顏色金黃,滿滿一盒子杏脯顏色喜人,都是去了核兒的,果香味也有幾分誘人,溫皙忍不住多吃了兩枚,便覺得牙齒都要酸倒了,一邊用碧螺春壓一壓,“囑咐一下膳房,中午做些清淡的素菜。早晨那道芙蓉燕菜就不錯。”

    正商量著中午要吃點什麼,康熙身邊的梁九功來了,“皇上說了,突然嘴裡想著當日那道魚糕的味兒。”

    “知道了。”還吃上癮了?溫皙揉了揉太陽穴,大熱的天兒,她可不想往廚房那地兒鑽,可康大boss發話了,還能不尊從麼,“我這就去做,勞公公一會兒帶走。”

    梁九功道:“娘娘何不親自送去養心殿,想必皇上會更高興的!”

    溫皙笑道:“春困夏乏秋打盹,這麼熱的天,我才懶得出去呢。公公若是急了,就先回吧。待會點心做好了,本宮讓身邊的嬤嬤送去養心殿。”她才不去,上杆子地討好大老闆未免也太殷勤了些。男人吶,不能對他太好,否則習慣了他就會以為是理所當然。

    梁九功嘴角抽了抽,比起在宮外的時候,這貴主子應該算是客氣了。

    溫皙身側的吳魯氏不動聲色地塞給梁九功一個金繡祥雲紋的荷包,“勞您大熱天走這一趟了,公公喝完冰酪解解暑再走吧。”

    梁九功捏了捏荷包,是幾顆珠子,有七八顆,每一顆都有拇指肚兒大,不由地暗喜幾分,他平日裡也不過收些金子銀子的賞賜,哪裡比得上東珠價值連城?不由地喜笑顏開,“客氣客氣了!”

    現在的珍珠可不比後世可以人工養殖、能夠量產的珍珠,清朝有專門的采珠人,下海采珠可是要冒著生命危險,故而一粒圓潤碩大的珍珠價格可比百金。不過在溫皙的空間裡,淺水處的三角帆蚌越繁殖越多,珍珠完全處於採收不完的狀態,溫皙只不過是過了曬簍子之後,把個頭小的珍珠拿出來作為賞人用罷了,她自己用的珍珠粉都是空間裡大號的珍珠磨成的,純天然無污染。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26 A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9-15 07:38 PM 編輯

第十九章 鬼蜮陰私

    平嬤嬤是額娘舒舒覺羅氏親自安排的老嬤嬤,論年紀比吳魯氏和馬郎阿氏年紀都要大許多,身無長處,唯獨天生一雙靈敏的鼻子,只需稍稍一聞就知道香料是什麼配方。平嬤嬤額頭積攢了不少的汗水,氣兒都喘得急了。

    “天熱,嬤嬤不必急,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溫皙對身邊的嬤嬤一直都十分禮遇,幾位嬤嬤多是無依無靠的人,又是要在宮裡陪伴她一輩子的,故而對待嬤嬤們比幾個侍女都要尊重很多。

    “主子,老奴仔細檢查過了。那梅花香是用沉香七兩二錢,棧香五兩,雞舌香四兩,檀香、麝香各二兩,藿香六錢,零陵香四錢,甲香二錢,龍腦香少許製成的。”平嬤嬤道。

    “麝香•••?”溫皙聽到了其中的關鍵。

    平嬤嬤道:“是,此物宮中禁用。不過麝香用得多了才會有墮胎之效,無孕之人少用一些倒也並無害處。”

    溫皙微微松了口氣,就算吃砒霜也要足量才能要了人命,麝香也是如此。麝香味濃悠長,民間許多香料中都會調入一二,只不過懷孕的女子一般都避而遠之罷了,“既然宮中禁用,不知是誰有這麼好的手段給弄到承乾宮裡了?”

    平嬤嬤繼續道:“香料還是其次的,那琺瑯彩的熏爐才真真不一般!奴才見那熏爐釉色比尋常的琺瑯彩要鮮豔許多,仔細查看之下,才突然想到前朝內宮之中有一種密藥,一般都是塗抹在熏爐之上,可使金器、瓷器格外鮮亮,只是此物抹在尋常物品上倒無妨,唯獨遇熱藥性才會發散出來!”

    溫皙不由地警惕,“發散出來會如何?”

    平嬤嬤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發散出來的會使香料中帶著一股極淡的香味,不易察覺,聞久了損傷女子生育,便會不孕。且毒氣慢慢淤積在體內,長久使用折損壽數!”

    溫皙不由地吸倒一口冷氣,“是誰這般瞧得起本宮?竟用上這般高明的手段?!”

    吳魯氏道:“主子請冷靜,宮中從來不缺隱私手段。”

    溫皙深深喘了口氣,道:“嬤嬤,你覺得可是佟貴妃•••••”

    吳魯氏搖搖頭,“佟貴妃入宮也不過四五年的功夫,哪裡曉得什麼前朝的密藥?平姐姐是前朝宮中的舊人,才因緣際會發現了而已。此事不易捅出去,反而打草驚蛇。”

    溫皙心有餘悸,幸好她不喜歡濃郁的香料,幸好馬郎阿氏細心,幸好平嬤嬤曾經是前朝宮女精通香料,“還好有平嬤嬤,否則本宮只怕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額娘極力推薦平嬤嬤果然是深謀遠慮!

    平嬤嬤道:“奴才只不過是恪盡職守罷了。只不過,這些東西,主子打算如何處置?”

    溫皙冷笑一聲,“這樣好的東西,先好好收起來!嬤嬤能者多勞,替本宮好好瞧瞧殿中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

  還好,除了熏爐,別的東西還算乾淨,溫皙才微微松了口氣。御前的人來報,康熙晚膳在承乾宮用。溫皙只得放下手中的東西,命小廚房準備些清爽清淡的晚膳。

    康熙過來的時候,天剛剛擦黑,溫皙穿一身蔚藍色金繡蓮花纏枝的旗裝在殿外迎駕,“整天窩在自己宮裡也不怕把自己悶壞了?”

    “白天日頭毒,臣妾怕出門把自己曬黑了。”溫皙嬌俏地抿嘴一笑。

    “還像以前那樣小女兒家的性子,朕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好了。”

    溫皙露出幾分嬌憨,也是年紀小,做可人狀也十分喜人,“臣妾現在比以前在娘家的時候好多了!”

    康熙笑道:“這倒是實話!起碼現在沒有跟朕要飯錢酒錢!”

    溫皙用帕子捂嘴笑道:“這天底下沒有白吃的晚餐,皇上不是照樣要付臣妾俸祿嗎?”不過貴妃一年的俸祿不過區區六百兩銀子,連一壇琉璃酒都買不起,用來打賞奴才都不夠!

    “你從小就是這樣,一點虧都不肯吃!”

    溫皙微微疑惑:“皇上怎麼知道臣妾小時候•••?”

    康熙拍了拍溫皙的小手,半是思念過往,“那時候你還小,你姐姐也還是貴妃的時候,不知怎麼的跑到了皇后宮裡,跟承祜搶一盤糕點,仗著自己大兩歲、個子高幾分,把承祜給欺負哭了!”

    額•••••溫皙滿腦袋黑線,她真的幹過這種事情嗎?或者說嘎珞幹過這種事兒?為毛一點都想不起來了?貌似、好像、的確••••記憶中有個挺囂張的小屁孩,具體情節已經很模糊了。

    “那時候承祜沒有玩伴,竟慢慢跟你熟悉了。原本還央求朕讓你常常進宮來,可惜•••承祜第二年就沒了。”康熙聲音裡帶著許多悲傷和感懷。赫舍裡氏和康熙的第一子承祜,夭折於康熙十一年。而現在的太子胤?,就是在承祜的生日十二月十三日,在承祜去世三年後冊封為太子,可見康熙對這個孩子何等喜愛。祜者,父也,承祜就是承接父親基業的意思,可見康熙對這個孩子寄予厚望。

    溫皙也沉默許久,突然覺得該說點什麼來打破這樣的氣氛,“臣妾想起來了!那是仁孝皇后招待臣妾吃的糕點,是承祜阿哥搶了臣妾的糕點,那麼囂張的小孩,臣妾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康熙忍不住笑了,語氣曖昧地道:“那麼你給朕生個囂張的小阿哥可好?”

    溫皙頓時臉紅了大半,怎麼又扯到她頭上了?赫舍裡氏就是太早生孩子才掛了的!於是道:“皇上,兒女都是債,你的債已經夠多的了。”現在一個個小小的、白嫩嫩的可人,等大了,有你犯愁的時候!活該生一堆兒子,到老了也不讓你安生!

    康熙笑道:“愛妃難道沒有聽過,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這個時代跟後世一對夫妻只生一個孩子的想法截然不同,滿人相對于漢人本就是少數民族,生怕不利於統治,上到皇帝下到普通旗人,都努力造人,反正旗丁都有國家發放例銀,不愁吃飯,自然有更多的時間製造下一代。康熙本人就是個非常好的榜樣,一直到晚年都有不少兒子出生,足足生了二十四個兒子,可見生育能力不容置疑!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4:29 A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9-15 07:38 PM 編輯

第二十章 帝王之怒

    “老姐姐,你這是做什麼?!”福嬤嬤正瞧見平嬤嬤在承乾宮角落花叢裡正拿著大錘子準備砸那只琺瑯彩的熏爐。

    平嬤嬤哀歎一聲,“我也是沒辦法呀!這事兒要是讓主子知道了••••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主子的性子,要是讓她知道有人處心積慮地要害死她一定要鬧得天翻地覆!在宮中不比在家裡,內中鬼蜮陰私的事兒一旦嚷嚷出去,對主子沒好處!我還是把這熏爐砸了悄悄掩埋了吧!”

    福嬤嬤聽出事情不尋常,急忙拉著平嬤嬤的手,“老姐姐,你若信得過我,就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平嬤嬤放下錘子,長長地歎了口氣道:“你我都是鈕祜祿府認識這麼多年的人了,沒什麼不能說的。你也知道我就這只鼻子靈敏••••”平嬤嬤這才絮絮叨叨把爐子裡的香料含有麝香,爐子本身就是塗抹了前朝密藥等等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福嬤嬤。

    “這事兒我誰都沒敢告訴,實在關係太大!”平嬤嬤又補充了一句。

    福嬤嬤心撲通撲通地跳,道:“老姐姐做的對,這事兒的確不能外露。不過,這地怕是藏不住!你若信得過我,這東西叫給我來處理。”

    ••••••••

    溫皙在殿中,悠然吃著瓜果,自從知道鈕祜祿氏府邸有康熙的人,就告訴了額娘,讓她暗中查了查,果然就查到了祖母瓜爾佳氏身邊的福嬤嬤身上,她是康熙在鈕祜祿家的眼線,平日裡負責傳遞一些消息。不過這些年遏必隆聲色犬馬,反而讓康熙愈發放心了。溫皙也沒有揭露她,反而由著她傳遞消息。甚至瓜爾佳氏安排福嬤嬤、瑞嬤嬤陪她進宮,溫皙也沒有絲毫反對。反正日後進了宮,身邊肯定要被康熙安插眼線,與其是不知根底的人,還不如是福嬤嬤,起碼這些年鈕祜祿家對福嬤嬤不薄。她雖然傳遞消息,但也沒做過什麼危害鈕祜祿氏的事情。而且關鍵時候指不定還能派上大用處呢。

    讓平嬤嬤演出一場戲,把其中不好解決的陰私手段傳達給福嬤嬤知曉,進而傳遞到康熙哪兒。溫皙剛剛進宮,根基不穩,什麼事情難以查出頭緒,也不好去查,就算查到了什麼也不好處置,交給康熙去查是再好不過的了。

    養心殿。

    梁九功戰戰兢兢地回復道:“奴才已經查過了,內務府負責香料的是是德嬪娘娘的表兄,昨日才剛剛被佟貴妃以弄混了香料為由杖責二十,給撤了職。聽說佟貴妃景仁宮的梅花香裡也發現含有少量的麝香。”

    “她動手倒是快!”康熙口中的“她”,不知是佟佳懿婉還是烏雅訥敏,或者兩個都是。

    “至於那熏爐,老奴已經暗中著人仔細檢查過了,果然表面不是普通的釉色,確是前朝密藥,用得久了能夠使女子不孕,甚至•••長久使用壽數也有很大的影響!能使女子紅顏早逝,所以叫做‘紅顏逝’。而那琺瑯彩的熏爐正是數年前孝昭皇后宮中的愛物。”

    “這麼說•••嘎魯玳竟然是•••”康熙的聲音帶著無比的沉痛,當時為了保證太子胤?的地位,不讓孝昭皇后有孕一直心有愧疚,但是康熙心裡多多少少還是喜歡那樣明豔又爽朗的女子的。接連死了兩任皇后,康熙都一度懷疑自己克妻,原來嘎魯玳竟然不是死於天命,而是被心懷鬼蜮的小人給暗害了!

    “奴才查到,當年掌管宮中器皿的正是仁孝皇后身邊的齊嬤嬤,仁孝皇后故去之後齊嬤嬤就一直在內務府管理器皿直到現在。”

    “碰!”上好的青花瓷茶盞被摔得粉身碎骨,康熙怒道:“放肆!”

    梁九功急忙磕頭,嚇出了一身冷汗,“此事關係重大,奴才不敢胡說八道!更不敢有所隱瞞!齊嬤嬤素來辦事謹慎細心,皇上您還親口褒獎過她呢!奴才查到,那熏爐正是齊嬤嬤安排人送進承乾宮的。”

    康熙疲憊地坐在龍椅上,“芳儀•••她應該不會做那樣的事兒!齊氏是芳儀的心腹,更是胤?的乳母••••這件事,胤?該不會也有所牽連吧?”

    “主子爺,太子爺才八歲啊,這些不乾淨的事兒肯定是底下的奴才背著他做的!”梁九功急忙道。

    “八歲?呵呵,朕八歲就登上皇位了!”康熙揉著青筋暴起的太陽穴,突然想若是承祜還在就好了••••

    康熙長長地吸一口,嚴厲道:“胤?一直都很孝順,肯定是底下的奴才不好!傳旨,凡烏雅一族在內務府擔任職務的一律撤職,永不錄用!齊氏罪大惡極,立即杖斃;毓慶宮總管徐忠義怠忽職守,賜死,撤換毓慶宮全部太監宮女,打發去辛者庫服役!”

  “另外——”康熙常常歎了一口氣,“取朕的羊脂白玉九龍杯賜予溫僖貴妃,告訴她,朕今晚過去。”

    梁九功提醒道:“主子爺,您已經在承乾宮連宿五日了••••”

    “你這奴才,越活膽子越大,朕的旨意也敢置喙?!”

    “奴才不敢!”梁九功滿頭冷汗,“奴才這就去!”

    梁九功來到承乾宮的時候,溫皙正在招待慎嬪一起用茶。慎嬪的確是個爽利的滿洲姑奶奶,言語之中絲毫不掩飾對漢軍旗和包衣旗的鄙夷,“嬪妾就瞧不上德嬪那囂張的樣兒,又不是只有她生了皇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嬪妾知道自己是妃位無望,但絕不甘心屈居於一介包衣奴才之下!”

    溫皙呵呵一笑道:“母憑子貴,六阿哥被賜名胤祚,可見皇上有多喜歡,只怕是要抬舉德嬪了。”

    “有娘娘在,烏雅訥敏算個什麼東西?瞧這對九龍杯,玉質無暇,觸手生溫,皇上可從沒賞賜過嬪妃這麼御用之物!”慎嬪嘖嘖稱奇道。

    “慎嬪若是喜歡,本宮就借花獻佛送與你就是了。”溫皙毫不在意地道。

    慎嬪急忙退卻道:“娘娘說笑了,御賜之物,嬪妾可不敢要!這可是皇上對貴妃娘娘的一番心意,嬪妾怎好奪人所愛。”

    “聽說皇上將烏雅氏在內務府的勢力連根拔除了,真是大塊人心,以後再也不用看那些個奴才囂張的嘴臉了。”不知說的是德嬪還是烏雅氏在內務府的那幾個,慎嬪倒是一點都不掩飾對烏雅氏的厭惡之情。也難怪,一個是赫舍裡皇后的族人,另一個是卑賤的包衣奴才。不過若論身份卑微,自然是今年初剛剛生了八阿哥的衛貴人,她是辛者庫罪奴,生得十分美豔,著實惹了不少人的嫉妒。八阿哥被養在惠嬪膝下,衛氏在今年選秀之後就失了寵愛,只怕日子不好過。

    發落了烏雅氏一族的同時,毓慶宮的大換血才惹人矚目,不過涉及太子,無人敢議論,連慎嬪也對此事避而不談,一心挖苦德嬪。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7:42 PM

第二十一章 烏雅氏的討好

    這一日剛剛從慈甯宮中請安回來,途徑御花園,遠遠見著萬春亭中,德妃懷裡抱六阿哥胤祚,手裡搖著小小的撥浪鼓,不時地傳出孩子咯咯地笑聲。

    烏雅氏見溫皙的肩輿正朝自己這邊過來,蓮步走出亭子相迎,屈膝行禮,“貴妃娘娘怎麼興致來御花園走走?”

    溫皙下了肩輿,看到烏雅氏懷中的六阿哥胤祚,倒是粉雕玉琢,一雙眼睛如黑珍珠般烏溜溜地轉動,胖乎乎滿是窩窩的小手抓著撥浪鼓,的確討人喜歡,不由道:“六阿哥真可愛。”

    烏雅氏客氣地奉承道:“娘娘將來也會有小阿哥的,”又道,“日頭大,娘娘到亭子裡坐一會歇歇?嬪妾這裡有些瓜果,正可解解暑。”烏雅氏穿了一身嶄新的淺紫色百蝶穿花如意紋旗裝,即雅致又不失身份。烏雅氏並非絕色,只是聲音帶著暖暖的意味,一雙眼睛秋眸剪水,給人格外認真又誠懇之態。

    萬春亭位於御花園的東面,四周有高大的梧桐樹遮蔽,在蔥蔥郁鬱的枝葉隱蔽之下,倒是頗為涼爽。溫皙也不拒絕,松兒急忙在其中一個石凳上放上墊子扶著溫皙坐下。

    烏雅氏命人把西瓜切了取了瓤,去了西瓜子,放在白瓷冰盆中冰鎮著,又灑了糖,當真又涼快又解渴。

    一邊招待溫皙,一邊親自一小塊一小塊地喂給六阿哥,不過給六阿哥吃的瓜瓤只是在涼水裡浸過的西瓜,孩子太小,烏雅訥敏看樣子是不敢給他吃太涼的東西。溫皙心下暗道,這烏雅氏倒也不乏慈母之心。

    喂過了瓜瓤,哄睡了六阿哥,德嬪才將六阿哥交給隨從的乳嬤嬤,起身恭敬地跪下道:“自娘娘入宮也有些時日了,嬪妾要照顧六阿哥無暇分身,一直不能親自去拜見,還請貴妃娘娘寬恕。”

    烏雅氏好歹也是嬪位,見了位份比自己高的嬪妃只需屈膝作萬福即可,何須行這麼大的禮?溫皙急忙去親自扶她,“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本宮未曾介懷,德嬪多想了。”

    “娘娘寬宏大量,嬪妾感激不盡,”烏雅氏這才起身,侍立在溫皙身側,“日前嬪妾母家之事內中多有隱情••••其實以娘娘的聰慧不會不知,嬪妾因是佟貴妃宮裡出來的人,一直被景仁宮拒之門外,連四阿哥一面都見不得!”說著烏雅氏,聲音有些哽咽,雙目微紅,幾乎要垂淚,“嬪妾的父兄雖說不成器,但香料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敢弄混了?還摻入了宮中禁用之物?請娘娘明察!”說著又要跪下。

    溫皙又要去扶她,面色平靜、聲音緩緩地道:“明不明察的都為時已晚,皇上既然已經下旨,這件事便是蓋棺定論了。本宮也無可奈何。”不論烏雅氏說的有幾分真幾分假,溫皙都要留幾分心眼。未來康熙宮中四妃,從一個包衣奴才到太后之位,絕非表面上看似地那樣良善謙卑。

    烏雅氏拭淚,一張悲切的臉蛋好不可憐,烏雅氏眉宇之間本就溫婉和順,長久以往便容易打動男人的心,“嬪妾自然不敢為父兄求情,只要娘娘別誤會嬪妾有謀害娘娘之意便心滿意足了。”

    當貴妃就是好,身份上就是壓倒性的優勢,除了兩大巨頭沒人敢給她臉色瞧。烏雅氏先後生育兩位阿哥,但是位份的差距是硬傷,在溫皙跟前還是要小心翼翼。

    溫皙笑也不認可也不否認她的話,只道:“本宮相信日久見人心。”

    “那是自然!”烏雅氏臉色露出幾分誠懇又欣喜的笑容,複又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嬪妾知曉慎嬪妹妹一直看不起嬪妾的出身,一直多有不滿。其實嬪妾和慎嬪並無多大的利害衝突,若有機會還請娘娘多多從中和解一二。”

    溫皙甩了甩手中的絲帕,怎麼會沒有利益衝突?四妃之位只有四個,你得了,她便得不到,可不是要結成一輩子的仇敵了?只輕描淡寫地道:“慎嬪性子直爽,脾氣又不大好,你不跟她計較就是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烏雅氏面色依舊低眉順眼,和聲道:“慎嬪是仁孝皇后的族妹,出身高貴,難免高傲一些,她若是有娘娘一成平易近人就好了。娘娘是孝昭皇后的妹妹,慎嬪是仁孝皇后的妹妹,身份相當,自然容易親近在一起。”

    這算是挑撥麼?溫皙的眉頭隨之一動。心道,慎嬪娘家只不過是赫舍裡氏的旁支,生母也不過是個扶正的妾侍,而溫皙和孝昭才是一母所出嫡親的姊妹。且一個嬪、一個貴妃,也算是身份相當?溫皙只當沒聽見一般,吃一口冰鎮西瓜,悠然道:“真是涼快,趕明也叫承乾宮的小廚房備些來吃。”

    烏雅氏尷尬地笑了笑,又道:“嬪妾日前親手繡了只團扇,打算獻給娘娘,還請娘娘不要嫌棄嬪妾手工拙劣。”說著,便從宮女手中取過錦盒,裡面果然放著一柄青玉做扇柄鏤雕了串串葫蘆和祥雲,寓意“福祿呈祥”,青玉的扇柄溫涼又不打滑,扇面是上好的蘇州細絹,乳白底色,溫皙上手一看,竟然是滿繡,連背景的乳白也是用絲線填滿,上頭繡著讓人垂涎三尺的石榴,翻轉一看才知竟然還是雙面繡,雙面繡最是複雜,沒有十年根底別想繡出像樣的雙面繡,需將千絲萬縷錯綜複雜的絲線線頭掩蓋住,又費心又費時。

    溫皙不禁愛不釋手,不論怎麼說東西是好東西,道:“這樣好的東西已經很少見了!怕是繡不少時候吧?”不過烏雅氏讓底下人隨身帶著,怕是特意再他會宮的路上等著她吧?先下眾嬪之中,以德嬪出身最低,卻能連生兩個阿哥,且多年恩寵不斷,果然是個懂得揣摩和把握人心的。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娘娘喜歡這扇子,肯拿在手中把玩一二,就是它天大的福氣了。”烏雅氏的語氣十分謙卑恭敬。

    “德嬪真會說話。”伸手不打笑臉人,德嬪那麼恭維她,溫皙雖然警惕卻也暗樂,這位可是日後的孝恭仁皇后,如今卻要在她跟前小心討好,難免心中得意一二。突然發現烏雅氏食指彎出有針壓過的深深的印痕,眼角下有些烏黑,看樣子是特意熬夜多日繡了著雙面繡來討好她。且這烏雅氏頗有幾分要投靠溫皙的意思,溫皙也順水推舟道:“以後若閑著無聊,不妨來承乾宮走走。”

    烏雅氏果然欣喜道:“只要貴妃不嫌棄嬪妾。”

  溫皙又和德嬪說了兩句話,後來六阿哥在乳母懷裡睡醒了,才告別,彼此回宮。不知不覺已經近了晌午,日頭毒辣,前頭舉著的華蓋根本遮不了幾分陰涼,就催促太監加快腳步。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7:44 PM

第二十二章 君子坐懷不亂乎?

   回到承乾宮,發現康熙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溫皙宮裡,正坐在她心愛的鋪著象牙涼席的小榻上,悠閒地喝著花生冰酪。

    “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康熙放心冰酪,問道,“可又是皇瑪嬤留你說話了?”入宮一個多月,溫皙幾乎獨佔君恩,幾次去請安太皇太后難免多說兩句,康熙估計是在慈甯宮也有眼線,才有此一問。

    溫皙簡單地行了個禮,手中執著那柄手感也極好的石榴團扇,道:“是回來的路上,在萬春亭碰見了德嬪和六阿哥。”

    “德嬪?”康熙挑眉,眼中意味不明,卻問,“朕也許久沒見胤祚了,他可長胖了些?”

    溫皙突然想起那個白嫩可愛的孩子,不禁眉眼裡露出幾分喜愛,將手中的團扇隨手放在旁邊的湘妃竹小巧玲瓏的八仙小桌上,道:“臣妾這是第一次見到六阿哥,不知道他之前是胖是瘦,故而無從比較,不知道是不是比以前胖了。”

    “你呀!”康熙語氣了多了些許的寵溺,更伸手捏了你溫皙水嫩光滑的臉蛋。

    溫皙撅了撅鼻子,捏毛捏?調戲啊有木有,轉而道:“不過嬪妾瞧著德嬪喂六阿哥吃西瓜的樣子,胃口不錯,想必是胖了些。“

    康熙看著溫皙撅鼻子的可愛模樣,不禁笑道:“胤祚胖沒胖朕不知道,不過倒是你胖了幾分。”

    溫皙一聽,急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真胖了?!

    康熙看到溫皙可愛的小動作,不由地哈哈大笑,“就算胖了,朕也喜歡!”

    溫皙佯作生悶氣的模樣,道:“皇上應該更喜歡弱質纖纖的美人吧?佟姐姐腰肢如柳,端嬪、安嬪都是身材纖細的,之前頗得皇上寵愛的衛貴人聽說也是個細腰美人。”

    “從哪兒聽來這些閒話的?”康熙仿佛很不贊同似的,當聽到溫皙說衛貴人的時候,康熙流露出幾分不喜,卻調笑道,“你從來都不是個弱柳扶風的,朕不是一直都喜愛你嗎?”

    “臣妾、”溫皙委屈地癟癟嘴,“臣妾也不胖啊!”

    “你不胖,”康熙贊同道,“只是有些豐腴罷了。”豐腴個毛!宜嬪才是豐腴的美人呢!

    “還是胖啊!”溫皙很不滿意康熙的回答。

    “哈哈哈——”康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特愛捉弄溫皙,看到溫皙委屈憋悶的樣子,心情就特別好,每每看到溫皙不高興的可愛模樣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皇上又再捉弄臣妾了!”溫皙突然搶了康熙沒喝完的半盞冰酪,“皇上笑都笑飽了,這冰酪不能浪費,還是臣妾用了吧。”

    “你呀——,這是你宮裡,想吃什麼沒有?”康熙這才注意到溫皙放在一旁的那柄石榴團扇,隨手拿起來,問道:“瞧著手工好像在哪兒見過。”

    溫皙喝幹了冰酪,道:“皇上真沒良心,忘了您腰上那只雙龍戲珠的香囊是誰給繡的了?”

    “德嬪?”康熙挑眉,語氣裡又幾分探究的意味。

    “可不是麼!”溫皙斂身端坐,“方才德嬪送的雙面繡團扇,皇上若是喜歡儘管拿去就是了。”

    康熙搖頭,“朕要小女子的團扇做什麼?”又取笑道,“再說你捨得嗎?”

    溫皙鼻子一哼,“皇上想要的東西有什麼是得不到的?臣妾捨不得有用嗎?”

    “嘴巴愈發不饒人了!”說著將團扇塞在溫皙手中,“君子不奪人所愛,朕也是君子!”

    溫皙挑眉,道:“是麼,臣妾現在才知道皇上是君子。”

    康熙佯怒道:“你一刻不跟朕作對便不舒服嗎?”

    溫皙眉眼嬌俏地一笑,閃身側坐在康熙腿上,整個人撲在他懷裡,語中帶著魅惑,“古人雲:君子坐懷不亂。不知皇上心亂不亂?”說著耳朵貼著他胸口,聽到了他加快的心跳聲,頓時笑得花枝亂顫。裝什麼君子?還是一大尾巴狼!

    康熙雙手懶豬溫皙的腰肢,語氣灼熱:“愛妃既然投懷送抱,今日朕暫且不做君子也罷!”

    靠,貌似羊入虎口了!呸呸呸,誰是羊啊?!溫皙全身一僵,貌似開玩笑過頭了,居然拿自己來做試驗,不是請等著被吃嘛!而且——她屁股下那硬邦邦的東西是什麼東西?!啊啊啊啊——色狼啊!

    溫皙想逃,可惜康熙有先見之明,早就牢牢地把溫皙抱在懷裡!瞅見康熙那要把小白羊吃進肚子的眼神,溫皙大叫道:“大庭廣眾之下,您不能——額,人都死哪兒去了?!”松兒竹兒梅兒?!梁九功方才不還在康熙身後呢!什麼時候沒影了?!

    “你是逃不掉的!”康熙低頭就咬住了溫皙那水嫩的嘴唇。

    “嗚嗚~~~,不行,皇上!白日宣淫,讓人知道了臣妾就沒臉活了!”溫皙急忙吼叫道。

    “朕不管,點火的是你,滅火的也得是你!”惡狠狠地襲來——

    這時候、這時候——最最關鍵的時候,消滅康熙不良企圖的人終於出現了!

    “皇上——,六阿哥腹瀉不止!”梁九功在外頭大聲喊道,心裡暗罵,這叫什麼事?!到趕到一塊了!

    溫皙雲鬢鬆散,急忙從康熙懷裡跳了出去,道:“該不會是六阿哥吃西瓜多了才肚子不舒服的吧?”隨即皺了眉頭,德嬪••••不由地想起她溫柔地喂六阿哥吃西瓜的慈愛之情,心底生出了幾分不好的懷疑。若她是個那自己孩子的安危來邀寵的女人,那就太可怕了!

    康熙皺眉隱隱含著怒意,不知道是因為六阿哥,還是因為好事被打斷。

    溫皙道:“皇上快去看看吧。”

    康熙起身戴上帽子,臨走不忘回頭道:“晚上給朕等著!”

    靠,你兒子生病,還有心思跟女人調情啊?!真不是個東西!康熙不是很喜歡胤祚嗎?就這麼個喜歡法啊?!

    記得康熙兒子很多,但似乎死得也多,前面有馬佳氏生的承瑞、賽音察渾、長生、長華四個兒子都夭折,赫舍裡氏的承祜也夭折了,惠嬪納喇氏的承慶也早夭,納喇貴人生的萬黼、胤?也夭折。細一算,死了八個活了八個,完全是死一半活一半的比例!怕是兒子死多了,都不在意了吧?溫皙有些氣悶,生在皇家的孩子何其可憐?所以她一定不要生孩子,雖然她也很喜歡白白嫩嫩的小孩。歷史上的溫僖貴妃生有十阿哥胤俄(言字旁的打不出來),不過那娃子好像因為跟雍正作對也沒什麼好下場,所以還是不生孩子好!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7:47 PM

第二十二章 無所不用其極

   “娘娘,聽說是午後德嬪抱著六阿哥去長春宮看成嬪和七阿哥,在哪兒遇見了慎嬪。慎嬪這幾年和成嬪交好,今日慎嬪做了冰酪送去成嬪宮裡一起用。見德嬪來,不好在長春宮發作,就隨便客氣了兩句請德嬪用一些。德嬪就給六阿哥吃了半盞冰酪。之後,德嬪帶著六阿哥永和宮之後,就開始腹瀉不止了!”松兒把打探來的情報告訴了溫皙。

    溫皙問道:“慎嬪經常送冰酪給成嬪嗎?”

    “是,聽說慎嬪娘娘是做冰酪的好手,不但成嬪喜歡,有時候送去養心殿皇上用了都稱讚過呢。”松兒道。

    “六阿哥怎麼樣了?”

    松兒面帶憂色道:“聽太醫說,幼子體弱,不宜用重藥,需慢慢溫補調理。”

    “主子——”竹兒快步跑進殿中,“出大事兒!皇上大怒,訓斥了慎嬪娘娘,還罰她禁足咸福宮。還有,皇上正朝這邊過來!”

    康熙回來的時候,果然面色陰鬱透著幾分悲傷之態。溫皙先給他倒了一杯茶,聲音儘量溫柔貼心一些:“皇上怎麼不在永和宮多陪德嬪和六阿哥一會兒?”

    康熙有些沉痛地撫著額頭,“朕•••看到胤祚臉色蒼白的樣子,就想起了承祜,心裡就不太舒服。”

    溫皙心下一驚,“原來如此,怪不得臣妾初見六阿哥便覺得面善,總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胤祚原來不過是因為長得像承祜才得到康熙的喜愛•••真不知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

    “都怪慎嬪!”康熙突然狠狠一拍桌案,“不知道胤祚這麼小的孩子吃不得冷的東西嗎?!她是何居心?”

    “六阿哥現在好些了麼?還有七阿哥沒事吧?”溫皙柔聲問道。

    “七阿哥?”康熙疑惑,“胤?能有什麼事?”

    溫皙眨眼,疑惑:“不是在成嬪的長春宮用的冰酪嗎?七阿哥沒吃冰酪嗎?”

    康熙驟然好像想到了什麼,“胤?沒吃•••”成嬪愛子心切,當然不敢給七阿哥用冰酪這麼冷的東西,德嬪卻給六阿哥吃了大半盞。

    溫皙眼中露出一絲狡黠,很好,只需要稍微引導一下、比較一下,其中的內情如何,就足以引起康熙的警惕了。

    溫皙道:“也是慎嬪不對,她沒生過孩子,不知道為人母親的愛子之心。”

    康熙忍不住多想了些,慎嬪不曉得愛子之心,德嬪也不曉得麼,她可是前後生了兩個阿哥的人了!

    “也是德嬪不夠小心,六阿哥中午已經吃了那麼多西瓜了,又去吃冰酪,難怪會傷了腸胃。德嬪也是太愛護六阿哥了,生怕他熱著,有什麼好東西都給他吃。”

    康熙沉默良久,“德嬪•••”手指慢慢敲打著桌面,“許是朕太憐惜她不能撫養胤?•••朕原本是想抬舉她的。是朕不該早早流露要冊四妃的意思。”康熙何等聰明的人,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德嬪的妃位十有八九是要黃了。溫皙心裡罵一句:活該!虎毒不食子,那自己的孩子來打擊對手,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溫皙裝傻,權當沒聽出康熙話中的意思,“皇上,慎嬪也是無心之失,讓她給德嬪賠禮道歉就算了吧。”

    康熙嗯了一聲,“說來她也有錯,看著德嬪喂胤祚吃冰酪也不制止,過兩日再放她出來吧。還有成嬪也是的,就只知道胤?用不得冷的,難道不知道勸德嬪兩句嗎?”

    慎嬪和成嬪算不算躺著也中槍?德嬪的孩子她自己都不在意,旁人又怎麼會替她在意呢?為人母親護犢是理所當然,但是所謂的“犢”,當然是自己的“犢”,難道還是旁人的“犢”?溫皙對這二個人深表同情。

    過了兩日,聽說六阿哥漸漸好了些。康熙就沒太為難慎嬪,只禁足了二三日就解禁了。

    慎嬪隨即就來了承乾宮,窩了一肚子火迫不及待地要跟溫皙說,“嬪妾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八字跟德嬪不合!當日不過是跟她客氣兩句才說請她用冰酪的,她倒順杆子上了!自己吃了還不算,還給六阿哥吃了大半盞!皇上非說嬪妾居心叵測,我真是比竇娥都冤屈!又不是我讓六阿哥吃的!我往長春宮送了那麼多回的冰酪,也沒見成嬪姐姐給七阿哥吃。那碗冰酪還是特意放了那麼久,不那麼冰了的,沒成想六阿哥還是肚子不舒服了!怪得了我嗎?嬪妾真是冤死了!”

    溫皙安然聽著赫舍裡氏倒苦水,只幽幽地說了一句:“德嬪跟成嬪也不熟,怎麼大老遠地帶著六阿哥跑去長春宮了?”

    慎嬪一愣,隨即捂住嘴巴,“該不會、該不會是她自己——”

    溫皙微微笑了。

    “竟然是她自己?!”慎嬪驚訝之後咬牙切齒,“居然是她自己!哼,德嬪?康熙十八年時候,皇上獨獨給她封嬪,還贊她‘淑慎持躬,溫惠宅心,鹹備四德’,我呸!原本佟貴妃搶了她的四阿哥我還覺得她有些可憐呢!原來是這種人!成嬪姐姐為了保護七阿哥連都稱病閉宮了,她倒好,居然還自己的孩子來博恩寵!皇上也居然還信她!”

    溫皙莞爾笑道:“若信她,又怎麼會這麼快放了你出來?又怎麼會好幾日都不去看望她?”

    慎嬪一愣,立刻起身來朝著溫皙行了個跪拜大禮:“怪不得嬪妾這麼快就解禁了,原來是娘娘為嬪妾從中周旋!”

    溫皙急忙扶了她起來,“慎嬪怎知是本宮?”

    慎嬪笑道:“除了娘娘,誰能讓皇上在盛怒之下改變心意?旁人做不到也不會去做!嬪妾雖然愚笨,若是這麼淺顯的道理都看不出來就白活這些年了。”

    溫皙道:“你不笨,只是有時候太急躁,便容易被人算計和利用了。”

    慎嬪福了福身,道:“是,嬪妾會謹記這個教訓。”

    溫皙坐回軟榻上,喝了半盞茶,道:“不過經此一役,你也算心願達成了,德嬪此次多半是無望晉妃位了。”

    慎嬪眼中一喜,道:“她是活該!在宮中的女人得個阿哥本就不易,她卻拿來糟蹋。之前拿四阿哥跟佟貴妃換了嬪位,今兒又想著拿六阿哥博一個妃位!真真是為了名位,無所不用其極!她這般狠毒,嬪妾自愧弗如。若是換了嬪妾能有個孩子,從頭到腳都不捨得讓他傷著絲毫!”

    溫皙扇了兩下扇子,才突然發現手中還是那柄烏雅訥敏繡的雙面繡加滿繡的石榴團扇,不禁心生厭惡,隨手扔給了松兒,道:“這東西賞你了。”

    松兒哎呦一聲道:“這樣好的東西,奴才也不敢用。”

    溫皙哼了一聲,道:“石榴心酸,她的心也不知是不是石頭做的。拿去,以後嫁出去了,隨你扔了還是賣了。”

    松兒蹲身笑盈盈道:“謝主子,這東西怕是值不少錢吧?”松兒那掉進錢眼裡的樣子,的確喜人。

    慎嬪言笑晏晏道:“貴妃待身邊的人真是沒話說。”

    溫皙道:“做宮女不易。這世上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你對她們好,她們自然才會忠心耿耿。”

    “娘娘說的極是!”慎嬪點頭,暗暗記在了心中。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7:48 PM

第二十三章 佟佳懿婉

    溫皙叫人取了今年最新的綢緞,對慎嬪道:“本宮瞧著你這身潞綢的衣裳似乎不是今年新做的。這兩匹宮緞是南邊新進貢的雲錦,本宮瞧著顏色鮮亮,挺適合你的。”

    慎嬪欣喜,沒有哪個女人不愛美的,撫摸著那色彩鮮豔無比的雲錦,愈發覺得自己穿得寒酸,“素來年年雲錦送了兩宮之後,一直都大半給了景仁宮,嬪妾想不到也有幸做兩身雲錦的衣裳!”往年都是佟貴妃花枝招展地穿著華美的雲錦,惹得後宮無數人豔羨不已。

    “好料子也要穿在美人身上才相配。本宮瞧著慎嬪眼睛明豔有神,仔細打扮一番定是個不失風采的美人。”慎嬪身上,最好看的就算一雙丹鳳眼了,不是純正的丹鳳眼,略顯得圓潤一些,眼睛很大,眸子烏黑,睫毛纖長,十分好看,若是放在後世,畫個煙熏妝、眼線,塗點睫毛膏,肯定一雙美眸要電死一片人。

    “娘娘過譽了!”慎嬪嘴上謙卑,眉梢卻忍不住高興起來,哪有人不喜歡旁人誇自己美貌的,原本是被宮裡頭一個賽一個的佳人打擊得快沒信心了,被溫皙這麼一說不禁又找回以前在閨中時候的自信來。嘴上卻道:“有娘娘天姿國色在前,嬪妾只不過是蒲柳之姿罷了。”

    溫皙又讓人取出一匹鵝黃、一匹嫩綠的軟緞,“這是我前些日子得的兩匹雲羅軟緞,料子柔滑,最適合給嬰兒做衣裳了,你也代我轉交給成嬪吧。”這是溫皙的陪嫁之一,她自己也留了二匹用來制貼身的寢衣和裡頭的小衣,穿著十分舒服,這才打算送給七阿哥。

    慎嬪一愣,道:“還是娘娘細心。”雲羅軟緞料子雖好,卻不是慎嬪喜愛的鮮豔奪目之色,太素淡了些。

    “成嬪都躲在咸福宮不出門了,還惹了一身臊,聽說也被皇上訓了幾句。”溫皙有些替成嬪歎息,七阿哥生下來就一隻腳不好,只怕這輩子都會有礙。成嬪原本也是有幾分寵愛的,只略遜色於宜嬪德嬪等人,自從生了七阿哥才沉寂下去,她才是真正的慈母之心。

    “是啊,成姐姐是被我連累的,”慎嬪又咬牙恨恨道,“都怪烏雅氏那個賤人!”

    日子漸漸涼爽下來,溫皙的恩寵依舊濃郁,有什麼好東西都送進了承乾宮。

    自從那日溫皙把石榴團扇扔給了松兒,梅兒就特意趕制出了一柄也是雙面繡的姚黃牡丹團扇獻給溫皙。姚黃乃是牡丹中的極品,顏色鮮黃濃豔,最為尊貴。梅兒還特意用珍貴的金線夾雜在深淺不一的黃色繡線用來繡牡丹花瓣,秀出花瓣深淺累疊的層次感,那團扇繡好了之後放在陽光下金光閃閃,花瓣豔麗有序,比真的牡丹還要富麗堂皇,一入手,溫皙就特有一種暴發戶的感覺。松兒竹兒卻口口稱好,還說牡丹大氣,配得上主子。溫皙哭笑不得,卻吩咐了吳魯氏親自將這華麗麗的團扇系了米珠穿成的絡子,轉送給了景仁宮佟貴妃。

    說來,佟佳•懿婉也算是個溫婉精緻的美人了,偏愛穿得華麗大氣,生怕失了貴妃的身份,每日定要珠翠滿頭、衣裳也是以鮮豔為要,不肯清淡半分,這樣一看初見覺得華麗,時間久了就會覺得俗套,不及素淨的顏色耐看。以她溫婉的氣度,若是穿得素淨一些,只怕會得康熙更多憐愛。偏她整日大紅大紫,又在自己宮中栽植了無數珍貴的牡丹來襯托身份,沒得也不覺得累得慌!

    景仁宮。

    佟佳氏生了不小的氣,吳魯氏剛剛走,她就把手中“愛不釋手”的姚黃牡丹團扇狠狠摔在了地上,花盆底鞋狠狠踩著,仿佛踩著的不是團扇,而是對手笑意滿滿的俏臉,“她是什麼意思?來嘲笑本宮嗎?!”

    佟佳氏身邊的李嬤嬤上前兩步道:“許是承乾宮那位聽說您喜歡牡丹才送的•••”

    “哼!這個時候牡丹都落盡了!她是在嘲笑本宮的好時候過了!團扇是夏天用的,趕明就立秋了,她是想說本宮明日就要被束之高閣了嗎?!好你個鈕祜祿氏!跟你姐姐一樣不是個善茬!”佟貴妃氣得一張臉都通紅了。溫皙如果聽見了一定感覺很冤枉•••

    旋即,佟貴妃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嬤嬤,你說表哥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他已經快一個月沒踏進景仁宮半步了•••••嗚嗚•••”美人垂淚,模樣倒是十分惹人憐愛,只可惜憐愛她的那個人沒來。

    李嬤嬤急忙勸慰道:“您是孝康章太后的嫡親侄女,就憑這點,皇上早晚還是會來的!”

    “早晚回來?那到底是什麼時候?難道本宮要等到明年?”佟貴妃緊緊咬著薄唇,“以前本宮剛進宮的時候,皇上也沒有像寵愛鈕祜祿氏那麼寵愛我。皇上只不過是顧念我是佟佳氏的女兒罷了!”

    “有這份顧念,就足夠您在後宮之中立足了!”

    “立足?本宮要的不僅僅只是所謂的‘立足’,本宮當這個貴妃已經四年了,昔年孝昭在的時候本宮不得不屈居她之下,今日難道還要繼續屈居在溫僖之下嗎?!”

    “您何曾屈居承乾宮那位之下了?您也是貴妃啊,您和她是平起平坐的。”李嬤嬤安慰道。

    佟貴妃很不甘心,“平起平坐?”語氣很是諷刺,“她憑什麼?她不就是孝昭的妹妹嗎?本宮景仁宮西側殿也有一個孝昭的妹妹!不過是個區區常在!她卻能高居貴妃你之位。本宮入宮四年都只是貴妃,表哥是寧可讓上頭的位置空著也吝嗇給我!你說,皇上是不還因為前頭那事兒生我的氣?”

    “怎麼會?那是烏雅氏弄巧成拙,主子只不過裝聾作啞罷了,德嬪還妄想嫁禍主子?!幸好我們在承乾宮有眼線,在景仁宮的梅花香裡也加了麝香,撇清了自己。皇上也狠狠處置了烏雅氏一族了,這事兒已經了了。至於那熏爐又不是咱們送的。”景仁宮只不過是裝作不曉得罷了,昔年孝昭皇后也是命喪於此物之下,李嬤嬤便是那時候發現才琺瑯彩熏爐的秘密,不過一直按下不提罷了。

    李嬤嬤暗繼續勸解道:“皇上其實是很顧忌舊情的。要不您做兩份點心送去養心殿?奴才聽說承乾宮那位就隔三差五送點心去。”溫馨聽見了一定又要大叫冤枉,明明是他派梁九功來要的有木有?!

    佟貴妃皺起雋秀的額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宮聞不得膳房那個油煙味。”

    李嬤嬤笑道:“沒讓您親自動手,您親自吩咐一下禦廚去做就是了,承乾宮那位也未必是自己親手做的!”•••我真是親手做的•••溫皙又被冤枉了。

    佟貴妃還是不願意涉足膳房,道:“你去吩咐底下人做幾個精緻的小點心就是了!一會兒本宮親自送去養心殿。”

    “主子,養心殿妃嬪不可輕易涉足,未免皇上不快,還是讓老奴去送吧。”

    “沒事兒,”佟貴妃不以為意,“送一下點心而已,起碼能見著表哥的面。見面總有三分情,總這麼等著也不是法子。”

    李嬤嬤點點頭,似乎是自己小心太過了,自家主子不是普通妃嬪,是孝康章皇后的親侄女,皇上的表妹,自然和旁人不一樣。可惜,她一時的鬆懈,讓佟佳氏吃了好一通羞辱。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7:50 PM

第二十四章 戴佳氏之悅和佟佳氏之辱

    這一日下午,溫皙剛剛做完了要送去養心殿的點心,打發了吳魯氏和松兒去送。成嬪戴佳氏就帶著七阿哥過來謝恩了。

    行禮之後,溫皙趕忙叫人給戴佳氏搬了繡墩,道:“本宮應該差人告訴你不必來謝恩才對的。外頭的天還有些熱,曬著七阿哥就不好了。”

    戴佳氏其實相貌不錯,是這個時代很有福相的面容,膚質紅潤,額頭飽滿,柳眉杏眼,臉型長得略顯圓潤,只是身材略瘦削一些,想必是生了七阿哥之後有所虧損。戴佳氏說話緩緩地,給人很溫厚的感覺,“嬪妾早該來謝娘娘的,只是昨日吹了點風,有些頭疼不適,怕給娘娘帶了病氣兒。”

    “我瞧著七阿哥臉有些發紅,可是熱著了?你抱著怕也不輕鬆,不如放在本宮碧紗櫥的軟榻上吧,讓乳嬤嬤一邊扇扇子吧。”溫皙瞧著七阿哥身上已經穿著她當日送的雲羅軟緞,是一件鵝黃色繡工精細的小衣裳。碧紗櫥在西側,有兩層紗帳和一層雨過天青色的帷帳相隔,不過今日只落下了一層金絲軟紗蛟龍帳,坐在正殿,微微斜身便能看到裡頭的情形。

    戴佳氏應了,把孩子交給了乳母。碧紗櫥裡涼快,軟榻上有鋪著象牙涼席,七阿哥似乎睡得很香甜。乳母一邊輕輕扇著羅扇,青蘭從鏤雕龍鳳的立櫃中取出薄被,蓋在七阿哥身上。

    溫皙又叫底下拿了新鮮的糕點,和戴佳氏一同品嘗,戴佳氏不是個多話的,只是不時地說兩句。只是每每提到七阿哥的時候,溫皙可以看到戴佳氏的眼睛是明亮的。

    戴佳氏今日穿了一身七成新鹿皮色繡團簇福壽紋的衣裳,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成一些,衣料只是次一等的宮緞,因為要外出頭上才簪了兩朵還算鮮亮的絹花和紅珊瑚梅花簪,比尋常妃嬪都要素淡許多。以戴佳氏的氣度和容色,穿些鮮亮的衣裳想來會好看很多,才二十出頭的女子,若肯打扮自己肯定又是一個美人。

    有一搭沒一搭聊了半個多時辰,忽然里間傳出一聲哇的啼哭時。戴佳氏驟然顧不得禮數,急忙快步跑了進去。

    乳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七阿哥是尿了。”

    戴佳氏瞧見溫皙也走了進來,自己兒子尿濕了貴妃的軟榻,真是又失禮又羞愧,早知道留胤?在咸福宮就是了。

    溫皙道:“應該帶了備用的尿布吧?七阿哥這樣濕噠噠的總不舒服。”瞧著又揮手又蹬腿做抗議姿態的七阿哥,溫皙隨口提醒道。

    見溫皙沒有生氣,戴佳氏才松了口氣,急忙麻利又熟稔地抱起七阿哥,果然軟榻上鋪著的月白色堆花折枝的錦被上留下了一灘濕漉漉的童子尿。戴佳氏看樣子是給兒子換尿布都習慣了,三下五除二就換上了乾爽鬆軟的綿布。其間,溫皙看見了七阿哥那只扭曲變形的左腳,雖然用厚厚的紗布包裹以竹片矯正,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和另一隻白嫩的小胖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戴佳氏似乎看到了溫皙的顏色停滯在七阿哥的那只腳上,不由地為自己的兒子哀傷,“這是民間的土法子,配上太醫調製的藥膏,聽說如果矯正得好,長大了能夠行走無礙。”

    溫皙知道自己老盯著人家兒子畸形腳看不大禮貌,於是道:“本宮也聽說過這樣的法子,不過據說用杭州的細綾更好一些,細綾柔軟堅韌,又不傷害嬰兒嬌嫩的肌膚。”

    戴佳氏頓時露出幾分為難又尷尬的神色。

    溫皙隨即一笑,道:“本宮也是道聼塗説罷了。”

    乳母卻忍不住開口道:“貴妃娘娘,不是我家娘娘不信您,而是杭州細綾質料上乘,比尋常宮緞都要珍貴呢,僅次於雲羅軟緞,卻比軟緞更堅韌,用來矯正腳形當然是在好不過的了!不過每年進宮的杭州細綾除了送去兩宮之位,就所剩無幾了。”

    似乎是的•••溫皙記得自己宮裡也只得了一匹,前幾日已經叫人做了褥子,就只剩下些碎布了,轉身對馬郎阿氏道:“我記得我的陪嫁裡似乎有杭州細綾?”

    馬郎阿氏思索了一下道:“是,不過不是最時興的花色了,又是素綾,不及彩綾、花綾顏色鮮豔好看,一直不知道該用到什麼地方,才一直存放著的。”

    “有多少都包好了,一會叫人送去長春宮。”溫皙道。

    戴佳氏慌忙推辭道:“前幾日剛剛收了娘娘的雲羅軟緞,怎能又要娘娘的陪嫁東西?”且杭細綾一般用來做貼身衣裳,誰捨得用來包腳?

    溫皙爽利一笑道:“我最不耐煩跟人客套來客套去的。你只管收著,總不能讓那些細綾呆在我的庫房裡發黴長毛吧?”

    戴佳氏不禁心生感動,“多謝娘娘厚愛,嬪妾•••代七阿哥多謝娘娘的照拂!”

    見她直欲要跪下,溫皙趕忙去扶,“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把東西用在該用的地方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兒嗎?”

    “嬪妾以前就常聽慎嬪妹妹說娘娘寬厚仁善,今日見了才心悅誠服!”

    溫皙捂嘴道:“慎嬪在本宮面前倒是只說這個罵那個的,人前兒嘴巴不好,人後倒是很積德嘛!”

    戴佳氏也溫和地笑,仿佛也是對慎嬪十分熟稔的樣子,“慎嬪妹妹素來嘴巴上每個把門的,常常得罪人,也就是娘娘能接納她。”

    “好了,”溫皙笑容燦爛地道,“我們聞著滿屋子的童子尿味倒是越說越帶勁了!”

    戴佳氏才突然想到軟榻上的那灘童子尿,“實在對不住娘娘•••”

    “沒什麼,讓底下人去收拾一下就是了!”溫皙趁機食指戳了一下那個笑得“無齒”的“罪魁禍首”白嫩嫩的臉蛋,七阿哥倒是咯咯咯地笑了。

    戴佳氏走的時候,因為最後從庫房裡搜羅出來的細綾足足有十一匹,馬郎阿氏只得叫了四五個小太監跟著她一同搬去長春宮。戴佳氏千恩萬謝,激動起來便沒了平日寧靜的模樣。還好小傢伙不是尿在了正寢,否則康熙來了就沒地兒睡了。

    戴佳氏前腳剛走,吳魯氏和松兒就從養心殿回來了。

    “主子,您是不知道,今兒佟貴妃丟了好大的臉!”松兒一回來,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佟貴妃怎麼了?”溫皙也不由地好奇問道。

    松兒嬉笑道:“奴才和吳姑姑去養心殿送點心,剛好碰見佟貴妃也是送點心被梁公公阻攔在了養心殿外頭。”

    吳魯氏和松兒本來只想早早送了點心回來,不欲和佟佳氏發生爭執。可能是佟佳氏見兩個奴才送東西,梁九功卻客客氣氣地傳遞進去了,她送的點心卻說要請示了康熙之後才能決定。

    佟佳氏見吳魯氏和松兒都是承乾宮的人,忍不住就挖苦:“你們家主子怎麼不親自來送,卻隨便差遣個奴才來?可是沒有把皇上放在眼裡?”

    吳魯氏吃了數落,依舊面色不變,恭恭敬敬地行了禮之後才道:“回貴妃娘娘,我家娘娘說了養心殿重地是前朝範圍,她一介後、宮女子當避嫌疑,祖制嬪妃不得干政,娘娘說當要小心瓜田李下才是!”

    話說得恭敬,挑不出半分錯來,又反襯出佟貴妃的不是來。佟貴妃登時臉色又紅又紫,想發作又不敢在養心殿放肆,臉變色了好幾回,最終還是按下不發作,“送完了東西還不快走,在養心殿外逗留成什麼樣子?”

    松兒這時候啟開清脆的嗓音道:“我家娘娘說了,我等皇上吃完了,把食盒帶回去。免得明天沒有食盒來送。”

    這話說的,明明是闡述事實,佟貴妃卻以為是承乾宮能夠日日來送點心,所以瞅准了機會挖苦她呢!

    偏偏這個時候,梁九功提著食盒出來回話說:“對不住了,貴主子,皇上已經吃飽了,您請回吧。”

    梁九功的話無異於是火上澆油,佟貴妃當場就沒給他面子,直接訓斥道:“你這狗奴才休得胡說!那麼小小一個食盒,不過兩三樣點心,皇上素來食不過三,就吃那麼幾口,怎麼夠吃?!”

    梁九功直起腰身,還是頭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成是狗奴才,這話要是皇上、兩宮說了,他只能受了,佟貴妃這麼說他可不會乖乖領受,說話都冷硬了許多,不復剛才的客氣,揚聲道:“貴主子有所不知,溫僖貴妃知道皇上有食不過三的規矩,別出心裁地把糕點做得每一塊都大大的!一塊魚糕有拳頭那麼大,一塊棗糕比硯臺還要大,今日皇上吃了總共才吃了四塊就已經很飽了!不信您瞧瞧——”說著梁九功便打開了食盒子,裡頭還剩下一塊色澤鮮黃、比拳頭還大的魚糕,另一疊的棗糕只剩下些棕紅色的渣滓了。

    在場的太監侍衛都機會要忍不住笑出聲來,佟貴妃臉都發綠了,甩袖就跑,踩著了殿外的小石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頓時,養心殿外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笑聲,好不喜慶!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7:57 PM

第二十五章 伊爾木粉墨登場

    養心殿事件使得佟貴妃成為整個後•宮的笑柄,氣得佟貴妃大半個月都不敢出門。佟貴妃也是辛苦,又要討表哥歡心,又要把持宮務,還得提防的其他嬪妃,活得真叫一個累!

    “朕怎麼忽然覺得你的碧紗櫥裡飄出一些怪味來?”康熙來到承乾宮後,旁人沒說,鼻子卻靈敏得很。

    溫皙捂嘴笑道:“皇上,您兒子在臣妾碧紗櫥的象牙軟榻上撒了一泡好大的童子尿!您可要賠臣妾一個軟榻!”碧紗櫥原本是溫皙午睡、納涼的地兒,反正夏意也快盡了,溫皙倒也不介意一時不能用了。

    “胤祚在你屋子裡尿床了?”康熙瞧著溫皙笑得花枝招展、絲毫不生氣的樣子,也樂得調笑一二。

    溫皙搖頭道:“皇上難道只有六阿哥一個兒子?”

    康熙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前頭幾個都不小了,不至於吧?”五阿哥胤祺養在太后的甯壽宮中,一向乖巧,四阿哥一直被拘在景仁宮,三阿哥都五歲了,太子和大阿哥就更不至於了!

    “六阿哥後頭還有七阿哥和八阿哥呢!您有幾個兒子,自己都不記得了嗎?”溫皙幽幽地道,若有可能總要為七阿哥和成嬪說一兩句好話。雖然今日才是第一次正式見面,溫皙不由地就對戴佳氏這樣的女人生出幾分親近。

    康熙微微有些汗顏。

    滿人講究多子多孫多福氣,可兒子多了真不見得是福!溫皙不再挖苦他,“今兒是成嬪和七阿哥來了。”

    康熙一聽到七阿哥,眼中流露出幾分不喜,他一直都不喜歡這個身有殘疾的兒子。

    “臣妾瞧著七阿哥的腳已經好很多了,日後好好矯正,能與常人一般行走無礙。”溫皙柔聲道。

    “是麼?”康熙表情微微松緩了幾分,終究流露出幾分憐惜的神色,“成嬪還算細緻••••”

    溫皙一邊吩咐了青絲、青紗在碧紗櫥點上百合香,驅味,又叫搬了幾盆盛開的鮮花去碧紗櫥。童子尿的味道並不重,只是長久置身蘭室驟然聞了不好的味道鼻子才格外敏感一些罷了。

    康熙來承乾宮用晚膳,必要飲半壇金光琉璃酒,若是喝得暢快了,溫皙勸不及,整壇酒都要見了底兒。真不知道,男人為什麼對酒色這麼著迷。溫皙知道康熙吃飽喝足,可定是要“飽暖思淫、欲”了!康熙一口喝完了玉碗中的色澤濃醇的殘酒,道:“玉碗盛來琥珀光!這金光琉璃酒的名字未免有些俗氣,朕倒覺得叫‘琥珀酒’更好!”

    一想起給酒改名的事兒,溫皙肚子裡就犯氣,前些日子,孝莊太皇太后飲了兩盞葡萄酒,帶著點醉意就嘴上說得很隨意了,品評“碧血”的名字聽著顫人,說覺著像是在喝血,就給改名叫“牡丹紅”了,還說這樣才大氣!氣得溫皙都胃疼了!最可氣的是太后,喝了點翡翠琉璃酒就暈暈乎乎的了,老說那酒的顏色讓她想起了科爾沁草原,非說要給改名叫“科爾沁酒”或者“大草原酒”!幸好孝莊說不夠大氣給駁回了!太后平日裡一個安安靜靜的人,一喝醉了,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這祖孫三代都真愛附庸風雅,愛新覺羅氏祖傳的這一特質在半個世紀後在乾隆的身上再次被發揚光大!

    康熙也已經有些醉意,溫皙懶得跟喝醉酒的人講道理,皇帝本來就不講道理,喝醉了的皇帝就更更更不講道理了!

    “今年木蘭秋彌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了——”康熙喝了碗消醉的冰酪,略微清醒了些。

    木蘭秋彌?溫皙眼睛一亮,終於可以出去放放風了,整天更宮裡的人九轉十八彎地玩心思,溫皙覺得自己的腸子都要多好幾個彎兒了。

    康熙二十年的木蘭秋彌,日子已經定下,但隨行嬪妃名額還沒有定下,不過在溫皙犧牲了色相之後,老康承諾隨行人員肯定有她的份兒。後來著吳魯氏去打聽隨行的儀仗只有一副貴妃儀仗,溫皙就知道佟貴妃是要留在宮中了,而皇子之中除了太子,大阿哥也不小了,多半要隨行,而大阿哥之母惠嬪納喇氏自然也沾了兒子的光。榮嬪、成嬪要留下來照顧自己年幼的兒子,宜嬪的五阿哥送給了婆婆養,自然要力爭一番。倒是底下花枝招展的貴人常在答應一個個都活躍得很!不過伊爾木自從入宮倒是出奇地安安靜靜,連安置在她身邊的眼線纓絡的定時彙報都十分無趣!

    月底,溫皙翻看了這個月老康嫖妃史•••額,是彤史,溫皙自己依然是被嫖得最多的,康熙在承乾宮留宿時間有十日,名列排行榜第一位。在景仁宮只留宿一日,而且似乎還正好是佟貴妃來月事的時候,據說佟貴妃還不得不苦著臉推薦了自己宮裡的易常在服侍康熙。僅次於溫皙的是宜嬪郭絡羅氏,有五日,剩餘的日子就是雨露均沾了,嬪位的除了德嬪幾乎都輪到了一次,然後是幾個幾年選秀留下的貴人常在之流。

    溫皙伸了個懶腰,知道康熙今日去了景仁宮就打算早早歇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康熙故意的,總是瞅准佟貴妃月事來的時候去她宮中,害得佟貴妃要不得舉薦其他嬪妃,要不就要勸康熙去別的宮。康熙也每每贊她賢慧,然後理所當然得和其他女人滾床單。果然皇帝都是渣!

    “主子,皇上翻了伊常在的牌子!”

    溫皙驟然困意全消了,“什麼?伊常在?不是易常在?”看著松兒一頭細密的汗水,一臉著急的樣子,溫皙定了定心神。

    松兒道:“是二格格,而且還是佟貴妃一力舉薦的!”

    溫皙斜身在貴妃榻上,逕自緩緩揉著太陽穴,看樣子伊爾木是和佟貴妃達成協議了,“伊爾木進宮也有三四個月了•••”

    松兒急道:“主子要不要想想辦法,要不著人去請皇上來?”

    溫皙搖頭,他才不幹拉嫖客的事兒呢!以前康熙來她宮裡的時候,佟貴妃也沒少頭疼腦熱地派人來請康熙,溫皙因孝莊的幾分忌憚,所以也常常把康熙往外推,不過康老大是沒那麼容易被請走的,頂多吩咐一聲叫太醫去看看罷了。

    溫皙倒也不急,合上眼睛道:“隨她去,嬪妃早晚是要侍寢的。本宮困了,趕明兒叫了纓絡來問問到底怎麼回事吧。”

    攔得了今日,攔不了明日,攔得了明日,攔不了一生一世。且看她們如何粉墨登場!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01 PM

第二十六章 蠢人自有蠢人磨(上)

    “汪汪!”

    翌日晨,溫皙從空間臥室的大床上起來,看了一眼牆上的石英鐘,不過才六點多一點。因為今日不是請安的日子,老康又去了別的宮,所以昨晚拉下床榻帷帳之後囑咐不許打擾就進了空間。

    “汪汪~~~”

    溫皙一愣,狗??狗!!!

    一隻吐著舌頭的蝴蝶犬正坐在她床上!這不是前不久康熙送的小蝴蝶嗎?!怎麼跑到空間裡來了??!

    額•••貌似是被她帶進來了?!

    等等?!空間以前不是帶不進動物來嗎?!

    溫皙一把抱起小蝴蝶,狠狠親了兩口,大叫道:“尼瑪,終於升級啦!!”飛快地跳下席夢思,推開窗戶,眺望遠處,果然空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擴大了一圈。這座小樓處於空間的中心位置,小樓東面靈泉山是靈泉的源頭,水流下來就成了一條蜿蜒的小河,在小樓北面形成一個湖泊,再轉道往西北流進大海中。以靈河為分界線,北面是一片草原,原本草原不過才百畝左右大小,現在草原擴大了十倍,可惜空曠曠地沒有一隻動物。

    可惜,小蝴蝶還是要帶出去,否則承乾宮裡的奴才們可要找翻天了!遺憾地歎了口氣,又喂了小蝴蝶一些空間水和水果,才偷偷溜出去。

    “呀!主子,小蝴蝶的毛好像長長了!”

    “是啊,毛也更順了,就像綢緞一樣!”松兒竹兒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貌似不該給它吃空間裡的東西•••溫皙清咳了兩聲,“應該是因為竹兒昨晚給小蝴蝶洗澡用了皂角的緣故吧。”

    小蝴蝶從松兒竹兒的四隻手的非禮之下逃竄了出來,躲在溫皙腳後頭尋求庇護。好像是給它喝了空間水之後就格外粘著溫皙了,又蹭又舔的,似乎還想進空間裡。這小東西倒是變得機靈了許多!

    伊爾木那邊兒的事兒,有纓絡這個眼線,很容易就查出內情。纓絡雖然沒有時時刻刻陪伴在伊爾木身邊,卻是知道數日來伊爾木總算親自熬藥,送去給佟貴妃。一開始纓絡也只是以為伊爾木是在熬什麼滋補的藥去討好佟貴妃才沒有太在意的。

    伊爾木身邊照例伺候的人只有兩個太監兩個宮女,伊爾木信不過半路主僕的小太監,因此有什麼事兒都叫垂珠纓絡二人去做。纓絡就包攬了伊爾木領份例、領食材的事兒,因此有的是機會傳達消息。纓絡的母親是鈕祜祿府的針線嬤嬤,父親是舒舒覺羅氏陪嫁莊子裡的一個小管事,唯一的哥哥也是在外院伺候的,一家子的小命都捏在舒舒覺羅氏手裡,自然不敢不聽話。溫皙有許了她一家平安,又承諾等她足歲出宮還給她配個好人家,才安撫了纓絡惴惴不安的心,讓她安心做特務工作。

    正想著伊爾木的事兒,她本人就來了!

    “給貴妃娘娘請安!”伊爾木的禮數很隨意,甚至頗有幾分不恭不敬。

    溫皙懶得跟她計較,“伊常在免禮。”照例免禮之後都是要賜坐的,不過她不“尊上”,溫皙也就不“恤下”了。

    伊爾木今日穿了一身柳黃色杏林春燕的旗裝,打扮得十分嬌美,眉宇之間略含春色,腰肢走動間多了幾分婦人的媚態,“娘娘怕是忘了我這個姐姐了吧?”

    溫皙皺了皺眉頭,這個伊爾木還真是愈發讓人喜歡不起來了。想盡辦法地去爭一根公用黃瓜,還引以為榮,只怕都忘了自己是生在男女平等的時代了吧?

    伊爾木輕輕一笑,很不客氣地坐在一旁的紫檀木福祿壽椅上,“其實,你我是姐妹,進了宮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都是遏必隆的女兒,孝昭皇后的妹妹,我真不知道,我不得寵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

    溫皙暗自咀嚼著她的話,靠,難道她以為她一直不得臨幸還是自己使的壞?不由地生出幾分厭惡,這個伊爾木滿腦子陰謀論,腦電波完全跟她不在一個頻率!佟貴妃這招膈應人、噁心人戰術還真起到了一定作用!

    “伊常在可以退下了。”溫皙面色不改地道。

    伊爾木哼了一聲,坐在椅子上歪七扭八,眼睛四下打量溫皙的承乾宮,道:“三妹這承乾宮華麗無比,據說可是先帝董鄂皇貴妃的住處,看來皇上真的很寵愛你!不過自古寵妃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而後來者往往居上。”

    溫皙真後悔把殿中的侍女都譴退了,聽著她的話真夠胃疼的,瞧著伊爾木一副天下就我是聰明人的模樣,溫皙膈應得很!溫皙冷眼諷刺道:“伊常在,昨晚如意避喜湯的味道如何?”

    伊爾木驟然變得極為難看,“你怎麼知道的?!”

    如意避喜湯,那是皇帝在臨幸了身份低微的女子之後,不想讓其有孕,才賜的湯藥,不過事情是發生在乾清宮,一般人不曉得。而以前的衛貴人似乎也一直賜那湯藥,隨後不知為何有孕了,但是生了八阿哥之後卻徹底失寵了,各種內情溫皙也能揣度一二。

    至於溫皙是如何曉得•••乾清宮她自然不敢安插什麼人,不過梁九功一大早就特意奉了康熙的命令來解釋了一通。只怕伊爾木被賜湯藥的事兒,連佟貴妃都不曉得吧?這樣丟臉的事兒,伊爾木自己又怎麼會告訴別人呢?伊爾木自己怕也屈辱得很吧,臨幸她,卻不讓她懷孕,不就是明擺著拿她當人形充氣娃娃嗎?

    “鈕祜祿嘎珞,你不要欺人太甚!!”伊爾木氣得臉都漲紅了,一根食指直勾勾地指著溫皙的鼻子,“你又比我好到哪兒去?你以為皇上是真心喜歡你的嗎?我不能有孕,難道你就懷上了嗎?還不是只不會下蛋的母雞!”

    “放肆!”溫皙一巴掌拍在她的手上,“區區一個常在也敢在本宮面前放肆!”

    “哼!”伊爾木雙眼緊緊盯著溫皙,“別裝模作樣了!你裝得再像有什麼用?我早就看不來你不是原本的鈕祜祿嘎珞了!那次發燒之後你就跟以前不大一樣了,還弄是那麼好的酒來!你會釀酒很了不起嗎?!”

    聽到她說發燒之後就如何如何溫皙還心驚了一下,隨即見她沒有發覺她有空間便松了一口氣,只要空間的秘密不曝露,她就有底牌去應對一切。隨即一想,就是她察覺自己有空間有如何,她的空間是和靈魂綁定在一起的,就算死了空間都奪不走!

    伊爾木見溫皙半晌不說話,便覺得自己一語道破了溫皙的秘密,眉梢愈發得意起來,翹著二郎腿做在椅子上,道:“好歹我們也是姐妹一場,只要你別惹急了我,我自然不會把你的秘密告訴旁人。”

    無語••••伊爾木這個沒腦子的!就算你說了,會有人信嗎?就算信了,你又如何解釋自己的來歷?也不怕被人當成妖孽一把火燒死!

    伊爾木便露出一副占主導地位談判的架勢,昂著高傲的頭,似乎要把從別處低三下四受到的氣一下子找補回來,“我也沒別的要求,我是你姐姐,我得寵對你也有好處!我也是為你好!你去跟皇上說晉我的位份應該不是難事吧?我要的也不高,能居嬪位擔任一宮主位就心滿意足了,我位份高了自然才能更好地幫你!還有這次木蘭秋彌不能少了我的份兒!”

    溫皙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倡狂樣就胃疼,伸手狠狠將手中的鸞鳳和鳴茶盞狠狠撂在桌上,陰著聲音聲音揚聲道:“來、人——”

    伊爾木被溫皙這幅嚇煞人的樣子給驚著了,呆愣了半晌,回過神兒來的時候承乾宮的福嬤嬤、瑞嬤嬤、松兒、竹兒、青絲、青紗,及太監小翔子、小鹿子已經都進了殿中,恭敬地等待著溫皙下達命令。

    溫皙端身,面色怒中帶威,沉聲緩緩地道地道:“伊常在目無尊上,不敬本宮,拉下去,罰在殿外跪三個時辰再說!”

  原本大大咧咧坐在溫皙左手第一位置椅子上的伊爾木頓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一根食指指著溫皙顫抖道:“你、你說什麼?!”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01 PM

第二十七章 蠢人自有蠢人磨(中)

    福瑞二位嬤嬤一進入正殿,瞧見伊常在極不規矩地坐在貴妃身下第一的位置上,就立刻明白自家主子為何這般大發雷霆了。福瑞二位嬤嬤都是極為重視規矩的老人,能坐在貴妃主子下頭第一位的必然需得是身份僅次於貴妃的人,也就是說若是佟貴妃來了才算有資格坐在貴妃左手邊第一位。平日裡,慎嬪和貴妃十分親厚,性子也不拘小節,但是來個承乾宮,也從來都是避開左右第一的位置,成嬪娘娘就更懂禮數了,來了賜坐之後也只坐在最末的位置上。

    今兒算是開眼了,區區一個末流的常在,居然敢坐在左第一的位置上!而且還翹著二郎腿,昂著頭,一副囂張的姿態!貴妃下令拉下去在殿外跪三個時辰,居然還敢指著貴妃不用尊稱!

    福嬤嬤當場怒了臉,道:“常在安敢對貴妃稱‘你’?小主就算不尊稱一句‘貴主子’也該敬稱一聲‘您’才對!”

    伊爾木怒而揮手道:“我沒跟你說話!你給我閉嘴!”

    福嬤嬤登時氣得鼻子都要歪了,她在鈕祜祿氏府可是老太太身邊有臉面的人物!當年連夫人和三格格都禮敬一二,何曾受過這樣的氣?!

    伊爾木起身對著溫皙吼道:“鈕祜祿嘎珞,有種你把剛才話再說一遍。”

    溫皙正眼都不瞧她,吩咐道:“帶下去!”

    福瑞二位嬤嬤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伊爾木,便要往殿外拉扯。誰知哪兒伊爾木力氣竟然不小,兩位嬤嬤竟然拉不動她,伊爾木還大口嚷嚷:“鈕祜祿嘎珞,我是你姐姐,你竟然敢這樣對我!你對得起阿瑪嗎?!”

    小翔子、小鹿子立刻上去搭手,一個捂住伊爾木的嘴巴,一個幫著福瑞嬤嬤往外拉,三下五除二就給拖了出去。

    殿外豔陽高照,福嬤嬤按著一直掙扎的伊爾木的肩膀,小鹿子眼快,一腳揣在伊爾木的膝蓋上,果然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了。不知是伊爾木的膝蓋硬還是殿外的漢白玉地板硬?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伊爾木已經疼得呲牙咧嘴了。

    伊爾木不學乖,立刻就爬起來。小鹿子再上去一腳,還踢在剛才那個位置上。

    “噗通!”這下子直接摔了個五體投地。

    福嬤嬤冷笑道:“老奴勸小主還是安分一些,乖乖受罰,三個時辰很快就會過去了。”

    三個時辰?六個小時!那一雙腿還不給跪殘廢了?伊爾木又豈是個安分的人,急忙吼道:“我是皇上的嬪妃,你們這些奴才敢對我無禮!”許是看對方人多勢眾,爬起還是會被踢倒就不敢站起來了,所以就只好動嘴巴了。

    小鹿子正愁沒機會入新主子的眼,自然要趁機表現,所以陰陽怪氣地開口道:“咱們都是奉了貴主子的命令!代表的是貴主子的!小主辱駡奴才等人就是侮辱了貴主子!以下犯上也是要掌嘴的!奴才勸小主還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奴才可是要向貴主子請示要掌嘴多少了!”

    “你——”伊爾木氣得說不出話來。

    瑞嬤嬤語氣算是最溫和的,“小主還是識時務一些,您好好跪著思過吧。”將人交給小翔子、小鹿子看著,福瑞二位嬤嬤就進殿覆命了。

    思過?她有什麼過錯?!伊爾木狠狠瞪著兩個“老巫婆”的背影!伊爾木突然覺得自己就是被那些狠毒的嬤嬤欺負的悲催女主。心裡咬牙切齒:等著吧,早晚有一點我要您們都跪在我的腳下求饒!

    啪!一根藤條打在了伊爾木的後腰上。

    “啊——,你幹什麼?居然敢打我?!”伊爾木張牙舞爪地尖叫道。

    伊爾木身後的小翔子哼了一聲,“小主請跪正了!”手裡拿著藤條隨時準備親密接觸一下伊爾木纖細的腰肢。

    “你——”伊爾木咬著潔白的玉齒,心道:等著瞧,早晚叫你們這些不男不女的狗奴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殿內碧紗櫥中,溫皙歪在貴妃軟榻上,合著眼睛,青蘭一側輕輕揉著她的太陽穴,速度不疾不徐,力道不輕不重,輕聲道:“主子,消消氣吧。氣壞了您的身子,不值!”

    福嬤嬤也道:“是啊,為這種人氣壞了身子不值!”

    溫皙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睜開眼睛道:“你們算是看見了,伊爾木越來越變本加厲了。”

    瑞嬤嬤歎氣道:“可不是,以前二格格怯懦又小家子氣,老奴還原以為是個心思不壞的,沒想到進了宮竟然變成這樣!動輒口吐狂妄之言,簡直太•••”瑞嬤嬤搖搖頭,不再說下去。

    溫皙苦笑了笑,“這算什麼?你們是沒瞧見她方才在殿中的樣子!”

    福嬤嬤忍不住問道:“伊常在對主子放肆了?”

    溫皙臉上愈發笑得苦澀,“她是鈕祜祿氏的女兒,憑這點,她再放肆,本宮除了忍了還能如何?只是她、她竟敢說——”溫皙表現出一幅被氣得喘氣都不均勻的無奈悲哀之態,眸中隱隱含淚,一手捂著自己的小腹,“她竟然說本宮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福瑞二位嬤嬤臉上俱露出驚愕又氣憤的的神色,這是殿外突然傳出伊爾木尖銳的叫聲:“哎呦!你個狗奴才又打我!鈕祜祿嘎珞你給我記住了——,我不會放過你的!啊喲——”

    “小主直呼位尊者名諱,是大大的不敬!”聽著聲音似乎是小鹿子的,“小主還是學乖點吧!”

    “早晚有一日,我得了皇上的寵愛,一定叫你們不得好死!哎呦!——”又是挨了一記藤條。

    福嬤嬤哼了一聲道:“死不悔改!”

    溫皙捂著胸口,面露哀戚之色,“你們聽聽!以前本宮待她也不薄啊!”

    青蘭急忙撫著溫皙的胸口順氣,“主子別氣,全當時瘋狗亂叫就是了!”

    福嬤嬤冷聲道:“這世上偏偏就是有狼心狗肺的東西。”

    “罷了罷了——”溫皙擺擺手,“福嬤嬤,伊爾木跪滿一個時辰就讓她回去吧。”

    “主子,您可不能輕縱了她!今日不給她個教訓,來日還指不定做出什麼事兒來呢!”福嬤嬤又氣又急道。

    “本宮還能怎樣?她那麼愛嚷嚷,豈不是要把整個後、宮裡的人都引來?家醜不可外揚,她終究是姓鈕祜祿氏的!”

    福嬤嬤蹙冷笑道:“主子放心,奴才這就出去,保證伊常在不再嚷嚷半句話。只要主子賞伊常在兩枚核桃即可!”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03 PM

第二十八章 蠢人自有蠢人磨(下)

    想福嬤嬤可是在後宅裡縱橫了半生的人,修理人手段從來是不缺的!討了溫皙鬥彩葡萄纏枝高足盤中的兩枚碩大的核桃,快步走出殿中。

    伊爾木已經跪了大半個時辰,早已搖搖欲墜,偏偏後頭有小翔子緊盯著,稍微跪得不正了就狠狠賞她一下。疼得伊爾木張牙舞爪地大叫大罵。

    福嬤嬤面帶幾分冷厲的笑容,從臺階上一步步走下來,二寸的花盆底發出刺耳的噠噠聲。伊爾木看見了福嬤嬤“惡魔”般的笑容,渾身一抖,色厲內荏吼叫道:“你要幹什麼?!”

    福嬤嬤嘴角流露出幾分不屑的笑容,不疾不徐地道:“貴妃賞賜伊常在兩枚核桃——,小鹿子,快掰開小主的嘴巴。”

  小鹿子論力氣在承乾宮算是一等一的大,一拳打在伊爾木的下巴上,直接鎮麻了她半張嘴,隨即將櫻桃小口掰成了血盆大口,笑道:“嬤嬤,請——”

    福嬤嬤麻利地將兩隻碩大的核桃都塞進伊爾木嘴裡,頓時她的兩腮鼓鼓的,核桃卡在牙齒內側,吐又吐不出來,想要用手摳,小翔子卻先下手一步,用自己的腰帶將伊爾木反剪雙臂給捆在了腰後。

    “嗚嗚嗚~~~”伊爾木再也罵不出什麼來,只能嗚嗚嗚地叫。

    小鹿子見她一副眼睛要吃人的樣子,冷嘲熱諷道:“小主還是省點力氣吧!我家貴妃主子心善,若是換了別的娘娘,早一頓板子先招呼上了!打死打殘沒什麼大不了!宮裡頭的常在、答應小主海多了去了,死幾個不稀奇!”

    伊爾木被小鹿子寒入骨髓的話給嚇愣了,眼睛幾乎都要凸出來,又突然使勁地搖頭,似乎是不信小鹿子的話。

    “喲,小主還不知道吧?”小鹿子滿臉燦爛的笑容,“您該不會忘了和您同一日入宮的傅答應了吧?傅答應當初不過是稍微得了幾分聖寵,就沒把一宮主位的惠嬪娘娘放在眼裡,後來皇上膩味了傅答應,惠嬪娘娘以她不敬主位、又企圖謀害大阿哥為由給賞賜了二十板子。事情報上去,傅答應就給挪到冷宮了,沒幾日就死了。”

    伊爾木頓時嚇得渾身發抖,傅答應、傅答應!的確是有這麼個人!她只知道是被打入冷宮了,但沒想到竟然•••••不由地脊背發涼,那麼嘎珞該不會也要殺了她吧?不!不要!她還沒活夠!她好不容易才進了宮,好不容易才做了康熙的女人!她還要享受榮華富貴!她知道四阿哥胤?就是日後的雍正,她還沒把四阿哥拉攏到手!她還能做成康熙的寵妃!她還沒享受到萬人之上的快意!她怎麼能死?可惜嘴巴裡的核桃塞得僅僅得只能發出嗚嗚嗚嗚地聲響,嘎珞該不會是要找個地方把她活埋了或者隨便扔進池子裡淹死?不要,那太可怕了!

    伊爾木一輩子的恐懼加起來都沒有這一日多!一輩子想的也沒有今天想得多!她真後悔在溫皙面前大放厥詞,因為她曉得了溫皙的秘密,所以她要置她與死地?一定是的,她是要殺人滅口!

    小鹿子瞧著伊爾木渾身顫抖的樣子,不禁冷笑:“現在知道怕了?剛才的囂張勁兒呢?”

    小翔子道:“主子要不是看在她也姓鈕祜祿氏的份上,早傳板子打死了!”

    伊爾木聽了眼前一亮,對啊!她是遏必隆的女兒,好歹是嘎珞的姐姐,她不會殺自己的!但是——她是穿越來的,會在乎血緣嗎?伊爾木依舊惴惴不安。卻是不敢再有絲毫放肆了,乖乖地跪在地上,任風吹日曬不敢動彈。

    這時候溫皙已經去睡午覺了,躺在貴妃軟榻上,青蘭嫺熟地按摩著,很快就入睡了。屋子裡有蘭芝雅香,高床軟枕,侍女服侍,真是天堂一般的享受。溫皙這裡是天堂,伊爾木哪裡就不亞於地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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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覺溫皙覺得睡得比較久,醒來便問了時辰。

    松兒道:“已經是申時了。”也就是下午三點了。

    “伊爾木呢?”

    松兒一副十分解氣的樣子,道:“伊常在跪了兩個時辰都昏倒了,小鹿子尋了一個棍子來支著她,讓她繼續跪呢!”

    溫皙歎了口氣道:“算了,派人送她會景仁宮吧。”

    松兒提醒道:“主子,還差半個多時辰呢!”

    溫皙道:“給她個教訓也就是了,而且這個時候梁公公見我還沒送糕點去養心殿,怕是要親自過來催了。對了,福嬤嬤呢?”

    松兒也有些恍惚,“嬤嬤吩咐了奴才好好伺候主子,就出去了。”

    溫皙嘴角露出幾分狡黠,福嬤嬤也是氣得狠了,居然這個時候就去報信了。只是不知佟貴妃見伊爾木那麼慘的樣子,不知道會不會做些什麼?溫皙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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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心殿。

    康熙看了禮部給生母孝康章太后累加的尊號,覺得頗為滿意,心情很是不錯。這時候梁九功提著食盒進來了,“皇上,這是溫僖貴妃今日做的點心。皇上和娘娘真是心有靈犀,皇上才派奴才去取,半路上奴才就碰見承乾宮的來送點心的吳嬤嬤了。”

    四盤點心,碧綠色的薄荷香糕切成四塊菱形碼放在魚戲蓮葉五彩瓷盤上,蝴蝶卷金黃焦酥、壽桃包做得粉紅可人、蟹肉春捲香氣宜人,康熙看了不由地胃口大動,道:“今日的點心比以前要細緻不少!”尤其是春捲,外皮酥脆,一口咬下去裡頭蟹肉鮮嫩無比的滋味真是讓人味蕾大動。其他幾個點心都不過是加了空間水做出來的,唯獨春捲裡的蟹肉是空間裡肥美的大閘蟹,而且還是取最嫩的蟹腿肉。

    梁九功有取出食盒中那碗一直用熱水隔水保溫著的粥道:“這是人參茯苓粥,說是有益氣健脾、解疲消乏之效,是貴妃親自下廚熬制的。”

    人參茯苓粥是用老參須、白茯苓、空間裡新鮮生薑搗爛了和碧粳米、綠豆用空間水同煮一個時辰,是一道簡單的養身粥。康熙正好油炸蟹肉春捲吃得有點多了,嘴裡正膩膩的不消化,這粥呈上來的正是時候。

    “嗯,溫僖心細,難為她今天還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告訴底下,今日早些去承乾宮。”在康熙這邊兒,有福嬤嬤報信在前,又有溫僖好吃的美食在後,康熙早已先入為主地認為是伊爾木犯上讓溫皙受委屈了。

  “啟稟皇上,佟貴妃求見!”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04 PM

第二十九章 三妃分權

    這一日下午,佟貴妃見到承乾宮的人把昏迷的伊爾木送回景仁宮的時候就火了!雖然她也不喜歡伊爾木這個矯情又自以為是的女人,但是她再怎麼不是也是景仁宮的人!所謂打人不打臉,佟貴妃頓時覺得承乾宮是在打景仁宮的臉。

    傳了太醫來把脈,說是驚嚇過度、身心俱損,而腰上被打得青一片紫一片的傷痕,看似嚴重,塗過藥膏之後三五日就好了,不過受到的驚嚇恐懼需要好好靜養調理。

    佟貴妃哪裡還忍得住,自己宮裡人被修理成那樣!自己還是掌管六宮的貴妃,居然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二話不說就往養心殿去告狀。

    養心殿中佟佳懿婉滿眼淚花,無比同情地陳述著伊爾木的悲慘遭遇,聲音都帶著哽咽:“可憐伊常在現在還昏迷著,半醒間還驚恐地叫著‘貴妃別殺我!’,一張臉面無血色,真真是可憐極了!伊常在身邊的宮女給她寬衣檢查的時候,還瞧見她腰背上滿是累累傷痕,青紫交錯,腰都腫脹了!若是旁人也就罷了,伊常在可是溫僖妹妹的親姐姐啊!她怎麼下得去手?!”

    佟佳氏含淚的質問,捧心悲痛無比的姿態楚楚可憐,康熙卻不為所動,問道:“那溫僖是為何要懲罰伊常在?”

    佟佳氏歎了口氣道:“左不過是些言語上的衝撞罷了!伊常在和溫僖妹妹是親姐妹,相處之間隨意一些想必是讓溫皙妹妹不快了!”

    聽著佟貴妃輕描淡寫的樣子,康熙心中的冷意更勝了,若不是福嬤嬤是康熙的眼線,若不是他一早就熟悉內情,恐怕也要被佟佳氏悲天憫人的樣子給騙了!難道這些年懿婉在他跟前都是這麼會演戲,這麼會不動聲色地挑撥是非嗎?!她這些年的溫柔賢慧難道都是假的嗎?康熙憤恨之餘更多的是心寒。

    康熙深吸了一口氣,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表哥還是去看看伊常在吧,她實在是太可憐了!”佟佳氏把康熙隱忍的樣子看成了壓抑的怒火,繼續火上澆油道,“伊常在剛出生生母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嫡母又極為不喜歡她,臣妾聽說隆科多大人後院好幾個庶子都死得不明不白。可憐見的伊妹妹,在那樣的家裡長大,難免性子小心翼翼了些。表哥別怪他小家子氣,她不比溫僖妹妹從小就有教習嬤嬤教導規矩。”

    “夠了!!”康熙突然怒吼,手邊的白玉鎮紙都給摔在了地上,碎成兩截兒!

    “表、表哥?”佟佳氏瞪大了眼睛,她簡直不敢相信表哥居然沖她發火?

    “養心殿也是你可以大放厥詞的地方?!”康熙還是第一次毫不留情地訓斥佟佳氏,著實是被氣壞了,遏必隆是個什麼東西康熙比誰都清楚,要不是舒舒覺羅氏是孝昭之母,遏必隆有所忌憚,只怕早就寵妾滅妻了!康熙最重視嫡庶尊卑,當年董鄂妃幾乎逼得中宮易主,因此康熙登基之後分外尊重嫡母、嫡妻,即使她和孝惠皇太后並沒有多深的感情、即使她和赫舍裡氏不過是政治婚姻!

    “滾出去!以後無傳召任何嬪妃不得進入養心殿!”康熙怒不可遏地吼叫道,“梁九功,給朕滾進來——”得,梁公公也受了無妄之災了。

    “奴才在!”梁九功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回應康熙的傳喚。

    “傳旨曉諭六宮:榮嬪馬佳氏晉榮妃,惠嬪納喇氏晉惠妃,宜嬪郭絡羅氏晉宜妃。著內務府製備三妃吉服,木蘭秋彌之後行冊封禮!朕念佟佳氏代理宮務多年辛勞,著三人即日協理宮務!”康熙特意說了“即日”二字,讓佟貴妃一日也拖延不得!封妃之事,康熙本來打算在木蘭之後才下旨的,今日被氣著了,乾脆早早下旨讓她們去分佟佳氏的權!

    也不知道是不是溫皙和佟佳懿婉是不是八字犯沖,自從溫皙進宮,佟佳懿婉的寵愛被溫皙悄無聲息地奪走,甚至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一降再降,現在和宮權都要被瓜分了。

    翌日,慈甯宮請安。

    太后和太皇太后還沒有出來,但是嬪妃們一個個都熱鬧得很,德嬪烏雅氏、慎嬪赫舍裡氏、成嬪戴佳氏、定嬪萬琉哈氏、宣嬪博爾濟吉特氏、端嬪董氏、敬嬪李氏等在給溫皙、佟貴妃行禮之後,齊齊給馬佳氏、納喇氏、郭絡羅氏行禮,“恭喜榮妃姐姐!恭喜惠妃姐姐!恭喜宜妃姐姐!”

    榮妃、惠妃、宜妃都是喜笑顏開,三人都是有兒子的,尤其是榮妃、惠妃,進宮最早,等了這麼多年總算是熬到了妃位,都笑得合不攏嘴了。

    榮妃幾乎都要喜極而泣了,雖然封妃的事兒她也十拿九穩,但是現在聖旨下了,才算是一顆心落地了,滿臉笑容地道:“諸位妹妹客氣了!”

    惠妃生有大阿哥,一副三妃之首的派頭:“妹妹們快快免禮,趕明請大家去我的鐘粹宮坐坐!”

    宜妃笑得美豔不可方物,她素來會說話,“妹妹們也同喜,今兒是我和榮妃姐姐、惠妃姐姐,趕明就是妹妹們了!”

    眾嬪們一個個吉祥話像不要錢似的捧著三妃,一時間慈甯宮中好不熱鬧,慎嬪快人快語:“三位姐姐得了妃位,又得協理六宮之權,果然是最有福氣的!”

    佟佳氏本就臉色不好看,聽了慎嬪的話當場拉下了臉,“榮嬪、惠嬪、宜嬪都還沒正式封妃呢!你們一個個倒是上杆子地巴結!”

    頓時慈甯宮裡鴉雀無聲,三妃臉上都不大好看,唯有德嬪暗自竊喜,此次原本是要冊立四妃的,沒想到下了旨意居然只有三妃,烏雅氏還是還呆在嬪位上,自然會心甘情願地去恭喜榮妃等人。

    宜妃爽朗地微笑道:“貴妃何必這樣計較,讓姐妹們都不高興了。”

    佟佳氏哼了一聲道:“本宮素來重視規矩,一刻沒有行冊封禮就不是正妃!”

    登時,宜妃的臉也想當難看了。

    這時候,慎嬪赫舍裡氏上來說話了,“嬪妾不如貴妃娘娘懂得規矩多,只知道遵從皇上的旨意,皇上說三位姐姐是妃,嬪妾等也就視三位姐姐是妃了。嬪妾覺得規矩雖大,但不如皇上大!”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暗自叫好!規矩大?還是皇上大?慎嬪的話完全無可駁斥,誰要是反對你那就是對皇上不敬!

    溫皙一旁打圓場道:“慎嬪嘴上沒把門的,心裡藏不住話,佟姐姐別跟她一般計較就是了。”

    佟貴妃一甩袖子,低聲怒道:“你少裝好心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09 PM

第三十章 山河社稷

    陪皇伴駕的嬪妃名單已經基本定下來,榮妃自然是不去的,她是死孩子死怕了,兒子女兒都還小,萬一她不在,兒子被人給暗害了,豈不是要哭死?恩寵雖然重要,但是孩子更重要!

    最後的名單是溫僖貴妃、惠妃、宜妃、慎嬪、宣嬪、端嬪和幾個貴人,溫皙是隨行人員中位份最高的,德嬪近來倒是安分得很,能耐得住寂寞等老康消火。宣嬪博爾濟吉特•那木是孝莊親自塞進隨行隊伍裡的,最後又囑咐佟貴妃道:“記得安排幾個答應隨身伺候皇帝!”

    答應是嬪妃等級中位元份最低的,跟著出去是為了白天伺候端茶倒水,晚上外加充當暖床的多功能人物,可還是有無數答應爭先恐後。答應位份極低,只能有兩個宮女伺候,一年的俸祿也僅僅才三十兩,比宮女也好不了太多。所以更渴望恩寵來擺脫這樣“窮苦”的日子。溫皙曾經翻閱過嬪妃記檔,現下康熙後、宮之中有貴妃二、妃位三、嬪位七、貴人十一八位、常在二十九人、答應四十五人,常有出現某年某答應暴斃、某常在暴斃,常在答應是更迭最頻繁的,死個把常在答應的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高位的嬪妃們需要立威震懾後宮,位份低的嬪妃中總有幾個被恩寵迷魂了眼變得囂張的人,後者往往死得很快!這就是位份差距帶來的尊卑之別,位份高的就是可以堂而皇之地處置位份低的人,這就是後、宮赤果果的事實!

    溫皙再一次慶倖她是貴妃,否則日日要小心翼翼地過活,不知道那樣的日子她受不受得了。她突然有些明白了伊爾木的囂張,在鈕祜祿氏府作為一個庶女被主母壓制,進了宮還是要被人欺負被人壓迫,難怪她腦子都有些不正常了!

    啟程之日倒是是個極好的豔陽天,貴妃級別的馬車坐著感覺就是不一樣,就像是坐在移動房子裡頭似的。溫皙的貴妃儀仗緊跟在康熙的帝王儀仗後頭,掀開車簾就能看見外頭荊旗蔽空,浩浩蕩蕩的隊伍綿延出數裡之外。帝王儀仗在最前,有鑾儀衛隨侍,前有十二龍旗由身穿胄甲正黃旗的侍衛高舉,而後是執虎豹旗的鑲黃旗侍衛十二人、執日旗和月旗的正白旗侍衛十二人,執儀刀、儀槍者各八人,然後是大片的黃蓋、華蓋、曲蓋、紫方傘、紅方傘、雉扇、朱團扇,帝王御駕左右陳幢節、金節、燭籠、青龍白虎幢、班劍、吾杖、立瓜、臥瓜等三行,隨從儀衛不下千人。

    而後是溫皙的儀仗,有鸞鳥、仙鶴、孔雀、白雉旗各四,金色繡青鸞華蓋四、朱紅華蓋四,長壽幢、霓裳幢各二,祥雲節幡四,方傘、孔雀扇等,頗具規模。

    溫皙後頭並行的是宜妃和惠妃的車架,只是因為尚未行冊封禮,因此儀仗還只是嬪位的,只有幾個緋紅的華蓋和方傘罷了。再往後的慎嬪、宣嬪、端嬪也就大同小異了。而後的幾個貴人就沒有什麼儀仗可言了,不過是左右有內侍跟隨,後有八旗侍衛守護,車也是尋常的楠木四輪蓋車,車外裝飾流蘇珠絡,廂中只能坐三四人罷了。而貴人以下是沒有儀仗的,若是出行也只能跟隨各自的主位或者隨侍御駕左右。

    惦記著草原的風光,溫皙昨晚有些興奮,所以沒怎麼睡好,這會兒看過了熱鬧,坐在三彩琉璃榻便覺得有些困。這三彩琉璃榻正是溫皙的陪嫁品,是嬸母舒舒覺羅氏的琉璃廠精心打造的好東西,琉璃榻通身是鏤雕、浮雕的葫蘆,葫蘆寓意“福祿”,葫蘆多子,更是極好的兆頭。只是這榻小巧,才一直沒有用上,睡慣了寬敞的貴妃榻、羅漢床、架子床、拔步床,這琉璃榻倒像是精巧的收藏品了。今日放在車中倒是挺合適的。榻本就比床低矮小巧,常用作午睡和小睡,平時在榻上放個四方小桌,倒是可以用來接待親密的客人,或者吃點茶果點心之類。若要休息,撤下方桌、鋪上被子即可。

    松兒見溫皙有些困倦的樣子,不禁道:“奴才去伸展開那紫檀木泥金八仙疊屏吧?”

    屏風有隔斷之用,車上用的便是疊屏,不用的時候折疊在一旁,用的時候便伸展開來,八扇屏風展開,便把最裡面的琉璃榻遮蓋得嚴嚴實實,絲毫不透。

    剛躺下不一會兒,康熙身邊的梁九功便過來傳喚溫皙去鑾輿中。

    已經接近中午了,儀仗隨從都停了下來,溫皙即使快步速走,也花了一刻鐘時間才到鑾輿跟前。鑾輿明黃色,就好像是一座房子,原本還蠻得意得覺得自己的車是移動房車,現在才知道跟康熙的鑾輿根本不能相比較。康熙的鑾輿是鋪金設玉的金輅車,稱為“??天子五輅”,裝飾金玉、象牙等物,十分豪華,需要二十八人來抬。打開車門,內中寬敞無比,好像是個移動養心殿。內嵌碧璽,繡珠寶,內頂絛子,外垂穗子,裝飾景泰藍、?金銀絲,華麗無比,變化萬千。輿內左右還開了無數個一尺見方的小窗,上嵌金黃色的玻璃,設金繡五彩龍紋的窗簾,溫皙暗暗數了,足足有十三個大小不一的窗戶,稱之“十三太保”。這個時候玻璃來自西洋,還是十分稀罕的物件,價比金玉,頗得宮中喜愛。

    暗暗吃驚之餘,又不動聲色上前行了禮。康熙正坐在紫檀木四海升平座椅上批摺子,雖然不在皇宮裡,各地的奏摺還是照常遞上來,還是要批閱。溫皙注意到,康熙跟前多了兩個穿著鮮豔嬌嫩的女子,一個磨墨,一個奉茶,想必就是隨侍的答應了。康熙揮手叫兩人退到一側,方才開口道:“朕想著是午睡的時候了,怕你睡不慣小榻,就叫了你過來。”

    溫皙不禁有些感動,大老闆還挺體恤員工的嘛!康熙的座椅背後是十四扇通天接地的點翠山河社稷圖屏風,上面分別是長白天池、昆侖仙境、天山雪海、泰山日出、華山雲霧、嵩山峻極、恒山翠屏、廬山瀑布、衡山八絕,和長江入海、黃河奔騰、錢塘大潮、黑龍江冰封和京杭大運河,組成九山五河的山河社稷圖,寓意九五之尊,這樣大氣磅礡的東西也就只有帝王才能使用。

    床榻想必是在那後頭了,溫皙道:“皇上不困嗎?”

    康熙抿嘴笑道:“你先去,朕批完摺子就去陪你。”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12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9-15 08:13 PM 編輯

第三十一章 答應服侍

    後頭幔帳層層被金鉤鉤起,只餘一層雨過天青色繡著細密海水紋的細紗帳子,最內一寬大的垂花柱式拔步床,又稱之為八步床,是床榻中最大的一種,據說足有八步長,但是眼前的拔步床顯然不止八步。這麼大的床,莫說兩個人,睡個七八人個都綽綽有餘了!溫皙太想當然了,她的車裡只能放下一張琉璃小榻,康熙的鑾輿中卻放著這個碩大的拔步床。

    所謂的拔步床,就是比普通的床多套了一層“屋子”,是上好的紫檀木質地,鏤雕、浮雕、凸雕三種工藝雕出雲海升騰九龍沖天的圖樣,連海浪都雕琢得極為細緻,大氣磅礡又不失精細。

    忽聽身後有輕緩的腳步聲,回頭見卻正是康熙身邊原本伺候的二女,其中那個穿淺粉色桃花朵朵旗裝模樣嬌俏的女子道:“皇上命婢妾二人服侍貴主子小睡。”另一個穿著柳綠色碎花點點旗裝的女子溫柔沉靜,是極為姣好的面容,清淡又雅致,快步去落下外層的繡著紫雲祥龍紋飾的幔帳。

    溫皙感歎一聲,都是皇帝的女人,差距還真不是一般的大!有的錦衣玉食、榮華無邊,有的還是做著奴才的活計。

    溫皙問了兩個答應的名字,穿粉紅衣裳的是漢軍旗正藍旗的宋娉婷,穿綠色衣裳的是包衣旗的姚佳•慧心。兩人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只是不知佟貴妃是以什麼樣的心態挑選了這二個美人來伺候她表哥的呢?這樣賢慧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

    溫皙躺在床上,突然想到,這兩個人承擔的任務•••以後某天夜裡,康熙需要紓解欲望的時候,是不是就是在這張床上和宋答應、姚答應滾床單?於是決定,以後不來睡午覺了,沒得噁心了自己。

    睡意朦朧間,突覺得臉頰上癢癢的、濕潤潤的,有熟悉的龍涎香的氣味,睜開不悅的睡眼,果然是康熙正在偷香竊玉!

    撒嬌似的一把推開他,“皇上,臣妾正困著呢!”尤其是宋答應和姚答應還幔帳外候著呢,發情公狗似的也不害臊!

    康熙笑意盈盈,倒也不生氣,把溫皙攔在懷裡道:“以前在宮裡,總要顧忌著雨露均沾些,此行回宮之前朕日日都臨幸你,定叫那些不著調的流言蜚語全都不攻自破!”

    靠,神馬東西!!溫皙想要翻白眼,什麼叫日日???滾,老娘還要不要進空間了?雖然那日伊爾木說的話被下了禁令不許亂傳,但是“不會下蛋的母雞”一言還是被不少人知道了。多少人偷笑,多少人憐憫,多少人鄙視,反正溫皙依舊自顧自地過日子。

    “前幾日因要處理一些擠壓的摺子,朕一直都沒好好陪你,這不剛出宮就叫你過來了!”康熙安慰和解釋道。

    溫皙很想白他一眼,“臣妾只是想要好好午睡而已,皇上想多了。”

    “嗯,朕知道你不是個愛記仇的,”康熙總愛把別人的話往自己想像的方向去考慮,“伊爾木委實太•••,朕也不好再罰她什麼,終究會有損你的顏面,只叫她禁足靜養,以後不許去承乾宮惹你生氣。”

    溫皙眯著眼睛笑道:“謝皇上,這樣臣妾就心滿意足了。”只要伊爾木以後別來招惹她,她就自樂了。

    康熙撫著溫皙的素肩,眼中溫柔道:“叫你受委屈了!”

    “臣妾不委屈,有火早就發完了,伊爾木也吃到苦頭了,但願她以後能改過吧。”以後別那麼蠢了,有身份的人囂張叫霸氣側露,沒身份的人囂張叫老壽星吃砒霜——找死!

    康熙點頭,“以後不提那個俗物了。你安心午睡吧,朕陪著你。”

    你真不用陪著我!溫皙心想••••••

    不過幸好康熙沒再幹什麼,只懷抱著溫皙閉目養神了。在康熙眼裡,溫皙恐怕就是個受了流言蜚語打擊的可憐小女生,正需要他大男子主義的安慰和憐惜。

    溫皙這會兒卻睡不著了,偷偷地近距離打量康熙,臉型不錯,下巴的弧線很美,嘴巴上隱隱有胡茬子冒頭,康熙還不滿三十而立,所以還沒開始蓄須。眉毛比尋常男子有點細,有幾分雋秀的感覺,眼睛形狀略顯狹長,略高的鼻樑很英挺,嘴唇薄薄地,聽說薄唇之人心也薄情,多半有些道理。溫皙自己也是秀美的薄唇。兩個薄情的人湊到一起不知會有什麼樣的結局呢?溫皙不由地自問。

    “怎麼不睡了?”康熙的鳳眼不知何時睜開了。人若入睡,呼吸心跳都會漸漸變慢一些,康熙一直在注意著溫皙的心跳聲沒有變緩反而略快了一些。

    溫皙露出幾分狡黠的神色,“臣妾只是在想,皇上臉上為什麼沒有麻子?”記得後世流傳的康熙帝畫像也都是沒有麻子的,當時還以為是畫師都在拍馬屁把康熙畫漂亮了呢。康熙年幼之時生過天花,九死一生之後才登上皇位,也算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

    康熙撲哧笑了出來,親昵捏了捏溫皙的小瓊鼻,隨即露出幾分不懷好意的笑容,“朕的麻子都在身上呢,愛妃要看嗎?”

    愛妃??!肉麻死了!!溫皙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急忙搖頭道:“不用了!”

    康熙哈哈大笑道:“以前每每燕好,你總是閉著眼睛,所以什麼該看的都沒看到!”

    溫皙鼻子一橫,道:“皇上的意思是旁人都把該看的看盡了?”

    “怎麼,吃味了?”康熙饒有興味地調笑道。

    溫皙杏眼瞟了一眼外頭兩個如花似玉的答應,道:“臣妾自然比不得佟姐姐賢慧,安排了這樣花容月貌的答應。”

    康熙道:“你若不喜歡,朕便不臨幸她們了。”

    溫皙可以看到外頭宋氏、姚佳氏二人身軀隨著康熙無比隨意地一句話而微微顫抖,溫皙只不過是和康熙做打情罵俏狀罷了,又不是要來排擠她們,就道:“還是算了吧。皇上是一塊大肥肉,臣妾已經吃了好大一部分了,若是獨佔了,豈不是要把別人餓死了?”

    “這種話也就只有你敢說!”康熙佯怒瞪著溫皙道。

    溫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論康熙裝得有多生氣,但是那雙鳳眼裡分明帶著戲謔又親昵的笑意,溫皙怎麼會看不出來,“皇上不是最喜歡臣妾誠懇嗎?”

    “誠實如是,懇切未必!”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15 PM

第三十二章 木蘭秋彌

    那日之後,宋氏和姚佳氏似乎對溫皙恭敬到了極點,一路行程數日,溫皙常常進出鑾輿,二人每每端茶倒水服侍溫皙比宮女都要殷勤。想也是,這些小答應們都可憐得很,沒有足夠的位份、沒有像樣的母家,活得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連小命都要丟了!

    溫皙無意為難她們,道叫二人漸漸松緩了些許精神。

    終於,數日之後,抵達了木蘭圍場的十裡畫廊附近,開始安營紮寨。木蘭圍場的景色比溫皙想像中要壯闊許多,圍場位於草原森林交接地帶,秋日百草枯萎、,一片無盡的金色草原,西北方向卻是一大片原是松樹、杉木和一些闊葉落葉樹,還未曾入木蘭圍場中央就能看見偶爾有野兔野雞從草叢中略過,天空中也有大雁、蒼鷹無數飛鳥翱翔。溫皙的空間雖然也有一片草原,但比之木蘭圍場終究是失了大氣磅礡。心下想著,一定要趁著這個機會給空間多添一些新“住戶”。

    隨後才發現,想像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康熙直接叫溫皙在十裡長廊休息,不許隨意走動,說木蘭圍場中也不乏虎豹豺狼等猛獸。

    穿上明黃色胄甲的康熙跨坐在雪白無雜毛的駿馬上,眼睛巡視八旗子弟,現實說了老一通鼓舞士氣的話,不過溫皙和嬪妃們只是遠遠望著,聽不大清楚康熙的話。身穿盔甲的康熙比往日顯得更加高大挺拔,第一個開弓的自然是皇帝本人,咻——,直接射穿了那松樹下梅花鹿的脖頸,它蹬了兩下腿兒就沒了聲息。康熙已經多次駕臨木蘭,射獵技藝熟稔。木蘭秋彌的第一日都是由侍衛戴上“鹿角”穿上“鹿裝”,用特殊的口哨發出雌鹿求偶的聲音,吸引大批的雄鹿,然後驅趕到一個圈子裡,讓皇帝射獵,自然是一擊即中。

    旋即,“萬歲、萬歲、萬萬歲!”八旗侍衛爆發出響徹天地的高呼聲,經久不息。

    溫皙遠遠望著那個意氣風發的帝王,在後頭的十裡長廊裡不屑地撇撇嘴,有什麼大不了的,都是叫侍衛們把獵物趕到一個地方,能射不中嗎?

    慎嬪神色十分激動,笑道:“嬪妾比不得各位姐姐,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壯闊的場面呢!”

    宜妃爽朗地一笑道:“當日貴妃入宮,十裡紅妝,比之今日也不遑多讓吧?”說著美人之眸嫵媚地斜斜瞄著溫皙的神色。

    溫皙心道,扯到我頭上做什麼?許是這幾日獨佔恩寵的緣故?嘴上隨意地一笑,反問道:“如玫瑰比之猛虎,無有相似之處,如何相比?”

    宜妃一愣,道:“臣妾也不過隨口一言。”

    而後出手的是太子胤?,已經八歲的孩子開弓的樣子已經很有那個范兒了,只不過小孩子力氣終究小了些,射中一隻半大的梅花鹿的後退,箭沒入不深,反而叫梅花鹿在劇痛之下差點衝破了週邊侍衛的封鎖圈子。瞧著胤?委屈又倔強的樣子,康熙歎了口氣,鹿本就行動敏捷,不好射,給自己定下的目標太高,就是好高騖遠了。

    大阿哥胤?比太大兩歲,人長得又高又壯,騎在馬上格外矯健,眼睛迷城一條線,緩緩拉開了弓,仿佛是瞅准了獵物的獵人,正在眾人猜度大阿哥要射點什麼的時候,胤?耳朵一動,手上弓箭突然朝天發一箭。

    一聲蒼鷹淒厲的悲鳴,中箭墜落在地。

    “好!”康熙都忍不住讚歎一聲,天上的飛禽可比地上的走獸要難射得多了!康熙贊一聲好,立刻就有人贊千萬句好。胤?不由地在眾人的誇讚中洋洋得意地瞥了一眼太子胤?。

    胤?的臉色頓時黑得更難看了,一雙手緊緊地握著弓箭道:“皇阿瑪,兒子想要去更深一些的地方狩獵,週邊是在沒什麼看上眼的好獵物!”

    康熙點頭,“去吧,記得多帶一些侍衛。日落之前一定要回來。”

    “是!”

    大阿哥也不甘落後道:“皇阿瑪兒子答應我額娘要獵一隻狐狸給額娘做圍脖,請皇阿瑪允許兒臣帶一隊侍衛去林中狩獵。”

    後頭長廊裡,惠妃忍不住又激動又高興,嘴上卻道:“胤?這孩子真是的,射不到也沒關係。”

    宜妃郭絡羅氏一旁豔羨地道:“大阿哥的騎射功夫比太子都好,怎麼會獵不到呢?惠姐姐就等著狐皮圍脖吧!”

    惠妃也不客氣,“承妹妹吉言了!我這孩子旁的不成,就這騎射還算拿得出手。”納喇氏平日也是個聰慧的人,宜妃話中明明是在挑撥大阿哥和太子,惠妃卻沒聽出來,看來是兒子控模式一旦開啟,智商就基本是零了。

    看著人都一波波地深入圍場森林中了,嬪妃也覺得無聊起來。這時候宜妃提議道:“咱們去塞罕湖畔垂釣如何?”

    這注意倒是十分新鮮,塞罕湖是木蘭圍場中最大的湖泊,湖泊綿延百里,湖面光潔如鏡,此處乃是皇家圍場,自然無人敢隨便進來,湖泊裡的魚兒早就養得極肥美了。眾人頓時躍躍欲試,連平日隱形人一般的宣嬪博爾濟吉特氏也頗為贊同。

    於是以溫皙、宜惠二妃為首,慎嬪赫舍裡氏、端嬪董氏、宣嬪博爾濟吉特氏,還有宜妃的庶妹貴人郭絡羅氏和貴人袁氏,一共九人往塞罕湖而去。

    垂釣多半是圖個新鮮,嬪妃們不擅此道,都是半斤八兩,好在塞罕湖裡魚兒不少又頗笨,不論技藝好壞,都有所收穫。

    只是溫皙的舉動有些奇怪,釣到一條就又放回湖水中,一連數次,身側的惠妃不由地奇怪了:“我開始還以為貴妃是覺得釣到的魚太小,才扔了的,方才那條青魚個頭可不小了。”

    溫皙笑道:“我只是想要垂釣,釣到了就可以了,又不打算吃魚,所以就放生了。”何況她也不喜歡吃空間外的魚。

    宜妃笑道:“我們這些姐妹裡,也就貴妃和端嬪最會垂釣了,我們幾個可都笨拙的很!”

    眾人的眼睛才齊齊地看向端嬪董氏,正好此時端嬪的釣竿又動了,董氏熟稔地揚起釣竿,果然又是一條白條魚,再看她身側的木桶裡形形色色、活蹦亂跳的魚,裡頭有個頭不小的大青魚、幾條白條魚和一條活蹦亂跳的馬哈魚,她生在江南,似乎手法很熟稔,所以釣的是別的嬪妃的數倍。

    端嬪身邊的郭貴人不禁羨慕道:“果然是董姐姐的湘妃竹釣竿好用!我這梨花木的釣竿看著精緻,一點也不好用!”端嬪董氏和郭貴人素來較好,情同姐妹,看上去倒比和親姐姐宜妃都要親昵幾分。

    端嬪溫和打趣道:“分明是自己不會釣魚,卻要賴到釣竿上!罷了罷了,我的釣竿借給你用便是了。”

    郭貴人倒也不客氣:“姐姐得把你那塊魚兒愛鑽的風水寶地也借給我用一會才成!”

    端嬪看了一眼和惠妃坐在一塊的宜妃,嘴上十分遷就愛鬧小脾氣的郭貴人,說道:“怎麼不叫我董姐姐或者端姐姐了,也不怕你親姐姐吃味!”說著便起身,推郭貴人坐在她原本的位子上,手把手教郭貴人拿釣竿。

    郭貴人笑道:“我那親姐姐哪裡有眼前的姐姐待我好?我又不是傻子。”

    宜妃臉色變了變,不出聲。溫皙搖搖頭,郭貴人是怎麼了?該不會是第二個伊爾木吧?隨即又想,郭貴人雖然明豔活潑,但也是在宮裡混了多少年的人了,怎麼又會是蠢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那樣的話宣之於口,怕是別有原因吧。郭貴人與嫡出的姐姐宜妃都是康熙十三年入宮的,本來初封都是貴人,但是姐姐十六年就冊為嬪,康熙十八年二人都有孕了,姐姐生了阿哥,妹妹卻只生了個公主。現下姐姐已經貴為宜妃,妹妹卻還是個小小貴人。而郭貴人在康熙十八年生的皇六女出生後不久就送去西三所養著,自己依舊住在偏僻的景陽宮,如今景陽宮又多了個主位宣嬪。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20 PM

第三十三章 郭氏小產

    說是垂釣,不過是耍樂罷了,嬪妃們三五湊堆兒,閒聊說話,少有關心著急的木桶裡有幾尾魚的。

    沒過多久,郭貴人突然興奮地跳了起來,呀地大叫一聲:“我釣到了!”

    正當眾人轉頭去看郭貴人的時候,只聽噗通一身,郭貴人整個人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掉進了水裡,濺起一大片浪花,端嬪靠得最近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塞罕湖湖水又冰又冷,水很深,郭貴人似乎不會游泳,在水裡噗通了兩下就直直地往下墜,大叫著“董姐姐救我!”

    嬪妃中也只有端嬪董氏生在江南,會汆水,但是這樣冰冷的湖,端嬪也不敢下水,只大聲呼喚侍衛,又狠狠打了站在郭貴人身後的翠娥一個耳光,罵道:“沒眼力的奴才!看見郭妹妹失足也不拉一把?要你有什麼用!”端嬪又氣又急之下,不免失了平日裡溫柔端莊的模樣,活像個潑婦,又左右開弓打得翠娥兩邊臉頰都腫了起來。

    溫皙不忍心,上前阻止道:“你打她有什麼用?侍衛呢,怎麼還不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一對鑲黃旗侍衛趕了過來,正是宜妃身邊的小太監小林子去喚的侍衛來,急急忙忙叩頭,“給貴主子請安,給眾位娘娘請安!”

    溫皙急忙揮手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拘著這些虛禮,還不快去救人!”

    大內侍衛都是上山能捉虎、下水能擒龍,一個個噗通噗通跳下湖水,要是有嬪妃溺死塞罕湖,也少不了在周圍巡視的侍衛們要受到責難,所以一個個頗為賣力。只不過郭貴人已經沉了下去,他們也只好一個個鑽下水中去找。

    宜妃著急地得跺腳,喊道:“就在那個位置!怎麼還沒撈上來?!仔細著點!”

    端嬪見過了一會還沒救上來,狠狠地踢了跪在地上翠娥兩腳,“都怪你!若郭妹妹有什麼閃失,把你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泄我心頭之恨!”

    翠娥被踢中了胸口,難受地趴在草地上,臉色蒼白如紙,大口地吐血,卻什麼也不說,好似啞巴一般,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溫皙可憐她之餘也暗暗奇怪,她為何不辯駁,起碼說一句自己不小心、求饒之類的也好過什麼都不說呀。

    “救上了來了!”宜妃喜極而泣,“快弄上岸來,手腳輕著點!”

    郭貴人渾身濕透,身軀顯得格外單薄,人送上岸,只能暫時放在草地上,袁貴人摸了已經昏迷過去的郭貴人的鼻息,道:“太好了,還有氣息!”昏迷中的郭貴人本能地咳嗽了兩聲,口鼻咳出不少湖水。

    “快!給郭貴人披上件披風!”宣嬪急忙吩咐道,好歹是她宮裡的人,總要關心一二才行。

    “呀!這時怎麼回事?郭貴人怎麼下身流血不止?!”是惠妃的聲音。

    端嬪董氏突然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快傳太醫,郭妹妹有兩個月的身孕!”

    眾人都吃了一驚,不論心中嫉妒也好幸災樂禍也罷,表面上都是一個個難過又著急的表情。溫皙暗暗納罕,兩個月的身孕?郭貴人隱瞞得倒是好,看樣子和端嬪的交情也是不淺,獨獨讓她知道。若是有孕,必然就不能伴駕了,郭貴人為了博寵,才隱瞞有孕的吧?

    宜妃快步上前,一把推開了哭得慘烈的端嬪,怒道:“平日裡就會裝模作樣,肯定是你害了她!這事兒沒完!”

    急忙將郭貴人送回營帳,太醫又是施針、又是開藥,可是在冰冷的湖水中浸泡得太久,子宮受寒,不但肚子裡的孩子沒能保住,以後想要有孕怕都難了。

    康熙聽到消息,急忙趕到了郭貴人的營帳,一時間,小小的蒙古包裡塞滿了人,頗為擁擠,“孩子保住了嗎?!”康熙進來就問了這麼一句話,語氣頗為急促和憤怒。

    眾人趕忙齊齊行禮之後,太醫跪道:“回皇上,奴才無能,貴人小主已經小產了。”

    康熙倒也不是十分傷心,畢竟兒子都死了那麼多了,何況是一個尚未出生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但也不能不憤怒,天子之怒,威勢深沉,壓抑得殿中的嬪妃宮女大氣都不敢喘,“宜妃,郭氏怎麼會落水?!”

    倒也不是責怪宜妃,只是郭氏是宜妃的妹妹,不免就第一個問她了。

    宜妃拭淚道:“皇上,臣妾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知道那些個庸醫怎麼診斷的,郭貴人明明有孕,居然也不上報!”

    那太醫渾身一個撲簌,磕頭道:“之前貴人一直說身體康泰,說不必請平安脈了。”

    “糊塗太醫!後宮凡是有名有份的嬪妃都是要定期請脈,貴人是七日一請脈,豈能因為身子康泰就不請脈了?!”宜妃隨即嗚嗚哭了起來,哭聲哀痛深沉,“妹妹好糊塗啊,有孕了,更是要請脈才對,怎能為了伴駕就不顧腹中龍子安危!有了身孕也不告訴臣妾,卻告訴端嬪。”

    惠妃這時候面帶諷刺地插嘴道:“宜妹妹關照郭貴人是合宮人人皆知的事兒,可郭貴人不領情,倒是把端嬪當做親姐姐了。可惜半道認的姐姐,能真的對她好嗎?”

    端嬪聽著惠妃諷刺的話,忍不住指天發誓道:“嬪妾對郭妹妹之心,可昭日月!若有虛假,定不得好死!”

    宜妃哼了一聲,道:“說得倒好聽!可郭貴人落水,嬪妃之中只有你在她身邊,也只有你知道郭貴人有孕,懷疑你存心不良也是理所當然的!”

    端嬪連連叩頭,滿臉淚水,好不哀戚,哭著道:“皇上,都是嬪妾的不是,郭妹妹落水嬪妾嚇壞了,竟然沒有拉住她!那個地方本來就有些滑,嬪妾就不該讓郭妹妹到嬪妾的位置上垂釣!”

    宜妃哼了一聲,似乎是對端嬪的回答很不滿意,道:“本宮記得,你把郭貴人身邊的宮女都支走了,當時站在她身後的是你的心腹宮女翠娥是吧?”

    端嬪身子一顫,急忙解釋道:“嬪妾只是看郭妹妹有些冷,才叫她們回去拿件厚實的衣服,絕非是有意支走她們呀!”端嬪也被湖水潑了一身,還未來得及換衣服,頭髮衣衫都濕冷地貼在身上,身子都冷得發顫了。

    宜妃正色嚴詞道:“郭貴人是本宮的親妹妹,她落水失了孩子,本宮不能不為她討回公道!當時郭貴人身邊的就只有你和你的宮女,你的嫌疑最大。”

    端嬪淒厲地哭訴道:“皇上,嬪妾和郭妹妹情同姐妹,又怎麼會害她呢!”

    康熙冷聲道:“那個宮女呢?”

    梁九功會意,立刻著底下小太監將滿臉傷痕累累的宮女翠娥給帶了進來,“喲,這翠娥姑娘的臉••••”

    端嬪立刻搶先道:“是這奴才沒有保護好郭妹妹,嬪妾氣壞了就打了她兩個耳光,請皇上重重處置,以慰郭妹妹失子之痛!”

    康熙隨意揮揮手,像揮蒼蠅一般,“拉下去,杖斃了。”

    溫皙張了張嘴巴,但不知該以什麼樣的理由來求情。這時,許久不說話的翠娥突然大叫了出來:“小主,分明是您吩咐奴才把郭貴人推下去的!!您說過保奴才不死的!”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21 PM

第三十四章 端嬪有孕

    翠娥的話一出口,眾人齊齊看向端嬪。端嬪一怔,驚愕之後立刻撲上去對翠娥拳打腳踢,“你居然敢污蔑我!我和郭妹妹情同姐妹,又怎麼會害她?!”

    康熙怒吼一聲:“放肆!”

    小喜子、小全子急忙上前拉來了瘋魔了似的端嬪,翠娥就淒慘多了,髮髻都讓端嬪給扯了下來,鼻青臉腫地趴在地上,嗚咽道:“皇上,是小主妒忌郭貴人有孕,才讓奴才推郭貴人的!奴才的父母兄長都在小主手上拿捏著,奴才不敢不遵從啊!”

    “你胡說!你胡說!你胡說!!!”端嬪撲到康熙跟前,抱著康熙的大腿,“嬪妾沒有做這樣的事!她冤枉嬪妾!!”

    “夠了!!”瞧著端嬪滿臉是淚,妝容都花了,早已不復往日溫柔端莊的姣好容貌,康熙愈發沒有耐心聽董氏大呼大叫。梁九功急忙把端嬪從康熙腳下來開,“小主,您這是御前失儀!”

    康熙掃了一眼周遭眾人,呵斥道:“以後無事不許靠近塞罕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端嬪,不由地生出幾分厭惡和憤恨,“端嬪董氏,謀害皇嗣,御前失儀,著廢除封號,降為——”

    這時,端嬪驟然頭一仰,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一時間讓所有人都傻了眼。

    一旁的宜妃嗤笑道:“以為裝昏就能躲過應有的懲罰了嗎?這樣的伎倆也敢在皇上面前使出來。”

    溫皙突然覺得宜妃比平日說話刻薄了許多,皺眉道:“叫太醫來看看不就知道了。”端嬪臉色很是蒼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看樣子倒不像是裝的。

    因為溫皙的一句話,康熙便叫人傳了御前隨侍的太醫院院判古太醫過來。古太醫是此行專門為皇帝照看龍體的老太醫,看上去年紀已經非常大了,一頭花白的頭花和鬍子,行動有些遲緩,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古太醫在數年前就乞骸骨告老,只是康熙一直不捨得這麼醫術精湛的老太醫,反而晉封他為太醫院之首,讓他多留二年。

    古太醫進來之後,左顧右盼,終於看到明黃色的身影,才上前叩拜。原是老了,眼神不太好,完全只能憑聲音和模模糊糊的顏色來分辨人。

    康熙急忙叫他起身,道:“你看看她到底怎麼了。”

    端嬪已經被挪到了榻上,只是人依舊還在昏迷之中。

    古太醫雖然眼神不好,但是把脈的本事一點不差,雖然看不清,還是一下子就把到了正確精准的位置,隨口問了問端嬪的臉色之類的,然後轉身回稟康熙道:“這位•••嗯,小主是滑脈,不過驚懼悲傷過度,加之受寒,所以胎像不穩才驟然昏厥的。”

    古太醫的斷言,無人去質疑。古太醫斷脈五十載,從無出過絲毫紕漏,連康熙對他的話都深信不疑。

    康熙臉色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憤怒,突然看了不遠處一身血污的宮女翠娥,“朕記得她說端嬪是嫉妒郭貴人有孕才起了謀害之心的?”既然是還叫董氏端嬪,那顯然是不打算降她的位份了。

    宜妃急忙道:“看端嬪的樣子,只怕是不曉得自己有孕了。”

    古太醫也道:“這位小主滑脈很淺,只有一個月左右的身孕,而且似乎還月事不調,其他太醫或許診斷不出來。”

    康熙發話道:“將端嬪挪回自己帳中,派個擅長千金一科太醫照看,讓她好好靜養,回宮之前不許出來。那個宮女關起來,慢慢審問。且等郭貴人醒了再說。”

    宜妃福身道:“臣妾想去陪著郭貴人。”

    康熙嗯了一聲,“也好。”

    於是,嬪妃們紛紛告退。溫皙剛剛走出禦帳沒幾步,康熙身邊的小太監就追了過來,“貴主子,皇上請您去禦帳。”

    溫皙嘴巴抽了抽,今日鬧了這麼大一場風波,先是郭貴人落水隨即小產,端嬪被懷疑是兇手之後翠娥又告發“內情”,康熙正要懲處端嬪她就突然暈倒了,最後是端嬪竟然查出有孕。正打算回自己營帳好好理順一下思路,好決定怎麼走下一步,卻遇見了康熙的傳召,只好往禦帳而去。

    “公公怎麼稱呼?”溫皙雖然見過這個長得清秀的小太監,似乎一直跟在梁九功左右,卻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奴才李全,貴主子叫奴才小全子就是了!”小全子十分恭敬。

    溫皙哦了一聲,只是覺得李全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這小太監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說話聲音倒不像別的太監那麼娘娘腔叫人生厭,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李全?李德全?!康熙中後期的大內總管?記得李德全的原名就是叫李全,李德全這個名字還是康熙賞賜的呢!不由地便動了幾分拉攏的的念頭。

    “對了,小全子,你進宮有多少年了?”

    “回貴主子,有八年了,奴才十歲就進宮了。原本在綢緞庫當差,僥倖入了梁公公的眼,才到御前伺候的!”李全十分殷勤的樣子,急忙靠近了伸手扶著溫皙,道,“主子,路上有砂礫,您小心腳下。”

    倒是個眼明手快的,溫皙走路一直不喜歡人扶著,所以松兒竹兒都是跟隨在身後的。這個李全也是個會巴結人的,溫皙也安然受了。

    進了禦帳,康熙看上去已經平靜了許多,手裡拿著筆,似乎在寫什麼東西。

    溫皙照常蹲身行了個禮,“皇上喚臣妾來不知有何事?”

    康熙歎一口氣,放下筆,道:“算了,不寫了!”

    溫皙湊近了一看,上面彎彎曲曲的滿文,溫皙繼承了嘎珞的記憶,倒也看出來原來是在寫家書,似乎是給太皇太后的家書。

    “郭氏的事兒,還是等回去再說吧。”其實全稱是郭絡羅氏,不過康熙為了區分一般都是叫宜妃郭絡羅氏、郭貴人為郭氏。

    康熙將信件扔進火盆裡燒了,“她是不知輕重的!”

    溫皙思忖了半天,也不知道康熙是說郭貴人還是端嬪董氏,或者其他人。大老闆的心思不好猜測啊!

    康熙道:“真今日獵到了一隻大蟲,原本心情還不錯,沒想到回來之後居然出了這種事!”

    “大蟲?”是指老虎吧,溫皙心想,真不知古人為什麼把老虎叫做大蟲。

    康熙看到溫皙眨眼睛的可愛模樣,肚子裡的氣消散了大半,面色溫和了許多,“怎麼,想看看?”

    額•••說來溫皙還是有幾分好奇的,畢竟沒見過真正的野生老虎,動物園裡的那些都被磨去了野性,完全成了供人賞樂的小丑,哪裡還有叢林之王的威猛?想了想道:“算了,要是親眼看皇上射到猛虎,那才算有的看頭。”窩在營帳周圍有什麼勁兒?她想出去溜溜都不成,隨時隨地身邊都有一群甩不掉的尾巴,想給空間弄幾個新住戶都不成。

    康熙臉上露出笑容,似乎覺得自己被小女子崇拜了,很享受的樣子,於是大方地道:“朕明日就帶你去狩獵。”

    “真的?”溫皙興奮得都要蹦起來了,大老闆居然這麼好說話?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2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9-19 05:28 PM 編輯

第三十五章 長嫡之爭

    這時候,外頭梁九功稟報道:“皇上,太子爺和大阿哥狩獵回來了!”

    溫皙急忙做淑女狀,侍立在康熙身側。

    太子胤礽在前,大阿哥胤禔落後半步進了營帳內,兩人齊齊跪下行禮,“皇阿瑪萬安!“起身後,看到康熙身邊站著溫僖貴妃,二人自然不能視而不見,太子胤礽只點頭:“貴妃娘娘好。”

    溫皙可以看出這個小太子對她並不友善,想必是把之前乳母齊嬤嬤之死和更換毓慶宮所有太監宮女的仇記載了溫皙頭上,溫皙點頭笑道:“太子安好。”一個才八歲的小孩兒,沒必要跟他計較。而且太子是儲君,論品級是超品的,她才是正二品貴妃,不過是占了個輩分罷了。

    胤禔許是看太子胤礽對溫皙的禮數並不尊敬,於是分外客氣躬身打千兒行禮道:“給貴額娘請安,貴額娘金安!”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溫皙便微笑點頭道:“大阿哥客氣了。”

    康熙皺了皺眉頭,胤礽還是太傲氣了,看了看意氣風發卻有禮數周全的大阿哥不禁微微露出笑容,“看你們的樣子就知道是滿載而歸了,讓朕看看你們都獵到了什麼?”

    太子正要稟報,胤禔卻搶先一步興高采烈地道:“皇阿瑪,兒子獵到了一頭狼!”

    康熙很高興,胤禔十歲就能狩獵野狼了了,不愧是朕的兒子!隨即擔心地問道:“可是碰到狼群了?!”狼可都是群居性的動物,往往是成群結隊,一大群圍上來可是比猛虎都要難纏!

    胤禔昂著頭道:“兒子運氣好,碰到一隻孤狼。”

    一旁的太子小鼻子哼了一聲,不屑地道:“大哥運氣的確好,碰見只受了傷的孤狼。”

    胤禔臉一黑,很不高興地道:“太子那天也獵一隻回來再說風涼話吧。”

    太子胤礽鼻孔一哼,上前一步,滿臉孺慕地望著康熙道:“皇阿瑪,兒子射到一隻海東青,正想要獻給您。”

    康熙聽了微微驚訝,海東青乃是飛禽之首,比先前胤禔射中的蒼鷹還要難射數倍,乃是“萬鷹之首”,極為難得!康熙自己也是甚愛海東青,去年遼寧將軍獻上一隻深藍色的海東青,可惜海東青有著王的傲氣,不可折服,寧肯活活餓死,康熙還傷心了很久。

    說著太子就叫身邊的太監小潭子提了大鐵籠子上來,果然裡面是一隻毛色純白如雪、沒有一絲雜毛的神駿海東青。海東青以天藍、純白、純黑三色最為最貴,眼下這一隻純白海東青只有一隻爪子受了箭傷,已經被包裹好了,但是它還是十分不肯屈服,在籠子裡使勁撲棱翅膀,尖銳的嘴巴去啄鐵籠子,妄圖逃出牢籠。

    “哎呦!”提籠子的小太監一個不慎,被海東青啄到了手,登時一隻手都血淋淋的,淒慘無比,籠子也掉在了地上。

    太子不悅地瞪了一眼那小太監,正要罵他。康熙突然拍掌讚歎:“好一隻野性兇猛的海東青!”若是溫溫馴馴的,想必康熙也不會這麼高興了。眼前的海東青,野性、神勇、兇猛,無一不是飛禽之王該有的特質!

    溫皙也不住地望著籠中海東青,它的眼睛裡滿是憤怒和悲涼,翅膀、爪子、喙,用它一切能夠使用的武器來反抗,不禁輕聲歎:“可惜。”

    “可惜?貴妃娘娘什麼意思?!”太子胤礽一雙遺傳自康熙的丹鳳眼狠狠瞪著溫皙。

    溫皙很鬱悶,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還有這小屁孩也太愛炸毛了吧?嘴上只好打哈哈道:“隨口說說罷了,太子不必介意。”

    胤礽卻窮追不捨:“貴妃娘娘有什麼話直說便可,胤礽洗耳恭聽!”

    你個囂張的小屁孩!溫皙心裡暗罵,看了一眼康熙,靠!康熙的眼睛分明也帶著探究的意味,似乎也很想聽聽溫皙怎麼說。

    溫皙只得道:“海東青本屬於天空,這籠子雖然華麗,卻不適合它,所以臣妾說可惜了。”

    胤礽氣鼓鼓著臉道:“貴妃的意思難道是要叫孤放了它嗎?”太子是個小心眼的,當初不得不叫大鈕祜祿氏額娘,現在又來了個小鈕祜祿氏,他覺得鈕祜祿氏的女人天生就是和他作對的!

    挺可愛的包子,如果性格不是這麼討厭的話~~~溫皙心中吐槽,道:“本宮只不過是提個建議罷了,太子的射到的東西自然是太子說了算。”

    胤礽這才稍稍滿意了一點,“孤已經將海東青獻給了皇阿瑪,自然是皇阿瑪說了算。”

    康熙點頭,雖然他也知道海東青絕對不可能是胤礽射到的,但是這孩子還是很孝順的,不是嗎?有好東西,知道要獻給皇父,其他小缺點都是可以慢慢教導改正的不是嗎?

    胤禔盯著那只碩大勇猛的海東青,殺了他也不相信是太子一個八歲小屁孩能獵到的(你也不過是個十歲小屁孩•••),但是皇阿瑪怎麼就沒有質疑一二呢?於是滿腹鬱悶,看著太子得意洋洋的模樣,忍不住道:“我記得太子的騎射還不如我吧?居然能射到海東青?”

    胤礽正在得意的關頭,被阿哥狠狠潑了一盆冷水,一張包子臉難看極了,“大哥自己射不到,便覺得孤也射不到嗎?”你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嫉妒!

    胤禔也不客氣:“太子有沒有那個本事,比一比不就知道了?”

    “你——”胤礽憤怒地瞪著大阿哥,對於這個一直拆自己台的大哥他早有不滿。

    康熙蹙眉,頓時覺得頭疼,這倆孩子怎麼鬥雞似的對上了呢?康熙雖然也很喜歡胤禔,但終究是偏袒太子的,“堂堂皇子,像什麼樣子!”

    倆孩子齊齊低下頭去,乖乖地道:“兒子知錯。”

    康熙就開始了說教:“你們是兄弟、是血脈相連手足!動不動就吵架,像什麼樣子?保清,你是兄長,癡長了兩歲竟也沒多長些友愛兄弟的心思!就知道爭強好勝!‘棠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你讀書竟也沒讀書中之德行嗎?”

    胤禔急忙跪下,“兒子知錯了,皇阿瑪息怒!”

    康熙又看了一眼面色恭敬,眼睛卻偷偷瞟著胤禔暗自竊笑的胤礽,忍不住訓斥道:“保成!你身為太子,就該有太子的風度和胸襟!見到朕訓斥保清,你不但不幫著求情,反而幸災樂禍!朕立你為太子,親自教導你讀書騎射,朕厚待福全、常寧,就是在給你做個友愛兄弟的榜樣!你竟然一點也沒有學進去!”

    胤礽也噗通跪地,“皇阿瑪•••兒子、兒子有負皇阿瑪教導!”

    康熙長歎一口氣,但願都能聽進去吧,又道:“‘兄弟既具,和樂且孺;兄弟既翕,和樂且湛。’回去把這句話都給朕抄寫一百遍,退下吧!”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28 PM

第三十六章 篝火晚宴

    “皇上現在還覺得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嗎?”倆包子一走,溫皙就幽幽的道。

    康熙正在憂愁胤?和胤?的關係,被溫皙這麼一問,頓時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了,一下子肚子裡的悶氣也就消彌了大半,見四下無人,一把將這個愛打趣人的妮子拽進懷裡,坐在他大腿上,也打趣似的道:“朕似乎也該讓你多些債才公平!”

    說罷,化身色狼,狠狠吻著溫皙輕薄柔軟的嘴唇,舌頭靈巧地撬開牙齒,從中攫取女子獨有的芳香。

    溫皙嗚嗚叫著,靠,早知道就不惹這只色龍了!可惜世界上沒有“早知道”!溫皙被吻得喘不過去來,被鋼鐵一般手臂緊緊箍在康熙懷中,被吃了好一通豆腐!從武力值方面來說,溫皙根本不具備和康熙抗爭的本錢,康熙本就擅長弓馬、騎射、摔跤,又是出於最年富力強的年齡段,對付溫皙還是綽綽有餘的!

    一吻罷,溫皙大口地喘息著,皇帝真不是東西!小老婆剛剛流產你就肆無忌憚調戲別的女人了!

    溫皙看著外頭夜幕已經拉起,急忙提醒道:“您還要去參加晚宴呢!”

    康熙捏了捏溫皙嫩得可以掐出水來的臉蛋,道:“暫且饒過你!你也梳洗一下,早些出來,別叫朕等著。”

    總算送走了康熙,溫皙對著銅鏡看自己有些紅腫的嘴唇,急忙從空間弄出點靈泉水抹了抹,精神力掃了一下小樓抽屜裡,暗叫一聲糟了,原來忘了隨身攜帶“避孕丸”了!康熙那發情的樣子,自己今晚是逃不掉了,為今之計只好叫青蘭緊急配一副藥丸了,於是趕忙吩咐竹兒回去叫青蘭配一副治療“肚子疼”的藥。溫皙一直服用藥丸的事兒除了青蘭,旁人都不曉得,所以就和青蘭定下了“暗語”。肚子疼的藥就是避孕丸了。

    走出康熙的禦帳,發現外頭滿天星辰,明月光華燦爛,倒是朗朗之夜。

    晚宴設在星空之下,塞罕湖東側,徒步而行,只需兩刻鐘。

    小全子依舊很會拍馬屁,“貴主子,夜黑路不好走,奴才扶著您。”

    “嗯。”腳下畢竟還有三寸高的花盆底兒鞋,雖然溫皙已經習慣了,但是摔一跤可不是鬧著玩的,這東西危險性可比高跟鞋還要高。

    露天的晚宴上,到場的都是宗室親貴、勳貴大臣,已經燃起了無數篝火,有專門的燒烤廚子負責把解剖清洗過的獵物抹上調料放在火上烤,晚宴上處處彌散著肉香味,溫皙不禁覺得肚子餓了••••(吃貨!!)

    從後方溜到康熙跟前,行了禮道:“皇上,臣妾來了。”

    康熙指了指身下左側的空位,道:“入座吧。”

    溫皙輕輕一掃周圍,宜妃、惠妃都已經來了,惠妃就坐在康熙身下右第一的位置上,溫皙下手坐著宜妃,然後才是慎嬪、宣嬪坐在惠妃下手,袁貴人坐在最末。郭貴人至今昏迷不醒,端嬪被禁足未能來。而宋答應、姚答應身份低微,還不夠資格來參加晚宴。

    這時候,一個腿腳麻利的太監恭敬地端著一盤切成片的烤肉呈到康熙御駕前,道:“啟稟皇上,這是太子殿下今日獵到的袍子,請皇上品嘗。”

    康熙點頭嗯了一聲,道:“胤?有心了。”盤中的肉片切得薄薄地、烤得焦黃酥脆,康熙心情好就多吃了幾塊。隨後拿起酒杯,朝溫皙這邊舉了舉。

    溫皙及身下的宜妃、袁貴人只得急忙舉杯飲下去,宜妃和袁貴人都是一臉嫵媚的笑容望著康熙。溫皙倒是差點嗆著,酒有些烈,不是她素來喝的果酒,還好杯子只是一錢的小酒杯,不用擔心喝醉。

    溫皙咽下口中的酒,當眾吐出來可不好!抬頭卻見康熙笑意滿滿的眼睛,這廝又在幸災樂禍了!康熙的禦桌上已經放了不少底下人獻上來的精緻烤肉,溫皙羨慕得心裡留著口水,康熙卻一點也不珍惜,每一盤都是淺嘗輒止,只有太子剛剛先上來的麅子肉多吃了一點。

    惠妃瞧著康熙只和左邊對飲,卻沒朝她這邊看,就自己主動站起來,舉起青花瓷小酒杯道:“臣妾敬皇上一杯,願皇上福壽萬年,大清國祚萬世永昌!”

    剛剛喝了惠妃敬的酒,大阿哥進獻的烤肉就送上來了。胤?一下子派了四五個人來送烤肉,除了康熙和生母惠妃的,在場的每一位妃嬪,包括袁貴人都有份。

    不過溫皙瞧了眼惠妃,只怕是她叮囑胤?這麼做的吧?太子高傲,自恃甚高,只肯給自己身份高的人進獻烤肉罷了,斷斷不會給庶母們送的。不過大阿哥也不是個細心的,不過有惠妃時時提點,太子沒有生母周全難免人情上失了人心。

    溫皙正饑腸轆轆,大阿哥送來的烤肉正可以大快朵頤。到底是什麼肉溫皙倒是沒嘗出來,貌似是某種鳥類禽類的,肉質鮮美細膩,切成薄薄的片,沾了預備好的鮮美醬料,入口柔滑又有嚼勁,肉的鮮嫩和醬料的搭配讓人極大地滿足了溫皙的味蕾,一口氣就把為數不多的一盤烤肉吃了個精光!

    惠妃瞧著溫皙吃得暢快,便說話都帶了幾分客氣:“貴妃今日胃口不錯,想來是喜歡吃著烤天鵝肉。”

    “什麼肉??”溫皙傻眼。

    惠妃笑道:“天鵝肉。”

    尼瑪,國家級保護動物啊!額•••等等,什麼肉?天鵝肉!!鈕祜祿嘎珞,嘎珞就是天鵝啊啊啊啊啊••••幸好惠妃宜妃她們還都不知道她的閨名••••只不過惠妃身側的慎嬪看自己的眼神為毛怪怪的?•••

    看到溫皙無比糾結的表情,康熙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一邊拿起象牙筷子,又多吃了幾片大阿哥進獻的烤天鵝肉,“朕突然覺得味道十分好!”

    看到康熙那意猶未盡的樣子和有些灼熱的眼睛,溫皙一驚可以預見自己的命運了!康熙哪裡是在吃烤肉,分明就是想吃她!青蘭死到哪兒去了,怎麼還不來!!你家主子我就要被吃幹抹淨了!

    惠妃笑意綿綿,看著溫皙的眼神友好了很多,眼中漫出了許多風情望著康熙道:“皇上喜歡就多吃些!”

    康熙哈哈一笑:“惠妃說的是。”喜歡就要多吃嘛!!又吩咐梁九功道:“朕今日獵道的白唇鹿怎麼還沒有烤好,快去催一催!”

    白唇鹿?又是國家級保護動物啊!尼瑪都沒有一點保護珍稀野生動物的意識嗎?那麼可愛的小鹿也要吃?(•••作者:白唇鹿是一種大型鹿類動物)

    心裡嚎叫得厲害,但是美味的鹿肉端上來,溫皙還是忍不住食指大動,算了都烤出來了,不吃就浪費了!(作者:你個虛偽的女人!!!)

    溫皙吃得盤盤見底,惹了不少人注意,正在她饕餮著美味的烤鹿肉的時候,康熙提醒道:“後頭還有的是,著什麼急。”

    額••••康熙的提醒是非常有道理的,其他妃嬪每盤都只吃一兩片也是有道理的,溫皙感覺自己像個土包子,只好認真而柔情地望著康熙道:“皇上親手射的鹿,臣妾自然要多吃一點。”

    康熙臉上立刻露出一個特滿意的笑容。

    得,這下子大家都開動了!誰都不好意思不把鹿肉吃個底朝天了!

    溫皙卻在暗暗懺悔:美人們,我對不住你們,要是長胖了千萬別怪我!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29 PM

第三十七章 百計避寵

    木蘭圍場的篝火晚會上的烤肉永遠是吃不完的,每份只品嘗一點點是非常明智的做法。接下來,宗室親貴們紛紛獻上自己的烤肉,什麼虎肉、果子狸肉、仙鶴肉、雉雞肉、榛雞肉、岩羊肉、水獺肉、猞猁肉、野驢肉••••動輒是國家級的保護動物,珍饈百味,不斷挑戰人味蕾的極限!幾乎都是溫皙沒吃過的•••(國家級保護動物你敢吃嗎?)

    康熙還猶自覺得不大滿意,對梁九功道:“今日竟沒人獵到黑瞎子嗎?”

    梁九功道:“二等侍衛隆科多倒是發現了一隻黑熊,可惜給追丟了。”

    康熙臉上也微微露出遺憾的神色,“隆科多弓箭嫺熟。”

    溫皙一旁聽得沒頭沒尾的,也懶得深思康熙的意思了,反正康boss你是永遠不懂的!

    梁九功突然湊到康熙近身,低聲道:“簡親王獻上一隻梅花鹿,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呢。是只公鹿,要不要叫底下廚子做一道鹿鞭湯?”

    康熙挑眉:“你覺得有必要嗎?”康熙貌似對自己那方面的能力很有自信。

    梁九功訕笑道:“是是是,皇上年輕力強自然是不需要的!只不過簡親王逮到一條活鹿不容易,又一番好意先上來,不用怪可惜的,您看——”其實是簡親王給梁公公塞了不輕的禮,想要在康熙跟前討個好。

    康熙順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什麼也沒說。

    梁九功喜笑顏開,皇上這算是默許了,於是低頭退下去吩咐了。

    溫皙已經滿臉通紅了,因為精神力進步的使得六識比普通人靈敏,這下子一時好奇聽見不該聽的話了••••額等等!今晚可不就是她要侍寢嗎?立刻在小腦袋瓜裡腦補被康熙xxoo的少兒不宜畫面——溫皙渾身一抖,康熙,尼瑪滴去屎!!!!

    “主子,您還好吧,青蘭沒來晚吧?”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溫皙身後響起。

    溫皙終於聽到了上帝救贖的聲音,按下胸中的激動,低聲道:“肚子疼的藥帶來了麼?”

    青蘭湊到溫皙耳邊道:“主子,原本的那些您都吃完了,新的還沒來得及調製好。”

    溫皙低聲叫嚷:“那你還不去調!”

    青蘭露出為難的神色,道:“奴才帶的藥材不足•••”

    完了——,溫皙心中一片灰暗!又看了一眼興致勃勃的康熙,眼中流動著某種不壞好意的笑。溫皙咬牙道:“那就給我弄個讓月事提前到來的藥。”康熙不會喜歡血淋淋的畫面吧,膈應死你!!

    青蘭道:“這個簡單,不過有些傷身•••”

    “沒事兒,儘管弄來!”只要能躲過這一劫,熬到回宮就成了!

    “不過,主子,這藥需四個時辰才能起效用•••”青蘭弱弱地道。

    溫皙心中有數千萬隻草泥馬飛奔而過,四個時辰,我特麼早就被康熙吃幹抹淨了!

    青蘭無比愧疚地望著溫皙:“主子,奴才沒用。”

    “沒事兒!”溫皙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裝病!!

    此時,篝火晚宴正在興頭上,週邊親貴大臣觥籌交錯,流水般的珍稀烤肉從週邊不斷地進獻上來。這進獻烤肉也是有次序的,先是太子、大阿哥,其次是宗室親王、郡王、貝勒、貝子••••宗室完了才是外臣。不過倒也這個時候,皇帝早就吃飽了,基本不再動筷子。

    溫皙趁機起身,做嬌弱無力狀,道:“皇上,臣妾有些不適,想先回去休息了。”

    康熙大手一揮:“去吧。”

    溫皙自以為計畫成功,松兒竹兒左右扶著溫皙退場。溫皙暗暗松了口氣,冷風吹在臉頰上倒覺得很是舒服,溫皙前前後後也喝了好幾杯酒,臉上已然浮現幾分醉意。

    這時候,小全子快步追了上來,“貴主子留步——”

    小全子打了個千兒道:“皇上派奴才來伺候貴主子去禦帳沐浴更衣。”

    丫的!!溫皙心中暗罵,想讓我洗白白來等你xxoo嗎?!於是,揉著太陽穴,道:“本宮有些醉了,你先去吩咐禦廚做個醒酒湯,本宮吹吹風就回去。”

  溫皙吩咐道:“松兒也去,禦廚只怕不曉得本宮的口味。”

    “是。”

    一下子打發走了倆,不一會兒溫皙就以覺得冷了為藉口叫竹兒去取披風來。

    最終,只剩下溫皙和青蘭。

    四目相對,大眼對小眼。青蘭其實長得很不錯,氣質也很好,就是眼睛小了點,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窗戶小了肯定不好看,所以青蘭只算是中等偏上的姿色,在宮中就更是平平無奇的了。偏偏這樣看似平平無奇的姑娘有一手賽華佗的好醫術!讓溫皙深為受用。

    “走吧,咱們去湖邊走走。”溫皙悠然道,落水似乎是個相當不錯的主意!嘎珞自然是不會游泳的,但溫皙在大學裡卻是百米蝶泳的健將!

    “主子!”青蘭驚叫,急忙拽住溫皙的手臂,“今兒郭貴人才落水!您還是不要去了!天黑路滑的,萬一不小心掉進水裡怎麼辦?”

    溫皙倒也覺得不必隱瞞青蘭什麼,但是突然耳朵為之一動,有人!掃視了四周密密草叢,高處足可沒到腰身,雖然不曉得是什麼人,但是溫皙知道來者不善。只是那人動作快捷,連呼吸都調節到不易為人發現的頻率,可見是個高手。

    溫皙有些心驚,她雖然六識靈敏,但並不通曉手腳上的功夫,決然是不能力敵的。又想到了自己需要避寵,於是拉著青蘭,沉聲道:“跟我走便是了!”

    青蘭也看出了自家主子的不尋常,默默跟了上去。

    塞罕湖距離晚宴現場並不遠,只不過是一刻鐘的路程,溫皙有意避開了那些在週邊巡視的侍衛們,快步朝塞罕湖畔而去。

    突覺背後一陣略過的疾風,青蘭啊地大叫一聲,隨即倒地。溫皙隨即感到那人在打暈了青蘭之後又立即狠狠推了她後背一把。

    溫皙早有準備,趁機一把拽下那人腰間的東西,身子順著那力道弧線般墜落冰冷的湖水中,發出噗通恍如巨石落盡水中的聲音,就像是白天郭貴人落水一樣。

    這樣大動靜,不遠處巡視的八旗侍衛自然不會聽不到。而那人堂而皇之地快步和侍衛們碰面,輕描淡寫地道:“不過是山石滾落湖中,都散了吧!”

    而青蘭此時就昏迷不過幾步外的草叢中,不省人事。

    夜色深深,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從衣著上可以看出是御前侍衛,而且品級不算低,身形高大、身手敏捷,聽聲音低沉鏗鏘,不過二十許的樣子。

    支走了其他侍衛,他又折返草叢,看了看昏迷的穿著宮女衣著的女子,急忙抱起青蘭,大步走到湖邊,為了別再次將其他侍衛引來,所以雙臂抱著青蘭緩緩地放入水中。

    這一片的塞罕湖,即使是湖畔也很深,足夠讓一個昏迷不醒的小宮女溺死了!

    青蘭入水,果然飛快地沉了下去。那人安心地大步離開。

    只是,他剛離開一會,水底一雙溫柔的手就把青蘭拖了起來,悄無聲息地推上了岸邊,隨即又消失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30 PM

第三十八章 禦帳春光

    竹兒手裡拿著溫皙最喜愛的白狐毛滾邊丁香紫色繡著鸞鳳和鳴疊彩秀的披風,卻找到自家主子了,心下只以為是去了禦帳,還不曾著急。但是竹兒去了禦帳問了小全子之後,小全子卻說貴主子還沒過來,這下子才知道事情不妙了!

    小全子驟然嚇得腿都軟了,“哎呦,我的竹兒小姑奶奶!你們娘娘當真不在貴妃營帳裡嗎?!”康熙親自吩咐了小全子伺候貴妃,本以為是個美差,可要是貴主子真的出了什麼事,他脖子這顆腦袋可就不牢靠了!所以說話間,聲音都顫巍巍的了。

    竹兒也不大確定,道:“許是•••在我出來的時候主子便回去了?”

    小全子跺腳,“那你還不快點回去看看!要是貴主子回去了趕緊請過來,醒酒湯和沐浴的熱水都準備好了!”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屋漏偏逢連夜雨,小全子今兒是特倒楣了。剛打發了竹兒回去。康熙御駕就回來了。

    梁九功一側伺候這,進來就吩咐道:“小兔崽子,快把底下準備的好湯端上來!”

  梁九功摸了摸懷裡的銀票,心裡甭提多暢快了,吩咐禦帳外守護的侍衛道:“都仔細看顧著點,今兒是在木蘭圍場的第一夜,務必要盡善盡美,不能出一絲差錯!”

    正在這個關頭,竹兒像個沒頭蒼蠅似的急急忙忙撞了過來。

    “嘿!”梁九功氣得跺腳,瞧著是貴妃身邊的侍女,嘴上語氣不由地放輕了二分,“你不是貴主子身邊的人嗎?在禦帳跟前也不知道謹慎著點!這地兒是你可以亂跑亂闖的嗎?也不怕被侍衛當成刺客亂刀砍死!”

    竹兒早就急死了,哪裡聽得進去梁九功的話,脫口而出道:“公公,我家娘娘找不到了!”

    “什麼?什麼?!”梁九功也定力絕佳的人,這會兒卻腳底發軟了,急忙壓低了聲音道:“娘娘怎麼會找不到了?!”

    竹兒只得急急忙忙把前前後後的事兒跟梁九功說了一遍,已然是急得都要哭出來了。

    夜間起風了,吹得梁九功心裡冷颼颼的,狠狠跺了跺地面,“該死的小兔崽子,這點事都辦不好!”

    嘴上正罵著,“小兔崽子”正好跑出來裝在了槍口上,喊道:“公公,不好了,皇上藥性起了,要傳人侍寢呢!”

    梁九功拿著拂塵狠狠敲了小全子兩下,“你個龜孫子、兔崽子!讓你伺候貴主子,你能把人伺候丟了!”

    小全子抱頭痛哭,大叫“饒命”。梁九功又狠狠踹了小全子兩腳,“還愣著幹什麼?讓兩位答應小主沐浴了去服侍!”

  梁九功前一刻還高興得不了,這一刻卻是急躁得不得了,這是天堂地獄兩重天,急聲吩咐竹兒道:“你先回去,叫你們貴妃營帳裡的宮女太監全都出去找!禦帳裡頭還閑著的太監也全都給我出去找!”

    梁九功身為大總管,差遣些宮女太監還是可以的,只不過畢竟數量有限,天色又黑,地方又大,一時半會根本找到什麼。梁九功急的冷汗涔涔,這可是木蘭圍場中,萬一碰上什麼毒蛇猛獸的,哎喲喲,可真要了老命了!

    禦帳內,兩個小太監抬著沐浴更衣後包裹在棉被裡的宋答應,送進了禦帳裡,換下方才侍寢已經昏迷過去的姚佳答應,都暗暗地抹了冷汗。

    鹿鞭湯的藥效比想像中更厲害,康熙雖然神智還算清明,但是渾身燥熱便顧不得許多了,見侍寢的不是溫皙,不過是個答應,就懶得去憐惜,幾次臨幸,姚佳慧心就幾度疼痛難忍,現下已經暈厥了。

    棉被裡的宋娉婷見姚佳氏一副淒慘的樣子,不由地渾身一顫。

    太監快速包裹了昏迷的姚佳氏給抬了出去,順手拉下龍榻帷帳。

    宋氏入宮許久,一直不曾承寵,雖然害怕,但絕不願意放棄這樣的好機會。於是按照司寢嬤嬤說的規矩,微微顫抖的玉體從錦被底下鑽了出來,又從康熙腳下鑽進他的被窩裡。

    康熙感覺到又有冰涼柔軟的胴體貼了上來,立刻火氣翻湧,轉身便壓著那柔軟的身軀,順著身體的欲望,扒開女子纖長的玉腿,沉腰蛟龍入洞。

    “啊——”宋娉婷年方才十六,碧玉破瓜本就經不起摧殘,忍不住疼痛的聲音便從嘴角溢了出來。好痛••••,雋秀的蛾眉因疼痛而蹙起,身子仿佛撕裂了一般,忍不住眼角兩行淚水蜿蜒而下,盈盈啜泣,“皇上•••好疼•••”

    在宋氏身上馳騁縱橫的康熙驟然眼中略清醒了幾分,已然還記得,那丫頭第一次侍寢,也是眼中含淚望著他說:“疼•••”康熙不禁溫柔了許多,低頭吻著身下女子眼角的淚水,柔聲道:“別怕,放鬆些•••”

    宋娉婷的心不禁隨著康熙突然間冒出來的溫柔而觸動了那一絲弦,隨著康熙溫柔地侵佔和律動,嘴裡輕輕嗯了一聲。

    康熙隨即舔舐著身下女子的耳垂,灼熱地道:“舒服麼?”

    “嗯•••”宋娉婷輕輕嗯了一聲,疼痛之後是由內而外羞死人的感觸,一雙玉臂主動向地纏住康熙的腰肢,“皇上,輕點兒~~~”

    康熙一下下地撞擊著,嘴裡喃喃地念著:“嘎珞•••”

    宋娉婷驟然心冷了半截,她雖然是漢軍旗,不通滿語,但也知道康熙口中所念的必然是一個滿人女子的名字。原來那僅有一刻的溫柔,也是不屬於她的,眼中淚水流出,心下想,她註定是得不到皇上真心的憐愛了,那麼退而求其次得到些許的寵愛也是好的。於是身子愈發迎合著康熙的撞擊,心下卻柔軟不再了,那份才剛剛產生還不到一刻鐘的柔情已然是煙消雲散了。

    幾度雲雨,梅開數次,宋娉婷渾身又酸又疼,但是身上的康熙似乎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忍不住開口求饒:“皇上,婢妾、婢妾•••不成了。”

    外頭守著的小全子擦了擦冷汗,急忙跑去稟告梁九功道:“姚佳小主已經暈過去了,宋小主怕也撐不了多久了。公公,是不是要讓嬪妃來服侍?”

    梁九功正苦於貴妃還沒有消息,見小全子不識趣地湊上來,當即狠狠踹了他一腳,“小兔崽子,膽兒肥了不少!沒有皇上旨意,敢傳召嬪妃,你找死啊!”

    “那怎麼辦啊,公公!”小全子苦著個臉。

    “蠢東西!”梁九功罵道,“從禦帳裡挑兩個模樣好的,洗乾淨了送到皇上龍床上!”梁九功瞧了一眼幾個嬌俏又躍躍欲試的宮女,心裡啐道:便宜你們這些小賤蹄子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31 PM

第三十九章 溫皙“獲救”

    康熙醒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了,覺得身上有些疲累,那鹿鞭湯果然兇猛,也不記得是臨幸了五個還是六個•••康熙一向於房事上十分節制,心道這東西以後還是少服用為妙。又想著,幸好昨晚侍寢的不是貴妃,否則她那柔軟的身軀怎麼經受得起?

    醒來第一句話便問:“貴妃呢?”

    梁九功崩了一夜的精神驟然崩塌,一個骨碌趴在地上叩頭,“奴才該死,貴妃失蹤了!”

    康熙內火叢生怒道:“為什麼會失蹤?什麼時候失蹤的!”

    梁九功身體有些發顫,跪伏在康熙腳下,哭訴道:“昨晚宴會之後貴妃就不見了!”

    康熙聽了一腳踹了出去,“狗奴才,昨晚不見了為什麼現在才稟報?!”

    梁九功被康熙的一腳踹得五臟都要移位了,忍著疼痛回稟道:“皇上,底下報上來的時候,您正在臨幸幾位小主•••”

    康熙突然想到昨晚的事兒,都是那鹿鞭湯鬧的!簡親王閑著沒事獻什麼梅花鹿?!梁九功還一力推薦!全都是這些奴才的錯!(皇帝真不是東西!o(?□?)o)

    梁九功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皇上,幾位小主留還是不留?”

    “不留!!”康熙怒吼道,全都是那幾個女人纏著她,才忽略了溫僖貴妃,都是她們錯!(皇帝真不是什麼好鳥!!o(?□?)o)

    梁九功提示道:“皇上,前頭侍寢的姚佳答應和宋答應•••也不留嗎?”

    “全都不留!”康熙早就火大了,“愣著幹什麼!還不去找貴妃!貴妃要是有什麼閃失,朕要你們的腦袋!!”說著又居高臨下狠狠踢了梁九功一腳。

    梁九功被踹地在地上翻了個滾,痛得咳嗽了兩聲,急忙請示道:“皇上,是否調動御前侍衛出去尋找?”

    “廢話!還不快去!!!——”整個禦帳都聽見了皇上聲音渾厚的怒吼聲。

    梁九功雖是大內總管,但若無皇帝口諭,哪裡敢調動御前侍衛?一晚上也只能不斷地派遣太監、宮女提著燈籠出去尋找,但是忙活了一通,兩個人影都沒有找到。

    御前侍衛一出動,效率絕非幾個宮女太監可比,數量多、又訓練有素,分區地毯式地搜尋,比昨晚像瞎子一樣亂找完全不同。果然不出半個時辰,就有侍衛發現在暈倒在湖畔、半身還在水裡渾身濕透的宮女青蘭。

    二等侍衛麟格也顧不得男女之妨,直接抱起青蘭,急忙掐人中,“青蘭!醒來,你家主子呢?!!青蘭!!”

    “咳咳咳!!”青蘭倒也沒怎麼嗆水,主要的傷是後頸上的一擊,迷蒙中醒來只覺得渾身冷得發抖,卻看見鈕祜祿氏三房大公子鈕祜祿麟格,不由地疑惑:“大公子怎麼會在這裡?”

    麟格急得無心回答青蘭的問題,一個勁兒地追問:“你家娘娘呢?!”

    青蘭看了看周遭,已經天亮了,“我、我不知道•••我好想被人打了一下,然後就失去了意識。主子?主子呢?!”

    青蘭身後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塞罕湖,麟格心中發冷,青蘭看樣子是落水之後被水波沖到了岸邊上,那嘎珞呢?難道也落水了?!

    麟格吼叫道:“你,回去回稟皇上,其餘人等隨我下水!!活要見人!死、死要見屍!!”最後的半句話,麟格幾乎是咬著舌頭才說了出來。麟格是鈕祜祿氏的長孫,是御前二等侍衛,自然也在隨行木蘭狩獵的人當中,不過是充當鑾儀衛。在宮中的時候,御前侍衛巡邏的範圍也只是前朝三大殿周圍,無聖旨不得踏足後、宮,也是因此溫皙和麟格雖然同在宮中,卻並不曾碰面。

    麟格的話剛落音,十幾個侍衛下餃子似的噗通噗通落水,早晨時分,本就是湖水最冷冽的時候,人一下水,從腳到頭個身子都冷透了。但是侍衛們半分不敢耽誤,一個個往深處、遠處周圍尋找。

    “找到了沒有?!”麟格剛從水底鑽上來就吼道。

    “沒有!”

    “我這裡也沒有!”

    “往北面更深處找!!”

    康熙聽到侍衛回稟的消息並敢到塞罕湖畔的時候,老遠就聽見湖水裡一個個侍衛高喊“我這裡也沒有!”“再往裡就太深了,根本紮不到水底!”“找到貴妃的花盆底兒鞋了!”,又有人低聲議論道:“昨夜就落水了,現在只怕是沒命了。”云云。

    康熙聽見了暴怒之餘是自腳底蔓延而上的恐慌,嘎珞真的會沒命嗎?!梁九功這時候急忙扶了康熙一把,“皇上,貴妃的侍女都被水波沖上岸獲救了,貴妃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水波?”康熙好像突然抓住了什麼關鍵,“昨晚刮的是什麼風?!”

    梁九功一愣,急忙回答道:“西風,不!是西北風!!昨夜刮了好大西北風!”

    康熙吼叫著下達命令道:“快!所有侍衛往東南方向去找!——”

    東南方向正是一大片蘆葦叢,尋找起來極為費時、費事!好在有無數隨行的侍衛加入了搜索圈子。麟格帶著人從海水中往東南游去,侍衛們在繞道東南方向的草叢尋找。

    果然,麟格很快就發現蘆葦叢西面的一塊白石上,一抹橘紅色的身影,秋季蘆葦枯萎一片枯黃,那樣的顏色十分顯眼,麟格急忙腳下發力,蘆葦叢越靠近岸邊水愈發淺了,就快步跑到白石跟前。

    看到溫皙身上,上半身的衣服已經快幹透了的樣子,不禁稍稍放心了,看樣子是很早就被沖到這裡來的。一把抱起溫皙,感覺到她的心跳聲,麟格的心也總算落回了肚子裡。

    麟格走在滿是淤泥的蘆葦叢,腳才出一個一個地坑,所以走得格外慢一些。麟格看見皇上快步沖進滿是泥濘的水中卻被左右侍衛拉住,又低頭看了眼懷中昏迷的妹妹,皇上果然十分寵愛妹妹,便安心了,開口道:“皇上,貴妃還有心跳。”

    康熙龍袍都濕到了膝蓋處,急忙解下身上厚實的明黃色九龍團簇盤金繡的嬪妃蓋在溫皙身上,又幾乎是搶奪一般把溫皙從麟格懷裡搶了過來。

    麟格撓了撓額頭,其實他想說,妹妹心跳沉穩,並無大礙的。不過看到康熙防色狼一樣的眼神•••麟格又把話咽了回去,心裡埋怨道:這是我妹妹,我抱一下有什麼關係?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5 08:32 PM

第四十章 不易受孕

    禦帳中。

    古太醫捋了捋花白的鬍鬚,道:“貴妃心跳沉穩中帶著一絲虛浮,腰腹以下浸在冰水中太久,又因為月信提前到來,更受不得寒,故而寒損子、宮,只怕日後會不易受孕。”

    “啪!”康熙手中的茶盞被捏碎了。

    “哎呦,皇上,您的手出血了!!”梁九功急得急忙上前掰開康熙的右手,茶水混合著血液一起留下來,不少瓷碴子都插在了血肉裡,整個手心都血肉模糊了。

    康熙良久才問道:“貴妃何時會醒來?”

    古太醫道:“皇上請安心,至多三五個時辰即可醒來。”

    康熙叮囑道:“此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好吧,現在溫皙還真不是裝暈的。昨夜被人推下水之後,溫皙趁機閃進了空間裡,正要脫下濕漉漉的衣服,卻感覺到空間外那個人居然把昏迷的青蘭也扔進了水裡,只好又跳出來救了青蘭。

    兩次進出冰冷的湖水,溫皙身子覺得很不舒服所以就喝了姜湯在空間的席夢思上睡著了。

    第二日早早起床後,又穿上那身濕的旗袍,第三次進入湖水中,溫皙渾身打了個哆嗦,從什麼地方進入空間出來的時候就還是那個位置。溫皙游到蘆葦叢的白石上之後,就覺得天旋地轉,隨即暈厥了。她原來不過是打算遊到岸邊裝暈,等著人來救就是了,但是沒想到還沒到岸邊就真的暈了。

    溫皙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窩在康熙懷中,“皇上?”剛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了許多,而且渾身都提不起勁兒來。

    “我、這是怎麼了?”溫皙不禁有些迷茫。

    康熙看著溫皙的眼神滿是愧疚和愛憐,雙臂抱緊了溫皙在自己懷中,喉嚨有些哽咽道:“沒事了,別怕,有朕在。”

    溫皙看見禦帳中明滅的燭火,微微有些心驚,竟然昏睡了這麼久?看了一眼康熙那怪異的眼神,“天黑了麼?”

    康熙低眉撫摸著溫皙已經不燙了的臉頰,道:“你都昏睡一整日了,還好燒已經退了。身上還有覺得那裡不舒服嗎?”

    可能是生病的人比較脆弱的緣故,溫皙的語氣有幾分撒嬌的意味:“頭暈,渾身沒有力氣,還有——肚子疼。”本來要叫青蘭弄偽“肚子疼”的藥,現在竟然真的肚子疼了!

    康熙低頭吻了溫皙的額頭,道:“小傻瓜,你月信來了。”

    溫皙臉簌地紅透了,很鴕鳥地往被子裡鑽,本來還打算喝點讓月信提前到來的藥,沒想到月信居然來了。怪不得今早從空間出來的時候覺得小腹墜脹微疼,這個月的月事竟然提前了三四日到來。大姨媽來了也好,總算不用侍寢了。

    “對了,這玉佩是你的吧?”

    是一枚系著寶藍色絡子的羊脂白玉質地的圓形玉佩,有手掌般大小,上鏤雕著一匹四蹄矯健的駿馬,馬背上騎著一隻伶俐的小猴兒,正是“馬上封侯”的寓意。溫皙急忙拿在手裡看了看,正是昨夜她順手從那人腰間拽下來的,本來一直拿在手裡,從空間出來之後卻暈倒了,還以為是丟了或者是被湖水沖走了。

    溫皙沉聲緩緩地道:“這玉佩的主人正是推臣妾落水的人。”

    “什麼?!”康熙吃了一驚,雖然有些疑惑,那玉佩無論上面的雕紋還是絡子的顏色都不是女子用的,原本還以為許是準備著賞賜母家兄弟或者是她入宮時候叔伯給的的添妝之物••••沒想到她竟然不是意外落水!

    康熙陰沉的眼神透著幾分殺意,問道:“你可看道過那人的臉?”

    溫皙搖頭,“昨夜天太黑,臣妾又是被從背後重重推了一下,臣妾隱隱見那人身形高大,不像是太監宮女。”

    “無妨!”康熙嘴角冷笑,“朕瞧著玉佩是宮中的手藝,又是上好的羊脂玉,不愁查不出來是誰的東西!你安心休息,朕倒要看看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謀害貴妃?!”宮中之物賞賜了哪個嬪妃、哪些外臣都一一記錄在案,花費些精力,自然能夠查出來。而這麼好的質料的玉佩所賞賜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溫皙目送康熙離開,心裡卻沒底兒,到底是誰要置他於死地?溫皙自己清楚,絕對是沒有和什麼外臣結仇的。馬上封侯,必然是男子用物,但是溫皙實在想不到是什麼人。頭有些暈,便埋在被窩裡不去想。

    候在珠簾外的松竹梅三人見自家主子沒有聲響,松兒便上前挑開一點簾子,輕聲問:“主子睡了麼?”

    溫皙睜眼見正是自己用慣了的松兒竹兒梅兒,又想到了青蘭,急忙問道:“青蘭現在如何了?”

    竹兒道:“青蘭姐姐並無大礙,只是稍微有些著涼,故而未能前來伺候主子。”

    溫皙點點頭,“那就讓她好好歇著吧。”聽竹兒的語氣,便知道青蘭並無大礙,溫皙也就放心了。

    “給貴主子請安,貴主子要用膳嗎?”梁九功今日比往日更加恭敬殷勤了。

    溫皙嗯了一聲,道:“是有些餓了。”

    梁九功笑道:“灶上一直煨著鹿肉補血湯呢,是皇上一早就親自吩咐的!”

    “對了,怎麼不見公公身邊的小全子?”溫皙隨口問道。

    “這•••”梁九功訕苦笑了兩聲,“他不好好伺候貴主子,被皇上賞了二十板子,皇上還說以後不讓這些不盡心的奴才在御前伺候了。”連他自己都挨了十板子,屁股還疼著呢。要不是皇上用慣了他,只怕也要給攆走了。

    溫皙哦了一聲,嘴上雖然沒說什麼,心裡卻有些過意不去,分明是她支走了小全子。然後又是落水又是昏迷地折騰了自己一通,也折騰了別人好一通。搖搖頭,受這般罪倒是是圖個什麼?

    回到自己營帳,青蘭正在熬四物湯,熱騰騰的氣蒸得到處都是。所謂的四物湯,乃是當歸、川穹、芍藥、熟地四味藥組成,簡單卻實用,被稱之為“婦科聖方”,用於經期女子補血養血最好,比那些個人參靈芝的都要管用。不過青蘭根據溫皙的體質,特意加了阿膠、玫瑰等物來調和。

    “主子,都怪奴才沒用。”

    喝了青蘭熬的藥,溫皙正覺得肚腹暖洋洋的,又看見這丫頭小眼兒朦朧的可憐樣子,溫皙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突然覺得青蘭哪兒都好,就是太膽小怯懦了。

    溫皙放下藥碗,吃了一枚果脯壓一壓嘴裡的味兒,“我這不是沒事兒了嗎?哭什麼?”

    青蘭突然噗通一聲跪下,纖細的身軀抽泣嗚咽道:“奴才剛才扶主子的時候,暗自把了主子的脈,發現主子子、宮受寒,只怕日後想要懷龍裔會格外艱難!”

    溫皙一愣,嘴裡的果脯那酸甜可口的味兒似乎突然變得苦澀了幾分,“我不過是在湖水裡泡了一會,怎麼會?”落水的又不止有她一個,青蘭還不是活蹦亂跳的?嘴上笑了笑,不過是冷了凍了一下,哪兒就那麼嬌貴了?但是溫皙忘了,她原本的身體自然不嬌貴,但是嘎珞呢?

    青蘭是從來不會說謊的。

    沉默。

    許久的沉默••••

    只有青蘭嗚嗚地哭泣聲格外地清晰。

    溫皙嘴裡嚼著果脯,怎麼連苦味都沒有了,倒像是木頭一樣乾澀無味?咽都咽不下去,最討厭吃杏脯了•••

    不能有孕麼?無所謂啦。

    她又不愛康熙。

    而且本來就不想懷孕。

    忽而道:“你去給小全子送些祛瘀止痛的傷藥吧。”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3:59 PM

第四十一章 靈泉的變化

    空間靈泉山的半山腰上牡丹、芍藥、紫薇、茶花、杜鵑、繡球花、風信子、鬱金香、丁香、百合、海棠、棠棣、鈴蘭、木棉花、木槿花••••上千個品種原本處於天南海北的花卉,現在都繁花似錦,只是無蜂飛蝶舞是在可惜得很。歎一口氣,溫皙發現今日靈泉周圍多了許多厚厚的霧氣,把整個山峰都籠罩在其中,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變故。於是,加快了腳步。

    靈泉處於靈泉山山頂,原本不過是瓷碗大的一個小小的泉眼,每日溢出來的靈泉水才小指粗的一條小流兒。隨著空間裡的花花草草、果蔬藥材日益增多,靈泉也日益豐盈擴大,記得上一次進入空間在三天前,還沒有這麼多的迷霧。

    湊近了一看,果然著靈泉水又大了一圈,現在已經是井口大的湧泉了,潺潺流出來的,而那重重濃郁的霧氣正是從靈泉水中冒出來的。泉水清澈無暇,發散出濃霧的同時溫皙也感覺到越靠近泉水就越是舉得溫熱。

    浸在靈泉中的一雙十指纖纖的素手,感覺到不同於靈泉往日絲涼的觸感,反而暖洋洋熱乎乎的,透過皮膚溫暖到了骨肉中。溫皙雙手捧了一把手送到嘴邊,一大口靈泉水喝下去,那暖洋洋的感覺就從唇齒、口舌、喉嚨滑下去,浸潤著五臟六腑,渾身都暖暖的出了一身薄汗。但是卻覺得舒暢無比!

    溫皙奇怪,為何靈泉會發生這樣的變故?不經意地一瞥,卻看到一串藍田芙蓉玉的手串正靜靜地躺在泉水中,那可不正是她前兩日遺失的手串嗎?原來是丟在這裡了,不禁聯想到了靈泉的變化上。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李商隱的詩不由地在心裡冒了出來。

    溫皙心下想著,玉只怕也是分冷暖的,只不過冷暖屬性都很微小,才沒有被人察覺,據說寒玉、暖玉才是玉中的極品,想來也只不過是把玉的兩種屬性中其一發揮到了極致罷了。而藍田玉應該就是屬於暖玉。

    藍田玉分四種:芙蓉玉、墨玉、纏絲玉、薑花玉。芙蓉玉色澤最佳,墨玉溫潤大氣,纏絲玉花紋奇特,薑花玉細膩圓融。而這串粉紫色的藍田芙蓉玉手串一直讓溫皙愛不釋手,它的顏色清淡雅致,玉質通透瑩潤,一看就知道是藍田玉中的極品。便撩起袖子,將那串手串從泉水水底撈了上來。果然,不出所料,那濃霧便不再發散,泉水的溫度也慢慢再下降。

    只是,溫皙撫摸著手串,隱隱覺得似乎每一顆珠子都小了一圈兒,原本是一顆顆緊密地挨著,現在都鬆散了許多,穿珠子的明黃色絲繩都露了出來。原來,著靈泉竟然“吃”玉!

    隨即又把手串丟進了泉水中,泉水再度恢復了原本暖洋洋冒霧氣的樣子。

    溫皙心想,要是再放入別的玉又會怎樣呢?於是便褪下手腕上的祖母綠翡翠手鐲,萬分不舍地輕輕放進了溫泉水中。

    就在手鐲入水的那一瞬間,只聽見碰的一聲巨響,好像是在油鍋裡潑了一盆冰水似的。而溫皙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嗖地推了出去,整個人飛出了靈泉十丈外,摔落在了牡丹花叢中。

    花叢枝葉繁密,摔得不算重,但溫皙臀部著地,壓壞了那初開紅豔豔的“珊瑚台”牡丹,心系靈泉的溫皙顧不得許多,飛快地爬起來,心道:可千萬不要出事!鐲子雖然珍貴,沒了就沒了,要是靈泉出了什麼問題,溫皙連上吊的心都有了!這可是整個空間的核心所在啊,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整個空間可不都要給毀了?

    急急忙忙沖上來,看見靈泉水還在一顆心算是放回了肚子裡。只不過,溫泉的樣子又有了很大的變化,原本還是圓形的精緻小池子現在又大了一倍不說,卻成了個葫蘆形狀,好像是兩個一樣大的圓池子被一條溝渠連通起來,而且一邊兒散發出冷氣、一邊散發出熱氣,各佔據一半江山,而冷暖交匯處似乎也寒熱中和了,成了比原來更加清澈的靈泉水緩緩地流出一條小溪。

    溫皙喜悅之下,急忙嘗了一口那冷泉水,果然清冽得很,和剛才暖洋洋的感覺完全不同,渾身仿佛臟腑都被淨化了一般,每一寸肌膚都舒服極了。是了,冷翡翠、翡翠冷,翡翠不正是冷屬性的麼?冷熱相遇,必然爆發,剛才的大爆炸就完全解釋得通了。

    這時候,溫皙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暗叫一聲不好!腸胃不適,急需恭桶!

  兩刻鐘後,溫皙腿腳酸軟地回到靈泉跟前。是她失算了,冷暖交匯會爆發,當然在她的肚子裡也會爆發。不過在把冷泉水面當成鏡子照了照之後,溫皙發現自己皮膚更加白皙水嫩了,突然覺得拉個肚子還是物有所值的。

    又看了看,冷熱中和之後的那些流出來的靈泉水,心道,這個不冷不熱,喝了總不會有事兒吧?

    於是捧了一把大口喝了起來,剛入肚腹,溫皙就覺得腿腳的酸軟立刻消失殆盡了。原來這中和後的靈泉水是原本靈泉水的加強版,能夠治療百病、消解疲乏,在網游裡完全相當於回血聖藥。

    溫皙一愣,突然想到了什麼,既然靈泉水能夠治療百病,那麼她宮寒的毛病是不是也可以治好?雖然她並沒有打算給康熙生包子,但是只要是女人就沒有希望自己不具備生育能力的!就像男人,想不想要一群兒子是一回事兒,那方面的的能力強健與否又是另一回事,而後者只怕在男人心裡更重要些吧?老康就是那種兩個重點全部拿下的那種了~~~

    生不生是一回事,能不能生又是一回事兒。這就是溫皙的心態。想明白了自己的心結所在,於是飛快地閃身出了空間。

    現在已經是半夜了,溫皙是從不起夜的,今兒不尋常,衣裳不知怎麼還帶著泥就從床上跳了出來,急叫道:“青蘭呢?快把青蘭叫來!”

    今兒不是青蘭守夜,而是梅兒和青紗,坐在地上睡眼朦朧地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半夜三更那麼精神奕奕的主子。

    最可憐的還是青蘭,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裡給挖了出來。

    溫皙很認真地看著青蘭,肚子裡已經備好了腹稿,把梅兒和青紗都打發到外間,溫皙坐在床榻上道:“青蘭,我仔細想了一下,我覺得我的身子沒有那麼嚴重!”

    “哈?”青蘭看著自家主子自信滿滿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打破她的希望,一下子舌頭打了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溫皙擼起袖子,伸出手腕,“你再給我把一次脈試試!”

    “主子•••”青蘭弱弱地開口道,“奴才把脈從來就沒斷錯過。”

    溫皙把手腕伸道她眼皮底下,“上次你是沒有認真把脈,再來一次!”

    青蘭不敢反對,只好深處小手,落在了溫皙還算沉穩的脈搏上。少卿,青蘭原本半垂的朦朧睡眼驟然睜大了,“怎麼可能?”

    “怎麼樣?怎麼樣?!”溫皙看到青蘭驚喜的樣子,就知道靈泉水有用!

    青蘭幾乎喜極而泣道:“主子的脈象和白天已經有很大的不同,雖然子、宮還是有些寒氣盤踞,但已經不是很嚴重。”

    還有寒氣,看樣子該不會是因為喝了冷泉水的緣故吧?那以後病好了之前不喝冷泉水了!

    青蘭又補充道:“簡單地打個比方,別的嬪妃若果受到臨幸三次能有孕,估計主子您十次就差不多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3:59 PM

第四十二章 錦雞

    自從靈泉水變成了冷暖靈泉水之後,溫皙就開始試驗各種各樣的玉丟進靈泉水裡的反應。結果發現,靈泉居然挑剔得很,肯“吃”的必然是極品的玉或者翡翠,稍微次一點的都不接受,扔進去跟仍塊石子沒什麼區別。翡翠必須是祖母綠和罕見的冰種翡翠,和田玉必要羊脂美玉,藍田玉也是必要極品的藍天芙蓉玉和藍天墨玉等等。總之口味挑剔得很!

    試驗之後,分類擺放收起來,將各種極品玉按照冷暖都收進了空間裡備用。其他的交給嬤嬤收著。也是此次出行沒有帶太多珠玉首飾,不到半日就試驗完了。

    “娘娘,古太醫給您開的藥已經熬好了,您快喝了吧。”嬤嬤吳魯氏端了黑漆漆的藥汁上來。

    溫皙心生抗拒,道:“這些苦不拉幾的東西有用嗎?”

    青蘭接過藥碗,輕輕吹了吹熱氣,用勺子自己先嘗了一點,閉著眼睛回味著藥的成分,數息之後眼前一亮道:“主子,快用吧!奴才慢慢跟您解釋這良藥的成分!”

    看著青蘭眼中精光四溢的樣子,溫皙就知道藥肯定是少見的好藥,而青蘭一解釋起來肯定是滿嘴的專業術語,以溫皙對藥理一知半解的程度完全是瞎子聽雷,於是道:“算了,不用解釋了,我喝就是了。”

    青蘭眯著小眼睛笑道:“反正這藥好的很!對暖宮驅寒頗有效用。奴才隨主子剛進宮的時候,還以為那些太醫的醫術也不過是比外頭大夫稍微好一些罷了。今日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位古太醫真不愧是太醫院之首!”

    提到醫術,溫皙又不由地想到了伊爾木,她也是自稱醫術在太醫們之上的,溫皙並不敢小瞧她,遏必隆違反歷史活到現在就是最她醫術的證據。記憶中,康熙十二年的時候遏必隆受了重傷,被一箭貫穿肺腑,而後又傷口感染,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時代,一旦感染傷口十有八九是活不下去的。這個時代的條件,伊爾木又根本不可能立時做出抗生素,所以她是用中醫手段救了遏必隆。

    “青蘭,還記得當年我阿瑪的傷嗎?”

    青蘭點頭道:“記得。老爺當時都已經昏迷意識不清了,傷口感染有七成要看天意,還好老爺熬了下來。”

    ——伊爾木的醫術還在青蘭之上。溫皙心下愈發不敢小覷那個腦袋有些不正常的伊爾木。

    吃了藥,溫皙慢慢咀嚼著果脯,忽的問:“端嬪和郭貴人的事兒怎麼樣了?”

    松兒抬頭回道:“主子昨日錯過了不少精彩的戲碼呢!郭貴人昨日晌午就醒過來了,聽說自己的孩子沒了發了好一通火,又跑到端嬪娘娘營帳裡質問,雖然不曉得說了什麼,但是端嬪娘娘在她走了之後怒火攻心,動了胎氣見了紅,差點沒保住肚子裡的龍種,想也知道多年的情分怕是告吹了。皇上已經吩咐了,除了太醫不許任何人去探望端嬪了。”

    竹兒啟開溫敦的聲音補充道:“還是宜妃娘娘好,一直守著郭貴人到她醒來,都錯過了伴駕的機會呢。好歹郭貴人還有四公主,就算以後不能生了,膝下也不至於寂寞。”康熙先後也有六個女兒了,但成活率只有一半,除了榮妃生的三皇女齒序第二、貴人兆佳氏生的皇五女齒序第三,就只有郭貴人的皇六女(四公主)了。

    溫皙睡了會兒午覺,梁九功就親自來了,一張老臉笑得跟菊花似的:“貴主子,皇上請您過去,說有幾個有趣小東西要給您看呢。”

    這梁九功還挺會吊人胃口的!

    “請皇上萬安!”

    一進康熙的營帳就看見了地上的大鐵籠子,一對神采奕奕的錦雞,且赳赳昂揚,在鐵籠子裡撲扇著翅膀。大的那一隻足足有一米半,錦雞肚腹下一片潔白,頭、頂、背、胸等均為翠綠色,散出金屬光澤,頭上有一綹發狀羽形成的紫紅色羽冠,像“小辮”一樣,披散在後頸,看樣子是只雄的白腹錦雞;另一隻體型“嬌小”,看上去只有六七十釐米,上體棕褐,尾淡棕色,下體棕黃,均雜以黑色橫斑,是一隻雌的紅腹錦雞。

    康熙微笑著道:“怎麼樣,可是喜歡?也不枉朕派遣了那麼多侍衛活捉了這一對錦雞。”

    溫皙點頭,自然喜歡,又問道:“既然是一對,那它倆那只是雌鳥、那只是雄鳥?”

    康熙略一思索道:“自然大的是雄鳥,小的是雌鳥。”

    溫皙做無知小女生狀,看了看那只大的毛色鮮豔無比,叫道:“怎麼可能?應該是漂亮的那只是雌鳥,醜的那只是雄鳥吧!”

    康熙一怔,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好。梁九功恭敬地道:“貴主子有所不知,這禽獸和人兩樣,都是公的比母的漂亮!就像貴主子衣裳上繡的開屏孔雀也是公的!”

    “是麼?那還真是好生奇怪。”紅腹錦雞原本應該肚腹一片鮮豔的大紅,只是雌鳥灰蓬蓬的像只大號的鵪鶉,真醜。

    康熙哈哈一笑:“天下之大,自然無奇不有。或許在那些禽畜的眼睛裡還奇怪為什麼女人貌美如花呢!”

    溫皙聽了康熙的話,才又露出笑容,“皇上就是叫臣妾來看這兩隻錦雞的嗎?”

    “朕是擔心你悶悶不樂,才要送你這對趣的東西的。”

    溫皙嬌俏地一笑,“臣妾沒事兒。只是這對錦雞既然是送給臣妾的,那麼是不是由著臣妾怎麼處置都成?”

    “那是自然!”康熙毫不猶疑地道,又調笑道:“帶回去拔毛煮了由著你。”

    溫皙嘻嘻笑道:“要吃也吃那只醜的,漂亮的臣妾不捨得。”

    這時候突然有個小太監進了禦帳在梁九功耳邊嘀咕了一通,梁九功急忙跑到康熙身側回報道:“皇上,宮裡傳來消息說•••”梁九功看了一眼笑得正開心的貴妃,後面的話有吞了回去。

    “有什麼話直說!"康熙心中一緊,莫不是兩宮有什麼身子不適?

    梁九功苦笑了笑,道:“說德嬪娘娘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可是您讓奴才直說,可千萬別秋後算帳啊!

    康熙直直地看著溫皙,又把溫皙拉在懷裡,“放心,你乖乖吃藥,以後也會有的。”

    是怕她受刺激麼?溫皙低下頭,不說話,老娘才木有受刺激呢!只不過德嬪的十四阿哥還早著呢,這一胎只怕是個公主。也難怪臨行前的一段時間,德嬪又安分又低調,原來又有了。只不過,兩個月前,康熙似乎只臨幸了德嬪一兩次吧,命中率還真高!

    溫皙手裡攪著帕子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康熙撫摸著溫皙的額頭,愈發溫柔,道:“無論什麼事,朕都答允你。"

    “小全子是臣妾吩咐他先回禦帳準備醒酒湯的,皇上都罰了他了,就不要把他攆走了好不好?”溫皙水靈靈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康熙。

    “這是小事,你開口了,朕自然答允,"康熙的手握著溫皙的手,唇齒見逸散出燙人的灼熱,“今晚留下來,回宮之前,朕只臨幸你一個人。"去尼瑪的吧!前天晚上是誰以一戰五的?也不怕陽痿!

    溫皙突然嘻嘻一笑道:“可是臣妾月事來了,皇上這麼快就忘了?"

    康熙小腹間的一團火驟然被熄滅了,懨懨地歎了口氣,道:“罷了,暫且放過你幾日。"

    一對錦雞帶回去,讓人把母的丟掉(丟進了空間裡),果然公的更加不思飲食,折騰得更加厲害了,溫皙只要把公的也放生了(放生進了空間裡),這才清淨了。

    空間裡總算有了第一戶住戶。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03 PM

第四十三章 傲嬌太子胤礽

    咻——

    咻——咻——

    穿一身天藍色的騎射勁裝,溫皙飛快地射完了箭壺裡的十支箭,隨即覺得手指虎口都酸麻了。

    松兒上前接過溫皙的弓道:“主子好箭術,六十步開外,無一脫靶,十支有六支中了靶心。”

    這都是嘎珞身體的本能罷了,溫皙慢慢熟稔了之後,靠著靈敏的六識,倒是比以前“更上一層”了。對於一個業餘愛好者來說,這樣的成績也算是不錯的了。

    就在溫皙有幾分得意洋洋的時候,突然傳出一聲高傲又不屑的嗤笑聲,只不過卻是孩童稚嫩的聲音:“孤還以為歷經三朝戰功赫赫的遏必隆的女兒有多厲害,也只不過是不脫靶而已。”

    這麼囂張的人,除了小太子胤礽還有誰?溫皙黑線滿頭,我特麼得罪你了嗎?用得著這麼挖苦嗎?

    “見過貴妃娘娘!”太子身側的小胖墩打千兒行禮道。

    “給貴妃請安!”太子身後身形高大的年輕侍衛跪下行禮道。

    溫皙一邊走上前,叫二人免禮。又彎下身子,看著胤礽那張有點嬰兒肥的囂張小臉,倒也不生氣,反而用哄小孩一般的語氣道:“太子啊,本宮好歹也是你的庶母,你不行禮就算了,怎麼也要問聲好吧。”

    胤礽雖然比同齡的孩子長得高壯一些,但畢竟年齡擺在那裡,只能仰頭看著溫皙,滿不情願地道:“貴妃好!”

    溫皙滿臉笑容地摸了摸胤礽光溜溜的月亮頭,“太子好!”

    胤礽一把推開溫皙的手,怒氣衝衝地叫道:“不許摸孤的頭!”

    溫皙露出幾分笑容:“摸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太子別那麼小氣嘛!”光溜溜的就腦袋後頭細細的一條豬尾巴鞭,的確很想摸有木有!小孩子配上這樣的髮型果然很可愛有木有?!••••不過康熙的腦袋也是這樣,成人也是這樣就實在很毀形象了有木有?!幸好康熙一直都是帶著帽子的——除了嘿咻的時候!

    胤礽連忙後退了兩兩步,放色狼似的眼神瞪著溫皙,對身側的小胖子道:“雅爾阿江,把你的瓜皮帽給孤戴!”

    原來這個看上去胖乎乎的小子就是簡親王世子雅爾阿江,十二三歲的模樣,白白肥肥的,滿是肉肉的包子臉很不甘願地摘下帽子遞給了太子,癟著嘴巴道:“記得還我。”

    太子哼了一聲,把不太合適的帽子扣在自己頭上,雅爾阿江人比太子胖,腦袋也比太子大一圈,所以太子帶著他的瓜皮帽就鬆鬆垮垮的,正了正帽子道:“孤還你十個!瞧你那小氣吧啦的樣兒,一點不像個男子漢!”

    雅爾阿江嘴巴張了張,滿臉不忿之色,但還是忍不住了沒跟太子爭辯。太子的伴讀不好當,雅爾阿江雖然比太子大五歲,但每每受太子的閒氣。

    太子昂著頭,頤指氣使地道:“雅爾阿江,去取孤的鹿角弓來!孤要叫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百步穿楊!”

    堂堂鐵帽子王世子居然淪為跑腿兒的!不過看小胖子腿腳麻利的樣子,只怕跑腿都是跑慣了的。此地距離營帳並不遠,雅爾阿江很快就取來了一張比普通的弓箭略小幾分卻製作精良的弓和一壺上好樺木羽箭。弓以拓木打造,內側貼有一層薄薄的鹿角片,可以增強弓體的堅固和韌性,又以最堅韌的野牛筋為弓弦,外表漆金打磨,又顯得十分華美。

    太子胤礽帶上護手的翡翠扳指,熟稔地開弓射箭,如行雲流水,絲毫不做停滯,只聽見咻——咻——接連不斷的破空聲,一支支漆金箭矢穩穩地坐落在了六十步開外的靶子上,除了最後一個因為力道稍微偏了一些未能射中靶心之外,其他九支箭都正中紅心。太子這才得意洋洋地揚起小臉看著溫皙,“騎射是男人的事兒,女人還是留在家相夫教子的好!”

    你個囂張的小屁孩!溫皙嘴角抽了抽,道:“太子可知男子二十加冠?”

    “孤飽讀詩書,豈會不知?”太子狐疑地看著溫皙,似乎不曉得對方為什麼問這樣的問題。

    溫皙笑盈盈地道:“知道就好,那以後就不要自稱‘男人’了,太子才區區八歲,不過一介黃口小孩兒罷了。”

    “你——”胤礽氣結,狠狠地揮了衣袖,“孤不跟女人鬥嘴,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溫皙依舊笑臉燦爛,“彼此彼此,本宮是女子,太子是小人兒!”難養又如何?康熙還不是要養著?

    看著胤礽氣鼓鼓卻爭辯不得的變形的包子臉,溫皙心裡舒服多了,吩咐松兒竹兒把帶來的點心拿出來。射了這麼久的弓箭,肚子已經有些餓了。原是一大早就準備好的幾樣點心,酥脆甜膩的薩其馬、精緻透明的水晶菊花糕、色澤誘人的玫瑰紅酒冰皮月餅、金黃酥脆的黃金糯米糕、開胃消食的水晶山楂糕、香氣誘人的桂花香糕,還有翠綠色的薄荷糕和一碟玫瑰餅。都是用空間裡的材料製作出來的,不用入口,單是那色澤和誘人的香味就足夠讓人大咽口水了。

    八份糕點擺了滿滿一桌子,溫皙看了一眼在一旁鼻子鬆動還咽著口水的胤礽,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用象牙筷子夾了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菊花糕,道:“太子要不要來嘗一塊?”

    太子後背著不安分的小手,大步走了過來昂著小臉傲嬌道:“看在你這麼誠心誠意邀請孤來吃的份上,孤給你這個面子!”

    撲哧,這個時候還不忘要擺太子的架子嗎?看見太子的祿山之爪伸向那盤最甜膩的薩其馬,溫皙握著象牙筷子啪地敲在那白嫩的手背上。

    “嗷——”太子驟然嚎叫了出來,委屈有憤恨地瞪著溫皙張牙舞爪地叫嚷,“你居然敢打我!皇阿瑪都沒有打過我!!”

    溫皙笑著說教道:“太子,難道嬤嬤們沒有教你吃飯之前要洗手麼?”

    “額•••”太子像噎著了一般,似乎也覺得用剛射過箭的手去抓糕點不好,但是手背上還火辣辣地疼著,十分不滿地道:“那你也不能打我!”似乎胤礽一著急,就忘了要言“孤”了。

    太子胤礽又轉頭對小胖子道:“雅爾阿江,給孤打水來淨手!”

    雅爾阿江終於不肯忍耐,憤恨地瞪著太子,絲毫不肯挪動步子,被太子像使喚小太監一樣使喚,雅爾阿江堂堂世子當然不肯了。

    溫皙見二人大眼瞪小眼,一觸即發的樣子,只好調解道:“往東不遠處就有一條小溪,太子和世子都去淨手吧。”

    胤礽和雅爾阿江回來的時候,溫皙已經叫人準備了兩張椅子和兩雙象牙筷子,“都過來用吧,能吃多少吃多少,無須客氣。”

    太子胤礽嗯了一聲,大搖大擺地坐在上首位置上。雅爾阿江倒是十分有禮,“多謝貴妃賜食。”然後才坐在太子下手的位置上。

    胤礽看上去頗愛薩其馬,一連吃了四塊道:“比孤毓慶宮的禦廚做得好!味道這麼好的點心,孤只在皇阿瑪的養心殿吃到過!”

    是了,溫皙記得康熙不愛吃太甜的東西,但是那次送去的薩其馬卻吃得乾乾淨淨,“本宮時常午後送幾樣點心去養心殿。”

    胤礽眼睛一愣,嘴巴卻還是鼓鼓囊囊地嚼著,道:“貴妃的廚藝一絕,連皇阿瑪都讚不絕口。”不知道是不是吃人的嘴軟的緣故,太子對溫皙說話的態度已經有了截然的不同。

    胤礽又道:“看在你請孤吃這麼好吃的薩其馬的份兒上,孤就不計較你以前的囂張了!”還一副施恩于溫皙的傲嬌模樣。

    溫皙哭笑不得,到底是誰囂張啊?小屁孩!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06 PM

第四十四章 隆科多受刑

    吃飽喝足,太子拍了拍肚子,看了看溫皙道:“你放心吧,孤說了不跟你計較就不會跟你計較了,孤素來是一言九鼎的!”

    溫皙皮笑肉不笑地嘴巴抽了抽,真不曉得該說他什麼好!

    “奴才給太子請安,給貴妃請安!”不知什麼時候,梁九功帶了一隊御前侍衛急匆匆趕了過來。

    溫皙正要問有什麼事兒,太子胤礽搶先一步問道:“梁諳達,是皇阿瑪要傳召孤過去麼?”

    梁九功笑道:“回太子殿下,皇上是要傳召太子的弓箭師傅隆科多。”

    溫皙一愣,看了一眼緊緊跟隨在太子身後甚少說話的高大侍衛,他就是隆科多麼?仔細打量之下,那鼻眼的確和佟貴妃又幾分相像。隆科多雖然高大,卻並非五大三粗的莽漢模樣,眉眼頗有幾分英武之姿,容顏俊秀,膚色略顯健康的黝黑,氣度也是很不凡,想來也只有大哥麟格能與之相媲美吧。

    康熙傳召,隆科多不敢怠慢,很和氣地問道:“不知皇上傳召奴才又和要事?”看了一眼梁九功帶著的一對武器精良的御前侍衛,覺得有些不尋常,平常傳召侍衛需要帶這麼多人麼?不像是傳見,倒像是捉拿,隆科多不由地心下一緊。

    梁九功對著隆科多就完全不客氣了,嗤笑了一聲道:“有何要事難道你自己不清楚麼?”

    隆科多愈發納罕,只得客氣地拱手道:“還請公公指教。”

    梁九功瞥了一眼隆科多的空蕩蕩的腰間,道:“咱家可還記得,前幾日你還是隨身帶著佟貴妃去年賞賜的羊脂白玉佩呢,現在哪去了?”

    隆科多實在想不出丟了玉佩又如何,一臉的不解,只得據實道:“的確是前幾日才丟的,莫非讓公公撿到了?多謝公公相告!”

    “甭跟咱家打馬虎眼!”梁九功似乎不欲跟他多說什麼,直接揮手道:“拿下!”就叫身後的侍衛們二話不說上來就圍住了隆科多。

    “公公這是做什麼?!”隆科多大驚,雙臂被擒住,卻並不敢反抗,梁九功可是帶著皇上的旨意來的!

    太子胤礽也不禁皺起眉頭,隆科多好歹是他的弓箭師傅,不悅地問道:“梁諳達,為何要擒拿孤身邊的人?”

    梁九功面對太子的時候倒也還恭敬,微笑道:“聖旨如此,奴才只好得罪隆科多大人了。帶走——”

    太子見梁九功把隆科多押走,只得狠狠地跺了跺腳,“隆科多到底做了什麼事兒,惹得皇阿瑪派人來捉拿?佟佳氏的人,沒有一個是省心的!”

    溫皙看了看小太子,佟貴妃似乎沒少拉攏討好太子,連自己的親弟弟都派給太子做弓箭師傅了,胤礽還是一點也不念佟貴妃的好,卻被自己一碟薩其馬給收買了。要是讓佟貴妃知道,會不會氣得吐血?

    不過溫皙現在顧不得計較這些了,如果那玉佩是隆科多的東西,那麼事情可大條了!溫皙只好急忙辭別了太子,去禦帳看個究竟。

    剛接近禦帳,就聽見康熙的怒吼聲:“打!拖出去打!給朕狠狠地打!”

    借著就有侍衛壓著隆科多從禦帳走出來,雙腕已經被結結實實地困住,兩個太監給扒下外褲,露出雪白的絲質貼身長褲,侍衛將隆科多按在了長凳子上,已然準備好了行刑。

    梁九功這時候才走了出來,吩咐道:“皇上吩咐,狠狠地打!”

    立時,行刑的侍衛會意,雙腳呈平行,“狠狠地打”表示只要給留口氣,別打死就成。一般杖刑有三種,學問都在行刑官的腳上,若是雙腳呈“外八字”擺放,表示“手下留情”,縱使百八十板子打下來也不過只傷皮肉不傷不筋骨,養些日子就好了,一般上頭若無其他額外吩咐,那都是“外八字”。而另一種截然相反的就是“內八字”了,表示不必留情,往死裡打,就算只挨二三十板子,也能震壞了五臟六腑,當場可能沒事,送回家之後沒幾天就死了。

    隆科多好歹是佟貴妃的胞弟、孝康章太后的侄兒、皇帝的嫡親表弟,被“狠狠地打”只怕也是第一次吧。

    板子落下來,隆科多頭幾下還能忍著不叫喚,但是很快就疼得啊啊大叫了。

    梁九功見溫皙走來,急忙迎了上來,殷勤地行禮道:“給貴妃請安!”

    溫皙道了一聲免禮,看了一眼幾板子就打得屁股一片血肉模糊的隆科多,梁九功笑了笑:“皇上是真的動了怒了,一定會給貴妃一個公道的。”

    隆科多似乎是聽見了梁九功說話,急忙高呼道:“貴妃?貴妃娘娘!奴才沒有謀害您!啊啊啊——”然後是一串痛呼聲,隆科多雙手指甲扣緊了長板凳木頭裡,“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謀害貴妃!”

    溫皙聽了有些不忍,雖然她和佟貴妃處於敵對立場,但是總不能看著他弟弟因為自己受到冤屈而不聞不問,於是快步進了禦帳之中。

    康熙看見溫皙走進去,怒氣稍微消減了幾分,一把將那枚羊脂白玉“,馬上封侯”玉佩摔在桌子上,“鐵證如山,他居然還敢砌詞狡辯!”

    溫皙行了禮道:“皇上,那夜推臣妾的人並非隆科多。”

    康熙不禁愕然,“可是這玉佩是隆科多的,他也無從狡辯。”但是康熙打心眼裡不希望害溫皙的人是佟佳氏的人,畢竟是他的母家,若是旁人,康熙大可直接打死,但隆科多偏偏是康熙的表弟,最多也只能重罰一下罷了。

    溫皙解釋道:“那晚雖然天黑,臣妾見那人的身形似乎比靈斯科多還要略微高壯一些,而且臣妾還聽到了那人的聲音,低沉鏗鏘,而隆科多的聲音輕快有力。雖然也不是沒有可能是隆科多偽裝之後的,但是臣妾覺得那人並非隆科多。”

    隨即便有聽見外頭隆科多痛哭高呼:“皇上,奴才沒有謀害貴妃啊!!”

    康熙心下有些不忍,道:“讓外頭停下來吧。”

  前後還不到一刻鐘,隆科多再次被帶進禦帳的時候,已經站不穩,只能五體投地趴在地毯上,雪白的底褲已經被鮮血染透了。前後不過才打了三十板子,就已經是這麼淒慘的樣子,若非溫皙前來阻止,只怕打殘了都有可能。

    康熙看了一眼地上的隆科多,雖然可憐他幾分,但終究還是帶著幾分懷疑,畢竟宮裡佟貴妃一直針對溫皙,隆科多自然也就有了謀害溫僖貴妃的動機,而那證據也還躺在康熙的桌案上。

    康熙面色嚴肅,道:“此事還存有疑點,既然溫僖貴妃說不是你,朕也今日也只好暫且記下這頓板子。”

    隆科多急忙忍著後臀上的疼痛,跪伏著叩頭:“多謝皇上,多謝貴妃娘娘!”

    康熙將桌案上的玉佩扔到了隆科多腦袋跟前道:“但是這玉佩是你的!是貴妃從當夜推她下水的侍衛腰間拽下的。朕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你去找出謀害貴妃的兇手來!”

    隆科多雙手抓起玉佩,叩頭道:“奴才一定找出真凶!”

    溫皙道:“那人也是侍衛,能夠調遣塞罕湖畔巡守侍衛離開。身形比你還要高壯幾分,聲音鏗鏘低沉。你去查吧。”如果他夠聰明,這些線索,足夠他縮小很大的查找範圍了。

    隆科多又朝著溫皙磕了兩個頭,“多謝貴妃娘娘!”隆科多的身高八尺有餘,在侍衛中已經算是拔尖的了,身高超過他的想必不多,只需要查一下當日巡邏塞罕湖的侍衛有哪些,找出身高超過隆科多的,結合聲音和身份不低的特點,起碼能找出嫌疑人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12 PM

第四十五章 蹩腳獵手

    翌日清晨,在溫皙犧牲了色相之後才被康熙允許出來狩獵,但是只准在木蘭圍場的週邊狩獵,只准跟著康熙不許隨處亂跑。

    小全子這會兒屁股剛好,牽來了一匹毛色雪白的駿馬,“貴主子,這是皇上親自囑咐的,給您備的脾性溫馴的伊犁母馬。”

    溫皙踩著腳蹬,麻利地爬上馬背,“松兒、竹兒、梅兒,你們都回去吧!”侍衛一隊有十五人,兩隊就是三十人,為首的正是大哥麟格。溫皙可是後來才知道是麟格救了她,見他高大威武卻有些憨厚的樣子,溫皙沖麟格笑了笑,麟格也不好意思地撓著額頭憨笑著。

    康熙有些吃味,冷著臉吩咐道:“出發吧!”

    到木蘭圍場的頭幾日都是皇帝為首,帶領宗室親貴、八旗勇士外出狩獵,往後的日子就屬於自由狩獵時間了,等到結束的時候清點數量,再由康熙賞賜其中名列前茅的勇士。當然了,不管是誰獵到的獵物,肉可以自己留下來吃,皮毛都要上繳,不允許自己留著。木蘭圍場是皇帝的圍場,當然裡面的東西都是皇帝的。

    身下駕著馬慢慢前行,溫皙諂媚對康熙笑道:“皇上,臣妾想要件白貂皮的披肩,可是那小東西跑得太快了,臣妾怕是獵不到了。”

    康熙臉色稍微好了些,卻還是做一副冷酷狀,心裡卻在想:朕的貴妃怎麼能隨隨便便對別的男人笑靨如花呢?就算是嫡親的堂兄也不行!

    麟格卻在後頭的馬上沒頭沒腦地嚷嚷道:“娘娘放心,奴才給您多射幾隻白貂,不用說一個披肩了,一定叫您留著做披風、大氅都綽綽有餘!”

    溫皙仰頭無語,大哥你能不能長點腦子?!不知道康熙是屬驢的,只能順著毛摸,逆著摸肯定要炸毛有木有?

    康熙果然臉色相當不爽了,當場就黑了臉,冷冷地道:“朕與貴妃說話,你查什麼嘴?!

    麟格怏怏地低下頭去,嘴上支支吾吾道:“皇上日理萬機,不是沒那麼多時間給貴妃獵白貂麼?”

    康熙哼了一聲,傲氣衝衝地道:“以朕的箭術,獵幾隻小小的白貂還需要太多時間嗎?!”

    貂種類繁多,有黃喉貂、石貂、松貂、紫貂、雪貂等。紫貂顏色紫黑,沾雪捕食、雪落即化,是極為貴重的毛皮;雪貂毛色潔白如雪,毛皮柔軟,極為保暖,和紫貂都是貂中最好的皮子。一品玄狐、二品貂,三品狐貂,而玄狐生於東北之北最寒冷的地方,木蘭圍場並無玄狐,因此白貂、紫貂才是木蘭秋彌能獵到的最好的皮子。再有就是火狐、白狐、猞猁、銀鼠、水獺都是上乘的皮子,而黃鼬、野兔、野羊、貉子、獾等都是次一等的皮料,但還算柔軟保暖,至於虎豹皮子都用於收藏,以示豐功偉績,而狼皮、熊皮粗糙多半用來做地毯。

    “咻——”麟格突然拉弓、放箭,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遠處樹幹上一隻小東西已經墜落下來,麟格笑呵呵地急忙跳下馬去撿,嘿嘿笑道:“山中好吃果子狸,水裡好吃白鱔魚,今兒可有口福了!不過這小東西沒二寸皮子,只能用來做皮帽、皮領、皮手套什麼的!”

    康熙不屑地道:“不過是只果子狸,也值得高興成那樣?”說著突然間林間一個紅棕色的影子正在追捕一頭落單岩羊,只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隻箭矢破空,發出鳴鏑之聲,直接射穿了它的腦袋。

    隨從侍衛急忙去撿,高呼道:“是只猞猁!皇上箭術無雙!從左目貫穿腦袋,皮子一點沒有損壞。”侍衛扛著猞猁飛快跑回來,眼前的這只是成年猞猁,體型頗大,體態優美,皮毛上有類似豹紋的斑點,帶著野性的美感。

    麟格將果子狸順手掛在馬上,也憨厚地笑道:“還是皇上箭術厲害!射到這麼個大傢伙!”麟格也不笨,能有拍龍屁的機會自然要拍,猞猁跑得雖快但體型頗大並不算難射,小小果子狸比老鼠還要機靈才叫不好射呢,尤其還要射中腦袋,不損傷毛皮。

    溫皙趕忙用一雙崇拜的眼睛看著康熙,果然康熙大老闆大男子主義的心懷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腦袋都上揚了三十度。唉,送算是捋順了毛•••••

    也是木蘭圍場裡的動物真多,剛出來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獵到了猞猁這樣大型的野獸,皇家每年耗費不少人力物力財力在這數百里方圓圍場裡投放無數珍稀動物,讓它們繁衍生息,在每年產仔之後的秋日才進行狩獵,不但收穫豐沛,而且不會影響種群的繁衍。

    興致正好,溫皙也親自動手射獵,圍場最常出沒的就是野兔了,動不動飛竄出一隻,不過康熙和侍衛們都不屑去射兔子。溫皙倒不客氣,咻——,咻——,一箭箭飛出,不知道為什麼連兔子都賊精賊精,四條腿跑得飛快,連個兔子毛都沒射到!溫皙一扭頭,瞅見康熙臉上隱忍的笑容,頓時肚子裡特火大!明明射靶子的成績還不錯,為毛連只兔子都射不到?!

    忽的,前頭野草叢中,三隻灰蓬蓬的野兔飛快略過。麟格遜色開弓,咻——,一箭射穿兩隻野兔的肚腹間,像穿糖葫蘆似的給釘在了地上。兔子蹬了兩下腿兒就不動彈了,“娘娘,奴才替您射到了。您喜歡兔子是嗎?嘿嘿。”

    嘿嘿你個頭!!溫皙惡狠狠地瞪了麟格一眼,“誰讓你射的!用得著你來替本宮射嗎?!”顯擺你的箭術超群怎麼地?!赤果果地拿出來炫耀怎麼地?!你特麼就是缺心眼的貨!

    “額•••”麟格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我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康熙笑眯眯地道:“要不要朕叫人驅趕一批獵物過來?那樣好射。”

    “不要!”溫皙氣鼓鼓著臉,我特麼不信我射不到!記得來木蘭圍場的第一日就是那麼幹的,大群的梅花鹿、麋鹿、麅子、野羊•••••一窩蜂得給趕到一個圈子裡,皇帝射完、太子和大阿哥射,然後八旗子弟一齊開弓輪發,很快就草地上就鋪滿死翹翹的動物了。

    狠狠一甩馬鞭,趁著康熙等人不備,駕馬飛奔,溫皙篤定是人太多了才把兔子給嚇跑的!“駕!——駕——”身下是腳程飛快的伊犁馬,狠命飛奔之下,康熙和侍衛們一時沒反應過來,就給甩在後頭了。聽著後頭康熙大聲叫聽的聲音,溫皙反而更賣力地揮動馬鞭,又時不時地調轉馬頭,往遮天蔽日的密林中奔跑,兩側的古樹飛快得倒退,耳邊風聲獵獵,溫皙躬身貼在馬背上,雙腿夾緊馬肚子,讓自己不被兩側的樹枝刮到。裙角的衣袂被帶起來的風吹起,鬢邊的碎發被吹舞著附在臉頰上癢癢的。溫皙不敢分心,這樣快的速度,果然不愧是上好的伊犁馬!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17 PM

第四十六章 癲狂瘋馬

    瞧著後頭似乎不見了他們的蹤影,溫皙這才急忙拉起馬韁繩,“籲——”卻發現怎麼拉都停不下來,頓時有些慌了神,雙手使勁往後拽著馬韁繩,大叫道:“停下啊!籲!!——”

    馬兒突然尖銳地嘶鳴,因為溫皙地突然拉拽,它前頭雙蹄驟然跳躍而起,企圖把溫皙從背上摔下來。溫皙下意識地急忙貼上馬背,抱住馬脖子,這才沒有被馬摔下來。但是它跳起來的那一瞬間,溫皙的眼睛分明捕捉到了馬的雙眼不正常地通紅如血,口鼻竟然也溢出血珠子來!心下暗叫不好,立刻準備閃身進空間。

    卻聞見後頭麟格狂舞著馬鞭子已經猛追了上來!只聽他高呼道:“嘎珞,抓緊韁繩,千萬不要鬆手!!”焦急之下,麟格竟也忘了現今不能再稱呼溫皙的閨名了。

    你可別好心壞大事!溫皙心中暗叫,在人前她就不能進空間了。溫皙不再拉拽馬韁繩去試圖控制瘋狂了的馬,手上力道一松,放馬仍由它飛奔。只是此時飛奔才真是快如風、疾如電,馬不要命似的四蹄交錯,留下一片被踐踏飛舞的枯草葉,後蹄落地的位置已經超過前蹄留下的馬蹄印,這只有一些千里駒才能做到!馬在藥物的刺激之下燃燒生命發揮出來的速度令人驚訝!而原本即將要追逐上來的麟格又被甩了出去。

    即使馬鞍是用上好的材料製成,臀下還有一層柔軟的棉墊,溫皙卻還是覺得被顛簸得臀部生疼!身子好像是海上的一葉孤舟搖擺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翻船!瘋魔了似的馬專往樹木蔥蔥的地方鑽,樹枝不經意間就像鞭子一樣打中了溫皙的髮髻,一頭的珠翠都零散著飛落不知何處,耳朵上的一雙掐絲珍珠耳環也不知何時被樹枝卷走了。

    溫皙只得努力彎著上半身,腹肌時時處於緊繃狀態,身子幾乎貼在馬背上,肚子都被顛得發麻生疼。約莫一刻鐘,終於穿出了這一片密林,沖進了一片還算空曠的地方。只是前方二百步外竟然是懸崖!溫皙慌忙回頭一瞥,已經不見人影,很好,於是抓住難得的機會急忙閃身進了空間。

    而馬兒背上沒有了負重,速度瞬間再次加快了,七竅流血的瘋馬義無反顧地沖向前面的懸崖,毫不猶豫地縱身跳了下去!

    進了空間,在小樓外的草地上,溫皙躺在地上無比狼狽地大口喘氣,超高速駕駛果然不是誰都玩兒得開的!衣袖和裙袂都有些破損,不過幸好沒有春光外泄。最慘烈的是頭上了,不消說那些簪子、釵子、頭花,連裡頭的翠玉嵌八寶扁方都不知道飛哪兒去了!左耳還生疼,一摸竟然出血了,原是被樹枝鉤下耳墜的時候太急被傷著了。

    雙臂上、腰腹上的肌肉因為長久高度緊繃,現在還有些酸疼,溫皙去取了備在小樓裡的靈泉水,喝了一小杯,身上才舒服了些。於是從懷裡取出象牙梅花梳,對著落地玻璃鏡梳理了一下被樹枝弄得亂糟糟的頭髮。

    溫皙的頭髮留得很長,足足垂到膝蓋彎,漆黑烏亮,因為常常用空間水洗頭又多加保養的緣故,長了這麼長都沒有分叉。溫皙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滿人頭髮越長越多就梳出更多花樣更好看的髮髻,兩把頭、一字頭、架子頭等等。不過現在連扁方都沒了,是梳不起頭髮來了。

    溫皙仔細聽了聽外頭的動靜,特意讓康熙著急了一通才從空間溜了出去。尋了山陰面的一條小溪,對著溪水仔仔細細地梳頭。

    果然,不一會兒,康熙飛快跑了過來,一把將溫皙緊緊摟在懷裡,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你可真嚇死朕了!朕還以為、還以為你——”後面的半句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口、更不敢說出口。只是那雙抱著溫皙的強勁有禮手臂都微微發顫了,已然是失去了往日泰山臨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氣度。

    溫皙也覺得自己好像鬧騰得過分了些,於是乖巧地貼在康熙懷裡,柔聲道:“臣妾沒事,就是髮髻鬆散的樣子太難看,才跑到這裡梳理頭髮的。”

    康熙這才松了手臂,急忙問道:“可有哪裡傷者了?!”剛問出口,才發現被自己抓在手中的溫皙的一雙白皙細膩的玉手手背上有挑挑縱橫交錯的劃痕,眼神愈發疼惜,輕聲問:“疼麼?”

    溫皙搖頭,“已經不疼了。”

    這時候麟格突然跑來跪稟道:“皇上,在懸崖底下發現那匹摔死的伊犁馬。可是事先就服了讓馬癲狂的藥物。如果是安靜在馬廄裡,要兩個時辰才能發作,但是駕馬奔跑,不過一個時辰就會發作!”

    康熙聽聞,驟然手背上青筋暴起,“給朕查!!到底有誰接近了貴妃的馬?到底是誰三番五次謀害貴妃?!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幾顆腦袋可以讓朕砍!!”

    溫皙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康熙雷霆大怒的樣子,真真是帝王一怒,多少人為之膽寒!前有落水,現有瘋馬,溫皙也暗恨,到底是誰非要置她於死地不可?這個人必須查出來,否則不但寢食難安,更不知他何時會再次出手。

    出了這樣的事兒,早已無心狩獵,而且天上日頭已經老高了,也是時候回營地了。康熙留下一隊侍衛把懸崖下的瘋馬抬回去檢查,帶著溫皙共乘一騎,慢慢往回走。

    溫皙坐在康熙前面,被康熙左臂環著腰肢,康熙一手駕馬,倒也熟稔。接觸親密無間,溫皙有些不自在,這還是第一次在人前這麼親昵呢,不由地臉頰有些飛紅。

    馬兒步履平穩,康熙低頭見溫皙的一隻耳垂上滿是血痕,不由地低頭含著了那只耳垂。康熙懷裡的溫皙不由地身子一僵,“皇上,你做什麼?”人前居然也調起情來了?!突然覺得耳朵被唾液浸得生疼,嘶地叫了一聲,“疼!”

    康熙這才鬆開嘴,“耳朵也傷著了?朕才剛剛發現。”

    溫皙低頭嗯了一聲,道:“回去抹點藥就好了。”

    康熙下巴貼著溫皙的後腦勺,道:“朕突然覺得,愛妃一頭秀髮如墨,即使披頭散髮也是十分好看的。”

    果然還是在調情!溫皙翻白眼,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溫皙四下掃了一眼,包括麟格在內,所以侍衛都好像是聾了一般,絲毫沒聽見康熙不合宜的話。御前混的人,都不是蠢笨的,知道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說的不說,隨時準備變成聾子、瞎子和啞巴。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23 PM

第四十七章 嫋娜娉婷

    溫皙直接跟隨康熙回到禦帳中,後頭的事情有康熙派人去查,無須她費心。觸動了帝王的怒火,以康熙的手段,溫皙不信會查不到。

    “婢妾給貴妃請安!娘娘金安!”

    回首一看,可不是許多日都不見了的答應宋娉婷麼!聽說她也是那一夜侍寢的五人之一,只是不知她是一什麼樣的心情被像春捲一樣卷起來扔到康熙的床上。宋氏低著頭,無比溫順,只見她額頭秀美,柳眉淡掃,肌膚如雪。宋氏本就是個模樣出眾的美人,只是不知比曾經獲寵的衛氏如何。

    可能是康熙見了太多溫順柔和的美人,便不覺得稀罕了,又或許是覺得身為帝王的他不該過多地因色而寵,壞了自己明君的風範。

    宋娉婷人如其名,身姿娉婷綽約,腰肢婀娜窈窕,一身裁剪得纖?合體的衣裳,領口袖口用銀枝玫瑰滾邊,清雅之中帶著一絲嬌嬈嫵媚。

    溫皙淡淡地叫她起身,身側松兒捧著一匣子玲瓏珠翠,竹兒正在為溫皙梳發。宋氏上前一步恭敬無比地啟開紅潤的朱唇:“娘娘的頭髮濃密纖長,婢妾聽聞頭髮多的人都是有福之人。不知婢妾是否有幸為娘娘梳一個髮髻?”

    宋氏這樣小心翼翼地討好,溫皙也不便拒絕,便叫了竹兒將象牙梅花梳遞給了宋娉婷。宋氏玉立在溫皙身後,神情格外認真仔細,梳子從頭頂開始一直梳到幾乎落地的發梢,一遍又一遍,身子直起來又重重的彎下,直到梳理得一絲不亂。然後,宋氏在手心到了一點桂花油,細緻地抹在溫皙的頭髮上,也是頭頭頂到發梢都細細地塗抹一遍。

    宋氏蹲身將溫皙長長的烏髮全部梳起,她的手不輕不緩,不疾不徐,力道拿捏得正好。有時候象牙梳的質地在頭皮和頭髮間輕輕掃過,也是一種很好的按摩,溫皙道:“宋答應很會梳頭。”

    宋氏低頭恭謹地道:“婢妾身無長處。”

    宋氏然後有開口請示道:“娘娘,您看用這支扁方可好?”

    溫皙看了一眼,是一支水頭極好的翡翠凸雕蓮花的扁方,只在一頭浮著一朵嫺靜的睡蓮,其餘地方只雕了一些柔和的水紋,睡蓮下垂著兩串紅瑪瑙串成的珠絡垂到耳垂處,微微碰撞便會發出輕微又清澈的聲響。溫皙嗯了一聲,微微點頭道:“還不錯。”

    宋娉婷將頭髮一層層纏繞,用金累絲嵌藍寶石花卉紋珠釵固定,在腦後梳出一個平滑的燕尾,取兩隻點翠蝴蝶頭花點綴在睡蓮之側,平添了幾分靈動之感。

    溫皙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忍不住贊道:“宋答應果然心靈手巧。”扁方特意露出睡蓮的部分,蝴蝶繞著睡蓮飛舞,正是蝶戀花的寓意。

    宋娉婷謙順無比地垂眸道:“婢妾粗陋,只會這麼一點微末的技巧,得蒙貴妃娘娘不棄,是婢妾三生有幸。”

    這樣費盡心思的討好,溫皙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了,前有德嬪,讓她不得不小心一些。不過這宋氏論姿色遠在德嬪之上,貌美傾國,溫婉靈秀,卻無矯揉造作之態,性情謙順而不怯懦,這樣的人若是收為羽翼似乎也不錯。溫皙不會傻乎乎地以為與世無爭就能安樂度日,進了宮就是進了泥濘漩渦,哪裡能污濁不沾身的?一人之力總有不及,與其讓對手得寵,不如得寵的是自己的人。宋氏出身不高,註定一輩子無法達到她的高度,的確是個可以栽培的人選。

    “一川明月疏星,浣紗人影娉婷。不知宋答應除了容色之外還有什麼長處?”溫皙直截了當地問道。

    宋娉婷一愣,道:“婢妾身無所長。”

    溫皙不願聽她客套話,“你若只有容色,本宮就算想栽培你,你也無法獲得長久的恩寵。”

    宋娉婷心下按不住激動,說話都帶著幾分顫音道:“稼軒之詞多憂國憂民,少有這般悠然情味。”辛棄疾,字幼安,號稼軒。

    溫皙方才所念的正是辛棄疾的《清平樂•博山道中即事》,有著兩世的學問累積,才能信手拈來。宋娉婷出身漢軍旗小官宦人家,看來也是通曉詩詞的,溫皙點點頭,道:“宋答應倒熟通宋詞。”

    宋娉婷複又盈盈跪拜道:“是。”這次到不曾謙虛推諉。

    溫皙笑道:“皇上博學,你會些詩詞才能說得上話。”

    “多謝貴妃娘娘提點栽培,婢妾鄙薄之姿,願為娘娘效力。”宋娉婷恭恭敬敬地磕頭道。

    溫皙嗯了一聲,隨和地道:“起來吧。”

    “是。”宋娉婷雖然只比溫皙大一歲,但身形窈窕,胸口頗具規模,讓只有小籠包的溫皙看了很是嫉妒。後、宮第一大波無疑是宜妃了,宜妃是生產過的女人,自然豐腴,但宋氏二八年華,十六少女,竟然也這般誘人!

    溫皙瞅了兩眼道:“記得以後衣服裁剪得更收身一些。”

    宋氏聽了,不解溫皙之意,卻乖乖地道了一聲是,不過是衣服再做得瘦一些就是了。

    衣服略收半寸,就能更加突顯身材,只不過溫皙還未長成,沒什麼身材可言,才穿得略微鬆散一些,不過宋氏前凸後翹,如果衣服略緊身一些,肯定妖嬈無比,讓男人看了就走不動了!大叔愛蘿莉,少年愛大波,康熙正處於這兩個階段的交接地帶,所以玩通吃!

    溫皙問道:“你現在是住在哪個宮裡?”

    “婢妾暫居在啟祥宮西面耳殿。”宋氏答曰。

    耳殿?耳殿位於正殿兩側,一般是作為茶水間、庫房,很少用來住人,嬪位一下的嬪妃一般都入住偏殿、側殿。宋氏只能屈居耳殿,可見在啟祥宮很受排擠。而東六宮之中,除了儲秀宮要留作選秀只用,其他的幾個宮殿都有了主位,只有啟祥宮和永壽宮沒有主位,因此住了不少貴人常在答應,彼此之間的爭鬥也就更加激烈!

    宋娉婷雖然無比想搬出啟祥宮,但不敢自己開口,承乾宮至今未有其他嬪妃入住,可見帝王恩寵之盛,若是上杆子去求,只怕會招來嫌惡,“嬪妾原本是成嬪娘娘宮裡的人,只因成嬪生產後身子不適,就讓其他嬪妃都搬了出去,”又道,“成嬪娘娘是個脾性極好的人。”

    聽這話,似乎想要搬回長春宮,溫皙也點頭道:“成嬪,很好。”心中也暗暗有了打算了,又叫松兒取了一隻金掐絲琺瑯彩蓮花纏枝福壽如意賞賜給宋氏。

    宋氏欣喜地道:“還記得娘娘入宮的時候,就賞賜了嬪位娘娘們每人一支如意。婢妾記得慎嬪娘娘手中愛物正是娘娘所賞賜的紅翡翠慶吉祥如意,成嬪娘娘的白玉福壽雙喜如意也一直被視為珍藏。”

    “宋答應還記得。”入宮之時賞賜了當時的十個嬪位每人一柄材質、雕刻均不同的如意,在宮裡倒也成為一樁美談,不過現今溫皙自己都不大記得送給誰什麼樣的如意了,“那麼本宮賞賜給其他嬪妃的如意你也記得嗎?”

    宋氏道:“是,婢妾記得。賜給延禧宮的是碧玉佛手紋如意,榮妃娘娘篤信佛理,因此對娘娘的如意很喜歡;賜給翊坤宮的是青白玉嵌百寶九桃牡丹福壽如意,宜妃娘娘時常拿在手上把玩;賜予景陽宮的是黃玉一品青蓮如意,宣嬪娘娘安靜,素來喜歡蓮花。賞端嬪的是金胎畫琺瑯八仙如意,賞定嬪的是象牙透雕福祿花蝶如意,賞安嬪的是紫檀鏨花五蝠捧壽如意,賞德嬪的是赤金宜子宜孫如意。”

    溫皙微微驚訝道:“宋答應好記性!”

    “智者費心,勞者費力,能為娘娘費心力是婢妾的榮幸!”說著,宋娉婷嫋娜福身一禮。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25 PM

第四十八章 浮出水面

    “啟稟皇上,啟稟貴妃娘娘!奴才粗笨,只能用笨辦法來找兇手,將當夜不在場的、不符合條件的一一排除,找出了這三個曾經在塞罕湖畔單獨逗留,又身形在奴才之上的。”

    隆科多恭恭敬敬地繼續道:“第一人是出身正白旗的三等侍衛黃古台•額敦,額敦曾經在宴會上與人拼酒喝得酩酊大醉,後來獨自去去塞罕湖邊醒酒,逗留了足足一個時辰,而且額敦身高近九尺,是數一數二地高大威武;第二人是出身正紅旗的藍翎侍衛紮庫塔•烏林,曾經去湖邊小解和洗臉,花了兩個鐘時間。”

    溫皙坐在繡墩上,略一想就知道開頭這二人不是了,以隆科多的聰明也不會不知道,額敦身形太過高大、而烏林不過是個六品藍翎侍衛,可見問題在第三人身上了。

    隆科多跪在地上,悄悄抬頭看了一眼皇帝,繼續道:“第三人•••正是郭絡羅明尚。”

    明尚,宜妃郭絡羅氏的堂弟,安親王岳樂的乘龍快婿,和碩格格的夫君。

    康熙眼睛淩厲地掃過隆科多,“他?!”

    隆科多愈發恭敬地伏跪著,“是!那夜,有一隊在塞罕湖巡視的正白旗侍衛曾經聽到過重物落水的聲音,急忙去查看卻遇見一身穿二等御前侍衛服飾的男子將他們遣散,只是因天黑未曾看見此人的模樣。”

    二等御前侍衛•••已然是再明顯不過的了,前兩個身份不足,而明尚正是御前二等侍衛。八旗勳貴子弟都以能夠成為御前侍衛為榮,而護衛御前也是無數滿洲官宦子弟不必通過科考、武舉而獲得高官厚祿的終南捷徑。不過,御前侍衛品級頗高,也有很大的名額限制。

    宮中有一侍衛處,設領侍衛內大臣六人,正一品,上三旗中每旗各二人擔任;設內大臣六人,從一品,上三旗中每旗各二人擔任;設散秩大臣無定數,正二品,為領侍衛內大臣的副手。

    而御前侍衛都是隸屬于侍衛處,歸領侍衛內大臣管轄,設一等侍衛六十人,居正三品,又稱之為頭等侍衛;設二等侍衛一百五十人,居正四品;設三等侍衛二百七十人,居正五品;設藍翎侍衛九百人,居正六品。

    二等侍衛之職位已經頗高了,自然能夠命令非御前的八旗侍衛。

    康熙沉默了許久,道:“明尚月前,因詐賭二千兩曾為順天府所拘押,此事屬實否?”

    隆科多一驚,皇上是打算翻舊賬了,只得據實道:“鐵案如山,當時順天府從中調和,歸還苦主孫舉人銀錢,便私了了。

    康熙面色陰冷,怒道:“本朝禁賭,更遑論詐賭?!隆科多,凡賭金逾千兩者如何判處?”

    “回皇上,大清律曰:賭金逾千兩,流千里。”

    康熙冷哼一聲道:“八旗日漸糜爛,若不以重刑,必不能警戒世人!傳旨,明尚多年聚賭成性,罪不可恕,著即擒拿,既然順天府不會判處,那麼就由朕親自判決:明尚——斬監侯!”

  溫皙微微一愣,以賭博之罪名判處八旗貴族死緩未免也太•••而且康熙也不繼續審問背後是何人指使嗎?郭絡羅明尚可是宜妃的堂弟,若說跟宜妃毫無瓜葛,打死她都不信!突然腦中一閃,明尚不但是宜妃的堂弟,而且還是安親王岳樂的乘龍快婿!而岳樂的福晉正是索尼的女兒、索額圖的嫡親姐姐!而明尚正是太子胤礽的摔跤師傅,明尚幼弟郭絡羅明善還是胤礽的哈哈珠子之一!

    明尚到底是宜妃的人?還是太子的人?!溫皙心跳驟然加速的,如果是宜妃的人,康熙恐怕不見得會將此事儘快了結,而放過幕後之人!但是如果他是太子一系呢?這才是康熙殺明尚震懾,卻不深究旁人的原因!!

    太子胤礽才八歲,雖然高傲易怒,但絕非是有這樣心計和手段的,但是太子的舅公索額圖呢?溫皙的指甲深深地扣進了手心裡,一個三番五次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人•••溫皙卻無法清除這樣的後患,難道這件事就只能以明尚之死作為了結?溫皙頓時心煩意亂,若是有個位高權重的人惦記著你脖子上的腦袋,那麼誰也不會安心吧,何況索額圖還是領侍衛內大臣,在木蘭圍場能下手的機會多了去了!

    溫皙嵌入手心的指甲緩緩松了出來,她抬頭望著康熙,目光清澈,緩緩地道:“皇上,臣妾身邊有一醫女,醫術精湛、斷脈從無錯漏,她說臣妾不能生了,是不是真的?”

    康熙沒料到溫皙回突然問這個,一雙丹鳳眼睛裡驟然滿是愧疚,扶著額頭不敢對視溫皙清澈無暇的眼睛,嘴唇張了張,“朕、朕••••”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來。

    溫皙垂下頭:“臣妾明瞭了。”

    許久,康熙疲憊地揉著太陽穴,道:“梁九功,擬旨:索額圖治下不嚴,屢生事端,著撤去領侍衛內大臣一職!”

    鈕祜祿氏和赫舍裡氏同為後族,必然彼此相爭互為仇敵。索額圖一直為太子疲命奔波,多年來與鈕祜祿氏在朝堂上為敵,在孝昭皇后去世之後就穩穩地壓制住了鈕祜祿氏成為朝中第一權臣,連明珠都要遜色許多。當然,這也是康熙一直縱然的緣故,太子需要強勁的母族來輔佐。康熙對太子多年溺愛、與赫舍裡皇后的結髮之情,都是索額圖飛黃騰達的強大助力。

    一等公索額圖,四輔臣之首索尼之子,原是個極為謹慎的人。在三藩之亂中功勳卓著,因擔心位高權重引起帝王忌憚,故以病請求解任。康熙不允,下優旨褒稱:“卿輔弼重臣,勤敏練達,自用兵以來,翼贊籌畫,克合機宜。”加授領侍衛內大臣之職,而當時索額圖已經是身兼殿閣大學士、鑾儀使、佐領三職。

    時間過去不到兩年,領侍衛內大臣這個尤為顯赫職務就飛了。溫皙覺得用自己的肚子狠狠打擊索額圖一把還是十分值得的!而且眼下禦帳之中,除了隆科多還有不少太監宮女,他們都聽見了溫皙所說的話,就算康熙下達禁令,她不能生養的事兒定會被赫舍裡氏和佟佳氏兩族所知曉。而索額圖沒了領侍衛內大臣的職務,就不能隨便出入宮闈、出入太子的毓慶宮,必然會小心謹慎,不敢再對她出手。至於,剛剛和太子和緩的關係是否會變得更加糟糕,那就不在溫皙的考慮範圍之內了,反正太子最終沒什麼好下場。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27 PM

第四十九章 宜妃郭絡羅氏

    這一日早晨從康熙的禦帳回來,看著被抬進自己帳中的好幾個大籠子,溫皙心下大喜,囑咐大哥麟格辦得差事沒想到這麼快就有這麼多的收穫了。

    溫皙的空間裡只有一對錦雞,未免空曠,所以就讓麟格替她多活捉一些漂亮的動物,麟格是二等侍衛,手下帶領一隊正白旗護衛,全力捕捉自然收穫豐富。

    一隻只的鐵籠子都頗大,掀開第一個籠子上的大紅棉布,溫皙不由地眼睛都要凸出來了,溫皙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好吧,是不是那天她一個勁兒地卯准了兔子射讓麟格認為她特喜歡兔子?一隻挨著一隻,密密麻麻,整個籠子都塞滿了兔子!一隻只都紅著眼睛抗議這地方太狹小!

    掀開第二個籠子,溫皙才稍微滿意了一點,是一對半大的梅花鹿,都只受了點輕傷。第三只籠子裡是幾隻朱?,只不過還是幼鳥,毛色雪白,很是可愛;第四只籠子裡是兩隻丹頂鶴,不過受傷不輕,一隻已經軟趴趴的了,好像快要死了的樣子,溫皙心疼之下急忙把他們都送進了空間了。而野兔只挑選了三對毛色好看些的扔進空間草原上,其餘地全部扔掉,這東西繁殖得太快,實在不敢在空間裡放太多!

    剩下幾個籠子溫皙也一齊打開都給扔進了空間裡,除了第一籠子的野兔,其他的溫皙都很滿意,環頸雉、花尾榛雞、鴛鴦、秋沙鴨、大天鵝、紅嘴藍鵲•••還有那提醒圓滾滾的斑翅山鶉溫皙是在是喜歡得緊,一身毛蓬鬆松地,像顆球兒,還蠢蠢笨笨的,就愛找個地方窩著不動彈。

    有了這麼些住戶,空間裡就好像有了生氣似的,但這些個傢伙也專愛偷吃溫皙果園裡的水果、菜園裡的蔬菜,氣得溫皙把他們都扔到靈河對面的草原上,但是又怕他們光吃草籽吃不飽,又移栽了一些果樹扔了一些蔬菜籽過去。

    做完了這一切,溫皙正打算睡個午覺,昨晚被康熙折騰了老一通,溫皙身上早就疲乏了,可是外頭松兒來報:“宜妃娘娘求見。”

    溫皙一挑眉,她來做什麼?該不會是想要為明尚求情吧?雖然不曉得宜妃在她兩度受害的事件裡到底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她和宜妃已然是敵非友了。

    宜妃郭絡羅氏今日穿得格外素淡,一身米色繡仙草紋的旗裝,梳一字頭,頭上只有一隻固定用的玉丫釵,一雙眼睛佈滿血絲,眼下一團烏青,一看就知道是沒睡好覺,宜妃面色蒼白,顯得格外可憐惹人疼,走到溫皙近前,直接行了個跪拜大禮:“臣妾郭絡羅氏給貴妃請安!”

    溫皙端坐上位,道:“宜妃今日何意行這麼大的禮?”位份差距果然是硬傷啊,一直深得帝王寵愛的宜妃又如何,遇到位份高的還是要低眉順眼不敢得罪。

    宜妃略直起身子,憔悴的臉無比悲切哀傷道:“臣妾為堂弟之事特來請罪。”

    “請罪?”溫皙不由地覺得好笑,宜妃有罪無罪難道還輪得到她來處置嗎?不由地語氣裡帶了幾分嗤笑。

    宜妃彎身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是,請貴妃娘娘責罰。”

    宜妃郭絡羅氏,何等明豔奪目的女子,沒想到也會有這樣淒慘憔悴的一天。溫皙心中有些百感交集,但突然想到明尚和宜妃的關係,便不再可憐她,冷聲道:“本宮聽聞,明尚數次出入你的營帳,可有此事?”就算是母家兄弟也該避嫌疑,麟格可從未涉足溫皙的營帳。

    宜妃一怔,急忙道:“確有此事,但是臣妾委實不知明尚竟然糊塗至此啊!”說著不由滿眼淚水盈盈,直欲落淚。

    不得不說,宜妃哭泣的樣子很容易惹人垂憐,溫皙卻不為所動:“你是否知曉,本宮無從判斷。不過本宮兩度幾乎性命垂危,甚至還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你該要如何來賠本宮呢?”

    “臣妾、臣妾•••”宜妃無措地望著溫皙,口中說不出話來,可憐無助的模樣直欲傾倒在地。

    溫皙冷笑道:“怎樣?拿你的五阿哥來賠如何?”

    宜妃聽了,驟然渾身顫抖,渾身撲簌簌,放聲哭泣道:“五阿哥是臣妾的命根子啊!臣妾不能沒有胤祺啊!臣妾願為貴妃娘娘做任何事,但是五阿哥不能給您、不能啊!”

    溫皙有些不忍,許一開始宜妃是在演戲,但是此刻的爆發無意是出自內心的無比恐慌了,溫皙歎一口氣,道:“你說,願意為本宮做任何事?”

    “是!”宜妃急忙回答道,“除了胤祺,什麼都可以!

    溫皙道:“本宮不需要你做什麼,只要你老老實實回答一個問題。”

    宜妃跪正了道:“臣妾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溫皙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隨即隱匿了,“可是你害了郭貴人,然後又嫁禍給端嬪的?”

    宜妃身子微微一顫,“郭貴人是臣妾的親妹妹,臣妾怎麼會•••”

    “宜妃!”溫皙突然揚聲警告,“想清楚了再說!”•••以勢壓人的感覺真不錯。

    宜妃貝齒咬著紅唇,合上美麗的雙眸,咬牙道:“是!”

    溫皙呵地一笑,“果然!”

    溫皙甩了甩帕子道:“好了,你可以離開了。”

    宜妃登時愣住了,滿眼不敢相信,“娘娘?”這麼容易就放過她?

    溫皙一根食指支著太陽穴,微微側臉問道:“宜妃還有什麼問題嗎?”

    宜妃眼睛轉了轉,略一思索道:“娘娘也是不喜歡庶出的姊妹吧?”見溫皙不置可否,宜妃又繼續道:“朱槿是的生母是臣妾阿瑪的愛妾,臣妾的額娘貴為八旗貴女,卻要受一個漢人女子欺壓,鬱鬱而終!臣妾和朱槿一同入宮,處處針鋒相對!康熙十七年,臣妾和朱槿幾乎同時有孕,她夥同端嬪三番五次謀害臣妾腹中孩兒,是臣妾命大生下了胤祺,為保胤祺不受佟貴妃一黨謀害,才只得將他送到太后膝下撫養!臣妾知道那個賤人正等著她的女兒為嬪為妃之後,能夠讓她扶正呢!臣妾絕對不會給她們母女一絲一毫的機會!”

    溫皙一愣,道:“你的家事,本宮沒有興趣知道。”郭絡羅朱顏、郭絡羅朱槿這對姊妹花,註定一生為仇敵了。

    宜妃又磕了頭,道:“其實娘娘仔細想想就明白,若臣妾真的參與其中,皇上會那麼輕易地放過臣妾嗎?臣妾與阿瑪一直關係不好,郭絡羅氏早已經是索額圖一系的人了,哪裡還會為臣妾考慮?請娘娘明鑒!臣妾方才說的話依然有效,臣妾願意為娘娘做任何事!”

    溫皙終究是被她說動了,道:“罷了,你先起來吧,額頭都磕破了。”

    “多謝貴妃娘娘!”宜妃也不由地松了口氣,她原本是先去康熙御前請罪的,康熙只說如果貴妃不計較,那麼他也不計較了,看溫皙已然鬆口的樣子,宜妃總算放心了大半。

    宜妃低頭道:“臣妾知道,娘娘和佟貴妃不合,而端嬪是佟貴妃的人,傷敵左膀右臂于娘娘而言,是好事。只可惜•••端嬪竟然有孕,算是她命不該絕。”

    溫皙心中的疑影總算是明瞭了,只道:“那是你們的事兒,與本宮無關。”

    宜妃倒也不奇怪于溫皙的態度,只溫順地道:“是,以娘娘的恩寵,自然無須在意這些爭鬥。”

    溫皙不想跟宜妃說下去,就打發她走了,揣摩宜妃太費心思,所以還是少接觸得好。雖然宜妃已然露出幾分投效之意,不過宜妃雖然外表爽朗,但是幾年間從貴人到嬪到妃子,一直恩寵不衰,絕非表面那麼單純,宜妃、德嬪等人絕非溫皙所能駕馭。果然,還是收攏慎嬪、成嬪一類人比較好,不必擔心被人背後捅刀子。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27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9-19 01:43 AM 編輯

第二卷 後宮超生遊擊隊

第五十章 承乾宮新住戶

   康熙二十年十月,帝王鑾輿啟程回京。

    木蘭的天日漸冷森,溫皙玩夠了,自然有些想念北京城的溫暖。寬敞舒適的鑾輿中,已經開始燃著炭盆,乃是竹枝縣所進貢的竹炭,就近送來的。用的是五年以上的高山毛竹為原材料,高溫燒制而成,竹炭不僅質地堅硬、不易損壞,且十分耐燒,燃燒後還有一股竹子的清新淡雅的味道,使得滿室清香。

    小全子正在用大架子加起一塊塊筒形烏黑如墨的竹炭添到炭盆裡,竹炭都呈粗細比成人手臂還粗,約一尺長、中心空空的樣子,加入炭盆卻不起一絲煙氣,故而為宮中嬪妃所用。

    康熙批完摺子,突然問:“可還覺得冷?”

    溫皙揚著笑臉道:“皇上命人弄了這麼多炭盆,臣妾這會兒覺得熱了。”

    康熙握著溫皙的手,道:“果然手心都出汗了。”於是,吩咐道,“小全子,撤掉兩個炭盆。”溫聲對溫皙道:“太熱了也不好,弄得鑾輿裡都悶悶的,一不小心叫外頭的冷風吹著,還會凍著自己。”

    而後有大臣前來奏事,溫皙便請辭離開鑾輿。一出去,果然暖和夠了就被冷風吹得縮脖子,這時候小全子追了出來,奉上一個紫銅鍍金的八角手爐,道:“這裡頭都早早放了紅籮炭,是皇上一早就囑咐下的,讓貴主子暖手用。”

    手爐上有狐皮做的套子,隔熱保暖不燙手,果然入手暖烘烘的,紅籮炭是宮中都十分緊缺的炭,貴在持久保溫,用在手爐裡大半天都還是溫暖的。按照份例,貴妃日用的炭,紅籮炭夏十斤,冬十五斤,冬日主要都用來填手爐腳爐了,而竹炭常用來暖屋子,故而有“手上捧紅籮,室內香竹炭”之說。這只紫銅手爐比尋常手爐略大一些,上頭用作散熱的鏤空的爐蓋緩緩冒著熱氣,天上落下來的雪不及碰觸便被熏化了。爐蓋花紋複雜,是整個手爐最考究的地方,溫皙手中這只上鏤刻著喜鵲繞梅的圖案,精工巧作,一對喜鵲顧盼靈動,十分喜人。

    回程的路,下了數日的青雪,故而多費了幾天時間才回到紫禁城。慎嬪赫舍裡氏倒是常常在溫皙的貴妃車駕中走動,嘴裡哈著熱氣道:“今年冷得真快,也不知道嬪妃宮裡的奴才有沒有把宮室早早烘熱了。”

    溫皙捧著手爐道:“害怕內務府那起子奴才短了你的炭不成?”

    慎嬪眉毛一橫,道:“他們未必不敢!內務府總管徐信義慣是個愛鑽營的,瞅著那個宮不得寵,沒少給克扣份例。宮中最好的紅籮炭一直緊缺,皇上、兩宮自然先緊著,不得寵的妃嬪能有竹炭用就不錯了,有時候用的還是宮女用的松木炭!”

    慎嬪口中多有抱怨,想來自己也是吃過克扣的,溫皙嘴裡吃著果脯道:“紅籮炭緊缺我是知道的,不過早有定例,缺一斤紅籮炭就要用兩斤上好的高山毛竹竹炭補上不是麼。”

    慎嬪歎氣道:“能以一補一就不錯了!其實竹炭中上乘的也十分耐燒,可有時候偏偏給補根本不是五年以上年份的竹炭,不過才兩三年年份的!”

    溫皙不由地皺起眉頭,“這個本宮曉得,制竹炭的毛竹需年份越久,燒制出來的炭才越是耐燒,年份少於三年的才不過嬰孩兒手臂粗,哪裡燒得暖一宮?這個徐信義膽子倒是不小,他是誰的人?”

    慎嬪冷笑道:“除了景仁宮那位,還能是誰!漢軍旗出來的奴才秧子,平日裡裝得似模似樣,骨子裡還是小家子氣!讓這個宮省減些,那個宮少用些,一年下來省下不少開銷,拿去太皇太后跟前顯擺她給宮裡省了多少開銷,才能凸顯她持家有道!”

    為了一點子虛名,得罪了半個後宮裡的人,真不知道她是聰明還是愚蠢!嬪妃們對佟貴妃多有埋怨,未必只是妒忌她的出身低而得高位,在後宮之中尤其是打理宮務不求討多少人贊一個好,起碼不能得罪那麼多人。溫皙只是默默歎氣,反正她宮裡的東西還沒有人敢克扣!

    回到承乾宮才知道自己宮裡竟然多了兩個住戶,正是從景仁宮出來的布貴人兆佳氏和從永和宮攆出來的庶妃章佳氏。布貴人在康熙十三年生下皇五女,齒序三公主,才受封為貴人的,但是現在已經失寵,所以才被佟貴妃從自己宮裡請了出來;而章佳氏入宮三年一直不得寵,許是德嬪覺得她沒用才給攆出來的,二人都已經住進來大半個月了。

    回京之後雪便停了,午後的太陽暖暖的,溫皙便叫人熄滅了殿中小半的炭盆。身上穿著新制的毛領冬襖,倒也不覺得冷,碧紗櫥是不再住了,東暖閣已經燒得暖暖的,正是時候住進去。吳魯氏正在殿外清點這個月的炭例,紅籮炭四百五十斤,竹炭一千二百斤,然後一一運到後殿庫房。吳魯氏道:“今年似乎比往年冷許多,皇上親自吩咐了內務府,說主子是第一年在宮裡過冬,足足多添了三百斤竹炭。”

    溫皙依在東暖閣的暖榻上,屋子暖暖熏得人昏昏欲睡。吳魯氏繼續回稟道:“皮子都送去內務府硝皮趕制了,過幾日就能送過來。”

    外頭松兒突然來報說:“布貴人和章佳庶妃來給主子請安了。”

    溫皙唔了一聲,道:“請去正殿吧。”

    布貴人年已經二十四五歲了,穿一身秋香色木蘭花滾邊的旗裝,外罩一件棗紅色青毛領繡碎花如意紋的披風,是個略顯圓潤的女子,皮膚白淨,高鼻紅唇,長相是不錯的。只是身形高挑,七尺有餘,踩上二寸的花盆底兒鞋,就更高了,沒法小鳥依人,就註定無法惹人憐愛了。章佳庶妃則是個長相精緻的美人,身材纖細,不過有宋答應花容月貌在前,她略顯遜色了。

    兩人齊齊跪下,行大禮,恭順地叩拜道:“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溫皙坐在紫檀木椅上,喝一口暖茶,叫二人起身。布貴人有些小心翼翼地道:“未得娘娘准予,婢妾等就搬了進來,還請娘娘降罪。”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28 PM

第五十一章 布貴人為母之心

    瞧二人恭順的樣子,溫皙也不欲為難他們,放下茶盞隨和地道:“罷了,主位叫你們搬,你們也不敢不搬。你們二人現在都住在哪個偏殿側殿?”

    庶妃章佳氏細聲細氣地道:“婢妾和兆佳姐姐暫時住在最西面的側殿敬春齋。”章佳氏看上去也是個低眉順眼的,只是不知為什麼被德嬪給趕了出來。

    溫皙一愣,兩個人居然是擠在一起的住?略一思索回憶道:“本宮記得敬春齋最是涼爽通風的,一直都是用來放茶葉、綢緞的,現在只怕冷颼颼地吧?”

    布貴人聽溫皙這麼說,心下松了口氣,卻依舊不敢放肆,只道:“敬春齋其實很寬敞,比婢妾以前住的地方好多了。”

    似乎景仁宮有不少的低位嬪妃,除了佟貴妃和端嬪董氏占了最好的正殿和東配殿,其他的貴人常在答應都是要擠著住的,似乎伊爾木也是和一個易常在住在一個屋的。

    溫皙吩咐身邊的松兒道:“去吧西配殿儀安堂和旁邊的四禧堂收拾出來,讓布貴人和章佳庶妃住進去。”

    兩人驚喜之下,急忙跪下謝恩,儀安堂是承乾宮裡除了正殿和東配殿之外最好的住處,向陽又寬敞,四禧堂略小一些,但也嶄新精緻。溫皙又賞賜了二人綢緞首飾才打發走了。

    翌日,前往慈甯宮請安,見到了許久不見的佟貴妃,似乎瞧著更張揚了幾分,溫皙和她互相見了平禮。

    佟貴妃穿一身石榴紅疊彩秀刻絲青鸞牡丹的旗裝,鮮豔奪目,光彩耀人,只是和一張小巧溫婉的瓜子臉很不般配,佟佳懿婉捧著紫金手爐嘴上客氣道:“溫僖妹妹去了一趟木蘭,風吹日曬不見粗糙,倒是日漸嬌嫩了。”

    溫僖不喜歡她評頭論足的眼神和口氣,但人前也不好不客氣,笑道:“佟姐姐這身衣裳真漂亮,上頭的青鸞色彩鮮豔,栩栩如生,就像要飛出來似的!”

    佟貴妃咯咯一笑,道:“妹妹愈發會說話了!姐姐正有一事要跟妹妹道歉呢!實在是我宮裡人太多太擠了,只好叫兆佳氏布貴人去妹妹宮裡,溫僖妹妹不會不高興吧?”

    人都進來了,不高興還能如何?臉上卻笑容滿滿道:“怎麼會?佟姐姐宮裡出來的人是最懂規矩的!”語氣裡不禁帶了幾分諷刺之意。

    佟貴妃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許是想起了伊爾木咆哮承乾宮、不敬貴妃被禁足的事兒,可不就是最講究規矩的景仁宮裡人鬧出來的嗎?佟貴妃扯著嘴角笑道:“這個布貴人可不是個懂規矩的,三天兩頭愛鬧騰,不是要這個就是討那個的!姐姐我實在是約束不了她,想著瞧妹妹行事素來嚴厲,想必能調教好她!”

    溫皙不欲順著她的話說,反對道:“只要給她想要的東西,她自然就不會鬧騰了不是麼?”

    佟貴妃挑眉笑了:“妹妹可不要太放縱自己宮裡的嬪妃,免得日後被她們騎到頭上來,到時候想約束都約束不了!”

    “多謝姐姐提醒,妹妹自有分寸,不勞費心了。”溫皙緩緩地道。

    佟貴妃臉上輕蔑地一笑,不再言語。

    這一日請安,孝莊對溫皙格外和藹,老太太像尋常人家的奶奶一樣親昵地拉著溫皙的手,溫聲細語道:“你伺候皇帝很盡心,哀家都看著眼裡。你落水後生了一場病,現在可好了?”

    溫皙只得回道:“回太皇太后,已經無礙了。”

    孝莊點頭,“可憐見的孩子,叫你受了許多委屈!”又轉頭吩咐蘇麻拉姑道,“去取兩盒血燕窩賜給溫僖貴妃補身子。”

    溫皙急忙謝過孝莊,又道:“有勞蘇嬤嬤了。”蘇麻拉姑是孝莊最心腹之人,連康熙對她都極為禮敬,嬪妃們也都不敢不客氣。溫皙知道,孝莊肯定是知道她宮寒不易受孕的事兒,才格外和藹的,只怕日後孝莊還會由著她盛寵不會多插手了。這對溫皙來說反而是好事兒。

    孝莊又看了一眼宜妃郭絡羅朱顏,臉色嚴肅道:“宜妃有時間多勸勸母家子弟,切不可仗著國戚身份作威作福!”

    宜妃渾身一顫,急忙噗通跪下磕頭,“臣妾知錯,謹記太皇太后教誨!”

    孝莊似乎也只是想要敲打宜妃一二,並不抓著此事不方,轉而道:“記得就好。郭貴人小產,你多去照看一二。”

    囑咐了宜妃,孝莊又對佟貴妃道:“你宮裡的董氏雖然有錯被禁足,但畢竟身懷龍裔,你需看好了不能叫底下奴才克扣了她的份例,更不能叫人輕賤了她!郭貴人已經小產了,端嬪這一胎一定要平安落地。”

    “是,臣妾一定好好護佑董氏,不叫人暗害了!”佟貴妃言辭莊重地道。

    孝莊留了宣嬪博爾濟吉特氏說話,叫其他嬪妃們都散去了。

    松兒為溫皙披上件海棠紅密繡魚戲蓮葉的厚實披風,扶著溫皙上了轎子。溫皙突然問道:“布貴人在景仁宮的時候得罪過佟貴妃嗎?”

    吳魯氏歎了口氣道:“娘娘有所不知,布貴人不僅得罪了佟貴妃,還惹不少主位娘娘厭惡呢!”

    溫皙微微訝異,帶著探究的神色看了一眼吳魯氏,問道:“為何?”

    吳魯氏道:“布貴人倒也可憐,雖然康熙十三年的時候生下了公主受封為貴人,但是三公主生下來就有些體質虛弱,是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也是布貴人細緻,為了給三公主調理身子豁出一張臉沒少跟人討燕窩人參這些好東西,才把三公主的身子調理得日漸好了些。”

    溫皙疑惑:“三公主貴為公主,還少得了燕窩人參吃嗎?”

    吳魯氏笑道:“三公主剛出生的時候皇上還算喜歡,自然是短不了好東西。但是三公主虛弱,比不得榮妃娘娘的二公主活潑可人,皇上就漸漸不喜歡三公主了。皇上不喜歡的公主,底下奴才也就不恭不敬的,連份例都克扣了不少!更何況是滋補的好東西了!三公主的生母又不過是個貴人,份例就那麼一點點,還不得皇上寵愛,日子才愈發難過,這些年都是布貴人舍了一張臉才把三公主身子給養好了些的。”

    溫皙深為感歎,“三公主也可憐,更可憐布貴人一番慈母之心。”

    吳魯氏又道:“好在現在有三妃協理,榮妃娘娘管著份例發放這一塊,敲打了底下奴才,把份例補給了三公主。”

    溫皙點點頭,榮妃深居簡出,卻是個行事公道的,比以前佟貴妃一手把持宮務好太多了。於是道:“把太皇太后賞賜我的兩盒血燕窩勻給布貴人一盒,回去之後再取了我庫房裡的官燕賜給章佳庶妃,行事總要一碗水端平才好。”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30 PM

第五十二章 長春宮春何在?

    剛走出幾步,溫皙突然想到今日合宮請安卻不曾見成嬪戴佳氏,心下有些擔心,便吩咐道:“先轉道去長春宮。本宮已經許久不見成嬪,也不知道七阿哥怎麼樣了。”

    成嬪的長春宮,位置倒還是不錯的,是東六宮之一的宮室,和宜妃的翊坤宮毗鄰,只不過東西六宮都差不多大,宮裡的嬪妃得寵與否主要看的是宮裡的擺設和裝飾。

    到了長春宮,大白天的門都緊閉著,溫皙搖搖頭,哪個嬪妃青天白日的還緊閉宮門?只好叫太監小鹿子去叩門,咚咚幾聲下去,溫皙才發現大門都有些舊了,上頭的紅漆都裂了,還沒進門溫皙就看得出成嬪的日子並不好過。

    微微搖頭,等了半刻鐘有餘才有一個十三四歲的不太伶俐的小宮女來開門,慌慌張張地行禮,一看就知道是小選新晉的宮女,禮數都不周全。只是在成嬪宮裡,溫皙也不好訓斥,只叫她前頭帶路。

    偌大的長春宮前院,顯得空蕩蕩的,東西兩側種植著已經掉光了葉子的桂花樹,滿地枯黃的落葉只掃了一半,一個半舊的大掃帚就那麼撩在地上。那小宮女急忙跑去拿起大掃帚藏到一邊冬青叢裡。看樣子是正在掃地,聽見有人叩門才扔了掃帚急急忙忙開門的。這般禮數欠缺的宮女若在承乾宮早就吃了掛落了,不過在長春宮總需給成嬪面色,溫皙也只當沒瞧見她的失禮,只道:“前頭帶路吧。”

    小宮女舉止有些慌張,萬福都行反了,低聲有些卑怯地道:“是。”

    溫皙無奈地搖搖頭,花盆底兒鞋踩著枯枝落葉上,發出吱呀的聲響,長春宮連人氣都沒有多少,愈發顯得蕭索。迎面見正殿裡成嬪急急出來迎接行禮,略露出幾分笑容道:“貴妃娘娘怎麼來了?嬪妾有失遠迎!”

    溫皙見戴佳氏臉色有些蒼白,便關切道:“本宮瞧著你臉色不怎麼好,可是招了風寒了?”

    成嬪請了溫皙入正殿奉茶,只低頭隨意地道:“不過是老毛病罷了,天一冷就不大舒服。”

    溫皙一聽,便明白了,肯定是成嬪生七阿哥的時候留下的病根,不禁皺眉道:“女人月子裡留下的毛病得好好診治,否則就是一輩子的病根!”

    成嬪臉上的笑容帶著些許的苦澀和無奈,“嬪妾無礙的。”

    溫皙瞧著成嬪逆來順受的樣子,也有些暗恨她不爭口氣,語氣便重了幾分道:“看你這樣子就知道給你看病的太醫也不盡心!本宮身邊的醫女青蘭,最擅長婦嬰之科,改日本宮叫她來給你和七阿哥瞧瞧!”

    成嬪不禁露出幾分感激的神色,“多謝娘娘!”

    溫皙雙目掃視成嬪正殿裡的擺設,不禁歎息道:“今兒本宮本來不過只是想來看看你而已,沒想到•••罷!本宮正有個想法要跟你說。”

    成嬪正身道:“娘娘但說無妨。”

    溫皙道:“本宮瞧著,你宮裡的太監宮女連嬪位定例該有的一半都不到!”

    “嬪妾不需那麼多人服侍。”成嬪急忙解釋道。

    溫皙不禁替她覺得憋屈得慌,帶著幾分怒意道:“需不需要是你的事兒,給不給是內務府的事兒!你這正殿裡的擺設都舊了也就罷了,竟然許多都不是嬪位元等級的物件!內務府那些個奴才竟敢以低等嬪妃的東西來充用!還有那炭火,本宮瞧著你宮裡連紅籮炭都沒有!歷來紅籮炭緊缺,若是缺了照例都要以上好的竹炭雙倍補上,本宮瞧你這裡就只有些年份不足的毛竹燒出來的竹炭,還是碎的!”

    成嬪低下頭去,一臉黯然,道:“管是碎的還是整的,都能燒。”

    溫皙胸中悶氣非要一下子發洩不出,開了的話匣子都氣衝衝的,“你不是不知道,竹炭需年份越老,才越是耐燒,宮裡嬪妃用的都是五年以上的老竹燒出來的,那些三年年份的都是給宮女太監用的!任底下奴才欺負,你也不去跟榮妃說說嗎?!”

    成嬪身邊的嬤嬤忍不住道:“貴妃娘娘,我家娘娘平日裡連宮門都不出,這些炭還是榮妃看在往年又兩份交情的份兒上來送來的!內務府總管徐信義是佟貴妃的人,雖然有三妃協理,但是也不敢改動太多啊!”

    溫皙重重地哼了一聲,氣恨道:“拜高踩低,這些個奴才還真膽子肥了!”看了看日漸消瘦的成嬪,不禁暗歎,“你總要為七阿哥爭一爭才行!”

    成嬪驟然身子一顫,眼中帶淚,“是我這個不中用的額娘連累了七阿哥!她本是天潢貴胄,卻要跟我一起受委屈!”果然,只有七阿哥胤佑才是成嬪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弱點!

    溫皙意味深長地道:“你病的夠久了,是時候複出了。”

    成嬪語氣哽咽:“可是、可是皇上何曾還記得嬪妾啊,嬪妾複出又如何?”手中的帕子握緊,都要扣進手心裡,帶著埋怨和無奈的意味。她也曾經得寵過,她也曾經得到過帝王的憐愛,可是這一切煙消雲散之後,紅顏未老恩先斷,君王自古薄情怎不叫人生怨?

    溫皙轉而笑語盈盈道:“木蘭的時候,本宮見到有一答應宋氏,貌美如花,脾性謙和,又是你宮裡出去的,我瞧著皇上會喜歡,她也是個懂事的,要不要把她再弄會你宮裡要看你自己了。”

    成嬪思索道:“嬪也隱約記得有這麼個人•••”姿色出眾,溫婉靈秀,與當日衛貴人不相上下,更重要的是此人的身份:漢軍正藍旗,揚州同知之女,出身較低,但並不卑微,

    “皇子出生,都是配有保姆、乳母各八人,你看看七阿哥竟然連乳母都才只有兩個,伺候的人還得挪了你身邊人去!到底要如何做,你自己好好思慮一番吧!”溫皙又添了一把火道,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成與不成都要看她自己了。

    囑咐了成嬪一通,溫皙才告辭,不過看著成嬪若有深思的樣子,溫皙知道女為母則強,溫皙已經給她指了明路,她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34 PM

第五十三章 三公主舒舒

    回宮之後,竹兒快步靠近稟報道:“主子,您剛賞賜給章佳庶妃的官燕,她手裡還沒捂熱就悄悄送給了布貴人。”

    溫皙徐徐地飲了一杯熱騰騰的牛乳花生酪,思忖道:“且派人好好看著她,章佳氏到底以前是德嬪宮裡的人,也沒聽說她犯了什麼錯就給攆出永和宮了。暫且冷眼看她是不是真老實厚道。”

    又吩咐了吳魯氏從承乾宮挑選幾個沉穩又老實聽話的宮女送去長春宮伺候,叫青蘭瞧病的時候一起送去。

    不料午後承乾宮來了位稀客,不過虛歲八歲,和太子胤礽同歲,穿一身青碧色的宮裝,桃紅色銀線繡月桂纏枝的小坎肩上一圈兒貉子皮的毛領柔柔的撲在兩頰,襯得鴨蛋形小臉紅撲撲的。她進殿見了個萬福,就把身上的淺紫色繡仙草靈芝的素緞斗篷脫下來交給隨行的嬤嬤,端坐在溫皙身下的粉彩錦地開光花鳥繡墩上。

    正是布貴人所出的皇五女、齒序三公主無疑了,她看上去比同齡的女孩子要瘦小一些,不過面色還算好,身量單薄,卻還算有精神,開口說話清亮而嬌膩:“舒舒今日來得唐突,打擾貴額娘午睡了吧?”

    溫皙斂身,見到這樣可人又懂事的孩子,不免生出幾分喜愛,“天日漸冷了,公主要多添幾件衣裳才好,本宮瞧著你穿得有些單薄了。”

    三公主莞爾道:“今兒要來拜見貴額娘,舒舒是怕走路多了出汗,渾身膩膩的會不舒服,才特意少穿一些的。”

    的確,西三所在慈甯宮後頭,距離西六宮的確不近,只不過公主出行,夏有肩輿、冬有轎攆,哪裡用得著親自走路呢?不過若是問了,難免讓三公主臉面上難看,溫皙溫和地道:“公主慧心。”

    三公主道:“貴額娘叫我舒舒就好了,舒舒一見貴額娘就覺得親近。”

    這樣會說話會討人喜歡的孩子溫皙也喜歡,嘴上道一聲好,吩咐道:“給舒舒公主上一杯暖暖的牛乳花生酪,再讓小廚房做幾個精緻的點心,本宮和公主便用邊說說話。”

    舒舒笑起來眉眼彎彎,如月牙兒一般,格外討人喜歡,嘴上撒嬌道:“多謝貴額娘,我就喜歡花生酪,怎麼吃也吃不膩!”

    松兒下去準備點心,竹兒便快走到舒舒公主身側蹲了下身行禮道:“公主,您的手爐給奴才吧,奴才去給您添兩塊炭。”

    舒舒把手上包了鹿皮套子的南瓜型琺瑯彩團鶴紋的小手爐遞給松兒,見松兒的穿著應是是承乾宮有頭有臉的宮女,便笑語道:“有勞姐姐了。”

    “公主折煞奴才了!”松兒恭敬地又福身,才退了下去。

    又有小太監機靈地抬了個朱漆描金五福賀喜的白銅四方大腳爐放在舒舒腳底下。腳爐和手爐不同,因為要踩在腳下,故而格外大一些,且蓋子平坦並無手爐那樣的鏤空,是怕燙壞了主子們的鞋子,還要墊一層厚厚的隔熱皮墊子。溫皙腳底下也有一隻紫銅鎏金龍鳳紋的八棱腳爐,溫熱的氣自腳底緩緩地烘上來,整個身子都暖透了。

    舒舒很快小臉就紅潤潤的,不禁讚歎道:“娘娘宮裡真暖和!”

    手爐、腳爐都以銅制為主,白銅、紅銅、紫銅、青銅•••等等。銅的導熱性極好,暖手而不燙手,一般宮中所用都以鎏金、描金、泥金等手藝裝飾,更顯華美尊貴。也有不少琺瑯彩的,顏色更鮮豔好看,有因以藍色為主故又稱為景泰藍,以金胎琺瑯彩最考究珍貴,銀胎次之,銅胎最次,不過不及銅質的結實耐用,傳熱也略微遜色一些,琺瑯彩一般用作碗、碟、盞、瓶、尊、缸之類,偶爾也用作手爐。

    一邊吃著點心,舒舒道:“西三所獨我和四妹殊蘭,老祖宗也很少讓我去請安說話,整日無趣極了!”舒舒在滿語裡是紫色的意思,而四公主殊蘭正是郭貴人之女,殊蘭是冰雪聰明的意思。馬佳氏所出的二公主一直養在她膝下,榮妃位份高自然是可以親自撫養公主。

    溫皙一語道破:“若是覺得無趣,就常來我這兒玩吧,你生母就住在我宮裡,你也正好多瞧瞧她。”

    舒舒小心地看了看溫皙,見沒有生氣的意思才安心地應了,“是,舒舒很喜歡貴額娘的承乾宮。”

    溫皙命人取了一對白玉二龍戲珠的手鐲對舒舒道:“我正有東西要送給布貴人,就勞你替我走一趟吧。”

    舒舒果然欣喜雀躍,急忙起身接過錦盒道:“多謝貴額娘!”

    送走了舒舒,松兒才來稟報道:“主子,奴才瞧見公主的手爐裡放著的只是竹炭,那個琺瑯彩的手爐也只是銅胎的,看上去還不是新的,像是用了好幾年了。”

    溫皙點點頭,舒舒雖然穿得還算體面,但也只不過是表面體面罷了。

    幾日下來,兆佳氏和章佳氏都十分安分,每日請安過後都安安分分地呆在自己屋子裡不出來,偶爾互相串門,倒是極少走出承乾宮,聽說康熙來也從未湊上來。倒是又一次舒舒來的時候碰見了康熙,她許久不見皇阿瑪,說話都生疏了幾分,只得手足無措地告退去瞧布貴人了。

    康熙低眉思索道:“舒舒還算乖巧。”

    溫皙點頭稱是。

    “你若喜歡,朕就下旨將她養在你名下。”康熙看著溫皙頗有幾分認真的神色。

    噗——口中的茶一下子就噴了出來,溫皙急忙擦擦嘴巴,急忙道:“舒舒公主已經八歲了!”我現在還不到十六歲呢!憑空要多出一個八歲的女兒,誰能接受得了?舒舒年紀雖然不大,但是溫皙一直沒有把自己當成是她的長輩,頗有當做小妹妹來寵溺的意味。

    康熙哦了一聲,笑道:“是朕思慮不周了!那郭氏的殊蘭呢?”殊蘭才虛歲三歲,粉團團的一個可人兒。

    溫皙急忙搖頭,脫口而出道:“臣妾不想搶別人的孩子!”

    康熙聽了有些不悅,道:“怎麼成了‘搶”?布貴人和郭貴人出身都不好,本就沒有資格撫養朕的女兒,你身為貴妃,養個貴人生的公主,那是抬舉!”

    得,溫皙自知自己的腦電波跟康熙的不在一個波段,只好低頭扯著自己縷金密繡的衣襟道:“臣妾懶,懶得養。”

    康熙似乎沒聽懂溫皙的心聲,以為溫皙也是嫌棄兩位公主生母卑微,又道:“要不如果端嬪生下阿哥,給你養著?”

    溫皙快要崩潰了,康熙為什麼非要把別人的包子扔給自己養?真後悔要裝作不能生了!咬牙吼道:“臣妾不要!臣妾的身子可以慢慢治好不是嗎?”

    康熙一愣,眼神變得柔軟,將溫皙攏在懷中,“罷!隨你去,以後若是改變主意了,儘管跟朕開口!”心下卻有些埋怨著妮子,當初佟貴妃求了他那麼長時間,康熙才答應讓別人給她生一個阿哥的,朕親自開口這妮子居然不要!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36 PM

第五十四章 郭氏陳情

    康熙正在跟溫皙蜜裡調油地你儂我儂調著情,“朕瞅著除你想要的白貂皮,還幾塊上好的猞猁皮和海龍皮,遼寧將軍又進貢了幾塊赤狐皮,除了給皇瑪嬤和皇額娘,朕就只留給了你•••”說著薄唇便要湊上來吃溫皙的豆腐。

    偏偏這時候又有煞風景的人來壞事!梁九功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道:“皇上,郭貴人求見!”

    康熙一臉的不爽,道:“她不好好在景陽宮養著,跑到承乾宮做什麼?!”

    梁九功苦笑道:“郭貴人原本是去養心殿求見,您不在,她才追過來的,說有急事非要見皇上不可!現在已經在殿外跪著了,皇上不見她就不走。”

    溫皙正身理了理被弄皺的衣裳,臉上的紅暈褪去大半,正色道:“皇上,外頭還飄著雪花,郭貴人小產後身子本就不好,還是快讓她進來吧!”都已經跪在雪天裡了,能不見麼?

    康熙肅黑著一張臉道:“傳她進來。”

    郭貴人進殿的時候,穿得十分單薄,連件厚實的斗篷都沒穿,臉都凍得發青了,進殿行禮都不大利索了,溫皙急忙吩咐道:“快給郭貴人上一個手爐!”

    殿中溫暖,郭貴人又捧上了暖手爐,臉色稍微好了些,恭恭敬敬謝了溫皙,這才無比懇切地望著康熙道:“皇上,婢妾落水並非端姐姐所為!”

    郭貴人一語出,讓溫皙微微吃了一驚,心道,卻也是事實,只是不知是何人提點她,或抑是她自己看清的?按下心中疑惑不提,看郭貴人的樣子,卻滿是言辭肯肯。

    康熙也不是沒有察覺其中的端倪,只不過是當初翠娥指證,之後更是用打碎了吃飯用的瓷碗,割腕自殺,死無對證。康熙也只能繼續禁足董氏了。康熙雖然不見得愛護董氏,但總是顧忌著她的肚子的。

    郭貴人緩了緩道:“臣妾落水之後,一直神情恍惚,這幾日好了些,才想起來當日推臣妾的並非端姐姐的宮女翠娥,而是一個手腳極快的小太監,而端姐姐去木蘭是沒有帶小太監的!”

    郭貴人一副言之鑿鑿的模樣,又跪下道:“翠娥為何要誣陷端姐姐婢妾不得而知,但是端姐姐素來待婢妾親如姐妹,是絕對不會害婢妾的,還請皇上還端姐姐清白!”

    康熙皺了眉頭,“你日前還嚷嚷著董氏害死了你的孩子,非要朕懲處她的!”

    郭貴人頓時淚水盈盈,無比懊惱地道:“是婢妾受人挑唆,才昏了頭,冤枉了端姐姐!婢妾真真是糊塗啊!端姐姐身懷六甲,不能叫她繼續受冤屈啊!”

    康熙何嘗聽不出郭貴人的話滿是漏洞,一夕之間態度驟變就夠讓人心生懷疑的了•••只是後妃之間的事兒,水至清則無魚。但康熙依舊很是不滿,似乎覺得自己被耍了,繃著臉道:“你昨日說她罪大惡極,今日卻說她冤屈,若是明日再改口,難道也叫朕朝三暮四嗎?!”

    郭貴人急忙磕頭,悲切又自責道:“是婢妾之過,請皇上降罪!但求皇上顧念端姐姐腹中龍裔給她一個清白!”

    康熙終究還是十分在意子嗣的,臉上神色略微和緩了些,道:“可以!不過今日你說她清白,朕信了,此事就到此為止!朕不希望再有其他說辭!”

    郭貴人急忙稱是,叩頭謝恩,“謝皇上恩典!婢妾受人矇騙,已經糊塗了一次,決不會糊塗第二次!”

    受人矇騙?誰的矇騙?溫皙可是聽出了郭貴人話中的深意,只可惜她那帶著暗諷的話康熙並沒有深入去咀嚼,康熙是十分寵愛宜妃的,遠非只生了一個公主的郭貴人能與其相比,喜歡之下就不會把這個人往壞處想,這也是當日在木蘭康熙相信宜妃的原因吧。

    翌日,康熙口諭,不但解禁了端嬪董氏,還親自賜無數珠寶為其安胎。一時間景仁宮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溫皙此時正在打量著內務府新送來的一對碧璽桃樹琺瑯彩盆景,畫琺瑯菱花式盆,盆外壁以深、淺藍色釉為地,彩繪牡丹花紋。盆中植桃樹為主景,木枝幹,碧玉葉,桃實以粉色的芙蓉玉製成,小巧可愛,晶瑩剔透,是今年造辦處的新品,桃樹景配牡丹花紋盆取“蟠桃獻瑞”、“富貴長壽”之意,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內務府造辦處首領太監孫守忠躬身道:“貴主子日前說造辦處作的扁方樣式老套,沒點新意,奴才特督促新制了一批,還請貴主子過目。”

    溫皙眼睛輕輕一瞥,孫守忠隨從的小太監端跪高捧著一個紅木四方託盤,上整整齊齊地放著四支樣式新穎的扁方,第一支五寸許的小扁方,是通體和田白玉的料子,上嵌著紅翡翠蓮花,一頭落著一直栩栩如生的點翠蜻蜓,下垂著長長的水滴形白玉珠穿成的絡子;第二隻六寸有餘,是赤金扁方,上為鏨花碧璽蝴蝶,垂著水頭極好的翡翠珠子為絡子末梢是一顆碩大圓潤的金珍珠,足有拇指肚一般大;第三只亦有六寸,是上佳的羊脂白玉料子,以絕佳的工藝鏤雕龍鳳呈祥;第四只是七寸大扁方,是掐絲點翠桂葉纏枝的樣式,點翠翠色藍汪汪鮮豔無比。

    溫皙看了微微點頭,著人賞賜了孫守忠金瓜子,道:“你倒是個盡心的。”

    孫守忠急忙謙恭地道:“能為貴主子盡心是奴才的幸事!”孫守忠也算是宮中有資歷的太監了,年近四十,濃眉正臉,看上去倒是一副忠厚的面孔。內裡子忠厚與否便不得而知了,但起碼是個會看皇帝臉色行事的人,素來對承乾宮很是巴結。

    松兒回來稟報道:“主子,奴才查清了,昨日佟貴妃帶著李嬤嬤去了宣嬪娘娘的景陽宮,跟郭貴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溫皙嗯了一聲,並不覺得有絲毫奇怪,抬頭看吳魯氏道:“那位李嬤嬤是•••”

    吳魯氏解釋道:“她是當年孝康章太后身邊的舊人,在皇上跟前也是有兩分顏面的。”

    溫皙微微驚訝,“佟貴妃想來是極為看重端嬪和她肚子裡的這一胎,才為她籌謀的。那個翠娥都割腕自盡了,死無對證,佟貴妃竟然也能翻案?”

    吳魯氏搖頭,道:“未必真需要證據,只需說動郭貴人即可。”

    溫皙微微疑惑,“只是若無實在的證據,郭貴人豈會輕易相信?”宜妃的手腳利索又乾淨,斷不會留下不乾淨的尾巴。

    吳魯氏略有深思,“•••那就是那位李嬤嬤的本事了。”

    溫皙也不由地不敢小覷起來,這些個在宮裡混跡了這麼多年的老宮人,果然沒有一個是簡單貨色,無憑無據也能說服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果然是好本事。

    松兒歪頭道:“奴才還聽說,郭貴人跑去翊坤宮大吵大鬧了一通,合宮的人都知道她和宜妃娘娘鬧翻了。”

    溫皙依偎在貴妃榻上,身下是新制好的猞猁皮褥子,毛厚且柔軟無比,乃是康熙親手獵到的那一塊,溫皙嘴裡吃著蜜餞海棠道:“宜妃這算不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碰到郭貴人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難免受氣些。也是李嬤嬤有本事,不但解了端嬪的圍,還反將了宜妃一軍!”郭氏不按常理出牌,但卻不是沒有腦子的,她這一鬧,作為親姐姐的宜妃自然要寬厚大度不去計較,但是旁人只怕就要去想郭氏為什麼和端嬪重歸於好,又和親姐姐宜妃撕破臉了呢?•••只可惜,旁人怎麼想都是次要的,關鍵是康熙怎麼想、太皇太后怎麼想。

    吳魯氏道:“本就是有那麼大一塊裂痕的石頭,再稍微加一把勁兒就碎了。”

    溫皙點點頭,又囑咐道:“嬤嬤替我挑兩樣不易動手腳的送給端嬪安胎吧。”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38 PM

第五十五章 美人乎?嫫母乎?

    又過了數日,戴佳氏十分待見青蘭,對她的醫囑言聽計從,但卻不曾回復溫皙當日提出的建議,便心下有些著急。溫皙瞧著外頭天色晴好,就道:“本宮記得宋答應的簪花小楷寫得極好,請她來為本宮抄錄詩經吧。”

    啟祥宮在東六宮,承乾宮在西六宮,距離甚遠,但宋氏卻不過半個時辰就來了,恭敬殷勤可見一斑。宋娉婷雋秀的額頭上掛著一層細細的汗珠,看樣子是走得很急。她穿著一身淺淺的藕色宮裝,十分雅致素淨,進了殿急忙行禮,“婢妾給貴妃娘娘請安!”

    溫皙叫她起身,嘴上隨和地道:“也有數日未曾見到你了,宋答應這幾日過得可•••”溫皙嘴巴不由地僵住了,本來是要問她過得可好,但是在宋氏起身的時候就,溫皙瞧見了她臉上明晃晃的的巴掌印記,便知道她的日子過得相當不好。

    宋氏慌忙低下頭,倔強的臉上掛著委屈的淚花,聲音又幾分感動:“多謝娘娘惦記。”嘴裡的話說出來,喉嚨便有些哽咽了。

    “你這是怎麼了?宮中規矩,連宮女都是不許打臉的,何況你是嬪妃,誰這樣折辱於你?”溫皙言辭憐惜中又幾分氣憤。

    宋娉婷嬌容楚楚可憐,掛著淚珠的臉上露出幾分笑容回答:“一直都是如此,叫娘娘見怪了。”

    宋氏身後的宮女素苒突然噗通一聲跪在溫皙腳下,叩頭嗚咽道:“貴妃娘娘,我家小主此次木蘭回來之後,啟祥宮裡的其他小主就一直欺負我們小主!特別是鄂卓貴人仗著位份高,就一直刁難我們小主,連今年冬天份例的炭都給搶走了,小主跟她爭辯兩句,鄂卓貴人就打了我們小主!娘娘為我家小主做主啊!”

    位份,的確是硬傷,位份高的嬪妃只要找到藉口就能堂而皇之地教訓位份低的嬪妃。宋氏只是最末等的答應,哪怕是只高一級的常在都能教訓了她,何況是貴人呢?打臉不合規矩又如何?有誰會為了一個答應去得罪一位貴人呢?雖然貴人的位份在溫皙眼中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對於宋氏來說卻是有可能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宋娉婷拭淚,悲切地道:“也不全怪鄂卓貴人,那一日,皇上原本是翻了她的牌子,也不知為什麼突然改成了婢妾,鄂卓貴人以為是嬪妾狐媚惑主,嘴上就嚴厲了些。”

    何止嘴上嚴厲?都動了手了!溫皙叫人搬了一個景泰藍鏤空孔雀的橢圓繡墩,宋娉婷斂身坐下才略略止了哭泣。此事原也是她一手導致的,不過是那日下午溫皙在康熙跟前贊了宋氏頗有幾分才學。原本翻牌子都是在午膳之後的,沒想到康熙回乾清宮之後竟然改換了宋氏來侍寢。

    康熙的貴人宮中足足有十一八位,這位鄂卓貴人•••溫皙倒是不曾記得有這麼一號人,應該是個既無生養、又無恩寵的,想來也是好不容易康熙才一時興起翻了她的牌子,沒想到個把時辰的功夫,煮熟的鴨子就飛了,才有了仗勢欺人這麼一齣戲。

    叫人給宋娉婷上了上了冷敷消了腫,又取了白玉舒痕膏給她用了,最後擦了珍珠粉,一側臉果然去了大半印記,宋娉婷便安安靜靜地抄錄詩經了。

    平心而論,宋娉婷的字寫得十分雋秀,手上不疾不徐地落下字跡,如花開花落一般留下一行行鐘靈毓秀的字,叫人忍不住靜下心來。宋娉婷在啟祥宮怕也享受不到這樣的安逸和平靜,故而抄寫得格外認真,抄完一頁,她忽而略抬起秀美的額頭,問:“娘娘喜歡詩經?”

    溫皙也很喜歡這樣的氣氛,也附庸風雅地道:“本宮獨愛詩經•衛風中寫美人的句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宋娉婷展顏笑道:“這說的便是娘娘您了。”

    溫皙聽了,頓時笑得花枝招展,之所以說那幾句些美人的句子,不過是回憶起大學裡的語文老師的趣言罷了,便忍不住對宋氏道:“那本宮就給你畫一個‘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的美人來!”說著一把奪了宋娉婷的筆,用碧玉山水描金的鎮紙壓好宣紙翹起的角,揮毫潑墨,一邊畫一邊笑得更厲害了。

    康熙來的時候,在殿外就聽見裡頭,一團女子的笑聲此起彼伏,便不覺得心情好了幾分,揚聲道:“何事都樂成這樣?”

    一屋子主子奴才急忙止了笑容,匆匆行禮,溫皙臉上還帶著笑意道:“臣妾畫了一張美人圖,還請皇上品鑒!”

    康熙靠近了一眼,一雙眼睛都瞪大了,隨即驚訝笑道:“美人?嫫母還差不多!”嫫母,黃帝之妻,以醜陋賢慧而聞名。

    溫皙指著“美人圖”道:“臣妾可是根據詩經中的描述,一五一十畫出來的!人人常說美人手如柔荑,這‘柔荑”可不就是鮮嫩的茅草嗎?可是臣妾用茅草拼出來的手怎麼瞧著都是魔爪一般醜陋!而‘蝤蠐”不就是肥肥的大蟲子,偏偏人家用來形容美人的脖頸,像蟲子一樣的脖頸可真真是嚇人!這瓠犀就是瓠瓜的子,一枚一枚尖尖的,倒像是野獸的牙齒!而螓首蛾眉,螓是綠色的蟬、蛾是灰白的蟲子,綠色的額頭、白色的眉毛,倒活似個妖怪!不是臣妾的美人圖畫得不像,而是詩經裡說的分明是個怪物!”

    這麼一通解釋,康熙忍不住哈哈大笑,“有你這副‘美人圖’,以後怕是無人敢再用詩經之詞來形容女子了!哈哈哈,茅草一樣的手,肥蟲一般的脖頸,瓜子一樣的牙齒,綠額頭白眉毛!嫫母也沒有這般駭人!”

    前前後後又笑了好一通,康熙隨意翻動桌上的宣紙,看到一張張雋秀的小楷,看著溫皙道:“你的字何時變得這麼好了?”

    溫皙氣得跺腳道:“皇上怎麼這樣打擊臣妾!臣妾的字難道以前不好嗎?”

    康熙安慰道:“你的字倒也還能入眼,於女子而言,也算不錯了,但是比起這簪花小楷•••”後頭的話沒說出來,算是給溫皙留了點臉面。

    溫皙做小女子氣惱之態,道:“這是答應宋娉婷所書!”

    康熙側臉瞅了一眼站在宮女堆裡的宋答應,她穿著不見得比溫皙身邊的松竹梅穿得好,但一張鐘靈毓秀的容顏,就如同放在砂礫中的珍珠,一眼就瞧出來了。宋氏急忙福身,“婢妾答應宋氏見過皇上!”又小心翼翼的垂下頭,樣子格外可憐可愛。幸好臉上的摑掌的痕跡已經看不大清了,宋氏又不敢在御前抬頭,所以康熙也未曾發覺。

    康熙讚歎道:“真嬌豔,果娉婷,一段風流畫不成。這個名字倒是極好!”康熙話中之詞出自梁辰魚的《浣紗記•迎施》,描寫的是西施的貌美。

    宋娉婷急忙欠身,道:“婢妾蒲柳之姿,不敢與西子相提並論!”又看了一眼溫皙道,“貴妃娘娘天姿國色在前,任誰都會黯然失色的。”

    康熙點頭道:“你倒是懂規矩。”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41 PM

第五十六章 綠萼梅

    當夜,一番雲雨歡好之後,康熙摟著溫皙的酥肩,道:“朕瞧你深思恍惚的,在想什麼?”

    溫皙偎在康熙懷裡想吃飽了的貓兒,大老闆的床上技術很是很過硬的,嘴上說話都軟軟的:“今日皇上見了宋答應,可覺得她花容月貌惹人憐愛?”

    康熙噗地笑了,親了溫皙的臉頰:“不過一個答應!也值得你吃味?”

    溫皙忍不住想要翻白眼,辯解道:“臣妾沒有吃味!”

    康熙可不信溫皙的狡辯之詞,全當這小妮子是在使小性子,捏了捏溫皙的小鼻子道:“朕不過是隨口贊了她兩句,宋氏不過一介玩物罷了,朕沒放在心裡,你倒是惦記上了!”

    •••皇帝真不是東西!溫皙心裡暗罵,嘴上還是要好聲好氣地道:“人人都有愛美之心,臣妾見旁人貌美,難道就只能是吃味,而不是喜歡嗎?”

    “哦?”康熙的丹鳳眼裡滿是調侃之色,“朕的愛妃這樣寬宏大度,是要為宋氏做舉薦嗎?”

    “不行嗎?”溫皙撒嬌似的撅起小嘴。

    康熙低頭在溫皙的嘴唇上啄了一口道:“好啊,那朕明日就翻她的牌子!”

    •••剛才還說不喜歡呢,現在立馬迫不及待了?皇帝忒不是東西!溫皙卻道:“皇上寵倖宋答應越多,只怕她被人欺負得就越多,她區區一個答應上頭沒有個主位護著,還不讓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康熙順著溫皙的話道:“那愛妃的意思,該不會是想讓她搬到承乾宮吧?”

    “才不是呢!”溫皙急道,“臣妾只不過是想讓她搬回以前住的長春宮罷了!”

    “長春宮?”康熙一愣,頓時了然了,隨即笑道,“你兜了這麼大的圈子,原來是為了成嬪呢!”

    “臣妾不是為了成嬪,是看七阿哥可憐,整個長春宮冷冷清清的都沒人陪他玩!”

    康熙沉默了,許久才道:“這都是小事,隨你。”許是又想起了七阿哥的腳,一時間又多有感慨罷了。

    不枉犧牲色相,總算目的達成,溫皙有些疲憊,沉沉睡去了。原本叫一個答應移宮也不過是小事,以貴妃之尊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但是有康熙親口發話才能推著長春宮重新走進眾人的視線中。

    兩日,去慈甯宮中請安,閉宮許久的成嬪終於沒有繼續稱病,特意穿得鮮亮一些同慎嬪一起來給太皇太后和太后請安了。溫皙也聽說了前兩日的事兒,原是青蘭給七阿哥診斷之後又給重新開了一份制藥膏的藥方,言說只需堅持服用,假以時日,必能如常人一般。成嬪聽了大喜,急忙親自送去太醫院調配,可是那管著藥材的太醫卻推說其中的幾味人參、靈芝、冬蟲夏草珍貴藥材短缺,配不出來。成嬪當場就忍不住要發火,堂堂太醫院還卻珍貴藥材嗎?分明是見她不得寵才如此放肆!她一人受委屈,興許就忍了,但七阿哥的腳是成嬪的痛楚,但見兒子也要受奴才的委屈,便再也不忍耐了!

    今日孝莊都親自過問了七阿哥,又問了端嬪和德嬪的胎,一個兩個月、一個三個月,肚子都還平平的,不過臉上都是一副將為人母的喜悅之態,護甲都已經不用了,一隻手附在小腹上走路都緩緩的生怕摔著。

    出慈甯宮的時候,溫皙看見德嬪是坐著轎子離開的,不禁心下犯了疑惑。

    忽聽後頭佟貴妃狠狠地啐了一聲,道:“狐媚子賤人!”

    溫皙斜睨了佟佳懿婉,果然是深恨著德嬪。佟貴妃瞪了一眼身側的端嬪董氏道:“都是嬪位,都有了身孕,她就能得皇上親口開口賜了轎子,你呢?!”

    端嬪不由地低下頭去,道:“嬪妾無用。”只有妃位以上才能乘坐轎子、肩輿在宮中行走,端嬪雖然有了身孕,但上頭沒有發話特許,就只能跟著走路,頂多多叫二個宮女嬤嬤扶著罷了。

    佟貴妃冷著個連正要訓斥,卻瞧見溫皙在一邊聽著,可能是覺得自己被看了笑話,於是轉而對溫皙道:“本宮記得妹妹宮裡也有一個從永和宮出來的,妹妹還小自己小心著點吧!一不小心就會讓人咬一口!”

    溫皙捧著手爐,抬起眼瞼道:“多謝姐姐提醒,不過我宮裡就那兩個人,盯得過來。”

    佟貴妃突然面色露出幾分笑容,莞爾一笑道:“我宮中的綠萼梅今早上開了,正要邀妹妹一起來看呢!”

    溫皙一愣,一時間捉摸不定佟貴妃的意思,也不敢立刻答應下來。

    佟貴妃笑意綿綿,“我可是邀了合宮的人都去,今日午後妹妹可不要缺席啊!妹妹進宮也許久了,竟沒去我的景仁宮坐坐,沒得弄得你我都生分了!”

    溫皙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佟姐姐也未曾去過我的承乾宮。”

    佟貴妃姣好的容顏一僵,勉力笑著賠罪道:“哎呦,可不是呢!我整日忙得腳不沾地,竟然忽視了溫僖妹妹,是姐姐的不是!說好了,今兒個午後我們也好好好聚一聚,也不枉姐妹一場!”

    溫皙只能應下,道:“端嬪的臉色似乎不大好,可是冷著了?”溫皙這才看到端嬪的臉色似乎有些不正常的蒼白之色。

    端嬪急忙福身道:“可能是吹了點冷風,叫溫僖貴妃擔憂了!”

    溫皙心下存疑,但也不好說什麼,只道:“佟姐姐還是快回宮吧,凍著端嬪可就不好了。”

    佟貴妃又瞪了端嬪一眼,又笑盈盈對溫皙道:“妹妹也快些回去吧,今兒天雖還好,但畢竟是冬日裡了,一天比一天冷。”

    跟佟貴妃姐姐妹妹的一通話,叫的溫皙牙齒都酸倒了,在轎子裡揉著笑得發酸的腮幫子,比應付康熙都要累人!

    康熙二十年冬日的午後,太陽還算暖煦。

    景仁宮的前院,兩隻碩大的海水雲紋青花瓷大缸中,兩株九尺高的枝幹遒勁的梅花樹,枝椏造型奇秀,一個個花骨朵綠瑩瑩的,有幾朵已經淩寒而開,風骨綽約,隱隱有清雅的花香,沁人心脾。

    今日除了榮妃禮佛未來、宣嬪不喜歡湊熱鬧,其餘的妃嬪都來了,濟濟一堂,好不熱鬧。惠妃驚奇道:“綠萼梅一般都不過是花蕊嫩綠,花瓣跟白梅無多大區別,佟貴妃娘娘的這兩株綠萼梅花開像綠玉一樣,真是稀罕東西!”

    佟貴妃面帶得意之色道:“這天底下稀罕物件多了去了,只要銀子花出去,總能弄到手。惠妃若是喜歡,本宮這裡有剪子,不如剪兩隻帶回去插在瓶子裡賞玩吧。”又吩咐身邊的宮女再多取兩隻剪子,“姐妹們誰喜歡儘管剪了玩!不必客氣!”

    兩株綠萼梅枝椏千百,也經得起剪,但眾人還是免不得要客套一二。這時候宜妃問:“怎沒沒瞧見端嬪出來?可是身子有所不適?”

    佟貴妃笑道:“端嬪這會兒午睡應該行了,寶藍,去請端嬪出來一同玩樂。”

    溫皙瞧著綠萼梅花開葳蕤,在陽光下綠影婆娑,不由地心下癢癢,便也親手剪了幾支含苞待放的,又趁著旁人不注意將其中一小支扔進空間冷泉之側。心下有些惴惴,見無人注意,這才將手中的兩支綠萼梅枝交給松兒保管,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45 PM

第五十六章 德嬪見紅

    今兒倒是見到那位啟祥宮的鄂卓貴人,在眾多高位分的嬪妃面前倒也不敢有多放肆。宋氏已經移宮到長春宮了,跟在成嬪身後,安安靜靜地,也不說話。

    溫皙一邊吃著桂圓蓮子,跟成嬪說話,“瞧你的樣子,果然比以前氣色好多了。”女為母則強,真真是一點不差,要不是出了七阿哥那檔子事兒,成嬪不見得會這麼快複出。

    成嬪戴佳氏眉眼都帶著得體的笑意,道:“多虧了娘娘派來的青蘭,比那些太醫開的藥好多了。”這幾日康熙也去過長春宮看望七阿哥,雖然不曾留宿,卻召幸過成嬪宮裡的宋答應,有了恩寵,內務府那些個奴才就不敢胡亂克扣長春宮的份例了。因而成嬪臉上一掃灰敗,頗有幾分容光煥發。

    鄂卓貴人自詡為滿洲上三旗貴女,很是瞧不起漢軍旗的嬪妃,嗤笑道:“宋妹妹可是攀了高枝了!招呼不打一聲,就搬去長春宮了。”

    成嬪面露不悅之色,道:“鄂卓貴人,你又不是啟祥宮的主位,莫非誰搬走還要你允許不成?!”成嬪素來溫和,稍有這樣的疾言厲色,引得不少人投來各異的眼光。

    鄂卓氏臉上訕訕一笑,道:“婢妾不過跟宋妹妹玩笑兩句罷了,成嬪娘娘言重了。”

    成嬪哼了一聲道:“宋答應既然搬進了長春宮,就輪不到旁人來教訓!鄂卓貴人以後需記住了!”身為主位,護著自己宮裡的人也是常理,只不過成嬪的護短叫不少人看了驚訝諸多。

    鄂卓氏只得低頭稱是,瑟縮著退去一旁了。宋娉婷看向成嬪的眼神充滿了感激之色,成嬪只笑著點頭,不再說話。

    溫皙暗暗滿意,成嬪果然不復以前的隱忍,既然複出,就要高調一些,叫人欺負到了門上若是還不還擊,就枉費了一個在眾人面前小小立威的機會了!

    慎嬪嗑著瓜子,笑道:“成姐姐早該如此了,總有那些個不長眼睛的人,需得給她們一些教訓才好!”

    待端嬪被宮女扶著走出來,一面笑臉道:“原來眾位姐妹都來了!”朝著溫皙和佟貴妃行了一禮,“給兩位貴妃請安!”又看了看惠妃、宜妃,道:“給惠妃娘娘、宜妃娘娘請安。”

    佟貴妃上前親熱地扶了她一把,道:“無須這般客氣!沒打擾你午睡吧?”

    溫皙訝異于佟貴妃對待端嬪的態度,早晨還是冷面熱諷的,才幾個時辰就這麼親如姐妹了,鬧不清佟貴妃的意思,便拆臺道:“本宮瞧著端嬪的臉色比早晨更蒼白了幾分,果然是身子不適嗎?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端嬪有些慌了神,急促地道:“嬪妾真的沒事!”

    搞不清楚她們在鬧什麼戲碼,溫皙滿腹疑惑也只好看下去。佟貴妃又叫人做了熱乎乎的蓮子銀耳粥,都用鬥彩開光人物山水的小碗盛放著。

    端嬪似乎很喜歡蓮子銀耳粥,吃了一碗又叫底下宮女去取一碗,突然見德嬪立在梅花樹下,一點沒用,便親手捧了一碗上前去:“德嬪妹妹也用一碗吧,今兒的蓮子銀耳粥做極好!”

    德嬪急忙笑著輕輕推了一下端嬪遞過來的小碗,道:“我中午吃得有些多了,胃裡積食,怕是用不下了。”

    端嬪似乎並不甘休,“哪怕用一口也是好的,這麼多人都用了,德嬪妹妹還怕佟貴妃會害你嗎?”

    端嬪把這樣的話宣之於口,德嬪愣了一下,道:“妹妹說笑了,我吃一點便是了。”說著便雙手去接端嬪手中的小碗,端嬪的雙手忽然一松,德嬪來不得接住,那小碗便生生地摔碎在了端嬪腳下,端嬪本就穿著頗高的花盆底兒鞋,被濺了一身的粥,腳下也踩到了滑膩膩的蓮子銀耳粥,驚恐大叫一聲“啊”,身子就直直地朝德嬪身上撲過去。

    這時德嬪身邊的穿果綠色衣裳的宮女眼疾手快,急忙閃身用身子墊在了德嬪背下。

    眾嬪妃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端嬪半個身子壓在德嬪身上,德嬪身下有那個宮女做墊子。

    不知有誰大叫了一聲,才急急忙忙地扶起端嬪和德嬪。

    佟貴妃忽然驚叫道:“端嬪,你的腿上好多血!”

    端嬪蒼白著臉色,道:“只是被碎瓷紮到腿了,叫娘娘受驚了。”

    佟貴妃急忙吩咐底下人扶著端嬪進殿休息,又看了看德嬪蒼白如紙的臉色,眼睛裡帶著幾分嘲諷的笑容:“德嬪,你也是的,端嬪都親自端了粥給你,你怎麼不好好接著?害得端嬪都摔倒了!”

    德嬪被身邊的宮女攙扶著,身子有些搖搖欲墜道:“端嬪妹妹突然就鬆手了,嬪妾實在是•••”突然捂住自己的肚子道,“嬪妾不舒服,想先回宮了。”

    佟貴妃擺了擺手,“走吧走吧,省得你出了事兒要賴到本宮頭上!”

    德嬪這一走,嬪妃們也三三五五地都辭別了。溫皙心下滿腹疑惑,坐在回宮的轎子裡,心想,莫非端嬪是故意的?只是她好不容易有個孩子,有豈會用這樣同歸於盡的方式去謀害德嬪?難道就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或許她只是想要把粥灑在德嬪身上,讓她摔倒,只不過是弄巧成拙罷了!但是又覺得不對,雖然她身懷有孕,身子貴重,但是明目張膽地謀害德嬪,不但她要承擔謀害皇嗣的大罪,連佟貴妃也要落得一個管教不嚴的罪名!

    正是千總萬緒怎麼也想不明白的時候,忽聽前頭碰的一聲之後是宮女太監的驚叫嘈雜之聲,溫皙急忙問:“怎麼了?!”

    松兒驚慌道:“德嬪娘娘的轎子不知怎麼倒了!”

    溫皙急忙命人壓轎,遠遠就瞧見前頭不遠處,德嬪被從歪倒在地的轎子裡被宮女拉了出來。抬轎子的一個太監嚇得渾身顫抖叩頭道:“奴才踩到冰了,不是故意要摔著娘娘的!”

    德嬪捂著疼痛的肚腹,一張臉都蒼白得扭曲了,整個人都靠在了宮女身上直不起身子來。扶著德嬪的宮女突然啊地大叫一聲:“娘娘見紅了!”

    溫皙急忙趕上前去,此地正是她承乾宮門口!德嬪回永和宮的必經之路!偏偏在她宮門外摔倒了,若是德嬪出了什麼事,溫皙也逃不了干係,急忙上前扶住德嬪道:“快,扶著去本宮轎攆中!你去請太醫!松兒去把青蘭叫來!”

    溫皙顧不得裙子上被德嬪沾了許多的血跡,一邊攙著她搖搖欲墜的身軀進了自己的轎攆,急忙從空間靈泉山上放出一些霧氣,德嬪聞了頓時臉色略微好了幾分,總算能開口說話了,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道:“多謝娘娘。”

    溫皙不是不捨得給她喝靈泉水,只是以烏雅氏的小心未必肯相信她,連霧氣也不敢放出太多,生怕被她發現了。

    因為抬轎子的太監加快了腳步,而承乾宮又和永和宮相鄰,不過幾步路的路程。德嬪被宮女嬤嬤左右扶著進了殿中正寢,一直給德嬪看顧胎相的傅太醫也急匆匆趕來了,急忙先施診給德嬪止住了下身見紅。

    傅太醫開了藥,才擦了把冷汗道:“德嬪娘娘放心,並不是太嚴重!只不過您此次傷了胎兒,以後最好靜養不要出宮。”

    德嬪服了藥,臉色好了許多,而後趕來的青蘭並沒有派上用場,溫皙也不會上杆子地推薦青蘭給德嬪看看。只靠近了德嬪床畔,悄悄又放了幾縷看不見的霧氣,見德嬪臉色不再那麼蒼白,便放心了幾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57 PM

第五十七章 端嬪落胎

    康熙急急忙忙趕來永和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德嬪也睡下了,面色還算平和,算是度過了危險的一劫。

    溫皙寬慰道:“德嬪的胎已經保住了,皇上放心吧。”又捂著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的樣子,“真真是危險,德嬪本就在景仁宮被端嬪撲到,又在回來的路上抬轎太監踩了冰摔倒,流了那麼多血!好在孩子保住了。”

    康熙果然瞥見了溫皙裙子上的血跡,面色柔和了幾分道:“多虧了你。”

    溫皙微微生氣道:“嬪妾該回去一定要攆走打掃嬪妾宮門口的奴才,竟然連冰雪都沒清掃乾淨!害得德嬪摔著了。”

    康熙眼中殺氣一閃道:“找出來直接送去慎行司,做事這樣不謹慎,這樣的奴才不必留著!還有抬轎子的太監,梁九功,吩咐了送去慎行司直接亂棍打死!”

  溫皙微微心驚,這樣一條人命就沒了!見到這樣視人命為草芥的康熙,溫皙臉上不禁有些發白,心下不管是誰打掃宮門,一定要保住他們性命。

    康熙握著溫皙的手,聲音溫和道:“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嚇著了麼?”

    溫皙低下頭,柔聲道:“臣妾沒事。”

    康熙瞅了一眼裡間已經睡去的德嬪,也安心了幾分,道:“既然烏雅氏已經無礙了,朕親自送你回承乾宮。烏雅氏是坐著你的轎子回宮的,只怕也弄髒了你的轎攆,不能用了。”

    溫皙露出幾分笑容道:“就幾步路,臣妾正想走回去呢。”

    “朕,陪你。”康熙說話緩緩的,卻帶著溫暖的力道。

    康熙總算是沒有懷疑她,溫皙也放心下來,一同回了承乾宮。溫皙換了一身素淨的柳黃色繡著葡萄多子的旗裝,喝著熟悉的花生酪的味道,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

    松兒特意再龍涎香里加了一點安息香,金鶴的嘴中嫋嫋吐著暖人的香氣,又叫底下人把殿中的炭盆燒得熱熱的,靜靜地侍立在一側。

    康熙本來打算在承乾宮留宿的,但是梁九功來報,九門提督連夜求見,說是抓到了幾個天地會的餘孽,溫皙便恭送康熙離開,心下雀躍。康熙稍微安慰了溫皙幾句,就急匆匆走了。

    今日的事兒一波接著一波,溫皙看得都有些疲憊了,一心想進空間裡好好泡個熱水澡在席夢思上睡個好覺呢。但是如果康熙留下來,溫皙肯定是不敢進去的。

    晚膳溫皙特意表現得沒有胃口少吃了些,也早早入睡了。其實是閃身進了空間,給自己包了一頓蟹黃水餃,美美吃了一頓宵夜,這東西可是這個季節連皇宮裡都沒有的。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可是比紫檀木的拔步床還要舒服,軟得像躺在雲朵上,溫皙穿著絲綢睡衣慢慢歸攏思緒,從床頭小櫃子的抽屜裡取出放在白瓷小瓶裡的藥,這是青蘭新調配的,紅鬱鬱的小藥丸,卻有效得很,即使在排卵期康熙留宿,也沒有出現絲毫意外,比後世神馬毓婷都管用!果然還是不懷孕好,宮中的女人一旦有孕,就會成為無數人盯著的目標,防得了這個防不了那個,就算僥倖生下孩子也是從小三災八難的。

    翌日晨。

    休息足了,溫皙吃著膳房裡準備的豐富了早膳,覺得那碗珍珠燕窩不錯,又想起在西三所的舒舒公主,囑咐道:“以後從我的份例裡勻出一半直接送去給舒舒公主,不必送給布貴人了。再添兩支五十年分的老參給公主補身子。”除了貴妃份例燕窩都是上好的貢品官燕,溫皙每日都能吃一碗,養顏滋補都是再好不過的了。康熙還時常叫內務府送來罕有的血燕,溫皙日日吃也還是有所剩餘,所以送出去也不會覺得心疼。

    松兒應了,就下去親自準備了。

    “對了,德嬪怎麼樣了?”溫皙隨口問道。

    竹兒奉上龍井,道:“德嬪娘娘胎相已經穩定住了,還遣了身邊最心腹的焦嬤嬤來謝恩呢。”

    青蘭卻微微搖頭道:“雖然現下是保住了,但是傷了一遭,德嬪娘娘的這個孩子怕是•••”後頭的話觸碰忌諱,青蘭沒敢說下去。

    溫皙嗯了一聲,她反正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德嬪這一胎到底如何,就要看她自己了。而後又叫人把打掃承乾宮宮門口的太監給傳進來。

    正是小翔子,和兩個粗使小太監,小翔子嚇得渾身發抖道:“奴才記得真真的,昨日打掃的乾乾淨淨,別說是那麼大的冰塊了,連一片雪都不曾留!”

    溫皙也知道這事兒不是他們的錯,歎氣道:“這事兒皇上也發話了,只得打發你們去慎行司受點罰才行。”

    三個太監頓時嚇得磕頭如搗蒜,“主子救救奴才,真不是奴才的錯啊!”

    溫皙急忙安慰道:“本宮已經提前叫人跟慎行司打好招呼了,只是去挨幾下板子,打完後本宮會安排你們去咸福宮伺候慎嬪。”康熙只說這樣的奴才不必留著,溫皙也只管按照自己的意思來理解,不留在自己宮裡就是了。

    小翔子聽了頓時如蒙大赦,喜極而泣道:“謝主子恩典!!謝主子活命之恩!”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本來以為是要去慎行司打死,現在聽了才曉得不過是稍微挨兩下,頓時覺得撿回來一條命!慎行司可是個心狠手辣的地兒,犯了大錯的,就算僥倖活下來也是被仍去辛者庫自生自滅!能有這般僥倖,挨完板子還能轉去別的宮伺候,小翔子等人早已是千恩萬謝了。

    叫嬤嬤馬郎阿氏親自送去慎行司,德嬪的事兒也算有了了結了。打他們不過是給人看看的,做做樣子也就是了。

    “主子,不好了!景仁宮端嬪落胎了!”梅兒突然慌慌張張地沖進來,大冷的天,額頭都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溫皙手上的茶盞一時沒拿穩當,差點摔碎,“什麼?!端嬪怎麼會出事?”

    青蘭也微微納罕道:“是呀,德嬪娘娘受到的衝撞可是比端嬪娘娘重!德嬪的胎都保住了,端嬪竟然落胎了?”

    梅兒道:“今兒一大早天沒亮就見紅了,後來雖然傳召了太醫,但是落胎了。”

    溫皙坐下來,揉著太陽穴,這事兒處處透著不尋常••••看了一眼嬤嬤吳魯氏,問道:“嬤嬤怎麼看?”

    吳魯氏深深地皺著眉頭,道:“主子需小心,說不準這事兒會沖著您來!”

    溫皙氣中帶笑道:“事兒是在她景仁宮出的,還能賴到本宮頭上不成?又不是本宮讓她摔倒的!”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4:59 PM

第五十八章 誰更囂張

    “主子,景仁宮佟貴妃身邊徐明義徐公公求見!”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溫皙心頭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徐明義和內務府總管徐信義是兄弟,都是佟貴妃的心腹之人,派這樣一號人來,肯定是不壞好意,但是溫皙也不能不見。

    徐明義看上去三十許,長得倒是端端正正的,見了大禮之後就道:“我家主子請溫僖貴妃去景仁宮走一趟!”

    溫皙聽著他的語氣帶著幾分不善,便也不客氣道:“本宮今兒身子不爽,有什麼事請你們主子親自來吧!”

    徐明義笑著,帶著幾分趾高氣揚意味,揚聲道:“回溫僖貴主子,此事涉及端嬪娘娘落胎一事,我家主子有些事兒想好好問問您。”

    溫皙心下一驚,看了一眼身側的吳魯氏嬤嬤,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佟貴妃莫非還真想著把這事兒推到承乾宮頭上?!

    溫皙站起身來,哼地冷笑道:“好啊,本宮也真想看看佟貴妃沒照看端嬪的胎,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聽了溫皙這樣明目張膽的怪責的話,登時臉上冒出怒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但是身份的差距,他不敢說些什麼,只陰陽怪氣地道:“娘娘請——”

    到了景仁宮的時候,徐信義直接引著溫皙去了端嬪的屋子,入內就聞道了一股子血腥味,雖然被百合香的香味極力掩蓋,卻還是掩不住。端嬪躺在自己的床上,臉色如紙還帶著淚痕,一雙眼睛滿是血絲,恍惚無神,比起昨日又憔悴了許多,嘴上喃喃:“孩子•••我的孩子•••”不由地眼中又溢出淚水來,好不可憐!

    佟貴妃見溫皙走來,略帶笑容迎了過來,“叫妹妹親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只不過此時涉及重大,也只能叫妹妹來了。”語氣裡頗有幾分無奈的意味。

    溫皙知道她是笑裡藏刀,也不想和她姐姐妹妹的假裝親熱,直接冷臉道:“本宮記得,太皇太后可是親自吩咐,要佟貴妃一定要保端嬪這一胎平安落地,佟貴妃就是這麼保的?!”

    佟貴妃熱戀貼了冷屁股,一下子連就鐵青了,她也是沒想到溫皙一開口就不給她臉面吧?於是也板著臉冷冷道:“本宮雖然盡心盡力,但招架不住那些個小人使陰損招數!沒能保住端嬪的胎,本宮自會去太皇太后跟前請罪,不過在此之前本宮要先找出謀害端嬪腹中皇嗣的人!”

    溫皙聽著她暗潑污水的話,就直接就給挑明瞭道:“佟貴妃的意思是本宮害了端嬪的孩子了?!”

    佟貴妃隨即冷冷一笑,指著身側桌子上的三尺高的珊瑚樹道:“溫僖貴妃可還記得這東西?”

    溫皙瞄了一眼,隨意地道:“瞧著眼熟,似乎是本宮宮裡出來的。”

    佟貴妃嘴角揚起,笑道:“溫僖妹妹好記性!既然是你宮裡出來的,本宮就不是冤枉你了!太醫已經親自驗證,這株珊瑚樹上塗了大量新鮮的馬麝,而端嬪又一直將它擺放在自己屋子裡,時常把玩,馬麝漸漸滲入體內,是以才落胎的!”

    溫皙蹙眉,吩咐道:“吳嬤嬤,你去看看那株珊瑚!”

    “是!”吳魯氏蹲身一禮,上前仔仔細細地聞了又看了,還小心地用摸了兩下,道:“的確是當初奴才親自來送給端嬪的那一株,只不過奴才送來的時候,因不知道端嬪娘娘喜歡什麼味道的香料,所以不曾在珊瑚上熏香,而現在的珊瑚老遠就能聞到濃郁的馬麝香氣!”

    佟貴妃不屑地一笑:“你說沒有熏香,誰能證明?”

    吳魯氏朝著佟貴妃一禮,道:“奴才若是整個承乾宮的宮女太監都可以證明,佟貴妃娘娘肯定會說是包庇袒護,但是佟貴妃娘娘這樣自信十足,可是能證明這株珊瑚在奴才送來的那日就有這麼濃郁的香氣嗎?”

    “你——”佟貴妃被吳魯氏爭辯得無言以對,一張精緻的美人臉氣得都扭曲變形了。

    “哼!”佟貴妃一甩帕子道,“不管怎麼說,這株珊瑚是從妹妹的承乾宮出來的,端嬪又落了胎,本宮受皇上和太皇太后之命主理六宮事務,不得不給端嬪一個交代!誰叫溫僖妹妹你嫌疑最大呢?本宮也只好暫時將你禁足,再細細查詢內情!當初端嬪也曾經涉嫌謀害郭貴人的龍胎,不也照樣禁足了?所以妹妹也別覺得委屈!”

    端得好大的架子!好一個主理六宮事務!溫皙冷笑道:“佟貴妃也好歹是大家閨秀,竟都不曉得尊卑有序的道理嗎?!”

    “什麼?!你什麼意思?”佟貴妃聽了溫皙這樣滿是刺兒的話,登時惱怒之下,說話聲音都高了好幾個調子!

    溫皙正身昂首,傲然道:“當日端嬪禁足是皇上的旨意,尊者懲罰卑者,自然必須遵從!而本宮是皇上親封的貴妃,賜雙字封號!佟貴妃雖然也是貴妃,但至今沒有封號!本宮是上三旗大姓鈕祜祿氏的嫡女,而佟貴妃不過是出身漢軍鑲黃旗!誰尊誰卑是再明瞭不過的了!佟貴妃焉能以位卑之身以下犯上責罰位尊者?!”

    “你!!——”佟貴妃登時被氣得氣兒都喘不勻了,臉色發白,一手捂著胸口,像是得了哮喘似的!李嬤嬤急忙撫著佟貴妃,道:“溫僖貴主子說話未免也太刻薄了些!”

    “放肆!”溫皙厲聲吼道,上去狠狠扇了李嬤嬤一個耳光,因為用力頗大,李嬤嬤半邊臉都腫了起來,“一個奴才也敢以下犯上教訓起主子來了?佟貴妃就是這樣管教奴才的!無怪乎宮裡出了那麼多不懂規矩的人!鬧出了那麼多不像樣的事兒!”

    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溫皙也不介意更囂張一些,厲聲道:“佟貴妃若想要本宮禁足,還是去求皇上的聖旨或者兩宮的懿旨吧!東西在本宮宮裡頭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到了你的景仁宮就成了能害人小產的髒汙東西!佟貴妃真是好本事!”

    佟貴妃大口喘了氣,壓下胸中的怒火,道:“這是溫僖貴妃身邊的嬤嬤送來的東西,本宮主理六宮,不得不拿她去拷問內情!”

    溫皙冷笑,動不得她,便想要動她身邊的人嗎?溫皙依舊道:“還是那句話,尊卑有別!卑微者豈能拿了尊貴者身邊的人?你還是去請旨吧!吳嬤嬤,我們走!”

    說著,頭也不回帶著吳嬤嬤等一大票兒人大張旗鼓地走出了景仁宮。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5:03 PM

第五十九章 誰更會演戲(上)

    承乾宮。

    吳魯氏長長地歎了口氣,“今日娘娘太過了些••••”

    溫皙冷笑道:“不給她點臉色瞧瞧,只會讓她覺得本宮好欺負!嬤嬤放心,本宮身邊的人,誰也別想動一根汗毛!”

    吳魯氏心下不禁有些感動,一個真心護著奴才的主子才能叫奴才們真心去賣命,急忙要周全此事:“奴才是從管庫房的福嬤嬤哪裡取出了珊瑚,要不要叫她給皇上哪裡透個話?”

    溫皙揉著太陽穴,此事的確棘手,“只怕這會兒佟貴妃已經去養心殿訴苦了!先機已失,現在也只能比比本宮和佟貴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誰更重了。”

    這時候小鹿子快步跑了進來,“主子,皇上御駕朝這邊過來了!”

    溫皙苦笑道:“來得真快!嬤嬤去替本宮攔在宮外,說本宮午睡了,不能侍奉聖駕!”

    吳魯氏蹲身,“是,奴才明白了!”皇上只怕是帶著滿肚子生氣來質問了,只能拖一下,讓皇上的火氣小一些再說。

    溫皙拿起桌子上的茶盞,重重地摔碎在地上,撿了其中最大的一塊,擼起袖子在小臂外側狠狠地劃了一下,驟然嫣紅的鮮血順著手臂就流了下來。

    “主子,您這是做什麼?!”松兒竹兒急得急忙上來拿手帕捂著溫皙的手臂,企圖阻止更多的鮮血湧出。

    溫皙忍著手臂上傳來的劇痛,吩咐道:“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乾淨!松兒竹兒替我包紮好!”想也知道佟貴妃在康熙跟前會怎麼楚楚可憐地控告溫皙的“暴行”,不就是裝可憐嗎?你會,我也會!

    傷口足有三寸長,看上去血淋淋地十分嚇人,其實不過是一點皮肉傷,止血、擦藥、包紮,有青蘭跟松兒竹兒,很快就包紮好了,再慢慢小心地拉下袖子根本看不出來受過傷。只是狠狠地疼了一下,溫皙的臉色有些發白。

    剛剛處理好傷口,就聽見康熙的怒斥聲,是責怪吳魯氏的阻攔。溫皙也知道吳嬤嬤攔不了多久。

    果然,不過數息,康熙大步流星走了進來,溫皙也不起身行禮,康熙怒著眉頭道:“溫僖貴妃,朕跟你說過,你若想要撫養端嬪的腹中之子就儘管跟朕開口!”

    溫皙從椅子上站起來,也不行禮,只盯著康熙的怒容反問道:“怎麼?皇上也覺得是臣妾謀害皇嗣?!”

    康熙也覺得溫皙今日很是無禮,便怒道:“你身邊的嬤嬤不是說你午睡了嗎?朕看你倒是精神得很!”

    溫皙面無表情地道:“是,臣妾正要午睡,不能服侍皇上,皇上請回吧!”

    何曾有嬪妃敢這樣跟康熙說話,康熙登時怒火又上升了起來,“好!且不說此事!也不說到底端嬪小產是不是你所為!今日在景仁宮當著佟貴妃的面,可是你諷刺佟佳氏一族卑賤?!”

    溫皙微微一愣,佟貴妃還真會抓住關鍵!溫皙明明只罵了佟貴妃一人,她卻延伸到整個佟佳氏一族身上,那可是康熙的母族、連康熙生母孝康章太后都被包括進去了!

    “怎麼不說話了?!是無言以對了?!”康熙一把抓住溫皙的手臂,“你難道不知道佟佳氏是朕的母家嗎?!”

    “啊!”那只受傷的手臂突然被康熙大力抓了一下,溫皙忍不住疼得叫了出來,還真夠疼的啊!!

    康熙一愣,驟然覺得那只手濕乎乎的,便見嫣紅的鮮血如泉水一般從他抓著溫皙手臂的那只手指縫裡冒出來。康熙大驚之下,急忙松了手,“怎麼回事?你怎麼受傷了?!”

    溫皙身子一晃,後退兩步,身子虛弱地搖搖晃晃直接倒坐在了身後的榻上,身軀斜著依偎著,從手臂上湧出來的鮮血染紅了整個袖子,濕噠噠地滴著血,滴在溫皙的裙子上,落成一朵朵梅花,妖豔奪目。

    松兒痛哭流涕跪下大哭道:“皇上!我家主子手臂才剛剛包紮好的呀!”這倒是實話!

    康熙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來開溫皙的袖子,包紮著手臂的紗布已經被鮮血浸透了,卻還在汩汩冒著鮮血,一看就是知道是新傷,康熙眼睛裡頓時充滿了憐惜和幾分悔恨,道:“你是在景仁宮傷著的?為什麼不跟朕說!”想到溫皙的傷,康熙就忍不住質疑佟貴妃帶著端嬪和腫了連的李嬤嬤去養心殿說的那一番話。

    松兒滿臉淚花,道:“皇上您何曾給主子說的機會啊!”

    康熙臉上一陣羞愧,急忙怒斥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取傷藥和紗布來!”

    溫皙一邊扼住手肘處的血管,一邊道:“讓青蘭過來給我重新包紮吧。讓她準備針線,怕是要縫一下了。”

    康熙一愣,有些聽不大懂溫皙的話,但是沒有等那醫女青蘭來了之後,解開溫皙手臂上的紗布露出那猙獰而外翻的恐怖傷口,又拿出了針線,康熙頓時有了不好的猜想,急忙阻止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溫皙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道:“青蘭幼年曾經涉獵過西洋醫書,這樣傷口會好的快一些。”

    康熙驚怒之下,一個巴掌拍落了青蘭手中的針線,怒道:“放肆!”將人的皮肉當成絲綢一般來縫合?開什麼玩笑!

    青蘭急忙磕頭道:“皇上,主子的傷口不能再耽擱了!原本好不容易才止了血,這次又傷上加傷,要是不趕緊處理,這只手臂怕都要留下殘疾了!”

    康熙聽了,看著溫皙依舊還在出血的傷口,一雙都隱隱顫抖,“你能保證,縫、縫了之後就會好?!”

    “是!”青蘭急忙道。

    溫皙微微笑道:“臣妾也相信青蘭的醫術!”

    康熙終於還是妥協,坐在榻上,將溫皙放在懷中環抱著,將右手伸到溫皙嘴邊道:“若是忍不住,就咬著朕的手。”

    “臣妾忍得住!”溫皙臉上帶著倔強,因為她正看著青蘭在她手臂上灑著藥沫,那可是用空間裡的藥材製造出來的“麻沸散”!青蘭是從她故去的師傅那裡得來的藥方,只不過中含有的許多材料雖然不算十分罕見,但是在藥性和藥的年份上有很大的限制,只有溫皙空間靈泉山上的藥材才能夠滿足,也僅僅只製造了這麼一小瓶而已,青蘭從不捨得拿出來用。

    青蘭重新穿好絲線,道:“奴才要開始縫合了,主子您忍住了!”

    康熙一聽,手往溫皙嘴邊湊了湊,“咬住!”

    溫皙緊閉著嘴巴,搖頭。

    青蘭落針,如梅兒繡花一般,飛針走線,麻利又迅速。溫皙知道自己要好好演戲了,牙齒狠狠咬著自己的嘴唇,從喉嚨裡發出幾縷微淡卻顫動人心的低啞悶哼。又急忙將空間中的冷泉霧氣放出來用精神力控制著撲在自己額頭上,冷氣遇熱凝結,額頭上浮現一層水珠。

    康熙見溫皙都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卻依舊不肯鬆口,急忙一手突然捏著溫皙兩頰,捏開了緊閉的牙關,將自己的右手塞進了溫皙嘴裡。

    溫皙心裡發狠,心道:可是你自己塞進來的!於是牙齒狠狠咬下來,勢要咬下他一塊血肉不可!

    康熙嘴裡果然發出嘶——的痛叫,但又立刻忍了下去,可能是覺得比起溫皙被針線穿過皮肉的疼痛根本不算什麼。

    溫皙已經感覺到從自己口中蔓延出來的血腥氣息,溫熱的液體腥甜灌進了她的喉嚨裡,溫皙忍住嘔吐的衝動,直到看到青蘭縫合完了自己的傷口才松了口。

    溫皙的嘴唇都染了康熙嫣紅的血,與蒼白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襯托一張臉的憔悴之色!溫皙讓身子無力地軟倒在康熙懷中,胸前無力地喘息起伏著。

    康熙無比心疼地望著懷中的人兒,也顧不得自己右手上深深的齒痕,急忙從懷中取出帕子,擦拭著從溫皙冰冷的額頭留下來的大滴的汗珠。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7 05:06 PM

第六十章 誰更會演戲(下)

    溫皙的眼皮越來越沉,她知道麻沸散雖然有極好的麻醉作用,但也有強力的催眠副作用,手臂已經被青蘭細緻地包好,那只血淋淋的衣袖也已經被剪了去。溫皙知道自己的戲已經演足了,於是安心地合眼睡去。

    青蘭小聲道:“主子今日太累了,是該好好休息了。”演戲能不累嗎?

    康熙心疼地吻著溫皙的臉頰,才輕輕地放下溫皙讓她躺在床榻上,又細心地蓋好被子,回憶起方才養心殿的一幕幕,現在怎麼想都覺得是佟貴妃又是在搬弄是非!

    “皇上還是讓臣妾回娘家吧!懿婉這樣卑微的出身不敢在留在宮中了!”佟貴妃一進養心殿,噗通跪倒在地就是這樣一句話。佟佳懿婉帶著李嬤嬤還有病體孱弱的端嬪董氏,一同跪拜叩頭。

    “溫僖貴妃才是上三旗出身的貴女,佟佳氏不過是卑賤的漢軍旗奴才秧子!臣妾不敢高居貴妃之位,惹人厭惡!”

    ••••••••

    “臣妾連姑母留下來的老人都護佑不得,生生挨了一個耳光,李嬤嬤半邊臉都腫了!以後是沒臉見人了!”

    “臣妾護不了自己宮裡的人,前有伊常在之事,後有端嬪被謀害了腹中皇嗣!臣妾不過是請溫僖貴妃過來問一問,為何她在送來的珊瑚上塗抹著大量的馬麝。她就、她就那樣辱駡臣妾和臣妾的母家!臣妾已經無顏再留在宮中了!”

    ••••••••••••

    “皇上?”青蘭疑惑地看著康熙走神的樣子,忍不住稍微大聲一些道,“您的手傷得也不輕,奴才給您包紮一下吧?”

    康熙皺眉低沉著聲音斥責道:“小聲點,也不怕吵著貴妃。”說完了看了看床榻上熟睡的人兒,睡得十分沉。

    青蘭很委屈,分明是您自己走什麼好不好•••又說了一遍道:“奴才給您包紮傷口吧。”麻沸散的藥效很強大,兩個時辰之內是絕對叫不醒的,不過沒法跟康熙說。

    康熙嗯了一聲,伸出右手。青蘭手腳麻利地塗藥,又纏了一圈紗布,這點傷比起溫皙的處理得就簡單多了。

    康熙看了手,倒覺得還算滿意,於是走出溫皙寢殿,吩咐又叫了吳魯氏嬤嬤來問話。

    “朕問你,貴妃是如何傷著的?”康熙開口便直接問最關心的話題。

    吳魯氏據實回答道:“是被打碎了的茶盞劃傷的。”趁著康熙心疼溫皙的時候,竹兒就跑出來跟她通了氣兒了,她自然之道該如何去說。

    “是誰的茶盞?!”康熙眉宇間怒氣蓬勃。

    吳魯氏回答:“是佟貴妃的茶盞。”還是實話,那套茶具還真是佟貴妃派人送來的。

    “哼!”康熙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好!!朕竟然不知道她心狠手辣到如斯程度!”康熙很會自己腦補當時的情形••••

    “朕再問你,李氏的臉——”

    吳魯氏急忙回答道:“是我家娘娘打的。”

    “哦?”康熙的心已然是偏向溫皙了,問道,“是為什麼打她?”

    吳魯氏道:“李嬤嬤出言不遜,以下犯上。”

    “嗯,是該打!”康熙冷冷一笑,“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急忙上前兩步。

    “傳朕旨意:李氏冒犯溫僖貴妃,著重打三十大板!記住了給朕重打!重重地打!!”

    聽著康熙滿是殺氣的話,梁公公身子一抖,哪裡會聽不懂康熙的話,“重重地”打,可不就是卯足了勁狠狠往死裡打嗎?梁九功急忙道:“奴才遵旨。”

  派遣走了梁九功,康熙又繼續問:“那麼,珊瑚樹的事兒——”

    吳嬤嬤跪下道:“皇上,那株珊瑚是奴才親自送去端嬪娘娘哪兒的,我家娘娘當日只是吩咐了挑件好東西送去!但是,奴才送去的珊瑚是沒有熏香的!皇上可以傳召掌管庫房的福嬤嬤來對質!”

    一聽到福嬤嬤,康熙就信了,如果真有塗了馬麝這樣害人的東西,福嬤嬤一早就稟報了,那裡會讓吳嬤嬤有機會送出去?可見是在東西離開承乾宮之後才變了味的!

    康熙大體已經腦補出珊瑚之事的來龍去脈了,又問道:“溫僖貴妃是如何跟佟貴妃發生爭執的?”

    吳魯氏再次據實回答道:“是佟貴妃說要禁足我家娘娘,娘娘說她位份是貴妃,不在佟貴妃之下,佟貴妃無權禁足她。”

    康熙點頭,“這是理所當然!”

    吳魯氏眼中帶著淚花道:“佟貴妃說呀拿奴才去嚴刑拷問,娘娘不肯,說了幾句重話,才和佟貴妃吵了起來的!”

    康熙冷笑道:“吵了起來?所以就用茶盞碎片割傷了溫僖貴妃嗎?!”

    吳魯氏又繼續道:“李嬤嬤自然是要幫著佟貴妃說話,言語間很是過分,說我家娘娘刻薄,娘娘才忍不住打了她一個耳光的。”

    “是該打!這樣的奴才打死也不為過!”康熙轉頭又吩咐小全子道,“你——,去囑咐梁九功!把朕剛剛說過的話再告訴他一遍,省得他手下留情了!”

  李嬤嬤看樣子是必死無疑了!只不過佟貴妃捨得這樣的得力心腹嗎?

    小全子腿腳麻利,去得快回來地也快,只不過回來的時候比去的時候要狼狽,帽子不但沒了,頭上還多了兩道新鮮的劃痕,急忙磕頭哭訴道:“皇上,不好了!佟貴妃大鬧慎行司!才打了二十大板,佟貴妃就趴在李嬤嬤背上不讓打,說要打就打她!梁公公不敢對貴妃不敬,只能停了下來!”

    “好啊!”康熙剛剛消了幾分的怒火又冒了出來,“她連朕的旨意都敢違背嗎?!”

    小全子火上澆油道:“佟主子說了,李嬤嬤是故太后身邊的人,以前先帝在的時候還照顧過皇上呢,說皇上不能忘恩負義!”小全子可不客氣,把佟貴妃的話添油加醋了不少。

    康熙聽了氣得頓時火氣沒處發,要是這兒是養心殿,他早就砸杯子砸硯臺了,可顧念著溫皙還在裡頭剛剛睡著沒多久,怕吵醒了她,“你!給朕再去!將李氏杖斃,誰敢阻攔,照打不誤!”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17 PM

第六十一章 孝莊插手,溫皙禁足

    溫皙迷迷糊糊醒來,就看見康熙在他寢殿中設了一個紫檀木雲海升騰的書案,許多明黃的奏摺整整齊齊地碼放在桌上,康熙正在燭火下認真地批閱奏摺。

    溫皙下意識地有手臂支撐身體,卻忘了自己手臂上的傷,啊得痛叫了一聲,身軀摔回溫軟的被窩裡。

    康熙急忙放下手中的筆和奏摺,嘴上半是嗔怪:“怎麼這麼不小心?弄疼了傷口是麼?”說著便立起一個枕頭來,親自扶起溫皙靠在床頭。

    溫皙抬了抬自己的右臂,仰頭道:“皇上怎麼又回來了?”

    康熙笑道:“什麼叫‘又’回來了?朕根本就沒走!”康熙輕輕抬著溫皙那只受傷的手臂,見並不曾出血,便放心了。坐在床邊兒上,攔著溫皙入懷,低頭吻了一下溫皙白皙的額頭,道:“是朕叫你委屈了!”

    溫皙笑道:“皇上又不知道臣妾受了傷,臣妾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康熙現在想來,那血液從他指縫間溢出的樣子叫他觸目驚心,那血的味道似乎還殘留在他的手心揮之不去,聲音充滿低沉的磁性:“自你入宮,三災八難不斷,朕保證——以後必不叫你再受傷害!”

    溫皙不以為意,她並不覺得康熙的話可信,只溫溫地微微笑道:“人是血肉之軀,哪有一點不受傷的?是非要惹到臣妾頭上,臣妾也無可奈何。”

    “朕•••”康熙語含憐惜地歎息著,“這件事來龍去脈朕都已經明瞭了,是朕委屈了你。”

    溫皙搖頭道:“端嬪落胎,臣妾的確有很大的嫌疑。臣妾對佟姐姐也的確說了些激憤的重話,吵架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誰都有錯,臣妾亦有不對的地方。”

    “可是朕卻偏聽則暗,一開始卻以為只是你的錯•••”康熙愈發摟緊了溫皙,仿佛視若珍寶,“只有這一次,朕保證以後絕不會再懷疑你、冤枉你!”

    有這樣的承諾,也不枉費溫皙自殘又演了這麼一通的戲了,雖然帝王的懷疑註定不可能真的永遠沒有,但是這份愧疚足以讓溫皙過得很好了。於是,伏在康熙懷中的溫皙突然呀地叫了出來。

    康熙驟然一驚,關切地問:“怎麼了?傷口又疼了嗎?”

    溫皙急忙搖頭,滿是不好意思地紅著臉道:“臣妾咬過皇上的右手——”

    康熙呵呵一笑,抬起那只包紮的大手,道:“已經無礙了!”

    溫皙很是著急的模樣,“可是皇上傷了手,還怎麼批閱奏摺?臣妾真是闖了大禍了!”

    康熙笑得愈發大聲了,“朕左右雙手俱能成書!你放心就是了!”說著還用左手做下筆如有神的狀。

    溫皙嬌憨道:“那可說好了,是皇上自己非要把手塞進臣妾嘴裡的,以後可不許拿手上的傷來秋後算帳!”

    “朕有那麼小氣嗎?!”康熙佯怒道。

    撲哧,溫皙忍不住笑了出來,“臣妾相信皇上不是小氣鬼就是了!”

    一連三日,康熙除了去上朝就沒有離開過承乾宮,佟貴妃身邊的李嬤嬤被杖斃就很足夠說明康熙心中到底在意的是誰!溫皙也是睡醒之後,才聽底下人說康熙重杖罰了李嬤嬤,且不許太醫診治,李嬤嬤再慎行司熬了一日才斷氣。這位歷經兩朝,在宮中原本極有體面的嬤嬤就這麼死了!運送遺體去亂葬崗的車特意從六宮穿過,讓無數妃嬪為之側目和心驚!

    長春宮,宋娉婷望著無盡的遠方的宮殿,“嘎珞,我就知道那樣的名字是她的•••”

    在這個寂寂深宮,深夜眺望帝王宮殿的並不只有宋答應一人•••不但有帝王的嬪妃,還有一雙蒼老而凜勵的眼睛。

    “蘇沫兒,你說玄燁這次是動了情了嗎?”

    “溫僖貴妃不過是受傷之下,才得到皇上憐愛的!”

    “佟佳氏怎麼樣了?”

    蘇麻拉姑道:“前天在承乾宮外跪了三四個時辰,膝蓋都跪傷了,皇上還是不肯見她。她也是的,皇上都下旨了,要杖死李嬤嬤,何苦跟皇上作對呢?李嬤嬤挨了板子,在慎行司熬了一日,不治而死。沒有皇上點頭,哪個太醫敢去救她?佟貴妃也只能去求皇上了,跪到聽到李嬤嬤斷了氣的消息,悲怒交加,就暈了過去。”

    “皇帝這會兒還在承乾宮嗎?”

    “剛剛回養心殿,九門提督急奏,天地會的餘孽被劫走了。還是溫僖貴妃把皇上勸走的。”

    孝莊臉色稍微好了些,道:“走,咱們去養心殿。”

    “太皇太后,現在都是深夜了!”

    “現在要是不去,他處理完政務,怕又要去承乾宮了!”

    ————————場景分割線———————————————————

    養心殿。

    康熙終於批完了摺子,松了口氣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都快子時了。”

    “備駕,去承乾宮。”

    梁九功急忙提醒道:“皇上,都這個時辰了,貴妃早歇下了!”

    康熙放下手中的剔紅山水高士狼毫筆,道:“朕知道,悄悄去就是了,不許打擾貴妃!”

    這時候,深夜寂寂裡吱地一聲,養心殿外的大門緩緩開啟,孝莊太皇太后緩緩地道:“皇帝批完了摺子,這是要去哪兒?”

    康熙一愣,急忙上前攙扶著孝莊道:“皇瑪嬤怎麼來了?夜深雪大的,蘇嬤嬤也不攔著點!”

    孝莊面色肅穆,“皇帝還知道夜深雪大?!不照樣打算出去?!”

    康熙訕笑了兩聲道:“自從朕親政後,皇瑪嬤許多年都未曾涉足養心殿了。”

    孝莊嗯了一聲,十分中肯地道:“養心殿這個地方哀家的確不該來。”

    康熙急忙賠笑:“孫兒不是這個意思,皇瑪嬤過來,孫兒自然高興!”

    孝莊端容肅穆,正色道:“養心殿是處理政務的地方,哀家打算跟皇帝談的是後、宮的事兒。還是去偏殿說吧!”

    聽孝莊絕無插手前朝政務的意思,康熙的心也放心了大半,但一聽到後、宮的事兒,想也知道肯定和承乾宮有關,便心下又緊了起來,急忙吩咐梁九功準備熱乎乎的奶茶。

    康熙陪同孝莊去了東偏殿覆仁齋,祖孫一起用了奶茶暖身。

    孝莊太皇太后看了一眼隨意放在桌案上的一局殘棋,心中滿是感慨道:“先帝去得早,皇帝年少當家,才把大清這副殘局理出了個樣子,現在想想當初的日子,走來不易!”

    康熙急忙點頭,“皇瑪嬤說的是!”

    孝莊容色一遍,心有餘悸地道:“一想到當年的董鄂妃,哀家至今心驚膽戰!”

    康熙心下也一急道:“皇瑪嬤嚴重了!前朝後、宮孫兒不會混淆的!”

    孝莊微微笑了笑,道:“前朝的事兒,皇帝一直很有分寸,無須哀家再操心了,只是後、宮的事兒,女人的事兒,皇帝有時候憐惜起來,便失了分寸。”

    康熙放下手中的茶盞,緩緩問:“可是佟貴妃去慈甯宮叨擾皇瑪嬤了?”

    孝莊容色不改:“佟貴妃如何,哀家可以不管。但端嬪失子,涉及龍裔,必須給她一個交代!”

    康熙皺起眉頭,道:“此事尚未查清•••”

    孝莊看了一眼康熙道:“那就慢慢查、仔細查!只不過——如當初在木蘭一般,端嬪涉嫌謀害郭氏腹中龍裔,故而禁足。今日鈕祜祿氏貴妃在真相大白之前也需禁足才公平公道!”

    “皇瑪嬤!”康熙忍不住疾呼,聲色俱變。

    孝莊肅臉疾厲聲道:“皇帝是天子!行事必須公允!”隨即稍稍收斂了幾分,露出些許溫和之色,“只是禁足而已,況且鈕祜祿氏有傷在身,本就是需要靜養的,正好趁這個機會,讓她免受迎來送往煩擾。”

    康熙長長地歎了口氣,知事不可違,只好答允,頗有幾分無奈的神色,“皇瑪嬤既然都這麼說了,那就叫貴妃略靜養幾日。”

    孝莊滿意地點點頭,道:“就算禁足,貴妃依舊是貴妃,皇帝放心即可。”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18 PM

第六十二章 禁足靜養

    翌日一大早,溫皙剛剛從空間睡足了出來,松兒急忙來報:“主子,太皇太后身邊的蘇嬤嬤來了!”

    “什麼?來了多久了?”溫皙心下一急,連忙問道。

    “已有半個時辰了。”松兒道。

    “怎麼不叫醒我?!”溫皙急忙跳下拔步床,忙手忙腳地穿鞋襪,等著都一個鐘頭了,蘇麻拉姑可別以為是她憑藉身份要給個下馬威才好!

    松兒一面伺候溫皙穿花盆底兒鞋,有些委屈地道:“是主子囑咐了不許任何人打擾您的。”

    額•••不是要進空間嘛!

    松兒竹兒梅兒、青絲、青紗這才手腳麻利地服侍著溫皙穿衣洗漱,溫皙還是忍不住著急:“頭隨便梳個一字頭就是了,不要抹桂花油了!抓緊時間!”

    溫皙急忙來到正殿的時候,蘇麻拉姑筆挺著身子,絲毫沒有著急、不悅等神色,一派從容寧靜。即使看到溫皙急急忙忙出來也十分淡然,踩著二寸花盆底緩緩走近兩步,無比規矩地蹲身行禮,緩慢而清晰地道:“給貴主子請安。”

    溫皙端身微笑,許是被她的一派安然之態感染了,不由地放換了語速,很是客氣地道:“蘇嬤嬤不必多禮。勞嬤嬤久候了,本宮今日起得有些晚了。”

    蘇麻拉姑穿著一身尋常的松柏綠的宮裝,頭上大拉翅只裝飾著流蘇和精緻的絹花,渾身無半天不合規制,素來宮女嬤嬤頭上裝飾不能超過三樣,衣衫用色也以綠、褐二色為主,不能與主子們大紅大紫的顏色相衝撞了。蘇麻拉姑即使是孝莊太皇太后身邊的心腹,也絲毫沒有逾越。

    蘇麻拉姑看面容已經上了年歲,不曾施脂粉,只修了修眉毛略以銅黛畫眉,開口端莊款款:“奴才是奉了太皇太后之命,特意來給貴主子送一些滋補的人參燕窩,太皇太后吩咐了請貴妃好生靜養,免了請安,請安心等待端嬪落胎一事水落石出。”

    蘇麻拉姑說得十分得體,但溫皙也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讓本宮•••”

    蘇麻拉姑微微點頭,從實而言:“是請貴妃暫且禁足幾日。”

    溫皙頷首,“本宮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懿旨本宮自會遵從,有勞嬤嬤走著一趟了。”說著便示意身邊的送松兒給賞賜。

    松兒會意上前道:“這個荷包還請蘇姑姑品鑒,不要嫌棄手工拙劣。”

    “這•••”若是尋常的金銀蘇麻拉姑自然毫不猶豫地推辭,若是個荷包料子、繡工雖好,但畢竟不算貴重物品,她倒不好拒接,若拒絕了豈不是是嫌棄手工不好了?只好接了道:“姑娘的手工極好。”

    溫皙宮裡素來賞賜也是分等級的,賞給尋常宮女太監的都是絲繡荷包裡裝著一定梅花銀裸子,賞給有些頭臉的太監嬤嬤就是用金線繡荷包裡裝著金瓜子、金豆子之類的東西,賞給首領太監、管事嬤嬤一類的就是質地上好的盤金繡荷包裡面盛放珍珠。

    蘇麻拉姑接過來才知道那精緻的盤金繡荷包雖然看上去乾癟癟的什麼都沒盛放的樣子,但是一入手就摸到了裡頭有兩顆圓滾滾的東西,想來是珍珠了。心道,罷了,收了就不能退了!只好收進了袖子了,口中安慰道:“貴妃安心即可,太皇太后也是依照宮規辦理罷了。”

    溫皙得體地微笑著,輕輕道:“是,嬤嬤說的極是。太皇太后的懿旨是最公道不過的了!”

    送走了蘇麻拉姑,溫皙問道:“松兒,可裝對了東西?”

    “按主子吩咐的,是兩顆混元的金珍珠!”松兒露出了幾分肉疼的神色,“那金珍珠可是皇上日前賞賜的,南府進貢的金珍珠每年也只不過一斛之數,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宮裡都只得四顆,承乾宮也只得了兩顆而已,主子您一轉手就全打賞出去了!”

    溫皙笑道:“蘇麻拉姑不是一般人,金珍珠雖然難得,但不過是死物,沒什麼大不了的。”溫皙這樣捨得也是因為空間也產金珍珠的緣故,雖然數量不多,但是肯定比底下進貢的數量多!

    珍珠中以金珍珠最為珍貴,價值連城,金珍珠不似尋常珍珠,素來得幾顆只能用來做耳環、戒指或鑲嵌只用,尋常珍珠項鍊常見,但從無人見過金珍珠項鍊,此物太過罕有,一兩顆已經是難得,若要做成項鍊必然是要每一顆都一般大,齊集天下金珍珠也實難湊出一條顆顆一般大的金珍珠項鍊。

    不過溫皙並不喜歡金珍珠,此珠華麗異常,有黃金的光澤,實在太過耀眼,戴在身上就像是暴發戶似的。溫皙更喜歡粉色或者粉紫色的珍珠,溫潤雅致。經過空間的催化和基因變異,溫皙空間裡各色珍珠也算是都有了,尋常的白珍珠為主,粉色、紫色、粉紫色、藍色、黑色、藍黑色等各種色澤的珍珠。

    “不過主子被禁足了•••”松兒有些替溫皙覺得委屈。

    “沒事!”溫皙渾不在意,“我正好要好好歇兩天。”康熙老是守著她,害得溫皙都不能進空間了!

    “松兒,你去長春宮看望一下宋答應,她若是聰明,就知道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溫皙囑咐道,她閑下來的日子也不能便宜了旁人。

    “竹兒,帶幾個小太監去內務府把這個月的炭領來。我正想著把西邊暖閣弄成個花房!”

    吩咐了一通,溫皙又回到帳子裡,說要睡個回籠覺,不許人打擾。

    溫皙來到靈泉山,喝了幾口暖泉裡的水,又分別給冷泉、暖泉都喂了塊極品美玉吃,現在靈泉的規模已經有兩個澡盆那麼大,要不是手臂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溫皙真想跳下暖泉洗個澡!

    對面的冷泉邊兒上,那株綠萼梅長勢喜人,已經有人高了,越是靠近靈泉邊兒,植物的生長速度就越快。聞著綠萼梅馥鬱的香氣,果然比佟貴妃宮裡的那兩株發生了優化和變異,花瓣的顏色更加濃綠,就像是祖母綠的色澤一般,連花蕊都是綠幽幽的。

    綠萼梅的旁邊還有一株高大的紅梅,顏色比大紅還要更深,顏色紅鬱得發黑,樹的枝幹又格外奇異遒勁,因此溫皙給它起名叫做鐵骨紅梅。紅梅樹根下,長了幾朵雪蓮,原是儲存在小樓中的一些雪蓮種子,一直種不活,直到有了冷泉,溫皙才起意將它們種植在冷泉之側的,果然現在已經淩寒而開了。綠葉葳蕤,雪蓮花開碩大,花瓣層層累疊,纖薄中有幾分通透,上頭還沾染了冷泉釋放出來的冷霧形成的小水珠,顯得格外晶瑩剔透,仿佛冰雕玉琢,煥然無暇!

    溫皙蹲下身子,撕下一片雪蓮花瓣,放進嘴裡,清亮味苦,卻如冰一般入口即化,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去,卻在肚腹中逸散出暖洋洋的氣息,經久不散。溫皙這才知道雪蓮對於治療體寒頗有奇效。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19 PM

第六十三章 拜高踩低

    從空間出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溫皙知道“回籠覺”不能睡太久,雖然千叮嚀萬囑咐不許打擾,萬一松兒竹兒梅兒她們看到她半天不醒來,掀開簾賬查看,事情可要大條了。

    溫皙讓她們伺候洗臉梳妝,這個時間已經是日上三竿了,雖然她在禁足中,但並沒有不許外人來探視,白天裡還是少進入空間為妙!

    承乾宮正殿闊五間、深三間,黃琉璃瓦歇山式頂,內外簷飾龍鳳和璽彩畫。雙交四菱花扇門窗,室內方磚墁地,天花彩繪雙鳳,正間內有康熙親筆禦題的“承順溫惠”的匾額。承乾宮,乾字為天,代指帝王,“承乾”之意便是順承君王,居住此宮的嬪妃不可違逆皇帝。

    承乾宮東西各有配殿兩座、側殿兩座,皆是琉璃瓦硬山式頂,簷下飾鏇子彩畫,東配殿分別為貞順齋、三福軒,西配殿為怡安堂、四禧堂;東側殿為菱芳齋、慶然居,西側殿為敬德齋和敬春齋。

    單論主殿,就包括正殿待客迎駕之地,正殿後是寢殿,寢殿后還連通著一間浴室,因此是深三間。而闊五間,是指正殿之東為碧紗櫥一間,往東聯通著一間放置書籍的小書房,正殿西為西暖閣兩間,正好是闊五間。

    外頭雪花飄搖,銀裝素裹,西暖閣裡卻溫暖如春,幾株晚菊也幾近凋謝了,除了梅花和水仙,溫皙在入宮之前還搜羅到了來自海外的風信子和鬱金香,現在都在花房裡開得炫麗。

    溫皙看到暖閣裡的炭盆都快燒完了,不禁蹙起眉頭道:“看守花房的宮女怎麼這麼不仔細?炭盆都要燒完了,還不添些竹炭!”

    松兒面帶憂色,上前道:“主子,不怪她們,是這個月的炭還沒有領到•••”

    溫皙不由疑惑道:“我前兩日就囑咐了早早去取炭,今日都是初三了!居然還沒有領來嗎?”

    竹兒面帶氣憤之色道:“小鹿子帶著底下小太監都去了七八趟了,內務府總管徐信義卻說紅籮炭要緊著兩宮和乾清宮,已經沒了!”

    溫皙一聽,頓時明白了,好啊!居然敢克扣到她頭上來了,登時怒火上來:“那竹炭呢?難道連竹炭都沒有?!”

    竹兒咬牙切齒地道:“徐公公可是底氣硬得很,居然口出狂言說什麼有罪之人不配用上好的竹炭!主子,您才剛剛禁足,他就敢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一定要回了皇上,好好懲治這起子賤奴!”

    溫皙冷笑,道:“一個徐信義算什麼?若非有佟佳氏授意,他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動我承乾宮的份例!”

    竹兒一慌道:“主子,那我們該怎麼辦?佟貴妃這是要報復您啊!”

    “蠢貨!”溫皙突然低聲罵道,“我還以為,她會趁著我禁足的機會,去好好挽回皇上的心!沒想到竟然幹出這樣沒腦子的事兒!竟然敢明目張膽地扣下了承乾宮整個月的炭例!哼,可見沒了李嬤嬤這個智囊,佟貴妃便像是沒了腦子的人!”

    吳魯氏微微搖頭,“主子要擔心的是眼下的困境,這幾日用的都是上個月剩下的竹炭,眼看就要用完了,這天又一天比一天冷,是否讓福嬤嬤給皇上哪裡透個話?”

    “不必!”溫皙眼中倔強,“你們反而要好好看著福嬤嬤,不要讓她有機會給皇上哪裡報信!”

    松兒急忙道:“主子您這是何苦?受了委屈為什麼不讓皇上知道?”

    竹兒也道:“難道要叫徐信義那狗奴才繼續張狂下去嗎?昨日小鹿子去的時候又聽了好一通數落呢!話裡話外沒少說主子的壞話!”

    梅兒插嘴道:“若不然,奴才去跟榮妃娘娘說一說,她是管著後、宮份例的,起碼先把這個月的炭例弄到手,否則這個冬天還怎麼過下去?”

    溫皙搖頭道:“本宮和榮妃並無交情,她素來禮佛不愛惹事,且你們以為她會為了本宮和佟貴妃作對嗎?”

    松兒竹兒梅兒都慌了神,焦急地六目齊齊望著溫皙。

    吳魯氏眼中充滿了擔憂,“主子,您該不會是要——”

    溫皙坐在軟榻上,歎息道:“本宮當日的確太衝動了,為了出一口氣,所以狠狠反擊佟佳氏,本宮也沒有想到皇上會杖斃了李嬤嬤,讓六宮膽寒側目,太皇太后這才插手禁足本宮!”

    李氏不是孝康章太后身邊的舊人嗎?竟然也往死裡打?佟貴妃跪在承乾宮求康熙饒恕李嬤嬤,康熙都不為所動,這件事整個後、宮都為之震動,因此才引起了孝莊的忌憚!佟佳氏不是一般的嬪妃,她可是孝康章太后的侄女、康熙的表妹,竟然也因為溫皙,使得她和康熙之間的情分一絲不剩了!

    可惜當日溫皙在麻沸散的藥性下幾度昏昏睡睡,等到她略微清醒的時候,李氏早就扔去亂葬崗了,也沒有看到佟貴妃跪在她宮外苦苦哀求的可憐模樣。也有些歎息,是否自己的演技真的太好了,居然讓康熙絲毫不過和佟貴妃多年同床共枕的情分?

    康熙終究是帝王,李嬤嬤再有資歷,也只是奴才,康熙在盛怒之下就需要一個替死鬼,一個奴才而已,死了就死了。只不過,他任由佟貴妃跪在雪地裡,竟然絲毫不憐惜?可見是真的動了大怒,許是覺得佟貴妃是在違逆他的旨意才如此狠心吧。

    但是孝莊不會那麼想,她會以為康熙為了溫皙連對孝康章太後母家的親情都拋諸腦後了!所以才會出手打壓溫皙。

    所以,要讓孝莊放下警惕,就需要出現一個比溫皙更囂張的人、一個比溫皙更讓她忌憚的人。這個人•••佟佳氏無疑再適合不過了。這個後、宮需要平衡,只有讓佟佳氏囂張到了打破平衡的程度,不論端嬪小產之事是否能夠水落石出,她都會解禁。

    “暫且熬幾日吧,你們的炭怕是也被克扣了吧?以後兩人睡一個被窩,也能互相暖一暖身子。通知成嬪、慎嬪她們也小心一些、低調一些,不要和佟佳氏起了衝突,尤其是慎嬪,她的性子•••唉!”溫皙微微歎息,慎嬪的性子是最急躁的,若是佟貴妃覺得慎嬪是溫皙一黨的而出手加以打壓,慎嬪又不肯服軟的話,只怕要吃虧。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20 PM

第六十四章 成嬪謀略(上)

    慈甯宮外。

    今日的天氣並不算好,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雖然早晨雪停了,但天依舊是陰霾的,冷風嗖嗖刺骨,“我聽說山東一帶突發瘟疫,皇上這幾日忙得都整夜整夜地沒合眼,早顧及不了後、宮的事兒了!”慎嬪歎了口氣,冷風灌進脖子裡,不由地渾身一哆嗦,手上捧的手爐這回已經不熱了,還好從慈甯宮回咸福宮的路不算遠。

    成嬪走在清掃過的青石路面上,也感歎道:“是啊,今年的冬天本就不一般地冷。幸好我宮裡只有宋答應,其他不用的偏殿側殿都停了炭火。當初收拾了個寬大的偏殿給她住,現下倒是讓她受冷了,屋子越大需要的炭火就越多,她的份例本就那麼一點點,以前我還能周濟她幾分,現在我都把胤?抱到自己屋子裡了。白天的時候就把她叫道正殿說說話,也能給她省些炭火。”

    慎嬪氣憤道:“嬪位該有的日用八斤的紅籮炭以前起碼還能有一半,好叫我填了手爐暖暖手!現在竟連一斤都沒有了!那些個竹炭年份又不夠,放在手爐裡一個時辰不到就不熱了!”說著就把連點溫熱氣兒都沒有的銀胎琺瑯彩手爐扔給隨從的宮女拿著,“她真想把整個後宮都弄得雞犬不寧嗎?!”

    成嬪急忙捂著慎嬪的嘴,低聲道:“你小聲些!也不怕叫人聽見!為了賑災山東,連太皇太后宮裡的份例都減半了,何況是你我?”

    “銀錢減了就減了!連好炭都沒了,這個冬天可還怎麼過?!也沒見她宮裡減!”慎嬪憤憤不平地道。

    突然後頭傳來一聲帶著嚴厲的質問聲:“慎嬪說什麼減不減?也說給本宮聽一聽。”

    慎嬪、成嬪二人聽見熟悉的聲音,急忙推到道路一側,福身行禮:“貴妃娘娘金安!”

    佟貴妃從五彩刻絲青鸞齊飛的轎子中走出來,身上披著厚厚的銀狐披風,慎嬪、成嬪二人只聞見香暖的氣息撲面而來,佟貴妃今日珠翠滿頭,打扮得格外華美,佟貴妃慵懶高傲地斜睨:“你們兩個嘀嘀咕咕的,該不會在人背後嚼舌根子吧?”

    成嬪急忙搶先慎嬪一步上前謙恭地笑道:“怎麼會?方才慎嬪妹妹正在說連娘娘的景仁宮份例都減了大半,嬪妾等應該隨從效仿才是呢!”

    佟貴妃朱唇微微一哼,可見是並不相信成嬪的話,嘴上趾高氣揚地道:“那就好!此次賑災,朝廷開銷頗大,後、宮也該盡一份力才是!本宮主理後宮多年,素行節儉之道,今年不比往年寬裕,削減後、宮用度也是太皇太后和皇上都允許的,想來也不會有哪個膽大包天的敢違逆吧?”

    慎嬪心下早就積了一怨氣,被佟貴妃這麼一刺激,就忍不住開口道:“今年的紅籮炭可真是少呀!娘娘一削減用度,它就像是自己長了翅膀一樣,整個宮裡除了皇上和兩宮哪兒,也就只有貴妃宮裡還用不完了!想來嬪妾們份例的紅籮炭都是會拜高踩低的,所以都飛去貴妃宮裡了!”

    佟貴妃聽了慎嬪這麼一通怪裡怪氣暗諷的話,登時氣得鼻孔都要冒煙兒了,姣好的容顏不滿怒容,當場就要發作。

    成嬪卻搶先疾言厲色地訓斥道:“慎嬪妹妹這說的是什麼話?!竟然連尊卑都不分了嗎?我瞧你是看著佟貴妃娘娘素來寬宏大度,才愈發不知收斂的!”

    慎嬪一愣,頓時覺得委屈,成嬪與她說話素來端莊又溫和,何曾這般呵斥過她?嘴上囁嚅,望著成嬪,不敢置信,“成姐姐,你•••”

    佟貴妃也吃了一驚,成嬪、慎嬪素來較好,怎麼今日是要鬧內訌了?便起了幾分繼續看戲的心思。

    成嬪重重地一哼,“在這宮中最重視的就是尊卑!紅籮炭一直緊缺,若有不足的時候,當然要送足了皇上、兩宮,再盡著貴妃的宮裡!景仁宮的紅籮炭取足了,若是還有節餘,才輪得到其他宮裡!好東西自然要尊貴的人先取走,否則還要你先取走不成?!”

    佟貴妃心下不由地得意,但是得意之餘似乎又覺得成嬪的拍馬屁的話似乎又哪裡不太對勁,卻怎麼也咀嚼不出來。

    成嬪朝著佟貴妃一禮道:“慎嬪對貴妃娘娘無禮,照宮規理當罰禁足一個月!請貴妃娘娘降罪慎嬪,以示宮規嚴明、尊卑有序!”

    佟貴妃滿意地點點頭,笑盈盈道:“成嬪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既然如此,本宮自然從諫如流——”美眸瞧了一眼臉色發白的慎嬪,不由冷笑,“赫舍裡氏就回自己宮裡好好思過吧!”

    成嬪拉著慎嬪行禮,笑道:“娘娘快些回宮吧,您金尊玉貴,萬不可被冷風吹傷了,否則就是嬪妾們的過失了!”

    佟貴妃頓時覺得裡子面子都足足的了,下巴高昂,便大搖大擺地回宮了。

    成嬪、慎嬪都是嬪位,只能步行回宮,在冰天雪地裡繼續受冷。

    “成姐姐•••”慎嬪走了一路,到了自己宮門口的時候才想到成嬪的長春宮已經過了,成嬪陪著她多走了一段路、多受了許多冷風,她眼中有些濡濕:“多謝姐姐。”

    成嬪臉上露出安慰的笑容,“你總算是明白了。”

    慎嬪撲哧笑道:“我方才可是覺得自己委屈了半路呢,可是後來才想,姐姐不是那種會拜高踩低的人,便開始琢磨姐姐那樣說的緣由。”

    成嬪停下腳步道:“那你可是想明白了?”

    慎嬪嗯了一聲,“是我太笨了,眼下形勢不一般,惹惱了她,遭罪的還是我自己?姐姐方才的話,看似是恭維佟貴妃,還求她罰了我,但是此事傳出去,旁人只會知道我是因為沒了份例該有的紅籮炭,因此對佟貴妃發牢騷,才被禁足的。嬪妃之中,紅籮炭人人都被扣下不少,唯獨景仁宮把紅籮炭當成尋常的竹炭來暖屋子。這下子,不少人會從心裡跟我同仇敵愾了!”

    成嬪點點頭,微笑道:“你知道動腦子了就好!若是以前李嬤嬤還活著的時候,我是萬萬不敢在佟貴妃面前玩心思的,沒了李嬤嬤的佟貴妃可不只是少了一個忠心耿耿的心腹!方才我真怕你一不小心得罪了她,才情急之下出此計策的。反正天越來越冷,出來一趟也是受凍,留在自己宮裡窩著不出來也好。”

    慎嬪爽朗地一笑,揚聲道:“是了,從今兒起,我就要開始貓冬了!”

    成嬪又道:“回宮叫你宮裡的幾個常在答應往一塊擠一擠,炭合在一起用,這個冬天總能熬過去的!”

    “我知道了,成姐姐快些回去吧,這天陰沉的很,只怕要有大雪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21 PM

第六十五章 成嬪謀略(下)

    成嬪轉身折返,覺得冷風愈發大了,只好加快腳步往長春宮去。

    宋娉婷此事正在成嬪的長春宮正殿中,手裡正在給虎頭帽裡塞棉花,特意多加一些,還不時地往暖塌上七阿哥胤?的腦袋上比一比,覺得挺好,才低頭一針一線認認真真地繡著。

    忽而,門吱呀一聲開了,宋娉婷被冷風吹得渾身一哆嗦,卻見是成嬪回來了,急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迎了上去,行禮道:“娘娘今日回來的晚了一些,可是遇見什麼事兒了?”

    大門被手腳伶俐的宮女急忙關進了,殿中頓時暖和了幾分,成嬪走到炭盆跟前烤火,道:“還能是什麼事?佟貴妃娘娘威風凜凜。”

    宋娉婷心下有些擔心,“娘娘沒事吧?”

    成嬪笑道:“不惹事,未必事不惹你,遇見了躲著就是了。”

    宋娉婷放心了幾分,笑道:“娘娘好心胸。”

    成嬪覺得自己身上被炭火烤熱了,才脫下身上的披風交給侍奉的宮女,去暖榻上把七阿哥抱了起來,笑道:“心胸這東西,全都是受足了委屈、受足了氣才磨練出來的。”

    又問道:“我不在的時候,胤?可乖?”

    宋娉婷柔柔地道:“七阿哥很懂事,方才乳母剛剛喂了奶,很快就睡著了。”

    成嬪一臉為人母親的溫柔和慈愛,溫聲細語地道:“這麼大的孩子,貪吃貪睡才能長得快!從頭到腳的衣帽很快就又穿著不合適了。”說著便拿起宋娉婷放在桌案上的半成品虎頭帽,笑道:“這老虎的眼睛繡得真好,活靈活現的!”

    “若是再綴上兩顆黑珍珠做眼睛,那就更好了!”宋娉婷笑盈盈地道。

    成嬪拍案笑道:“可不正是!我記得月前溫僖貴妃賞賜了一小盒黑珍珠,鶯兒,快去取來!”

    身穿著淺綠色衣裳的小宮女急忙從成嬪的妝匣裡取出了一個小巧的荔枝紋剔紅圓盒,打開一看,果然滿滿一小盒子的黑珍珠,每一顆都光滑圓潤,漆黑如眸子,雖然不過才十幾顆,卻顆顆皆是精品。

    成嬪親自從挑選了兩顆一模一樣大小且渾圓無比的黑珍珠,放在虎頭帽上比了比,才滿意地點點頭。

    外頭一聲悶雷,大雪便開始撲簌簌地往地上墜,長春宮中卻是一派溫婉寧靜之態。

    這時候太監小屏子突然來報導:“給娘娘請安,給小主請安!御前司寢的嬤嬤已經來了,皇上今日翻了宋小主的牌子!恭喜小主,轎子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宋娉婷落下最後一針,精心繡了大半日的虎頭帽終於完成了,宋氏看了看成嬪,成嬪不但沒有絲毫不悅,反而帶著淡淡的喜悅道:“皇上肯翻牌子,可見山東疫情有所緩解,快些去吧,別讓司寢嬤嬤等著。”

    宋娉婷起身朝成嬪恭敬地行了一禮,“是。”

    外頭的雪下得正大,夜裡本就寂靜,聽著雪撲簌落地的聲音,壓得殿外的桂枝都吱呀吱呀得想著。成嬪看著熟睡的七阿哥,便也不覺得寂寞了,又吩咐太監小屏子道:“宮外多掛二盞燈籠,你去外頭等著,再叫小廚房熬一碗濃濃的姜湯。”

  話剛吩咐下去不到半個時辰,成嬪就聽見殿外有聲音,有些疑惑宋答應為什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便披上了披風親自出來瞧瞧。

    宋娉婷獨自一人在漫天雪落的世界裡慢慢地走著,腳下發出咯吱的聲響,連個宮女都沒有隨侍。成嬪打著傘急忙快步上前,見宋氏被凍得一臉青紫,急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沒有坐著轎子回來?!”位份地位的嬪妃並不允許在宮中乘坐轎攆,但是唯獨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送去侍寢,來回都有專門的轎攆接送。

    宋娉婷滿眼的淚花,嘴唇都凍得發紫說不出話來。成嬪見狀急忙脫了自己的披風披在宋氏身上,又把自己手中熱乎乎的手爐塞進宋娉婷懷裡,拉著她的冷得像冰塊一樣的手,“快,先進屋再說!”

    宋娉婷住在西配殿,成嬪早已命人吩咐了晚上燒熱了屋子,進屋之後又叫人端了姜湯過來給宋答應喝了。宋答應這才緩過勁兒來,便開始止不住地落淚,滿腹的委屈和屈辱仿佛是衝破了堤壩的洪水,怎麼也流不盡。

    成嬪心下也替她著急,“你這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宋答應嗚嗚地哭泣著,哽咽道:“景仁宮佟貴妃突然派徐公公去乾清宮說、說——四阿哥突然發燒•••,皇上就看都沒看我一眼,就走了!徐公公還跟司寢嬤嬤說,既然我沒侍寢成,就不必乘坐侍寢的轎子回來了。”說著哭得更加厲害了,纖薄的身軀微微顫抖,弱不禁風,可憐無比。

    成嬪聽了,頓時搖搖頭,“佟貴妃也太•••”事情也太湊巧了!皇上好不容易得空翻了牌子,四阿哥卻突然發燒了?宋答應自從木蘭回來之後一直頗有幾分寵愛,成嬪一直以為以佟貴妃的身份不會去為難一個答應,沒想到她竟然——做出這樣的事兒!成嬪心下怒氣愈發濃郁,她真以為整個後、宮都由著她的意思來嗎?!

    成嬪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今日的羞辱,你好好記著便是了!在我宮裡,想哭便哭個夠,以後若是出了長春宮,你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見了佟貴妃更要萬分恭敬,讓她挑不出一丁點錯處!”

    宋娉婷咬著嘴唇,略略止了哭泣,狠狠點頭道:“婢妾記住了!”

    成嬪歎息道:“眼下皇上事忙,無心關注後、宮,佟貴妃是嬪妃之中位份最高的,我們都得罪不起!”

    宋娉婷紅著眼睛,道:“只盼著溫僖貴妃早點解禁,叫她別那麼囂張!”

    成嬪苦笑道:“哪那麼容易?下令要溫僖貴妃禁足是太皇太后,無太皇太后准予,溫僖貴妃就只能一直禁足著。”

    宋娉婷素來溫順,第一次這般恨著一個人,她咬牙道:“她這樣繼續囂張下去,早晚太皇太后先容不得!”

    成嬪笑了,“你說的對!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要讓她更囂張,囂張到太皇太后不能容忍,到時候自然會解禁溫僖貴妃,來平衡佟貴妃的勢力!”

    安撫了宋娉婷好一通,才叫她安心睡下。

    戴佳氏聽著殿外落雪的聲音,忽的開口道:“從今兒起,密切注意景仁宮和永和宮的動靜,德嬪靜心養胎,未必就能如願靜下來。”

    一日日下來,本就所剩不多的竹炭也告罄了,溫皙望著自己已經凍得胖了一圈的雙手,長長地歎了口氣,這個身子未免也太嬌弱了點,身上可是穿著厚厚的冬衣和最新的皮子。

    青蘭看到溫皙凍傷的手,道:“主子,奴才給您調個藥膏吧,在不好好保養只怕都要凍裂化膿了!”

    溫皙苦笑道,手看上去像胡蘿蔔似的,倒也沒覺得怎麼難受,只不過不美觀罷了,“算了,只要天這麼冷下去,治好了還是要再凍傷了!”

    “對了,布貴人和章佳庶妃怎麼樣了?”溫皙把胖乎乎的手縮進袖子裡問道。

    松兒道:“按照主子的吩咐,已經暫時叫她們先住在一個屋了。好在,小鹿子去了那麼多次,今日總算弄到一點竹炭,不過承乾宮這麼大,哪裡夠用呀!”

    若溫皙想要治好自己的手,是在是太容易不過了,去空間裡用暖泉水泡一泡就會好,只不過她留著胖乎乎的手要來日做苦肉計用呢,怎麼能浪費了?

    “永和宮有什麼動靜?”雖然在禁足中,溫皙也吩咐了除了要出去領份例銀子的,其他都不許隨意外出,但還是叫人留意其他宮的動靜。

    松兒回稟道:“一直閉門養胎,什麼動靜都沒有。”

    “主子——”竹兒快步跑了進來,“佟貴妃的儀仗剛剛從我們承乾宮門口經過,去了永和宮!”

    溫皙終於展露笑顏,道:“聽說昨夜四阿哥突發高燒,皇上在景仁宮待了一夜,今早皇上才剛去上朝,她就去永和宮找德嬪麻煩了嗎?”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22 PM

第六十六章 德嬪之淚

    永和宮。

    德嬪小腹已經微微隆起,這些日子的精心調養可見是有了不少氣色,她有孕在身,永和宮的份例內務府也沒人敢動,因此日子一直過得還算安穩。康熙也前後數次來探視,雖然不曾留宿,但永和宮的恩寵擺在那裡,總算沒人敢得罪。只是今日佟貴妃突然駕臨,德嬪不由地心下一凸,急忙叫侍女扶著她出去迎接。

    佟貴妃大張旗鼓地來了,手裡還牽著一隻肉肉的小手,她略露出幾分笑容,“胤?,不是有底下奴才說你的生母是永和宮德嬪嗎?今兒額娘帶你來親自去問問。”

    四阿哥還不滿四歲,白白嫩嫩的樣子,身上又穿得格外厚實,就像是雪天裡的一顆大雪球,圓滾滾的可愛極了,卻是不愛說話的樣子。

    佟佳氏見德嬪已經迎了出來,眼光落在德嬪的小腹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

    烏雅氏笑臉相迎,恭敬地行禮道:“嬪妾見過貴妃娘娘,不知貴妃駕臨,有失遠迎,還還請娘娘降罪!”

    佟佳氏嘴角微微揚起,也不理會德嬪,反而牽著胤?的手,快步進了正殿,傲然坐在主位座位上,嘴上一邊幽幽地道:“你身懷有孕,本宮哪兒敢降罪你呢?萬一你龍胎出了什麼事兒,豈不是要賴到本宮頭上?”

    烏雅氏被宮女扶著進了殿,聽著佟佳氏一番帶刺的話,卻也絲毫不惱怒,臉上依舊帶著溫柔謙恭的笑容,道:“娘娘言重了。”眼光不由地落在佟佳氏懷中乖巧安靜的四阿哥身上,“聽說昨夜四阿哥發燒,看樣子是已經好了。”

    佟佳氏面色浮現一絲冷笑,道:“本宮今日正是為此事而來!本宮聽胤?身邊服侍的小太監說四阿哥昨日下午在你永和宮外滑到了?”

    烏雅氏回答道:“確有此事,嬪妾擔心四阿哥著涼,所以叫人給四阿哥送了件小斗篷。”

    佟佳氏將捧在手心的鎏金福祿壽喜的手爐重重地撩在桌子上,發出砰地沉悶聲響,佟佳氏驟然厲聲道:“可是四阿哥回去之後就突發高燒!德嬪是否該給本宮一個解釋?!”

    烏雅氏不由地心下一驚,急忙跪下請罪道:“嬪妾沒能早些叫人把斗篷送出去,叫四阿哥受了風寒,是嬪妾的不是!還請貴妃娘娘息怒!”

    佟佳氏正身坐在小葉紫檀木嵌百寶牡丹富貴紋的寶座上,帶著赤金嵌著金珍珠護甲的纖纖十指緩緩拂過護手上透雕祥雲如意紋,面上愈發不善,嗤笑道:“德嬪倒是會避重就輕!”說著便從身後宮女手上一把取過那件小巧精緻的雨過天青色繡著海水銀龍狐毛滾邊的小斗篷,重重地甩在德嬪腳下,責難道:“可是太醫卻說,這件披風上有不乾淨的東西,才使得四阿哥突然高熱,險些丟了性命的!”

    烏雅氏愕然,她頓時明白了,佟佳氏這是要將謀害皇子的罪名壓在她頭上,急忙看了一眼怒瞪著她的四阿哥憤憤的小臉,她一臉的苦澀和悲傷,哭訴道:“貴妃娘娘,嬪妾豈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謀害四阿哥?嬪妾愚鈍,但也不至於用這樣低劣蠢笨的手段去尋死啊!”

    低劣蠢笨?佟佳氏心下更加惱怒了,德嬪的話明著是說自己,可暗著是在辱駡她呢!突然在桌案上狠狠拍了一下,佟佳氏的宮女急道:“娘娘仔細手疼!”

    佟佳氏哼了一聲,怒斥德嬪道:“不管你如何巧言令色,人證物證俱在,你也休想狡辯!”

    烏雅氏驟然大哭,心神慌亂之下突然大叫道:“娘娘,四阿哥是嬪妾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又怎麼會害他!除了娘娘您,誰會相信為人生母會害自己的親生骨肉啊!”

    “放肆!!”佟佳氏氣得驟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德嬪烏雅氏,尖銳的護甲指著德嬪,怒容愈發盛了,“你,再給本宮說一遍,四阿哥是誰的兒子?”

    此時,胤?一雙迷蒙的眼睛正望著德嬪,希望得到一個答案。

    烏雅氏渾身一顫,急忙搖頭,別過頭去,不敢去看四阿哥的眼睛,垂淚道:“嬪妾失言,四阿哥是貴妃的兒子,不是嬪妾的兒子!”

    德嬪話音剛落,胤?突然向前走了兩步,走到烏雅氏跟前,望著德嬪道:“我額娘是貴妃,是嗎?”

    烏雅氏看著近在咫尺的兒子,突然顫抖的雙手想要去抱他,卻觸電一般縮回了雙手,低頭淚珠從兩頰滑落下來,滴在猩紅的地毯上,咬著嘴唇道:“是!”

    四阿哥胤?用小孩子稚嫩的聲音問道:“是你害我生病的嗎?”

    烏雅氏急忙搖頭,言辭悲肯難以自抑:“不是!嬪妾沒有害四阿哥!”

    佟佳氏冷冷地哼了一聲,架子頭上的掐絲金鳳凰步搖上垂下的珍珠微微晃動,踩著三寸高的花盆底兒鞋,鞋上的金線密繡花團錦簇的紋飾華美異常,上頭綴著的珍珠熠熠生輝,佟佳氏緩緩走到烏雅氏跪著的猩紅色菊紋地毯上,“本宮既然主理六宮,就不能任由企圖謀害皇子之人•••”

    “娘娘!”這時候外頭永和宮的小太監小余子急忙來報,“啟稟貴妃娘娘、德嬪小主,長春宮成嬪娘娘來了!”

    佟佳氏微微疑惑,道:“她來做什麼?”成嬪和德嬪素無半點交情,竟然會上門來了?於是坐在寶座上,道:“傳她進來吧!”

    成嬪也是聽聞佟貴妃氣勢不凡去了永和宮和才急急忙忙趕過來的,只不過她的長春宮在西六宮,距離東六宮的永和宮頗遠,所以多費了些時日,成嬪快步入正殿,恭敬地行了禮,瞧見德嬪烏雅氏跪在地毯上,心下一驚,嘴上卻笑意滿滿地道:“德嬪妹妹這是做什麼?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可惜皇上不在,你做這楚楚可憐的模樣是給誰看呢?!”

    佟佳氏聽了成嬪戴佳氏的話,不由地對德嬪又多生出了幾分厭惡來。

    成嬪走到德嬪跟前,嘖嘖道:“怎麼妹妹賴在地上不起來了?德嬪妹妹可是身懷有孕的人,若是腹中皇嗣有所閃失是你自己承擔罪名呢?還要賴到貴妃娘娘頭上?!”

    佟佳氏看了一眼德嬪的肚子,雖然十分厭惡,但還是揮手道:“還不起來!你存心要害本宮是吧!”

    德嬪身後的宮女這才敢上去扶起自家主子,但是德嬪跪了許久,膝蓋都麻了,半個身子都靠在宮女身上,都站不直了。

    成嬪朝著佟佳氏福身道:“貴妃娘娘,雖然嬪妾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但德嬪絕非善類,娘娘一定要好好懲治她,才能在後、宮立威!”

    佟佳氏抿嘴輕笑,道:“成嬪素來最懂規矩,那麼你說該怎麼懲治德嬪呢?”

    成嬪笑道:“娘娘仁厚,為山東疫情費心費力,嬪妃們也理當效仿才是,不若讓烏雅氏這個冬天好好為山東災民抄寫《法華經》祈福吧,抄不完不許出宮門半步!”

    佟佳氏咯咯笑了,笑得十分開心,道:“《法華經》可是整整七卷二十八品,六萬九千餘字,德嬪恐怕今年是出不了門了!”

    佟佳氏又看了一眼臉色變得蒼白的烏雅氏,心下愈發得意,脖頸昂起如驕傲的孔雀,“烏雅氏,成嬪為人素來公允,她提議的懲罰,你可服氣?”

    烏雅氏急忙躬身道:“嬪妾心服口服。”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23 PM

第六十七章 共謀

    在永和宮出了一口氣,佟佳氏總算是趾高氣揚地離開了。她一走,德嬪的宮女們一個個急忙忙地扶著德嬪在軟榻上坐下,小宮女急忙給德嬪揉著膝蓋,一邊仰頭道:“娘娘,膝蓋還疼嗎?”

    烏雅氏眼中含淚,搖頭。

    成嬪歎了一口氣,在德嬪對面坐下,將自己懷裡還溫熱的手爐塞進德嬪懷裡,“你也別哭了,有孕之人不宜大喜大悲。好在你的永和宮還算暖和,地毯還算厚實,要是跪在旁的地兒,只怕•••”佟佳氏當日跪在承乾宮外雪地跪求皇上,許是覺得那份委屈還沒有發洩完吧。

    烏雅氏急忙拭淚,道:“多謝姐姐相救!”

    成嬪微微笑了,“舉手之勞罷了。”德嬪果然比慎嬪聰明得多了,從她開口諷刺德嬪奉承佟貴妃開始,她沒有絲毫的憤怒和不悅,反而看著成嬪的眼神有所感激。這樣聰明又懂得隱忍的人,無怪乎能夠得寵,還能在佟貴妃的打壓下接連生下兩個阿哥。

    烏雅氏飲了一碗宮女送上來的熱熱的姜湯,忽的道:“也不知道溫僖娘娘現下如何了?我聽底下領份例的奴才說,承乾宮這個月只領到了少量的竹炭。”

    成嬪皺起眉頭,此事她的確不曉得,但是心中有些話不能全然都對德嬪說了,畢竟她和德嬪縱使合作也是要留一半心在肚子裡,只道:“眼下,也只好忍耐了。”放下此事不提,成嬪轉而問道:“不知德嬪妹妹對月前端嬪落胎一事,又和見解?”

    德嬪臉色露出幾分冷意,道:“不算高明,卻十分有效!”

    “妹妹好生明透!”成嬪點頭道,不愧是德嬪,是個可以合作的物件,只不過需小心再小心。

    德嬪突然苦笑道:“見得多了,還能不透徹嗎?佟貴妃對永和宮使的手段多了去了,她是什麼樣的人,我自然熟悉,知彼知己,自然看得清楚!佟貴妃已經搶了我的四阿哥,端嬪這一胎就算生不下來對她也沒有壞處!”

    “不知妹妹可否願助溫僖貴妃解除眼下的困境呢?”成嬪突然單刀直入地問道。

    德嬪微微一愣,笑道:“嬪妾願盡綿薄之力•••只是慎嬪妹妹她——”

    成嬪道:“慎嬪哪裡本宮自然會去說和,德嬪妹妹不必擔心。”

    德嬪扶著微微隆起的肚子,道:“眼下困境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其癥結一在太皇太后,二在端嬪,佟貴妃日漸獨斷跋扈,其一很快將不是問題,然後便是其二了。”

    成嬪心下不禁感歎德嬪的智慧,她自己也不過只想到了第一點而已,只想到要讓溫僖貴妃解禁,卻忘了無罪解禁才是最好的!不由地虛心道:“願洗耳恭聽。”

    “成姐姐可還記得數月前,端嬪是如何解禁的?”德嬪笑意滿滿地提示道。

    成嬪驟然茅塞頓開,道:“好主意!只是端嬪可不是郭貴人那樣心思淺薄的人,只怕並不容易說動了!”

    德嬪撫了撫衣袖上的褶皺,眼中帶笑道:“那就要看成姐姐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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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天氣略見好轉。

    長春宮裡的粗實太監正在清掃地上的積雪,“你聽說了嗎?佟貴妃下令賞了納喇貴人耳光!”

    “早聽說了!納喇貴人臉都腫了,現在都不敢出門了!沒想到佟貴妃連惠妃娘娘的臉面都不給!”

    成嬪懷裡抱著七阿哥哄著,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來,昨日去請安,太皇太后獨獨留了佟貴妃說話,說了什麼她也能猜到,只是不知太皇太后是否後悔禁足了溫僖貴妃,讓佟貴妃沒了節制呢?只怕現在後悔也晚了,沒有個正當的理由她也不好解禁佟貴妃,而現在成嬪需要做的就是個太皇太后一個理由。

    納喇貴人是惠妃納喇氏的同族姊妹,早年為康熙生育過萬黼、胤?兩個皇子,可惜都早夭了。惠妃和納喇貴人關係,也不同於宜妃和郭貴人,更不同于溫僖貴妃和伊常在,而是真真的情同姊妹,惠妃還曾經請求康熙封納喇貴人為嬪,可惜那時候納喇貴人已經失寵,故而一直都只是貴人,惠妃擔心她受人欺負,所以早早地就把她弄進鐘粹宮好加以照拂。佟貴妃這樣當著惠妃的面折辱納喇貴人,惠妃雖然當場沒有發作,但這個仇是記下了,這個事兒也傳到了慈甯宮耳朵裡,加上之前的慎嬪禁足、德嬪罰抄佛經,佟貴妃已然是讓太皇太后深為不滿了。

    成嬪將七阿哥交給乳母抱著,問道:“佟貴妃現在去了何處?”

    乳母道:“聽說是被皇太后叫去甯壽宮說話了。”

    “是麼?”皇太后是素來安靜,不插手嬪妃們之間的事情的,只怕也是受了太皇太后之意才召見佟貴妃的。

    成嬪微微一笑,便叫人備了禮物,去景仁宮拜訪了。

    景仁宮。入內果然一派華麗,院中紅梅朵朵,傲雪而開,撲鼻的是梅花冷冽沁人心脾的幽香,成嬪深深地吸了口氣,手中捧著的手爐放著的也只是尋常的竹炭,熱度已經不及剛出門的時候暖烘了。

    小太監急忙行禮道:“我家貴主子去甯壽宮了,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

    成嬪順手摘下一小朵紅梅,放在鼻間長長地吸一口氣,“無礙,我是特意來看望端嬪的,還請小公公帶路吧。”

  端嬪所居的倒是景仁宮裡上好的地方,屋子裡紅籮炭燒得旺,只是熏香的氣息太濃郁,成嬪剛入內不禁被沖得捂著鼻子,許久才適應了。成嬪素來只喜歡清淡的香,心道:這樣濃郁的香料燃燒著端嬪也不怕熏壞了自己?

    端嬪面色憔悴,人愈發瘦削,雖然穿著厚厚的衣裳,但露出來的一雙手都瘦骨嶙峋的,臉上也瘦得無二兩肉,整個人都沒了精神。聽說康熙也曾經來看望過兩次,但是見端嬪日漸消沉,也就不來看了。

    成嬪忍不住微微歎息,不去計較端嬪坐在榻上沒有禮數了,便坐在端嬪對面,道:“我當初懷著胤?的時候,摔了一跤,見了一次紅,太醫診斷說我腹中孩子有所缺損,縱然生下來可是先天不足或者有所殘缺,但是我還是堅持把胤?生下來!因為那是我的孩子,做母親的絕對不可以拋棄自己的孩子!無論它健康與否!”

    端嬪的身子不由地一顫,沒有血色的嘴唇發出惶恐而又自責的聲音;“我、我•••我不是、我沒辦法•••”說著眼中溢出大滴的淚水,無聲地哭泣。

    成嬪道:“我記得,你在木蘭見過一次紅,雖然勉強保住了腹中皇嗣,只不過孩子怕是那時候就不大好了吧?”

    佟貴妃就是那樣說服端嬪的吧,用一個極有可能先天不足甚至根本難以生下來的孩子來陷害溫僖貴妃,成嬪語中略帶諷刺,“佟貴妃娘娘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捨棄自己的孩子?!”

    端嬪捂著自己的嘴巴,任磅礡的淚水在臉上留下淚痕,她的情緒複雜而交錯,悔恨?痛苦?無奈?和些許的野心•••••良久她嘴唇顫抖地吐出兩個字:“妃位。”

    成嬪冷笑,“那你得到了嗎?”

    端嬪急忙拿著絲帕擦著臉上縱橫的淚水,壓抑住內心的痛苦,道:“她說時機到了,會為我爭取!”

    “你、竟、然、相、信?”成嬪無比諷刺地一字一頓道,她確實瞧不上端嬪這樣的人!

    端嬪頓時慌了,“我、我•••她——”

    成嬪想聽端嬪的辯解,只道:“我跟你做個交易如何?你去皇上跟前揭發佟貴妃謀害你的孩子並嫁禍溫僖貴妃,我為你謀一個一宮主位如何?”

    端嬪慌忙搖頭,但聽到成嬪說到“一宮主位”的時候,又忍不住心動了,“你真的能•••••”若得一宮主位,就不需再受人節制、受人擺佈了!她如何能不心動?

    成嬪道:“啟祥宮、永壽宮,都還沒有主位,你若是不抓住這次機會,以後若有後來者居上,你後悔都來不及了!”

    端嬪最終還是搖頭,道:“我得罪不起佟貴妃!”

    成嬪笑道:“一旦此事揭發,你還以為佟貴妃能夠像今日這般囂張嗎?她必然遭到皇上和兩宮重懲,連自保都成問題,哪裡還有本事為難你呢?”

    端嬪頓時蠢蠢欲動,咬牙道:“你如何讓我信你?”

    成嬪道:“你若肯,便就是與我結盟,投效了溫僖貴妃,我自然要幫著你脫離佟貴妃的掌控,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了!信不信由你!”

    “好,成交!”端嬪咬牙道,為了一宮主位、為了不再為人魚肉、為了她腹中落下的孩子!需讓她付出代價!

    “不過,既然要揭發,必然要鐵證如山•••”

    端嬪冷笑道:“那東西我一直保存著呢!不用你擔心!”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25 PM

第六十八章 反擊

    養心殿。

    康熙看著從山東六百里快急來的奏摺,臉上終於浮現出多日未見的笑容,道:“朕原本只覺得張英頗有才華,沒想到治理災情也如此卓異!果真是國之大才!”

    梁九功親自端來一碗參湯道:“皇上這幾日都睡了沒幾個時辰,這是太醫親自開的藥膳八寶人參湯,已經整整煨了兩個時辰了。”

    康熙放下摺子,一邊喝著參湯,突然問道:“溫僖貴妃現下如何了?”

    梁九功一直在御前,卻也有所耳聞近來佟貴妃的囂張跋扈,便道:“奴才不甚清楚,不過身在禁足怕是好不到哪兒去。”

    康熙將半碗參湯擱下,歎息道:“她也禁足許久了,改日去跟太皇太后說一說,年關都近了,總不能一直禁足下去!”

    梁九功連連稱是,又到:“方才端嬪娘娘和成嬪娘娘求見,已經在殿外等了快半個時辰了。”

    康熙因為忙碌多日總算得了喜訊,心情還算不錯,“端嬪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快讓她們進來吧!”

    養心殿重地,嬪妃們輕易不得涉足,也是今日康熙心情好,沒有怪罪。成嬪半扶著端嬪搖搖欲墜的身軀走進殿中。在殿外冷風裡等了半個時辰,端嬪身子本就不好,現下看樣子又是十分不舒服了。

    “嬪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安!”二人齊齊行禮。

    “起來吧,”康熙又見端嬪憔悴孱弱的模樣,也心生了幾分憐惜,吩咐道,“賜坐!”

    底下立刻又小太監搬來了兩個繡墩,端嬪卻不肯坐下,成嬪也只好站著扶著她。端嬪楚楚可憐地望著康熙道:“皇上,嬪妾此次前來是要揭發佟貴妃謀害嬪妾腹中皇嗣!”

    康熙不由地握緊了手中的茶盞,面色肅穆道:“你可知,若無證據,誣陷貴妃是何等罪名?”

    成嬪替端嬪開口道:“其實此事本就疑點頗多,溫僖貴妃年不滿十六,本就是天真純善的年紀,又怎麼會懂得馬麝這樣陰損的東西?而且嬪妾查到,今年的馬麝是快十月才進獻上來的,而那時候溫僖貴妃還身在木蘭!馬麝乃是麝香之中藥性最強烈的,嬪妃們誰會去領用?誰又能悄無聲息地取走了?除了主理後、宮的佟貴妃旁人誰能做到?”

    端嬪蒼白著臉色,眼中含淚道:“嬪妾也是突然才想到,佟貴妃身邊的小太監曾經晚上的時候趁人不備將一包香氣刺鼻的東西藏去了後殿,嬪妾當時並不敢往不好的地方去想,可是嬪妾的孩子沒了!嬪妾求皇上搜宮景仁宮,必然能搜出不乾淨的東西!”

    康熙的面色十分複雜,食指敲擊著桌面,久久不言語。

    成嬪上前兩步,道:“皇上今日來煩憂國事,或許並不曉得後、宮近來發生的事情,慎嬪赫舍裡氏份例的紅籮炭被克扣殆盡,而對佟貴妃有所不滿被禁足;德嬪日前也因被佟貴妃發作有謀害四阿哥嫌疑,因而禁足抄寫佛經;更甚至連惠妃之妹納喇貴人也不知為何得罪了佟貴妃,被當眾打了耳光。太皇太后已經有所不滿了。”

    康熙眸中閃動著異樣的光芒,微微掃過成嬪身上,“是嗎?”

    成嬪不由地心下一凸,皇上該不會是對她有所懷疑?於是急忙跪下道,“這些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後、宮人人皆知,嬪妾不敢欺君!”

    康熙嗯了一聲,臉上的怒容突然化作幾縷笑容,道:“朕素來以孝治天下,豈能叫皇瑪嬤為後、宮之事而煩憂?”隨即冷冷地吩咐道:“梁九功,傳旨,搜查景仁宮!”

  成嬪趁機抬頭,趁機道:“皇上,端嬪休養良久,卻一直不得康復,想來是景仁宮太過熱鬧,不宜養病,還請皇上恩賜端嬪妹妹別宮而居吧。”

    康熙看了看身軀嬌弱的端嬪,也頗為贊同的模樣,問道:“朕記得你宮裡居只住了個宋氏•••”

    端嬪董氏一慌,急忙道:“嬪妾有病在身,萬一給七阿哥帶去了病氣可怎麼好?嬪妾雖然很想去成姐姐宮裡,但是還請皇上為七阿哥考慮一二。”

    康熙哦了一聲,思索道:“既如此•••德嬪有孕、惠妃宮裡有了定嬪,都不合適。”

    成嬪笑著提醒道:“皇上忘了,端嬪已經是嬪位,又入宮年久,自然是有資格做一宮主位了!而且現下啟祥宮和永壽宮都還欠缺主位呢!”

    “也好!朕就賜端嬪移宮,居永壽宮主位!”康熙下決定道。永壽宮可是一等一的好地兒,地方寬敞,距離養心殿還十分近,只是因為數年前失火重修才一直沒有叫高等級的嬪妃們住進去,現在剛剛修繕完畢,正好端嬪可以住進去。

    端嬪心下大喜,急忙跪拜謝恩:“多謝皇上恩典!”

    景仁宮。

    佟貴妃剛剛從太后的甯壽宮回來,本就吃了一通教訓,心情很是不佳,回來就瞧見梁九功帶著一大群人大肆搜宮,連別宮的宮女太監都吸引過來看熱鬧了。

    佟佳氏快步進殿,就瞧見自己最心愛的一對金胎琺瑯彩的雙鳳牡丹大耳瓶就那麼被人粗魯地撩在地上,瓶耳都被摔了下來,屋子裡的被子褥子都被翻開仍在地上,妝匣子裡的珠翠金玉都被倒了出來,有些精細的玉簪、翡翠釵都被摔碎了!佟貴妃氣得渾身發抖,還沒來得及發作,梁九功笑嘻嘻地道:“貴妃息怒,奴才等也是奉旨辦事,想來貴妃不會違抗聖旨吧?”

    “你——、你們竟敢?!”驚怒之下,佟貴妃氣得胸口發悶生疼,如西子捧心一般,可憐無比。

    梁九功無視佟貴妃楚楚動人的可憐神色,吩咐道:“你們去後殿好好搜查一番!什麼地方都不要錯過!”

    “放肆!”佟貴妃吼叫道,“後殿是佛堂,豈容你們放肆?!”

    梁九功笑道:“佛堂自然更要搜了,萬一窩藏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得罪了佛祖可如何是好?貴妃您說是吧?只要沒藏什麼不該有的東西,自然不怕搜!”

    搜宮活像抄家一般,什麼東西都給翻箱倒櫃弄了出來,滿地都是玲瓏珠翠、綢緞衣料,只可惜全都被些亂腳踩踏弄壞了大半。

    “你們太放肆了!本宮要見皇上!!”佟貴妃忍不住吼道。

    梁九功接過小全子從後殿搜到的東西,聞了一下,被那濃郁的氣味沖得立刻別開腦袋,笑道:“正好,貴妃請隨奴才去養心殿,跟皇上好好解釋一下這東西吧!”

    佟貴妃也聞到了那刺鼻的氣味,急忙後退兩步,厭惡地道:“這是什麼東西?!”雖然她用馬麝弄掉了端嬪的胎,但是這樣女子禁用的東西她都是交給底下人去做,自己從不沾手,故而不認得這包馬麝。

    梁九功笑呵呵地道:“這可是好東西,一兩價值百金!對於陣痛、消腫、活血化瘀有奇效!只不過此物後、宮禁用,娘娘好本事,居然弄到手了!”

    佟貴妃頓時慌了神,面帶無比驚訝之色,“怎麼可能這東西本宮明明給了——”隨即,急忙捂住了嘴巴。

    “給了誰了?”梁九功問道。

    佟貴妃頓時咬牙切齒,“是不是端嬪背叛了本宮?她竟敢誣陷本宮!!”

    “是否誣陷,娘娘請親自去跟皇上解釋吧!”梁九功面露幾分得意之色。

    “端嬪呢?本宮要見她!馬上叫她過來!!”佟貴妃不顧形象大吼大叫道。

    梁九功戲謔地笑道:“娘娘還不知道吧,端嬪娘娘因為需要安靜養病,皇上已經親口下旨賜她永壽宮主位了!”

    “她果然背叛了本宮!她竟然敢背叛本宮?!本宮決饒不了她!”佟貴妃一張俏麗的容顏因憤怒而扭曲變形。

    梁九功見佟貴妃一副瘋魔了似的嘴臉,心下有些不屑,平日在皇上跟前溫柔恭順,在旁人面前就跟換了一張臉似的,故而嘴上也不怎麼客氣:“娘娘還是先考慮考慮怎麼跟皇上解釋吧!”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26 PM

第六十九章 溫皙解禁

    承乾宮,青蘭語重心長地按著溫皙的手臂,正往那胡蘿蔔似的手指頭上塗藥膏,一面像哄小孩似的道:“主子,您就別強了!手凍得嚴重了都能留下傷疤,主子您那麼愛美,怎麼捨得十指纖纖變得跟樹皮一樣難看?更嚴重的,還能凍壞了關節,就跟老寒腿似的留下一輩子的病根!”

    塗完了黑乎乎的藥膏,然後取出細細的紗布,把溫皙的手包成了粽子!

    溫皙嘴角抽了抽,看著一雙熊掌似的手,不是她強,每天手跟胡蘿蔔似的也不舒服,晚上被窩裡暖和過來還發癢,難受得想去撓!怕撓破了留下疤痕才忍住了不去抓!本來溫皙已經打算接受治療了,但是看到青蘭調配出來的詭異的藥膏,溫皙突然覺得胡蘿蔔就胡蘿蔔了!因為那藥膏黑漆漆的,活像是水溝裡的爛泥巴!好吧,難看一點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它還有一股子刺鼻的臭味!這就是溫皙忍無可忍了!我特麼情願胡蘿蔔手!

    然後就有了,青蘭強行塗藥的的舉措。

    溫皙鼻子抽動,嘔~~~真夠難聞的!下意識地拿手去捂鼻子,頓時手上那沖鼻子的味兒一下子鑽進了鼻子裡,“嘔!!——”溫皙大早晨吃的美味早點差點交代了出來,苦著一張臉道:“青蘭,你就不能配點好聞的藥!”

    青蘭很無奈地聳了聳肩道:“主子,良藥苦口,您就忍著點吧!奴才叫人多熏些香,驅驅味就是了!”

    溫皙揮舞著一雙“熊掌”,哀嚎道:“我不要這東西,馬上給我拆了!帶著這東西,聞著這骨子味兒,我還有胃口吃飯嗎?!”

    青蘭也困窘道:“這確實是個問題!主子,要不我再研究一下,您先將就兩天!”

    好不容易瞧見青蘭提著藥箱子離開,溫皙叫道:“松兒,快來給我把紗布解開,竹兒去打熱水來!梅兒去把我屋裡那盒雲螺香粉取來!然後給我開窗通風,點上露荷香驅味!”

    “歲寒三友”猶豫地看著溫皙,松兒先道:“主子,可是您的手•••”

    溫皙氣鼓鼓地道:“先弄來來再說,我都要吐了!等青蘭調配處味道好的凍瘡藥膏再說!!快點!——”

    “歲寒三友”松竹梅這才一個個忙活起來,拆紗布、淨手、塗香粉、開窗通風、點燃香料••••一通忙活下來,溫皙聞了聞自己洗了三遍,塗了四遍香粉的一雙胡蘿蔔手,“阿嚏!!——”

    這下子沒臭味了,可是貌似專門往臉上撲的雲螺香粉在手上抹了太多了,結果香得有些過火了,沖得溫皙都打噴嚏了。不過香噴噴沖鼻子,總比惡臭轟轟沖鼻子好!

    “主子,皇上來了——”剛去倒了髒水的竹兒急急忙忙跑了報告。

    溫皙一驚,急忙把握起胡蘿蔔手,手臂一縮,就縮在了衣袖裡,瞧不見了。

    因為康熙也沒叫人提前稟告,存心是要給溫皙一個驚喜,進殿就聞見了一股悠長的香氣,深深地吸了一口道:“這是今年新進貢的露荷香,你一向不喜歡焚香,今兒怎麼點上了?”

    溫皙急忙縮著手上前行禮,你特麼比狗鼻子還靈呢!臉上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怎麼突然來了,臣妾都有些措手不及呢。”

    康熙哈哈笑道:“朕就是要給你一個驚喜!”

    溫皙笑道:“可是端嬪的事兒已經水落石出了?”

    康熙壓下胸中的怒火,道:“是佟佳氏所為•••不過,內宮醜聞不可外揚,朕也只能對外宣稱是端嬪自己不慎滑胎,與旁人無關!佟貴妃主理六宮期間,後、宮嬪妃諸多怨言,朕已經削去她主理六宮之權利,並將她禁足。朕賜董氏為永壽宮主作為安撫,端嬪也願意息事寧人了。”

    端嬪這個受害者都不計較了,她這個牽連者自然也不能去計較了是嗎?溫皙心中冷笑,無論如何,康熙都還是要護著佟貴妃,因為她是佟佳氏的女兒、孝康章太后的侄女,她身上有一塊不倒的金牌!

    溫皙問道:“既然如此,臣妾是不是就不必再禁足了?”

    康熙拉著溫皙的手臂,一起到軟榻上坐下,道:“那是自然,太皇太后已經親自發話解禁了,很快也會有安撫的賞賜分別賜給承乾宮和永壽宮。”

    打一棒子給一甜棗嗎?溫皙心裡很不甘願,但還是要露出十分欣喜的樣子,笑臉道:“臣妾瞧皇上瘦了許多,這些日子也一定很辛苦吧?”

    康熙心下一暖,笑道:“沒有你每日送去的點心,朕都吃得不香了!”

    溫皙俏臉盈盈道:“皇上的禦膳房有的是好廚子,臣妾那點小東西也值得皇上惦記?”

    康熙望著溫皙不變可人容顏道:“你的廚藝好,心意更好!朕都喜歡!”說著便抓起溫皙的手腕調笑道,“從一進殿,朕就發現你一直握著手,可是藏了什麼好東西?”說著,康熙掏出了藏在袖子裡的一雙手,頓時整個臉都變得鐵青了!

    溫皙臉上適時地露出幾分委屈又說不出來的神情,急忙把一雙凍得胖了一圈兒的手給收了回來,瑟縮回袖子裡。

    康熙怒容掃視整個殿中,道:“你們是怎麼伺候貴妃的?竟然讓貴妃凍傷了手?!”

    殿內宮女被嚇得一個個噗通都跪倒在地上,松兒急忙哀戚戚地道:“皇上有所不知,承乾宮份例的紅籮炭全都被內務府克扣了,只領到了一點年份不足竹炭,根本燒不暖屋子!我家主子從來都沒受過這樣的苦!”

    康熙哼了一聲道:“朕進來的時候本就覺得你宮裡冷,原本來以為是開著窗戶的緣故!”又掃視了殿中僅有的兩三個炭盆,炭盆裡的竹炭都比較細小,可見不過是兩三年年份的高山毛竹,絕非嬪妃規制的五年以上的竹子燒制出來的竹炭。

    “梁九功!傳旨,內務府總管徐信義杖斃!景仁宮首領太監徐明義杖三十,發配辛者庫去服役!”康熙怒中威勢赫赫,一殿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康熙也明白區區一個徐信義沒這麼大的膽子,這才連徐明義一起重罰了,未得就是給佟貴妃一個教訓。

    康熙又把溫皙的一雙手握在手心裡暖著,滿是憐惜的怪責:“你也是,怎麼不早早叫人報上來,平白吃了這麼多日的苦!”

    溫皙低下頭道:“臣妾身在禁足,不想惹是生非。”又急忙地抽手,可惜康熙早有防備,給牢牢地抓住,不讓溫皙抽走。

    溫皙手上癢癢的,便道:“皇上別暖著了,一暖和過來,手就癢得很,還是繼續凍著舒服些。”

    康熙不悅地瞪了溫皙一眼,“怎麼能叫它繼續凍著?”又吩咐小全子道:“你去一趟內務府,領足了紅籮炭來,承乾宮冷得像個冰窖子怎麼成?!”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27 PM

第七十章 蘿蔔手和饅頭腳

    有康大boss發話,效率就是不一般地好!不過是個把時辰的功夫,承乾宮所有在庫房裡睡覺的炭盆全都給擺了出來,正殿八個泥金鸞鳳的炭盆全都燒滿了紅通通的紅籮炭,殿內都燒得暖烘烘的,連腳下冰冷的地板仿佛都是熱的,空氣都如春日一暖煦。溫皙乍冷之後,有些不大適應,額頭上很快冒出汗珠,只好脫下厚厚的貂皮披肩,斜坐在暖塌上。

    只是渾身一暖和過來,手腳不冷了,就開始發癢了,手指手背、腳趾腳背上都仿佛爬著無數隻螞蟻,癢得溫皙坐立不安,恨不得用長長的點翠纏枝鏤金護甲狠狠地撓一撓!這樣奇癢無比,還不如疼來得痛快些!

    康熙瞧著溫皙坐在萬福祥雲榻上不斷雙腳摩擦的難耐和窘迫模樣,關切地問道:“是不是腳也凍傷了?”

    溫皙嗯了一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尤其是腳背,生生腫得跟饅頭似的,以前原本合腳的花盆底兒鞋都穿不上了,還是梅兒趕制了一雙絮了厚厚棉花的柳葉纏枝春燕紋的軟綾鞋,用得還是溫皙當初陪嫁入宮的料子,都有些陳舊了。禁足期間不但連應有的炭都被克扣殆盡,那些個份例的綢緞、吃食就更不用說了。

    康熙看了看溫皙的花盆底兒鞋,看鞋子比以前肥了一圈就曉得凍傷不輕了,於是道:“朕傳太醫來給你調配個藥膏吧。”

    溫皙急忙搖頭道:“不勞煩太醫了,臣妾身邊的青蘭已經去配藥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青蘭帶著兩個端著臉盆、腳盆的小丫頭快步走進了正殿,行禮道:“皇上,娘娘,奴才剛想出了內外兼服的法子,外泡手腳、內服當歸四逆湯。只要別受寒,六七日就能痊癒!”

    溫皙看到兩盆顏色怪異的熱水,小盆的是釉裡紅雙鳳朝陽紋的敞口瓷盆,被放在溫皙身側的紫檀木福壽紋香幾上,正熱騰騰冒著氣兒;大盆的是剔紅漆雕木盆,內側雕著竹石靈芝紋、外側是常見的祥雲如意紋,被擱在在溫皙腳側地上,同樣正是熱燙冒氣。溫皙心下有些凸凸地,不放心便開口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青蘭不見思索而道:“給主子您泡腳泡手的!”

    溫皙指著桌上的那盆道:“我是問,這是用什麼東西熬出來的?”不過聞著總算沒有刺鼻的氣味了。青蘭有所進步,聞著好似有些熟悉,但是一時間想不到是什麼。

    青蘭回答道:“主子。這是民間的土法子,用冬瓜皮和茄子根一起煮了,法子簡單,卻有奇效!”

    冬瓜皮?茄子根?溫皙犯暈,也虧她能在皇宮裡找到這東西!

    康熙滿意地點頭道:“既如此。你就用吧,總不能諱疾忌醫!”

    溫皙蠕動著癢得難受的雙腳,看了看饒有興味的康熙,不禁瑟縮道:“皇上不先回養心殿嗎?”總不能再大老闆跟前泡腳吧?

    康熙許是瞧出了溫皙的害羞,臉色露出幾分調笑的神色,“你的腳。朕又不是沒瞧過,怕什麼?!”

    溫皙縮著脖子搖頭,道:“臣妾不急。”

    又起身吩咐道:“把這兩盆東西先端進東暖閣。我晚上再用!”

    倒是接過了青蘭熬好的當歸四逆湯,問:“真的有用嗎?”凍傷手腳不是應該往手腳上抹藥膏的嗎?

    青蘭聽到溫皙帶著懷疑的話,立刻昂起小臉非常自信,滔滔不絕地開始解說道:“當歸四逆湯出自《傷寒論》,中有當歸四錢、桂枝三錢、芍藥三錢、細心一錢、通草兩錢、炙甘草兩錢、大棗半錢。可溫經散寒,養血通脈。主子您體血虛而又經脈受寒,寒邪凝滯,血行不利,陽氣不能達於四肢末端,因而手足厥寒。”

    青蘭是個十分膽小的人,莫說是康熙駕前,就算是遇見了尋常陌生男子都會緊張害怕,但惟獨有一種情況是例外的,那就是說到醫藥之時,她便自信地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口裡吐字清晰,侃侃而論:“此方中當歸甘溫,養血和血;桂枝辛溫,溫經散寒,溫通血脈,為君藥。細辛溫經散寒,助桂枝溫通血脈;白芍養血和營,助當歸補益營血,共為臣藥。通草通經脈,以暢血行;大棗、甘草,益氣健脾養血,共為佐藥。重用大棗,既合歸、芍以補營血,又防栓枝、細辛燥烈大過,傷及陰血。甘草兼調藥性而為使藥。所以服用此方正合適!”溫皙知道青蘭一說起藥方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嘴巴極為麻利地把病因、藥方及君臣佐使都給分析出來,讓你安心服用,不復素日裡的膽小怯懦。

    康熙點點頭,似乎是通曉醫理,囑咐道:“良藥苦口,需趁熱喝!”又看了一眼青蘭,青蘭說完了藥理,便立刻打回原形,帶著幾分恐懼急忙退到了溫皙深側。康熙平日裡不發怒的時候,還是很有平易近人的氣度的,但帝王終究是帝王,小小醫女心存敬畏,他也覺得理所當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道覺得這個相貌平平的醫女還算懂禮數,便隨口道:“你這醫女,倒是有幾分本事。”

    溫皙雖然聽不懂這些專業性術語,但還是能充當一個好患者的,雙手端著觸手質感極好的紫砂碗,慢慢吹著熱騰騰的藥,驕傲地道:“青蘭的醫術,比那些太醫們也絲毫不遜色呢!”

    康熙一笑置之,顯然只以為是溫皙的自誇之詞,見溫皙乖乖地大口喝藥,便吩咐溫皙宮女捧來天香蜜棗.白糖蓮心.糖漬青梅.甘草金橘死式精緻的蜜餞來壓一壓苦味。其中尤以糖漬青梅最佳,顏色紅潤如初摘的梅子,被極好的刀工雕琢成蓮花型,稱之為“梅雕”,入口酸甜,回味無窮,溫皙一嘗便知,這並非她承乾宮廚子的廚藝。於是問道:“皇上那裡又來了新廚子?”

    “舌頭還是這樣靈!”康熙眉眼帶著笑意,“是杭州知府舉薦的廚子,說是醃漬的一手好蜜餞,朕想著你嘴巴刁鑽,便留下來了。你若想吃,朕日日叫人送了來!”

    ?是誰嘴巴刁鑽了??!!

    溫皙臉上依然帶著貪吃可愛的笑意,關切地道:“臣妾看皇上眼睛裡有血絲,怕是許多日都沒有睡好了,不若皇上先去正寢休息一會,晚膳的時候臣妾再叫皇上起來用。”

    康熙看了看溫皙的手、又看了看那雙小巧而肥肥的花盆底兒鞋。道:“不必麻煩了,朕去你的東暖閣。”正寢一般是康熙來的時候過夜的地方,而溫皙素日裡夏天在碧紗櫥、冬天在暖閣。很少獨自睡在正寢殿。

    額溫皙突然想到,那泡腳的藥湯就在東暖閣裡放著,康熙是不是存心的?!

    不管怎麼說,大老闆發話了,就得伺候著。康熙雖然將近而立之年,但是依舊是個生活上的巨嬰,穿衣、更衣必然要人伺候,自己像個大爺似的伸開手臂讓溫皙給他脫衣服。

    伺候“大爺”躺下,溫皙很快就聽到了輕微的鼻鼾聲,看來康熙真的是頗為疲憊了。前段時間山東爆發瘟疫的事兒。溫皙也聽說過,朝廷的事兒、宮闈的事兒沒有一刻會停歇,置身於那樣的位置。不知道是他的幸還是不幸。

    青蘭蓮步輕移,走到溫皙跟前,把釉裡紅小瓷盆端到溫皙近前的紫檀木福山壽海八仙桌上,低聲道:“主子,剛剛又給您熱了一下。您泡泡手腳吧!”

    泡腳則用的是木盆,主要是避免底下的涼氣滲透上來。一旁的紫銅壺裡預備著一大壺的熱水,作隨時添水之用。

    面孔有些生的宮女伺候著溫皙拖去花盆底兒鞋,因為溫皙腳凍壞了而腫了,故而穿鞋拖鞋都頗為費事。又褪下繡著仙草紋的潞綢襪,露出一雙胖乎乎的小腳,剔紅木盆頗深,一直沒過腳踝,這樣才能叫足下的熱氣從足底蔓延全身。

    青蘭為溫皙捏著手背、手心的穴位,力道略重一些,雖然有些疼,但很舒服。腳也有宮女按摩著穴位,力道相對輕緩一些,略有些癢。溫皙閉著眼睛享受著,偶爾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哼哼聲,被人伺候的感覺就是爽!

    前後青蘭吩咐新來的洗腳宮女添了兩次熱水,溫皙只覺得自己手腳都被暖洋洋舒服極了。睜開眼睛,偷偷瞥了一眼紅木漆雕描金人物拔步床上康熙正用一雙笑意盈盈的丹鳳眼看著她。

    溫皙大囧,臉紅了半邊,“皇上怎麼醒了?”

    康熙倒也不起身,卻笑道:“朕素來只曉得用玉手、玉足來形容美人,今兒倒是見了不同的,旁人都是玉手纖纖、玉足彎彎,唯獨你是蘿蔔手、饅頭腳!”

    溫皙額頭上劃過三道黑線,不興這樣埋汰人的!康熙也太嘴毒了吧?不由地低頭看自己的手和腳靠,還真像是蘿蔔和饅頭!

    正給溫皙捏手的青蘭突然忍不住用濕漉漉的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那個洗腳的宮女也是,竟然用剛剛給溫皙按摩腳的手捂著嘴巴!!

    有那麼好笑嗎?!溫皙看了一眼那個模樣俊俏的洗腳宮女,道:“你的手可是剛剛從洗腳盆裡伸出來,也不怕臭!”

    洗腳宮女水靈靈地嬌笑道:“主子的腳是香噴噴的,怎麼會臭呢?”

    溫皙不由地一怔,她的聲音如三春鶯語,軟軟的膩膩的,又如初夏鸝音,婉轉清脆,她本是中上姿色,但是口中吐出的卻是讓人聽之忘俗,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姓岳,名清淺。”啟開那婉轉清澈的聲音,緩緩地道。

    月色如漪,清淺溫潤。的確是個好名字!比起容色,她更出眾的是嗓音,天然不帶矯揉造作,卻如海妖的歌聲一般能夠讓人失神!溫皙瞧瞧瞥了康熙一眼,似乎已經是睡著了。不過溫皙沒有發覺,在她看康熙的那一瞬間,嶽清淺也用她那雙水汪汪某種熱切的目光探頭看了一眼床上入睡的帝王。

    青蘭小眼睛笑得如月牙兒,“主子也覺得她的聲音好聽是嗎?只不過清淺平日裡不愛說話。主子讓奴才挑幾個聰明的小宮女學點醫術給奴才打下手,就她學得最好!”

    嶽清淺急忙有些害羞地垂下頭去,“奴才不過是以勤補拙罷了,是青蘭姐姐不嫌棄奴才愚笨罷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28 PM

第七十一章 宣嬪博爾濟吉特

    一連三日康熙都是宿在承乾宮,每每愛捉弄溫皙,手裡把玩著溫皙胖乎乎的腳,愛不釋手道:“漢人有三寸金蓮,你這天生的腳竟然也是這麼精緻小巧!”

    一聽到三寸金蓮,溫皙不由地泛起幾分厭惡,嬌俏的嘴巴只帶著意洋洋的語氣道:“就是天生的才好,後天早就得再怎麼好也比不上天足!而且臣妾聽說那些漢人三寸金蓮都是生生把腳給拗斷了,折疊起來!旁人只瞧見她們穿著小小的鞋子,蓮步緩緩的樣子覺得美,若是三寸金蓮美人都脫了鞋襪,露出扭曲變形的殘足,只怕要把人嚇跑了!”溫皙的腳只有二十三釐米(特意在空間裡量的),放在後世就是36號的小腳,又柔軟白皙,自然可愛。但三寸金蓮才十釐米,穿上小巧的鞋子自然可人,溫皙幼年曾經見過一位三寸金蓮老太太的腳。當時也是覺得可愛有趣得很,但是看到老太脫去鞋子解下裹腳布,露出一雙發黑變形扭曲如樹根似的殘足,嚇得溫皙整個晚上都做噩夢!

    康熙倒是沒聽出來溫皙對於裹腳的厭惡之情,只覺得她是小女子的小性子又犯了,自詡大度寬仁的康熙便不與一介小女子計較。捏了捏溫皙腫了起來的腳背,戲謔道:“白裡透紅,比小孩子的腳都肉呼呼的,真是可愛得緊!”

    溫皙不悅地抽回腳,塞進團簇萬福如意的雲錦被子裡,她的腳本來就白嫩多肉一些,看上去倒也圓潤可愛,只不過這下子又胖了一圈。活像水腫了一般!溫皙從來不覺得胖是可愛!——小孩子例外。

    康熙哈哈一笑,將溫皙攬在懷裡,聞著小女子烏髮間那沁人心脾的獨特氣味,寬容而沉醉道:“還是那麼愛使小性子!朕不過是一時好奇罷了。本朝滿漢不得通婚,且皇瑪嬤為免紅顏禍水霍亂宮闈,一早就定下了漢人小腳女子不得入宮的規矩!”

    切——,溫皙心下恨不得翻白眼。孝莊在的時候還好,等到孝莊掛了,你不照樣弄了三寸金蓮美人入宮了?康熙中後期最得寵愛的密嬪王氏不就是漢人嗎?還有勤嬪陳氏、襄嬪高氏,通通都是漢人。還都給康熙生過不少皇子。密嬪生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祿、十八阿哥胤衸,勤嬪生十七阿哥胤禮,襄嬪生十九胤禝、二十阿哥胤禕。等等,以至於康熙後期的兒子幾乎都是漢人所生。(漢人,不同于漢軍旗,端嬪董氏就是漢軍旗。)

    康熙揉捏著溫皙的手背,呼氣道:“可還覺得癢?”

    溫皙低頭嗯了一聲。被窩裡的腳也癢得忍不住摩挲,“青蘭說,癢是好事,癢才能慢慢好起來。”

    “懿婉她”康熙深沉地歎了口氣,“是她不對,只是皇額娘在世的時候很喜歡懿婉。”

    溫皙雖然早預料到。佟貴妃身上有不倒的王牌,但是心裡還是氣悶得很,臉上乖順道:“皇上孝義。臣妾明白。”

    康熙露出幾分滿意之色,“懿婉從前也還算溫柔賢慧,朕竟不知她愈發妒性重了!朕已經叫她閉門思過,不許她在染指宮權,你安心便是。”

    有個這個一號敵人。溫皙可沒法安心,但表面上還是點頭稱是。不曾流露出絲毫不滿。皇帝都是渣,見怪不怪了!

    康熙丹鳳眼中流露出些許的愧疚,撫摸著溫皙柔軟順滑的頭髮道:“朕,會好好補償你的。”

    翌日,去慈甯宮給孝莊太皇太后請安,她又如鄰家老太太一樣慈祥和藹,還特意留了溫皙和宣嬪陪著兩個老太太說說話。不過慶倖的是,基本上是溫皙陪孝莊說話,宣嬪陪著太后嘰裡咕嚕說“外語”。

    幸好,孝莊精通滿蒙漢三種語言,溝通無障礙,溫皙也乖巧地像自家小孫女一樣,側身坐在孝莊身下的紫檀木鏤雕雙鳳牡丹的繡墩上,俏麗的臉上露出恬淡的笑容。

    孝莊今日穿著一身尋常的絳紫色福山壽海紋的旗裝,大氣內斂,慈眉善目又無比溫和地道:“哀家一早就喜歡你這孩子,就像我們蒙古格格似的,直爽明媚!”

    “是太皇太后不嫌棄臣妾笨罷了!”溫皙的話裡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既然孝莊要演戲,她就陪著老太太演戲好了!孝莊想要的是後宮的平衡,佟貴妃囂張過頭,孝莊自然就轉過頭來對她無比慈祥了。

    忽而,孝莊突然深深的歎氣,目光哀婉道:“以前懿婉那個孩子也是十分懂事的,沒想到這次竟然做出這樣的事兒——終歸是哀家叫你受委屈了!”

    溫皙急忙站起來,受寵若驚蹲身行禮地道:“太皇太后嚴重了,臣妾沒有受什麼委屈!”

    孝莊滿意地微笑,親手虛扶了溫皙一把,“鈕祜祿氏的格格都是懂規矩的,不過你比你姐姐孝昭更懂事!”又語帶無奈地勸慰著,“佟佳氏終究是皇帝的母家,你也別怪皇帝要將此事遮掩過去。”佟貴妃僅僅是因為處理六宮事務不當才被削去宮權,閉門思過的,端嬪只不過是自己不慎小產罷了。

    溫皙點頭,乖巧地道:“臣妾明白,皇上是最顧念舊情的!”然後有有些憤恨地道,“臣妾也沒得罪佟貴妃呀,她怎麼總是針對臣妾?!”

    孝莊眼中露著笑意,並未因溫皙對佟貴妃的不滿而有所不悅,反而樂見如此——後宮需要平衡,一個直來直去的女子總比愛使手段愛玩心計的女子更讓孝莊放心,便拍了拍溫皙的手背安慰道:“此事是懿婉的錯,你不與她一般見識就是了。”

    溫皙滿不情願地點頭,眼的餘光瞥見孝莊並未對溫皙敷衍的態度表現出絲毫不滿,反而又笑容可掬地道:“哀家總想著該補償你一下,不過尋常的金玉珠寶你也從不缺,不如——哀家就賜你額娘進宮來看望你吧。”

    溫皙驀然睫毛顫了一下,不由地心跳加速了。額娘——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她的腿上的老毛病好了嗎?那些姨娘妾侍有沒有欺負她?恍惚了好一陣,才想到要謝恩,急忙躬身說話聲音都帶著顫音,心中的激動溢於言表:“多謝太皇太后!臣妾感激不盡!!”

    孝莊並不介意溫皙因動容而失色而有些許失禮,又叫了宣嬪博爾濟吉特?那木過來,與溫皙侍立在她左右。論輩分那木是孝莊侄孫女,康熙的表妹。但是從太后那裡論,那木就是太后的堂妹,康熙的阿姨輩兒!誰叫孝莊的媳婦是她的侄孫女呢?!

    博爾濟吉特?那木長得確實不大像那些明豔活潑的蒙古姑娘,反而長得有些纖細柔婉。許是因她生母是漢人侍妾的緣故吧。孝莊看著宣嬪,不禁有些心中失望,只道:“那木。素日裡若是閑著無事,多去貴妃的承乾宮,你不是喜歡音律嗎?貴妃雖是滿洲貴女出身,卻也精通詩詞歌賦,你要好好跟貴妃討教才是!”

    宣嬪急忙福身。道:“是。”然後低頭,不多言語。

    溫皙看了一眼宣嬪,她容色只是中等偏上,但眉眼溫婉喜人,當初孝莊選了她進宮想必就是看中了她的溫順靈秀。孝莊曾經為順治選的皇后明豔潑辣,才導致廢後之事。孝莊想必是吸取了教訓才選了她。凡為帝王大多不會喜歡強勢的女子,只是孝莊沒想到自己選了個木頭疙瘩,平日裡連話都不會說。根本討不到皇帝喜歡!

    孝莊也不知道前前後後教導、勸誡過宣嬪多少次,她還是像只鴕鳥一樣窩在自己宮裡不出來!孝莊甚至幾次拉下臉來讓康熙去景陽宮,可是每次康熙都氣呼呼地離開景陽宮。孝莊便曉得是原因在那木自己身上。孝莊知道宣嬪此次十有八九又是陽奉陰違,於是就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兒你就跟貴妃去她宮裡一同研習音律吧!”

    宣嬪那木的身子微微一顫。貝齒咬著嘴唇,低頭道:“是。”

    走出慈甯宮的時候。自然是溫皙和宣嬪一同出來了,溫皙看了看身邊安靜地像塊木頭似的的宣嬪,溫皙客客氣氣地道:“宣姐姐似乎並不心甘情願?”

    宣嬪苦澀地笑道:“我的人生,從來由不得我自己的心願。”

    溫皙微微一愣她是個有故事的人,只是博爾濟吉特氏的格格那麼多,有的是性甘情願的,太皇太后為何非要找這個心不甘情不願的來?只是其中的內情,並不是她一介外人好去深問的,便轉而道:“聽說宣嬪精通音律。”

    宣嬪坦然道:“我生母是漢人歌女,幼時雖她學過琵琶。”她本人倒是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出身,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

    “只不過自從進宮,已經不再碰了”宣嬪微微帶著幾分感歎道。

    “哦?這是為何?”溫皙順嘴問道。

    宣嬪嘴角淡淡地笑道:“以前的時候,都是穿著對襟廣袖長襖裙和娘親一起彈奏琵琶。”而滿人的旗裝,直筒子一樣,雖然能夠凸顯身材婀娜高挑,卻不及漢服韻味十足。

    對襟廣袖襖裙——那是漢人的衣服,而在宮中是不允許穿的!其實溫皙也更喜歡漢服,襖裙、襦裙、深衣、外搭漢服飄逸,滿服拘謹,溫皙打心眼裡是更喜歡漢服的,尤其喜歡半臂襦裙和琵琶袖襖裙。若是再後世,溫皙一定會拉著那木一起去研究漢服。

    溫皙也曾經叫梅兒給她做了幾身漂亮的漢服,只不過鈕祜祿府裡不允許穿漢服。哪怕是婢女也要穿著旗裝,只不過去了花盆底兒鞋罷了。那幾身衣服依舊也只能放在空間裡,偶爾進去的時候偷偷穿一穿,對著鏡子孤芳自賞罷了!

    因近日的天氣頗為不錯,便同宣嬪一起徒步而行。宣嬪不能坐轎攆,溫皙也不好意思叫她在後頭跟著,權當是走路鍛煉身體了。

    “本宮想,宣嬪穿漢服的樣子一定十分貌美。”溫皙道,宣嬪的氣度並不適合直筒子的滿服,想像著她穿著對襟廣袖長襖裙,衣袂翩翩,裙裾飛舞,懷抱琵琶半遮面的樣子,一定很美。

    宣嬪臉上綻放出一個美麗的笑容,道:“這樣的話,嬪妾入宮還是第一次聽到。”

    是了,滿洲八旗的格格,連漢軍旗都瞧不起,更何況是那些純粹的漢人了!自然就不喜歡漢人的服飾。“滿漢一家”,也就只是說說而已,封建時代的人終究還是分等級的!就算是康熙雖然弘揚漢學,厚待漢人,不過是吸取元朝滅亡的教訓,為了安撫漢人,維護統治地位罷了!

    “是麼?女人都喜歡漂亮的衣服,這是常理。”滿人入關,改發衣服,卻是“男從女不從”,女子漢服也都得以繼續存在下去,京城裡常見穿著襦裙、襖裙的女子衣袂飄揚。只不過還真沒見那家八旗貴女穿漢人衣服的。

    宣嬪點頭,眼中卻並無贊同之意,只道:“嬪妾也學過漢人的刺繡,常常給自己做些衣裳,只可惜宮中不許穿漢服,故而也只能壓箱底了。”

    “是嗎?那本宮是否可以一觀呢?”溫皙順杆子問道。

    宣嬪欣然允諾,便一同轉道去了景陽宮。景陽宮在西六宮最西北面,位於鐘粹宮之東、永和宮之北是東西六宮中最冷清的院落,不過宮中裝飾還算不錯,宣嬪雖然不得寵,但終究是太皇太后的侄孫女、一宮主位,尋常人輕易不敢與她為難。景陽宮,面闊3間,黃琉璃瓦廡殿頂,與東六宮中其它五宮的屋頂形式不同。簷角安放走獸5個,簷下施以鬥栱,繪龍和璽彩畫。明間開門,次間為玻璃窗。明間室內懸禦題“素柔承修”匾。天花為雙鶴圖案,內簷飾以鏇子彩畫,室內方磚墁地,殿前為月臺。門楹上有漆金“頌啟椒花百子池邊日暖;觴浮柏葉萬年枝上春晴”的對聯,瞧著是名家之筆。主殿裝飾雖不算華麗,卻也合乎端嬪身份,該有的一應不缺,殿內不焚香,只放置著水仙,格外清雅。

    宣嬪博爾濟吉特?那木是科爾沁達爾汗親王和塔之女,順治皇帝悼妃的侄女、康熙的表妹,入宮也只比榮妃、惠妃晚一點而已,入宮未冊封,因此做了許多年的庶妃。

    庶妃一職,是很有待考究的。四妃六嬪之制是康熙設立,在順治一朝則是皇后之下皇貴妃、貴妃、諸多妃子,其餘都是庶妃,連康熙的生母孝康章太后在康熙登基之前都只不過是庶妃而已。康熙一朝也有不少的庶妃,雖然名義上沒有任何等級,但是卻可以比照嬪乃至妃的份例,而庶妃有時候往往是身份比較出眾但又年歲資歷淺不足封嬪封妃的,也可以是不得寵愛或者的身份卑微的。宣嬪雖然才剛剛冊為嬪,但自從入宮一直都是享嬪位尊榮和份例,甚至破格一直都住在景陽宮主殿,形同主位。同庶妃,博爾濟吉特庶妃和章佳庶妃就不是一個待遇的,章佳氏不過才享答應份例罷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29 PM

第七十二章 貴人衛氏

    景陽宮。

    溫皙剛來,就瞧見東配殿中太監宮女們正忙忙碌碌地搬東西,什麼黃花梨木的梳粧檯、金絲楠木的香幾、剔紅的八仙桌案、琺瑯彩精美瓷器,活像搬家似的!溫皙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宣嬪,宣嬪渾不在意地道:“是郭貴人要搬去永壽宮,跟著端嬪住了。”合著,還真是搬家吶!這郭氏堂而皇之、大張旗鼓地搬出去,是生怕別人不曉得嗎?也不怕惹宣嬪不高興!

    溫皙眉眼一挑,心道:郭貴人和端嬪這麼快又情同姐妹了!景陽宮住著的人本就少,郭貴人這一走,只怕就更加安靜了。

    宣嬪禮數周全地請溫皙入了正殿,吃茶用點心,又叫人取出一隻精緻的黃花梨木嵌著玳瑁的四方匣子,裡頭正放著一件女子襖裙:上身是豆綠色交領短襖,繡著精緻的折枝粉茶花,花瓣層疊且次序整齊,那花蕊上上落著一隻收斂翅膀的蝴蝶,在吮吸著花蜜;下身是銀紅色魚藻鴛鴦紋的百襇裙,還有一條茶綠色繡著蓮花纏枝紋的長長絲絛。

    溫皙看了,心下甚是歡喜,這身衣服雖然用得只不過是尋常的潞綢,但是衣料顏色的搭配、花樣的設計都十分合宜,看上去素雅又秀美,可以想像這樣的衣裳穿在身上,衣袂翩翩的樣子一定十分好看!

    宣嬪將匣子朝溫皙跟前輕輕推了推,“貴妃若不嫌棄,就請收下吧。”

    溫皙急忙推卻道:“這怎麼好?你一定是廢了許多功夫才制好的吧?”想也知道,宮女繡娘們哪裡敢在宮中私制漢人服飾呢?只可能是宣嬪自己做的。

    宣嬪扶了扶額前的斜劉海,平淡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憂思:“反正留著也是只能放在箱子裡的。以前嬪妾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現在有宮中繡娘假手,嬪妾自己做的衣裳倒是用不上了。左右嬪妾和貴妃的身材相仿?呵呵,只不過娘娘怕只能看看、把玩而已。”宣嬪長得柔婉,性子卻是淡然如水。連笑容都多半是淡淡的,說話隨意,毫無矯揉造作,也不拘身份,淡然處世,仿佛這宮中的一切喧囂都與她無干係。溫皙打心眼裡是喜歡這樣的人,也羨慕這樣的人。

    “貴妃娘娘萬福!”一個規矩周全的二十許的宮女進殿行禮,又對宣嬪道:西側殿的衛貴人給您送來一盒絹花。”說著就將一個荔枝紋瓜棱楠木大捧盒放在桌案上,躬身退到一側。

    宣嬪瞧見溫皙帶著疑問的眼神,便道:“我前兩日只不過是隨口一提。沒想到——”啟開盒蓋子,裡頭滿滿的各式各樣栩栩如生的精緻絹花,以牡丹為主。卻避開最鮮豔的大紅大紫的顏色,以粉色、淺黃為主,還有芍藥、芙蓉、薔薇和玉蘭,有十幾朵,朵朵精緻無暇。

    溫皙微微疑惑。順手取出一隻姚黃牡丹絹花,花瓣精細、花蕊凝香,果真是一等一的好手藝!且顏色都以淡雅為主,可見是揣摩到了宣嬪的心意。滿人頭上多飾以絹花,又稱之為京花兒,以絹為主。也有絲綢料子的,常用來裝飾發間或者大拉翅上,溫皙追問:“衛貴人?可是那個衛氏?”

    宣嬪點頭。似乎很喜歡那雪白小巧的玉蘭,拿在手中仔細把玩,愛不釋手,嗯了一聲道:“正是她。”

    “她不是應該住在惠妃的鐘粹宮嗎?怎麼”怎麼跑到宣嬪景陽宮來了?溫皙心下疑惑了。

    “衛氏晉了貴人之後,惠妃就說好歹是個貴人。總不好再叫她跟旁人擠在一個屋子裡住了,就叫她來我宮裡住著了。”惠妃宮中不但有個定嬪。還有納喇貴人,和許多常在、答應之流,位份低的常常要和別人住一個屋,倒也是常有的事兒。鐘粹宮和景陽宮本就相鄰,聽宣嬪的語氣,倒似乎和惠妃關係還不錯。

    “怎麼不叫她進來請安?”溫皙只是好奇,這個傳聞中貌美如花的衛貴人到底是何等姿色。

    “她素來安靜,整日地不是待在自己屋子裡,就是去鐘粹宮看八阿哥,”宣嬪隨和地道,“雖然住在我宮裡,惠妃也沒有不許她看兒子。”

    衛氏倒也幸運,惠妃自己有兒子,雖然不會太多照顧別人的兒子,但起碼不會虐待,也不會不讓生母和兒子相見。相比較德嬪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佟貴妃無子,自然緊巴巴的攬著四阿哥生怕別人多看了一眼去。此次佟貴妃禁足,康熙曾經想著暫時將四阿哥送回永和宮叫德嬪看顧,但佟貴妃又哭又鬧,還抬出來母家來,康熙也只好作罷。

    溫皙道:“正式冊封三妃的日子也快到了,這幾日內務府忙往幾個宮裡試穿吉服,惠妃忙起來怕是沒多少時間照顧八阿哥。”冊封之日定在康熙二十年十二月初四,一下子要冊封三妃,只怕到時候場面不是一般的隆重,而且今年年初平定了三藩之亂,正是個喜慶的時候。

    宣嬪讓人收起了絹花,方才道:“原本我還聽太后說要冊封四妃,沒想到下旨的時候只有三妃,許是——皇上他終究是嫌棄德嬪的出身吧。”

    溫皙訝然,可不是她一手造就的嗎?烏雅氏小聰明敢在她面前擺弄,溫皙自然不介意上點眼藥、吹吹枕頭風!誰叫她自己太能算計了嗎?機關算盡太聰明,未必是好事。她不過是看著慎嬪得了溫皙的眼緣,怕溫皙插手封妃之事,才使出一連串的把戲,結果弄巧成拙,原本有她的份兒,現在也沒了。

    在宣嬪宮裡說了好一會的話,直到快晌午了溫皙才離開,卻不曾想終究還是見著了衛貴人。

    在景陽宮外,一個穿著新綠色衣裳、裝飾跟宮女無多大區別的女子,只是她的姿色無論如何都無法泯然于宮女之中,即使穿得再素淡,也掩蓋不住她的天生麗質。只不過雙手比尋常嬪妃略粗糙一些,想必是在辛者庫的時候做粗活留下的痕跡。“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養在君王側”,也是衛貴人的寫照。只可惜她不能像楊貴妃一樣盛寵不衰,她的得寵就像是曇花一現,或許在眾多嬪妃對她開始深為忌憚的時候,她有孕了,卻也失去了帝王的寵愛,沒了寵愛,縱然再傾國傾城,也無法再讓人為之忌憚了吧?

    她匆忙行禮,有些倉促,卻不失禮數。溫皙也是見她行的不是宮女的禮,才察覺她是康熙的嬪妃,而景仁宮的嬪妃中這樣出眾的容色。想來就是她了,便問道:“你是衛貴人?”

    “是,婢妾是衛氏。”衛貴人恭順無比地道,垂著眼睛,不敢和溫皙對視。連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從她走過來的方向看,應該是剛剛從惠妃的鐘粹宮出來,便撞見了溫皙。

    溫皙與她並無共同語言,也不知該問點什麼好,只道:“衛貴人好容色。”

    衛貴人,閨名衛彩繽。略有些俗氣,色彩繽紛,卻也喜慶。只是並無幾個人知道她的名字——包括康熙怕也不曉得,溫皙也是著人打聽才知曉的。只是她穿得素淨,生命也開始變得單調,毫無彩色繽紛的炫麗。衛彩繽急忙垂下額頭,身軀弱柳扶風。瑟縮著道:“貴妃娘娘國色天香。”

    溫皙微微搖頭,一副受驚的小鹿似的神色。這個衛氏謹小慎微過了頭,見了誰都是這麼膽小怯懦嗎?溫皙只好放溫和了語氣,問道:“你這是從鐘粹宮過來的嗎?”

    “是。”衛氏不敢撒謊,她從東面而來,迎面撞見貴妃,稍微聰明點的人就知道她去了哪兒了,自然不敢說謊。

    康熙自從衛氏有孕,就徹底冷落了她,若非主位惠妃提及,皇子生母位份不宜太低,只怕衛氏連個貴人的位份都撈不到呢!溫皙跟這樣的悶葫蘆也沒太多的話題,便隨口問道:“八阿哥怎麼樣了?”

    衛氏身子一顫,急忙又跪下道:“婢妾沒有去看八阿哥!”

    溫皙翻白眼,剛才還挺聰明個人的,怎麼一轉眼又變笨了?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怕什麼,本朝又沒有不許生母探視自己的孩子!”哪怕是那些沒有資格養育皇子公主的低級嬪妃,也是可以定期去探望的,若是養在主位膝下,興許還能見得更頻一些呢。

    衛氏急忙稱是,心裡卻還是怕怕的,雖然沒有規定不許生母多探視皇子,但是康熙曾親口言:皇子不可長於婦人之手!因此大阿哥胤褆幼年是養在內務府大臣噶禮家中,三阿哥胤祉也是自幼長在內大臣綽爾濟家中,都是滿六歲才重新接進宮的,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當時他們的生母納喇氏和馬佳氏都不過是庶妃,沒有資格撫養自己的孩子。衛氏是生怕自己探望胤禩過多,而引得康熙不滿。八阿哥是辛者庫婢女所生,已經足夠讓康熙不喜的了,衛氏唯恐胤禩連本來就少得可憐的皇父的寵愛都失去了。

    溫皙叫松兒扶了衛氏起來,好歹是個貴人,動不動害怕地手腳發軟,未免也太膽小了些,便和聲道:“今早本宮在宣嬪殿中,看見你著人送來的絹花,很是精美。”

    衛氏傾城之色的容顏略安定了些許,恭謙垂頭地道:“貴妃娘娘謬贊了!”

    溫皙略略等了少頃,見衛氏沒有再說什麼,有些訝異,她竟然沒有趁此機會巴結嗎?換了旁的位份低的嬪妃,溫皙贊一句好,便都會忙不迭地奉上來,這個衛氏看來是真的安分的。只是既然安分,當初也竟然敢在康熙賜了如意避喜湯的情況下偷偷懷孕?便起了幾分試探之意,道:“成嬪的七阿哥和八阿哥年歲相仿,想必能玩到一起,怎麼不見你抱了八阿哥去長春宮?”

    衛氏嬌軀一顫,嘴唇發抖,“婢妾、婢妾”

    溫皙心下有些奇怪于衛氏的反應,吳魯氏這才湊近了溫皙耳語道:“去年六月,衛小主衝撞過成嬪娘娘。”

    去年六月,也就是康熙十九年六月,而成嬪是在康熙十九年七月二十五生下七阿哥胤祐的。溫皙恍然大悟,七阿哥的足疾莫不是因為那個時候才落下的?!只是也不曾見成嬪對衛氏有絲毫打壓報復,成嬪那樣愛子心切的人,若是有人敢害她的孩子,她是決計不會忍氣吞聲的,看來此事還頗有內情。

    吳魯氏又低語道:“當時成嬪娘娘並無大礙,可一個半月後,偏偏生下的七阿哥是,皇上本來要重懲衛小主的,可衛小主卻被診出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溫皙急於理清其中的的錯綜複雜,也無心在意楚楚害怕的衛貴人了,轉身入了轎攆中。成嬪的七阿哥被害有殘缺,她卻閉宮不出不敢做任何舉動,那就說明絕非是因為衛氏,當時衛氏不過是區區正六品常在,縱然得寵,也絕不不能和懷孕龍裔還頗有帝王恩寵的成嬪相比,因此並非是衛氏害了七阿哥。

    那麼,既然不是衛氏,又會是誰?答案呼之欲出,能夠讓成嬪畏懼而閉宮的,自然是位份恩寵俱在她之上的,而康熙十九年的時候,只有諸多的嬪位和遙遙高高在上的佟貴妃!當時出身是滿洲上三旗、未生子就封嬪的就只有成嬪戴佳氏、宜嬪郭絡羅氏和定嬪萬琉哈氏了,當時成嬪的恩寵是可以與宜嬪相媲美的,萬琉哈氏姿色平平不得恩寵自然不會為人忌憚,郭絡羅氏的五阿哥又被當時的宜嬪送去太后膝下,而有孕的成嬪便成了佟佳氏的目標了。

    若是佟佳懿婉,那麼一切就都合理了,戴佳氏投效溫皙並非只是因為要為七阿哥掙得一個未來,也存了有仇報仇的心思,慎嬪與成嬪同仇敵愾,自然更加不屑于佟貴妃的出身和下作手段,德嬪和成嬪、端嬪和成嬪也都有幾分同病相憐,因此才能合作一同努力讓溫皙解禁來制衡佟貴妃!

    長長地呼一口氣,佟佳氏身邊的李嬤嬤果然不簡單!康熙十六年入宮,次年便幫著她的主子借烏雅氏之腹得了一個阿哥、得到主理六宮大權,兩年後就敢對其他皇子出手!衛氏衝撞成嬪一事想必也是佟佳氏一手造就的吧,一個得寵而卑微的女子,她那樣妒心重的人必然不能容忍,一石二鳥本意除掉二人,卻不曾想衛氏有孕了等等!溫皙突然腦中靈光一閃,衛氏有孕,未嘗不是為了自保,她想必是知曉內情,為了活命才如此的吧!

    溫皙再一次慶倖,李嬤嬤已經死了,否則這樣有手段有心計的人活著,必然成為她的心腹大患!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30 PM

第七十三章 三妃冊封,母女相見

    康熙二十年十二月初四,為惠妃納喇氏、宜妃郭絡羅氏、榮妃馬佳氏行冊封禮。三人的冊文都是一樣的:“朕惟治本齊家、茂衍六宮之慶。職宜佐內、備資四德之賢。恪恭久效於閨闈。昇冪用光以綸綍。諮爾惠嬪納喇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動諧珩佩之和、克嫻於禮。敬凜夙宵之節、靡懈於勤。茲仰承太皇太后慈諭、以冊印、進封爾為惠妃(宜妃/榮妃)。爾其祗膺晉秩、副象服之有加。懋贊坤儀、迓鴻庥之方至。欽哉。”

    唯一不同的是冊封使,大學士李霨持節進封惠嬪納喇氏為惠妃、尚書吳正治持節進封宜嬪郭羅洛氏為宜妃、侍郎楊正中持節進封榮嬪馬佳氏為榮妃,賜妃位寶印、寶冊。嬪位有冊無印,上了妃位才有寶冊和寶印,可見身份比以前是不同了,而冊封使的身份高低也決定了三妃的主次,李霨為正一品大學士、吳正治是正二品尚書、楊中正是正三品侍郎,是以三妃是惠妃為首,宜妃次之,榮妃居於末。

    冊封禮在欽安殿舉行,三妃著吉服先後跪聽冊封使宣讀詔書,然後賜下寶冊、寶印等諸多禮數,再向康熙叩頭謝恩,再由康熙帶領親自去慈甯宮、甯壽宮分別謝恩,本來還有一道聆聽中宮訓誡的最後流程,不過康熙沒有皇后,這個流程就省了。不過冊封結束之後,惠妃、宜妃、榮妃都先後來承乾宮拜訪,算是尊重她這個宮中位份最高的嬪妃之一。佟貴妃禁足,宮權就落到了三妃頭上,溫皙依舊是個閒人。

    冊封禮之後,十二月初六,舒舒覺羅氏進宮看望溫皙。

    舒舒覺羅氏穿著誥命夫人的端莊華貴的禮服進宮,溫皙礙於身份。不能出去相迎,卻起了個大早在正殿等候。見到額娘進殿,溫皙忍不住忽的站了起來上去相迎。

    舒舒覺羅氏看著溫皙的眼睛都是濕潤潤的,突然跪下行大禮,聲音帶著哽咽,叩首道:“給貴妃娘娘請安!”

    “額娘!”溫皙急忙扶住她,不叫她跪在地上,內心的激動蔓延到四肢百骸,連說話都急促了幾分,握著舒舒覺羅氏有些蒼老的手道。“這裡沒有外人!額娘不必擔心!”

    舒舒覺羅氏急忙推開溫皙的手,有些激動和慌亂地勸道:“娘娘,這于禮不合!”

    “不合便不合!”溫皙早已不顧的什麼規矩路數。只管緊緊抓著舒舒覺羅氏的手臂不叫她掙脫,又急忙吩咐道,“松兒,搬一把椅子過來!”

    舒舒覺羅氏推卻不得,又高興又擔心。生生被溫皙按在了椅子上,眼睛裡滿是五味交雜的淚花,仔細望著數月未見的女兒,比起在家時倒是顯得更加水嫩溫潤了,滿是欣慰:“看到娘娘還算安好,我這一顆心總算放下了。”

    溫皙急忙擦拭舒舒覺羅氏眼角的淚水。自己也忍不住想要哭了,鼻子發酸道:“叫額娘擔心了。”

    “前段時間娘娘被禁足,我真是坐立不安。娘娘在宮中一定要孝順太皇太后啊!”舒舒覺羅氏摩挲著溫皙的手,語重心長的話裡別有深意。

    溫皙點頭,微微一笑也若有深意地道:“太皇太后說禁足之事委屈了我,才親口發話叫額娘進宮來看我的。”孝莊的輩分擺在哪裡,溫皙註定沒辦法搬倒她。不過還好還有五年孝莊就要嗝屁了,忍忍就過去了!不過對於孝莊特許舒穆祿氏來看望。溫皙還是很高興的,惠妃、宜妃、榮妃可都是自從進了宮,與家人相見也不過屈指可數的幾次而已,即使是佟貴妃,入宮四年,也不過才見了三四次而已。而溫皙入宮還不到半年?孝莊,果然很會收買人心!

    舒舒覺羅氏聽了溫皙的解釋,便放心了許多,語氣松緩道:“太皇太后處事公道!只是娘娘還要小心景仁宮那位,日前朝堂上承恩公上摺子乞骸骨告老了。”

    承恩公就是佟貴妃之父佟國維,乞骸骨告老?溫皙冷笑,無非是為著佟貴妃禁足一事著急,來試探康熙對母家的情義到底有多少罷了,若康熙重情義必然會解禁佟貴妃,不叫她禁足到明年,溫皙歎了口氣道:“額娘放心,就算放出來,又能如何?”佟國維終究是康熙的嫡親舅舅、孝康章皇后的親兄弟,康熙不可能不顧母家的情義。

    此事的結果溫皙可以預料得到,但是心裡還是有些窩火,佟貴妃現下雖然禁足,但是衣食無缺,滋潤的很呢!原本溫皙覺得自己的到來,和諧掉了德嬪的妃位,抵了她在自己面前耍小心眼的事兒;扇掉了佟佳懿婉本該在康熙二十年就晉封的皇貴妃尊位,因此也不欲計較一開始佟佳氏三番五次的針對,但是現在看來是她太仁慈了!德嬪聰明,知道低調,還懂得適時地討好。而沒了李嬤嬤的佟佳氏——溫皙自認為以後有的是機會修理她!

    “娘娘心中有了打算,我便放心了。”舒舒覺羅氏終於露出一個微笑,“我月前還聽到一些從佟佳氏一族流傳出來的謠言娘娘曾在木蘭落水,是否真的無礙?”

    溫皙無比坦然地道:“既然是謠言,額娘沒必要入耳。佟貴妃對女兒心存嫉妒已久,胡亂加以污蔑也不足為奇!額娘若是不信,只管問青蘭便是!”

    舒舒覺羅氏看著溫皙毫不作偽的樣子,便不再存疑,終於安心大半,“有娘娘這樣親口說,我還有什麼不信的呢?只是娘娘自己千萬不要把那些流言蜚語當一回事,娘娘還年輕,過兩年自然會有孕的。”這是在提醒溫皙,不要一時衝動就停了藥,等兩年身子長成,再有孕不遲。

    “進宮前夜,額娘說的話,嘎珞一直都記在心裡!”溫皙給她一個放心的笑容,身在宮中,哪怕在自己宮裡,溫皙說話也不敢像在家中那樣隨意了,不過母女連心。彼此都明白。

    好在溫皙手上的凍傷都已經好了,沒叫舒舒覺羅氏更加擔心,溫皙還問及了阿瑪遏必隆的狀況,舒舒覺羅氏話說得很是鄙夷:“他好得很,前段時間沒了博爾圖沒了,他也一點沒傷心,上個月又從八大胡同弄進府一個小妾,現在正樂著呢!前幾日剛剛病了一場,剛好了點又不安分地跑去不乾淨的地方了!”博爾圖是遏必隆庶出的幼子,年才五歲。這個時代小孩子夭折,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兒。遏必隆膝下如今就只剩下孟姨娘生的病懨懨的庶長子博爾都,也是好不容易才長到十五歲。次子博爾齊才八歲,本是個活潑健康的,可惜活潑過頭,數年前爬樹摔斷了腿,成了瘸子。溫皙搖搖頭。真不知遏必隆百年之後能否有兒子來承襲爵位?

    “額娘多擔待一些。”這樣的阿瑪,溫皙也很是瞧不上眼,依稀記得年幼時候的記憶力遏必隆威武不凡,英雄氣概了得,現在——不說也罷!

    “那是自然,誰讓我是主母呢?她們不來惹我。愛怎麼鬧騰我都懶得管!”舒舒覺羅氏滿是不屑地道。

    “瑪嬤的身子可還硬朗?”本來此次瓜爾佳氏也可以和舒舒覺羅氏一起進宮的,但是卻沒來,溫皙不禁有些擔心。

    舒舒覺羅氏歎了口氣。有幾分無奈,老太太雖然執意送嘎珞入宮,但這些年也還算照拂她,二房才沒發生寵妾滅妻的事兒,兩手交疊道:“老太太終究是年紀大了些。今年的天又冷,就有些不舒服了。不過只是小毛病。娘娘不必擔心。”

    溫皙點頭道:“正好,我這裡有幾張皮子,額娘帶回去給自己和瑪嬤做身衣裳。”

    “讓娘娘費心了!”舒舒覺羅氏看溫皙拿出來的都是上好的貂皮、猞猁皮、狐皮,欣慰之余也看出溫皙的盛寵濃厚,心中更放心了許多,撫摸著貂皮柔軟的毛道:“這紫貂顏色大氣,真是好東西!”

    溫皙渾不在意地道:“這些東西我這裡多得是,額娘儘管用就是了。”

    舒舒覺羅氏聽了便更加放心了,“看來皇上果真恩寵娘娘!”

    溫皙又和額娘一起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宮裡、宮外的事兒,額娘說到麟格的時候忍不住責備道:“我明明都好好囑咐她保護好娘娘,他卻叫娘娘先落水後墜馬!幸好娘娘無事,否則我可饒不了她!”

    “額娘,別生氣,還是大哥救了我呢!”溫皙看到了舒舒覺羅氏眼中的擔驚受怕,不禁好言安慰道,“額娘不是說我是天鵝,有天地庇佑,自然逢凶化吉的嗎?老天爺都在護著我,我怎麼會出事呢?”——分明是空間這個外掛利器在使勁,關賊老天什麼事?該死的賊老天把我一個雷劈到清朝,這筆子賬還沒好好算呢!溫皙心裡如是叫駡。

    可是古人偏偏就是信這些天地鬼神,舒舒覺羅氏立刻就安心了,轉而道:“麟格家的也是個愛鬧騰的,三年無所出,居然還?,唉,麟格的幾個小妾先後都流產了!他都快二十歲了,膝下就只有一個庶女,老太太著急得很,三弟妹也是沒少給麟格房中塞人,不但沒生出兒子來,倒是婆媳之間鬧得越來越厲害了!”

    麟格的妻子也是瓜爾佳氏,老太太的侄孫女,麟格的表妹,三年前就在老太太做主之下嫁給了麟格為妻,那個時候麟格的一個通房已經個她生了一個庶女,名叫如嬿。盼著孫子和曾孫的那二位整整盼了三年,到現在還是只能幹瞪眼。溫皙的這位嫂嫂也是個妒性極重的,舒穆祿氏今兒送個通房來,她明兒就敢給發賣了!老太太雖然很喜歡這個侄孫女,也巴望著下兩口給她老人家生個曾孫,但是先後好幾個小妾流產之事也讓老太太很不滿了。舒穆祿氏也學聰明了,直接去老太太跟前求個貼身侍女給麟格正經開臉做妾,這位大嫂應對之策總算稍微收斂些許,直接給那妾灌了不孕的湯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舒穆祿氏再想去找老太太主持公道的時候,老太太已經病著了,無心也無力管這些事兒。這位大嫂倒也不是一味只會吃醋的,如今老太太臥病,她整日衣不解帶地隨身伺候,伺候得老太太也心軟了,不去計較那個妾的事兒了。

    舒舒覺羅氏搖搖頭,“不怪老太太和弟妹心急,鈕祜祿氏嫡系就麟格兄弟三個嫡子,薩比屯和薩比圖都才十二歲。老太太是生怕自己抱不到曾孫了!”薩比屯和薩比圖是是三嬸舒穆祿氏生的雙胞胎,薩比屯是“麒”的意思,薩比圖就是“麟”,合在一起就是麒麟,記憶裡這兩個孩子從小就被嬌慣壞了,整日遛狗逗鳥,專愛闖禍,因此去年就被遏必隆給扔進了豐台大營,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31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9-20 04:16 PM 編輯

第七十四章 胤禛包子

    臘月裡,三九天,滴水成冰。

    御花園絳雪亭附近的寒梅暗香浮動,在一片冰天雪地裡,開得格外紅。溫皙突然奇想,叫小宮女們去收集梅花上的雪水,做烹茶之用,反正附庸風雅的人閑來無事都愛這麼幹。

    身上披著厚厚的白貂皮大衣,手裡捧著熱乎乎的八角手爐,在滴水成冰的天氣裡倒也不覺得冷。布貴人母女也一起來湊熱鬧,溫皙也送了舒舒公主一件狐皮大氅,旁人采雪,她折花,折了整個滿懷盛開的梅花枝,咯咯笑得十分開心。

    也不枉溫皙偷偷從空間取了雪蓮和人參出來送給舒舒,總算是身子好多了,人也長胖了幾分。舒舒就像是花叢的精靈一般,在梅花林裡竄來竄去,蹦蹦跳跳,歡聲笑語不斷,她嬌膩膩地朝溫皙這邊喊叫道:“貴額娘,那邊的梅花開得最好看!”

    見到這樣的場面,溫皙悶在宮裡都變得鬱悶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忽的卻瞥見一旁的梅花樹後藏著一個寶藍色的身影,這不是佟貴妃寶貝得不得了的四阿哥胤禛嗎?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

    “四阿哥,你的嬤嬤呢?”溫皙走近了問道。皇子一出生都配有乳母、保姆個八人,更有宮女、太監無數,斷斷不會叫阿哥一個人單獨行動的,他腳倒是快,不知怎麼甩掉了嬤嬤們。

    胤禛虎著臉抬頭看了看溫皙,悶聲面無表情地道:“貴額娘好。”

    “四阿哥好!”溫皙笑盈盈地把手中的爐子塞到胤禛手裡,“天冷,別凍著手。”凍傷手的滋味可不好受,溫皙可是深有體會。

    胤禛碰觸到那熱乎乎的手感,看著溫皙的眼神驀地生出有些孩子的依戀,包子似的孩子感覺著手上傳來的溫暖,不知道是不是心也被溫暖了。說話聲音便軟糯了幾分:“貴額娘,胤禛可以問您一件事嗎?”

    溫皙點頭,咩~~好可愛咩!這就是未來的雍正了咩!可現在就是一個白白嫩嫩肥肥胖胖的包子!比胤礽包子可愛多了!咩~~,好想捏一把哦!溫皙對這樣萌萌的人或者動物是最沒有抵抗力了!

    胤禛撅著嘴巴道:“我的生母是德嬪,對嗎?”

    咩?!他腫麼知道的?佟貴妃不是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嗎?溫皙微微驚訝,卻還是點頭。看他的樣子,雖然是提問,卻是自己心裡已經知道了答案的。

    “我就知道!”胤禛跺了跺腳,鼓著腮幫子,很是氣惱地咬著嘴唇。“她卻說不是!哼~~”

    包子生氣的樣子真好看咩~~~~溫皙雙眼冒星星,額,只不過胤禛說的“她”是誰?佟佳氏還是烏雅氏?或者都是?喵了個咪的。還不滿四歲,就已經是一隻芝麻陷的包子了!

    胤禛孩子的地鼓著腮幫子,讓溫皙突然想到了偷吃的松鼠,鼓囊囊著腮幫子吃玉米,就是這副樣子!哎呀。粉可愛粉可愛滴!!胤禛就在溫皙兩眼冒星星、冒泡泡的時候,湊近了拉了拉溫皙的衣角,水水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溫皙撒嬌道:“貴額娘,你沒有兒子,我給你當兒子好不好?”

    溫皙如被雷劈中,傻眼中?

    免了吧!沒了個嬤嬤佟貴妃都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勢。要是兒子被人撬牆角了,她還不跑來掐我脖子啊!!為了生命安全考慮,溫皙果斷無視胤禛可愛的包子臉。搖頭。溫皙自問自己不算好人,但也不願意當壞人,好人不長壽,壞人臭萬年,所以當個不好不壞的人最好了!溫皙自問是個很有底線的人。搶人孩子的事兒她絕對不幹,也不想幹!要對付佟佳氏也沒必要撬走四阿哥。以後同住在一個紫禁城,有的是機會。

    胤禛像被霜打過的茄子,垂頭喪氣地,羨慕不已地望著跟在舒舒公主身後為她擔心的布貴人,胤禛靠在梅花樹上,小腦袋瓜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胤禛又不死心地追問道:“貴額娘為什麼不要胤禛?”

    溫皙聳了聳肩膀,打趣道:“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你佟額娘那麼厲害,誰敢搶她的兒子呀!”

    胤禛皺著眉頭道:“可是皇阿瑪最喜歡的不是貴額娘嗎?”

    溫皙搖頭,鄭重其事地道:“你皇阿瑪最喜歡的永遠不是某一個人,而是天下。”

    看胤禛呆愣了許久,溫皙也不知道他是否聽得懂,揉了揉四阿哥的腦袋道,“你還小,不懂這些,有些事情並不是可以由著自己的性子來的。”

    胤禛懵懂地點了點頭,道:“皇阿瑪也不行嗎?”

    溫皙點頭,“皇上就更不能任性了,他必須以天下為先。”——(*^__^*) 教育未來皇帝的感覺真不錯!溫皙心裡的小人得意地笑,這可是雍正哦,小時候也這麼粉嫩喲!不過這包子也真夠早熟的,這種深度的話居然也能聽懂?尋常人家三歲的小孩可都只會窩在父母懷裡撒嬌討吃的呢!

    “你佟額娘怎麼叫你一個人跑出來了?”溫皙問道,而且這麼半天都沒人出來找尋。

    胤禛道:“額娘忙著吃藥。”

    “忙著”吃藥?吃藥很“忙”嗎??溫皙突然想到了伊爾木,該不會是她給佟貴妃開了什麼稀奇古怪的藥吧?

    胤禛思索了許久,又到:“還忙著泡澡,有奇怪的味道。”

    泡澡?是泡藥浴吧?還是伊爾木想出來的法子嗎?佟貴妃應該也是有宮寒不孕之症的,不孕不育症在這個時代可不好治療,不過溫皙並不敢確定伊爾木的醫術如何,是否有回天之力。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康熙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太子的地位的,完全無須溫皙去擔憂。

    佟貴妃自始至終都不會放棄自己生養的希望,畢竟她才二十出頭,風華正茂,別人哪兒抱來的孩子哪裡有自己親生的好?因佟國維乞骸骨的事兒,康熙,沒過多久就解禁了佟貴妃,不過溫皙禁足了正好一個月,康熙就讓佟佳氏禁足了三十二天才放出來。不過不許她碰觸宮權,只叫她做個尊榮安養的貴妃。本來也是,她是康熙的表妹,若是安然度日,只怕過得會很滋潤,可偏偏要折騰,想要後位、想要兒子、想要恩寵?貪心過多,最終會什麼都得不到!

    佟貴妃那裡,溫皙也暫時也不想去招惹她,所以只叫胤禛自己回去,叫人偷偷遠遠瞧著,別出什麼事就好了,免得叫佟貴妃以為溫皙覬覦她的兒子,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回到承乾宮,溫皙交過來專門負責和纓絡接頭的青絲,青絲回答道:“伊常在給佟貴妃開了不少的藥,纓絡抄了一張藥方送回來,奴才已經交給青蘭姐姐了。”

    溫皙點頭,只是這幾天都瞅不見青蘭的影子,都不知道她人又鑽哪兒去了?

    青絲許是看出了溫皙的疑惑,便道:“青蘭姐姐日前去太醫院的時候,不小心碰灑了古太醫專門給皇上開的治療眼暈的藥,青蘭姐姐說那藥裡的君藥分量太輕,藥性被削弱太多,然後就和古太醫吵起來了,然後吵著吵著就一起大笑了起來,奴才也聽不懂他們說的什麼意思。”

    嗯,康熙是晚上批奏摺太晚,才累著了眼睛,不算大毛病,不過皇帝的病哪怕是腳趾甲不舒服,也會被一群太醫論證來論證去,論證得生怕藥力太猛損傷龍體,結果就把裡頭的重藥一減再減,藥性被大大削弱。古老太醫也是過於慎重了,不像青蘭那樣無需顧慮太多,不過聽青絲說的樣子,怕是不吵不相識,要湊成一對忘年交了。

    於是,安心地笑道:“由著她往太醫院鑽。”

    年關愈發近了,康熙也日漸忙碌,溫皙倒是閑得很,最重要的是佟貴妃竟然解禁出來之後也安分得很,天天做合格的病人,吃伊爾木開的藥、泡伊爾木開的藥浴,很少出門。溫皙呢,就每天趁著人人都縮在宮裡避寒的時候去御花園溜達,倒是常常碰見溜出來的四阿哥。

    吃著溫皙準備的糕點,胤禛的嘴巴都塞得鼓鼓的,就算早熟,也還是個四歲的小孩兒而已,都是貪吃的包子!胤禛嘴裡吃著點心,含糊不清地道:“貴額娘,你做的點心真好吃!比伊常在的點心好吃多了!”

    伊爾木?溫皙挑眉,看來她還挺會打算的,趁著胤禛小的時候好哄,早早拉攏過來。只不過小孩子都記性不好,一旦有人比你做的更好,他就會把你拋在腦後了。就像是原本自己有個不錯的玩具,突然又一天碰見了更好的,就會把以前的舊玩具扔掉,小孩子不懂得什麼叫念舊,只知道喜新厭舊。

    “貴額娘,胤禛聽說那個伊常在是你的姐姐,可是她長得跟你一點都不像!而且人好煩好煩!”——都說吃人的嘴軟,胤禛可真是一點也不念伊爾木的點心!

    胤礽又氣鼓鼓地道:“她還做了七巧板給胤禛,但是皇阿瑪說了不可以玩物喪志,她想讓胤禛玩物喪志,她果然不是好人!”

    這話真該叫伊爾木親自聽一聽不知道她會不會吐血?不但沒跟未來的雍正陛下打好關係,反而留下了惡劣的印象,這叫弄巧成拙!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34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3-9-20 04:16 PM 編輯

第七十五章 “八爺”和“八福晉”

    這時,忽聽梅花林對面傳出嬰兒的哭聲,哇哇哭得厲害,溫皙突然想到了成嬪的七阿哥,便快步穿過梅花林,循著聲音而去。沒想到卻看見一個許多日未見的傾國之色的大美人——貴人衛彩繽,她滿臉焦急,懷中抱著個白嫩的嬰孩,那孩子正哭得厲害,手腳亂踢,手足無措的衛貴人哄都哄不過來。想也知道這就是八個胤禩了,已經十個月大的孩子嘴裡已經會蹦幾個字了,嘴裡哇哇哭著叫:“鼓、鼓要鼓!!哇哇——”

    而一株遒勁的梅花樹下,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十分霸道地手裡攥著個撥浪鼓,怒著可愛的小臉嚷嚷道:“不給、不給!就是不給!!”

    溫皙眼暈,這是神馬情況?

    衛氏看到溫皙走進,急忙福身行禮,“貴妃娘娘萬福!”

    “要鼓!鼓!哇哇哇”胤禩撲棱著手腳,衛氏焦急地哄著,卻不見絲毫起色。

    溫皙也猜個八九不離十,但還是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又看了一眼那個從未見過的小女孩,穿著小巧的石榴紅金線密繡金色薔薇的旗裝,尚且稀疏不成髮髻的頭髮被梳成兩個簡潔的麻花辮子,脖上掛著赤金玫瑰瓔珞和一枚精緻金鎖,瞧著裝飾並非尋常人家的格格能有的。

    衛氏很委屈地看了一眼那個小女孩,輕聲細氣地道:“郭格格,您把撥浪鼓還給八阿哥好麼?”

    郭格格把撥浪鼓藏在懷裡,怒氣衝衝地囂張道:“不給!”

    靠,真囂張啊!溫皙暗罵一句,郭格格?郭絡羅氏的格格?那麼就是宜妃的侄女之類的了?在宮裡也敢搶阿哥的東西?真是個囂張的小屁孩!難道進宮前她的阿瑪額娘沒有交待她不能得罪人嗎?

    正在此時,從梅花林之側,宜妃面帶焦急之色,步履匆匆便趕來了。上前來一把將郭格格手中的小巧的撥浪鼓一把奪了過來。又是氣憤又是無奈地道:“榴華,不要任性了!”

    榴華?郭絡羅?榴華?倒是用了漢人的名字:石榴之華,燦若斒斕,豔如錦繡。倒是極好的名字,只是榴花豔麗堪比正紅,過於奪目,卻不見得是好事。一個人過於低調會被人欺淩,但是若過於高調就會為人所側目,都沒有好下場。所以,中庸才是王道。

    宜妃急忙將撥浪鼓還給了衛氏。衛氏躬身謝道:“多謝宜妃娘娘。”胤禩得到了被搶走裡的撥浪鼓,終於破涕為笑,“鼓、鼓、鼓”一邊興高采烈地搖著。咯咯咯地笑著,相對小丫頭榴華就是一臉不高興,嘟著小嘴不悅道:“分明是我撿到的”

    宜妃又趕忙給溫皙見了禮,道:“叨擾貴妃娘娘了!”說著拉了一把一臉彆扭的郭絡羅榴華,道:“這是承乾宮溫僖貴妃。還愣著做什麼?你學的禮數都到哪兒去了?!”

    郭絡羅榴華突然大眼睛狠狠瞪著溫皙,“你就是鈕祜祿氏貴妃?!”

    溫皙一愣,眼前這小丫頭無如意外就應該是八阿哥胤禩未來的福晉郭絡羅氏了,果真彪悍,不滿三歲的她就把十個月的的“八爺”給欺負哭了!果然不愧是“八福晉”!只不過那語氣裡、眼睛裡赤裸裸的敵意是怎麼回事?

    宜妃急忙罵道:“放肆!榴華,貴妃也容得你這樣胡鬧!”

    小小丫頭。膽子不小,完全無視宜妃的怒斥,恨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溫皙。用她稚嫩的語氣撂下狠話:“是你害死了我阿瑪!我會記住這個仇的!”

    溫皙頓時了然:她是郭絡羅明尚的與和碩格格的女兒!明尚正是在木蘭的那夜推溫皙落水的人,被康熙作為警醒索額圖一黨的替罪羔羊。但是溫皙不覺得明尚被問斬有什麼值得可憐的,他是罪有應得,且不說貪財好賭,單她謀害貴妃就足夠讓他死十次了!沒有累及妻兒。是因為康熙顧及安親王岳樂的臉面罷了!

    溫皙不怒反笑,瞧著郭絡羅榴華囂張的小樣子。論囂張,誰不會?但是若想要囂張,必然需要有囂張的本錢,沒有本錢的人囂張下場會死的很難看!不過她沒必要跟一個三歲的小女孩一般見識!但還是需要警告她一二,臉上笑容愈發燦爛道:“你難道不知道明尚是罪有應得嗎?!”

    “我只知道是你害死了我阿瑪!”一雙漂亮的眼睛狠狠瞪著溫皙,這個年紀的孩子估計也不曉得什麼叫“罪有應得”。

    “咯咯咯——”溫皙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你可知,我是貴妃,何止可以害死你阿瑪,害死你也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情?”

    郭絡羅榴華頓時被嚇得連連後退,舌頭嚇得都有些打結了,底氣不足地威脅道:“我、我外祖父是安親王,我額娘是和碩格格!你要是敢動我,我郭羅瑪法和額娘不會放過你的!”

    溫習聽了不由地心底發笑,這算什麼?清朝版的“我爸是李剛”!只不過李剛的兒子也只敢威脅比他爹身份低的人,郭絡羅榴華不過是和和碩格格的女兒,就敢威脅她外祖父見了都需要行跪拜大禮的貴妃?!果然是個從繈褓中就被慣壞了的小孩子,連點基本的常識都不曉得,溫皙笑意融融地道:“你還是跟你姑姑學聰明點吧,你那點‘身份’從來都入不得本宮的眼!”

    宜妃急忙一把拽著郭絡羅榴華,當著溫皙的面賞了小丫頭一個響亮聲脆的耳光,溫皙看得真真的,的確不留情地打,小丫頭半邊臉都腫了,人都被宜妃一個巴掌扇倒在了地上。

    宜妃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兇悍地怒斥道:“閉嘴!你和你阿瑪就只會給我惹禍!”然後朝著溫皙行了個跪拜大禮,道:“多謝貴妃娘娘寬宏大量,臣妾回去一定好好教導榴華!”

    溫皙嗯了一聲,但願她能學乖吧!

    安親王膝下子女眾多,郭絡羅榴華的母親不過是岳樂第七女,而且不過是庶福晉所出的庶女格格。所以在事發暴露之後索額圖及岳樂一黨才毫不猶豫地捨棄了明尚,棄卒保車——明尚不過是一個小卒子罷了!安親王子女都那麼多,孫輩就更不少,區區一個外孫女又算得了什麼呢?一個父親因罪被康熙處斬的罪臣之女,又有什麼身份可言呢?

    但願她以後看清一些吧,否則倒楣的就是她自己和自己的夫君了!看了一眼在衛貴人懷中握著心愛的撥浪鼓熟睡的八阿哥,未來的“八爺”,有這樣的“八福晉”,你自求多福吧!史書記載,八福晉是安親王岳樂的外孫女,卻絲毫不提及其生父,可見她的父親是一個可恥和蒙羞的存在,就算外祖父再尊榮又如何?她是姓郭絡羅氏,外孫女再親也是外人!如果有一日,這個外孫女沒有了利用價值,那麼同樣也會向她的父親一樣被捨棄掉!

    康熙二十年的冬天再一片白雪皚皚中度過,紫禁城裡潑天的富貴都不是溫皙需要在意的,反而春節之後的命婦朝拜太皇太后,更讓溫皙不由地去眺望命婦之中叩拜的舒舒覺羅氏。

    康熙二十一年上元節,康熙賜宴群臣、觀燈,溫皙作為嬪妃雖然不能參加君臣大宴,卻可以遠遠眺望到那一片絢爛的燈火,小鹿子還特意從御前梁九功那裡抄來了康熙宴上親自所做的《升平嘉宴詩序》,溫皙看過一笑置之,康熙的詩序,也不過爾爾,是決計不能和納蘭容若相比的。

    上元節後,去年三藩之亂被生擒的耿精忠及其部署曾養性、白顯中、劉進忠、李本深被康熙親自下旨均磔死梟首;耿精忠之子耿繼祚,李本深之孫李象乾、李象坤,其侄李濟祥、李濟民,暨祖弘勳等俱處斬。為賊絓誤之陳夢雷、李學詩、金境、田起蛟均減死一等。不過前朝的事兒,溫皙過一過耳朵,也就不記得了。

    又加封安親王岳樂嫡子嶽希為郡王,重新將索額圖一堂抬起,不過並未恢復索額圖領侍衛內大臣一職,反而以佟國維為領侍衛內大臣,補了六個領侍衛內大臣僅剩一個缺額,這下子索額圖不必在想著如何官復原職了。溫皙也放心了幾分。

    前朝的事,溫皙並不甚關心,上元節之後,嬸母舒穆祿氏帶著媳婦瓜爾佳氏遞牌子入宮。

    舒穆祿氏爽朗中帶著幾分疲憊之色,溫皙看出雖然在承乾宮裡,她和媳婦瓜爾佳氏眼神之間還是很不對盤,自古婆媳關係難相處,舒穆祿氏也要為此頭疼。

    “瞧著娘娘身邊的‘歲寒三友’模樣好不說,禮數周全比尋常官宦人家的姑娘都要好!娘娘也知道麟格都二十歲了,奴才真想著厚著臉皮跟娘娘討一個人,好給鈕祜祿氏開枝散葉!”

    一番話說出來,舒穆祿氏身旁坐著的瓜爾佳氏一張臉都變色了,突然咯咯一笑道:“娘娘身邊的人,都要要配個好人家做正室的,額娘還是別勉強貴妃娘娘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35 PM

第七十六章 買糕的,又一個穿越女

    溫皙頭疼地看著這對婆媳火花四濺的模樣,這個大嫂說得也是實話,溫皙的確沒有想讓松竹梅做妾侍的想法,便從中說和道:“還不是因為麟格大哥總在外頭忙碌,沒叫嬸娘抱孫子,改日我見了勸勸他就是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溫皙也只能從中和稀泥,急忙轉移話題道:“對了,如嬿那孩子還好嗎?”

    如嬿就是麟格的庶長女,挺安安靜靜的一個孩子,她的生母原只是個通房,生了她才被舒穆祿氏抬為姨娘的。

    舒穆祿氏臉上露出幾分擔憂的神色,道:“那孩子一直很聽話,也不知怎的前些日子被些個底下奴才攛掇著居然去爬樹掏鳥蛋,結果從樹上摔下來,這幾日總是迷迷糊糊,說些怪話,我真怕她摔壞了腦子。”

    “怪話?”溫皙不由地起了幾分好奇。

    舒穆祿氏歎息,面露哀色道:“可不是!不但連以前教她的滿語都忘了,還不時的冒出什麼‘買糕的’!”

    “噗——”溫皙嘴裡的茶水一下子噴了出來,咳咳咳,尼瑪開什麼玩笑,有伊爾木一個不正常的穿越女就夠她受的了!這下子又來一個!急忙拿手帕擦擦嘴,不過她好像沒那麼幸運得到原本身體的記憶,不過一個四歲的小女孩也沒多少記憶,不會影響將來的生活——前提是她足夠聰明。

    “她還說什麼了?”溫皙急忙追問道。

    “還說了‘奧運’、‘高考’什麼的,還有一對亂七八糟聽不懂的嘰裡咕嚕!”舒穆祿氏皺著眉毛回憶道。

    噗——,難道是從08年穿越過來高三生的?嘰裡咕嚕那就是應該是在說英語吧了?溫皙心裡轉了無數個彎,臉上卻是平靜無波,道:“是怕是摔著腦袋的緣故,才說胡話了,改日本宮叫青蘭出宮給她瞧瞧!”

    舒穆祿氏和瓜爾佳氏婆媳急忙謝恩。不過溫皙看得出瓜爾佳氏這個大嫂並不樂意,顯然是不喜歡如嬿這個庶女!

    溫皙又轉而問了問老太太如何,舒穆祿氏只說人老了,好好將養就是了!有提及尼楚額和恭親王常甯的婚期將近,就定在太皇太后的七十大壽前幾日,正好哄孝莊開心。

    送走了舒穆祿氏和瓜爾佳氏婆媳,溫皙親自囑咐道:“千萬記得,西暖閣花房裡一定要你們日夜親自盯著,哪怕是晚上也不能斷了炭火!”裡面也是她精心準備的給孝莊的七十歲大壽禮物。

    午後,一向不涉足嬪妃宮殿的古太醫居然登門求見。遵從康熙的旨意。古太醫一直叫人送暖宮驅寒的藥,只不過溫皙的病早就好了,因而那藥送來也都是偷偷倒掉。心想想著古太醫該不會是來“複診”的吧?溫皙心裡立刻開始琢磨著該如何推脫

    古太醫的眼睛有些老花眼。看東西比較模糊,進來行禮了之後,直截了當得問道:“娘娘,青蘭姑娘還沒有許配人吧?”

    溫皙一愣,怪不得青蘭方才急急忙忙跑了回來。只含糊道:“古太醫問這個做什麼?”

    古太醫笑眯眯地一臉菊花褶皺,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奴才瞧著青蘭姑娘人長得漂亮?”——你不是眼睛不好嗎?也能看出她長得漂亮?溫皙腹誹。

    古太醫摩挲著手掌,像討吃食的小孩子一般,笑眯眯地繼續道:“青蘭又精通醫術,開方不拘一格。拿捏得當!這不,奴才福建老家有個孫子也十八了”

    合著是想著做媒啊?!溫皙頓時明白了古太醫的企圖。

    “貴妃娘娘,我那孫兒也是醫術扎實。為人老實厚道,長得也是儒雅英俊。古家世代行醫,娶媳婦自然最好也是通曉醫術的!”古太醫自誇起來倒是面不改色。

    “古太醫這些話,跟青蘭說了嗎?”溫皙一針戳中要害。

    古太醫呵呵一笑,捋著花白的鬍鬚道:“說了。可是青蘭小姑娘害羞,老是躲著奴才。還說她的婚事要您說了算。”

    青蘭才不是害羞呢!溫皙長長地歎一口氣,青蘭的膽小怯懦並非天生如此,而是後天造就,溫皙只無奈地道:“古太醫,青蘭她——是不能嫁人的。”

    古太醫一臉的褶子隨著溫皙的話跟著顫了兩顫,立刻躬身肅穆道:“貴主子,奴才雖然眼看著就要告老還鄉了,但是奴才的兒子還在太醫院任職,一定會為貴主子效力的!”

    溫皙咀嚼著人老成精的古太醫的話,看樣子是以為她捨不得青蘭的醫術才不讓她嫁人的!很是無奈地道:“古太醫誤會本宮的意思了,青蘭她與尋常女子不同。她原本是個孤女,幼時被以為隱居深山的老神醫收為關門弟子,才學了一身的醫術,只是她師傅去世後,青蘭才十三歲,不諳世事,被一暴徒姦污,已非清白之身了。”

    古太醫一張臉呆愣了許久,眼中神情交錯,徘徊許久,最終咬牙下決心道:“老奴不介意!”

    哈?溫皙愕然,這個時代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清白名譽,古太醫居然說不介意?溫皙聳了聳肩道:“你不介意有什麼用,又不是你要娶青蘭!”

    “咳咳咳咳!!”老頭被搶得夠嗆!一連串咳嗽,老臉都通紅了。

    溫皙施施然道:“得要你孫兒真的不介意才行,而且就算你們不介意也沒用。青蘭自那之後對男女之事懷有恐懼,一碰見高大壯碩的男子就害怕,就算成婚也只能做有名無實的夫妻,不能圓房!古太醫,你還能不介意嗎?”

    古太醫終於連連哀歎,心中的喟歎溢於言表,連連拊掌:“可惜!太可惜了!這麼好的姑娘,不能做奴才的孫媳婦!”

    送走了古太醫,青蘭才從碧紗櫥裡溜了出來,朝著溫皙跪下道:“多謝主子!”

    溫皙抄手親自將她扶了起來,“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古太醫的孫兒,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選。”

    青蘭立刻惶恐地搖頭,眼中帶著楚楚可憐的神色。“主子是最清楚奴才,奴才甯死也不嫁人!跟著主子,青蘭很開心,青蘭願意就這麼過一輩子!主子別趕青蘭走!”

    “罷了!”溫皙也很無奈,青蘭的過去的確不堪回首,如果不是古太醫執意親自相求,溫皙也不想揭開她那些舊傷疤。青蘭是留下了心理陰影,放在後世就該進行一下心理治療,不過溫皙不是心理醫生,也沒辦法幫她。

    溫皙又囑咐道:“古太醫也是一番好意。你記得去跟他道個歉。”

    “是,奴才明白。”青蘭臉上浮現幾分愧疚的神色,畢竟她的確很敬佩古太醫這個老人家。又吩咐了青蘭帶了不少好藥材。出宮去給老太太和如嬿瞧病,須格外留心如嬿那個小丫頭。

    冬日冷得快,去的也快,二月裡便吐翠了,雖然還不到花開的時節。但是花木都已經開始褪去灰暗的色澤,冒出的嫩芽綠瑩瑩的,看著格外討喜。銀裝素裹看得多了,容易審美疲勞,倒覺得還不如朝氣蓬勃嫩葉可愛了。

    最重要的是孝莊的七十歲千秋就要到了,整壽難得。何況人道七十古來稀,還指不定有沒有下一個呢。孝莊終究是上了歲數的老人了,正月裡病了一場。現在雖然好了,但臉上又添了幾分蒼老之態。

    一眾嬪妃陪著孝莊在御花園裡散步,宜妃快嘴快舌,伶俐地道:“臣妾聽說了,皇上為了慶賀太皇太后七十大壽。已經派人前往科爾沁,召諸位親王、台吉進京了!”

    孝莊臉色露出喜悅的神色。“人老了,就喜歡看些熱鬧罷了。”

    溫皙知道這是孝莊最後一個整壽了,這個年代能活到這個年紀也算是不錯了,歷經三朝的太皇太后也經不起歲月的無情,臉上刻滿了歲月留下的痕跡,她年輕的時候曾經是“科爾沁草原第一美人”,但歲月流逝之後,早已不復所謂的美貌了。

    孝莊忽然道:“今日溫僖似乎格外安靜?”

    溫皙微微一笑,不過是看著她衰敗的容顏,心生感慨罷了。只不過那樣的感慨在心裡想一下就是了,斷斷不能宣之於口的,否則老太太要不高興了,只好道:“臣妾只是想到了家中的祖母,瑪嬤已經上了年紀,從去年入冬便招了病,一直斷斷續續養著,到現在還不曾好利索。”

    這時,佟貴妃不悅地一哼,聲音尖銳道:“妹妹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說這樣掃興的話!太皇太后身子才好些,你就說那些病裡病氣的事兒,是存心要讓太皇太后心裡不舒服嗎?!”

    溫皙眉頭一動,我沒找你算帳,你倒先來找我麻煩了!

    孝莊不悅地皺起蒼老的額頭,雖然衰老,說話卻依舊威勢不減,怒斥道:“佟妃!溫僖孝順可嘉,莫非她祖母病著,她卻歡天喜地地才對嗎?!”

    佟貴妃嚇得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急忙跪拜道:“太皇太后贖罪,臣妾不是那個意思”

    “有些話,想好了再說!”孝莊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溫僖孝順,哀家只會覺得高興,你的話才會叫哀家心裡不舒服!”

    溫皙上前扶著孝莊,當初是壓制溫皙扶持佟佳氏,現在正好反了過來,壓制佟貴妃了。這也是是康熙一手造就,自從溫皙解禁,康熙一個月宿在她宮裡的時間縮減到七八日了,在景仁宮也有五六日,兩人不相上下。只不過不知道康熙是不是故意的,每每在她月事來的時候去,膈應得佟貴妃不得不舉薦自己宮裡的常在、答應侍寢,連伊爾木都撈到了一兩次。康熙事後更是對佟貴妃大加稱讚,神馬賢慧、大度的名聲已經人人皆知了。溫皙突然想到康熙那一夜說的補償,是不是就是這些?

    笑盈盈扶著孝莊,眼角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佟貴妃,溫皙輕輕哼笑:“太皇太后您看,那邊的迎春花已經含苞了呢,臣妾想等您千秋節的時候就該開了!”溫皙直接無視佟貴妃,她這麼沒腦子,以後是有的是苦頭吃了!

    孝莊的臉色略微舒緩了些,“只可惜二月裡天還冷,不及百花爭豔好。”

    慎嬪突然笑著道:“怎麼沒有百花爭豔了,嬪妾們陪著太皇太后也不就是百花簇擁著牡丹嗎?太皇太后就是開得最華貴的牡丹花!兩位貴妃是大紅大紫的芍藥,宜妃娘娘是美豔的玫瑰,宣嬪妹妹就是一朵初開的蓮花!”

    “慎嬪的嘴巴素來甜!”孝莊臉上重新露出幾分笑意,“只說了別人怎麼不說你自己是什麼花?”

    慎嬪抿嘴笑道:“嬪妾不貪心,能做百花叢中一隻狗尾巴草,整日倚紅偎翠就心滿意足了!”

    溫皙咯咯笑道:“本宮看,沒有人比你更貪心的了!也敢在皇上的後花園裡倚紅偎翠?”

    一眾妃嬪聽了,個個笑得合不攏嘴。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36 PM

第七十七章 浩大千秋節

    千秋節當日,外臣、命婦、嬪妃獻壽,好大的場面。慈甯宮外的慈寧花園都設滿了宴席,剛剛吐翠的桂樹上掛滿了鮮豔絲綢彩帶,滿地鋪錦,華貴無比。

    帝王壽辰稱之為萬壽節,而皇后、太后、太皇太后的壽辰就是千秋節,都是舉國同慶的節日,何況今年是孝莊的七十歲大壽!人到七十古來稀,過了七十歲若是死了,也都算是“喜喪”了。

    內務府新任大總管淩普,手拿著禮單,親自高聲念著康熙給孝莊太皇太后的七十歲千秋節禮:“三尺青玉雕福壽松山一件、紅翡翠雕福山壽海一件!翡翠雕山水樓閣擺件一件!碧玉福壽永祿擺件一件!黃玉老壽星擺件一件!?”

    “孔雀石嵌珠寶蓬萊仙境盆景一對、金桃樹延年益壽盆景一對、金鐵樹福壽安康盆景一對、鑲寶石九重春色盆景一對、銀鎏金點翠嵌寶石鳳凰牡丹盆景一對、珊瑚寶石富貴滿堂盆景一對、掐絲琺瑯百寶盆景一對!紫檀框嵌剔紅百寶博古圖禦題詩插屏一件、剔紅嵌八寶祝壽圖插屏一件!剔紅嵌玉雕纏枝蓮紋壁瓶兩對、白玉八吉祥紋盌一對、金胎琺瑯彩萬壽紋盌兩對!”

    “?檀嵌壽山石雕如意一對、掐絲金胎琺瑯福壽如意第一對、五福捧壽如意一對珊瑚朝珠十六盤、硨磲手串十串碧玉松鶴常青佩一雙、祥雲鳳凰桃玉佩一雙?”

    光聽著淩普的壽禮單子,溫皙就足足聽了半個時辰!康熙今年獻給孝莊的千秋節裡無疑比往年更多了一倍有餘。溫皙知道康熙早就在去年底就叫造辦處去置辦了,花了這麼久的時間,耗費無數藍田、和田進獻的玉石、各地進獻的珠寶,總算組成了浩大的獻禮!

    連孝莊都忍不住道:“皇帝太破費了。”

    帝王獻禮之後,便是按照身份高低向孝莊叩拜祝壽說些吉祥話,主持此次千秋節壽儀的是去年剛剛在山東賑災有功的、看上去還頗為年輕的大才子張英。他字正腔圓,說話鏗鏘有力,高呼道:“皇上及眾嬪妃向太皇太后賀壽——”

    打頭的自然是康熙,身後嬪妃跟隨,三跪九叩,“孫兒祝皇瑪嬤千秋千歲,福澤康泰!”

    “臣妾(嬪妾/婢妾)願太皇太后千歲萬福,永享康樂!”跪在康熙身後的是溫皙和佟貴妃,第三排就是榮妃、惠妃、宜妃,第四排是眾嬪。最後是排成兩排的貴人們,貴人以下是不配來祝壽的。開口祝壽的話說得都齊刷刷的,那是因為提前被康熙叫去排練過的緣故。皇帝只需要磕一遍就行了。嬪妃們還要磕第二遍,按照司儀的高呼:“溫僖貴妃、佟貴妃,向太皇太后叩頭!”貴妃一起拜,然後是妃位一起,最後是嬪位一起。貴人身份較低就不必了。

    “皇太子及諸皇子向太皇太后賀壽——”這句話算是個總的,總的之後還有分的,基本上祝壽的每一個人都要念到,因此才格外費事,“太子、大阿哥、三阿哥??(一直念到八阿哥)向太皇太后叩頭!”還需更細節,念“一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然後是“起!二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起!三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三跪九叩賀壽大禮才算結束,就像是跑步時候喊一二一似的,叫人動作更加一致。總之司儀是非常考驗人喉嚨的一項苦差事,但十分榮耀。不知道多少人強破了頭!司儀不但要豐神俊朗,模樣要對得起觀眾。聲音還要好,不能帶有地方口音,神馬口齒的就更不用想了。

    皇子阿哥祝壽,以太子為首胤礽,大阿哥胤褆稍次,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隨後,後頭的六阿哥胤祚、七阿哥胤祐、八阿哥胤禩都被乳母抱著磕頭祝壽。皇子之後自然是皇女,榮妃的二公主、兆佳氏貴人的三公主舒舒,還有郭貴人的四公主殊蘭在乳母懷中。

    “愛新覺羅宗室——親王、郡王、貝勒、貝子向太皇太后祝壽——”

    愛新覺羅的爺們兒們,自然以皇帝的兄弟裕親王福全、恭親王常甯為先,隨後是諸位鐵帽子王:簡親王、鄭親王等,其他親王、郡王、貝勒按照身份排列,全都三跪九叩,說祝壽的吉祥話:“老祖宗福壽無雙,長樂未央!”

    “宗室福晉、格格向太皇太后賀壽——”緊接著就是這些爺們兒的妻子和女兒們了,宗室的福晉還有和碩格格、多羅格格、固山格格們按照身份次序排列上前磕頭祝壽。溫皙仔細瞧了裡頭果然有許久不見的新任恭親王福晉尼楚額,更有安親王嫡福晉和安親王的諸位和碩格格們,想必其中就有郭絡羅榴華的額娘了,只是安親王的女兒太多,溫皙也不知道是哪一個。

    “外朝誥命夫人向太皇太后賀壽——”誰誰誰的夫人云云都要一個個地念出來,按照批次叫出來,喊一二一磕頭,真是辛苦了張英站得筆直,說話絲毫不亂。

    宗室之後才輪到外臣的誥命夫人們,最後的是人數最多的,先是包括溫皙的額娘舒舒覺羅氏在內的國公以上的命婦,包括貝子以下的一些宗室鎮國公、輔國公、不入八分輔國公、振國將軍、輔國將軍等週邊愛新覺羅氏宗室之妻,一等公、二等公、三等公的夫人們也在其中,而遏必隆就是一等承恩公,舒舒覺羅氏的一品誥命夫人加封還是在順治在的時候,身為太后的孝莊賜封,那時候遏必隆還不是國公呢。因此提及舒舒覺羅氏的身份自然要說是一等公夫人加一品誥命夫人。

    嬸母舒穆祿氏在在第三波賀壽的人隊伍裡,誰叫三叔只是二等侯爵呢?侯爺雖然也是達官顯貴了,但是在今日的賀壽隊伍裡,根本不夠看!

    幸好只是太皇太后的壽宴,如果是康熙的萬壽節,還要多一道滿朝外臣一波波磕頭祝壽,只怕還要花費更多的時間。饒是如此,這麼多人賀壽下來,都已經是中午了,溫皙已經是饑腸轆轆了。好在嬪妃們磕頭早,三跪九叩磕兩遍(貴人一遍)完了之後就可以入座等著。

    磕完了頭之後是上壽麵,那麼一碗看上去還不少,可惜就只有一根面,還有規定不能咬斷了吃,只能扒拉著找出一頭含著往嘴裡吸——然後一隻手在前頭當著,不能叫人看見不雅的樣子!很鬱悶~~

    壽麵之後才上一道道的壽宴點心,壽桃、壽餑餑等各種各樣精緻的點心。可惜都是涼透了的,為了準備給這麼多人用的壽宴,能提前備好的點心是早早就做好了的,擺上來也基本只是做個吃的樣子,根本沒幾個人真當飯吃。壽宴一百零八道滿漢全席,如流水般上菜、撤菜,幸好後頭還有熱菜,總不至於一直餓著肚子。

    一頓壽宴就從中午開始吃,吃了兩個時辰。這期間宗室、外臣的獻禮不斷地由專門的太監接收,一波波從壽宴之側搬去慈甯宮偏殿。苦了那些人,吃個飯也只能在露天受凍,從早晨凍到傍晚,直到千秋宴結束,外臣、宗室、福晉、格格、命婦們才按照順序離開。只不過康熙、嬪妃、皇子公主還都留在慈甯宮陪伴孝莊。

    嬪妃、皇子公主的獻禮就安排在最後了,太子獻上的是親手書寫的一萬個壽字,嘴巴甜得逗得太皇太后開懷大笑。而後大阿哥獻上的是一隻藍孔雀(公的),在殿中眾多嬪妃的注釋之下當朝開屏——這也是正常狀況,那看那麼多穿的鮮豔衣服的女人,孔雀愛炫耀,自然就開屏比較一二了。立時,嬪妃們討喜的話都不要錢似的蹦出來恭維孝莊,惠妃的下巴都抬高了二十度!胤礽臉色很是難看。

    慈甯宮濟濟一堂,到了這個時候就是嬪妃們各自獻禮討好孝莊的時刻了,佟貴妃也是緊緊抓住這次機會,叫人捧上了禮物,卻叫用大紅的絲綢蓋著,請孝莊親自揭開。

    孝莊也聽說了這些日子佟貴妃忙裡忙外準備壽禮的事兒,人前也給她幾分臉面,道:“佟妃倒是和旁人不同,偏要吊著哀家的胃口。”說著滿面笑容撤下了絲綢蓋子,頓時兩盆色彩豔麗的牡丹露了出來。

    惠妃不禁驚訝道:“這個時節怎麼會有牡丹?”這樣反時節的東西一出來,只要和大阿哥的孔雀都要不相上下了!

    榮妃細心,看了兩眼道:“應該是絹做的牡丹吧?”

    佟貴妃很滿意眾人驚訝的目光,帶著幾分自得道:“回皇上、回太皇太后,著這花是用最上乘的蘇州雲絹製成、花蕊是用細小的米珠穿成,枝幹卻是真真的牡丹花枝,葉片是碧玉製成,花盆也是上好的墨玉盆。”

    康熙微微點頭,懿婉雖有不好的地方,但還是極為孝順的,便道:“還是你有心,朕雖然也叫人獻上了不少盆景,都是華貴有餘,不及你這兩盆可以以假亂真。”

    孝莊也忍不住伸手撫摸著牡丹花瓣,道:“不去親手摸一下,怕真難以看出是假的!佟妃有心了!”

    “孝順太皇太后,是臣妾應盡的本分!”佟妃福身,說著還不忘柔情綿綿地望著康熙。隨後,又笑臉中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道:“不知道溫僖妹妹準備了什麼好東西,現在還不捨得拿出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37 PM

第七十八章 牡丹獻壽

    溫皙就是要特意晚一些,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問看了一眼松兒,松兒點頭,溫皙便曉得一切都準備好了,便上前行禮道:“回皇上、太皇太后,臣妾準備的東西有些多,已經叫人趁著慈甯宮殿們關上的時候安置在殿外了,還請太皇太后貴步輕移,親自去殿外一觀!”

    孝莊被一眾人早就捧地心情格外好,笑道:“今兒喜歡賣關子的看來不止佟妃一個,你這孩子看來也準備了讓哀家眼前一亮的好東西!”

    溫皙謙和地微笑著:“臣妾準備的東西,其實和佟姐姐大同小異罷了,還請太皇太后看了不要太失望才好。”

    溫皙越是謙虛,眾人越是好奇,孝莊便親自下令開啟殿門,嬪妃、皇子公主簇擁著太皇太后走出正殿。

    殿門只稍稍開啟了一點,便覺得冷風中夾雜著沁人心脾的花香味,不是熏香的陳腐氣息,而是朝氣蓬勃的清馨之氣,是這個時節本不該有的。隨即是殿外的一片花海迷離了眾人的眼睛,各種顏色的牡丹,枝葉鮮翠欲滴,花開如錦繡斒斕,紅的、粉的、黃的、紫色、藍的?一盆盆緊緊挨著,花開如鬥大,鮮豔奪目,紅的燦如晚霞,粉的嫩如嬌顏驚得眾人許久說不出話來。溫皙斂身微笑,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慎嬪跑到花叢忍不住親手摸了一把,方才驚訝地高聲道:“是牡丹,是真的牡丹!!委實太不可思議了!”

    這時候,眾人才從驚愕中醒來,一個個嬪妃忍不住湊近了細細觀察、觸摸,宜妃指著一盆明黃色開得碩大牡丹道:“這不是姚黃牡丹嗎?哎呦,姚黃乃是牡丹中的絕品,尋常牡丹花開的時節都不易得。何況是這春寒料峭的時候呢!”

    “喲,這不是魏紫嗎?!嬪妾宮中也有一盆,可現在還光禿禿的葉子都沒長二片。貴妃的魏紫不但開得早,而且紫得純正,花開得碩大!比嬪妾的要好十倍!”說話的是現在的永壽宮主位端嬪董氏,自從離開了景仁宮過得倒是愈發滋潤了。端嬪這樣捧著溫僖貴妃,佟貴妃臉色已然是極為難看了!

    溫皙笑著向孝莊恭敬地跪拜,揚聲字字鏗鏘道:“臣妾以這七十盆、七十種牡丹賀太后七十大壽!”

    孝莊一張臉早已笑成了菊花,親自叫蘇麻拉姑扶了溫皙起身,驚喜之下自然高興不已。拍著溫皙的手背道:“你這孩子真叫哀家大開眼界,居然能讓牡丹在這麼冷的天裡開放!”

    康熙看了一眼溫皙,丹鳳眸中也有幾分驚喜和恍然。道:“是了,日前真去承乾宮,就聞到過一股格外清馨的香氣從你的西暖閣裡飄出來,原來裡頭藏著這麼好的東西,那日卻怎麼也不讓朕進去瞧瞧!”

    溫皙俏臉笑著撒嬌道:“若是皇上那日瞧見了。何來今日的驚喜啊?”又瞥見不遠處,佟貴妃一張臉都發白了,有著七十盆牡丹在,佟貴妃的兩盆假的牡丹又算得了什麼呢?溫皙的牡丹大半都出自空間,自然品相也是一流,澆灌期間用的也是空間水。如此精心養護,才能如期開放。

    成嬪也捧場道:“嬪妾親自仔細瞧過了,真真是七十種牡丹。每一盆都是不同品種的,而且皆絕品!溫僖貴妃實在是盡心盡力,這麼多的牡丹,怕是一早就悄悄著人準備了吧?”

    溫皙笑意滿滿,“太皇太后且容臣妾一一介紹來。那紅的鮮豔奪目的幾盆,分別是珊瑚台、叢中笑、虞姬豔裝、紅霞映日?。其中那盆紅得最濃是首案紅!那些粉的有趙粉、魯粉、貴妃插翠、雪映桃花等;紫色的有端嬪最喜愛的魏紫顏色最正,還有趙紫、葛巾紫等顏色都十分華貴;那幾盆藍的,有藍芙蓉、垂頭藍、菱花湛露等,都是名品牡丹;而那些白的不染一絲雜色的,有景玉、雪塔、玉板白、清香白、昆山夜光,不勝枚舉;黃的尊貴大氣,最好看的就是那盆姚黃牡丹,還有顏色稍淺一些的禦衣黃、金玉交章、玉璽映月;還有埋在葉片中瞧不出來的少見的綠牡丹,豆綠、綠玉、綠香球這幾個品種,要白天放在日頭底下才好看;還有這兩盆黑牡丹,這盆是黑絨蓮,那盆是烏龍臥墨池!還有這盆‘嬌容三變’,一朵花有大紅、粉紅、瑩白三種顏色,是臣妾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溫皙一一介紹下來,說得嘴巴都幹了。空間裡牡丹開了半個山坡,溫皙自然不心疼。雖然挺費心思,但是省了銀錢,溫皙樂得如此。

    就在所有人最興致最高的時候,唯獨佟貴妃冷冷地開口道:“事有反常必為妖,牡丹違逆時節而開,該不會有妖孽為之吧?”

    一下子殿外歡歡笑笑卻都止了聲息,人人大氣都不敢喘,委實是佟貴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太叫人吃驚!太皇太后和康熙都變了臉色,實在沒想到佟貴妃說出這樣犯忌諱的話,康熙沉聲怒道:“佟妃,休得胡言亂語!”

    慎嬪不屑地嗤笑,毫不留情地諷刺道:“佟貴妃娘娘是看著溫僖貴妃的真牡丹把自己的假牡丹給比下去了,才出言不善的吧?”

    “你——”被一針見血戳中,佟佳氏頓時氣惱得反駁不出話來。

    成嬪說話倒是溫和而客氣,卻帶著幾分冷冷的味道:“佟貴妃多慮了,不過是溫僖貴妃比尋常人更用心,叫人營造暖閣,多耗炭火罷了,宮中的花房也曾冬日裡培植出百合來,不足為奇,更不足為妖異。”

    端嬪董氏也嬌柔地上前,柔柔地望著康熙道:“本朝國運昌盛,皇上年富力強,紫禁城裡陽氣正盛,哪裡會有妖孽作祟?”嬌媚的眼睛斜斜地瞥了一眼佟貴妃,“佟貴妃娘娘就算不喜歡溫僖貴妃,也該謹言慎行才是!“

    “就是就是!”這時候嬪妃們才你一言我一語地插嘴,七嘴八舌地打開了話匣子明裡暗裡地說佟貴妃的不是。溫皙看了佟佳氏愈發難看的臉色,心裡的氣也消解了大半。

    “溫僖貴妃的承乾宮皇上時常留宿,就算有妖孽。也被龍氣嚇跑了!”有人帶著幾分羨慕和酸氣道。

    “是啊,就算是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刻意為之,那也是牡丹仙子,哪裡是什麼妖孽!”

    一直不說話的宣嬪那木也突然開口,道:“唐時,武則天冬日下令百花開放,唯獨牡丹不從。而近日大皇太后大壽,連花中之王的牡丹都次第而開,此花本不屈從於強權,可見是太皇太后德馨天下。才叫牡丹齊齊綻放以作為獻壽之禮的!”

    聽了宣嬪的話,孝莊臉色終於好了幾分,今日是大壽喜慶的日子。孝莊本不欲給誰難看,只發話訓責道:“佟妃,哀家早就教導過你,該管好自己的嘴巴,別說不該說的話!”

    佟貴妃楚楚可憐、盈盈跪拜道:“臣妾只是關心則亂。太皇太后鳳體貴重,斷不可沾染來歷不明之物啊!”

    溫皙搖搖頭,難道她沒看出來孝莊有多麼喜歡這些牡丹嗎,居然還要挑唆?這話興許旁人能小心戒備一二,但孝莊歷經三朝,她那點爭寵的小心思還想要逃過孝莊的法眼?真是不自量力!

    康熙冷眼看著佟貴妃。也知不可在今日大喜的日子發作,便壓下怒火,道:“朕瞧著你近日是累著了。才說了些不著調的話,朕特許你提前回宮歇息,不必在此伺候了!”心下便有些後悔放佟佳氏出來了,還以為她是真的知錯改過了,沒想到竟然人前都不知收斂了!

    佟貴妃一臉的青白之色。又楚楚可憐地望著康熙,柔情脈脈、淚水盈盈。好不可憐,“皇上”

    孝莊臉色有些發青,她最恨的就是裝可憐、耍狐媚的女人了!海蘭珠是一個、董鄂氏又是一個,一個奪了她的丈夫、一個搶了他的兒子,孝莊焉能不恨入骨髓?當初為了後宮平衡,不惜違拗自己的心意抬佟佳氏、禁足溫僖,現在又瞧見佟佳氏可憐楚楚的樣子,心下愈發厭惡!大喜的日子都被不知所謂的人給攪合了!孝莊不欲在今日發作,轉臉緩緩道,“外頭天冷,別叫這些‘嬌客’都在殿外凍著了,全都先搬進殿中暖閣裡!佟妃就不必伺候了!”

    溫皙也迎合道:“可不是呢,這些‘嬌客’可是難伺候了,臣妾宮中一般半的炭都伺候它們去了!今日送給了太皇太后,臣妾的紅籮炭總算是不必耗費了!”

    康熙和溫皙一左一右攙扶著孝莊入殿,嬪妃們也都用戲謔的眼神略過跪在殿外冷風中的佟貴妃。一個個隨從入殿,唯獨她留在殿外受寒風之苦。那楚楚可憐的神色,也化作了猙獰的憤怒,染了粉色茉莉花的指甲深深地扣進了手心肉裡,一雙原本美麗可人的臉蛋也扭曲變形了。

    打發走了礙眼的人,牡丹花都被太監們小心翼翼地搬進慈甯宮暖閣裡。宜妃討好地道:“太皇太后,臣妾瞧著這七十盆牡丹,少說也有三百朵花,臣妾臉皮厚,想要討一朵回去,放在宮裡,比那些個絹花要好十倍!”

    宜妃一開口,其他嬪妃也都一個個舔著臉湊上來討要。不見得是真的想要,人人都討要,才顯得太皇太后的東西好,太皇太后才會更開心罷了!孝莊心情好,自然無不答允,叫人取了剪刀來,讓嬪妃、公主們隨意剪一二朵回去,插在瓶中欣賞或者留作簪在頭上都好得很。

    宜妃果然剪去了花開的碩大的姚黃牡丹,拿在手裡愛不釋手!榮妃剪了“首案紅”、惠妃剪了“叢中笑”,慎嬪和端嬪剪了“魏紫”、宣嬪剪了雪白的“昆山夜光”?總之都是盡興而歸。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43 PM

第七十九章 麟格過繼

    “那木姐姐——”活潑的聲音飄進宣嬪的景陽宮,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可愛少女,穿一身鮮亮的藍色蒙古袍,蹦蹦跳跳跑了進來,瞧見溫皙正陪著宣嬪說話,便格外親熱,“貴妃娘娘也在?寶音見過溫僖貴妃,貴妃萬福!”

    溫皙微微隨手擱下手中的金胎藍地琺瑯彩纏枝蓮花的杯盞,頷首道:“寶音格格好。”

    圖門寶音,也是科爾沁的格格,三等公、台吉阿鬱錫嫡女,孝莊太皇太后的侄孫女,和宣嬪那木是堂姐妹,本是阿鬱錫進京為姑母孝莊賀七十大壽之時帶她進京的,孝莊只說喜歡這圖門寶音就叫留在慈甯宮住下了。圖門寶音這個名字十分喜慶,在蒙古語中是萬壽萬福的意思。人長得白皙可人,也活潑開朗,只不過大家都知道太皇太后留下她是別有用意。

    圖門寶音眨著明亮的大眼睛,道:“我太皇太后的暖閣裡看到好多牡丹,開得又大又好看,貴妃娘娘真的是好厲害呀!”

    溫皙臉上依舊帶著得體的溫和笑容:“格格過獎了。”明明是來看她堂姐的,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溫皙不放,不知是何緣故?

    不過那木對寶音也並不親熱,說話的聲音也是淡淡地,招呼了寶音坐下,叫人給上了茶點。寶音笑臉湊上來:“貴妃娘娘和那木姐姐在看什麼東西?”

    溫皙道:“這是本朝探花郎張英的《秋風芙蓉浦》,你那木姐姐喜歡蓮花。我特意送來的,正一起品鑒呢。”

    只不過懂詩詞的蒙古姑娘只怕也只有那木一個人了,圖門寶音上前來瞅了兩眼,皺了眉頭,疑惑地看了看宣嬪道:“那木姐姐真的覺得好看嗎?”

    宣嬪用帕子遮了下嘴巴,什麼都沒說。溫皙卻撲哧笑了出來,秋日自然“荷盡已無擎雨蓋”,只剩下幾片殘花,自然是說不上“好看”了,只道:“本宮和你那木姐姐看的是畫意。而非畫美。”

    圖門寶音一臉的茫然之色,宣嬪臉上也說不出是氣還是笑,逕自把畫收了起來。仿佛是生怕被不懂畫的人給看壞了!宣嬪對溫皙道:“貴妃還是喚嬪妾蓮漪吧,這是嬪妾的漢名。”

    蓮漪,溫皙也是此刻才曉得端嬪又這樣一個清潤無華的好名字,倒也不足為奇,她本就喜歡蓮花。所以給自己起了這樣的名字,就連太皇太后原名叫布木布泰也,漢名大玉兒。

    宣嬪道:“嬪妾聽說前兩日貴妃親自去求了皇上,派遣太醫給家中祖母診治,可是病情不大好?”

    溫皙歎了口氣道:“只是年歲大了,病去如抽絲罷了。”

    “天日漸暖了。想必很快就會好的。”

    “承你吉言了,但願天遂人願。”只是瓜爾佳老太太也快七十歲了,這個時代的老人很少能活到七十歲。

    “昨日貴妃的堂兄晉為一等侍衛。真是年少有為。”宣嬪轉移話題道。

    “不過是恰好有了空缺罷了!”麟格剛剛被晉了一級,從正四品二等侍衛晉為正三品一等侍衛,一等侍衛的名額僅有六十人,是正好明珠次子納拉揆敘遷禮部侍郎,空出了一位置來。麟格也算是在康熙面前露了好幾次臉的人物。又有溫皙的關係在,康熙順手就叫他遞補了。

    圖門寶音許是瞧著溫皙和宣嬪你一言我一語。把她給忽視了,便有些不樂意,自己湊上來道:“貴妃娘娘,我聽說皇上最喜歡的就是貴妃您是嗎?”

    許是仗著年歲小,問一些不大合禮數的話,溫皙也不好說她什麼,反笑道:“怎麼會?皇上最喜歡的當然是景仁宮佟貴妃了,佟貴妃可是皇上的嫡親表妹、孝康章太后的侄女。”她既然問那樣的話,八成是起了意了,溫皙不介意幫佟貴妃樹幾個競爭對手。

    “是嗎?”圖門寶音嘟囔著小嘴,心道:我也是皇上的表妹啊!便起了幾分較量的心思。

    可惜康熙的表妹太多了,宣嬪蓮漪還是呢!博爾濟吉特氏這一代的姑娘都是康熙的表親,佟佳氏佟貴妃一輩兒的姊妹也都是康熙的表妹呢!多得康熙都認不全了!

    這時候,康熙身邊的小全子步履迅捷地跑來,“給貴主子請安,給宣主子請安!皇上請貴主子往養心殿有事商談。”

    溫皙將手中金絲硨磲的手串掛在衣上,道:“養心殿也不是嬪妃該去的地方,可是皇上有什麼急事?”

    小全子恭敬地道:“奴才也不甚清楚,只知道皇上是看了承恩公遏必隆大人的奏摺,就派奴才來請貴主子了。”

    遏必隆又在鬧什麼花樣?心下疑惑,卻不敢耽擱,告辭了宣嬪,便往養心殿而去。

    說來,這還是溫皙第一次來到養心殿,坐著肩輿,抄近路過月華門,進入養心殿範圍,殿外漢白玉臺階,光潔雪白。養心殿位於乾清宮西側,是帝王處理政務、召見群臣的地方,因此嬪妃輕易不可涉足。養心殿為工字形殿,前殿面闊三間,黃琉璃瓦歇山式頂,明間、西次間接卷棚抱廈。殿名是出自孟子的‘養心莫善於寡欲‘,意思是修養心性最好的辦法就是減少欲望,可惜帝王的掌控欲是只會增加不會減少的。

    殿外侍立著無數侍衛,其中就有麟格,溫皙想不出康熙召見是何緣故,只好悶頭由梁九功引著進殿。養心殿內採光很不錯,因為此處是紫禁城裡第一個用上玻璃的地方,光線自然格外亮堂。

    行禮之後,康熙把溫皙叫道身側,手中拿著一本奏摺,遞給溫皙道:“你自己看看吧。”

    溫皙雙手接過,心中惴惴不安:“是臣妾阿瑪又闖禍了嗎?”

    康熙面色微微有些肅穆。卻搖頭,“你看了就知道了。”

    展開奏摺,遏必隆的字跡老練之中帶著幾分頹然無力的感覺:奴才一等承恩公、內大臣遏必隆叩首奏曰:奴才年過知天命,早年舊疾隱隱復發,方知老邁,時日無久矣!?然長子婚後月餘而去,次子有殘,無以承襲爵位,特請由胞弟嫡長子過繼,如得天恩准予。奴才感激涕零!

    溫皙眉心跳動,時日無久?年前不是還還活蹦亂跳的嗎?!胞弟嫡長子,說的不就是麟格嗎?不過博爾都似乎是因為身體愈發不好。遏必隆才想著成婚衝衝喜,也算是給老太太沖喜。結果喜沒沖成,倒把博爾都沖死了,博爾都的妻子才當新婦就成了寡婦,真是可憐!聽說還是正黃旗巴彥氏的姑娘。出身還不錯。另一個庶子博爾齊又是個摔斷了腿的?

    溫皙合上奏摺,問道:“堂哥麟格和三叔都沒有異議嗎?”

    康熙點頭道:“自然,這是喜事。”溫皙的三叔只是個二等候,遏必隆卻是一等公,若果過繼,不但麟格將來能夠承襲遏必隆一等公的爵位(承恩公是世襲罔替不降級)。三叔的嫡次子薩比屯就能在三叔百年後,降封承襲為二等伯,對誰都有好處。遏必隆的一等公爵位是在嘎魯玳冊封皇后的時候封的。素來皇后之父加封承恩公(一等公),現在的佟國維正是承襲了其父佟圖賴(孝康章太后之父)的承恩公爵位。

    “那臣妾就更無異議了。”心下想著,麟格起碼對舒舒覺羅氏很尊敬,過繼了之後也會孝順她的,總比庶子承襲爵位要好。叫一個瘸腿的庶子襲爵也的確不像樣!

    康熙看樣子也只不過是通知溫皙一下而已,提筆道:“那朕這就下旨。准許以麟格過繼遏必隆一脈,百年之後承襲其爵位。”帝王的詔書多半都是由大學士草擬,只有個別重要的聖旨才是康熙自己親筆手書,遏必隆這樣一個聲色犬馬的人也算是個“高級”人物了!

    平心而論,康熙的字很好,大氣、厚重,很符合他帝王的身份,洋洋灑灑一道聖旨,康熙臉不紅心不跳地狠狠誇了遏必隆一通,神馬“忠烈尤嘉”、“持身忠君”、“德行咸備”,溫皙看得都很不好意思,也不知道遏必隆本人聽到傳旨天使宣讀的時候是否會羞愧?

    “今兒怎麼沒送點心過來?”公事談完了,現在談私事了

    溫皙:“??”

    “保成很喜歡你做的薩其馬。”康熙道。

    這一大一小,都這麼容易被食物收買嗎?胤礽難道沒有因為索額圖被罷了領侍衛內大臣的職務而恨她?突然想到那一日,胤礽埋怨佟佳氏的人就只會惹禍,而領侍衛內大臣職位又被康熙扔給佟國維了?胤礽是把這個仇記在佟佳氏一族頭上來?這算不算躺著也中槍?至於身邊那個叫小潭子的小太監死在了塞罕湖,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在意這個涉嫌謀害貴妃的人是死是活,只要別牽累到他自己就是了!

    “昨日皇上不是賞了臣妾幾幅張英的畫?臣妾知道宣嬪喜歡蓮花,就把那幅《秋風芙蓉浦》送給宣嬪了。”溫皙做淑女狀,微笑道。

    “她?”康熙訝異中帶著些許不喜,“怎麼,跟她走得近了?”

    溫皙也知道康熙不喜歡宣嬪,所以就把責任推到別人頭上,道:“太皇太后常常說,讓臣妾和宣嬪多多親近。”

    康熙有幾分無奈,道:“人老了,就是事兒多,跟前的時候你敷衍一二就是了,不必當真!”

    我一直以為康熙對孝莊很孝順?溫皙心裡如是想,“其實宣嬪通曉漢學,對詩詞、書畫、音律都頗有研究,臣妾跟她很合得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8 02:44 PM

第八十章 圖門寶音的小心思

    康熙聽了,眼中訝異頓時更盛了,“你?跟她??!”從他嘴裡出來的聲音不禁高了兩調,仿佛是聽到了驚訝又好笑的事情。

    溫皙滿腹疑惑望著康熙,“怎麼了?”

    康熙突然笑道:“宣嬪這個人你還是少理會她!朕都不知她的腦子裡再想什麼!皇瑪嬤總是勸朕多去景陽宮,可每次朕去了,她推三阻四,一定要把朕請出去才肯甘休!仿佛朕是毒蛇猛獸,罷了,朕從不喜歡勉強!她不願,就算了!”

    溫皙驚訝萬分,“不會吧?難道皇上一次也沒有碰過宣嬪嗎?!”

    康熙哼了一聲,對宣嬪頗有幾分不滿的樣子,卻也聽之任之,“她不願意侍寢,朕總不能強了她吧?朕不與她一般計較就是了,左右宮裡也不缺她一口飯吃!”

    “咯咯咯!宣嬪還真是與眾不同!”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不肯?難道在遙遠的草原,有個情哥哥?溫皙頭頂上還是冒出心形的泡泡開始構思某個狗血的情節:貌美如花的博爾濟吉特?蓮漪來到京城,被色心大起的某狼看中,一定要納入後宮,然後棒打鴛鴦?

    “蓮妹妹——不要離開我!”

    “情哥哥——我會永遠記著你!!”

    ——嗷嗷嗷,腫麼可以這麼殘忍?!

    “你的小腦袋瓜子裡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康熙突然幽幽地問道,打斷了構思三流狗血劇情的溫皙。

    溫皙急忙從狗血中回神過來,那種情節想一想也就罷了,要是說出來,只怕會害死宣嬪!於是,心虛地笑了笑,帶著幾分諂媚道:“以皇上的魅力也有拿不下的人嗎?”

    “她”康熙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溫皙的激將法起了效用,康熙露出幾分糾結的神色,糾結良久,卻只模棱兩可地道,“她跟別人不同。”

    溫皙笑嘻嘻地道:“也不知道,太皇太后當初為什麼選了宣嬪,明明科爾沁有那麼翹首期盼著想要到皇上身邊服侍的格格。”

    康熙低頭,摘下狼毫筆尖上的一根不齊的毛,丹鳳眼睛略微眯著,更顯狹長。淡淡地道:“不是太皇太后選了她,是朕選了她。”語氣裡也有幾分頗為後悔的神色,“朕當初不過是瞧著她安靜端莊。比其她科爾沁的格格要溫婉幾分,才挑了容貌並不算出眾的她。”容貌並不算出眾?——可見當日孝莊準備了不少花容月貌的蒙古格格讓康熙挑。

    溫皙戲謔道:“皇上挑選的時候,肯定沒問問人家姑娘願不願意。”

    “你這話說得委實奇怪!”康熙眼中帶著幾分訝異,頓時又覺得甚是憋屈,質問道。“她若不願,進京來做什麼?她若不願意,自己怎麼不說?”

    溫皙突然想到宣嬪的生母是漢人妾侍,或許她是為了娘親只是她又為什麼不願意侍寢?難道心裡真的有所謂的思念的人嗎?糾結中?

    “不過現在太皇太后把圖門寶音格格留下來,是不是留作給皇上補償?”溫皙斜眼瞄著康熙的臉色。

    康熙一副很是無奈的樣子,“皇瑪嬤人老了。就愛操些不必要的心!朕都已經冊封那木為嬪了,她卻還是不滿足!”

    人老了,就格外思念故鄉。她怕自己一旦死了,康熙對科爾沁的情義就盡了!所以才三番五次想要把科爾沁的格格弄進宮成為康熙的寵妃,否則她是不會安心閉眼的!

    “不過這位寶音格格,臣妾瞧著一定是千肯萬肯,只要皇上點一下頭。肯定飛過來投懷送抱!”她那點小心眼,自以為掩飾得很好。早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在眼裡了,也是因為如此,宣嬪才不喜歡她吧?

    康熙放下筆,嘴角揚起道:“怎麼,吃味了?”

    “才沒有!”溫皙撅著嘴道。

    康熙似乎很享受溫皙“吃醋”的可愛樣子,拉著溫皙的手摩挲著道:“朕又不喜歡她,哪怕有一日要收了她,寶音也不能和你相提並論!”

    ?康熙並不介意多個女人?果然皇帝最不是東西了!圖門寶音今年才十三歲啊啊啊啊!

    既然來一次養心殿,溫皙出來的時候就瞅著機會叫松兒把麟格叫了過來。

    “娘娘有事吩咐奴才嗎?”麟格打了個千兒道。

    溫皙道:“過繼的事兒,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是,這事兒家中已經商量好了。”——特麼地意思是溫皙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前些日子你額娘帶著你瓜爾佳氏進宮來,想從我身邊討個人給你做妾侍。”

    麟格頓時一臉頭痛的神色,道:“娘娘也千萬不要答應!奴才後院才四個妾,質心差點把後院給燒了!要是再多個人,奴才就更沒安生日子過了!”

    聽著麟格的意思雖然埋怨瓜爾佳?質心,卻並不存恨意,看來麟格和瓜爾佳氏感情還是不錯的,只不過是質心太愛吃醋了,麟格夾在母親和妻子中間也不好做人。質心,蕙質蘭心,她那潑辣的性子可真瞧不出有什麼蕙質蘭心的地方!

    溫皙也不好說是對誰錯,“你和瓜爾佳氏成婚也都快四年了,她一直沒好消息,難怪你額娘要急了,沒叫人好好瞧瞧她身子有什麼不妥當嗎?”

    麟格很是無奈,“京城裡的好郎中都快請遍了,連太醫都請過來開藥,只是亂七八糟的藥沒少吃,卻一點用都沒有!”

    “這樣吧,我叫青蘭調一味滋陰暖宮的藥,過兩日連同給瑪嬤的藥材一齊送回家,你記得囑咐嫂子日日服用。”大不了廢一些空間裡的藥材和靈泉,現在靈泉水充足,溫皙出手也大方,這兩個月沒少給老太太送藥材,其中大半是從空間裡采的,藥效非同尋常,瓜爾佳老太太的病已經有了起色。

    回到承乾宮。嬤嬤吳魯氏急忙迎上來,道:“主子,寶音格格來了!奴才們不敢阻攔,寶音格格已經進了西暖閣花房”

    竟然追上門來了?西暖閣是溫皙的花房,裡面不但有牡丹、芍藥盛開,還有不少奇異花木,溫皙擔心那小丫頭在裡頭禍害她的花木,腳下便加快了步伐。

    西暖閣裡不但溫暖,採光也是極好,還是溫皙想法設法求了康熙才將西暖閣的窗戶換成了玻璃的。雖然透明度不能和後世比,但也是宮裡數一數二的亮堂地方了。植物生長,充足的陽光是必不可缺的。

    圖門寶音穿一身天藍色的蒙古袍。此時正蹲在地上,看著那一盆洋紅色怒放的鬱金香,又是聞又是親的,手不規矩地撫摸著,恨不得折下一支來。見到溫皙進來,急忙縮揮手,笑臉可愛地道:“貴妃娘娘這裡的花好漂亮啊!”

    溫皙笑道:“寶音格格很喜歡鬱金香嗎?”

    “鬱金香?”圖門寶音一愣,看了看那盆鮮豔怒放的花。

    溫皙了然,介紹道:“鬱金香在前朝就傳入中土了,只是並不常見罷了!格格若是喜歡。本宮叫人送去慈甯宮。”蒙古比中原氣候苦寒,自然見不到鬱金香。而寶音此時就住在慈甯宮偏殿,陪伴太皇太后。

    寶音稚氣滿滿地仰著笑臉。“多謝貴妃!不過寶音很笨,怕養不活這樣名貴的花。”一邊嘟起紅潤的小嘴,滿是遺憾之色。

    溫皙笑道道:“也算不得什麼名貴的花,鬱金香也是極好養活的,只需冬日別讓它受凍。多曬曬太陽就是了。”

    “寶音更喜歡貴妃的花房!之前在慈甯宮,我瞧見過貴妃獻給太皇太后的七十盆牡丹。寶音就知道貴妃養花花草草是最擅長的了!”圖門寶音小臉紅潤潤如蘋果一般可人,嘴上說話又討喜,溫皙自然也配合著演戲客套,她兩步上前靠近了溫皙,無比羨慕地道,“貴妃的承乾宮也是最漂亮的,比那木姐姐的景陽宮好多了!”

    那眼中的熱切,溫皙怎麼會看不出來?只笑道:“寶音格格入宮做客時間尚短,還不曾見過佟貴妃的景仁宮吧,那才是一等一等華貴!”溫皙倒不曾虛言,東西六宮,數景仁宮最華麗。

    寶音聽到“做客”二字,牙齒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依舊笑道:“可寶音最喜歡承乾宮!”

    溫皙笑而不語,也不順著她的話,說邀請她常來玩之類,只若有深意地看著這個小丫頭。見寶音也不說話,便道:“格格和三公主年歲相仿,想必能玩到一起。”三公公舒舒已經九歲,寶音也不過十三歲而已。(文中涉及到的年歲都是虛歲)

    寶音挺起胸脯,提醒道:“寶音是皇上的表妹,比三公主大一輩兒呢!”

    溫皙臉上笑容燦爛,“格格倒是記性極好!只是不知博爾濟吉特氏一族,有多少皇上表妹呢?”

    圖門寶音小臉頓時一僵,多,太多了,博爾濟吉特氏子孫昌盛,細數的話,她自己都數不過來,只怕還有不認識的!

    溫皙臉上笑容不減道:“太皇太后母族兒孫昌盛,自然格格們就多了。但是佟佳氏一族這一代的格格也就屈指可數了,又近在京師,皇上自然更記得清楚。”

    轉臉又吩咐嬤嬤吳魯氏道:“我前幾日得了一支老參,你去吩咐布貴人,說是送給三公主的,勞她跑一趟。”

    “嗻!”

    圖門寶音露出羨慕的神色,道:“貴妃娘娘對自己宮裡人真好!”

    溫皙隨手摘了一朵純白色的山茶,放在手中把玩,道:“本宮小心眼,不願意和自己宮裡人分享皇上的恩寵,只能拿旁的東西補償她們了!”

    圖門寶音一愣,說不出話來了,眼珠子卻滴溜溜地轉,似乎在考慮什麼。

    溫皙看了看圖門寶音有些意動的神色,又加了一把火道:“本宮比不得佟貴妃賢慧,時常舉薦自己宮裡的常在、答應去侍寢,皇上都時常稱讚佟貴妃賢慧大度呢!”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1:49 AM

第八十一章 福貴人

    “主子,皇上今日翻了寶音格格的牌子!”松兒快步來報。

    溫皙唔了一聲,低頭繼續修剪花枝,道:“意料之中。”圖門寶音今日來,無非是想要住進承乾宮。只是,但願那些的話能夠改變她的心意。

    正好,成嬪、慎嬪、端嬪都在場,除了成嬪戴佳氏比較鎮定外,另兩位都變色顏色。慎嬪赫舍裡氏最藏不住話,忍不住開口譏諷:“她爬床爬得倒是快!”

    成嬪瞪了一眼口不擇言的慎嬪,只道:“太皇太后未免心急了些,寶音格格入宮才一個月。”

    端嬪董氏語帶酸意,悠悠地道:“人家是太皇太后的侄孫女,哪兒是我們能比的?”

    我們?只是不知端嬪口中的我們,是否包括溫皙在內。聽著端嬪的話,有幾分同仇敵愾的意味,溫皙也了然,端嬪聰慧,懂得借勢,的確是個要小心提防的人物。雖然眼下端嬪投效于承乾宮,可溫皙並不放心她,為了權位連腹中孩子都可以出賣的人,可比德嬪都叫她戒備幾分!便佯裝聽不出端嬪話裡攛掇的意思,只寬慰道:“旁人拈酸也就罷了,端嬪,你的姿容在後宮可是拔尖的,有什麼可擔憂的?!”

    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聽旁人稱讚自己貌美,端嬪自然不能免俗,忍不住流露出幾分自得,卻歎息自憐道:“嬪妾入宮已經十二載,現在都二十五歲了,哪裡還能跟那些花骨朵似的人兒比呢!”

    端嬪入宮甚早,甚至在成嬪、慎嬪之前,是最早服侍康熙的嬪妃之一。但二十五歲,也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渾身成熟柔婉的韻味,正是那些花骨朵似的人兒所沒有的。

    端嬪的出身。在嬪位之中算是低的,其父不過是從五品員外郎董達齊,遠在成嬪、慎嬪二人之下,又是漢軍下五旗,能熬到嬪位,無法是憑藉早年曾為康熙生育一女(夭折)和熬了這麼多年的情分罷了,今日她有貌美容顏,聖寵還算優渥,但膝下無所出,將來也逃不過色衰而愛遲的命數。

    端嬪又笑問道:“你們說。皇上會給她什麼位份呢?!”

    成嬪隨意回答道:“圖門寶音格格是科爾沁三等公吉阿鬱錫之女,又是嫡出,怕是封嬪都不為過吧。”

    端嬪頓時變了臉色。眼中帶恨,“黃毛丫頭也配?”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仔細看了看溫皙的臉色依舊未變,才略放心了些許。鈕祜祿氏可不是十五歲就受封為貴妃了嗎?

    慎嬪斜眼看了一眼端嬪,她素來高傲。從來看不起漢軍旗和包衣奴才,端嬪的出身比之圖門寶音差了十萬八千里,端嬪能居嬪位,圖門寶音焉能不配?!只不過慎嬪也學聰明了幾分,沒有把槍口對準端嬪,只冷笑道:“人家出身好。後來者居上也是常有的事兒!”

    溫皙就是後來者居上最好的例子,之前的佟佳氏也是如此。

    成嬪微笑道:“也只不過是隨意揣測罷了,倒也不見得是嬪位。宣嬪還是達斡爾親王之女呢,做了那麼多年庶妃才封了嬪,我看圖門寶音格格也可能只是庶妃,不過多半也會享嬪位尊榮吧。”

    成嬪雖這麼說,但是誰都曉得。宣嬪只不過是漢人侍妾所出,圖麼寶音卻是嫡出的蒙古格格。嫡庶尊卑分明,就如同溫皙居貴妃尊位、伊爾木不過區區常在。但一個家族不會同時有兩個高位的嬪妃,有了宣嬪,圖門寶音就只能屈居宣嬪之下。

    翌日,冊封口諭曉諭六宮,倒是和成嬪等人猜測得大同小異,冊博爾濟吉特?圖門寶音為貴人,賜號福。

    要知道可不是所有的貴人都有封號,就如衛氏,也只是衛貴人,袁氏也只是袁貴人,連生育過兩位皇子(夭折)的納喇氏也只是納喇貴人,四公主之母郭絡羅氏也只是郭貴人。圖門寶音一夜之間就隱然高出她們半級了。通常是嬪位才有封號,嬪位以下非得是極為得寵的才能有封號。不過溫皙卻明白,康熙不過是不得不敷衍以下孝莊罷了。貴人,算不得什麼高的位份,在後宮裡圖門寶音是第十九位貴人。

    逢五需往慈甯宮給太皇太后請安,果然見到了新得臨幸的福貴人博爾濟吉特?圖門寶音,只是已經不再穿蒙古少女的衣裝,換上一身鮮亮的湖藍色繡堆花折枝的旗裝,頭上梳著架子頭,飾以藍寶石絨花和掐絲金步搖,顯得明媚又俏皮可人。只是歷來請安都是嬪位以上才有資格,今日新封的福貴人在,顯然是孝莊要給她撐場面了。

    圖門寶音侍立在孝莊身側,笑得喜人,朝著眾人行禮道:“寶音見過各位姐姐!”

    當著孝莊的面兒,一眾嬪妃也不好不給這位新封的福貴人臉色,都掛著笑容,說話也很客氣,尤其是佟貴妃還親熱熱地拉著寶音的手,道:“見到妹妹我就想起了家中的小妹,也是這般討人喜歡!”

    孝莊看了看只淡淡微笑著的溫皙,道:“前些日子就聽寶音丫頭說喜歡溫僖的花房,你是個寬厚的,年歲也比寶音大不了幾歲,想必能處在一起!”

    溫皙心裡咯噔一凸,寶音前些日子一直往她跟前湊,想來也有孝莊的示意。撘順風車雖然不算高明,但卻是個十分有效的方法,可是溫皙並不喜歡自己眼皮子底下多個愛耍小聰明又心思大的人!只溫溫地道:“福貴人靈秀可人,和誰都能處在一起。福貴人是宣嬪的堂妹,臣妾見她們姐妹情深,很是羨慕呢!”溫皙的意思也算很明瞭了,別往我這邊湊,要去就去宣嬪哪兒。

    孝莊頓時出著張老臉,不怎麼樂意了,道:“宣嬪的性子太木訥,哀家瞧著寶音跟你一樣活潑,倒似親姊妹一般了!”

    得,是認准了承乾宮一定要塞過來嗎?溫皙很想翻白眼。

    這時候,寶音聲脆脆開口道:“太皇太后,寶音也很喜歡溫僖貴妃。只是聽說佟貴妃的景仁宮人多熱鬧,寶音喜歡湊熱鬧!”

    溫皙心裡樂得發笑,可見是昨天的一席話起了作用了,偷偷看了看孝莊的臉色,果然已經黑得如鍋底一般了!溫皙狠狠地竊笑!

    福貴人圖門寶音恭恭敬敬仰著笑臉朝孝莊蹲身行禮,道:“請太皇太后賜寶音住在景仁宮!”——可見是個沒眼力勁兒的,沒瞧見孝莊臉色都變了嗎?真是枉費孝莊費心費力為她安排和謀劃了!

    佟貴妃笑容滿面,極為親切和欣喜道:“寶音妹妹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景仁宮的東配殿寧福堂是一等一的好住處,正好妹妹的封號是‘福’。可不正是有緣嗎!前些日子剛請了喇嘛看過,說寧福堂是一等一有福氣的底兒,福薄之人住不得!合該等著妹妹住進來呢!”說著斜眼睥睨。輕蔑地看了一眼端嬪董氏。

    這下子臉色最難看的該是端嬪了,她以前可不就住在景仁宮東配殿,還在哪兒小產了,佟貴妃的話分明是在說她“福薄”,所以才沒保住腹中皇嗣了!

    佟貴妃繼續道:“喇嘛還說。甯福堂坤山坤向,富貴無休,又宜子宜孫,只是福薄卑賤之人住不得!縱然僥倖欲享,也受不得這福氣,難以宜子宜孫。但是一見寶音妹妹。本宮就知道你是個極有福氣的人!”

    圖門寶音被捧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飛去寧福堂!

    相對地,端嬪的已經氣得恨不得把佟貴妃大卸八塊、五馬分屍了!什麼叫“福薄卑賤住不得”?!還難以宜子宜孫?!分明是把小產之事撇得一二乾淨了!潑天的謊說出來也不知道羞恥?!而且更重要的是以後。端嬪就要落上一個“福薄”、“不宜子孫”之名了!被這般污蔑,端嬪自然是隱忍不得,冷冷道:“嬪妾福薄,故而未能宜子宜孫,可若佟貴妃是福澤深厚的。怎麼也不見您給皇上生個皇子阿哥?”

    佟貴妃一張滿滿的笑臉頓時凝固了,可在太皇太后跟前還不敢發作什麼。溫皙心裡樂開了花。上前勸說道:“端嬪說得太過了些,佟姐姐入宮才五年,誰敢說她以後不會有孕呢?”

    端嬪譏誚道:“嬪妾起碼康熙十年的時候就為皇上誕育一位公主,等佟貴妃什麼時候有所生養,再來品評嬪妾是否福薄吧!否則,旁人聽了,怕會覺得佟貴妃比嬪妾更加福薄!”

    端嬪少有這樣刻薄的時候,可見是被惹火了,也是逮著在慈甯宮裡,佟貴妃不受太皇太后待見的時候才敢這麼說,她篤定佟貴妃不敢當著孝莊的面兒把她怎麼樣了!今日端嬪,已是永壽宮主位,已非當初還需要仰人鼻息的景仁宮東配殿的端嬪董氏了!

    溫皙抿嘴笑道:“佟姐姐的賢慧大度,可是皇上親口誇讚的!端嬪失子,難免心裡不痛快,想來佟姐姐不會跟端嬪一般見識吧?”

    佟貴妃只能壓下滿腔的怒火,還艱難地綻出一個得體的微笑,“那是自然!”眼睛盯著溫皙,分明充滿了怨毒之意,“溫僖妹妹也還是好生調養一下自己的身子吧,平日少管閒事,專心侍奉皇上,否則若是也和姐姐一般多年不得生養,只怕也會被人說成是‘福薄’了!”

    溫皙笑容綻放地絢爛無比,道:“多謝佟姐姐指教,妹妹還小,不像姐姐入宮年久,整日的不是吃藥就是泡藥澡!妹妹不急,只是姐姐可不要急壞了身子才是!”

    一時間,滿屋子的嬪妃神色各異地看著佟貴妃,尤其是幾個有兒子的嬪妃,看著眼中得意就不加掩飾了,你位份高又如何?沒有親生兒子,將來還不是晚景淒涼?四阿哥玉牒上的生母依然是德嬪烏雅氏,不是你貴妃佟佳氏!

    “多、謝、妹、妹、關、懷!”佟貴妃眼睛裡冒火,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道。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1:50 AM

第八十二章 德嬪生產(上)

    德嬪烏雅氏自從那次見紅,溫皙就少見到她了,雖然承乾宮和永和宮毗鄰,溫皙甚少涉足永和宮,烏雅氏也未曾來承乾宮。也不知道她是太小心謹慎,還是一心要保胎不敢外出。偶爾見著一次,都能看到她的肚子吹氣兒似的大起來。

    日子漸暖,溫皙又搬進了碧紗櫥,晌午溫皙閑來無事翻看彤史,一旁松兒忍不住氣憤道:“這個月皇上來咱們承乾宮七次,比上個月少了一次,就是初五那天,皇上原本要來看主子的,偏偏她不知廉恥跑去養心殿哼!嬪妃不得在養心殿過夜,這是祖制!皇上居然為了她連祖制都違了!可見是個狐媚子的!”

    溫皙一手支著下巴,何止她少了一日,佟貴妃的恩寵都被分薄了些許,更有甚者,如端嬪,這個月康熙只在永壽宮留宿一次。溫皙懶洋洋地道:“你這話在我跟前說說也就罷了,在外頭胡說小心吃板子!”

    松兒吐了吐舌頭,道:“奴才不過是看不慣福貴人罷了,小聰明也敢使到承乾宮頭上!”

    溫皙嗤笑道:“皇上不過是看著太皇太后的面子上罷了,哪裡是真的喜歡她?不過區區一個貴人罷了,當初宣嬪做庶妃的時候可是形同主位,她這輩子註定越不過宣嬪去!”心想,佟貴妃也許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放心地用這個人吧。

    使盡百寶,也不過一個月侍寢三次而已,便覺得自己是寵妃了嗎?隨她去蹦躂吧,權當逗樂了。

    竹兒快步入殿來報,“主子。福貴人求見。”

    溫皙懶得見,斜斜在碧紗櫥的貴妃榻上假寐道:“就說我午睡了,我花房裡有一盆開得緋紅的鬱金香,你去送給她,打發她走。”那可是從空間裡移栽出來的上好的品種,便宜那小丫頭片子了。

    松兒用疊彩繡杏林春燕的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給溫皙扇著風,語帶鄙夷道:“皇上才在正殿午睡歇下,她就湊上來的,臉皮真夠厚的!”

    這時候,碧紗櫥的珠簾紗帳被挑起。充滿疑惑的聲音響起:“誰臉皮厚?”

    松兒頓時一個趔趄撲在地上,嚇得不敢說話了。溫皙不疾不徐地起身行禮,手執著一柄象牙骨的琴式畫著春蘭奇石的絹扇微微搖著。起身行禮道:“皇上怎麼這麼快就醒了?是臣妾說話吵著您了嗎?”

    溫皙又揮揮手,叫松兒下去準備茶點。這丫頭平日裡膽大得很,但是見到康熙就膽小了!畢竟是個宮女,背後說貴人的壞話,罪名可不輕。好在康熙沒聽全松兒說的話。

    康熙逕自坐在香榻上,手裡的翡翠凸雕羅漢珠子的佛珠隨手撩在剔紅彩漆雕花小桌上,飲了一杯新春進宮的碧螺春,隨意地道:“朕昨兒個聽說你瑪嬤已經無大礙了”

    溫皙介面道:“多虧皇上親自叫古太醫去診治。”——哪裡是古太醫的功勞,分明是靈泉水和空間藥材的效用!不過古太醫是康熙的御用太醫,平時頂多去給太皇太后和太后治病。連佟貴妃都請不動,也算康熙格外關照了。

    “你手上的扇子畫工不錯!”康熙目光很容易就落在了溫皙手中的絹扇上。

    溫皙哦了一聲,“是臣妾隨便畫的。”轉而面中含羞道,“臣妾不喜歡女紅,所以就自己畫扇了。”左右絹布多得是,畫壞了重洗淨,洗不淨了就扔掉。時間有多得是,總能畫出一兩個合乎心意的。畫扇可比繡扇簡單多了。

    康熙眸中帶著戲謔之意。當即道:“是你自己憊懶了吧!朕從未見過你繡過什麼東西,整日就琢磨著吃喝玩樂了!”

    溫皙額頭滑下三道黑線,康熙嘴巴也忒毒了吧?!便做嬌嗔之態:“臣妾吃喝玩樂的時候,也沒少了皇上的份兒啊!”一邊叫人奉上早就備好的四樣點心:荷花酥、鳳凰卷、梅子凍糕和一碗冰鎮過的藕粉圓子。

    夏日裡康熙倒是愛來景仁宮午睡了。一邊吃著藕粉圓子,康熙隨口道:“總覺得這碧紗櫥裡比旁人的地方涼快!”

    “許是多放了冰盆的緣故吧。”其實是溫皙是吧冰泉水偷偷加進了冰盆裡,不但涼快,空氣都覺得清馨了許多,一屋子的花花草草都顯得生機勃勃了。

    康熙胃口很好,只是荷花酥和鳳凰卷沒怎麼動,藕粉圓子卻吃了兩碗,因用的是空間裡的蓮藕,入口自然更加清爽,康熙一口將碗中剩下的湯汁都一飲而盡:“夏日裡胃口不大好,朕還以為會吃不下點心。還是你別出心裁,這藕粉圓子入口冰涼爽口,梅子凍糕也酸涼可口。”

    溫皙垂下眼瞼道:“夏日炎炎,只是這些冰鎮、冰凍的點心送不到養心殿,皇上若是喜歡,只能親自來吃了。”

    康熙嗯了一聲,象牙筷子夾著梅子凍糕吃得爽利,道:“幸好今年夏風調雨順,朝堂清淨些,朕也能有閒暇來這兒舒坦一二。你的承乾宮別旁的宮裡涼快,朕就當這兒是避暑行宮了!”

    要說涼快,自然是溫皙空間裡冷泉附近,從北麓山腳登山,從清涼宜人的春日反向漸漸過渡,愈發轉冷,到了山頂冷泉旁邊,就如冬日一般了。

    正聊著,侍立在碧紗櫥外的梁九功突然打簾子進來,道:“啟稟皇上、貴妃娘娘,德嬪娘娘發動了!”

    溫皙一愣,細細一算道:“才九個多月——”看了看神色巋然不動的康熙,道:“皇上不如去看看吧,有皇上親自去,德嬪也能安心生產。”

    康熙順手抄起放在桌子上的翡翠佛珠,道:“她又不是第一次生產,無妨!”外頭正是酷暑天,康熙貪涼才不願意出去受熱呢。

    梁九功躬身道:“永和宮的首領太監來了,說要求見貴主子。”

    東西六宮都有各自的首領太監,只是品級不同,嬪主宮裡的首領太監是正八品,妃主宮中則是正七品、貴妃和皇貴妃宮中為正六品,中宮宮中是正五品。嬪位一下則不配備首領太監,只有小太監伺候。而梁九功這個總管太監是正四品。

    德嬪連首領太監都派出來了,可見是十分著急了,康熙在側,溫皙也不好說不見。

    永和宮首領太監陳功是個三十許,看上去恭順又忠厚的模樣,穿得是八品的藏藍色蟒服,冠頂則與外臣制無二,八品冠頂為鏤花陰紋的金頂,進來叩頭行禮之後卻不起身,而是匍匐在溫皙腳下哀求道:“貴主子救救我們娘娘吧!”

    “怎麼了?”溫皙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德嬪都是第三次生產了,想來不會有什麼大礙吧?”

    “貴主子容稟:”陳功略抬起頭,一臉焦急和擔憂,“我家主子一發動,奴才就去請接生嬤嬤了,可徐嬤嬤一時著急竟然被正殿的門檻搬到,當場就摔暈了!另一位接生嬤嬤正好昨日就拉肚子,現在腿腳發軟,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溫皙微微訝然,這未免也太巧合了點。康熙放下象牙箸,眉頭帶著幾分怒容:“沒力氣?就算抬也要抬去!”

    陳功連忙磕頭道:“皇上息怒,我家娘娘知道貴主子身邊有位醫術精湛的醫女,特派奴才來求請!”

    溫皙實在不想和德嬪的胎再有什麼牽扯了,可康熙卻道:“的確是有個醫女,你讓她去便是了。”

    溫皙只得面帶無奈道:“可本宮的醫女並不懂接生。”

    “有個懂醫術的總比沒有好!”康熙突然道,“真記得你那個醫女很伶俐,醫術也還拿得出手。”

    陳功又道:“景仁宮佟貴妃娘娘也帶了伊常在去了,只是我家娘娘恐一人忙不過來,才請貴妃身邊的醫女去幫襯一二的!”

    德嬪這是怕佟貴妃要謀害她呀!溫皙放心了幾分,朝康熙行禮道:“那臣妾這就帶著青蘭去,皇上也去嗎?”

    康熙不甚上心,道:“朕又是太醫!生產的事兒,也不是一兩個時辰就能行的,等生下來了,朕再過去看看。”嬪妃生產,康熙還沒有在外頭等著等到生下來的習慣。

    承乾宮距離永和宮近,也不過一刻鐘的路程,產房內烏雅氏倒是聰明,很少大聲嘶叫,只是偶爾疼痛難耐才發出幾聲嘶啞的叫聲。果然是專業孕婦,知道該節省體力,產道還沒打開,生下來還早著呢!

    永和宮的正殿,三個太醫只能守在產房外,聽裡頭的回報,都熱得一頭汗水。佟貴妃也在正殿中,坐在紫檀木摟雲開月的圈椅上,悠閒地喝著茶,帶著赤金護甲的左手緩緩撫摸著扶手上細緻的雲紋,見溫皙來,笑盈盈道:“溫僖妹妹來了,瞧你一定是走得太急,都出了一頭汗了。”

    而惠妃、宜妃、榮妃三人協理宮務,自然也都在,齊齊朝溫皙行禮,宜妃道:“溫僖娘娘且安心,德嬪又不是第一次生產,無礙的!”

    溫皙點頭,吩咐道:“青蘭,你先進去吧,記得小心謹慎些!”

    青蘭福身一禮,快步入了產房,佟貴妃倒是未加以阻攔,反而笑容款款道:“妹妹真是有心了!”

    溫皙不客氣地坐在另一張紫檀木雕麒麟送子紋的圈椅上,摘下護甲品茶,板著臉道:“彼此、彼此!”康熙又不在,做親熱樣子幹什麼?沒得讓自己反胃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00 AM

第八十三章 德嬪生產(下)

    惠妃、宜妃、榮妃三人則坐在溫皙下手的青花瓷的繡墩上,一派從容鎮定,看樣子是宮裡見慣了宮裡嬪妃生產。若非產房內還不時地傳出德嬪壓抑不住的叫聲和進出送熱水的宮女,溫皙怕都要以為這是開茶話會呢!

    三個太醫上前行禮,其中那個年歲最大鬍子花白的老太醫道:“溫僖貴妃娘娘請放心,若是順利日落之前便能產下皇子或公主了。”

    溫皙隨手擱下那鬥彩漆金的茶盞,道:“伊常在最擅長婦產千金一科,只要她肯盡力,德嬪必然母子均安。”

    “妹妹說的不錯!”佟貴妃眼睛忽然明亮,“只要沒有人耍什麼詭計,自然母子均安。”

    佟貴妃越是這麼說,溫皙就越是不放心。青蘭一個時辰後出來稟報道:“主子,德嬪娘娘身子強健,一切還好,只是產道才打開三指,還需些時間!”

    溫皙嗯了一聲,道:“你盡心即可。”

    青蘭福身,正欲轉身入內,佟貴妃卻突然起身,一把抓住了青蘭的手臂,冷笑道:“等等,你腰上的香囊味道可是古怪得很吶!”

    青蘭一愣,“奴才沒有帶香”話未說完,卻看見自己腰上竟然真的多出來一個紅色繡著蘭花的小巧香囊,散發著奇異的幽香!青蘭不由愕然。

    溫皙心下一凸,知道事情不妙,青蘭從來不用香囊、香料、香粉之類的東西。於是急忙上前,搶先佟貴妃一步。一把拽下青蘭腰間的香囊,打開一聞,裡頭果然香氣濃郁,味道有些不正常。溫皙嘴角微微揚起,心念一動,便知如何應對,一派坦然道:“幾位太醫來檢查看看吧!”

    資歷最老、花白鬍鬚的太醫上前,從溫皙手中接過香囊,和幾個太醫一通仔仔細細檢驗過。少卿,便回稟道:“回兩位貴妃娘娘。這只是尋常的丁香花花瓣和花蕊研磨的香粉,有些人可能聞不慣這個味兒,但是于產婦並無大礙。”

    佟貴妃頓時面露驚色。“怎麼可能——”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訕訕笑道,“是姐姐我多心了。”

    惠妃一旁抿嘴笑道:“德嬪是佟貴妃身邊舊人,自然關心則亂了。”只是語調高揚,怎麼聽著都帶著諷刺的意味。

    溫皙嘴角蔓延起一抹冷笑。轉而端坐椅子上,溫和地道:“德嬪產道一直打不開,伊常在醫術卓越,尤其善闡婦產千金一科,不若讓她和太醫一起斟酌著開個催產藥吧。”

    宜妃也幫腔道:“佟貴妃素來賢慧大度,想必會為德嬪盡心盡力的!”

    佟貴妃臉色在青白之間轉了數度。用平緩而高傲的語氣道:“那是自然!”

    開藥、熬藥就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眼下都是傍晚了,殿內燭火明滅。裡頭守著德嬪的青蘭又急匆匆跑出來,急聲道:“藥好了沒有?德嬪娘娘快沒力氣了!”

    伊爾木端著一大碗烏黑的藥,出了一頭熱汗,快步上前,語中埋怨道:“好了好了!催什麼催?喝了藥。一定叫德嬪娘娘打開產道!”

    溫皙提醒道:“青蘭,你醫術不精。今兒是你的福氣,好好跟伊常在學學!”

    伊爾木面露得意之色,將藥碗遞給青蘭,頤指氣使地道:“還不快給德嬪端進去!”

    青蘭一愣,立刻便聽懂了溫皙的話,從伊爾木手中接過藥丸,道:“好燙啊!”便順手拿起勺子,自己先嘗了一口。

    伊爾木不悅道:“你幹什麼?這可是給德嬪的催產藥!”

    安靜了許久的榮妃突然開口解釋道:“凡嬪位以上都設有嘗菜太監,藥自然也要有人先嘗過了,才能給德嬪用,這是祖制。”

    榮妃話音剛落,青蘭就睜開眼睛,“噗——”將口中的藥給吐了在了隨身帶的手帕上,驚叫道:“這裡面有附子!”

    伊爾木一驚,急忙大吼道:“什麼附子?!你這賤婢休想污蔑我!這藥可是我和太醫一起開的方子!”

    殿外的幾個太醫臉色發白,慌忙跪地,道:“奴才等豈敢謀害皇嗣啊!”

    又急忙解釋道:“此催產藥是宮中慣用的人參益氣湯,除了人參、龜板、川穹、當歸、雪蓮等,還加入一錢催產草、半錢蟬蛻、白胡數粒,起到催產之效,而附子乃是孕婦禁忌,藥方中絕無此物!”

    溫皙哼一聲,道:“本宮聽聞經驗豐富的太醫,憑藉舌頭就能品種藥汁裡含有那些藥物,太醫們也不妨嘗嘗看,到底有麼有附子。”附子本無毒,但辛甘大熱,于產婦乃禁忌,不遜于麝香紅花,若是服用,必然大出血而死!漢宣帝原配皇后許平君就是生產喪命於此!

    太醫們聞言,立刻上前,都各自取一點點含在口中,不多久,三個太醫都臉色發白,撲簌抖如篩糠,跪倒在地。

    伊爾木一直都很鎮定,但此刻終於變了顏色,渾身一顫,“不,怎麼可能!我親眼看著抓藥、熬藥的!”一把從太醫那裡搶來藥碗,自己急忙喝了一口,但是藥汁剛入口不過數息,她急忙吐了出來,蒼白的臉色滿是不可置信,“怎麼會有附子?!”

    伊爾木回頭看了看那些匍匐的太醫,“肯定是他們幹的!”

    其中那位最年輕的太醫道:“常在小主不是說是您親眼看著抓藥、熬藥的嗎?而著藥汁上隱隱浮著幾粒粉末,可見藥是在熬了之後才被人撒入了附子粉的!這藥又小主您親自端來的!”

    “我、我”伊爾木欲辯無言,只能尖厲地叫嚷,“我沒有!不是我幹的!!”

    溫皙看了看惠宜榮三妃,道:“事情已經很明瞭了,惠妃掌刑責,便下令處置吧。”

    “慢著!”佟貴妃傲然開口道。“本宮宮裡的人,還輪不到旁人來處置!”

    溫皙冷笑道:“佟貴妃這是要包庇謀害皇嗣之人嗎?記得當初本宮不過是和端嬪小產略有關聯,佟貴妃維護皇嗣心切就敢以下犯上要禁足本宮!怎麼今日就任由謀害皇嗣之人逍遙法外了?!”

    “你——”佟貴妃驟然面紅紫漲,“若無伊常在,何人來為德嬪接生?”

    溫皙雷厲風行地道:“吳嬤嬤,將此事先回稟皇上!青蘭進去給德嬪接生!”又看了一眼佟貴妃道,“至於伊常在——為了德嬪母子安危,還是不要再進產房了,否則德嬪有個萬一,謀害皇嗣罪名就更加坐實了!既然伊常在是佟貴妃宮裡的人。你還是好好想想該如何撇清自己吧!”

    惠妃面露得意之色道:“溫僖貴妃說的極有道理,來人,先將伊常在拿下。關押於側殿,等皇上來了再做處置!”

    “你們——”佟貴妃一個氣兒沒喘勻,臉色都發青了。

    溫皙諷刺道:“你還以為你是當初那個執掌六宮的佟貴妃嗎?現在惠妃、宜妃、榮妃三人分理!佟貴妃還是遵守皇上聖旨,別插手宮務的好!”

    佟貴妃捂著胸口,張著嘴發不出聲音。然後脖子一仰,爽快地倒在了地上。

    溫皙眼睛睜得老大,眨了眨眼睛,看著地上翻白眼的佟佳氏,用密繡堆枝茶花的錦帕捂嘴笑謔道:“該不會是氣暈了吧?”

    惠妃瞅了兩眼地上一動不動的佟貴妃,露出一副憐惜的樣子:“以前只知道佟貴妃有捧心之症。如西子般惹皇上垂憐!今日這副樣子,果然是可憐極了!”

    宜妃咯咯笑道:“溫僖娘娘,臣妾突然想到三國時的典故。孔明略施小計,三氣周瑜,周郎吐血而死。可見心胸狹隘是要不得!”

    伊常在聽了,憤憤不平,忍不住沖到跟前。怒道:“分明是你們把她氣暈的!佟貴妃有心痛的老毛病,情緒激動。就會發病!你們不但不趕緊救人,還出言諷刺,你們太惡毒了!”

    伊爾木真是越來越有瓊瑤式的腦殘了,溫皙見惠妃、宜妃都望著她,伊爾木再怎麼說還是她的“姐姐”呢!當著溫皙的面,她們自然不好發作。溫皙斂身肅容,語氣緩緩卻帶著陰沉的意味:“伊常在怎麼忘了尊卑有序了?”

    伊爾木頓時想起了在承乾宮吃的苦,瑟縮道:“佟貴妃要是出了什麼事您們也難道罪責。”

    溫皙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像個死魚似的佟佳氏,心胸狹窄,怪得了誰?幾句話就能給氣暈了抿嘴輕笑:“你既醫術超群,佟貴妃就交給你了,若是她有個萬一,本宮為你是問!”

    伊爾木咬牙將佟貴妃扶了起來,恨恨道:“不用你說,我也會救她的!”

    伊爾木剛剛把佟貴妃扶去偏殿,吳嬤嬤就把康熙從養心殿請了過來。也是康熙來得巧,產房內傳出嬰孩哇的哭聲,正好生產了。

    太醫急忙道:“德嬪娘娘一直產道打不開,皇上一來,小阿哥就出生了!”

    康熙原本陰沉的臉略露出幾分笑容,呵呵道:“這就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惠妃、榮妃、宜妃三人的臉色也松緩了幾分,宜妃爽利地笑道:“可不是,這麼大熱天,臣妾等著兩個時辰,小阿哥都不出來,皇上以來,他就迫不及待要見皇阿瑪了!”

    青蘭懷抱著嗚嗚哭泣的孩子快步走出產房,跪道:“恭喜皇上,是位小公主!”

    康熙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看了看青蘭懷裡醜醜的、小小的的孩子,良久才道:“公主也好。”只不過溫皙一點也沒從他臉上看出有絲毫“也好”的感覺。

    青蘭微微抬頭,顫巍巍道:“回皇上、各位娘娘,德嬪娘娘曾經見過紅,因此小公主先天不足”看到康熙沉沉的臉色,又急忙道,“但是如果好好調養,興許、大概、也許可以”

    青蘭的醫術如何,溫皙再清楚不過,連青蘭都這麼沒有把握,可見這個孩子是養不大的。

    這時外頭傳來佟貴妃的聲音:“溫僖妹妹的醫女醫術好,不如就讓她為小公主調養吧!”伊爾木扶著身軀如弱柳一般的佟貴妃,再次正殿。

    沒等溫皙反駁什麼,康熙先給了她冷漠的一眼:“閉嘴!”吳魯氏去請康熙,已然是先把發生的事情提前稟報了,包括附子一事。

    佟貴妃嬌軀無力地靠在伊爾木身上,無比哀切道:“皇上,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您千萬不要聽信小人之言啊!伊常在雖然有時候處事不周,但絕非心狠手辣之人啊!”

    伊爾木倒是厲害,居然這麼快就把佟貴妃給救醒了,看樣子是十有八九已經串口供了!溫皙揉了揉疲憊的太陽穴,前後兩次在空間外使用精神力,消耗果然不是一般地大,現在已經頭腦發暈了。

    康熙警醒,一下子便發現溫皙臉色白得不尋常,便不理會旁人,急忙問:“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溫皙勉強笑道:“臣妾似乎中暑了,想先回宮歇息了。”

    康熙一把扶著溫皙,道:“朕陪你回去。”又看了看殿內眾人,道:“惠妃,此事交由你,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溫皙現在真不想叫康熙陪著,她還打算著回宮之後鑽進空間裡休息呢!便急忙推辭道:“臣妾無礙,休息一下就好了。也不知德嬪怎麼樣了,她差點為人所害,還是請皇上留下來,給德嬪一個公道吧。”

    康熙看著溫皙愈發蒼白的臉色,皺眉道:“真的無礙嗎?”

    “請皇上放心。”溫皙努力露出一個笑容,揮手叫青蘭來扶著她,便告辭離開了永和宮。至於佟貴妃是和表情,溫皙已經沒有心情去觀察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02 AM

第八十四章 聖母伊答應

    靈泉山上,霧氣彌漫,溫皙褪去衣衫,浸泡在暖泉中,現在的暖泉深度一米有餘,一丈見方,如同溫泉一般,溫暖而不燙人,不像冷泉,寒氣森森的。

    置身靈泉中,絲絲靈氣從肌膚由外而內滲入經脈,溫皙蒼白的臉色漸漸浮現紅暈,右手伸出水面,案上一個蘋果飛到手心,大口地吃著。在空間裡精神力完全可以用來採收蔬果,得心應手,到了空間外頭就蹩腳了,不過是把香囊裡的附子粉換成丁香粉,然後再把附子粉弄進藥裡,就差點暈倒了。

    呼吸著靈氣濃郁的霧氣,精神力在恢復之餘,似乎又漲了不少。泡完靈泉澡,溫皙也覺得身子更加輕盈,看樣子真該找本武學秘笈來學一學,有空間支援,怎麼也能練成個高手吧?吃著水果的溫皙心裡yy著。

    泡完澡之後,又往暖泉、冷泉裡分別扔了塊玉,冷泉畔的雪蓮開越來越多,有些已經有要凋謝的跡象,若不採摘,只怕就要浪費了,雪蓮不比別的藥材,要整株拔起,它的藥性主要在花上。只是空間裡的雪蓮藥性奇佳,可採摘之後藥性也會很快流逝,非得用玉盒子裝才行

    午後,正吩咐著馬郎阿氏去造辦處吩咐做幾個玉質盒子,松兒興致衝衝地道:“主子,佟貴妃這下子可栽了!”

    溫皙挑眉,看來昨晚錯過了不少好戲呢!真可惜,要不是實在忍不住頭暈目眩的感覺,溫皙也想親眼看佟貴妃是怎麼栽倒的!

    竹兒笑嘻嘻地道:“皇上今兒早就下旨,稱讚佟貴妃孝順有加,准予她閉宮為太皇太后抄寫萬卷佛經,祈求延年益壽!萬卷佛經,看樣子要抄到明年了!”

    果然,康熙還是沒有在佟貴妃頭上冠以謀害皇嗣的罪名。只不過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康熙的底線,溫皙也不信,康熙會僅僅禁足佟佳氏,讓她抄寫佛經這麼輕罰。

    松兒眼睛笑成了月牙:“還不止呢,皇上說,佟貴妃既然要專心抄佛經,四阿哥就不方便住在景仁宮打擾,讓四阿哥重新回到德嬪身邊了!”

    竹兒抿嘴笑道:“奴才還聽說,佟貴妃接到聖旨,當場又暈了過去!”

    正聊得開心。小鹿子快步來報:“啟稟娘娘,伊常在求見!”

    伊爾木居然還敢來?難道是上次給她的教訓還不夠?於是,一個笑容從溫皙嘴角蔓延開了。不知道伊爾木的腦殘程度升級到什麼地步了。

    剛傳了這位伊常在進來,她氣衝衝地瞪著溫皙叫嚷道:“為什麼你總要欺負佟貴妃?她哪裡對不起你了?!”

    ——真不該叫她進來,溫皙揉著太陽穴,伊爾木越來越聖母瑪麗蘇了!居然跑來為佟佳懿婉打抱不平?

    溫皙乾笑了兩聲,笑意中帶著諷刺:“附子粉是怎麼來的。你比本宮更加清楚。”

    伊爾木驟然臉蛋兒漲紅,但還是覺得自己占理,挺胸抬頭道:“是我弄來的又怎麼樣的?又不是我加在催產藥裡的!”佟貴妃叫她趁機在產房的時候把裝有附子粉的香囊掛在青蘭身上,不過是想要“教訓”一下溫僖貴妃罷了!

    理不直而氣壯——溫皙很無語。

    “附子聞了根本不會有什麼大礙!但是你卻狠毒地加進藥汁裡,你是想害死德嬪!還嫁禍給我們!”伊爾木跳腳,一根食指指著溫皙。義正言辭道:“你太惡毒了!”

    溫皙頭頂上,一群烏鴉飛過,跟這種人是講不清楚道理的。既然講不了道理——那就只好講拳頭了。溫皙轉瞬換了一張冷臉道:“伊常在,你難道忘了在本宮面前放肆是什麼下場了嗎?!”——他媽滴,純粹好了傷疤忘了疼!

    伊爾木嚇得脖子一縮,色厲內荏道:“我告訴你,我不會屈服的!惡有惡報!皇上早晚有一天會看清你惡毒的面孔!”

    溫皙笑眯眯道:“好啊。那怎麼不去皇上面前揭穿本宮‘惡毒的面孔’呢?”

    “我、我”伊爾木連憋得通紅,旋即是聲淚俱下地控訴。“你害得佟貴妃失去皇上的寵愛,還沒了四阿哥,你難道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嗎?!我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惡毒的妹妹!你明知道佟貴妃心臟不好,還要那麼氣她,你是存心要害死她嗎?!”

    “佟貴妃那樣愛著皇上,她無私又大度,她那麼好的一個人,你居然也忍心在她身上施展陰謀詭計!你難道一點都覺得自慚形穢嗎?!”——佟貴妃是好人?居然這麼快被發好人卡了溫皙頭頂烏鴉嘎嘎飛過

    “自從你進宮,就愛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讓皇上疑心她、厭惡她!你用這樣下作的手段把皇上從佟貴妃身邊奪走,拆散皇上和佟貴妃,你不覺得你自己太自私了嗎?!”——康熙腦袋上什麼時候打上了“佟佳懿婉專屬”的戳了?

    “佟貴妃那麼疼愛四阿哥,你卻要把四阿哥從她身邊奪走,天下做惡毒的事情就是把孩子從她的母親身邊奪走!”——伊爾木似乎忘了,四阿哥到底是誰生的,到底是誰把四阿哥從生母身邊奪走的。

    “我再也無法容忍你了!你居然向皇上進讒言,禁足了佟貴妃,剝奪了她最珍貴的自由!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一萬卷經書!開什麼玩笑?佟貴妃抄書抄得手都磨破了,她那麼可憐,你居然還忍心折磨她!!你實在是太惡毒了!!!”——伊爾木化身聖母瑪麗蘇,張牙舞爪地咆哮著?

    正在伊爾木自以為氣勢高昂的時候,一聲雷霆之音從殿外傳來:“放肆!!!”

    溫皙挑眉,誰叫你叫嚷得那麼大聲。康熙近來晌午愛來承乾宮睡午覺,沒想到今日卻聽見伊爾木“驚天地泣鬼神”的豪言壯語,康熙的臉烏雲密佈,溫皙都嚇了一跳,只怕他這輩子都沒這麼震怒過。

    溫皙施施然起身,行禮道:“皇上息怒。”卻轉頭對著伊爾木狡黠而得意地笑著。

    伊爾木本來未必敢頂風而上。被溫皙的“奸笑”給刺激著了,昂首底氣十足地道:“皇上,佟貴妃那麼愛您,您怎麼忍心辜負她?!您見異思遷、朝三暮四,您對得起佟貴妃的一腔癡情嗎?!”

    康熙氣得腦袋都要冒煙兒了,見異思遷?朝三暮四?!!放肆,實在是太放肆了!!

    溫皙心裡卻在竊笑,那幾個成語用得倒是十分恰當——只不過皇帝“見異思遷”、“朝三暮四”是本性使然,莫非還要一生一世癡情一人嗎?

    “皇上,您清醒一下吧!不要再被狐狸精迷惑了!”伊爾木不但不住口。反而愈發言辭激烈了。溫皙眼睛裡帶著寒光,尼瑪誰是狐狸精?!

    她就像是一個高度投入的影帝,聲聲充滿質問和控訴。“佟貴妃是您的妻子啊!您怎麼可以為了別的女人背叛自己的妻子?!紂王寵妲己而殺薑後,您難道也要做商紂王嗎?!”妻子?帝王之妻,皇后也!佟佳氏神馬時候升級了?

    啪!!——溫皙只感覺到一陣風從她身前略過,是康熙的巴掌帶起的掌風,伊爾木應聲倒地。溫皙心想。康熙這應該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打女人吧?

    伊爾木的一邊臉,轉瞬高高鼓起,一聲咳嗽將伴著口水的血水吐了出來,嬌軀無力地趴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著雷霆之怒的帝王,為什麼皇上聽了她的話不但沒有“痛思己過”。反而動手打她?!

    康熙怒到極致反而笑了,“好!好!好!!你的膽量很叫朕意外!朕誅鼇拜、平三藩,敢忤逆朕之人。朕從來都是殺之而後快!”

    伊爾木渾身一顫,許是感覺到康熙那實質的殺意,急忙跪道:“皇上,我長姊是孝昭皇后,您不能——”

    “放肆!!”康熙雷霆一吼。“孝昭皇后之妹,只有溫僖貴妃!你算什麼東西?!”

    溫皙也覺得康熙今天真是氣急了。弄不好真要殺了伊爾木,顧及到鈕祜祿氏的尊嚴,還是只能違心地上前,握著康熙緊緊攥起的拳頭道:“皇上,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生氣。”

    康熙怒眉緊蹙,“你怎麼還為這賤婢求情?!”

    溫皙溫柔地道:“伊爾木以下犯上、御前失儀,的確罪不可恕,但是唯獨有一句話是說對了,她也是長姊的妹妹。皇上,就饒她性命吧。”

    康熙冷冷地掃視地上的伊爾木,道:“朕特念孝昭,免你一死,但從今日起,你再非孝昭皇后親妹,朕會傳旨遏必隆,修改鈕祜祿氏族譜,你是鈕祜祿氏旁支庶出之女!至於御前失儀之罪,本該重懲,既然貴妃為你求情,便只降你為答應!你既然同情佟佳氏,那朕就賜你陪她一起抄寫萬卷佛經!!”

    發作完,康熙氣兒消了大半,瞥了一眼地上可憐無比的伊爾木,卻毫無憐憫之意,只從嘴裡吐出一個字:“滾!!——”

    伊爾木渾身一顫,她感覺到那恍若實質的殺意,差點失禁。聽到一個“滾”字,如蒙大赦,便頭也不回,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溫皙叫人上茶水點心,柔聲道:“皇上喝杯茶,消消氣吧。”

    康熙看了看比平日裡更加溫柔懂事的溫皙,心下寬慰許多,道:“委屈你了。”

    溫皙淺淺地微笑:“有皇上這句話,臣妾便不委屈了。伊答應口齒伶俐,皇上就只當是在看戲好了,跟她計較,平白辱沒了自己的身份。”

    康熙放下茶盞,“朕會叫遏必隆選個最低微的旁支,將伊爾木過繼,以後再也不能仗著姐姐的身份來放肆了。”

    溫皙嗯了一聲,“多謝皇上。”以伊爾木的出身,縱然只是個婢生女,封常在也是極低的了,眼下又將為答應,只會辱沒了鈕祜祿氏嫡系,因此康熙才特意將她改為旁系之女,也算保全了遏必隆的臉面。

    素來出身八旗的秀女,怕是下五旗秀女,入宮也至少是常在。“秀女入宮,妃、嬪、貴人惟上命。選宮女子,貴人以上,得選世家女;貴人以下,但選拜唐阿以下女。”滿洲世家女子入宮,不論嫡庶,至少也是個貴人,而貴人以下的當以“拜唐阿”,也就是那些沒有品級的小吏以下的女兒充任,往往是宮女出身或是漢軍旗秀女。

    尤其是答應,原本指的是宮女,答應、答應,一叫就得答應。到現在六宮之中,若是人手緊缺,位份最低的答應也會被主位當做侍女還使喚!像宋答應那樣幸運的畢竟是少數!且答應的份例,比宮女也高不了多少,年例銀僅三十兩,每年各種綢緞五匹、紗一匹、紡絲1匹、木棉3斤,每月羊肉十五盤、雞鴨共五隻,日用豬肉1斤8兩、陳粳米6合、白麵2斤、隨時鮮菜2斤、黃蠟1支、羊油蠟1支、黑炭夏5斤、冬10斤,用自然是夠用,但是還不如那些個的臉的宮女嬤嬤!而乳嬤嬤、教習嬤嬤的份例頗高,年例銀二十四兩,其他也只比答應低一點點而已!

    當然,凡事有頭有臉的嬤嬤,沒有指著那點子例銀的,主子們逢年過節的賞賜就是年例的數倍!伊爾木這樣腦子不正常的人,也竟然有一手的好醫術,溫皙很是詫異。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05 AM

第八十五章 沒人要的包子

    康熙面色平靜之後,才道:“景仁宮既然閉宮禮佛,其他嬪妃也都不方便再繼續住著,旁人也就罷了,福貴人她說跟你覺得親切,朕就答應暫時讓她搬到你的承乾宮住著了。”

    好不容易才把圖門寶音弄到景仁宮,溫皙可不希望再被這個牛皮糖給黏住了,便道:“可是宣嬪才是福貴人的姐姐啊!若是搬到承乾宮,臣妾怕傷了和宣嬪之間的情義。”

    “這”康熙當下也有些猶豫。

    溫皙笑道:“其實福貴人出身高貴,哪能像普通貴人似的總是屈居人下呢,東西六宮不是正好還有啟祥宮沒有主位嗎?”

    康熙搖頭道:“宣嬪入宮多年才封嬪,福貴人才入宮多久?”

    “未必要封嬪,臣妾記得宣嬪在未封嬪位之前,也是住在景陽宮正殿的,皇上不妨也特許福貴人享嬪位尊榮,也暫居正殿。”景陽宮那樣偏僻的地方也就罷了,啟祥宮也是個好地方,惦記著正殿主位的人可是多了去了!

    康熙點點頭,“也好!福貴人年紀小,愛熱鬧,啟祥宮嬪妃多,又有好幾個貴人,正好能好好教教她規矩。”

    再一次去慈甯宮請安的時候,孝莊沒有因為和溫僖貴妃互為制衡的佟貴妃被禁足而有所異樣。因為溫皙的建議,讓原本不夠資格居正殿的福貴人暫領啟祥宮主位,孝莊很是滿意。孝莊還和藹地道:“寶音搬進啟祥宮正殿,就該學著點主位的樣子,整日毛毛躁躁的可不成,要多學學溫僖,你們性子相合,一定要多親近!”

    溫皙得體地微笑著,又因為她的建議。康熙昨晚就去了啟祥宮正殿,臨幸圖門寶音,而嬪位以下是不夠資格讓皇帝在自己住處留宿的,只能抬到皇帝寢宮侍寢。嬪以上的主位才能居主殿,皇帝到了後宮,自然要在正殿正寢歇息,而嬪以下往往居於側殿、偏殿,總不能叫皇帝在側殿、偏殿過夜吧?也不能叫主位把正寢讓出來,給皇帝和品級低的嬪妃滾床單吧?而圖門寶音偏偏以貴人身份得到了好幾個嬪位都得不到的待遇,溫皙感覺到了殿內有好幾道嫉妒的目光!惠妃宮中的定嬪萬琉哈氏是一個、德嬪宮中的敬嬪李氏又是一個。這兩個都是不得寵的,雖資歷年久得封嬪位,卻不是主位。若是旁人得了主位就罷了,偏偏是個新入宮的貴人!!她們焉能服氣?

    寶音在眾人嫉妒的目光中,反而愈發得意,笑吟吟仰著可愛的臉蛋:“寶音也很喜歡溫僖貴妃!一定會常去承乾宮和溫僖姐姐多親近的!”

    溫皙聽了牙疼,你還是少來為妙!

    夏日炎炎。早早請安,早早回宮,卻見康熙領著胤禛包子在她殿中吃冰酪,爺倆吃得正舒坦,溫皙就回來了。

    康熙直接步入正題道:“德嬪宮裡有兩個繈褓中的嬰孩要照顧,胤禛就暫時放在你宮裡養著了。”

    哈?溫皙良久說不出話來。看了看笑眯眯的胤禛包子,頓時有些頭大!急忙問道:“這是德嬪的意思嗎?”

    康熙道:“是她親口跟朕說的,也是很合朕的心意!”

    ——但是不合老娘的心意!溫皙嘴角抽了抽。道:“這有些不大合適吧,四阿哥是德嬪之子,德嬪已經是一宮主位了,已經有資格撫養皇子公主了。”

    “她剛生產完,身子不適。哪裡忙得過來!你先照看著就是了!又不是修改玉牒。”康熙放下白玉八吉祥紋盌道。

    胤禛包子扯著溫皙的裙角,兩眼淚汪汪地道:“貴額娘是不喜歡胤禛嗎?德額娘不要我了。佟額娘也不要我了,貴額娘難道也不要我嗎?”

    額活像個被父母拋棄的孩子!尼瑪,芝麻陷的包子!溫皙分明看見他丹鳳眼裡水潤帶著笑意,這麼一丁點就學會裝可憐了!頭疼!只能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道:“怎麼會?四阿哥要是喜歡承乾宮,就暫且住下,等你生母出了月子再回永和宮不遲。”

    胤禛眼睛裡不大滿意溫皙的答應,但還是嘟著小嘴甜甜地道:“多謝貴額娘,胤禛最喜歡貴額娘了!”還狗皮膏藥似的黏在溫皙身上,蹭啊蹭啊蹭!

    這包子平日裡不是冷著小臉不愛說話嗎?今兒怎麼變了一個人似的!

    恭送康熙離開,狗皮膏藥就自動從溫皙身上離開,然後仰著一張淡淡微笑的可愛包子臉看著溫皙,“貴額娘,胤禛想吃你親手做的荷花酥和蘭花餃!”

    丫滴!嘴巴夠刁!真知道什麼難做!尤其是荷花酥,要層層包裹,才能做出蓮花花瓣層層累疊的效果,從內而外又紅潤漸變白色,其複雜程度是糕點中數一數二的!蘭花餃則更考驗人的手工,用溫水麵團製成圓形面皮,放入餡,四周塗上蛋液,捏成五個角,角上呈五條雙邊,每條邊由裡向外排出波浪形花紋,最後蒸熟!

    溫皙嘴角抽了抽,哼哼道:“只有薩其馬,愛吃不吃!”——小孩子絕對不能慣著!

    胤禛包子臉瞬間癟成了苦瓜臉,“胤禛不愛吃太甜的東西。”

    溫皙悠閒地搖著團扇,道:“想吃就吩咐小廚房做,大熱的天,本宮是絕對不會下廚的!”就算是給康熙的點心,溫皙也不會在大夏日裡親自下廚,頂多去小廚房把用料偷偷換成空間裡的食材罷了!

    胤禛可憐兮兮道:“貴額娘果然還是不喜歡我”

    溫皙揉了揉包子的腦袋,果然還是最受不了小孩子賣萌的樣子,“小廚房有個會做點心的大廚,叫他們給你做好吃的點心好嗎?”

    胤禛突然仰頭道:“我想帶著薩其馬去毓慶宮找太子哥哥玩。”

    溫皙嗯了一聲,果然是個腹黑包子,現在就知道要討好太子了,“去吧,叫乳母打著傘,別中了暑氣。”

    四阿哥到底都五歲了,還算省心,常常往毓慶宮跑,溫皙也由著他去傍大腿。康熙知道此事,覺得兄友弟恭,很是滿意,反而囑咐了太子教胤禛讀書寫字,又親自賞賜了文房四寶。

    德嬪生的小公主是皇七女,尚未排入齒序,因此就小公主、小公主地叫著。因皇七女出生先天不足,洗三、滿月都沒有大辦。德嬪身子底子還算好,做完月子之後面色紅潤,恢復得很是不錯。

    七月裡,溫皙帶著心不甘情不願的四阿哥去了永和宮。德嬪在殿中哄著歪歪扭扭學走路的六阿哥,白白嫩嫩十分喜人,見有人來,也不怕,撒丫子跑了過來,正和剛進門的四阿哥撞在了一起。

    溫皙急忙扶住兩個包子,還好她一直牽著四阿哥的手,總算沒有摔著。但六阿哥似乎撞疼了,張嘴哇地嚎啕大哭,轉頭撲進德嬪懷裡:“額娘,痛痛!”

    德嬪急忙揉著六阿哥的額頭,溫柔地抱在懷裡吹著氣兒,“不痛、不痛!胤祚乖!”

    胤祚看著這幅情景,咬著嘴唇,一語不發,一張小臉都冷冷的。

    德嬪一邊匆匆行禮,一邊哄著六阿哥,“叫娘娘見笑了!您也看見了,嬪妾宮裡六阿哥和小公主,實在是照看不過來!”

    德嬪這是把她要說的話都給堵住了!溫皙無奈地笑了笑,道:“四阿哥平日裡又安靜又乖巧,其實十分省事。”

    德嬪逕自哄著哭鬧不休的六阿哥,“哦哦,胤祚寶貝,乖!”又看了看小臉冷森的四阿哥,勉強微笑著,“嬪妾實在有心無力,煩請貴妃再照顧四阿哥一年吧。”

    再照顧一年?明年四阿哥就六歲了,皇子阿哥六歲就會搬入阿哥所,開始讀書。德嬪是不想讓四阿哥住在永和宮了!小孩子最記仇,如果不趁著胤祚年紀小,好好修復一下已經有些破裂的母子關係,胤禛這輩子都會怨懟這個生母了。

    德嬪堅持,溫皙也無法,她今日目光短淺,放棄了和胤禛的母子之情,康熙百年之後有的她後悔的!

    溫皙長長呼了一口氣,道:“既如此,德嬪以後可千萬不要後悔!”

    德嬪笑容溫婉,微微福身:“多謝貴妃娘娘!嬪妾有六阿哥就夠了,四阿哥您儘管帶走好了。”——這只包子她不要了,請隨便拎走——

    胤禛寒著一張小臉,恭恭敬敬地行禮,冷臉冷聲道:“胤禛,辭別德母嬪!”

    永和宮之行後,胤禛便更不愛說話了,天天往毓慶宮跟太子學寫字,倒是從那之後就改口叫溫皙“額娘”了。

    流光細碎,前朝佟國維再次上書“乞骸骨”,康熙直接駁回,還訓斥了領侍衛內大臣佟國維一通,佟貴妃依然還在禁足中,日日抄寫佛經。沒了佟貴妃鬧騰、伊爾木撒潑,溫皙倒覺得日子無聊了起來。

    這一日御前的小全子來,比平日裡更恭謹道:“貴主子,皇上今晚翻了章佳庶妃的牌子。”

    溫皙眼皮一跳,章佳氏?平日裡就跟個隱形人似的章佳氏?康熙居然還記得有這麼個人!溫皙的沉默,讓小全子出了一頭冷汗,急忙又道:“今兒下午,皇上去永和宮看望六阿哥和小公主了!”

    溫皙擱下茶盞,卻面帶笑容道:“去請章佳氏。”凡是康熙臨幸某人,都是要先來通報主位,問過主位此人是否健康適合侍寢,由主位把人傳喚過來,安排送出去侍寢的。所以,一般很少哪個低品級嬪妃敢得罪主位。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07 AM

第八十六章 色狼來襲龍騎士不好當

    章佳氏的恩寵,來得極為突然。她入宮數年,一直聖恩稀薄,一年都得不了幾次寵倖,但是七月盛夏一個月的恩寵就超過了她之前數年的!讓溫皙也摸不著頭腦。

    雖得了恩寵,章佳氏依舊是庶妃,在溫皙面前也從無半點放縱,反而更加小心翼翼。這不,今兒一大早侍寢回來,便像侍女一般侍立在溫皙身側,小心翼翼地打著扇子,恭順地道:“宋妹妹的手藝真好,繡的鯉魚活靈活現的!”

    自從佟貴妃禁足,除了溫皙、宜妃、德嬪恩寵依舊之外,都被異軍突起的幾個低品級嬪妃爭奪了恩寵,譬如福貴人、譬如章佳氏,還有宋答應,一個月也有兩三次的侍寢。

    溫皙手中拿著的是宋娉婷繡的魚戲蓮葉間的團扇,熏了清馨的蓮香味道,格外怡人,“本宮記得宣嬪是最喜歡蓮花的。”只可惜,宣嬪從不涉足承乾宮,倒是偶爾邀溫皙去她的景陽宮研習音律、字畫。

    宋娉婷笑道:“是啊,昨兒還看見宣嬪娘娘穿著一身湖綠色繡著蓮花纏枝的衣裳,的確清爽極了。”

    章佳氏低眉順眼地道:“婢妾一直甚少出門,卻也聽聞宣嬪娘娘為人和善,倒是福貴人已經頗有一宮主位的架子了。”

    溫皙吃著松兒剝皮、去了經絡的蜜桔,道:“貓似虎而非虎罷了!”連章佳氏區區一個庶妃都對福貴人頗有幾分不滿,更何況那些個品級高的嬪妃了。

    宋氏謙卑溫和,只道:“福貴人年紀小,難免愛使小性子些,章姐姐不去得罪她就是了。”

    章佳氏面露幾分無奈之色,“宋妹妹說的是。只是有時候你不去得罪旁人,旁人未必就會放過你。”

    賞賜了宋氏和章佳氏些小物件,就叫她們各自回去了,另外還叫宋氏帶了些清涼的玉溪軟紗給七阿哥,夏日炎炎,小孩子更怕熱。

    巳時,四阿哥從毓慶宮回來,臉上有些悶悶的,溫皙微微訝異道:“怎麼今天這麼快就回來了?”

    胤禛皺眉道:“今日大哥和太子哥哥比試騎射,我就早早回來了。”

    溫皙一笑。低頭撫平他的皺著的額頭,這包子倒是聰明!太子的騎射是遜色于大阿哥的,待會肯定要輸。輸了肯定脾氣不好,每每亂發脾氣,胤禛是怕成了出氣筒,所以早早回來了。

    溫皙嗯了一聲,並不發表意見。“今兒早去給德嬪請安了嗎?”

    胤禛點頭,卻很不樂意道:“去了,可是德母嬪說以後不用去請安了。”

    溫皙捋了捋胤禛細細長長的豬尾巴辮子,道:“她要不要你去是一回事,你自己去不去是另外一回事。”德嬪不讓胤禛去,是體貼稚子;胤禛不去。就是不孝順!皇子每日要向額娘晨昏定省是祖制,畢竟玉牒上胤禛的生母還是烏雅訥敏!

    胤禛包子臉愣了愣,隨即道:“兒子明白了。以後只在殿外磕個頭就回來。”

    今日晌午,康熙比尋常都來得早些,身後除了梁九功、小喜子、小全子等人,還跟著一個走路不穩的宮女。溫皙仔細一瞧,可不正是她宮裡擅長按摩腳的小宮女岳清淺麼?今日似乎很狼狽。一身雜草污泥,頭上的旗頭也歪歪扭扭。頭髮都幾欲散落開來,左腿一瘸一拐的,眼中帶著淚,顯得楚楚可人。

    康熙對嶽氏道:“朕賞你半年例銀,下去吧。”

    “多謝皇上。”岳清淺開口聲音清亮而嬌軟,盈盈福身便退下了,眼中還有些許不舍。

    對上溫皙疑惑的眼睛,康熙這才道來其中之事。三阿哥胤祉在御花園玩,偏巧隨侍的嬤嬤太監都不知哪兒去了。三阿哥這個年紀正是頑皮的時候,就爬到了最大的假山頂上,而岳清淺正好經過,見到胤祉從假山上摔下來,便奮不顧身去接,結果自己摔了個狼狽,三阿哥毫髮無損。可更巧的是康熙瞧見了這一幕,便親自將嶽氏送了回來。

    溫皙只笑道:“皇上好記性,只見過一次,就能認得是臣妾宮裡人。”

    康熙喝一口茶,口中帶著薄薄的酒氣,道:“朕原本也記不清了,只是她一說話朕便想起來你身邊有個聲音極為好聽的宮女。對了,她叫什麼來著?”

    溫皙嘴裡吃著水果,俏聲道:“臣妾不記得了。”

    康熙哈哈一笑,刮了刮溫皙的小鼻尖,“怎麼,吃味了?”

    溫皙一哼,道:“才沒有,若皇上喜歡,就儘管帶去御前吧,臣妾記得那宮女按摩腳很有一套!”要發展姦情,別在自己跟前!免得膈應自己!

    康熙一把將溫皙攬在懷裡,調笑道:“朕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一個上不了檯面的洗腳婢女,也值得你當一回事兒!”

    溫皙心下不屑,衛氏還是辛者庫出來的呢!豈不是更上不了檯面?男人的話信得過,母豬都能上樹了!在康熙懷裡,溫皙似乎嗅到了酒氣,便道:“皇上今日飲酒了?”

    碧紗櫥間,也無外人,康熙便上下其手,嘴巴上新冒出來的胡茬子沒刮乾淨就往溫皙臉頰上蹭,紮得溫皙急忙推他,卻被僅僅箍住了,康熙在溫皙耳邊吹著熱氣道:“西域進貢葡萄酒,但是朕嘗著沒你釀得酒好喝!”

    溫皙也覺得康熙今日有些熱情過了頭,便推了推他的胸口:“皇上,臣妾叫人收拾好了正寢殿,您還是去哪兒午睡吧。”

    康熙雙臂緊緊攬著溫皙的腰肢,放在自己膝蓋上,呼出來的熱氣直接打在溫皙脖頸上,他的聲音今日有些灼熱:“不必!朕——想你了”

    溫皙已然感覺到了屁股定下硬邦邦的東西,不由地渾身一僵,臉上一陣燥紅,丫丫的!你特麼是用哪兒想的?!急忙羞惱道:“皇上。青天白日的——”

    “朕今日飲了葡萄酒,覺得不夠勁道,又叫人取了十年陳釀玉龍香,這會兒覺得渾身發熱,你為朕來寬衣。”康熙的聲音低沉而帶著某種磁性。

    酒後思淫欲啊!溫皙欲哭無淚,覺得自己又成了砧板上的肉,隨時可能被宰割!鬱悶之時,康熙突然低頭咬住了溫皙的耳垂,“怎麼今日不聽話了?”舌頭又極為靈敏地把那只珍珠耳環給勾了下來,噗的吐了出來。“還有另一隻”

    “不用了!”溫皙滿面通紅,急忙毛手毛腳把另一隻耳環給摘了下來。

    康熙輕輕一笑,“這才乖!”一隻手卻極不規矩地移動到溫皙脖頸下。一粒粒地解開溫皙身上的旗裝,剛解開三粒,卻停下來,那只賊手突然伸進了衣服裡,隔著貼身的肚兜。揉捏著溫皙的兩團肉包子。

    今天的康熙活像個色狼!溫皙的掙扎,倒像是預拒還迎了,更激發了康熙的“性致”。康熙的唇舌在溫皙雪白細膩的天鵝脖頸上留下一串鮮紅的印記,大手在溫皙的衣襟裡揉捏著肉包子上的葡萄粒,捏得溫皙生疼。另一隻手竟然不規矩地伸到了旗裝裙袂底下,順手撤掉了溫皙櫻草色的阮煙羅褲。隔著薄薄的雪緞褻褲,粗糙的手揉捏著那個禁忌地帶。

    溫皙如觸電一般,身子一顫。周身泛起薄薄的紅暈,唇齒間忍不住發出微微地輕哼,康熙今天喝了酒,怎麼比以往手段更多了?!而且她自己居然也被挑逗地下面濕噠噠的了!可惡的色狼!!

    康熙也感覺到雪緞褻褲已經濕透,便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收回把溫皙的肉包子上的小葡萄揉得腫了一圈的手,兩手像給小孩子把尿一般。只不過兩人彼此面對面罷了,雙臂托起溫皙,兩手左右用力,撕拉一聲便撕碎了溫皙的褻褲,急忙用一個炙熱的物體抵著禁忌之處。

    “啊——”溫皙一聲尖叫,是因為康熙突然鬆手,在重力作用下,隨著溫皙驟然下墜,那炙熱之物便強硬地進入了溫皙的身體。——他神馬時候把褲子脫了的???!

    康熙的唇齒還帶著薄薄的酒氣,咬著溫皙的耳垂,伴隨著灼熱的呼吸:“坐穩了。”

    “什、什麼?”溫皙還沒理解康熙話中的意思,屁股底下康熙突然發力,狠狠地一頂!

    “啊!”溫皙一個不穩,幾乎掉下來,慌亂之中急忙摟住了康熙。然後便是接連不斷地如同海浪般的跌宕起伏,溫皙就像是做過山車一樣,身軀起起伏伏。康熙的體力仿佛用不完,一下下地頂著,每一下都不斷挑戰著更深處,一下比一下激烈?

    碧紗櫥的隔音效果相當不好!外頭的宮女個個都聽得分明,一個個都燥紅了臉蛋,腦袋都要垂到胸口了!卻還偶爾有幾個膽大的,偷偷朝裡頭瞥,卻被守著的梁九功逮著,狠狠用拂塵敲腦袋,低罵道:“看什麼看?小心咱家挖了你的眼珠子!”

    一個時辰後

    溫皙一身香汗淋漓,伏在康熙身上,只剩下喘氣的力氣,尼瑪,床上運動果然是最挑戰人的體力了!

    康熙在溫皙耳邊呼一口氣,道:“怎麼樣,舒服嗎?”

    溫皙皮笑肉不笑地呵呵兩聲,道:“腰酸背疼,累死了”

    康熙擰了下溫皙的臉蛋,“分明是朕在使勁兒,你累什麼?”

    溫皙轉身四仰八叉,死魚似的,肚皮朝天,只剩下一個肚兜,露出半邊酥乳,仰躺在床榻上哼哼道:“連續騎了一個時辰的馬,還能不累嗎?”

    康熙一聽,驟然佯怒,翻身將溫皙壓在身下,惡狠狠道:“好啊!居然敢把朕比作馬?你好大的膽子!”

    溫皙無力的手臂推了下康熙,道:“是龍成了吧?騎龍一個時辰更累!”

    康熙深邃的眸子盯著溫皙道:“全都是朕嬌慣的,合宮嬪妃,敢爬到朕身上來的,就只有你一個!”

    溫皙翻白眼,鼻子抽了抽道:“是哪個把我弄上面的?還不如在下面輕鬆呢!”

    康熙忍不住嘴角溢出笑容,低聲灼熱地道:“嘎珞,朕的天鵝,你既然喜歡在下面,朕便滿足你!”

    “呀——”特麼地,真不該招惹這色胚子!!

    巫山雲雨,春風二度,不堪負重的拔步床發出吱呀呀的伴奏。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10 AM

第八十七章 胤禛退燒記

    溫皙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碧紗櫥裡已經掌燈了,渾身酸軟地從床上爬起來,居然累暈過去了!還好今天是安全期內,不過老康的種馬能力太強,安全起見溫皙還是從空間里弄出一枚藥丸吃了下去。

    松兒聽見聲音,便用金鉤勾起幔帳,福身道:“主子總算醒了!”

    一陣習習微風拂來,溫皙身上一涼,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絲不掛!惱羞之下急忙撤了被子過來把自己包餃子似的包起來。“皇上走了嗎?”

    竹兒喜上眉梢道:“申時喝一碗醒酒湯才走的,這會兒又回來了,在書房教四阿哥寫字呢!”她手上捧著一套新的由裡到外的衣裳:水紅色軟緞貼身的褻衣、藕荷色繡著秋葵纏枝的中衣、丁香色牡丹穿鳳疊彩繡的旗裝,還有褻褲和外褲。

    松兒抿嘴笑道:“皇上果然還是最疼愛主子您!今兒侍寢後,還是皇上親自給您洗澡的呢!”

    溫皙滿臉紅暈,那不是又被吃了一通豆腐?!果然是色狼!

    溫皙穿好衣裳,踩著三寸花盆底鞋,來到書房的時候,看到一幅極其和諧的畫面:胤禛坐在顛了四五本厚厚書籍的椅子上,稚嫩的小手握著毛筆。康熙身形頎長地站在胤禛身後,大手握著胤禛的小手,一筆一劃地教他寫字。還溫和地道:“這一撇要長一些這裡彎鉤力道太小了。”

    一張大字寫完,康熙才發現靜默如玉蘭,亭亭玉立在一旁的溫皙,“什麼時候來的?朕居然沒發現。”

    溫皙上前幾步,行了個常禮:“不過一刻鐘罷了。”

    胤禛也從椅子上跳下來。撲到溫皙懷裡道:“額娘,胤禛餓了!”

    溫皙看了看這個康熙一來,就變得愛膩味人的胤禛包子,道:“今兒小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荷花酥和蘭花餃,正是該用晚膳了呢。”

    康熙頓時有些吃味,道:“怎麼。沒有朕的份兒嗎?”

    溫皙抿嘴道:“也有砂鍋煨鹿筋、白扒魚唇、老參鴨舌、鳳尾魚翅,只是不知道臣妾宮裡廚子的手藝合不合皇上的口味。”

    康熙嘴角微揚,道:“今日晌午辛苦了一通。是該好好滋補一下!”

    溫皙臉上一紅,偏偏胤禛還滿是稚氣地仰頭問:“皇阿瑪是為國事辛苦嗎?”

    康熙面不改色地道:“自然!”子嗣繁衍,皇室人丁興旺,自然關乎國家社稷!

    “皇阿瑪好辛苦哦!”

    溫皙:“”——特麼地真不要臉!

    晚膳後,所謂酒足飯飽之後的某人自然就是飽暖思淫欲了?某狼一雙色狼似的眼睛在溫皙身上瞄來瞄去。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皇上,啟祥宮福貴人心悸受驚。派人來請您去看看!”梁九功急報導。

    “皇上,永壽宮端嬪小主胸悶眩暈,派人來請您去看看!”梁九功剛報完,小全子就急忙再上一報。

    溫皙眼中發笑,一個心悸受驚,一個胸悶眩暈,未免太巧合了點!雖然不曉得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福貴人和端嬪不對盤她是早就已經知道的。

    “不舒服都去找太醫!朕又不會治病!”康熙勃然怒道。

    溫皙咯咯輕笑:“皇上是不會治病,可是有皇上一去,她們的病就好了一大半!”

    “要是誰有個頭疼腦熱都來煩朕,朕要要不要處理國家大事了?!”康熙手裡的摺扇一把撂在了桌上。

    “您現在是在處理國家大事嗎?”溫皙立刻幽幽地問道。

    康熙:“??”

    溫皙斜坐在貴妃榻上,支著下巴道:“端嬪也就罷了,福貴人皇上不去瞧瞧她嗎?”

    沉默許久,康熙深深吐一口氣,道:“朕去看兩眼,馬上就回來。”

    康熙一走,溫皙打了哈欠,揮手吩咐道:“落鎖吧。”

    松兒急問:“主子不等皇上回來了嗎?”

    “那小丫頭粘人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皇上去了就別想回來了,”圖門寶音從承乾宮截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少有能請走的時候,但是請走了就不會再回來,她就像一塊狗皮膏藥,貼上了就休想截下來!又轉而問道:“今兒端嬪和福貴人怎麼卯上了?”

    竹兒面帶憂色道:“並非端嬪娘娘的錯,今兒傍晚的時候,端嬪娘娘回宮路上在浮碧亭碰見了福貴人。福貴人只是略微點頭問好,並不曾行大禮,端嬪娘娘就生氣了,叫嬤嬤按著福貴人下跪。福貴人年紀不大,氣性卻不小。不但不遵從,反而打了端嬪的嬤嬤,更和端嬪動起手來!”

    別看貴人和嬪只差一級,但卻是天壤之別,嬪以上才有資格居一宮主位、才有資格撫養皇子公主,嬪位數量有限,但是貴人就是皇帝想封多少就封多少的!貴人見了嬪主的確是要行大禮的,端嬪發作,也算占理。

    溫皙哼笑道:“端嬪也是沒眼力勁兒的,跟她計較做什麼?”福貴人也是太皇太后抬出來的。連康熙都不得不寵愛她幾分,端嬪何苦為一點小事兒跟她發作?

    端嬪遷居永壽宮,當了主位之後。也頗有幾分架勢了,又因為康熙的格外憐惜,恩寵頗顯蒸蒸日上。可惜橫空殺出一匹黑馬,平白分薄了她的恩寵,端嬪對福貴人嫉恨已深。今日福貴人不恭不敬不過是給她發火的藉口罷了!

    松兒笑嘻嘻地道:“主子,您說皇上會向著誰?”

    溫皙道:“那還用說麼,自然是福貴人了。”只要太皇太后在,康熙就只能儘量偏向福貴人。

    正準備睡下,不曾想今夜熱鬧得很,永和宮的首領太監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不好了!小公主突發高燒!可太醫院值班的太醫分別被啟祥宮和永壽宮請走了!貴主子讓青蘭姑娘救救我小公主吧!”

    溫皙收斂心神,道:“你怎麼不去啟祥宮面見皇上?”

    陳功哭著連連磕頭道:“奴才是去了啟祥宮,但是守門太監說落鎖了。不讓進!奴才又去了永壽宮想請端嬪勻個太醫給公主看病,可端嬪不肯,說讓去啟祥宮那位裝病,讓去福貴人哪兒討要!奴才實在沒法子了!”

    從永壽宮跑去太醫院路途遙遠,又轉道去東六宮的啟祥宮和永壽宮。起碼已經耽擱了一個時辰!病情不等人,溫皙也不是個見死不救的!德嬪如何是她的事兒。小公主高燒可是會要了命的!平日不曉得也就罷了,既然都求上門來了,溫皙就不能置之不理。於是,急忙叫人去下人房把青蘭叫醒了,去永和宮。

    一通忙活,倒把剛剛睡著的胤禛給吵醒了,他穿著一身寬鬆松的鵝黃色寢衣,竟然一個人跑了出來,揉著惺忪的睡眼,“額娘,我熱”

    “哎呦,怎麼出了這麼多汗?”溫皙摸著胤禛的寢衣都快濕透了!又摸了摸額頭,竟然燙得嚇人!

    許是感覺到溫皙身上涼爽的觸感,胤禛迷蒙著眼睛下意識地鑽進溫皙懷裡,“額娘,我熱,我要吃冰酪”

    就像是一盆炭揣在了懷裡,溫皙急忙抱了渾身滾燙的胤禛快步去自己碧紗櫥裡,將胤禛放在鋪設了象牙涼席的軟榻上,急聲吩咐道:“快叫青蘭過來,四阿哥發燒了!”

    松兒跺腳道:“主子怎麼不早說,青蘭姐姐剛剛去了永和宮,要不奴才再去叫回來?!”

    可不是溫皙親口吩咐的!一著急竟然給忘了,退燒本就不易,要是把青蘭叫回來誰救治小公主?溫皙急忙道:“算了,你去給我準備乾淨的棉布、冷水、烈酒還有銀針來!”

    胤禛燒得這麼厲害,中藥退燒見效慢,只怕來不及退下燒來,就燒壞了腦子!只好用見效快的物理法子了!松兒、竹兒手腳麻利,東西很快準備齊全了,溫皙把所有人都遣出去。

    將胤禛放在榻上,脫下寢衣,果然一身皮膚都熱得發紅了!急忙用冷水浸濕了棉布給他從頭到腳擦了一遍,可胤禛還是迷迷糊糊說著熱。溫皙又兌了烈酒給他擦身體,不時還要防備他泥鰍似的鑽過來!

    “額娘,抱抱?”

    溫皙實急忙甩開這狗皮膏藥,取出銀針急忙現在他兩個耳垂上紮了一針,擠出幾滴血來,這是土法子,但據說十分管用。

    “額娘,嗚嗚嗚不要只抱六弟,抱抱我好嗎”

    溫皙一愣,他一句又一句額娘,原來是在叫德嬪!孩子對母親都懷有眷戀,但是她的生母心裡眼裡只有六阿哥。歎一口氣,還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便抱了胤禛在懷裡,“好,額娘也抱著你。”

    “嗯”心滿意足的胤禛在溫皙懷裡拱了拱,“額娘別不要我”

    “不會。”溫皙拍了拍他燙人的月亮頭,這樣可不行,降不下溫度,可真要人命!

    “對了,冷泉——”溫皙突然靈光一閃,看到胤禛昏睡的樣子,他這個樣子怕是也看不到什麼了?

    翌日清晨。

    “額娘,您把胤禛泡在冷水裡了是嗎?”

    “是啊,你渾身都燙的厲害”溫皙困怏怏地道,折騰了一宿,困死了!

    “可是那水很冰很冰!”這包子倒是精神十足!

    “因為加了冰塊”

    “可是胤禛還聞到有梅花的香味!”

    “那是熏香”

    “可是胤禛還聽見鳥叫聲!”

    “那是你聽錯了”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溫皙吼道,平日裡不是話很少嗎?怎麼今天變成“十萬個為什麼”了,非要刨根問底不可!溫皙只認為胤禛燒得迷迷糊糊,什麼都看不見,可沒想到他的嗅覺和聽覺倒是靈敏得很!

    胤禛委屈地皺著個包子臉。

    溫皙眼下烏青,眼皮耷拉著, “困死了”仰頭四仰八叉倒在床榻上。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11 AM

第八十八章 扼殺親女,最毒婦人

    正睡得朦朧間,聽著外頭報說青蘭回來了。

    青蘭一個噗通跪下,哭泣道:“主子,奴才無能,小公主夭折了!”

    頓時,溫皙困意全消,沉默良久才道:“知道了”才一個多月大的孩子,除了乳汁什麼都消化不了,自然是再好的藥也是無用,何況這個孩子還是先天不足。

    正在溫皙感慨之際,青蘭突然抬頭,道:“奴才給小公主診脈的時候覺得有些奇怪,小公主雖然先天不足,但是此次高熱來得怪異”

    溫皙一愣,不由地背上起了冷汗,急追問道:“如何怪異了?!”

    青蘭皺著眉頭道:“似乎是外因引起的,譬如說受冷、藥物刺激之類的”

    “德嬪!!”溫皙合上雙目,想到當初六阿哥腹瀉不止之事,德嬪表面溫柔恭順,骨子裡卻是個心狠手辣的!連兒子都下得去手,何況是一個不知道養不養得大的女兒呢?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真是一點都不錯!!

    青蘭又道:“皇上今日沒去上朝,去了永和宮。”

    溫皙有些後悔,當日何必救下已經見紅的德嬪?若是那時候小產了,起碼那個孩子不會被自己的生母扼殺了,拿來做邀寵的工具!

    德嬪,留不得!對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對旁人就更不用說了!她沒有直接對付自己,是因為她自知實力不足,所以不去幹雞蛋碰石頭的事兒!但是,溫皙下定決心,決不能讓她再發展壯大了!若不儘早除掉,早晚有一日會成為她的心腹大患!

    溫皙長長地吐了一息,沉聲道:“松兒,為本宮梳妝。找件素淨的衣裳來。”

    不施脂粉,眼下的烏青也讓它繼續保留著,衣裳也是極為素淡的淺松花色,只繡了幾圈纏枝滾邊。也不乘坐肩輿轎攆,腳下步履不遲不緩,沉心定身而去。溫皙並不是最早去永和宮的嬪妃。殿中福貴人和端嬪正激烈地爭吵著,真是一場熱鬧的好戲!

    福貴人怒著小臉,原本甜美的聲音也變得急厲:“要不是你把太醫拘在自己宮裡不放人,小公主不會沒了的!”

    端嬪冷哼,嗓音銳利地反擊道:“本宮記得你宮裡一下子請走了四個太醫。比本宮這個一宮主位還多一個呢!你要是少請一個,小公主不會有事!”

    福貴人傲然昂著頭,嬌面傲氣四溢:“皇上昨晚在我宮裡。當然要早早落鎖,不讓旁人打擾皇上休息!我根本不知道小公主高熱!但是你明明知道小公主發燒,還不許太醫離開,你才是罪魁禍首!”

    端嬪一聽得“罪魁禍首”四字,頓時跳腳怒氣更盛:“小公主生病。難道本宮就沒有生病嗎?本宮昨日被以下犯上、不知禮數的人氣得胸悶頭暈,連床都下不了了!不像某個人,裝病請走了大半的太醫!”

    “你才裝病呢!皇上都親自來看我了!我被人欺負得心悸受驚,難道連個太醫不許請嗎?!”福貴人漲紅著小臉,稚聲尖厲地吼道。

    端嬪臉色諷刺之意愈發濃,唇舌絲毫不落下風:“哼。小小一個貴人,也敢一下子霸著四個太醫!就算病得快死了,也用不了那麼多吧!”

    “你——。你請的難道就少了嗎?!”

    “夠了!!”殿中萬福如意寶座上的康熙額頭暴起青筋,“都給朕閉嘴!”

    端嬪和福貴人立刻嚇得跪倒在地,卻還不忘往對方身上推卸責任,福貴人手指顫巍巍地指著端嬪道:“皇上,都是她。是她害死了小公主!”

    端嬪狠狠一把撥開福貴人的手,淚水盈盈哭訴道:“皇上!若不是福貴人昨晚把您從溫僖貴妃宮裡請走。以貴妃的賢慧,一定早早叫人救治公主了!”

    溫皙此事來得正是時候,素素淨淨地,眼下烏青、面帶憔悴之色,無視跪在地上臉紅脖子的二人,急忙行禮道:“皇上,德嬪怎麼樣了?”

    康熙合眸,仰頭歎一口氣,震怒之余滿是憐憫疼惜之意:“還能怎麼樣,方才又哭得暈了過去。”

    溫皙面色哀愁道:“也不知是不是中元節快到了的緣故,陰鷙諸多,端嬪和福貴人都不舒服,四阿哥也高燒燒了一夜?”

    “胤禛高燒了?”康熙急忙擔憂地打斷了溫皙的話,比起一個滿月便夭折的女兒,康熙自然更在意胤禛這個兒子。

    溫皙點頭,努力綻出一點艱難的笑容道:“不過已經退燒了,還要四阿哥體質好。不過現在還有些虛,這幾日怕是不能去毓慶宮跟他的太子哥哥學寫字了。”

    康熙果然注意到了溫皙眼下的烏青和眼中的血絲,不由地露出幾分憐惜之色:“多虧了你,否則朕豈不是要失去一子一女?!”

    “皇上”面色憔悴無比的德嬪從寢殿走出來,有宮女扶著,仍然走路不穩,眼中帶著朦朧的恍惚,臉上的淚水也未乾涸,她急切地開口,“嬪妾的小公主退燒了嗎?”

    康熙眼中憐惜之意更盛,急忙扶住迎面而來的德嬪,輕聲道:“小公主,已經沒了。”康熙不見得對這個先天不足的女兒有多少感情,但是德嬪現在樣子,一個失去了女兒的母親無比悲痛的樣子,觸動了康熙心底的那根弦。

    德嬪驚慌地搖頭,發白的嘴唇顫抖道:“不,不會的!溫僖貴妃已經派了青蘭姑娘來,小公主怎麼會沒了?!”

    溫皙微微皺眉,德嬪莫非還想要把禍水往自己身上引,便上前悲切道:“青蘭終究是來得晚了,偏偏四阿哥也發高熱了,本宮昨晚也沒能親自來瞧瞧。”

    德嬪掩面哭泣,身軀單薄得如秋日的柳葉,搖搖欲墜,卻努力行了個禮道:“多謝貴妃娘娘,特許青蘭過來!小公主的病是耽擱得太久了,青蘭姑娘已經盡力了!”

    聽德嬪這麼說,溫皙也放心了些。但又突然覺得她的話哪裡不對勁等等!四阿哥好歹是他的兒子,突發高熱她也不問問好了沒有、是怎麼發熱的?!溫皙心下忍不住更加警惕了!

    德嬪看了看跪在一旁的端嬪和福貴人,急忙朝著康熙跪下,康熙心存憐惜急忙親自扶了她。德嬪抓著康熙的手臂,眸中哀婉道:“是小公主福薄,不怪福貴人和端嬪,求皇上不要責怪她們了!”

    跪得膝蓋都麻了的福貴人嘟囔著小嘴道:“就是、就是!關我什麼事,我又不知道小公主生病了!”

    “閉嘴!!!”康熙驟然怒吼,猶如虎豹之聲,嚇得福貴人渾身一哆嗦。連忙瑟縮著脖子。

    溫皙搖搖頭,這個福貴人還真是蠢笨!

    康熙眸子如猛獸一般,帶著噬人的殺氣。端嬪、福貴人早已都忍不住身軀微微發顫了。還是端嬪聰明一些,急忙狠狠的叩頭道:“都是嬪妾的錯!嬪妾是氣憤于福貴人裝病都不肯放行太醫,氣得頭暈得厲害,才失了分寸,不許太醫離開永壽宮的!都是嬪妾的錯!”

    福貴人依舊憤憤不平地小聲道:“你才是裝病呢!”

    康熙深深地吸一口氣。“公主也是皇家血脈,你們可知謀害公主該當何罪?”

    端嬪賣力地磕頭,磕得額頭都磕破了,地上留下鮮血的印跡,她淚流滿面,“嬪妾知罪!但臣妾是無心的!當年嬪妾的二皇女也是早夭。嬪妾知道身為母親看著自己孩子小小的身體變得冰冷,有多麼悲痛欲絕!嬪妾實在不知小公主病重至此啊!求皇上念在臣妾服侍您多年的份上,從輕處置!”

    端嬪悲痛欲絕的陳詞到底是打動了康熙幾分。康熙的怒火減了大半,許久才道:“端嬪董氏不修德行,驕奢放縱,著褫奪封號,降為貴人!你已非嬪位。便不配繼續住在華麗的永壽宮正殿了,即日起遷居啟祥宮偏殿。”

    康熙的目光又冷冷地掃過面露得意之色的福貴人。極盡全力壓下胸中的殺意道:“貴人博爾濟吉特氏,以下犯上、罪無可恕,即日起亦褫奪封號,遷出啟祥宮正殿,居於偏殿!”

    福貴人,哦不,是博爾濟吉特貴人面露不甘之色,但是抬頭對上康熙冰冷的目光,又嚇得縮回腦袋去。

    博爾濟吉特貴人,她還真是沾了這個姓氏的光,否則莫說是保住貴人的位份了,只怕連脖子上的腦袋都不保了!她不比端嬪董氏,哦不,是董貴人,伺候康熙都十幾年了,曾為康熙誕育一女,更因流產一事讓康熙心存憐惜。康熙對圖門寶音的感情也只不過指甲蓋一般大。此事細細論起來,圖門寶音的罪過不見得小於董氏,可董氏被重懲,從嬪主之位上跌落下來,而圖門寶音卻只不過是褫奪封號而已,依舊還是貴人。皇上偏心於誰,一看明瞭——這雖然未必是出自康熙本願。

    博爾濟吉特貴人和福貴人狼狽地退出永和宮,各自去搬家了。德嬪這邊哭得我見猶憐,不是那種惹人厭煩的嚎啕大哭,只是捂著嘴,無聲的落淚,眼中無神,仿佛木頭一般,著實牽動了康熙的心。

    溫皙溫聲細語道:“德嬪真是可憐,皇上可要多陪陪她。”

    康熙移開目光,看了看溫皙,道:“你也好好休息,眼下都烏青了。”

    溫皙乖順地嗯了一聲,道:“那臣妾要回去照看四阿哥了,德嬪就交給皇上好好安慰了。”

    回到承乾宮,溫皙直接跑去四阿哥房中,一把將被窩裡睡得歡實的四阿哥給揪了出來!

    胤禛揉著眼睛,“額娘?”

    “我問你!你高燒之前碰過什麼東西嗎?!”溫皙急聲問道。

    “嗯?”胤禛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發燒前,皇阿瑪教胤禛寫字”

    “之後呢?!”

    “和額娘還有皇阿瑪吃晚膳”胤禛回憶道。

    “再然後呢?!”溫皙繼續追問道。

    “再然後?”胤禛歪著腦袋,又低下頭,“對不起,額娘,胤禛不應該跑出去玩”

    “你去哪兒了?!”明明晚膳之後就叫人送他回房睡覺了,居然一個溜出去了?這包子是住在景仁宮的時候,外溜都溜習慣了嗎?!八個保姆、八個乳母,太監宮女十幾個,都看不住這賊精的芝麻陷包子嗎??!都是一群廢物!!

    胤禛像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道:“去德母嬪哪兒了”

    “果然”溫皙長歎一口氣,“德嬪是不是讓你和小公主一塊玩了?”

    胤禛點頭,可憐巴巴地揪著溫皙的衣角:“額娘不要生氣,胤禛知道錯了,再也不去永和宮了!”以前在景仁宮的時候,他偷偷跑到永和宮被佟額娘發現都會狠狠打他的手心,還罵他“忘恩負義”、“白眼狼”?想到這裡,小手忍不住往身後縮。

    溫皙也覺得自己說話太疾言厲色了,再怎麼芝麻陷包子也還是個才五歲的小孩子於是輕輕撫摸著胤禛光溜溜的月亮頭,道:“你可知道,昨夜小公主突發高燒,天沒亮就夭亡了。”

    胤禛驟然瞪大了眼睛,“可是胤禛昨天傍晚和妹妹一起玩的時候,她還好好的”越說,嘴裡說出來的話,語氣就越發弱了,和妹妹玩了之後,他自己也高燒了?便忍不住眼睛裡帶著恐懼,急忙抓著溫皙的手,身子靠在溫皙身上,“貴額娘,胤禛害怕”

    “別怕”溫皙撫著他顫抖的小身子,“以後記得,千萬不可以一個人外出,除了每日請安,儘量避免涉足永和宮。”

    “兒子,記住了!”胤禛的眼睛帶著某種堅毅,終於下定決心割捨掉那份血緣之情。

    德嬪烏雅訥敏,她這是要效仿那位扼殺自己親生女兒的武則天啊!用一個養不大的女兒,打落圖門寶音、端嬪二人,甚至順手除掉她內心深處深恨的“佟貴妃的兒子”——四阿哥胤禛。而派人來請青蘭,則不論成功與否都無害,即使請走了小公主還會死,而四阿哥沒有醫女照顧只怕也會沒命!只是她恐怕沒想到,即使四阿哥高燒,溫皙還是沒有叫人把青蘭叫回來,還讓四阿哥退了燒!這盆髒水便沾染不到溫皙身上!!而她失了小公主,引得康熙憐惜,日後恩寵怕要更上一層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13 AM

第八十九章 超生遊擊隊成型(1)

    康熙為了德嬪,罷了一日早朝,更接連三日除了上朝、批閱奏摺幾乎都流連永和宮。德嬪原本就頗有恩寵,如此重得康熙憐愛,更惹得後宮無數妒忌的目光!

    圖門寶音褫奪封號和搬出正殿一事,孝莊絲毫沒有插手,反而叫人囑咐圖門寶音安分等待,下懿旨命博爾濟吉特貴人和董貴人閉門思過。

    第四日,康熙才來到承乾宮,開口便道:“朕心裡有一個打算:德嬪之事,終究朕不得不輕縱了她們,但是朕想著該給德嬪一點補償。”

    溫皙很是贊同地點點頭,“的確該好生補償她——只是尋常的東西怕不足以彌補德嬪受到的傷害!”神色間愈發溫婉,心下揣度著康熙的心意,先他一步而道,“女子最在意的除了夫君孩子,莫過於母家父兄了,皇上是打算重新啟用德嬪的父兄嗎?”

    康熙點點頭,“朕正是這個意思,她父兄雖然有錯——”又看了看溫皙,“當然,畢竟當初你險些受麝香之害,若你不願——”

    康熙都這麼說了,溫皙還能如何,只淺笑道:“臣妾畢竟沒有真正受害,皇上不必太介意了,只不過是他們一時疏忽罷了,皇上也懲罰過了,這事臣妾早不放在心上了。”

    康熙握著溫皙的手,眼神柔軟:“朕並不願意因為要補償德嬪,而讓你不開心。你這麼說,朕也放心了。”

    康熙低頭飲一口新沏的茶,神色堅毅道:“朕還打算擇日冊封德嬪為德妃!”

    果然來了——烏雅氏的野心也不止是啟用父兄回到內務府,父兄回歸只不過是為她日後爭寵更加便利罷了!位份才是她更加想要的。

    溫皙嗯了一聲,臉上依舊溫和,“烏雅氏好歹為皇上生育過二子一女。為皇家延綿子嗣是莫大的功勞,封妃也不為過。只是?不知太皇太后是否會介意烏雅氏出身?”

    康熙笑道:“你放心,朕已經問過皇瑪嬤了,她老人家並無異議!”

    溫皙立刻綻放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那就完美了,嬪妃冊封總要太皇太后答允,才算圓滿!”——看來康熙並不是白白輕縱了圖門寶音!

    德嬪封妃,顯然已經無可避免!溫皙也頭疼不知該如何對付她,得了妃位十有八九就要和宜妃、榮妃、惠妃一起四妃共同襄理後宮事務了。烏雅氏手中掌握一定宮權,那溫皙對付她就更加困難了!

    溫皙心生計策,笑吟吟道:“皇上既然要封德嬪為妃。這樣大喜的事兒,何不讓其他有資歷晉封的嬪妃同喜呢?”

    康熙心情不錯,便道:“你是要為章佳氏請封嗎?”

    溫皙搖頭。近來章佳氏多承恩露,康熙自然第一時間想到了她,“章佳氏雖好,畢竟無生養之功,入宮也不算太久。臣妾說的是成嬪戴佳氏。”

    “成嬪?”

    “成嬪服侍皇上可比德嬪要早。出身也德嬪好,還生有七阿哥。”家世、資歷、子嗣,三項俱全,康熙沒有反駁的理由。

    康熙面露為難之色道:“可是妃位只有四。”

    溫皙笑道:“皇上何必拘泥於四妃定額呢,康熙十六年的時候,可是榮嬪、惠嬪、宜嬪、成嬪、僖嬪(後改封慎嬪)、端嬪、敬嬪同冊。一下子冊封了七個嬪位呢!而且皇上冊封嬪妃素來是有資歷的聚成一塊,一同冊封。當年冊封烏雅氏封德嬪已經是獨獨冊封了,若又獨獨冊封她為妃。只怕會使嬪妃怨妒,惹得六宮不寧。”

    一番話說下來,康熙頗為贊同地點頭,拊掌道:“你平日裡粗枝大葉的,沒想到關鍵時候還是很細緻的!”

    溫皙巨汗!立刻露出小女兒撒嬌不滿的神色:“臣妾哪有粗枝大葉了?!”

    康熙哈哈一笑。將溫皙一把拉進自己懷裡,湊到溫皙耳邊低語道:“今兒朕留下來陪你。就像那日晌午那樣”

    溫皙臉上燥紅,靠!你閨女死了才幾天呀?就開始跟女人調情了!皇帝都是渣!!

    溫皙趁著康熙不備,急忙掙脫了,羞怯道:“皇上!臣妾月事來了,要不然您讓傳章佳庶妃侍寢吧。”

    康熙面露遺憾之色,“怎麼這個月提前了?”

    溫皙自然是在說謊了,月事怎麼還有兩三天才能來,不過是為了擺脫色狼不得已的藉口罷了,於是低頭扯著自己的衣襟道:“臣妾宮寒,月事常常不准。”

    康熙握著溫皙的小手,細細撫摸著,道:“也是章佳氏無用,德嬪還跟朕說她一副好生養的面相,結果?”

    溫皙頓時明白了,章佳氏驟然得寵的原因,原來是德嬪舉薦!心下冷笑,德嬪的手未免也太長了些,臉上卻不動聲色道:“皇上,臣妾已經有四阿哥了。”

    康熙卻搖頭道:“胤禛雖好,畢竟已經在佟佳氏哪裡養了數年了,視她為生母。小孩子終究還是要從小養大,才能親近。這也是德嬪說的,朕覺得很有道理!”

    有道理你煤球!!滾你個烏雅氏!!早早就打算順手弄死胤禛了是吧,再讓章佳氏給她生一個?嗯?!呸——什麼玩意兒!

    任心中罵死罵活,臉上依舊笑容淺淺,十分得體:“生恩不及養恩大,胤禛當然會記得佟姐姐的養恩。自然了,日後更會記得臣妾的養恩,這樣很好啊!”——記得養恩就好,生恩就不用記著了,免得你那個生母日後只知道利用你!

    溫皙又道:“而且古太醫給臣妾的方子,臣妾一直在照方調養,覺得比以前好了些許,花費些年月,就會養好的。”——必須打消掉康熙讓溫皙“借腹生子”的想法!

    “罷了!”康熙有些鬱悶地揮手道,真是個倔強的妮子!日後有的你來求朕!

    中元節前一日,成嬪、慎嬪、宋答應一同前來承乾宮拜訪。慎嬪赫舍裡氏雖然學聰明了些。但是骨子還是那種藏不住話的,進來行禮之後,張口便問:“娘娘,皇上是不是真的要冊封烏雅氏那賤婢為妃?!

    溫皙正在殿中,整理著開在青花瓷蓮紋纏枝小缸中精緻小巧的睡蓮,這可是空間裡的品種,花開精緻小巧,不過嬰孩的拳頭大,小小一個水缸就開了四五朵蓮花,溫皙撥弄著蓮花依偎著荷葉。擺出一個讓自己滿意的造型,才吩咐道:“馬嬤嬤,把這缸睡蓮給宣嬪送去。”

    “嗻!”馬郎阿氏平時是個不愛說話的。但辦事卻是十分得體俐落。

    慎嬪看溫皙一副悠閒的樣子,忍不住道:“娘娘這都什麼時候了,嬪妾也是聽說烏雅氏之父武威被任命為從三品內務府副總管,其堂兄任內務府正五品慶豐司主管,更有謠傳說皇上要立烏雅訥敏為妃了!”

    溫皙安然坐在主座上。平靜地道:“並非謠傳,而是事實。”

    “那賤婢也配?!!”慎嬪勃然大怒。

    成嬪瞪了她一眼道,“等她封妃,你這話說出來就是以下犯上!你的嘴巴,什麼時候能有個把門的?”

    溫皙給慎嬪、成嬪、宋氏三人賜坐,又上了茶水。調笑道:“慎嬪若是能管住自己的嘴巴,就不是慎嬪了!”

    “娘娘!”慎嬪跺腳,“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心思取笑嬪妾!”

    成嬪倒是不急不躁,問道:“貴妃娘娘可是有了應對之策?”

    溫皙徐徐地飲一口茶,是君山銀針的茶味清馨,看著杯盞中的銀針起起伏伏,最終還是逃不過萎落最底層的命數。悠然道:“德嬪封妃一事已成定局,本宮無力叫皇上改變心意。”

    慎嬪整個人如撒了氣了充氣娃娃。無力地萎坐在椅子上,“以後就得恭恭敬敬朝那麼賤婢行禮了,真是不甘心!”

    溫皙擱下茶盞,道:“本宮雖無力改變封妃之事,卻可以叫成嬪和德嬪一同晉封。”

    成嬪驟然驚喜交加,霍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帶著景泰藍嵌珍珠護甲的雙手隨著身軀微微顫抖,唇齒間是激動的聲音:“貴妃不是再跟嬪妾開玩笑吧?!”

    溫皙笑得坦然,莞爾道:“不出三日,冊封的旨意就會下來了,還有幾個常在答應也會順便晉封,當然宋答應也是其中之一。”

    繡墩上宋氏也霍然站了起來,驚喜之情頓時溢於言表,“婢妾入宮不過一年,竟也能晉封嗎?!”

    成嬪與宋氏互相對視一眼,一同朝著溫皙恭敬地跪拜,“多謝貴妃娘娘提攜,嬪妾/婢妾銘記娘娘恩惠!”

    溫皙起身,親自走上前將二人扶起,“總不能叫烏雅氏一人獨自得意!”

    成嬪還是不怎麼敢相信,這樣的好事會突然落在自己頭上,“可是,四妃限額已滿?”

    溫皙抿嘴笑道:“皇上也定下嬪位六的限額,不也一直未曾遵守嗎?”

    慎嬪倒是對此深信不疑,昂著頭道:“趕明成姐姐也封了妃,看那賤婢還敢得意!”

    彼此言笑不已,宋娉婷溫聲道:“婢妾知道,明日就是中元節了,婢妾特意繡了經幡,給貴妃娘娘祈福。”

    經幡以黃色錦帛料,這樣好的料子顯然不是答應份例能夠有的,想也知道是成嬪授意,經幡上繡著佛經,字字清晰,整齊秀美,長達三尺的經幡,上千字洋洋灑灑,可見是費了極大的工夫!溫皙點頭,叫侍女接過,道:“有勞你和成嬪費心了!”溫皙雖然不信佛,但是這份心意十分難得。

    成嬪言笑晏晏道:“都是宋答應心靈手巧,才繡得這樣好的東西!”

    溫皙叫人上了甜點,自己卻只動了一兩口,道:“這是本宮的額娘從宮外叫人送來的鹿乳花生甜酪,只是又香又甜,本宮吃不慣。只是想必小孩子愛吃,本宮叫人包了一份,也好叫成嬪帶回去給七阿哥。”

    成嬪急忙起身,“多謝娘娘!”

    慎嬪胃口頗好,很快吃了個底兒朝天,道:“貴妃娘娘也給嬪妾包一份兒吧,嬪妾也喜歡上這個味兒了!”

    溫皙笑著答允,卻見一側宋氏胃口不怎樣,只小口小口地吃,下嚥的速度很慢。見溫皙正在瞧她,宋娉婷急忙用小勺舀了滿滿一勺子塞進嘴裡,許是吃得太急,突然反胃噁心給吐了出來,急忙用帕子捂住嘴巴,總算沒吐在地上。

    溫皙微微疑惑:“宋答應怎麼了?”

    宋娉婷急忙道:“嬪妾沒事,只是可能因為夏日天熱,有些不思飲食。這幾日又不知吃壞了什麼東西,胃裡總是不大舒服,在貴妃面前失儀了,還請貴妃恕罪!”

    溫皙並不介意,和藹地道:“你也該自己多注意身子才是。”

    慎嬪這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句:“又反胃又噁心的,該不會懷孕了吧?”

    一屋子裡的主子奴才,目光齊齊盯著宋氏的肚子,成嬪急忙問道:“你這個月月事來了嗎?”

    宋娉婷臉一紅,“尚不曾來,不過嬪妾的小日子總是要拖後幾日的。”

    溫皙吩咐道:“青蘭,你去給宋答應診一下。”

    宋娉婷心下情緒起伏,難以安定下來,但是心懷希望,左手已經悄悄撫在自己的小腹上,而右手的脈搏正在青蘭的手指下跳動得略有些激動。

    不過半刻鐘,青蘭回道:“恭喜小主,小主正好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成嬪面露歡心之色,道:“妹妹是有福之人!”

    慎嬪掃了掃宋娉婷的小腹,面露出無比豔羨之色,“的確是旁人羨慕不來的福氣。”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15 AM

第九十章 超生遊擊隊成型(2)

    宋氏月份尚淺,溫皙和慎嬪、成嬪便商定好,將此事暫且隱瞞,等胎相穩固再提出來不遲。由成嬪出面,報給敬事房說宋氏身子不適,將綠頭牌收起,暫且免了她的侍寢,讓她靜心養胎。

    翌日便是七月十五中元節,也就是俗稱的鬼節。初一、十五照例是留宿中宮的日子,雖然眼下中宮無主,但康熙這兩日都不會臨幸嬪妃,通常留在自己寢宮歇息,或者去坤甯宮坐坐。

    傍晚時分,松兒急忙跑來耳語道:“主子,不好了,皇上去了景仁宮。”

    溫皙眼中冷笑:“就知道她不會安安分分的,得,又使出什麼招數了?”

    松兒面帶焦急之色:“奴才問了御前的小全子。佟貴妃割腕取血,用鮮血寫了一百遍往生咒在錦帛上,命人送往乾清宮,請皇上幫她去欽安殿焚燒,祭給孝康章太后。”

    竹兒補充道:“宮外佟府更是召集了三千僧尼,日夜念經,外頭都說佟氏承恩公府都成了寺廟了!”

    吳魯氏也蹙起眉頭,“主子不必生氣,佟佳氏一族和孝康章太后的血緣是割不斷的,和皇上的血緣也是割不斷的!”

    溫皙撥弄著護甲上光澤鮮亮的紅寶石道:“佟佳氏是聽說德嬪要封妃,才這麼迫不及待吧?皇上對她接二連三謀害皇嗣之事已經深惡痛絕,她不等皇上氣消了就使出這般手段來,也不怕弄巧成拙?”

    吳魯氏介面道:“所以,皇上即使去了,也不會解禁佟貴妃。畢竟她還在為太皇太后抄寫佛經祈福,若是不讓她抄寫了,豈非不孝?”

    事情果然如吳魯氏所料,康熙雖然夜半才離開景仁宮。但是事後什麼態度都沒有發表,又下了聖旨,冊封德嬪烏雅氏為德妃、成嬪戴佳氏為成妃,二人於八月十五行冊封禮。而搭上了此次順風車的,除了宋氏,還有答應劉氏晉常在、易常在晉貴人等,只是貴人以下冊封,不過是一紙口諭、再曉諭六宮即可,無須冊封禮。

    七月底,往絳雪軒聽戲。溫皙本對戲曲沒有興趣,可此次是成妃邀請,溫皙也不好駁了她的面子。絳雪軒位於御花園萬春亭之北。左右風景宜人,庭前種植著五株海棠樹,雖不是海棠盛開的季節,但處處綠蔭,枝葉扶蘇。整個絳雪軒都比旁處涼爽許多。因海棠開花的時候雖是紅色,但花落之時,花瓣漫天飛舞色潔白如雪,遂名絳雪軒。

    絳雪軒後依東宮牆,坐東面西,面闊五間。黃琉璃瓦硬山式頂,前接歇山卷棚頂抱廈三間,明間開門。次間、梢間為檻窗,上為福壽萬字支窗,下為大琉璃方窗。該軒室外的油飾彩繪別具一格,即不用燦爛耀目的金線彩畫,也不施以鮮豔強烈的朱柱丹楹。而是一反常規,改用上下一色的斑竹紋油漆彩繪。門窗亦改用楠木本色不加油飾,梁、枋、柱、框像是包裹在青翠的綠竹中。軒前的琉璃花壇又多種植牡丹等名貴花木,壇內疊石為山,清爽淡雅中風韻盎然,倒不失為一個乘涼的好地方。

    今兒來的人倒是不少,除了溫皙,宜妃、惠妃、榮妃早封的三妃也已經到場。成妃、德妃雖未行冊封禮,但聖旨已下,便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因此所座的位置,也是頗為靠前的。

    臺上咿咿呀呀,溫皙聽得昏昏欲睡,她是連呂劇、昆曲都分不清的人,更別說聽懂臺上不知是男是女人唱得是什麼了。卻見旁邊榮妃母女聽得入神悠然,後頭布貴人也帶了舒舒公主,聽得十分入味!

    宜妃正與成妃毗鄰而坐,互相攀談,宜妃手裡搖著湘妃竹的如意頭宮扇,道:“成妃妹妹的阿瑪真是有心!特意從蘇州請來了最擅長黃梅戲的班子,聽著這唱腔,果然純正!”

    惠妃也笑語道:“其實以成妃的家世、資歷,早該位列四妃了,趕明正式冊封了,也能幫著我們幾個處理宮務。”

    成妃急忙道:“我哪兒能跟三位姐姐比呀!惠妃姐姐的大阿哥和榮妃姐姐的三阿哥都已經入學懂事了,宜妃姐姐的五阿哥又太后親自照顧,自然有空暇處理宮務。我的七阿哥還小,離不開生母。”

    宜妃急忙笑道:“是了,是我疏忽了。七阿哥還小,六阿哥也小,德嬪縱使封了妃也不能幫咱們處理宮務了!”

    宜妃稱戴佳氏為成妃,卻叫烏雅氏德嬪,態度可見一斑!畢竟二人都不曾行冊封禮,怎麼叫都有道理,就看旁人願不願意尊敬你了。烏雅氏的臉色但是依舊溫敦,她穿得素淨,一身石青色的旗裝,正和她剛剛失去孩子還有些哀愁的母親的身份。幾個妃位聊得親熱,倒是把他拋在一邊了。

    成妃看了看烏雅氏,方才道:“德妹妹剛剛失了小公主,只怕日後更要費心思照料六阿哥了,自然是無心於其他了。”

    烏雅氏這才哀婉道:“姐姐們說的是,臣妾現在可只有六阿哥了。”她口中自稱“臣妾”,而非“嬪妾”,可見是把自己放在妃位的高度了。

    素來嬪位以下的貴人、常在、答應、庶妃、官女子都是自稱“婢妾”,嬪位則自稱“嬪妾”,妃位以上才可自稱“臣妾”,以示尊卑有序。(系杜撰,歷史非如此,勿見怪。)

    溫皙的眼中笑意朦朧:“德嬪果然愛子情深。”戲臺上的戲無趣得緊,戲臺下的戲才是演技超群、精妙無比!

    烏雅氏只當做聽不懂溫皙語中的諷刺,謙順地道:“貴妃過獎了。”

    溫皙低頭,看了看烏雅氏的左腳,道:“我記得你月前扭傷了腳,現在可好了?”

    烏雅氏點點頭,“已經快好了。”

    “我宮裡有個擅長腳底按摩的宮女,便賜予你了。”溫皙道,語氣裡帶著幾分不容拒絕,烏雅氏以前不過是個嬪就敢往她宮裡塞人,溫皙自然也不客氣了。

    烏雅氏一下子摸不清溫皙的意思,便推辭道:“臣妾怎好要娘娘宮裡的人”

    溫皙扇著團扇。語氣裡帶著幾分不屑:“不過是個包衣出身的宮女罷了,隨手一抓一大把!”

    烏雅氏臉色頓時有些尷尬,她可不就是內務府包衣奴才出身的宮女嗎?也是隨手一抓一大把的!但是位份擺在那兒,也不敢反駁溫皙,只能默默咬牙承受了。

    冊封禮如期舉行,只是因準備倉促了些,不及當初冊封惠、宜、榮三妃的場面。侍郎額星格持節進封德嬪烏雅氏為德妃。冊文曰:朕惟治本齊家、茂衍六宮之慶。職宜佐內、備資四德之賢。恪恭久效於閨闈。昇冪用光以綸綍。諮爾德嬪吳雅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動諧珩佩之和、克嫻於禮。敬凜夙宵之節、靡懈於勤。茲仰承太皇太后慈諭、以冊印、進封爾為德妃。爾其祗膺晉秩、副象服之有加。懋贊坤儀、迓鴻庥之方至。欽哉。

    與當初冊封三妃一般,成妃、德嬪二人冊為一致。只不過冊封使不同,為戴佳氏冊封是工部侍郎,可見康熙的意思是將二人抬到同一個高度。

    賜寶印、寶冊。又往慈甯宮、甯壽宮叩頭謝恩,晚上還特意舉辦的合宮宴飲來慶賀。合宮嬪妃齊聚,連禁足的佟貴妃也伊答應也特許出來參加宴飲。

    佟佳氏禁足數月。倒見瘦削,腰肢盈盈不堪一握,一張瓜子臉楚楚可人,下巴都尖了許多,和溫皙互見了平禮。道:“多日未見,溫僖妹妹倒見豐腴了。”

    溫皙忍不住太陽穴一凸,你妹的!你才豐腴了!你全家都豐腴了!眼角一挑道:“佟姐姐日漸弱柳扶風了,‘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可惜皇上非楚王。姐姐日後可要努力加餐了!”

    一旁扶著佟貴妃的答應伊爾木忍不住道:“佟貴妃是日夜抄寫佛經,才累瘦了的!才不是節食所致呢!”

    溫皙輕笑道:“為太皇太后抄寫佛經,是積福積德的善事。怎到了佟貴妃身上卻成了繁累之事?佟貴妃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可不是叫太皇太后不安心嗎?是以本宮才勸佟貴妃努力加餐,否則太皇太后知道了可不是要愧疚了?”

    “你——”伊爾木氣得臉皮紫漲,“佟貴妃分明一片孝心,怎麼到了你嘴裡倒成了”

    “伊答應。不許對溫僖貴妃無禮!”佟貴妃突然開口制止道,又對溫皙道。“伊答應心直口快,妹妹不要介意。”

    佟貴妃竟然學會了隱忍,倒是叫溫皙頗覺得怪異。佟佳氏表面溫婉,骨子裡傲氣可是比那些八旗貴女出身的嬪妃都要盛呢!她以孝康章太后的侄女自居,處處露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派頭,今日竟然學會了忍耐,著實叫溫皙吃驚!

    這時宜妃迎了上來,笑語嫣然道:“兩位貴妃看樣子聊得很是開心呢!不如先進殿入座,皇上和諸位姐妹都到了呢!”

    既是中秋宴,又是冊封宴,自然格外奢華一些。殿中歌舞靡靡之音醉人,按照身份溫皙和佟佳氏坐在康熙左右,其下是成妃和德妃兩位新冊封的妃子,五妃、眾嬪、十幾位貴人,還極為得寵的常在答應,濟濟一堂,好不熱鬧!

    飲一杯梨花白,溫皙瞧見德妃哪裡低眉垂眼,酒菜一點都不動,便道:“今日的酒,入口甘醇細膩,本宮記得德妃最喜歡的酒就是梨花白了,怎麼連動都不動?”

    德妃烏雅氏起身盈盈道:“臣妾也很是饞這個味兒呢,只是”忽的抬頭,媚眼看著康熙,兩腮透著紅暈,“臣妾近來腸胃不適,昨兒請了太醫來看,太醫說臣妾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故而不能飲酒了。”

    溫皙微微訝異,一時間殿內悄然無聲,德妃那副攏著小腹、臉上笑容恬淡的模樣,怕是刺痛了不少人的眼睛吧?

    康熙也面露驚喜之色:“是真的嗎?”

    德妃溫敦地笑著,臉上流露出將為人母親的喜悅,“臣妾不是第一次有孕了,自然清楚得很。”

    成妃和溫皙對視一番,便會意趁機站起身來,朝康熙福身道:“那可真是巧了!臣妾也有喜事要稟報皇上,臣妾宮裡的宋常在也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今兒一早是古承宗古太醫親自診脈鑒定的!”

    德嬪一愣,隨即垂下眼瞼,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嘴上極為和氣地道:“可見我和成妃姐姐有緣!宋常在也是有福氣的!”

    “好、好、好!”康熙喜悅難以掩飾,“今兒是中秋節,果然是個喜慶的好日子!雙喜臨門,好、好!!”

    這時候,站在佟貴妃身後的伊爾木突然站了出來,蹲身跪拜道:“啟稟皇上,不是雙喜臨門,是三喜臨門!佟貴妃也有了正好一個月的身孕!”

    康熙的臉上驟然一僵,看了看笑容怡然的佟貴妃,眉心不由的一跳。臉上神色飄忽,有些不敢置信,又有幾分尷尬,讓人捉摸不清他心思。康熙長長吐了一口氣道:“朕梁九功!傳太醫來!”

    梁九功叫來的是太醫院最擅長婦產千金一科的許太醫,正好今夜值守,有康熙傳喚,自然來得快。許太醫因來得有些急促,額頭上都帶著汗水,向康熙行禮之後,才按部就班地給佟貴妃診脈。殿中包括康熙在內,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佟貴妃身上。

    一刻鐘後,許太醫跪道:“回皇上,佟貴妃娘娘的確有了一月的身孕,只不過因母體虛弱,胎相有些不穩,需好好調養才是。”

    頓時,佟貴妃喜極而泣,道:“多謝太醫提點,本宮一定好生保重自身!”又握著身側侍立的伊爾木的手,“多虧了伊常在為本宮調理身子”

    溫皙看不出康熙臉上存在喜悅,他眼中五味雜陳,許久不曾發話,卻低頭喝了一杯悶酒,沉聲吩咐許太醫照看佟貴妃的胎相,又看了看帶著喜悅淚花的佟貴妃,厭惡、不忍、愧疚、尷尬各種神色交錯,她三番五次謀害皇嗣,康熙不能不厭惡;她是康熙嫡親的表妹,讓她多年不孕,康熙自然心存愧疚;同樣,若要親手殺死自己的骨肉,他當然心存不忍;正好一個月的身孕,那豈不是中元節那日,康熙本該去奉先殿祭拜生母,卻和表妹滾床單了,怎能不尷尬?

    康熙低頭又自斟自飲了幾杯,殿內嬪妃們一個個歡聲笑語,賀喜有孕的佟貴妃、德妃和宋常在,於歡喜之中康熙倒是有些落寞了。

    終於,康熙開口道:“你既然有孕了,就好好保養自身,經書可以慢慢抄,不必急。”

    佟佳氏面帶嬌羞之色,急忙點頭道:“是,多謝皇上關懷。”

    “不過——”康熙眼中凜然突顯,“你胎相不穩,最好安心靜養,不要隨意外出。”——意思還是讓佟貴妃繼續禁足。

    佟佳氏頓時眼中黯然,只能乖順地點頭道:“是。”

    康熙語氣還是忍不住松了些,“起碼要三個月,胎相穩固了,才可以。”

    佟佳氏複又欣喜雀躍,眉眼帶春色,語氣都高了幾分:“是!臣妾一定好好養胎!一定給皇上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小阿哥!”

    康熙合上眼睛,緩緩地吐了一口氣,起身離開了熱鬧的中秋夜宴。康熙走了,嬪妃們自然也沒必要留下了,也無須再一個個違逆著心意做出後宮嬪妃親如姊妹的姿態,便都走了。

    所以嬪妃只怕都在想著,皇上今夜會去陪伴德妃呢,還是安慰佟貴妃?卻都猜錯了,康熙離開宴會,徑直去了坤甯宮。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16 AM

第九十一章 和康熙滾床單

    因曉得康熙今夜不會來,溫皙喂小蝴蝶吃了兩塊桂花糕,便吩咐侍女更衣歇息了。萬福如意的拔步床,內外數層幔帳、珠簾落下,將裡頭掩蓋得嚴嚴實實。

    喝了幾杯酒,薄有醉意,便想著泡個澡,解解乏。於是,腳下踩著風,如長了翅膀一般飛到了靈泉山山頂。隨著精神力增長,不但採收瓜果極為便利,溫皙都已經能夠在空間裡禦風飛行了,只是精神力後勁不足,只能飛一刻鐘,到了山頂人就氣喘吁吁了。

    山頂霧氣彌漫,但是精神力在這裡卻毫無阻礙,反而恢復地神速。空間裡的動物也最喜歡靈泉山附近,但是這裡卻好像有一層看不見的壁障,動物們只能在山腳下棲息,而無法登山,就連天鵝、蒼鷹都飛不上來,必須溫皙親自攜帶才能將它們帶上來。

    現在靈泉山上只有一對天鵝居住,又最濃郁的靈氣滋養,天鵝渾身潔白如玉,身體也比尋常的天鵝大了一倍,翅膀上的尾羽也已經超過五十枚,是普通天鵝的一倍以上,翅膀展開有三米長。普通天鵝只能靠在水裡滑行才能起飛,而這對“夫妻”卻可以隨意展翅高飛,溫皙親昵地給它們起了名字:雪青和雪玉。雪青是公的,雪玉是母的。溫皙有時候騎著天鵝在空間裡飛一圈,可比用精神力飛行省力多了!

    溫皙脫去寢衣,在暖泉中浸泡,渾身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都舒坦極了!回首遙看,花叢中的雪玉懶懶地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尋常時候,她以來這兒,雪玉、雪青都會黏上來。今兒雪青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心存疑惑,便急忙出來擦了身子穿上寢衣,靠近一看。雪玉縮著脖頸,半點不動彈。溫皙輕輕撫摸雪玉的身體,卻發現它身下似乎壓著東西,伸手一摸,竟然是幾顆圓溜溜的東西,雪玉下蛋了!怪不得不動彈,原來是要孵卵了!

    靈泉山有禁止存在,而靈泉也有看不見的禁制,除了溫皙自己,誰也過不去。溫皙知道這個時候雪玉需要營養。便親手去暖泉裡捧了一手靈泉水。

    雪玉感受到濃厚的靈氣,果然立刻睜開眼睛,急忙伸著脖子。嘴巴伸到溫皙手裡,一口一口的啄水喝,雖然浪費了大半,但是雪玉的精神頭果然好了許多。

    這時候,頭上撲棱棱一陣風聲。原來是雪青回來了,嘴裡夾著還活蹦亂跳的小魚,張嘴將食物放在了雪玉跟前。原來是出去捕食了,只是這對夫妻,多半都吃靈泉山上的玉米和高粱,因為知道它們愛吃這些。才在半山腰中了幾株,只不過現在雪玉孵卵,需要營養。雪青才下山捕捉小魚的吧?

    天鵝是最忠貞的動物,一生一世一夫一妻,若是一方死去,另一隻也會孤獨到死,不會再尋找伴侶。它們比人類更懂得忠誠。摸了摸雪青纖長的脖頸,道:“你真是個好丈夫!”

    雪青似乎聽懂了溫皙的話。仰頭歡喜地叫了兩聲。

    溫皙眉頭一動,突然感覺到外頭,有人靠近了他的床榻,這也是精神力增長的最大好處,可以放一縷精神力在某個地方,有人靠近便會察覺。溫皙急忙朝雪青身上把手心上靈泉水蹭掉,閃身就出了空間。

    突然一個渾身酒氣的身軀直接撞上了溫皙,溫皙身上一痛,就被他壓在了身下,想也知道是康熙了,雖然不曉得他怎麼半夜突然來到承乾宮。

    “嘎珞”康熙的聲音沉悶帶著幾分哀愁。

    溫皙縮了縮鼻子,“皇上喝酒了嗎?”而且絕對不止在宴會上喝的那幾杯!

    康熙的臉蹭著溫皙柔嫩的臉蛋,輕輕地吻著,手指撫過溫皙的發間,“頭髮是濕的,你沐浴了?”

    溫皙嗯了一聲,“臣妾睡前習慣沐浴。”

    康熙長長地唔了一聲,嗅著溫皙發間,“聞著叫人格外清爽,朕覺得渾身都舒坦了。”

    能不舒坦嗎?那可是靈泉水!

    帳外燭火暗淡,溫皙看不清康熙的臉色,但可以感覺到她此刻心情沉悶。

    他的語氣格外感傷:“你知道嗎朕,懿婉做錯了許多事但朕都可以原諒她”

    溫皙翻白眼,這話你應該去跟佟佳氏本人說,她肯定感動!跑來跟我說幹嘛?!想肉麻老娘嗎?

    “只是希望,她有一朝一日也可以原諒朕”

    “保成千萬不要叫朕失望”

    溫皙心下一顫,這話旁人聽了或許覺得沒頭沒尾,但是溫皙卻能夠串聯起來,佟佳氏肚子裡的孩子註定保不住,就算生得下來也活不下來!!康熙兒子眾多,但惟獨胤礽是她一手教導、撫養長大的!自然非同一般!為了胤礽,康熙情願扼殺其他的孩子!!康熙的偏心,可見一斑!

    康熙捧著溫皙的臉蛋,低頭聞著涼涼薄薄的嘴唇,格外溫柔地舔舐著,緩緩從中攫取芳香,綿長的一吻,他意動道:“嘎珞果真美味”

    溫皙恨不得踹他一腳,剛才還在感懷神傷呢,這會兒就化身色狼了?!皇帝真不是東西!!

    康熙的舉動從溫柔,變得愈發熱烈,聞著溫皙的臉頰、脖頸,急躁地撤掉溫皙的寢衣,讓一雙小肉包露出來,溫皙畢竟才十六,身體發育得不足。但康熙卻十分色狼地雙手揉捏著肉包子,仿佛想要把她揉大了似的。

    溫皙忍不住伸手燥熱,喉嚨裡也溢出輕哼。感覺到灼熱的唇舌從她雪白的脖頸上移動,吻著酥肩和鎖骨,忍不住發出“嗯”的聲響。

    康熙的手停下來,粗糙的手指劃過溫皙的小腹和肚臍,伸進了寢褲中——溫皙急忙聚攏雙腿,卻不曾想康熙的動作更快,雙腿分別阻擋在溫皙膝蓋彎內側,反而用力將溫皙的雙腿更大力地打開,打開大一個張開迎合的角度!

    一根粗糙的手指就那樣毫無阻礙地深入其中,溫皙一緊張,那裡面蚌肉更緊緊地咬住了那根手指。

    康熙唇齒溢出得意的笑容,仿佛是發現了一個極為有趣的遊戲,手指深入淺出,不停地鑽研著不同的角度,看著身下的人兒嬌喘吁吁,一身香汗淋漓,他便覺得格外有成就感!

    粗糙的質感,摩擦著溫皙最敏感的地帶,胸口一對肉包激烈地起伏著,“嗯、嗯啊”

    感覺內中濕潤了,康熙一把拽下溫皙的寢褲,又加一指,兩根手指更容易拓寬甬道,適應了兩根又換了三根

    康熙見花蕊嬌豔紅潤,濕濕地滴水,覺得已經足夠了,急忙褪下褲子,用早已炙熱的物體佔據領地!如猛龍入穴,深深地進入,撞擊著最深處,撞得整個床榻都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仿佛不堪重負!溫皙也被撞擊地身軀顫抖,疼痛中帶著酥酥麻麻的感覺——康熙的床上技術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劇烈的撞擊,溫皙忍不住道:“嗯,疼——”

    康熙低頭,含著溫皙的耳垂挑逗著,這個身軀,實在讓他愛不釋手!身下的動作便輕柔了些許,深處淺出地撞擊著。兩刻鐘後,康熙突然加速,抓一個枕頭,塞在溫皙臀下,卻驟然沉腰迫入最深處,將一股灼熱的液體打入女子的子宮中。

    溫皙嬌喘連連,康熙卻正在興頭上!那東西在溫皙的身體裡剛剛發洩完,緊接著卻又硬了起來,沒等溫皙歇息過來,又開始了第二輪衝刺!

    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將滾燙的液體注入溫皙深處,康熙的聲音魅惑地在溫皙耳邊響起:“嘎珞,給朕生個兒子”

    暈倒前一刻,溫皙心裡暗罵:去你他媽的!!死、種、馬!老娘詛咒你不舉!!

    翌日。

    溫皙覺得有人在戳她的臉蛋,睜開沉重的眼皮,卻對上康熙笑意綿綿的丹鳳眼,帶著狡黠的意味。忍不住嘟起嘴巴,“困!別鬧!”

    康熙呵呵一笑:“朕今兒早去上朝的時候,你還在睡,回來了你還在睡!真是只小懶豬!”

    溫皙非常不爽,誰害得老娘起不了床的?!氣憤之餘,一把拍在康熙的手背上,只是渾身無力,那一下也跟撓癢癢沒什麼區別了。

    康熙絲毫不鬧,反而輕聲細語地哄著:“好啦,是朕的不是,誰叫愛妃是在美味無比呢?”

    “哼——”溫皙扭頭,留給康熙一個後腦勺。

    康熙湊到溫皙耳畔,吹一口熱氣,威脅道:“你要是再不起床,朕便叫你今日都起不了床了!”

    溫皙身子一顫,你特麼腦袋裡裝的都是精液啊!下輩子真該叫你做太監!!不忿之餘,往被子裡縮了縮,道:“皇上叫松竹梅進來吧”

    康熙笑道:“不必,朕今日親手伺候你穿衣——”康熙看著溫皙一身青紫的痕跡,手腳發軟的身軀,要不是顧念這妮子嬌柔無力,一定要再推倒了吃乾淨!忍住了蠢蠢欲動的心思,吃足了豆腐,才肯甘休!

    衣服是好不容易穿上了,但是溫皙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連最寬的金繡團鳳紋雲絹龍華都掩蓋不住的脖子上的吻痕,臉上頓起紅暈,幸好今天不用去給太皇太后請安,否則可不要羞死了!心裡又狠狠把康熙罵了一通!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18 AM

第九十二章 岳官女子

    烏雅氏因著封妃,恩寵再上一個臺階,甚至略超出了盛寵不衰宜妃,引得無數人側目。秋意日濃,宋常在最先肚腹微微隆起,據太醫回報,雖是頭一胎,卻十分穩固,成妃是有經驗的人,把宋氏照看得很好。

    秋葉漸黃,溫皙帶了些燕窩去了長春宮,宋常在已經是四個月的身子了,小腹微微隆起,她坐在墊了厚厚墊子的繡墩上,臉上流露出母性的恬淡。

    七阿哥因腳還不怎麼好,走路歪歪扭扭,撲在了宋常在腿上,滴溜溜的眼珠子望著宋常在的肚子,滿是疑惑。宋娉婷輕聲道:“七阿哥的小妹妹在婢妾肚子裡呢!”溫皙微微一愣,宋氏倒是聰明,她初得寵便有了身孕,若一舉得子,難免惹人嫉妒,還不公主來得安穩。不論生的是阿哥還是公主,康熙都頂多封她個貴人。她得寵,若是得個公主,保不准康熙能特許她親自撫養,若是阿哥就必然要抱到成妃膝下撫養了。成妃雖然仁善寬和,但是沒有哪個女人不想自己親自撫養孩子。

    七阿哥也不知聽沒聽懂,臉蛋湊上去,在宋常在的肚子裡蹭了兩下,許是見沒有回應,便扭頭歪歪斜斜跑回成妃懷裡,軟糯糯地叫了聲“額娘”。成妃戳了戳七阿哥的額頭,呵呵笑著:“腳不好。卻還愛亂跑!”

    溫皙眼中笑盈盈的,“小孩子走路都是歪歪扭扭的,本宮看德妃的六阿哥走路也是這個樣子的,可見七阿哥的腳恢復得很不錯!”

    成妃滿臉笑意,撫著七阿哥的背,“這孩子愛粘人,誰進來了都愛撲上去。前兒皇上來,抱著皇上的腿就不鬆手了!”

    “可見是皇上常來,七阿哥才記住了。”溫皙道,今日的長春宮已非昨日。

    宋娉婷扶著肚子。溫柔地道:“皇上日漸喜歡七阿哥了,前兒還賜了一塊雙龍玉佩呢。”

    成妃抿嘴汗顏道:“哪兒是皇上賜的,分明是胤祐看見好東西就抓著不放了!好在皇上沒有怪罪。”

    溫皙攏了攏耳邊的碎發。理所當然地道:“皇上喜歡七阿哥,怎麼會怪罪呢?”

    成妃面露感激之色,“都是貴妃娘娘一手提攜,”又轉而道,“臣妾聽說德妃宮裡的宮女岳氏得了寵倖。月前賜封了官女子,被皇上帶去跟前伺候了?”

    可不就是岳清淺嗎?被溫皙逮著機會賞賜給了烏雅氏。那丫頭有野心,溫皙也不想把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免得有一日膈應了自己。只是剛去德妃宮裡才一個多月,德妃竟然也安心讓她侍寢,倒是胸襟大度的很!

    前一陣子天氣乍寒,烏雅氏便找了風寒。都養了許久了,想來是腹中有孕,用藥更加顧忌一些吧。岳氏的得寵就是在這個時候。烏雅氏病容憔悴,不能侍奉康熙,才舉薦了她吧。

    宋娉婷也道:“聽說她很得寵,一月都侍寢三次了,皇上還留她近身伺候筆墨呢。”這樣的恩寵。也不下於宋氏當初了。

    官女子,就是白天幹著宮女的活計。晚上幹著嬪妃的工作!日夜操勞,是宮中最辛苦的一類人了,可偏偏有大半的宮女想成為官女子。或許是德妃的成功更激勵了她們——德妃也是宮女出身,也不見得比她們高貴,卻能位及妃主,還深得皇上多年寵愛,自然也有無數人爭先恐後要效仿之!

    宋娉婷因有孕不能侍寢,言語之間有些豔羨,“聽說岳官女子還會彈奏月琴,唱得江南小調十分好聽,皇上還命造辦處給她做了一個紫檀木月琴。”

    會吹拉彈唱,也是賤籍女子的手藝活,哪有正經人家的姑娘學這個的?可見這個岳氏入宮就是一心為了爬床,才學得好手藝。她嗓音空靈優雅,的確是個唱小曲的好嗓子。康熙自然也就覺著新鮮了。

    哪有好人家的女子學什麼唱小曲的?頂多學雪琴、箏、琵琶什麼的,斷不會學那些賣笑女子的唱腔。

    溫皙嘴上很是隨意,帶著幾分輕蔑:“江南小調,本宮還沒聽過呢!趕明傳了過來,也叫她給我們唱一曲。”

    成妃臉上一滯,道:“她正得寵,不大好吧”

    “你該不會以為皇上真把他當回事吧?”昨夜溫皙還佯裝吃醋地問及岳氏,康熙卻調笑說:一個玩意兒也值得你吃味?溫皙輕笑道,“趕明本宮就跟皇上說,討了岳氏半日來唱小曲聽聽,到時候也請成妃和宋常在來一起樂一樂!”

    數日後,養心殿。

    岳氏已經官女子,穿一身嫩粉色的旗裝,格外嬌柔,一旁細細地磨著墨。用的是南邊進宮的泥金龍紋朱砂墨,帶著淡淡的蘭麝幽香,合著她身上馥鬱的茉莉花的香味,一齊鑽進康熙的鼻孔。

    康熙突然停下筆,抬頭道:“你今兒撲了香粉?”

    岳清淺臉上嬌羞,道:“回皇上,是茉莉香粉。”

    康熙嗯了一聲,“以後別撲了,氣味太濃!”不及溫僖貴妃身上若有若無,卻讓人聞之欲醉的淡雅之香,仿佛是從肌理滲透出來的,每一寸肌膚都是香的。

    岳清淺臉上嬌羞頓時垮了,露出幾分委屈之色,福身道:“是。”

    康熙又道:“昨晚,溫僖貴妃說想聽你唱小曲,今兒晌午她在萬春亭設宴,你現在就過去吧!”

    岳清淺眼中頓時積滿了淚水,聲音哽咽:“可是婢妾”

    康熙皺眉,有些不悅,冷冷道:“貴妃讓你去,是瞧得起你。你以前也是承乾宮出來的,別不識抬舉。”

    岳氏只得含淚道:“是。”眼中萬千委屈化作無比嬌柔,語中哽咽嚶嚶。可惜就是打動不了那可冷硬的帝王之心。

    萬春亭裡倒是熱鬧,還不到午宴的時間,各宮嬪妃都已經來齊了。除了永和宮、景仁宮和啟祥宮,其他各宮主位,溫皙都下了請帖,連肚腹微微隆起的宋常在也跟著成妃來了。今兒四阿哥本來也是要去毓慶宮,聽說有小曲可聽,竟然跑去毓慶宮把太子胤礽給請了過來。

    “貴母妃不是說有個唱小曲的嗎,怎麼還不來?”太子胤礽臉色很是不高興。

    十月深秋,鄰近午時還算暖煦。溫皙吃這果脯:“本是午宴,是太子殿下來得太早了。不過,各位姐妹也都到齊了。總不能叫咱們等著個奴才吧!松兒,你去催一催!太子殿下和大阿哥都來了,那位的架子也太大了些!”

    這些個皇子阿哥,沒分府之前,少有娛樂。平日裡不是騎射就是讀書,遇見唱曲聽戲自然不能錯過。惠妃不但自己早早來,還把大阿哥也給拎了過來,榮妃也帶著二公主和三阿哥,連成妃都把七阿哥帶來了,整個萬春亭都塞不下了。不少位份低的嬪妃都只能坐在亭子外頭。還好,秋日清爽,倒也不覺得冷。

    松兒侍立溫皙身後。突然指著遠處道:“主子,您看,不是來了嗎?!”

    胤禛拉了拉溫皙的衣袖道:“額娘,她長得也不是特別好看。”

    溫皙道:“那有什麼關係,唱曲好聽就是了。”

    說話間。官女子岳清淺已經走到萬春亭臺階下,恭恭敬敬行跪拜大禮道:“婢妾岳氏。給貴妃娘娘請安,給眾位娘娘請安!太子殿下萬福,眾位阿哥萬福!”

    溫皙嗯了一聲,眼皮都不抬一下,吹了垂茶盞中的熱氣,“禮數倒還算周全。”

    慎嬪語帶不屑之意:“聽說這岳氏原本是溫僖貴妃身邊洗腳的宮女,承乾宮調教出來的奴才,自然是懂禮數一些。”

    岳氏聽聞,頓時眼中帶淚,泫然欲泣。

    “本宮沒有來遲吧?”亭外枝葉扶蘇之處,佟貴妃擺著貴妃儀仗,從樹叢間小徑施施然而來,後頭跟著一大群宮女太監,還有伊爾木親自扶著。佟貴妃的肚子才剛滿三個月,就迫不及待出來了。

    伊爾木快步走到臺階下,急忙扶起淚盈盈若泣淚的岳清淺,鼓勵道:“不要怕!你歌唱得好,自然有人嫉妒你,你不要往心裡去!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伊爾木一通話說出來,溫皙心底都發笑了。轉頭看了看慎嬪,鼻子氣得都冒煙了,“嫉妒”?!開什麼玩笑?她會嫉妒一個上不了檯面的賣唱賤婢?!

    一眾妃嬪、公主、阿哥,都起身見禮,不過所行之禮不同罷了,溫皙和太子只是點頭問個好,妃位、嬪位、公主行萬福,阿哥則微微彎身,而嬪位一下的就只能蹲身行大禮了,奴才們則直接噗通叩頭。

    佟貴妃給溫皙和太子還了禮,又叫其他人免禮,這才走進亭中,“溫僖妹妹有這麼好的樂事,怎麼忘了與姐姐我一同分享呢?”

    溫皙嘴角勾起一個精妙的弧度,道:“佟貴妃胎相不穩,自然要好好靜養,本宮怎好打擾?”

    佟貴妃臉上紅潤,眉宇流露出幾分驕傲,“我本來也覺得靜養最好,可伊答應說出來散散步,心情舒暢的話,自然對肚子的小阿哥有好處!今日姐妹同樂,怎能少得了本宮?”

    伊爾木仰著臉道:“多聽聽音樂,這叫胎教,將來生出來的孩子也會聰明一些!”

    溫皙挑眉道:“伊答應的說法倒是新奇!佟貴妃快請入座吧,站得久了,若是累著皇嗣,可不是本宮的過錯了。”

    佟貴妃便與溫皙同排而坐,一手覆蓋在小腹上,臉上笑容暖暖。

    太子胤礽看了看佟佳氏依舊還平坦的肚腹,臉上有些不愉快,便冷言呵斥岳氏道:“你這個奴才怎麼還不唱?孤都等了這麼久了!”

    岳氏面露委屈之色,上頭娘娘們沒吩咐,她哪敢唱呢?急忙福身道:“不知太子殿下想聽什麼曲兒?”

    太子頤指氣使道:“唱個好聽的就是了,你給皇阿瑪唱過什麼曲子,今兒都唱一遍!”

    岳氏垂首道:“那婢妾就唱一首《如夢令》吧。”說著便從跟隨的宮女手中去過月琴,低頭調音。

    少卿,清脆悅耳的月琴之音從她的纖纖素手下走出,岳氏輕輕撫弄彈奏,有如絲絲細雨,扣動心弦,岳氏啟開清潤靈動的嗓音唱道:“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她的聲音洞穿雲霄,清冽無華,月琴之音只是一種陪襯,襯得她的聲音如泉水一般淙淙清澈,沒有一絲雜質。

    嬪妃們聽聞,眼中驚異之色,那驚異轉瞬化作怨恨,岳氏如此歌喉,難怪讓皇上戀戀不捨!真是個狐媚子!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她的妙音跌宕起伏,漸入佳境,愈發宛轉悠揚,月琴之音也漸漸愈發絲絲柔和,如海妖的歌聲,扣動心扉;又如一尊醇美的梨花白,讓人聞之欲醉。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月琴幾番轉折,終於漸漸歸於停止。

    嬪妃、公主、皇子們恍如從夢中醒來,雖然都不喜這個狐媚的岳氏,但都不免為其歌喉驚世駭俗。

    “啪啪啪!”伊爾木突然連連擊掌,快步跑出亭子,腳下帶風一般,“你唱得實在太好聽了!”

    岳氏模樣恭順,但眉眼忍不住流露出幾分得意之色,躬身道:“這位娘娘過獎了!”

    慎嬪突然開口諷刺的:“她算哪門子娘娘,不過區區一個答應罷了!”伊爾木已經過繼給鈕祜祿氏旁支,沒有了顯赫的出身,又是庶出,慎嬪自然不掩飾心中的鄙夷。

    伊爾木高高抬著下面,絲毫不以之為辱,自我介紹道:“我是景仁宮的伊答應。”

    岳氏急忙福身:“清淺見過答應小主!”

    伊爾木笑道:“別客氣,我略長你一二歲,你若不嫌棄,就叫我姐姐吧!”

    岳氏莞爾一笑:“多謝姐姐抬舉!”

    眾人齊齊露出鄙夷神色,這伊答應好歹也是姓鈕祜祿氏,居然跟一個包衣出身的官女子姐妹相稱,自甘輕賤,真是丟臉!幸好此人已經過繼給鈕祜祿氏偏遠旁支,現在不過是一個從六品筆帖式的庶女,否則承恩公和孝昭皇后的臉面也要被她一齊給丟盡了!宮中哪有“姐妹”?縱然是親姊妹也都互為仇敵,看宜妃和郭貴人便曉得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18 AM

第九十三章 孕婦疊羅漢

   “唱得好!”溫皙笑容淺淺地道,隨手褪下皓腕上的色澤瑩透的翡翠手鐲,“這個賞賜給岳官女子,讓她繼續唱。”

    溫皙這一賞賜,其他妃嬪也紛紛拿出隨身的小物件來打賞,成妃取下了臂上的紫琉璃佩珠打賞,慎嬪叫貼身宮女賞了金瓜子——此物常常是用來打賞有臉面的太監嬤嬤的!榮妃賞了十八子象牙佛珠,大阿哥替惠妃賞了腰間的綴了青金石的雙魚玉佩?佟貴妃更是打發地把頭上的牡丹傳鳳的金步搖拔下來賞賜給岳氏。岳清淺不過區區一個官女子,身份卑微,哪裡用得了金步搖?那可是嬪位以上才能用的。

    養心殿,梁九功笑吟吟回報道:“奴才剛剛遠遠瞧了一眼,萬春亭可熱鬧了!各宮娘娘去了大半,連幾位公主阿哥都去湊熱鬧!岳官女子唱得好,接賞賜接得只怕手都軟了,手裡都拿不了了!”

    康熙點點頭,目光並未移開奏摺,“宮裡平日裡有些沉悶,是該有個逗樂的。你去準備好鑾輿,朕批完了這幾本奏摺,待會去瞅瞅。”

    “嗻!”

    萬春亭這邊,岳氏洞穿九霄的歌聲還在繼續,已經唱了一個時辰,聲音已經不那麼高揚了,只得唱些曲音低婉的曲子。

    “深禁好春誰惜,薄暮瑤階佇立。別院管弦聲,不分明。”她唱得是納蘭容若的新詞《昭君怨》,歌喉帶哀婉之意,格外淒美。

    “又是梨花欲謝,繡被春寒今夜。寂寞鎖朱門,夢承恩。”一曲畢,聽的嬪妃大半不怎麼樂意了,《昭君怨》是宮怨詞,難免淒涼。聽著實在不吉利。

    一時間,萬春亭一派安靜。

    “曲音甚好——”對面小徑,枝葉扶蘇間,德嬪姍姍而來,撫著自己的肚子,腳下步履緩緩,“看來我是來晚了!”

    不請自來,德妃也不是第一個了!溫皙應對自如:“德妃月前突發風寒,一個月都沒出門,聽太醫說因懷有身孕。不敢亂用藥,現在看樣子是好得差不多了。”德妃神色還算好,但是臉上還是顯出幾分蒼白之色。

    按照品級高低。又是一通互相行禮。德嬪被宮女扶著仔細打量這個從自己宮裡出去沒多久的官女子,嘴裡出來的聲音帶有幾分冷硬:“原來是你!無怪乎有這麼好的歌聲。”

    岳氏見德妃靠近了她,連忙退卻兩步,柔柔怯怯地道:“德妃娘娘過獎了!”

    這一副老鼠見了貓似的場面,到叫溫皙忍不住深思了。莫不是這岳氏並非烏雅氏所舉薦,而是她自己趁著主子病了,爬了龍床?溫皙心底發笑,忍不住嘴角帶起一個俏麗的弧度,烏雅氏也有今日!

    德妃腳下踩著花盆底兒鞋,在青石地板上發出噠噠聲。幾步更逼近了岳氏,語中不善地逼問道:“這段時間,靡靡之音迷惑了皇上的就是你吧?!”

    “婢妾沒有——”岳氏慌忙辯解。忍不住妙目中盈著粼粼的淚水,岳氏本就身姿纖細,一番樣子著實楚楚可憐!只是周遭嬪妃無一人無一人為她說半句話,反而個個露出看好戲的神色。

    伊爾木咬牙上前,插在了岳氏和烏雅氏中間。迎臉對著德妃,展開雙臂如母雞護著小雞似的保護岳氏。岳氏亦是瑟縮在伊爾木身邊尋求庇護,伊爾木昂然毫不畏懼地道:“德妃娘娘何必欺負岳官女子呢?”

    德妃本事表面修養極好的人,被伊爾木直直地質問激得面帶怒色,“本宮和岳氏說話,你插什麼嘴?!”

    看了看亭中向她微笑的佟貴妃,伊爾木自詡有人撐腰,自然更加毫無畏懼,自詡渾身帶著浩然正氣,自然要“救助弱小”,嘴裡蹦出來的話很是底氣十足:“有人恃強淩弱,凡是有一丁點良知的人都不能視若無睹!”

    德妃已經高居妃位,哪裡被人這樣譏諷,臉上本就不大好看的臉色在重怒之下更是蒼白,胸口欺負不定,怒斥道:“賤婢安敢放肆?!”德妃這話罵地有些過頭,但周遭的嬪妃只覺得解氣!什麼叫“有一丁點良知的人都不能視若無睹”?!莫非她們這些不出手的人都是沒有良知的?!伊爾木說話只求自己豪氣沖天,不知不覺的得罪了一大群人!

    這時,佟貴妃悠然從亭中走了出來,語帶冷笑道:“德妃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這麼多人面前耀武揚威,真是不可小覷啊!”

    德妃壓下胸中怒火,道:“伊答應和岳官女子以下犯上,莫非臣妾說都不能說兩句了?”

    佟貴妃撥弄自己護甲,悠然走到德妃近身,語中輕蔑道:“皇上可是親口讚譽你性秉溫善,德行鹹備,怎今日得理不饒人了?”

    德妃怒瞪了岳氏和伊爾木一眼,撫著自己的小腹,旋即笑語道:“臣妾有孕,難免心緒不定,一刺激就愛發火,佟貴妃也是有孕的人,想必也能理解一二吧?”

    說罷,不等佟貴妃發話,有看了看亭子中,目光落在溫皙身側的成妃戴佳氏身上,變出一張十分溫和的臉道:“聽說成妃姐姐宮裡有位有孕的常在,不知是哪一位?”

    坐在成妃身後繡墩上的宋娉婷急忙起身,行動雖有些遲鈍,遙遙福身行常禮:“婢妾宋氏,見過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安好!”

    德妃笑著點頭道:“這才是禮數周全的,不像某些人。”說著便斜眼瞥了一眼伊爾木和岳氏,帶鄙夷之色。

    伊爾木不忿地搖著嘴唇,扭頭一哼,去攙扶著佟佳氏。

    德妃遙遙望著宋氏,笑顏道:“本宮見宋妹妹十分可親,可否走進了叫本宮仔細看看?”

    宋娉婷看了看主位成妃,成妃點頭道:“去吧,下臺階的時候小心些。靈芝,好好扶著你家小主。”

    靈芝便是宋氏陪嫁入宮的丫頭,長得圓潤喜人,她低頭稱是,便緊緊扶著宋娉婷的手臂。攙著她走下臺階。宋氏爆出有孕之後就改穿平底兒的繡鞋了,便是生怕摔著自己腹中的孩子。沒了三寸的花盆的底兒鞋,她立在德妃和佟貴妃跟前,便顯得比另外兩個矮了幾寸,又行了一禮道:“佟貴妃娘娘萬福,德妃娘娘萬福!”

    德妃急忙親手扶了宋娉婷,十分親善地道:“宋妹妹果然是個懂規矩的!無怪乎成妃姐姐喜歡,本宮也喜歡!”說著便褪下自己手腕上的赤金雙龍戲珠的鐲子親手戴在宋氏手腕上,“一點小東西,算見面禮了。”

    宋娉婷急忙推辭:“這樣貴重的東西。婢妾實在不敢領受。”

    德妃無比和藹地道:“不過是個鐲子!最貴重,也貴重不過妹妹肚子裡的小阿哥呀!”說著又遙遙看了看成妃戴佳氏,“成妃姐姐說是吧?”

    成妃見宋氏也是一副詢問她意思的眼神。便道:“既然是德妃給的,宋常在就儘管手下吧。”

    宋娉婷這才安心手下這樣華美的鐲子。宋氏在成妃庇佑下胎相日益穩固,自然人前人後惟成妃之命是從。

    佟貴妃看著覺得無趣,便轉身要回亭子裡。德妃溫婉的笑容卻突然化作怒氣,側身幾步過去。一個巴掌扇在了岳官女子臉上,清脆的聲音叫整個萬春亭的嬪妃都吃了一驚。

    佟貴妃立刻回首怒然道:“德妃!你發什麼瘋?!”

    岳氏挨了一巴掌,臉上印痕紅腫,不由地潸然淚下,盈盈福身,語帶哽咽道:“求貴妃主子給婢妾做主啊!”

    德妃冷哼一聲。道:“這賤婢方才趁著本宮不備,竟敢面露譏諷之色!”

    岳氏急忙搖頭,楚楚可憐地哭訴道:“婢妾沒有!婢妾豈敢譏諷德妃娘娘啊!”

    未等佟佳氏說什麼。伊爾木上前握著楚楚淚下的岳氏的手,怒對德妃,語氣很沖:“肯定是你又欺負她了!”

    德妃上前一步,面對面怒瞪著伊爾木,“放肆!不要覺得有人撐腰。你就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以下犯上!”說著便揪著伊爾木的袖子,“給本宮讓開!”

    伊爾木絲絲護著身後的岳氏。道:“我才不讓開,我讓開了,你又要欺負岳妹妹了!你以前也是宮女!怎麼就一點都不體諒做宮女的難處呢?!”

    德妃的出身低微,宮女的出身是她心底的刺痛,猛地被人當著眾人的面揭了傷疤,頓時顏面丟盡!在眾人面帶譏誚的神色之下,德妃臉色愈發陰沉:“不要以為你是佟貴妃宮裡的人,本宮就不敢打你!”

    佟貴妃驟然冷冷一哼道:“德妃你休得放肆!!”

    德妃反唇相譏道:“佟貴妃已非當初主理六宮的貴妃娘娘了!這事兒輪不到您來管!”

    “你——”佟貴妃被氣得臉色難看,身子一個踉蹌,身側的宮女急忙扶著才沒叫她摔倒。

    溫皙看得愈發皺起眉頭,這個烏雅氏是悶在宮裡悶久了,把氣性都悶大了嗎?還是仗著自己有孕,才沒有顧忌地說這些話!還是被佟佳氏壓制得太久,一有機會便要反擊?她平日溫敦的氣度哪兒去了,也不怕傳到康熙耳中,壞了她苦心經營的好名聲!

    溫皙剛站起來,便瞧見遠處有明黃色華蓋晃動,便知不可置身事外,成妃、慎嬪也隨後,三人緩緩走出萬春亭。

    岳官女子顫巍巍地從伊爾木身邊走出來,楚楚可憐地拉著德妃被伊爾木拽得緊緊的手臂,哀求道:“德妃娘娘息怒,千錯萬錯都是婢妾的錯,求娘娘不要怪罪答應姐姐,她只是心直口快了些,並非存心要冒犯您的!”

    溫皙也說和道:“德妃何必跟她計較,你是有孕的人,也不怕動了胎氣!”

    佟貴妃哼了一聲,譏誚道:“正是有孕,才如此放肆吧?!”

    “佟貴妃既然說臣妾放肆,那就容臣妾放肆一回吧!”說著手臂用力一拽,同時另一隻手揚起這個要扇伊爾木的耳光。卻腳下一個不穩,身子如墜石一般朝佟貴妃倒下去。

    佟貴妃和德妃靠得極為近,自然來不及躲閃,驚慌地“啊——”地大叫,兩個孕婦疊在一起,眼看就要摔倒!佟貴妃的手撲扇著亂抓,如溺水之人伸手去抓浮木,卻抓住了身側的宋娉婷,扭身朝宋氏身上壓了過去!

    “啊——”宋氏也驚慌不已,身軀重重地跌倒在地,肚子被佟佳氏狠狠壓住!而佟佳氏的身上壓著一個德妃。

    這下子可壞了事兒,宮中三個孕婦疊羅漢一般摔在了冰冷堅硬的青石地板上。恰巧康熙的御駕已經過來了,看見幾個有孕的嬪妃全都摔倒了,面露擔驚之色,沉沉地怒吼道:“怎麼回事?!還不快扶起來!!”

    康熙一聲怒吼,左右之人才從驚愕中醒來,宮女嬤嬤急忙去攙扶,在溫皙的示意之下,與青蘭一同上去一把拉起了最上面的德妃,交給她的宮女一左一右地攙扶著。伊爾木急忙拉起了佟貴妃。靈芝這才把最底下的肉墊子宋娉婷扶了起來,卻啊地大叫一聲:“小主,你流血了!”

    溫皙驚慌之下,也覺得事情太突然,顧不得行禮,急忙對康熙道:“皇上,宋常在傷得最重,請准許臣妾就近帶她去臣妾的承乾宮救治!”

    康熙走下鑾輿,點頭道:“她,交給你了!”

    “是!”溫皙福身,便叫宮女仔細扶著宋娉婷進了自己轎攆中。無心去關係德妃和佟貴妃如何了。

    德妃捂著肚子,蒼白的怒容中帶著悲切,道:“皇上,是岳氏和伊答應推了臣妾!臣妾才倒在了佟貴妃身上的!”

    伊爾木此時正攙扶著面色慘白的佟貴妃,“你不要冤枉好人,是自己抽回了手,才不小心仰倒的!關我們什麼事兒?!”

    岳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水盈盈仰頭望著康熙道:“婢妾沒有推德妃娘娘!請皇上明鑒!”

    佟貴妃捂著自己肚腹,身軀較弱地伏在伊爾木身上,“皇上,臣妾的肚子好痛!”

    伊爾木一驚,急忙握著佟佳氏的手腕診脈,驚道:“壞了,果然動了胎氣!”驚訝之餘,面露擔憂之色。

    康熙蹙眉,面露幾分不忍:“朕不是叫你好好靜養,跑出來做什麼?還不快回宮去!”

    話剛落音,扶著德妃的宮女驚叫道:“娘娘見紅了!——”

    一時間,萬春亭一帶又忙成一團,不過此時溫皙和成妃的轎攆已經走遠了。轎攆行進雖快,卻也平穩,宋娉婷半邊身子靠在溫皙身上,咬著薄唇,嘴裡發出痛楚輕哼生。宋娉婷下身的衣裙已經被鮮血濡濕,轎子裡血腥氣息彌漫,她臉色可是蒼白如紙,緊緊抓著溫皙的手,虛弱地哀求道:“娘娘,救救婢妾的孩子——”

    溫皙急忙從懷中去掏東西,其實不過是做個樣子,把空間裡的一瓶藥取了出來,那是用天山雪蓮做成的藥丸,天山雪蓮有起死回生之效,必然有用!便急忙取出一粒,送到宋氏嘴邊。宋氏倒是十分信得過溫皙,張開櫻桃小口吞下,喉嚨滾動便咽了下去。

    回到承乾宮,就近讓她在東暖閣床榻上躺下,溫皙親自給她倒了一杯水,偷偷改換上空間裡中和過後的靈泉水,“先喝點水!”

    青蘭忙活著取出藥箱子裡的銀針,在宋氏身上紮了幾處!又轉頭忙活著去開方子熬藥了。

    雖然只一會兒的功夫,但下身的流紅已經止住了。成妃見宋氏面色見好,急忙阿彌陀佛,心有餘悸道:“今兒實在是太險了!”

    宮女們小心翼翼地給宋氏換了衣裳,又服侍著她喝下青蘭開得藥。宋娉婷受了這麼一通折騰,早就嚇壞了,又聽青蘭再次診脈說腹中孩子已經保住了,終於沉沉睡去。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20 AM

第九十四章 雪蓮入藥

    留宋氏在暖閣裡睡著,溫皙便和成妃到外殿談話,免得吵著她。

    成妃的七阿哥已經早早被乳母帶回長春宮歇息,自然不急著離開。溫皙看了看身側胤禛眼睛還炯炯有神,便吩咐道:“馬嬤嬤也帶四阿哥去休息吧。”

    胤禛朝溫皙行了個禮,道:“額娘和成母妃也早些歇息。”

    成妃頷首微笑:“貴妃娘娘教養的四阿哥禮數真好!”

    已經入夜掌燈,殿中燈火通明,恍如白晝,溫皙知道宋氏定然無礙,語氣也松緩了許多道:“宋氏就暫且在本宮這兒睡一晚吧,明日她若無礙,本宮叫人送回你宮裡。”

    成妃回想白天的驚險,還是心有餘悸,撫著胸口道:“多虧了娘娘的醫女醫術超群,怪不能被古太醫收為關門弟子。”

    這已經是數月前的事兒,古太醫感歎青蘭不能做他的孫媳婦,便提議要收青蘭做幹孫女,青蘭不肯說只肯做他的弟子。想來也是為了和古太醫的孫兒輩分錯開,以後也了斷了結親的可能。宮中古太醫之子古承宗也在太醫院任職,已經年過半百,驟然多出一個比自己兒女都要小的小師妹,倒是引以為一段佳話。

    青蘭福身謙虛地道:“成妃娘娘過獎了。”又看了看溫皙,眼色複雜中帶著探究之意。

    溫皙徐徐地飲了一杯奶茶,溫熱了肚腹,才幽幽道:“今兒的事兒,委實太巧了些,一下子都摔倒了,也不知道景仁宮和永和宮那邊怎麼樣了。”

    松兒開口回稟道:“奴才剛打聽到,景仁宮那邊也不舒服,皇上已經過去了,但是似乎永和宮那位更嚴重些。都見紅了。”

    成妃頓時深感訝異:“烏雅氏可是在最上頭的,不至於吧?”德妃撲到了佟佳氏,佟佳氏壓了宋氏,怎麼看都曉得宋氏最危險,德妃身下兩個肉墊,還會出事?

    溫皙也心存疑惑,揣度道:“許是因為德妃前些日子招了病,胎相也不穩固吧?”她才生了小公主沒幾個月,就又懷上了,必然生產後的虧損沒有彌補回來!生育之後最好是修養一年。否則對母體的消耗太大。接連懷孕對身體也沒好處!流產的可能性也越高。

    青蘭欲言又止,見四下並無外人,終於還是道:“主子。成妃娘娘,奴才方才和主子您一起去扶起德妃的時候,碰著了她的脈象,德妃娘娘她,並無身孕!”

    青蘭一語出。溫皙與成妃俱是愕然,溫皙不敢相信德妃敢假孕,擰眉道:“難道烏雅氏的手竟然伸到了太醫院,買通太醫來假孕?給德妃照看胎相的太醫是哪一位?!”

    青蘭急忙道:“主子誤會奴才的意思了!德妃的脈象,分明是小產後的虛弱之象啊!”

    溫皙頓時明白了!好個烏雅氏!什麼招了風寒,不敢外出。分明是不知何故小產了,自己卻隱瞞真相,為的就是今日。拉著旁人一起小產啊!!還轉頭打壓了岳官女子,最好是佟佳氏和宋氏也都一起流產,一石三鳥!而她小產必然引得康熙更加憐惜,旁人更不會懷疑到她頭上!如無意外,烏雅氏很快就會爆出小產的消息!她成了受害者。旁人就更加不會疑心她了!

    成妃聽聞,頓時吸了一口冷氣。道:“德妃,果真手段厲害!!”若非恰巧青蘭也扶了烏雅氏一把,若非青蘭診脈一流,怎會機緣巧合看破了她這一局?!否則就是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懷疑烏雅氏用這樣看似同歸於盡的法子來害人!!

    送走了成妃,溫皙也打算歇息了,青蘭卻帶著驚訝而探究的眼神湊了上來:“主子,您給宋小主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了?回宮後,奴才給宋小主把脈,她的胎相已然平復,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青蘭自己開的那一副安胎藥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溫皙一笑,若是不滿足青蘭的好奇心,她是別想睡覺了,便將袖中的白玉小蒜頭瓶遞給青蘭,不做解釋,以青蘭那比狗鼻子還要靈敏的鼻子必然能聞出其中的成分。

    果然,青蘭取出其中的一粒,放在鼻孔見稍稍一聞,小眼睛立刻裡爆出驚異之色:“是天山雪蓮?!”

    溫皙笑著點頭,正是將天山雪蓮摘下之後立刻研磨成粉,和著靈泉水製成著晶瑩剔透如雪的藥丸,放置在玉瓶中,方能極好地保存藥性。

    “只是——”青蘭蹙了蹙眉頭,“天山雪蓮倒是年份、藥性極佳的雪蓮,只是藥丸製作得不怎麼樣,雪蓮的藥性並未完全催發出來!”

    溫皙的笑臉頓時變成的苦瓜臉,不帶這麼打擊人的!這藥丸可是救了宋氏肚子裡的孩子,怎麼到了青蘭這小妮子嘴裡就是“不怎麼樣”了?!嘴毒的丫頭!

    青蘭不但不安慰內心受傷的溫皙,反而兩眼放光,愈發有興致地道:“若是佐以熊膽、紅景天、冬蟲夏草、肉蓯蓉、鹿角膠、回心草、仙茅、杜仲葉、山茱萸、白芍藥、黃精、荷梗等十八位藥,以特殊的手法提煉、融合,便可製成神藥還陽丹!”

    “還陽丹?”溫皙忍不住驚異,聽名字便小的不尋常,“難道能夠起死回生?!”

    青蘭吐了吐舌頭道:“奴才只知道有這個麼藥方,裡頭主要必得是千年雪蓮,才能夠稱之為還陽丹,若是百年雪蓮就只能叫做益壽丹了。究竟是否有起死回生之效,奴才也不知。”

    溫皙瞥視四周,揮手斥退左右,引領著青蘭進了內間兒,逕自從床底下的紫檀木大箱子裡取出一個玉質的盒子,“你看一下,年份是否足。”

    青蘭剛剛接手,便覺得觸手冰涼,絕非玉本身的涼,而是玉盒中之物所滲透出來的涼氣,便忍不住一雙手微微顫抖——不是凍的,而是雞凍的!抬頭看了看自家主子笑意融融的樣子,便啪一聲開啟盒子。頓時冷氣撲面而來,帶著清冽的悠然之香氣,兩株碩大的雪蓮晶瑩如冰雕雪砌一般靜靜地躺在盒子裡。

    “絕對是千年雪蓮沒錯了!”青蘭張口驚呼,臉上的激動之色溢於言表,雙手顫巍巍地正要去撫摸那雪蓮,卻不忍心碰壞了這樣的絕世珍寶,嘴唇都顫抖了,“只有千年以上年份的雪蓮,才會凜冽沁人!百年年份的雪蓮也只不過是觸之有涼意罷了,絕沒有這樣逼人的冷氣!雪蓮雖冷。藥性卻是溫和的,有清熱解毒奇效,尤其是上了年份的雪蓮對於內傷外傷都有不可思議的奇效!!主子從哪兒得來這樣的寶物?”鑒定完畢便急忙將蓋子合上。生怕跑了藥性。

    溫皙歪頭看著藥癡丫頭,道:“我從哪兒得來的你不必考慮,你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將這兩株雪蓮入藥。”

    青蘭面露驚喜之色:“主子把這兩株雪蓮給奴才用來製作還陽丹?!”

    溫皙點頭,“不錯!”雪蓮在溫皙的空間裡有百餘株,且個頭都不在這兩株之下。就算製作還陽丹失敗,溫皙也不心疼。

    青蘭急忙懷抱著冷冰冰的玉盒叩頭道:“奴才一定製成還陽丹!”

    溫皙親手扶起青蘭,道:“此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所需要的藥材也不要從太醫院取,列出一個單子,我會給你全數備好。”

    “嗯!”青蘭重重的點頭。千年雪蓮何其珍貴,難免旁人曉得了不起覬覦之心!前明曾有一商賈得了一株八百年年份的天山雪蓮,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到手不過三日便被人暗殺於家中,雪蓮也被奪走。青蘭引以為戒,必然守口如瓶。

    青蘭又道:“奴才還知道制冰肌玉雪丸的藥方,也是以雪蓮為主,佐以鹿皮阿膠、鹿茸、紫靈芝、雪蛤、蜜膠等養顏補身珍貴藥材。加以桃花、百合等香料熬煮製成!制出的冰肌玉雪丸不但有養氣、益血,還能滋陰暖宮。可調理婦人臟腑,更有極佳的養顏之效,可使肌膚變得白皙細膩,恍如冰肌玉骨,故名冰肌玉雪丸!”

    溫皙聽了也是頗為意動,便道:“你儘管動手施為!”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皮囊更精緻的!

    翌日,宋娉婷早早起床來給溫皙請安,面色已經不復昨日的蒼白,兩腮透著紅潤,肌膚更顯雪白瑩潤,朝著溫皙行了個大禮,感激涕零道:“多謝貴妃娘娘救命之恩!”

    叫人扶起來宋氏,讓她坐在墊了絲綿軟墊的蝠紋椅上,溫皙點頭道:“你沒事,本宮就放心了。”

    宋娉婷素手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面上依然心有餘悸,肚腹柔軟的觸感讓她一顆心稍稍放鬆些許,道:“不知娘娘昨日給婢妾吃的什麼靈丹?昨日只覺得肚子裡的孩子好像要棄婢妾而去,但是吃了娘娘的藥丸,肚腹便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覺,肚子也不疼了。”

    溫皙微微笑著,示意青蘭將玉質小瓶呈給宋氏,“就是此物。原是本宮入宮的時候,額娘悄悄給本宮,是用天山雪蓮製成的奇藥,名為雪蓮丸。有滋陰暖宮、保胎養顏之效。額娘給了本宮十粒,本宮一直未曾招什麼病厄,便一直放著沒用。這一粒你這收著,等生產的時候服下。”

    宋娉婷急忙推辭道:“婢妾已經吃了娘娘一粒靈丹了,怎好再要一顆?”

    溫皙道:“你收著便是了!本宮很是期待你肚子裡的孩子,待到明年瓜熟蒂落,本宮還想著收個義子或者義女呢!不過是提前給這孩子見面禮罷了!”

    宋娉婷急忙起身行禮,“多謝娘娘抬愛,婢妾和小公主感激不盡!”

    又絮叨著說了兩句,留宋氏吃了早膳,溫皙才道:“本宮叫人給你備了轎攆,想必成妃也惦記著你,怕是一宿都沒睡好。”

    宋娉婷放下手中盛著血燕窩的金胎琺瑯彩團鳳碗,忙道:“婢妾已無大礙了,婢妾走回去就是了,青蘭姑娘也說散散步對孩子有好處。”

    溫皙慢慢吹著茶盞中飄出來的縷縷茗香,語中帶著幾分指點:“你是安好,只是永和宮那位已經小產,景仁宮那位也差點流產,現在都下不了床了,獨你安然無恙,難免惹得她們不快!你安心坐著本宮的轎攆回去便是,回去之後更要閉門不出,讓旁人覺得你也動了胎氣,是好不容易才保住龍胎的。”

    宋娉婷點頭:“還是娘娘思慮周全!”其中顧慮,並非宋氏沒有想到,不過尊者恩賜,比得識趣一些,推辭一下方才不算失禮罷了。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20 AM

第九十五章 孝莊謀算

    溫皙又叫了馬郎阿氏親自送宋氏離開承乾宮,今日正好是十月二十,是給兩宮請安的日子,轎攆借給了宋氏,便只好坐著肩輿去慈甯宮。好在今日天氣晴朗,晨起太陽卻也暖煦,一路去慈甯宮也不覺得冷。

    去慈甯宮的路途中,樹木枝葉枯槁,楓葉一片紅鬱鬱,倒是極為難得的絢爛之美,在轎子裡哪裡能見得到如斯精緻?秋風涼爽,吹落紅得發紫的楓葉,漫天飛舞,溫皙手平展開接到一枚吹面而來的楓葉,在手中細細把玩。

    今日來請安的人少了佟貴妃,成妃來得有些晚,不過孝莊深知內情,倒也不曾怪罪。自從圖門寶音被褫奪封號,孝莊也不再抬舉她了,反而下令叫她及董貴人一齊禁足,也不知道是否要放棄這枚棋子了。

    孝莊口頭褒獎了溫皙和成妃護佑皇嗣的舉動,又賜了血燕分別給景仁宮、永和宮和長春宮,吩咐了蘇麻拉姑親自去看望還躺在床上、差點小產的佟貴妃,叫她安心靜養,卻不曾叫人去看望德妃。可見孝莊並不喜歡這個包衣奴才出身的妃子,又因圖門寶音之事更對她多有警惕。

    今日,孝莊又獨獨留了溫皙說話,語中無比關切地道:“你這孩子入宮也一年多了,至今都沒有好信兒,是該好好調養身子才是。”

    溫皙面露幾分哀愁之色:“臣妾子宮受寒,日後怕是唉,多謝太皇太后關懷,臣妾一直都在吃藥調理,但願能養好吧。”

    孝莊寬慰道:“哀家也聽說了,你有一個會醫術的宮女,貼身照顧你的身子,醫女不比太醫有那麼多忌諱。也能更好地給你調理身子!哀家還等著你為皇家延綿子嗣呢!”

    溫皙實在深知孝莊嘴裡說的話和她心裡想的截然不同,但還是要面露感激和激動之色,向她謝恩。

    孝莊和藹地道:“寶音那孩子也是性子魯莽了些,但終究不是心思壞的孩子,你在皇帝跟前要多多說和一二。”

    溫皙眉頭一挑,孝莊果然沒那麼容易放棄圖門寶音,暫時的禁足不過是叫她韜光養晦罷了!溫皙急忙笑著應下,面上有幾分同仇敵愾:“寶音妹妹本無過,都怪德妃!!小公主本就是先天不足,否則何以臣妾都叫了青蘭去。還是沒能挽回?皇上也是一時生氣,說不定趕明就要召寶音妹妹去侍寢了呢!”

    孝莊一頭秀髮已經半數雪白,黑白交雜梳著一個架子頭。上頭萬福紋的三尺大扁方上牽著華麗的紅寶石襯得她蒼老的容顏不失大氣與威嚴。孝莊太皇太后摘下頭上的赤金嵌紅瑪瑙的鏤花牡丹簪子,一邊道:“你好歹也是貴妃,整日打扮得這麼素淨可不好!”語氣裡帶著幾分寵溺,親自將華麗的簪子簪在溫皙耳畔,又按著溫皙的手不許她摘下來。“好好戴著!這可是哀家今年七十大壽的時候,皇帝的獻禮,你本就氣度比尋常嬪妃高華,帶著這個簪子這是般配!”

    溫皙手撫摸著赤金簪子上精緻的牡丹紋,道:“多謝太皇太后!臣妾年紀還小,就怕戴著顯不出這金簪的華貴。”

    孝莊笑得臉上褶皺更深了幾分。“哀家看人的眼光是最准的,哀家說你有貴氣就絕對差不了!”

    這話若是旁人聽了,只怕要被激發出野心來了。不過溫皙深知她入宮即為宮中位份最高的貴妃,但至死也只是一個貴妃而已,斷無再進一步的機會!不過溫皙並不在意,她需要在意的只是別讓佟佳氏有機會再進一步罷了!想來,在這一點上。她和孝莊的目的是一致的!孝莊想利用溫皙來打壓佟貴妃、德妃等人,溫皙的想法也與她差不了多少!彼此間。你慈祥我孝順,都是做戲罷了!

    孝莊微微歎息道:“女人最在意的除了夫君子孫,便是母家的榮耀了!哀家知道博爾濟吉特氏不可能再出一個皇后了!”

    孝莊這樣坦然地將心中的話宣之於口,倒叫溫皙微微吃了一驚,孝莊繼續道:“宣嬪是個扶不上牆的,寶音本還伶俐,想來年紀小,難免惹禍,她將來無論封嬪封妃都得要你來關照提攜!”

    孝莊的話裡若有深意,溫皙也只當只聽出其中表面上的意思,爽利地道:“是,臣妾也很喜歡寶音妹妹,一定會和她互相扶持!”這話也算是極為抬舉圖門寶音了,一個是貴妃、一個是貴人,哪裡輪得到貴人扶持貴妃呢?

    孝莊徐徐地飲了一杯茶潤潤口,又道:“哀家所希望的,不過是寶音能得皇帝幾分憐愛罷了。你這孩子為人寬厚,不像佟妃那麼狹隘,素日行事寬厚大度,哀家自然對你寄予厚望!”

    寄予厚望?孝莊這話說得也真夠明顯的!康熙後位空懸多年,凡是個有野心的,只怕都要蠢蠢欲動了!

    溫皙也只繼續裝傻充愣,道:“臣妾懶得很,惠妃、榮妃、宜妃都是入宮年久,處理公務嫺熟,臣妾落得清閒。懶慣了的人便勤快不起來了!”

    孝莊笑了,笑得歡愉而寬和,“哀家就喜歡你這孩子的實在!”

    溫皙嘴角柔柔地笑道:“臣妾也只是學到太皇太后的一點皮毛罷了,會偷懶的人有福氣!”

    孝莊賜了溫皙繡墩,又叫蘇麻拉姑親自奉了茶水,她隨意地問道:“胤禛那孩子可還乖巧懂事?”

    溫皙點頭,如實回答道:“四阿哥跟著太子讀書識字,很懂事,就是平日裡木訥了些,不愛說話。”孝莊雖然深居慈甯宮,但宮中的事兒沒有什麼逃得過她的眼睛。

    殿中熏著悠遠的檀香,嫋嫋如霧如縷,浸潤著整個慈甯宮正殿,孝莊手裡拿著一串包漿厚重大氣的紫檀木十八羅漢手串,緩緩地一顆一顆地撚著,“胤禛是個好孩子,沒有學了她生母的狡詐和佟佳氏的狹隘,很好。”

    孝莊太皇太后對德妃的評價很低,看樣子不滿是早就有了的。孝莊也是出身極為高貴的,凡是出身高的女子難免瞧不起出身卑賤的嬪妃,尤其是得寵的嬪妃,年已古稀的太皇太后布木布泰都不能免俗!不過更讓孝莊不滿的怕是德妃一連串的手段吧?對付旁人使出的手段,孝莊還可能礙於康熙的寵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偏偏德妃的手伸到了科爾沁嬪妃的頭上,孝莊自然難以容忍了。

    溫皙也哀歎道:“是啊,這兩個月四阿哥去永和宮請安,德妃連看都看她一眼。德妃的眼中怕是只有六阿哥胤祚了。”

    孝莊冷哼了一聲,怒道:“那就叫胤禛以後不必去給烏雅氏請安了!”不過是個包衣妃子,也敢給她的曾孫兒為難?!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有孝莊發話,溫皙自然心裡高興,叫胤禛遠離永和宮也可以遠離算計!否則日日見到那個眼裡心裡都沒有他的生母,胤禛也開心不起來!且一個孝字壓在頭上,胤禛只能日日晨昏定省。現在有孝莊發話,胤禛也就能名正言順地遠離烏雅氏了!

    從慈甯宮離開的時候已經快晌午了,之後的幾次請安孝莊對溫皙也是十分親切,時不時地賞賜溫皙些珍貴的首飾,倒是叫嬪妃們都誤以為溫皙深受太皇太后喜愛了。

    日子漸冷,各宮各院都上了炭盆。今天的冬天比去年要暖和許多,溫皙便舍了轎攆,而繼續做著肩輿。這一日,剛出了慈甯宮,走在西三所和養心殿之間的巷道上,兩側朱紅的牆壁高聳,巷子裡形成了穿堂風,很是冷冽,吳魯氏暗自吩咐抬肩輿的太監快些行走。

    溫皙懷裡穿著暖爐,倒不覺得怎麼冷。看著自己染了淺粉色豆蔻而顯得格外嬌嫩的纖纖玉手,手裡把玩的一枚和田玉質地的如意,是今日孝莊臨走的時候賞賜的。

    正加快地行進著,突然一個穿著褐色宮女旗裝的女子突然從側面小巷沖了出來,驚得抬轎輦的太監急忙剎車,把溫皙給晃了一下,手中的玉如意本就瑩潤光滑,在慣性的作用下,嗖地從她手上脫離,猛地飛了出去,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青石地板上摔成了兩截。

    那宮女衣裝的女子未曾關心旁的聲音,猶自跪在前面連連磕頭,很是沙啞的聲音帶著哽咽,無比可憐地叩首哀求:“貴妃娘娘救命!求貴妃娘娘救救婢妾!!”

    溫皙只看到她纖細的身子跪在地板上,穿得衣裳還是下等宮女粗布棉襖,髮髻有些亂糟糟的,頭髮滿是油污,撲在地上的纖纖雙手也烏黑油亮!渾身都透著酸腐的沖鼻子味兒!溫皙下意識地用熏了露荷香的絲帕捂著口鼻,松兒捏著鼻子氣惱地訓斥道:“你是哪個宮的奴才,這樣沒有規矩!衝撞了我家貴主子,你有幾顆腦袋?!”

    此人口稱“婢妾”,想來是康熙的嬪妃之一,只是不知哪個嬪妃落魄如此,連個宮女不如?溫皙心下疑惑。

    身側嬤嬤吳魯氏上前兩步,忍著那刺鼻的氣味:“你是何人,為何要攔著貴主子的鳳駕?”

    那人才抬起頭,滿是污漬的臉上蜿蜒下兩道淚痕,滴下來的淚水都是灰黑色的液體,聲音嘶啞難聽:“貴妃娘娘,奴才是岳氏啊!”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23 AM

第九十六章 蠢人之磨第二波

   溫皙不禁愕然,岳氏?這就是那個以嗓音而卓越的岳清淺?可今日她聲音沙啞,顯然已經是壞了嗓子!那件事之後,雖然岳氏被德妃指為推了她,但是康熙事後並未降罪于她,岳氏還是官女子。她不是在御前隨侍嗎,怎麼竟然落魄如此?

    岳氏哭成了個淚人,急忙用袖子去蹭臉上的淚水,卻弄得一臉髒汙,早已不復當日的嬌豔如花了。她又叩一頭,重重地磕在冷硬的地上,“求貴妃主子念在奴才伺候您一場的份兒上,拉奴才出火坑吧!”

    溫皙嘴角露出幾分冷笑,這會兒倒是改口自稱“奴才”了,莫非她還以當初承乾宮青蘭的隨侍宮女自居嗎?真是枉費青蘭曾經對她的抬舉了!溫皙語帶嘲諷道:“你未免太不知足,御前在你眼中竟然成了火坑?!”這個岳氏可是被康熙親自叫去御前伺候的,不知當初嫉妒了多少人的眼球!

    岳氏聲音沙啞如老嫗一般,連連咳嗽了兩聲,咳得髒汙的臉都通紅了,早已沒了當初在萬春亭一曲妙音驚詫無數妃嬪的歌喉,嗓音比尋常人都要難聽多了。岳氏淚水止不住地哭,嗓音愈發沙啞枯槁:“貴主子娘娘有所不知,皇上自那日之後就不叫奴才御前伺候了,打發奴才去了啟祥宮跟著鄂卓貴人住!”

    哦?此事溫皙還真不曉得,區區一個官女子,還不止她叫人留意著。啟祥宮可是個混亂的地兒,沒有主位,幾個貴人爭鬥不休,且不說數月前剛剛遷出正殿的博爾濟吉特貴人和從永壽宮正殿搬過來的董貴人,二人針鋒相對,動嘴動手腳,鬥個沒完沒了!就那位鄂卓貴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最是瞧不起漢軍旗和包衣奴才,她不得寵,最是深恨那些出身卑微卻狐媚皇上的嬪妃!岳氏去了,豈能討到好?

    岳氏磕頭磕得額頭都破了,鮮紅的血從太陽穴側滑了下來,更加顯得狼狽不已,“鄂卓貴人仗著位份高,總是欺負奴才!什麼粗活都叫奴才去做,洗衣服、燒火、倒恭桶,還天天打罵奴才!奴才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求貴主子救奴才出火坑吧!奴才就是當牛做馬也會報答貴主子的救命之恩!”

    松兒忍不住陰陽怪氣地諷刺道:“岳小主得意的時候也沒哭著喊著要說報答我家娘娘,怎今日落魄了就想起舊主了?”

    吳魯氏也道:“小主還是請回吧,巷子裡有穿堂風。我家貴主子千金貴體,豈能在這種地方受冷?”說著,便朝小鹿子等人示意。

    小鹿子一揮手,幾個身強體健的小太監便上前拉來開跪在道路中央的岳氏。岳氏一味哭喊著不肯挪開,嗚咽淒慘地高叫道:“貴主子。您發發慈悲,救救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迷惑皇上了!奴才知道錯了!您大發慈悲救了奴才這條狗命吧!!”

    溫皙蹙眉,這個岳氏叫嚷得實在難聽,此地距離養心殿十分近,要是讓康熙聽見了可不好。小鹿子最會揣測主子心意,立刻上去捂著大叫不休的岳氏的嘴巴。“閉嘴!吵著貴主子,你有幾個顆腦袋!貴主子不治你的罪,已經是仁慈無比了!還敢奢求其他?!”

    “你又在仗勢欺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溫皙背後響起。溫皙回頭一看。嘴裡發笑,這個伊爾木可真是無處不在啊!

    伊爾木住在西六宮的景仁宮,竟然穿過了半個後宮,到了慈甯宮附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溫皙和她八字犯沖。出來給孝莊請個安居然都能碰見這個腦殘的女人。

    伊爾木快步跑了過來,從幾個小太監手上將岳氏搶了過來。“你沒事吧?天吶,你穿得好單薄!連件棉衣都沒有!額頭怎麼也破了?”又看見地上有個摔碎了的如意,伊爾木便怒氣衝衝地等著溫皙:“你太過分了,她都這麼可憐了,你還拿如意打她!!”

    呵呵——溫皙嘴角抽動,伊爾木的腦補能力也太厲害了吧?

    吳魯氏不悅地道:“答應小主慎言!這可是太皇太后賞賜我家貴主子的如意,是岳官女子突然沖出來,如意才摔碎了!並非是貴主子扔了如意打岳官女子!”

    伊爾木冷哼道:“胡說八道!你當我是傻子啊!岳妹妹額頭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難道是她自己磕破的!”

    吳魯氏也快受不了伊爾木這個沒腦子的女人了,如實道:“正是岳官女子自己磕頭磕破的。”

    “你想要說謊,也要找個像樣的理由!”伊爾木反唇相譏道,一邊脫下自己的青藍色斗篷披在岳氏身上,溫柔地安慰著,“別怕,有我早,不會叫那些仗勢欺人的人欺負你的!”

    岳氏淚水盈盈,無比感動,聲音嘶啞而顫抖:“多謝姐姐!這個時候也只有姐姐這樣的大善人才肯可憐妹妹!”

    “天吶!!”伊爾木驚訝地看著岳氏,“你的聲音怎麼了?!”

    岳氏低頭咳嗽了兩聲,道:“只不過是冬來天冷,受了些風寒。”

    伊爾木無比同情地道:“你病了多久了,難道沒有去請太醫嗎?”

    岳氏垂淚道:“妹妹落魄如此,莫說請太醫了,一日三餐都不得溫飽!”

    伊爾木旋即又怒視著溫皙道:“你太惡毒了!她生了病,你給她請太醫就算了,居然都不給她吃飽飯!岳妹妹那麼柔弱善良的人,你為什麼要折磨她!!你還有一丁點良知嗎?!!”

    溫皙真是見識了伊爾木腦殘不斷升級的程度!!幾欲要翻白眼,沒等她說什麼,吳魯氏先忍不住了,肅容斥責道:“小主休得放肆!貴妃面前也敢如此無禮!莫非小主忘了當日的懲罰了?”

    岳氏急忙拉了拉伊爾木的衣袖,嘶啞地道:“並非貴妃主子虐待,姐姐不要和貴妃起了衝突。”

    伊爾木又氣又惱:“你居然還為這種惡毒的人說話!你這樣過了頭的好心是要不得的!”

    這時,溫皙冷笑道:“本宮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更是要不得!吳嬤嬤,給本宮掌嘴,是該好好教教伊答應怎麼管好自己嘴巴了!”

    “嗻!!”吳魯氏早已不想忍著伊爾木這種人了,上去兩步右臂高高掄起。

    伊爾木眼明手快。上去直接抓住了吳魯氏的手臂,“放肆!你一個賤奴也敢打我?!別以為我會像上次那樣由著你們欺負!”

    小鹿子急忙上去,一把鉗住了伊爾木,將她兩手反剪在身後,又一手揪著伊爾木的頭髮,讓她臉抬起來,笑道:“嬤嬤請——”

    伊爾木一慌,急忙掙扎,卻紋絲掙脫不得!她竟然忘了,嘎珞身邊有不少力氣大的太監!看到滿臉橫肉的嬤嬤。伊爾木想到了某電視劇裡容嬤嬤,天吶!那些殘忍冷酷的嬤嬤最愛欺負女主角了!

    啪!一掌狠狠落下,伊爾木臉上火辣辣地疼。不由地眼裡冒出淚花,胸中怒火上竄:“你這個老巫婆,居然敢打我?!”

    啪!!又是更狠的一掌,吳魯氏板著一張怒臉:“不是奴才打小主,是貴主子賞賜小主耳光。小主該說‘謝貴妃娘娘恩賞’!”

    “你休想!——”

    啪!!啪!!——

    吳魯氏兩手左右開弓,又賞了她兩個響亮的耳光。伊爾木兩邊臉已然腫了起來,但是眼中怒容不減,“我記住今天的羞辱的!!”

    啪!!啪!!!?

    啪!!啪!!啪!!!?

    清脆而有著節奏的聲響,在巷道裡清晰無比。溫皙臉上帶著慵懶的笑容,看了看瑟縮在一旁。連句話都不敢說的岳氏,她方才不還和伊爾木是好姐妹嗎?怎麼現在成了縮頭烏龜了?可見連這個岳氏都比伊爾木有腦子。

    可能是感覺到溫皙投射過來的眼光,岳氏渾身一顫。又噗通跪下:“貴主子饒命!奴才知錯了!不該衝撞貴主子!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奴才吧!”

    溫皙撫摸著手中的鎏金暖爐,只求她饒了自己,卻不求她饒了伊爾木罵?嘴角揚起一個笑容道:“你還算識趣。”

    啪!!啪!!啪!!!

    吳魯氏停下來,回頭朝著溫皙回稟道:“主子。已經打完了二十個耳光。”

    伊爾木趴倒在地上,兩邊臉頰腫得跟饅頭似的。看著磕頭不止的岳氏,嘴裡含糊不清地道:“蔔要丘她!”

    “嗯?”溫皙逕自扶著自己衣裳上的鑲著的狐毛,纖柔順滑地撲在自己臉上有些癢癢的,挑眉笑道,“這麼快?”

    吳魯氏冷冷一笑:“不若主子您再賞賜伊答應一些耳光吧?”

    伊爾木眼中露出驚恐的神色,“蔔要!”

    “呵呵!”溫皙抿嘴一笑,卻見不遠處,梁九功和幾個小太監迎面走來。看樣子是從養心殿的側門走出來的,身後太監手裡還拿著不少好東西,皮子、綢緞、還有好幾個大錦盒。

    梁九功行禮道:“貴主子安好!”眼睛瞥了一下地上伊爾木和岳氏,“喲,這是誰,竟然敢冒犯貴主子?”

    溫皙微微笑道:“除了伊答應誰還有這般驚人的膽量?”

    吳魯氏道:“公公可是錯過了好戲,答應小主端得是好膽色,攔住貴妃鳳駕不說,還出言侮辱貴妃,語氣很是不善呢!”

    梁九功早就聽說過伊爾木的大名,更曉得康熙對此人的厭惡程度,自然更加不屑道:“以下犯上,那可要掌嘴五十呢!嬤嬤方才教訓了幾下了?”

    吳魯氏揉著自己的手心道:“只賞了二十,這位小主臉皮太厚,把奴才的手都打疼了!”

    梁九功眯眼笑道:“怎麼能叫嬤嬤傷了自己的手呢!該送去慎行司,叫精奇嬤嬤拿著三寸長一寸厚的小板子來打,保證不出三十下,一定給廢了一嘴的牙齒,叫那些不會說話的人再也說不出話來!”

    一通話聽得伊爾木心驚大戰,身子忍不住發抖,這個時代也沒有鑲牙的技術,牙齒打落了就只能做一個沒牙的女人,到時候嘴巴一張說話都漏風,嘴巴一閉上就跟沒牙的老太太,醜死了!想到此處,伊爾木身子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溫皙踩著花盆底兒鞋,走到伊爾木跟前,俯視著她那張血饅頭似的臉,道:“伊答應知道錯了嗎?若是不知錯,本宮可要採納梁公公的建議了!”

    伊爾木眼中流出恐懼的淚水,“蔔要!沃雞道挫了!膩繞了沃吧!”

    “呵呵——”溫皙抿嘴輕笑,落在伊爾木眼中就成了魔女的譏笑,但是她現在已經沒有了反駁的勇氣,趴在地上,跟個死泥鰍似的!

作者: 楊柳‧子沫    時間: 2013-9-19 02:32 AM

第九十七章 神藥靈丹(上)

    “梁公公叫人拿著這些東西,是要去哪兒呀?”溫皙瞧見梁九功身後還跟著四五個小太監,手上都是滿滿的,便隨口問了一句。

    梁九功賠笑道:“這不是宜妃娘娘有孕了嘛,呵呵,皇上不過照例打賞罷了!”

    溫皙點點頭,“那公公快去吧,別耽誤了向皇上覆命。”宜妃也是剛剛才診出有孕,比起佟佳氏和宋氏,她的孕事更得康熙矚目。

    梁九功見溫僖貴妃沒有絲毫生氣和不悅,這才躬身辭別。

    溫皙吩咐道:“把玉如意撿起來,本宮看摔得不重,送去造辦處叫改制成金鑲玉如意,也不算辜負太皇太后的一番賞賜。”

    於是,連看都不看地上狼狽的伊爾木和岳氏二人,逕自又上了肩輿,手中的爐子裡燒的是紅籮炭,耽擱了這麼久,還依舊溫熱。

    承乾宮宮門外,竹兒和梅兒正在等著,竹兒迎上來福身道:“主子,承恩公夫人已經來了快半個時辰了!”

    溫皙急忙下了肩輿,都怪那個伊爾木,今兒可是孝莊特許開恩叫舒舒覺羅氏進宮的日子!若是其他日子,溫皙肯定要狠狠教訓伊爾木一通,要不是急著回來,哪兒能那麼輕易放過伊爾木?

    快步入殿,便見舒舒覺羅氏正端坐在紫檀木庭院牡丹紋的椅子上,一派從容嫺靜。這已經是舒舒覺羅氏今年第三次進宮看望溫皙了,都是孝莊示好的緣故,當然也是溫皙一力在康熙面前說了博爾濟吉特貴人不少好話的緣故。康熙已經重新臨幸圖門寶音了,但是遠遠不及當初的恩寵,一個月頂多召幸一兩次,還暗中吩咐了太醫給她下了避喜的湯藥,也不曾恢復她的封號。不過圖門寶音禁閉數月。倒是還算學乖了幾分——起碼在康熙面前學乖了。

    舒舒覺羅氏照常穿著一等公夫人的命婦朝服,脖上一串紅珊瑚的朝珠顏色純正,手上捧著個扁圓的泥金梅花紋袖爐,見溫皙入殿,急忙起身相迎,欲要行禮。

    溫皙大步靠近,雙手去扶,嘴上滿是嗔怪:“額娘!都說了多少次了,女兒宮裡沒有外人!”

    舒舒覺羅氏握著溫皙的手,道:“娘娘的手有些冷。可是被冷風吹著了?”說著,便急忙把自己手裡的袖爐塞給溫皙,把溫皙的手爐遞給了馬郎阿氏。“快給娘娘添幾塊紅籮炭,再加兩枚芋頭在裡頭烤著。”

    溫皙在額娘身上親昵地蹭了兩下,“我正想著那個味兒呢!”熱乎乎的烤芋頭,剝了皮,沾著白糖吃。想想就流著口水了。

    母女一起入了暖閣,在暖塌上面對面坐下,溫皙解下斗篷,交給身後侍立的松兒。才仔細打量著舒舒覺羅氏,果然膚色比月前白嫩了許多,肌膚白裡透紅。看上去都年輕了十歲!

    溫皙用象牙箸夾著撥好的芋頭在盛放了白糖的琺瑯彩小碟子裡沾了沾,放在嘴邊吹了許久,覺得不熱了。嘴角一笑,突然送到舒舒覺羅氏嘴邊,趁著她不備一下子塞進了她的嘴裡。

    舒舒覺羅氏一個沒反應過來,嘴裡就被芋頭塞滿了,嗚嗚地急忙捂著不雅的嘴巴。嚼了兩口就快速咽了下去,急忙端起茶來壓一壓。臉上又驚又喜地責怪道:“娘娘不是小孩子了,還這麼頑皮!”

    溫皙笑眯眯地嘴裡咬著芋頭吃,道:“額娘,芋頭好吃嗎?”

    舒舒覺羅氏斜眼笑瞪了溫皙一樣,“差點沒噎著,什麼味兒都沒嘗出來!”

    溫皙將一小碟子剝好的芋頭推到舒舒覺羅氏跟前,道:“那額娘多吃兩個,就能嘗出味兒來了!”

    舒舒覺羅氏無心在芋頭上,握著溫皙的手道:“今兒給太皇太后請安,可是又留了娘娘說話了。”

    溫皙嗯了一聲,“太皇太后還賞賜了一柄玉如意,可惜回來的路上碰見了最不想碰見的人,還把如意給摔碎了。”

    舒舒覺羅氏眉頭一動,“是伊答應?”

    溫皙嘴裡芋頭香甜的味道還未散去,抿了一口茶道:“可不是。她越來越放肆了,我氣不過,賞了她二十個耳光。”

    舒舒覺羅氏也十分厭惡伊爾木,但還是勸阻道:“娘娘可別為了不值當的人,壞了自己的名聲。”

    溫皙嗤笑道:“額娘放心吧,皇上現在都恨不得宰了伊爾木呢!”溫皙不想與額娘討論伊爾木這樣的貨色,於是轉移話題道,“額娘今兒看上去年輕了好多呢!真叫我吃驚!”

    舒舒覺羅氏撫著自己的臉頰道:“還不是月前娘娘的給的冰肌玉雪丸起了作用!原本吃得我拉了好幾天肚子,沒想到幾天下來,渾身換了一層皮,皮膚也白了,臉上皺紋都沒了!身邊人人都問我是如何保養的,我記得娘娘的囑託,沒跟旁人洩露,只說抹了珍珠粉、吃了燕窩。”

    沒有哪個女人不愛美,舒舒覺羅氏也不例外。

    “還有娘娘跟我的那一粒還陽丹,真是派上大用處了!”舒舒覺羅氏喜笑顏開道。

    溫皙心一揪,急問道:“可是額娘生病了嗎?!”

    “不是!”舒舒覺羅氏拍了拍溫皙的手背,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是日前老太太突發惡疾,眼看著就兩眼翻白,就快斷了氣,我才想起了那顆還陽丹,真真是堪比仙丹!老太太服下不過半刻鐘就又有了氣息,第二日都能下床走路了,現在都面色紅潤,可有精神了!”

    “額娘!”溫皙嗔怪地道,“那可是女兒給您的好東西!”還陽丹不比冰肌玉雪丸,青蘭可是浪費了十幾株雪蓮才製作成功的,且一株雪蓮只能製作一粒還陽丹,而且成功率還低,浪費了溫皙整整三分之一的雪蓮才製作了五粒,溫皙也只給了舒舒覺羅氏一粒留作日後萬一招了什麼大病、保命用的!

    舒舒覺羅氏道:“老太太這些年對我也算十分照顧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沒了吧!麟格對我很孝順,他仕途正順,萬一丁憂可是個不小的打擊。”

    溫皙無奈地歎一口氣,“那我再給您一顆。可說好了,哪怕是我阿瑪快不行了,您也不許那出來!”

    舒舒覺羅氏知道溫皙手裡還有好幾顆,便也沒推辭,道:“遏必隆那個醃臢貨,我才不管他是死是活呢!”

    沒想到一語成讖,遏必隆竟然先了老太太一步而去。這是後話。

    用過午膳,舒舒覺羅氏便離開了。溫皙手裡拿著青蘭剛剛制好的一瓶冰肌玉雪丸,裡面整整十粒,散發著沁人心脾的冷香。這個可比還陽丹好制多了,一株雪蓮可以制出十粒冰肌玉雪丸。溫皙張嘴吞下一粒,像吃糖豆一樣嚼了嚼才咽下去。溫皙手上已經有六瓶冰肌玉雪丸了。正考慮著是否叫嬸母舒穆祿氏代為出售,畢竟自從進了宮,那酒就不方便送出宮銷售了。但轉念一想,現在她又不缺錢,溫皙當初陪嫁添妝的那些鋪子、莊子、田產。一年下來的收入也有近五十萬兩,應對宮中開銷綽綽有孕,溫皙已經積了百萬兩銀子了。反正也不缺錢花,冰肌玉雪丸裝在玉瓶子裡也不怕變質,索性就先放著吧!

    下午時候,康熙來了。神色間與平日很不一樣,一副焦躁又熱切的眼神,看得溫皙渾身發毛。攥著手帕道:“皇上怎麼這麼看著臣妾?”

    “你——”康熙頓了頓,腹內打了一下腹稿,斟酌了一下措辭,“朕聽說你瑪嬤是服了你給的仙丹才起死回生的?”

    溫皙心裡一凸,她也知道此事瞞不過康熙。幸好上午已經跟額娘商量好怎麼回答了,便按部就班神色輕描淡寫地道:“哦。是有這麼回事。”

    溫皙看了看康熙眼中的熱切,便知道要忍痛割肉了,便將其中早就編好的故事說給康熙聽:“臣妾入宮前不久,曾經去普光寺上香,在後山偶遇了一個癩頭和尚,見他饑寒交迫,很是可憐,就叫人施捨了素齋。那癩頭行僧便給了臣妾三粒藥丸,說是有起死回生之效的還陽丹。臣妾本不敢相信,但是見那三粒藥丸竟然是裝三隻成色上好的小玉瓶中,便收下了。只是剛一接手,那癩頭行僧竟然從臣妾面前消失了。臣妾這才知道是遇見神僧了!”這事兒說得三分真七分假,那是溫皙穿過來前不久的事兒,嘎珞的確是遇見一個癩頭行僧,也一時惻隱給了他口吃的,但之後的事兒就純屬胡鄒了,不過也不怕康熙去查,查到卻有此僧,康熙只會深信不疑。

    溫皙語調輕緩,繼續道:“那三粒丹藥,臣妾一粒交給了額娘,剩餘兩粒就帶進了宮裡,以待不時之需。”說著便叫青蘭將那兩隻只有兩根手指粗的小玉瓶呈到康熙面前,坦然微笑道:“臣妾留著也沒什麼用,皇上就替臣妾保管吧。”

    康熙眼中一陣激動,驚訝之餘目中不由帶著幾分感動之色,康熙的暗衛可是回報,瓜爾佳氏老太太在服用仙丹之前可是都已經沒了氣兒的人,服下之後立刻有了脈搏和氣息,現下面色紅潤,就像沒得過那場要人命的大病似的!臉上的皺紋都少了,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康熙也是叫人仔細核對此事無誤之後,才按捺不住來問的。

    看著溫皙一派坦然和隨意,毫不存隱瞞,還將僅剩下的兩枚丹藥交出來,康熙很是感動。拿起其中的一隻瓶子,感受到觸手溫潤的感覺,他輕輕打開瓶塞,聞著那沁人心脾的藥香,道:“朕收下一粒,那一粒你自己留著,有個萬一也能自保!”

    溫皙微微驚訝,康熙還算不貪心,總算彌補了一下溫皙肉疼的心。

    康熙又面色嚴肅而關切地叮囑道:“你自己好好收著,不要告訴任何人,也不要給了任何人!朕會叫人叫你瑪嬤得救的原因徹底隱藏起來,你不必擔心為人覬覦了。”

    用一粒還陽丹換秘密保存,也算不虧了,溫皙急忙乖巧地應了,“多謝皇上,臣妾明白了。”

    康熙臉上浮現笑容,面帶戲謔地問:“朕聽說你的醫女這兩月在你的後殿在搗鼓著煉丹?想必也是試著煉製還陽丹了?”

    在帝王跟前,能夠保存的秘密還真是少得可憐,好在康熙不會認為青蘭小小丫頭片子能夠煉出“仙丹”來,溫皙露出幾分無奈和肉疼之色道:“可不是!那丫頭瘋魔了!可是那還陽丹哪裡是那麼好煉製的?搗鼓了好幾個月,弄出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但浪費了臣妾庫存的好多上好的藥材,還拿臣妾的小蝴蝶來做試驗,小蝴蝶上吐下瀉,差點沒給折騰死,臣妾都要心疼死了!”這事兒也算真的,還陽丹不好煉,一開始煉出來一些黑乎乎的藥丸,讓小蝴蝶吃了一顆,差點沒吃死它!

    康熙被溫皙逗得哈哈大笑,複又道:“這仙丹哪裡是凡人能夠制出來的?只是不知那位神僧身在何處”康熙的目光看著遠方,很是熱切。

    溫皙笑道:“既然是神僧,自然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哪裡是能找得到的?”

    “是啊!”康熙面帶無限遺憾之色,長長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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